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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劉芝妏]美人計(吾家有女初長成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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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4:18
標題:
[劉芝妏]美人計(吾家有女初長成之一)[全文完]
美人計
《吾家有女初長成之一》- 劉芝妏
為了姊姊的Case,也為了留學補助,
她,向來不沾「男人」這玩意兒的女子,
答應幫忙纏他──姊姊的對手一下午,
不料卻陰錯陽差的和他「睡」了一整天,
更換來這花花公子的死纏爛打,
是日,自己跟他到他家「談判」,
沒想到他竟不讓她離開,
驚嚇之餘,她忘記手上握著把水果刀,
而狠狠的朝他胸膛刺下……
在他身邊的女人哪個不巴結他,
只有她,這隻小母老虎對他不屑一顧,
好在在「意外」之後,她對他的態度改變,
兩人漸入佳境,然不願套上婚姻枷鎖的他,
卻狠心擊碎她的夢、她的心,
失去她的日子自己才知道她的重要,
滿懷希望和信心去挽回幸福,
不料,佳人早已飛往異鄉……
男主角:宋江桀
女主角:靳珞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4:33
楔子
雙手撐在陽台的欄杆上,靳本正孤零零的一個人賞了半天的夜色,黃澄澄的月兒仍依著前進方向逕自明亮,卻將感傷淡淡的灑了他滿身。
「唉!」未及言語,一聲沉重的長歎就自他嘴中透了出來。
儘管標準放得再怎麼寬鬆,靳本正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嘖,勉勉強強的以「平凡」兩字帶過。
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男人,這是在看過他的本尊後,一般人會給的評語,可是,這個平凡男人卻先後娶了兩個老婆。
大概是前幾輩子實在是積了太多的陰德,靳本正這個長相掙扎在抱歉與善良之間的男人,不但有幸得到兩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的青睞,而且這兩位年輕貌美、氣質優雅的大美女更是最最標準的賢妻良母型。
夫妻鶼鰈情深,在當時,不知羨煞了多少人,也讓不少男人差點沒活活嘔死。
只可惜,他第一任親愛的老婆替他生下兩個女兒後,染了惡疾,轉世投胎去了。
靳本正這輩子第一次哭腫了眼,就是為了這第一任老婆,她真的是個賢淑良德的好女人。
但桃花之神沒有將他摒除在外,幾乎是同年,跌破大家的眼鏡,另一個賢淑良德的嬌媚小女人竟然看上了他,而且是非君不嫁,不顧家人反對的嫁進了靳家。
或許是感動,也或許他畢竟不是柳下惠吧,這小女人的溫柔撫慰了靳本正喪妻的痛苦,除了打心底疼惜丈夫前妻所生的兩個女兒,她與靳本正也生了兩個愛情結晶,全心全意的,兩人共同張羅一個溫暖甜蜜的家!
可惜好景不常,在靳家最小的女兒才離開娘胎三個年頭,就失去了親娘的照拂。
這輩子,靳本正第二次哭腫了眼。
失去了生命中的第二個女人,靳本正的心好痛呵!從此,他絕了再娶的心,專心將四個寶貝女兒給拉拔成人。
眼看著四個小寶貝一天漂亮過一天,他心裡實在是充滿了驕傲與喜悅,可是,在四個女兒逐漸成長的歲月裡,他更是常常覺得……人單勢薄!只要是在跟女兒們對峙的場面,他常常是含淚敗北的。
兩任老婆各生兩個女兒,不過,老大靳嫄跟老二靳柊胎投的好,親娘臨死時還留了不少的遺產給她們,而老三靳珞跟老四靳穗就比較可憐了,除了親娘的遺愛外,什麼也沒。
幸好,雖然是同父異母,靳家這四個女兒的感情倒是血濃於水,同心同力到常常聯手將靳家唯一的男人給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拿她們沒轍。
靳本正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傳統父親,對四個女兒的疼愛是一樣多、一樣的濃郁,但是,他也有著中國人五千年傳承下來的渴望。
經歷了兩任妻子的撒手人寰,這輩子,靳本正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能快快見到靳家的下一代,就算是外姓孫兒也好。
靳家到他都是一脈單傳,常常,靳本正都在煩惱著,等哪天他一個不順氣,嗝了屁後,見到靳家的列祖列宗時要拿什麼臉皮去面對他們?好歹他父親還有生下他這麼一個獨子,而他卻——種子無方。
唉,每每思及此,靳本正就止不住胸口的感歎,虧他娶兩任夫人呢,誰知道……唉!
「老天爺啊,你也行行好,看在我日也拜、夜也拜的份上,快點將她們的真命天子打包送到她們腳前吧!」想到女兒們一天天的成長,然後一個個的離開他護衛多年的家,靳本正實在也是很不捨哪,可是,女兒們慢慢的長大了……他,也老了,想著、想著,眼眶竟不自覺的染上了輕紅。
專心一意執著勤務的月娘兒對他不理不睬,灑下了更多的愁緒,瀟瀟灑灑的追逐向遙遠無邊的天際。趴在牆角聽了老半天的壁虎打了個窮極無聊的哈欠,伸伸懶腰,逕自尋著食物去了。
只有清涼顫人的寂夜微風帶著憐憫掃過他的衣角,捲了縷縷更深更沉的輕愁,走了。
望月的陽台上,仍只有靳本正一個蒼老的身軀。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4:55
第一章
「嘩,快累斃了。」
揚腳將伴了她近半個月東飄西蕩的提箱給踢到牆角,靳珞粗魯的將自己給癱進舒服柔軟的牛皮沙發裡。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走了一趟美國加州附近幾個地方,她的人快垮了,荷包也消瘦不少。不過,接觸了好幾所學校,總算值得。
走馬看花的研究與斟酌比較,靳珞心底有了計較。今年就畢業了,這也代表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更需要拼老命的儲存銀兩,免得出了國才掙扎個幾個月,就連買原子筆的錢都沒了。
存心閉目休息的靳珞沒注意那雙自始至終都盯著她瞧的眼。
窩在窗邊的太妃椅裡,靳柊杵了半天,沒得到預料中的注意,終於捺不住性子的站起身湊上前。
「阿珞?」一雙期待的晶眸凝望著那張帶著疲倦的臉,等了半晌,靳柊湊得更近一些。「阿珞?」
咦,有人在叫她嗎?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昏睡狀態的靳珞似有所感,痛苦的掀了掀酸累的眼瞼,茫然恍惚中察覺此舉無效後,乾脆放棄。抿了抿唇,囈語幾聲,她尋了個更舒服的位置賴著。
她長長的歎了口氣,無法言喻的輕鬆自在……晤,還是家裡舒服!
「阿珞?」
靳珞仍沒有回音。
「阿珞?」靳柊再叫。
「唔……」哪來的噪音哪?吵死人了。
「阿珞!」靳柊有些不耐了,這回下手重了些。「你醒醒,我有話跟你商量。」
被她這麼猛然一推,靳珞的反應總算是大了些,疲累的眼瞼捲了幾厘,堪堪的將蹲在身前那張臉給攝入了眼底。
「老二?」怎麼了她?一臉的愁緒煩躁?
「你終於肯醒了?」連叫了那麼多聲,一點都不賞臉,要不是有求於她,靳柊早就一腳將她給踢下沙發了,哪還那麼好的讓她躺著舒服。
「嗯……什麼事?」瞇著眼,靳珞勉強的自喉底發出破啞嗓音。
清了清喉嚨,自頭至尾全都擰著眉頭的靳柊鄭重開口。「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嗯。」該死,困死人了,老二還在那裡囉唆什麼!滿肚子的嘀咕,靳珞那雙微瞇的眼逐漸縮小視幅。唔,好睏,好想睡哦……
「你該知道,如果不是火燒眉頭,我也不會出此下策,更不會想使出這麼小人的計策,既然要出險招,就只得投其所好才是,宋江桀最喜歡美女,我們就給他來個美人計,引他上甕,所以就只得你……唉!」頓住口,靳柊猛地提攏眉頭,惱火的抿緊了嘴。
虧她還噁心兮兮的扮可憐,企盼能以姊妹情跟感性的開端來勾出妹妹的同情心,結果,誰理她這番感、理性兼備的宣言呀,敢情她才剛啟口,該遭天打雷劈的靳珞早就又睡死了?
心火一揚,靳柊也顧不得其他,捏緊坐墊兩端,狠力的向上一提,躺在上頭昏睡得正舒服的靳珞幾個翻滾,四平八穩的仰躺在地板上。
「靳珞!」這回,看你還醒不醒!靳柊臉上滿是志得意滿。
「要死了。」在地上癱了幾秒,呆呆的凝望著天花板垂掛的水晶燈,又隔了幾秒,靳珞總算是稍稍的回過神來了,然後,就瞧見靳柊臉上得意的神色。「你幹什麼?」唬地一躍而起,弓肘將靳柊撞到一旁,她重新癱進柔軟舒服的沙發上。
身子猶倦,但還是擠出餘力拿一雙怨恨的眼睨瞪著雙手盤胸的二姊。
「你這趟出去究竟是做什麼去了?」搞得疲倦兮兮的,好像才剛服完幾年苦役似的,不會是搶錢搶到美國去了吧?「除了去找學校外,你還做了什麼好事?」聽說,有些東方女人特地飛到美國去賺那種錢……老天,阿珞不會缺錢缺成這種地步吧?
「你管我。」
「若是平常,除非是睡死了,要不然,我才沒那種美國時間管你哩!」
「多謝。」自鼻孔輕哼一聲,靳珞翻過身,預備再睡他個第二回合。
可靳柊偏不如她意,拉長手臂,不由分說的搖晃著她的身體。
「醒醒啦,我有話要跟你說。」
「明天再說。」現在沒有什麼比睡眠更重要了。
該死的大風雪早不刮、晚不刮,偏在她預定回程時刮得凶狠,逼得機場關閉,而她只能眼巴巴的在機場乾耗了將近一天,在將體力都給消損得差不多時,大風雪終於甘願收斂威力,機場正常運作,真是謝天謝地,可偏她坐上了飛機,卻邪門的怎麼也睡不著!
「阿珞,你先別睡啦!」有些心疼大妹的一臉疲態,可是,她明天的行程全都排滿了,而阿珞八成一睡飽又迫不及待的跑去搶錢、打工,到時找都找不到她人影,所以,不趁今晚的機會溝通怎行呢!
「老二,究竟是出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靳珞仍在做臨死前的掙扎。「明天再說好嗎?」
「不行,明天就太晚了。」
天真要垮下來了?聽出二姊語氣中的急迫,靳珞雙手遮臉,兀自怨歎半晌,終於認命的坐起身,瞇著橫眼瞪她,滿臉的不滿。
「你的理由最好能讓我心服口服,要不然……」滿眼的凶狠,靳珞明明白白的顯露出自己欲宰了跟前這個擾人困夢的傢伙的決心。
總算!拍了拍靳珞的手臂,靳柊示意她坐過去些,然後儀態優雅的倚在她身旁坐下。
「真兇哪你這女人,我這麼不畏辛勞的為你等門,你一點都不感動?」手段之一,先動之以情。
等個門就叫不畏辛勞?老二她羞不羞呀?若說向來就以忙碌為人生樂事的靳柊是純粹抱著姊妹情懷的思念,特地等在家裡迎接她回來,她寧願自己動手將腦袋擰下來給國家足球隊當球踢!
「說吧,我何德何能呀,竟然得煩勞你這麼不畏辛勞?」狐疑兼不屑的挑著眉,靳珞試圖用冷然的氣勢逼迫她放過自己。
但是,靳柊哪會輕易的就屈服在她的威迫之下,尤其是為了自己一手創立的公司,那件Case她是誓在必得,所以,她今天一定得讓阿珞點頭說Yes。
「又想到什麼好計?眼光閃得這麼賊?」一開口,靳珞就沒什麼好話。
「唷,幹麼說得這麼沒感沒情,我真的是從下午就開始等到現在耶!」幸好是周休二日,要不然,又得平白的晃掉一個星期六。
「好吧,你已經等到我了,說出你的目的吧。」
「自己姊妹,還能有什麼目的,講得那麼難聽。」縱使是真有目的,聽阿珞這麼直截了當的揪出來,真覺得有些刺耳。
「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想你?」
「不。」斬釘截鐵的戳破這個汽球,靳珞一臉的心安理得。
「哦,你這女人真的很沒良心,虧我還一心一意將『好康』的事留給你撈呢!」
「好康?」
「對呀,有件事,我真的希望你能幫幫我。」忽地攫住她的手臂,靳柊臉上的祈求逐漸加深。
對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是千萬不能來硬的,這是靳柊早八百年前就已經悟透的經驗。
她們不像那個神經線比大象腿還粗的大姊靳嫄,靳嫄是三言兩語就能將她給唬得團團轉,而靳珞這個幾近是同性戀的男人婆跟全身都充滿了不切實際的浪漫細胞的靳穗,則是那種有些精明,又不是太精明的執拗性子。
硬碰硬,只可能是兩敗俱傷的淒慘結局,對付她們得軟言軟語的祈求哄勸……呃,或許,再加上利誘,尤其是阿珞,利誘這一項對她而言,是最直接而有效的唯一方法。
誰都知道,即將畢業的她,早早就已經將賺足錢以便出國拿張博士文憑當作唯一願望。
「除了你,我已經找不到可以幫我的人了。」瞧,夠憐人心扉了吧!
不對勁!靳柊眼神中捺藏不住的詭異讓她全身的寒毛豎得直直的,尤其是眸光泛玉的期盼眼神……慢慢的,腦門攏起了警戒心,顰著眉,她移開了些身子。
「少來那些嘰嘰歪歪的話,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有什麼啦,只是……」
「先說好,那些殺人越貨、慘絕人寰的事情我絕不會幫你做。」硬生生的截斷她的話,靳珞一本正經的聲明。
靳柊差點沒被那口氣給窒死。「我像是那種人嗎?」
「像!」
「你……欠人扁?」
「歡迎你試試看。」囂張的打了個哈欠,靳珞就著椅緣伸了伸懶腰。
好歹也學了十幾年的柔道,老二以為她是繡花枕頭呀,況且不想她的「武功」比她行,連個兒也比她高上一截,想扁她,還不知道誰會被扁得比較淒慘!
「唉,阿珞,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忙嘛!」軟的不行,硬的她不敢試,阿珞這回究竟愛吃哪一套?
「煩不煩哪你,纏了我半天連個重點都沒說出來,誰知道你究竟碰上了什麼事?」蠢,吵了她大半天都沒講出個原委,教她怎麼幫?
呵呵呵,心情驀然舒坦的靳柊松下胸口的氣。
「你能把後天的時間都留給我嗎?」
她想了想,後天是沒什麼事啦,可是……「你要幹什麼?」
「想請你幫我纏一個男人!」
纏男人?!
「作夢?」連考慮個一秒都沒有,靳珞直接將話給掃回她臉上。男人這玩意兒,她向來不沾,老二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你以為的那種纏啦。」想也知道一向厭惡男人的阿珞鐵定會有這種反應,靳柊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你少想到歪歪的地方去,我還不至於下流成那樣。」
「那是哪種纏?」開口要自己的妹妹去纏男人還不下流?老二是不是腦筋秀逗了?「曾幾何時,咱們靳家的女人也得扯下臉皮追在男人屁股後頭?」
「唉,你用詞能不能稍稍文雅一些?」屁股?現代的文明人不是早就發明了臀部一詞來代替它?
「你管,我又不當禮儀專家。」
「這倒也是。」難得的,靳柊贊同她的話。「別扯遠話題,我希望你能幫我轉移一個男人的注意力。」
「為什麼?」雖然不沾男人的理由不同,可老二向來不也是對男人避而遠之的嗎?怎麼她……
「因為,有一個Case我誓在必得,而那個男人是我最大的對手。」
難怪!為了那間規模小得會讓人同情的小公司可以永續經營,老二幾乎可以做到不擇手段的地步,但是,包括推親妹妹入火坑?
「你以為拖住那個男人,Case就會落在你頭上?」真沒天良,為了公司,連妹妹都可以出賣。
「因為後天下午,那個Case的大老闆約了這個男人碰面,而只要我們讓他赴不了約,這件Case自然就談不成嘍!」她調查過了,徐老闆向來最討厭人家遲到,甚至是無故缺席,而這回,他指名要宋江桀親臨。「少拿那種不齒的眼光瞪我,我還不至於要你做到獻身這一步。」
「謝天謝地。」靳珞說得不怎麼真誠。
「怎麼樣啦,幫不幫?」
好啦,捉到原因了,可是,靳珞實在是覺得為難。要她去纏個男人……
「為什麼不叫小穗?」真論起來,靳家四個女人裡,個性最宜人的就是小穗了,靳珞想,雖然不是水噹噹的超級大美人,可是笑起來卻像是天使柔化人心,軟軟柔柔的性子再加上淺淺的微笑,簡直稱得上是千人迷萬人愛,有她出馬絕對搞定。
「不行啦,你也知道小穗的個性,她滿腦子不切實際的浪漫細胞,而那男人簡直是魅力無窮到極點,到時別一個弄不好的假戲真做,人財兩失,豈不是得不償失?」臉一皺,靳柊不停的搖晃著腦袋。
這倒也是,頗為贊同的點點頭,靳珞馬不停蹄的想起了第二號候選人。
「你忘了靳嫄那個迷糊蛋呀?」撇開老二自己不算,靳家有三個女人,這顆皮球怎麼點、怎麼踢,也都不該是落在她頭上才對啊!
這種鐵定需要犧牲些色相的任務叫她做?老二真的是腦袋有問題了。
「你覺得,大姊那個單純到極點的腦子可以擔此重任?」簡簡單單,靳柊兩句話就將皮球給扔回她手上。「我必須要一個能夠勾出他的興趣,而且又有足夠的智慧可以讓他保持興趣一整個下午的能手。」
「少誇張了,阿穗跟阿嫄都能勝任的。」摸著良心說,靳家的女人除了自己外,每一個的男人緣都挺不賴的,身邊都有幾個癡心男人在排隊,要讓一個男人感興趣一整個月、一整年,甚至是一輩子都沒問題了,更何況才一個下午。
「不是跟你說過了,阿穗容易假戲真做,阿嫄?靠她?哈,別到最後,怎麼給人賣掉的都不知道。」
這倒也是!靳珞打心底認同著她的說法。
「阿珞,你也知道,我的公司雖然小,可是對我的重要性有多大,要是這次沒接到徐老闆公司的Case,你就等著看我跳樓。」
「真的?」老二擺明了是以死相逼嘛,靳珞不屑的睇視著她,卻瞧進了那雙水眸眼底的哀求。
「你真的想眼睜睜看著二姊的公司垮了?」不會吧,靳柊心底一驚,阿珞幾時變得這麼沒心肝?
「可是……」靳珞猶在掙扎。
「別可是這麼多了,你對男人沒興趣,是最最最最適合的人選。」
話是沒錯,但也正為對男人興致嚴重缺乏,她才會這麼為難與不願哪!要她犧牲一天的寶貴時間去纏個臭男人,她還寧願去工地扛磚塊賺錢呢!
「你不是一直想攢點錢再出去唸書?」涼涼的吁了聲,靳柊使出撒手鑭。
「你是說?」靳珞的眼睛突然亮得可以瞧清靳柊臉上的決心。
「只要你拖住他一下午,不讓他依約趕赴那個約會,我可以贊助你的留學費用。」
留……留……留學費用?老二要給她一筆錢?!
莫說自家老爸濫情,但他先後娶兩個老婆是不爭的事實。大媽生兩個,就是靳嫄、靳柊,而親娘則是生了她跟小穗。靳嫄跟靳柊的命好,銜著金湯匙出世,縱使是大媽早逝,也仍留了一大筆的錢給她們兩個。老大靳嫄那個二愣子,一點理財概念都沒有,一大筆的錢全部存進了銀行,死死的賺那筆算都算得出來的利息。靳柊就聰明了,買股票、買基金,那筆錢全都給她放進了可以滾錢的投資管道去了。
可是老二卻有骨氣得讓她恨得牙癢癢的,說什麼要憑自己的能力賺錢,壓根就不曾去動過那筆錢半分,但老二這會兒竟意欲拿那筆錢的一丁點來釣她?
「全額?」老天爺要下黃金雨了?靳珞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的瞧著二姊。
「對。」
「先說好,我只纏住他一個下午,不賣笑、不賣身。」有賺錢的機會,她肯定是不可能放過,可是,靳珞不想讓自己犧牲太大。
哦,阿珞怎麼可以把她想得這麼卑鄙,即使是想死了那個Case,她也不可能教唆妹妹出賣色相呀!
「當然。」靳柊的臉上有著受了傷的表情。
天人交戰的時間只有幾秒,猛一挫牙,靳珞點點頭。
「幹了!」
光陰在這一秒鐘卡住了,然後……緩緩的,靳柊勾起唇瓣。
「別反悔哦。」
「拜託,你幾時見我跟錢開玩笑來著?」靳珞相當阿莎力的擺了擺手。
那倒也是!喜悅的舒下堆積在胸口的氣,到此時,靳珞才知道自己方才有多擔心大妹會狠著心拒絕自己的求援。松下心,她繼而想到,得開始張羅跟徐老闆見面時需要的文件了,旋過身,還沒跨出步子,她就被人自後頭攫住手臂。
「還有事?」最好你別玩那種出爾反爾的把戲,她用眼光告訴著扯住她手臂的靳珞,她最討厭別人拿話來誆她高興。
「放心,錢對我的誘惑比什麼都大,你擔心我反悔,我還擔心你到時會賴帳呢!」清清楚楚的瞧清了她眼神中的警示,靳珞沒好氣的哼了聲。「說了半天,你都還沒說說那根花心骨頭是誰。」真是的,也不覺得丟臉嗎?纏了她大半天,自始至終都沒丟個名號給她琢磨。
咦……「我沒有跟你提對方是誰?」
靳珞點點頭。
「哦,Sorry,我的疏忽。」反正,忘了提起即將榮膺受害男主角的名諱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偶一為之的不經心罷了,靳柊的臉上沒啥赧然。「就是宋江桀嘛!」交代得夠清楚了,走人。
「等等。」靳珞不讓她走。
「又怎麼了?」奇怪,阿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來著?
雙手盤胸,靳珞不耐的瞪了她幾秒。
「這個宋江桀是誰?」
「什麼,你不認識宋江桀?」靳柊完全停下了欲離開的動作,望著妹妹,清澈明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怎麼,他很偉大?」這個叫宋江桀的也不知道是哪塊荒田的大蘿蔔,老二竟敢指望她認識。
阿珞竟然不識宋江桀為何人?!驚詫的凝望著她,半晌,靳柊才低喃自語,「可以原諒的過錯,這是可以原諒的疏失。」
阿珞跟那宋江桀本就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不認識他,實屬情有可原。但,宋江桀的交際手腕……望著雖然凶悍,但其實那顆心比誰都還要脆軟的大妹,靳柊有了那麼短暫的恍惚不安。
真要讓靳珞的單純又直接的小小世界交集上宋江桀的花花世界?
「柊,我只不過問你這宋江桀的基本資料,有必要這麼為難嗎?」還失神哩,真奇怪,靳珞皺眉的看著二姊。
「阿珞……」
「幹麼用這麼噁心的調調說話?」低頭睨視著二姊勾上來的手,靳珞滿臉的不敢苟同。
「你確定要幫我這個忙?」
「怎麼?捨不得那筆錢了?」女人,果真是善變的動物。
「不是啦,只是……答應我,你千千萬萬不要喜歡上宋江桀。」緊緊的握住妹妹的手,靳柊諄諄叮嚀。「萬一,事情失了控,你就馬上收手,知道嗎?」她重視自己苦心經營的事業,但更重視姊妹情。
若宋江桀的魅力連阿珞也擋不住……
「拜託,一個男人而已,安啦!」
可是,他不是普通的男人……望著阿珞的篤定,靳柊想說的話,全都給吞回肚子裡。
對呀,自己在擔什麼心,阿珞向來就對男人沒好臉色的,她不喜歡男人的呀,不是嗎?甚至,她不是還曾懷疑過阿珞是同性戀?
猶豫的盯著靳珞的悠哉,靳柊強迫自己揮去驀然襲上腦門的不確定,努力的朝著一舉成功的光明面想去。
對呀,安啦,不會有事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5:13
第二章
一年一度的電腦網路資訊展在台北世貿舉辦。
今兒個是第一天,只開放給廠商代表參觀,拿了張靳柊一大早就塞到她手上的門票,靳珞在會場掃來晃去。
不為別的,只因為……「聽說」宋江桀那根花心大蘿蔔預計今天下午會過來一趟。
慘的是,人海茫茫,沒有人能指點明示她,究竟哪個傢伙是宋江桀,偌大的空間、擾攘的人群,她只得靠自己的運氣了。
「該死的,那根大蘿蔔究竟是藏到哪塊田去了?」可惜的是,今天她的運氣似乎沒帶出來。
前前後後,靳珞已經在會場裡晃了兩趟,東一堆人、西一堆人吱吱喳喳的說著話,可就是沒瞧見半個高高帥帥,符合大蘿蔔條件的角色。
先是加州之行,再來是世貿尋人,她的腳可禁不起這麼折磨哪!
該不該到櫃檯廣播,自人堆裡將那根大蘿蔔給拔出來,省得她還得麻煩的再兜它個幾圈?靳珞的腦子考慮起這條計策來了,施施然的越過處於角落的攤子,踱向服務台腳步仍在遲疑。
不行,這樣似乎也不怎麼好,就算真成功的將他給擠出來了,可是不認不識的,她該怎麼將人給拐出去?
顰著眉,左思忖、右蘑菇,靳珞開始覺得這筆錢挺難賺的。如果失敗了,不知道老二會不會大發善心,多少給她一些車馬費補貼虧損的打工時間?
腦子裡正懊惱著跟前這件鐵定是鎩羽而歸的差事,冷不防的,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一條腿,讓人猝不及防,教正在分神想著車馬補助費的靳珞當場就被絆了一跤。
「幹什麼啦!」火死了,她都已經夠煩了,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睛的鬼東西?
要不是怕大庭廣眾拳來腳往的極易傷及無辜,否則她早就開扁了。嘖,她好想扁人!
「對不起。」相當迅速的,一雙有力的大手伴著輕揚語氣攫住她往前傾蹌的身子。「有沒有怎麼樣?」
是男人!這聲音帶著客套的關懷一進她耳朵裡,下意識的,靳珞抽扭著手臂,硬就是將自己從他的箝制中脫身。糾著眉,她旋身瞪著那個害她又救她的男人。
「嗨!」
八成是她的動作讓他有些詫異,睇望她的那雙黑黝黝的眼神裡有著不解與……興味。
豬八戒,嗨什麼嗨!靳珞圓睜的眼裡有著指責與憤慨。
「你還好吧?」
「無緣無故地被人絆了一跤,會好到哪裡去?」她不屑兼惱火的瞪了他一眼。
「抱歉,我剛剛沒看見你。」
廢話,她當然知道他是無心的,若他是存心的,她哪那麼好脾氣呀,早就當場將他給大卸八塊不止了。
「唉……你沒什麼大礙吧?」奇哩,怎麼有人老是發呆呀?
「離我遠一點,我會覺得更舒服。」暗聲嘀咕了兩句,靳珞再白了他一眼,正想什麼都不說的掉頭離開,眼角卻掃進了伸援者的周邊環境。忽地,她憶起了前一個晚上,老二的敘述——哪裡最多女人,他就在那個女人圈中。
唷,果不其然,這個沒帶眼睛出門的傢伙身邊不是粘了好幾個妖嬌美麗的女人,而且,瞧見他向她施援手,幾個女人全都紛紛叫出了他老兄的大名。在她完全站定後,那數聲稱呼清清楚楚的飄進她耳朵裡。
「阿桀!」
阿桀?宋江桀!好啦,其中有一個字是同音的,這傢伙自信又自戀的笑容,再加上那堆眾星拱月般的女人,再再都證明一件事——這個不長眼睛的傢伙該是那根大蘿蔔了吧?靳珞有著十成十的把握。
「嘿。」見她忽地又發起愣,那隻大手簡潔的在她跟前揮動。「有人在嗎?」她剛剛沒撞到頭呀!他很確定這一點。
縱使是滿心不願,縱使是心有所怨,縱使是心中那股忽地想抽身不管的衝動……罷了,想到那筆全額資助的留學費用,低歎了聲,靳珞還是干了。
伸手捧著不必裝就很抽痛的腦袋,她強迫自己呻吟出聲。
「怎麼了,你頭痛?」
「廢……對呀!」有人腳痛還捧著腦袋呻吟的嗎?大白癡一個!
輕笑一聲,他揚起臉東晃晃、西瞧瞧,深黝的黑眸綻出一抹懾人的愉悅。
「這裡頭的空氣有些悶人?」
「嗯。」還包括你,靳珞懶懶的在心底添了這麼一句。
「那……」
「呀,阿桀,你不會是想離開了吧?」幾個腦筋較為靈動的女人發覺不對勁了,不約而同的開了口試圖挽留核心人物。
「這位小姐需要一些新鮮空氣,我陪她出去外頭透透氣。」
「可是……」聽那女人的語氣,頗為不甘。
「你們明天不都還要過來一趟?」他哄勸的口氣是甜甜蜜蜜,但語氣裡的堅定卻是不容置喙。
糾結的眉心不知打了幾個結,斜著眼瞧他,靳珞沒好氣的輕哼了聲。
「別太勉強呵!」
「怎麼會呢?」勾起唇,那男人朝她笑得很……電人。「我們走吧。」
求之不得!應著他的話,靳珞率先走向會場大門。
呼!還沒跨出大門,宋江桀忍不住的打胸口吐著氣。
他喜歡女人,也習慣被女人追逐,更享受著在愛情遊戲中顛覆的愉悅,可是,被女人纏得緊時也會煩,何況是好幾個女人同時纏上來。女人哪,擠在一起揮灑醋意時,就不討人喜歡了。
還真得感謝跟前的救命恩人。打量了眉峰仍是聚了個川字的女人,宋江桀很是好奇,她好像並不怎麼喜歡自己擔任的角色。
「上哪兒?」
「你管我上……咳,你說呢。」千萬得記住,像條八爪魚般的緊緊纏在他身邊,是她今天唯一的目的。
她,似乎挺矛盾的呵,一心想避他遠遠的,可卻又勉強自己繼續留在他身邊。為什麼?一抹犀利的精光驀地自宋江桀眸底閃過,但在她驚異且試圖捕捉時,他又是一臉笑意盎然。
「小姐的意願優先。」微湊近些,他的態度紳士中又帶了那麼一絲紈褲子弟的流氣。「請你吃飯?」
「天還沒暗呢!」靳珞知道自己不該將厭惡表現得這麼明顯,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排斥嘛!
男人豬,靠得這麼近幹什麼?乘機撈些豆腐補身子呀?
「那,下午茶?」她的態度沒嚇退他,但宋江桀還是識趣退開了些,保持適當的距離。
能怎麼辦呢?唉,認命的吁了聲,塌著臉,靳珞點點頭。
「就下午茶吧!」咕噥著附和,靳珞的表情別提有多郁卒與不願了。
「真的?」不動聲色的覷了她幾秒。「頭還痛不痛?」第一次,有女人在當應他的邀請時是掛著一臉的痛苦。宋江桀不願承認,可是,有那麼一秒鐘,他真的覺得挺不是滋味的。
嗚,頭更痛了,「還好啦!」靳珞不耐的揮了揮手,「我們去哪裡耗?」
耗?!挑著眉,宋江桀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一笑置之,這小女人的口氣真是一點都不留情。跟他在一起是「耗」?他感歎著自己魅力八成開始褪色了。
「小姐貴姓?」
「既然知道我的姓很貴,你就別問了。」咬住他一開頭的禮貌詢問,靳珞很直接的將話給堵住。
「有多貴?」這下子,宋江桀果真是被她給逗笑了。
橫了他一眼,靳珞扯開唇,綻放一朵沒有笑意的微笑,「我知道你很有錢,有錢的可以壓死人,但我們為什麼要兜著這話題不放呢?不是要吃東西?」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她倒是真餓了。
這女人真有趣,宋江桀的興致一下子給勾到半天高。
反正下午跟徐老闆那個約會他本就不怎麼有意願赴約,乾脆,跟她「耗」幾個小時該是不錯的選擇。要記得撥通電話叫秘書跟徐老闆取消約會,宋江桀在心裡對自己提醒著。
「我們去麗晶喝下午茶。」對于小姐的意願,他向來是從善如流,反正,他總會要到她的姓名的。
「不要。」不假思索的,靳珞大聲駁回他的提議。「我想吃炸雞。」
「炸雞?」
「幹麼那麼稀奇,你不知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最高級的消費等級是炸雞、漢堡堡嗎?」麗晶?哈,她可還沒吃到那麼高級的地方。
雖說他老早就已經挑明了要請客,但,誰知道他會不會是猶太教的教主?別到了那兒卻死都不掏錢,那她不是虧大了嗎?
她究竟是對他的人不滿?還是對他的錢不滿哪?宋江桀啼笑皆非。
「吃不吃?」
「炸雞?」圓滑的將笑意吞進肚子裡,宋江桀頑皮的朝她眨眨眼,若讓她聽到他膽敢笑出聲,鐵定要死人了,不知為何,他就是有這種感覺。「當然可以嘍!想吃哪一家的?」
「肯德基。」咕噥著店名,靳珞的表情不像是高興,反倒較像是在受苦受難。
「我去開車。」
「等等。」猛地開口喚住他,靳珞考慮了一秒。「那麼麻煩,還得找停車位,我們叫車過去不是比較……」頓住了口,她又想到另一件事,若在台北市的街頭找停車位不就代表得浪費時間?而且,還可能不止是一些些呢!「呃,好吧、好吧,你去開車,我等你。」末了,她還意猶未盡的叮嚀一句。「你可以慢慢來,不急。」
她的叮嚀讓宋江桀遲疑,而她反覆不定的決定卻留住了他的腳步。
「怎麼了?」他不是說要去開車?幹麼又像只柱子似的釘著不動了?
「我們叫車過去。」
「唉,開車不是比較方便?」討厭的男人豬,出爾反爾。
「也比較麻煩。」有點故意的,他拿她的話堵她的嘴。「你剛剛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恨恨的瞪著他,靳珞好想一走了之,可是,那筆全額補助的錢……
「沒關係。」瀟灑的對著她的瞪視笑了笑,宋江桀早就招了輛計程車。「上車吧!」
「好吧。」悶悶的瞪著他拉開車門的身子,帶著輕忿坐上車時,她附帶的丟了句話。「你付車錢哦。」他最好別指望她會出這趟的計程車費。
望著她的背影,倏地,宋江桀覺得今兒個的心情好得透頂。上車時,他是吹著口哨坐到明顯往旁邊挪了好一段距離的小女人身邊。
雖然不甘不願,可是靳珞已經快速的在腦子裡思忖過了。
若光只是纏著他一途,恐怕目的尚未達到,她的耐心就已經因厭惡而翹蛋了,見了面後,她更深刻的瞭解到一點,跟這傢伙分秒不離的四目相望,可不是她所願,所以……他必須要失去神智。
睡死了的人,就不會惹人厭煩了,不是嗎?
靳珞向來不愛為自己戴高帽子,她喜歡有一分實力就做只有一分實力的事。
憑武力,雖然這宋江桀看起來瘦瘦高高的,似乎是個挺好對付的繡花枕頭,但男人的力氣很難說的,若真動起手來,不要一個拿捏不好,傷了他,或者是自己被他制伏了,這都不是她所願的,尤其是後者,可這也代表了,若真要篤定勝利,她得玩些陰的!
千幸、萬幸、萬萬幸,上個星期從診所裡拗出來的安眠藥還沒有拿給同學,這會兒正擱在她背包裡,要不然,還得花她的腦袋細胞去想該怎麼弄些使人昏迷的玩意兒哩!
「到哪裡?」
「隨便。」瞄見司機自後望鏡的端詳眼光,她微翻了翻白眼。「要不,到忠孝東路四段好了。」忘了姓宋的花心大蘿蔔過的是貴族生活,哪知道肯德基在台北街頭的那個角落呀!
靳珞對宋江桀的壞印象在走出肯德基時,總算是稍有好轉,不多,一點點而已,因為,一切的費用都由他付!
不是她小氣巴拉,而是,她都已經浪費時間跟個男人耗了,再教她為個男人浪費金錢,不管算盤怎麼撥,這筆生意都是虧本的。
「為什麼不在裡頭吃?」提著一大袋的食物,宋江桀不解的問。
「我高興呀!」從走出世貿到現在,她說什麼他都是笑笑的附和,一個沒有主見的大蘿蔔,靳珞真有點瞧不起他。
奇怪,這種人還能撐起一家收入頗豐的公司?靳珞心裡實在是很疑惑。照理說,他該有兩把刷子才對吧!要不,老二也不會在談起他時,不服的語氣中仍帶著毫不隱藏的讚賞呀!她聽得出來。
看來,老二這回可是大大的看走了眼嘍!
「好吧!」瞧得出來,小女人的脾氣不怎麼好。「那,你現在高興帶我到哪裡去享受這些食物呢?」難得一次任人,而且還是被個小女人牽著走,宋江桀玩得很快樂。
「嗯……」這確實是問題。「你家好嗎?」如果真要下手的話,他家倒不失是個好地方。
起碼,她可以在事成之後溜得更乾淨利落,絲毫不留半點痕跡,讓他摸不清她的底細,要不,計謀成功後,一拍兩散就沒這麼容易了。
男人這種生物,誰曉得他們的骨子裡到底多會記仇?萬一一個想不開什麼的怨她入骨,存心纏著她報復,她豈不就倒透了大霉!
「不好。」宋江桀不假思索的將她的建議打回票。
即便再怎麼熟絡,他從不帶女人回家,從不,那是個完完全全仍屬於他的私人空間,這個小女人再怎麼勾起他的興致,也不能破例。
小氣鬼!擰起了眉,靳珞重新思索下一個地點。
「你家呢?」雖然他也不習慣在初見面時就直搗黃龍的襲上小姐們的香窩,可也不忍見她凝著眉眼煩擾這個問題,再來,上她家有助自己更加瞭解她。
神神秘秘卻又帶著辣味的女人,宋江桀真的感到有趣。
「或許,我們可以到你家,讓彼此更加瞭解對方,你說好嗎?」小女人不像是行為開放的人……可是,若她真是出乎他意料的豪放女,他也不介意這麼速戰速決。
「休想。」聽他的話,惡,真是曖昧。
「還是你想上飯店吃掉這些炸雞?」
「飯店,」靳珞的眉毛都豎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總得找個地方坐下來吃東西吧?」宋江桀一臉無辜。
暫時鳴金收兵,靳珞緩了緩微黑的臉色。「你有沒有想到什麼地方?」
宋江桀聳聳肩,擺明了就是愛莫能助。
一男一女兩個人,提了一袋肯德基的全家餐,站在馬路旁邊討論著落腳處……真煩,驀然甩甩頭,靳珞供出最下下策的地點。
「好吧,我們到我朋友那兒耗幾個小時。」阿珠這個月初才剛到加拿大遊學,臨行前將鑰匙托給她,目前屋子空著,正符合她的需求。
讓他若真要查,起碼也沒這麼容易就揭開答案。
「你朋友不在家?」
「廢話。」伸手攔了輛計程車,臨上車之際,靳珞忽地想到……「喂,先說好,車費由你來付唷。」
「當然。」宋江桀的笑容有些苦澀。
這小女人說話真不是普通的……直截了當!
「你朋友上哪兒了?」一進到這間屋子,宋江桀便開口問。
「偷漢子去了。」一個大男人,管得還真多哩!靳珞要笑不笑的掀了掀唇角,「進來,鞋子擱進鞋櫃。」
偷漢子?小乖講話還真葷冷不忌,笑容漾滿臉,宋江桀俯身脫下鞋,但卻沒依言將鞋給擱進鞋櫃就跨上了用一層原木木板隔起的客廳。
「這客廳設計的不錯。」空間不大,可都運用得恰到好處,一進門的視覺就滿宜人的。
「那當然。」阿珠她老哥可是頗有名氣的室內設計師,自個兒妹子的事怎可假他人之手呢?才剛關上門,一旋身,靳珞的眉峰又聚得高高的。「喂,不是叫你將鞋子給擱進鞋櫃?」男人——豬!這麼懶!
「抱歉,忘了。」注視著雙手叉在腰上的小母老虎,宋江桀聳了聳肩。
回回都是女人將他伺候得服服帖帖的,幾時曾輪到他親力親為呀,他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忘記了。但或許,在莫名的潛意識裡,他也想知道,小母老虎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他很好奇。
瞇起眼,足足瞪了他一分鐘,靳珞才移動身子。
直視著前方,她使勁力氣一腳踩上去,底下墊著宋江桀那雙價值數萬元的鞋子。不經心的「用力」扭了下腳底,然後才「砰、砰、砰」的踏上客廳的木板。
呆了半秒,宋江桀心裡鼓起了不悅。
「小乖,你剛剛踩到我的鞋子了。」
「哦,是嗎?」一臉恍然,靳珞的笑容有著惡意。「難怪唷,我還以為怎麼地板突然凸了起來,抱歉!」這聲抱歉跟剛剛宋江桀說的那聲抱歉一樣,挑釁有餘,誠懇不足。
「那雙鞋子好踩嗎?」宋江桀的口氣不怎麼好。
不是心疼那雙昂貴的鞋子,而是為了胸部那口莫名的悶氣。她,似乎相當的不重視他呵!
「普普通通啦,還不就是鞋子。」看得出來,那雙鞋應該不是普通的貴,可是,他有的是錢,不是嗎?「你要不要踩踩看?」
惱火著她的故意為之,可是,她竟還大咧咧的邀他同為?
「我可沒那麼壞心。」想發牌氣,但是,宋江桀發現自己竟然笑了出聲。
好玩,這個小女人還真有趣,他的身邊不曾出現過這麼另類的女人。
「自己的東西自己收,你媽沒教你嗎?」嘲諷他一句,她熟稔的拉出阿珠收在角落的折疊桌。「喂,東西放這裡。」
「你可以叫我阿桀。」老是喂、喂、喂的叫他,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刺耳。
睨了他一眼,靳珞一臉的無所謂。「幹麼,叫五聲可以兌換現金?我跟你又不熟,沒必要叫得這麼親熱吧?」
「不熟?」不熟還敢跟一個陌生男人獨處?不知打哪兒來的氣讓宋江桀瞇起了黑眸。「你都跟不熟的男人這麼熟絡。」太扯了吧,對男人,她該是相當……保守才對呀!她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相當、相當的排斥男性。
「你例外,有沒有高興一點?」靳珞以頷點了點浴室的門。「去洗洗手。」
「什麼?」他有沒有聽錯?
「吃飯前要洗手,怎麼,你媽也沒教你這一項?」他不離開,她要怎麼將安眠藥和入飲料裡呀?
啞然失笑,宋江桀果真依她之言踱向浴室。今兒個真是反了,怎麼什麼事都依著她,她喚得理直氣壯,而他依得甘之如飴?
心裡頭納悶著自己的反常,正走向尾間浴室的宋江桀忽地自掛在牆角的鏡子瞧到了滿臉苦笑的自己,也瞧到了坐在桌前的她,更瞧到了她那倉卒的動作。愣了半秒,他繼續不動聲色的拖著步子往前走。
嘖嘖,敢情小乖接近他,原來是有所目的的!
瞧她將綠色吸管插人那杯添了東西的飲料,他邊笑邊搖頭的踱進盥洗室,仔細的將手洗淨,也包括每一個指甲的指縫,縱使它們始終都是乾淨得不得了。
這段時間總可以讓她將東西給攪勻了吧?估量著時間,宋江桀旋緊水龍頭,心裡嘀咕著。
「喂,你在裡頭孵蛋哪?」
她弄好了。「馬上來。」心裡暗笑,宋江桀抽了張紙巾拭著濕手,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他笑得很快樂。
好久好久,他已經不曾有想捉弄人的念頭了,可今天,坐在客廳那位陌生的小乖卻勾出了這項衝動。
「你的動作真不是普通的慢,又不是婆娘。」靳珞的臉色相當的不悅。
沒先分配好飲料,教她怎麼吃得安心,肚子都快餓死了,他還有精神在浴室裡蘑菇!
「抱歉。」朗笑一聲,他在桌邊坐下。
「別坐那麼靠近行不行?坐過去一點。」當下,靳珞差點沒一腳踢開他粘上來的身子。
「我身上沒毒。」宋江桀臉一塌。
「我身上有。」她板著臉將話給堵回去。「你要可樂還是紅茶?」
「我們有點可樂嗎?」
「沒有。」靳珞將插著綠色吸管的那杯飲料推到他前面。「這杯給你。」
「那你還問我喝什麼?」宋江桀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數落她幾句。
「給你過過擁有選擇權的癮呀!」她說得理直氣壯。「吃吧,杵了這麼久,要餓死人了。」
想說些什麼,但終究忍了下來,宋江桀相中了一隻顏色相當均勻的酥黃雞腿。有好幾年沒吃過這類高熱量的速食食品了……
「唉,雞腿是我的。」靳珞衝著才剛拿起一隻炸雞腿的宋江桀大叫一聲,不客氣的將那隻雞腿給搶過來。
宋江桀有些傻了眼。「上頭有寫你的名字嗎?」天哪,十足十的女強盜一個!
「沒有。」迅速的咬下一口肉,靳珞得意洋洋的張搖在他面前。「現在是了。」肯德基的炸雞她只喜歡吃雞腿,這是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的事,誰教他跟她不熟,到嘴的雞腿被搶了,活該!
這輩子難得的挫敗襲上了宋江桀,低吁了聲,莫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真怪,鮮少讓女人這麼欺負、吆喝,可是,真被他給碰上了,他竟然只覺得好玩。
真的,他真的覺得這情形有趣極了,只不知,小乖的目的為何?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5:29
第三章
超光速的解決完搶來的雞腿,一隻手伸到裝炸雞的紙袋,摸呀摸,沒搜到想找的東西,奇怪,怎麼會沒有呢?擰著眉,靳珞乾脆放下第二隻雞腿,雙手並用的專心翻起桌上的大小袋子。
「咦。」還是沒有?怎麼可能呢?
「你在找什麼?」嚼著香酥的雞肉,宋江桀不解的望著忽地停下進食動作,繼而在塑膠袋中翻找的她。
「那疊紙巾呢?」她明明有拿呀!
「什麼紙巾?」
「你沒將紙巾放到塑膠袋裡?」靳珞的眼中帶著指責,「紙巾哪,我不是拿了一疊擱在你肘邊?
「啊,原來那疊紙巾是你擱的?」他一臉的無辜。「我還以為是服務生順手先放在櫃檯,一會兒就要拿走。」
「你豬呀,竟然會忘了拿紙巾。」挫敗的低哼一聲,靳珞忿忿的站起身,咕噥著走向盥洗室。「真浪費,還得用到自家的面紙,蠢豬一隻。」
宋江桀等的就是這一刻,她的身影才剛消失在門後,他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兩杯飲料對調,還不忘將綠色吸管插回自己面前的那杯飲料裡。
「嗯。」丟了幾張面紙在他身上,靳珞唬地一聲坐回自己的位子。「別吃得到處都髒髒的,這是別人的屋子。」
宋江桀但笑不語,笑嘻嘻的見她不疑的拿起那杯飲料,吸了一大口。
「你多大年紀?」小乖真的是愈相處愈覺得有趣,個兒還算高瘦的她有張粉雕玉琢的漂亮臉蛋,白皙柔細的肌膚更添風彩,只要她別那麼恰、那麼中性,該會入很多男人的眼才是。
起碼,她愈來愈入他的眼了。
只不知她到底有多嫩?不自覺的思及此,宋江桀的黑眸綻出一抹猶豫。愛情遊戲玩起來刺激亦過癮,在這個領域裡,他亦是獨領風騷,可他絕不找未成年的小女生玩,因為,稚氣未脫的小女人常常是玩不起的那一方!
「比你小。」咬了一口肉,她吮著指頭的肉汁,「怎麼,對我有興趣?」
「對呀!」連宋江桀自己也沒料到,當他點頭稱是時,心裡真的也這麼覺得。
她,該已成年了吧?
「你省省吧!我對老男人沒興趣。」
「真可惜,我對小女人愈來愈有興趣了。」老男人?真無情,他才將近三十歲。
聽了他的話,靳珞擰起了眉頭,「怎麼男人過了三十還在發情?」聽老二說,這姓宋的傢伙已經招蜂引蝶許久時日了,怪哉,種豬當了那麼多年還不膩?
「知道嗎,你是個相當不錯的催情劑。」
宋江桀說得相當露骨,再襯上那對抹上了情慾的黑眸,相當、相當、相當的讓人……想吐,惡!
「拜託你別再說這些會讓人吐的話行不行?你搞得我都快吃不下了。」靳珞一臉的厭惡。
男人,除了色慾還是色慾,奇怪,性愛好像是他們的命似的,做它千遍也不厭倦。
「這些東西吃多了容易發胖。」吮了吮食指,宋江桀意猶未盡的拿起第四塊炸雞。
「你不是也在吃?」自己都吃得津津有味,還那麼死相的揪出炸雞的卡路里來嚇人,他以為她在乎嗎?
「女孩子該多注意身材的,不是嗎?」說著,他那審視的眼還故意在她身上轉了一圈。
那雙流連在她身上,帶著色淫的眸光讓她很惱火。
「這倒也是。」滴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靳珞很惡毒的補了句。「女人的體態美是得留意點,不像男人,男人的體型的確較適合當豬。」
「呀,幸好我離那個生肖的體型還有一段距離。」瞧著她喝光杯中的最後一口紅茶,宋江桀打心底起了疑惑。
她放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原先,他猜測該是安眠藥吧!可是,怎麼見她喝下去好一會兒,什麼藥效都沒發作?
「放心,你只要稍加努力,很容易就達到目標了。」很想學他那兩道淫淫的審視眸光好給巡迴去,可是,靳珞不屑,她不想污染自己的視力!
「小乖,你喜歡我壯一點嗎?」宋江桀朝她湊近了些,存心將她的眸神給瞧得仔細。「通常,女人都希望她的男人能夠雄壯威武、孔武有力……」
「又不是要開扁,那麼雄壯威武做什麼?」還孔武有力呢,他以為是玩相撲呀!
「我就知道你偏愛我這型的男人。」他笑得相當具自信。
「你真瞭解我。」哼,自戀狂!朝他綻放一抹凶狠的笑,靳珞特意坐遠一些,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這倏然一動,她的腦子裡起了一陣暈眩。
怎麼啦?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強睜著突然愛困的眼,靳珞納悶的望著依舊談笑風生的宋江桀。
奇怪,他不是喝了好幾口茶?怎麼到現在還不困?
「我會愈來愈瞭解你的。」他向她保證著。
逐漸惺忪的微合眼瞼,嬌稚的身子慵懶的斜倚在牆邊的抱墊,明明就快不敵藥效的催眠,偏還使勁的想保持清醒,嘖嘖嘖,沒想到女人還有這麼柔美的一面,瞧著、瞧著,宋江桀竟然有些入迷了。
「你很美。」情不自禁的,這話就脫口而出。
「唷,你……那一隻眼睛……瞧到我……的美……麗了?」論相貌,她自覺是遠遠比不上家裡那三個姊妹,早在心底她就已經是有數的了,如今,才第一次見面的他竟這麼誇她?哼,難怪是根花心大蘿蔔,他以為每個女人都吃這一套呀!
「一雙眼都看得清清楚楚。」宋江桀心裡好樂。她知不知道自己講話已經開始打結了?
「是哦!」毫不秀氣的張嘴打了個大哈欠,靳珞猛力的甩著頭,「奇怪,怎麼我……好……想……」
「你想怎麼樣?」果然是安眠藥,藥效也該發作了。
「我……想……」奇怪,他的笑容為什麼那麼詭異?還有,他的臉怎麼愈來愈模糊了?
有問題!這是陷入沉眠中的靳珞腦海中的最後一絲想法。
凝望著她的睡容,連宋江桀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心竟然細細的蕩著溫柔。
小乖到底是誰?漫不經心的眼移視到牆上掛的鍾時,他忽地憶起了自己下午與徐老闆的約會,拎起話筒,他簡短的對另一端的秘書交代幾句就收線。
若非徐老闆身邊那位能幹且纏功一流的女助理鍥而不捨的追蹤,他根本不會順口應好。基本上,他對與徐老闆打交道是完全沒興趣,更不願意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受可能會有的冤枉氣。
他不是故作瀟灑的將賺錢的生意往外推,只是,有些Case接了不見得能賺多少錢,但卻更有可能搞得員工雞飛狗跳,這類生意,他是寧願不要。
比如說現在,他甘願面對一個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女人,也勝過跟無趣的徐老闆打哈拉。
尋到了電視遙控器,宋江桀一台一台的更換著頻道,還不自覺的自嘴中逸出幾聲哈欠。無聊歸無聊,可他卻壓根就沒想到走人。
近晚的天空逐漸轉換著景致,一絲一絲的染上了暈黃的暮色,漸漸幻換出薄墨般的夜彩,然後是漆黑中的點綴星辰……
靜默中,小乖微挪了下身子,發出幾聲模糊的咕噥,沒有醒。輕吁了聲,宋江桀俯身為她拂去遮上眼簾的髮絲,指腹緩緩的自那細緻的粉頰滑過。
「你是誰?」
「嗯……」似回答,似不耐,靳珞打喉嚨裡咕嚕一聲。
凝望著她半晌,宋江桀輕輕的將折疊桌移到一旁,尋了個可以躺得四平八穩、舒舒服服的空位,將她移到自己身畔,攤開絲被覆上兩人的身,長臂一伸,輕柔的將微顰著眉峰的她給擁進懷中。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就是想抱抱她,極單純的,不帶一絲慾望的衝動,他就只是想感受那份抱著她的滋味。
希望小乖已經成年了,緩緩的合上眼,宋江桀打心坎裡祈盼著。
對她,他的興趣真的愈來愈濃了!
「小乖,你醒……天哪,你的臉色真嚇人!」宋江桀驚道。
「要你管。」靳珞沒好氣的頂回去,歪著腦袋發了幾秒呆,眉兒忽地打起結,她跌跌晃晃著身子朝窗邊踱著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小乖,你要上哪兒?」
「閉——嘴——」天哪,他一開口,她的頭就一陣一陣的抽著痛。
掙扎萬分的摸近窗邊,扯著窗簾的兩端,她猛力的一掀……「唉唷!」媽呀,被后羿射死的九個太陽又復活了不成?天光怎麼那麼灸烈呀!
「唉,小心點。」急呼呼的迎上前,宋江桀擔心的想扶住她搖晃的身子。
小傻瓜一個,正午的太陽亮度最是驚人,她竟然還那麼白癡的正面相向,宋江桀很想笑,可是卻更是不捨。
「少碰我!唉唷。」猛地拍開他伸手欲扶住她的手,靳珞捧著頭輕喘著氣呻吟,邊不忘朝他橫眉豎目的擠了滿臉凶狠。
奇怪,安眠藥明明是要放給他吃,怎麼……
「很難過?」宋江桀笑了笑,不以為意的縮回手。
「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她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很愚蠢的問題。
但就算他想笑,也還算是識時務的沒笑出聲,「白天哪,陽光很烈哦!」她又是皺眉、又是低喃呻吟的嬌稚模樣,真可愛。
後知後覺的瞄了眼牆上的鐘,時分針清楚的顯示著一點時分,可是,是什麼時候的一點時分?
「今天是明天嗎?」她問得不清不楚。
「對呀!」偏宋江桀聽懂了,而且回答得相當清楚。
遲鈍混茫的腦子開始循著回憶的箭頭往前翻巡,今天是昨天的明天,而她是今天的昨天堵上他的,那豈不是……
「天哪,我睡了一整個晚上?!」目瞪口呆,靳珞傻愣愣的瞅著他。
「我也是呀。」他還一副有難同當的義氣樣。
他也是?誰管他有沒有睡掉一整個晚上哪,還有,他幹麼朝她笑得這麼賊兮兮又曖昧兮兮的呀?有病,靳珞在心裡犯著嘀咕。
「你一整個晚上都在這裡?」驀然想到了什麼,她俯下臉審視著自己的衣著,嗯,除了皺了些,但還算整齊……
「我沒對你怎樣。」她的想法,宋江桀一目瞭然。
「諒你也不敢。」他若敢乘機佔她便宜,她不把他閹了,她就不姓靳,「你從昨天下午進到這屋子後,一步也沒離開?」她得仔細的問個確定。
「我怎麼可以放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躺在這裡呢?」
「那你……」狐疑的睨視著他的一臉無辜,靳珞不讓自己去多問,多想在她昏睡的這段時間裡他都做了些什麼,反正,鐵定是會讓自己氣死的回答,不知道該比知道好,免得徒增怨恨。「算了。」
總之,事實是,隔了一個晚上,而他是寸步不離的杵在她身邊,這應該代表她的任務完成了吧?哦,該死的頭,痛死人了!
「什麼事情算了?」
「不關你的事。」達到目的,她該拍拍屁股走人了。「別煩我了,讓開,待會離開時,順手將門給帶上,這項你媽總該有教你吧!」阿珠的屋子沒什麼可以搬的,而他自己有腳可以滾出來,她還是可以走得無牽無掛。
「你就這麼走了?」
「幹麼,你捨不得我?神經。」瞪著攫住自己的那只長臂,靳珞磨起了牙,「放手啦!」
瞧她儘管是苦著一張臉,但仍是一副自此後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宋江桀實在是放不開手。
「小乖,你對我真的一點都不好奇?」原先是猜測,她接近他該是有目的的,雖然事實也證明他的猜測無誤,可是,她真的是對他這個人一點興趣也沒?
「好奇?哦,老天爺,我拜託你別那麼自戀行不行?」靳珞一臉快暈倒的樣子。「幾根軟骨頭粘一層厚皮,頂多就是那張小白臉比人強一些,除此之外,你有什麼值得人好奇的?」
被她的話堵得宋江桀有好幾秒的時間啞口無言,這種感受真的是生平第一次。無論是因為他的人、他的家世、他的錢,或是他出手的大方,總之,他所擁有的一切令身邊的多數女人莫不卯足了勁,以能得到他的寵愛為榮。就算只是一小段快樂的遊戲時光,她們也都前仆後繼的蜂擁而上,意圖能一舉霸住他身畔的位置。
而她,這個看來歲數不大的小女人眼中的光芒竟是……不屑?
「小乖,你很討厭我?」難道,因為太習慣了那些女人的對待,他果真是自戀成癖?
「你是欠人扁是不是?就說了,不准叫我小乖。」哪個不長眼睛的女人會喜歡這種說起話來總是噁心兮兮的男人?
「可是,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靳珞,靳珞,你聽清楚了。」她忿忿的睨瞪著他。「況且,我跟你很熟嗎?少叫得這麼噁心巴拉的。」小乖?聽了就教人打骨子裡泛惡。
「靳珞?」宋江桀眼中掠過一抹沉思,「帷康的靳柊是你的誰?」他的腦子迅速連上了靳柊那張娟美秀氣的臉蛋。
沒辦法,美人嘛,總是容易讓人印象深刻。
「我姊姊。」不假思索的將答案衝出口,靳珞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
大白癡一個,人家幾句話她就全招供了,這跟阿嫄那個粗神經的女人有啥兩樣?
「哦,原來靳柊是你姊姊呀!」低吟一聲,宋江桀倒是聽出了原委。
這說明了一切。難怪小乖會不甘不願的跟他「耗」了一個下午,八成是靳柊玩的把戲,而目的絕對跟方圓公司的那件Case脫不了干係。但,徐老闆為人處事一向龜毛又愛計較,不知道靳柊有沒有發覺到這一點?
而靳柊更不知道的是,為了這一點,宋江桀打心底感謝她!起碼,這一段時間他的感情生活絕對不會無聊了。
「阿珞。」一進門,靳柊就急呼呼的扯住窩在客廳正埋頭苦幹,絞盡腦汁翻譯一篇文章的靳珞。「我剛剛聽到一個消息。」
「是嗎?誰死了?」涼涼的丟了句附和,靳珞頭也不抬的繼續做她的事。這篇稿子今天就得翻完,她可沒什麼美國時間去聽那些無聊的八卦新聞。
「是真的嗎?」也不管她這麼多,靳柊劈頭就直言不諱的索取答案。
「什麼東西真的假的?」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不知道。」豬呀,全世界有多少人呀,這些人不是他們嗎?貿貿然的丟一句他們說,誰知道這個他們是誰跟誰呀?
嘖了聲,靳珞迅速將才剛翻完的字句寫在紙上。對於語焉不詳的問題,她向來是不浪費時間去思索與回答的。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靳柊相當的不滿意她的回答,也相當的不滿意她事不關己的風涼態度。甫聽到隔壁辦公室的張先生拿這事當話題扯時,她的心又慌又惱。「拜託你停一下好嗎?我在跟你說很重要的事情。」
拜託?天哪,是誰要拜託誰?「老二,別煩我行嗎?我今天一定得將這稿子給結束。」悶頭就丟了個沒有重點的問題質問她,她又不是神仙,誰知道這個他們究竟是誰?而且,什麼東西是真的、假的?
「我只要你告訴我答案。」靳柊一臉的執著。
挫敗的長歎一聲,靳珞放下手中的紙,睜著大眼瞧她。「好吧,給你一分鐘,你要什麼答案?」
「你是不是跟宋江桀搞上了?」一字不改的,靳柊將聽來的話轉述出來。
「什麼?」搞?!嘖嘖嘖,真沒想到竟能從老二口中聽到這麼,呃,直截了當的形容詞。
「你說,你跟宋江桀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靳柊一臉的氣憤。
目瞪口呆了幾秒,靳珞先是斷斷續續的發出一些零落的笑聲,然後終於抑制不住的笑得人仰馬翻。
「我……你是說……我跟他……哈哈哈……哈……有曖昧……的……關係……」這個超級荒謬的世紀大笑話逗得她好樂。
方才被那篇專業文章給搞得頭昏腦脹,這下子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笑話給沖醒了混沌的腦子,大笑幾聲後,精神重燃起奕奕的感覺,真棒,說不定待會兒又可以再多翻個一篇文章。
「是不是嘛?」阿珞的答案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聽誰說的?」今年是不是沒什麼可堪入耳的新聞?連這種空穴來風的八卦消息都能傳進老二向來一板一眼的耳朵裡。
「隔壁公司的一位先生,阿珞,我要你老老實實的跟我說,你有沒有跟他扯上什麼?」若是因為前幾天的那件事而致阿珞成了宋江桀的最新獵物……哦,她不能原諒自己。
此時此刻,靳柊徹徹底底的懊悔著自己那時輕率的決定。
「你不喜歡我跟宋江桀有什麼?」
「不喜歡。」向來就一本正經的靳柊臉色更沉了。「他那種男人不是你能匹敵的,他若卯起了勁對上你,會將你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唷,他真的那麼厲害。」難得老二會用這麼嚴厲的口氣去批判一個人,可見,那根大蘿蔔還真不是普通的難惹。
「阿珞,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憑心而論,宋江桀雖然花心,但他的為人處事圓滑且周到是眾所皆知,不管是應付何種客戶都游刃有餘,而這也是她在心裡欽佩與羨慕的,因為,一板一眼的她做不到這一點。
可是,他也是個超級花心的風流浪子,想到這一點,靳柊就直覺得打腳底泛著涼意,她不要妹妹受傷。
「如果,我喜歡上他了呢?」難能可貴的,老二的臉會急得刷白,不乘機逗逗她真是對不起自己。
「阿珞……果真是……」天哪,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下子,靳柊連唇都發顫、發白了。
望著老二怔慌的無措神色,靳珞狠狠的再笑他個幾分鐘,這才拭去沾染在睫尾的淚水,長長的吸了幾口氣。
「我跟他沒什麼啦!」
「可是……」這急轉直下的聲明更讓直腦筋的靳柊無法頓悟。
「真的。」她就只差沒舉起手來發誓。
「但是,那位張先生說的很真,很真耶!」如果不是真有其事,人家怎麼可能會講得這麼繪聲繪影?
「唉,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你能拿他怎麼辦?」莫可奈何的望著臉色逐漸和緩的靳柊,她聳了聳肩,「閒閒沒事做的人一大籮筐,你總不能拿針將每一個散播閒話的人的嘴給縫起來呀。」
「你真的跟他沒什麼?」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誰會跟那種人有什麼牽扯呀!」靳珞一臉的嫌惡,想到他口口聲聲的小乖,還有那雙色淫的眸神,媽呀,胸口又開始滾著惡。「還有,你少去理會那種八卦新聞,一點營養都沒有。」
「真的只是八卦新聞?」
「哦,拜託。」要她怎麼提出保證呀?驗身?
「幸好只是八卦新聞。」鬆開了緊抿的唇,靳柊相信了妹妹的話,可是,她倏地又擔憂起另一件事來了。「唉,阿珞,就算只是八卦新聞,你最好快些想辦法平息它,別消息愈傳愈大,等傳到爸的耳朵裡,你就等著嫁人了。」
靳珞的臉瞬間變色,該死,她忘了老爸年紀大歸大,可是消息還挺靈通的!
「你也知道老爸多想要我們快點嫁人。」
「好啦、好啦,我會處理的。」不怎麼耐煩的朝她揮揮手,靳珞重新拾起那張紙。「有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也等我這篇稿子翻好行嗎?」這篇稿子交出來,她的荷包又能滾進一筆款項。
什麼事情都可以拖,惟獨關於「錢」這檔子事,一刻都不能拖的。
靜靜的凝望著妹妹的專注,靳柊心中的不祥卻愈增愈濃。
聽張先生說,宋江桀在一群朋友的笑謔之際,大放厥辭的誇下能輕輕鬆鬆的就將阿珞馴服成一個甜美溫淑小女人的海口。
雖然謠言不可信,一根鵝毛變成一隻鵝的故事她也聽過,宋江桀的為人她雖然多少瞭解一些,可是阿珞卻對他不怎麼瞭解。
那個男人不但是炙手可熱的花花公子、女人口中一等一絕佳的調情聖手、最搶眼的性偶像,這林林總總的資優條件已是夠讓人憂心的了,可他更不為人所知的是,那股子執拗過人的意志力。
徐老闆的那件Case,他如果真心想接的話,絕對沒第二個人搶得過他。她當初其實也模模糊糊的了悟這件事,只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竟然異想天開的企望能以美人計來誘惑、轉移他的注意力,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讓人頭痛的地步。
若阿珞真成了他的新獵物,她怕……天哪,大熱天的,靳柊竟然泠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5:43
第四章
將稿子送到出版社,暗忖幾秒,靳珞掉轉車頭,尋宋江桀那個大嘴巴去了。
天灰灰,雨濛濛,台北的天空近些天來全都是一個樣,罩著一大片霧雲,偶爾飄陣細細的雨,淋不死人,卻更討人厭的將衣服給淋濕了。
要不是一心想趕在老爸的情報網截獲消息前了結這事,這種天氣,她寧願窩在屋子裡再趕他幾篇稿子。
「真浪費時間!」將車鎖在巷口的電線桿邊,靳珞嘀咕著。
幸好宋江桀他們公司旁邊還有這條小巷子,更幸好巷子前端就有根電線桿,要不然,她還得在濛濛細雨中四處尋著可以鎖上車子的好地方。
結果,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她的幸運日,才剛跨進辦公大樓宏偉的大廳,就瞧見了今兒個打算尋找的傢伙。
倚在桌邊,宋江桀正跟兩三個大廈管理員聊得正起勁。
襯衫濕答答的貼著身,顯出幾塊清晰的肌肉,尤其那薄軟的褲管,讓水一沾,更是完完全全將他的腿型給展露無遺,那雙腿有夠長。迅速的收回眼,靳珞不讓自己多瞄幾眼,怕傷眼,可那短促的瞥視裡,她可以清楚的看見那雙長腿給人感覺相當的充滿勁道。
勁道?!愣了一秒,思及自己所用的形容詞,靳珞不自覺的又糾起了眉心。她一直以為在那套衣服下的身子該是瘦削、該是乏力才對呀。
幸好,那時沒妄想用暴力將他制伏,這個念頭掠過她腦海。
「宋江桀。」還有段距離,靳珞就已經捺不住性子的開口。
「唷,你怎麼來了?」
「你的車呢?」宋江桀那張回過頭來瞧她的臉上濕漉漉的,髮梢還捲著水珠,鐵定是不知道跑哪兒風騷,這會兒才冒雨回來辦正事。
「昨天送修。」意外之色後,是掩不住的喜悅。「你今天怎麼突然跑來找我?想我了哦?」
送了他一打大白眼,靳珞連話都懶得回。
幾天沒見,臉皮一樣厚,也還是那個自戀狂,一點長進都沒有。
「進來吧!」領著身上微濕的她,宋江桀朝那些管理員打了聲招呼,也不管身上滴著水,悠然自在跨進電梯,走進自家公司的服務台,一路招搖而過。沿途,所有女人的笑容全都是燦爛如陽光。
「你真的很受歡迎耶!」就像座活動電廠,他一走過,留下雄厚無比的電力,臨去秋波的陽性魅力久久不散。
「懷疑呀?」隔著門口觀望的漂亮女秘書,他朝她勾勾指頭,「進來呀,杵在那裡做什麼?」
環視週遭,几淨窗明,而他的辦公室雖也是密閉式的,但皆用透明玻璃為隔間,聲音是聽不到,可是,他若想意圖不軌,外頭倒還是瞧得一清二楚。
「我辦公室裡沒養恐龍,也不是龍潭虎穴,要不要進來還得考慮這麼久。」宋江桀的語氣帶著促狹。
「裡頭還是有你在呀!」不服氣的頂了回去,靳珞走向他。
哼,大庭廣眾,諒他也不敢對她動手動腳。
「小乖,你怕我哦!不會吧?」長臂伸向她身後將門帶上,他示意她隨意撿位子坐,逕自走進另一扇門。
「誰怕你呀!」躲在裡頭唏唏嗦嗦,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
「你呀。」聲音自門後傳了出來,人卻不見個影,「放心啦,依我上回聽到的評語來論,我該得到個品行優良的獎章。」
「男人心如狼,哪個女人不該防著點?」靳珞沒好氣的嘀咕。
「講話嘟嘟噥噥,鐵定不是什麼好話。」滿臉嘲弄,宋江桀走了出來,身上換了條乾淨筆挺的粗絨休閒褲,手上拿了一件米白色的襯衫,還有一條毛巾,「要我幫你擦頭髮嗎?」他將毛巾遞給她。
「敬謝不敏!」橫了他一眼,靳珞接過那條厚軟的毛巾。
防範歸防範,頭髮濕淋淋的也是事實,什麼氣都可以賭,就是不能跟身體健康賭氣,別一個不小心感冒了,健康受損事小,又得花錢繳醫生庫房,那多划不來呀!
用力的擦拭著濕發,隔著毛巾的隙縫,她忽地瞧到了他的動作。
就像是在自家更衣室,宋江桀一顆一顆的解開襯衫的扣子,大咧咧的將它脫下來,隨意在光裸上身擦拭幾下,再將它扔到桌上……整個換衣過程,他似乎沒有該將百葉簾拉上,外頭的人可以透過光潔的玻璃窗將他的身材一覽無遺。
盯望著他的理所當然,靳珞真的是打心底興起了佩服。
「就算是有人在看,你還脫得這麼習慣?」
「小乖,工作是件挺辛苦的事,我這個做老闆的總得偶爾給點福利嘛!」宋江桀說的相當不以為意。
這叫做福利?靳珞瞪大眼,況且……「你脫衣服的速度也挺快的,訓練有素?」
「錯了。」他何必自己動手,那些女人脫他衣服的速度比他更快,可是,宋江桀才沒那麼蠢的告訴她這一項。「怎麼這種天氣還跑出來?又想吃炸雞?」早在心底摸清了她出現的原因,可是他偏要明知故問。
「外面的傳聞是你故意放出去的?」
「呃,一半是,一半不是。」她挑明講,宋江桀也沒有裝聽不懂。想也知道以訛傳訛的效果有多驚人,會讓她直衝到他面前質問的話,絕不會好聽到哪裡去,但,他也很無奈呀。
誰教他向來就是流言人物,只要稍微多看哪個女人一眼,外頭就有話說了。
也懶得問哪一半是,哪一半不是,靳珞不感興趣的瞇著眼,睨視著他。
「你很享受沉浸在流言裡的滋味?」
「能怎麼辦呢?」攤了攤手,他頗覺無奈。「生命太短暫,哪有這麼多閒工夫去一一闢謠呀,也只得由人去說嘍!」
認識他以來,就只這幾句話最合她的耳了,點點頭,靳珞大力的決定放他一馬。
「這次的事就算了,不過,請你在面對涉及我的流言時,言行舉止稍稍收斂一些好嗎?」她的話相當客氣。
本來嘛,隨他愛怎麼顛覆那些八卦新聞,她管不著,也沒那份閒工夫聽,可是,一旦牽扯到她,事情就不能等閒視之了。
「你今天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真令人失望,他原先還以為多多少少會有些意外的喜悅,結果看來,她還是一樣的對他不感興趣。
可是……怎麼辦呢?他發覺自己對她的興趣依然是濃厚有加耶!
「對。」盯著他,靳珞的表情嚴肅得很。「或許,你不在乎自己在外的名聲,可是,請你別拉著我的名聲玩。」雖然她是不怎麼在乎自己的名聲啦,可是,為了自己的耳根子能夠享有清靜的空間,她得早早就將事情給挑明了講,否則,別說老二不會放過她,恐怕連老爸都會跳出來攪和。
「我的名聲真有那麼糟?」他很好奇,別人塞在她腦子裡的東西究竟有哪些?
既然目標已然設定是她無誤,那就得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對她,他誓在必得。
「不予置評。」聳聳肩,她將毛巾丟到桌上的濕襯衫上頭。「謝謝你的毛巾,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瞭,不打擾你辦公了。」事情辦妥,走人嘍!
「我送你回去。」宋江桀跟著她的腳步走。
「不敢耽擱你的時間。」煩,他難道不知道,她沒什麼興致跟他一起曝光在大庭廣眾之下?靳珞加快步伐。
「沒關係,反正今天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壓根就不理會她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宋江桀跟得很起勁。「你要回家了?」
「不是,我要趕到立法院去參加抗議。」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要去哪兒關你什麼事啊宋先生?」
「叫我阿桀!」
「宋阿桀。」她從善如流。
實在是很想笑,而宋江桀也真的是笑出來。「阿桀就行了。」宋阿桀?!從她嘴巴裡說出這三個字,還真不是普通的讓人發笑。
宋阿桀?真是「聳擱有力」的名字,但他真的很慶幸,父母親給他的名字中間不是那個阿字。
「小乖,你怎麼來的?」
「趴在地上爬著過來的。」見他不死心的跟出大廈,靳珞真的快敗給他了,真是有毅力的男人!
笑容一直沒有離開宋江桀的臉,瞧她一心離去,他忽然有點捨不得。好想再多跟她聊聊,見到她的感覺嚇死人的好極了。
拿他的死皮賴臉沒法度,靳珞無動於衷的跨進巷子,自行車仍安全無虞的鎖在電線桿旁。總算,可以擺脫這塊牛皮糖了,心裡吁了聲,但她仍忍不住拿輕視的眼色睨視了他幾秒,這才俯身開了鎖,跨上自行車。
「小乖,你騎腳踏車?」顰著眉峰,看得出來,對於她的交通工具,宋江桀相當的不以為然。
幹麼,看不起騎腳踏車的人?他以為每個人都像他那麼有錢哪?
「抱歉,我什麼都有,唯一缺的就是銀子。」沒好氣的哼著氣,她瞪著他擋在車頭的身子。「幹麼,給我滾遠一點,你想找死的話,我的愛車恐怕無法榮膺此項重責大任。」
「你喜歡什麼車?」騎自行車在台北市區穿梭?天哪,多危險,他突然覺得胸口不太舒服。
就他所瞭解,靳家就算不是富可敵國,但買輛車給女兒開也絕不是問題,可是他的小乖竟然就著這麼簡陋的交通工具行走在這個處處充滿危機的城市裡?也不知打哪兒來的氣憤,宋江桀的臉沉得相當迅速。
「問我喜歡什麼……」忽地聽出他話中的含意,靳珞臉一黑,他該不會是想她送一部車吧?「你當我什麼?」
「我的小乖呀!」宋江桀一臉的理所當然。
嗯!「拜託你正經點行嗎?」這傢伙再繼續纏她,她遲早會被自身上抖落的雞皮疙瘩給活埋。
「我很正經呀!」委屈的塌著臉,宋江桀朝她邁了一步。微傾著上身,敏銳的鼻端驚異的嗅著自她身上散出的清香。
淡淡淺淺,帶著柔柔的少女馨香,向來,他聞慣了各類名牌香水,卻不知原來還有更勝一籌的女性幽香。他實在是想極了就這麼將臉埋進她的頸項,徹底的教那股誘人的味道沉浸全身。
「喂,我警告你,少靠我這麼近。」她沉聲警告道。動不動就想湊過來亂嗅亂嗅的,誰知道這個花心大蘿蔔身上有沒有什麼傳染病?
「怎麼辦,我愈來愈想靠你好近耶!」
「管你去死。」真受不了,滿口都是沒個正經的甜言蜜語,聽多了,胃還真是不舒服。出其不意的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趁他踉蹌後退之際,靳珞飛快的踩著踏板衝出巷口。「拜託你,以後少在我面前晃,我就感激你透頂。」
「好難。」望著她像躲瘟疫似的離去背影,他滿臉的遺憾。「真的是好難。」
手裡棒著一束花遞過去,靳珞面不改色的接過老闆娘手中的那幾張鈔票。
花,是宋江桀那塊牛皮糖囑人送的,一天一大束,惱得她無可奈何卻又覺得不可浪費資源之下,快快樂樂的將花給轉賣給以前打工過的那家花店,而變賣的錢,當然是給收進自己的荷包裡嘍!
奇怪的是,依那種纏勁,他也該會出現在她面前討人嫌才對呀,可是,收了好幾天的花了,偏就是沒瞧到那傢伙的鬼影子,但電話倒是一天一通,從不間斷。
不是她想念他,而是……太奇怪了!
「小珞,怎麼最近常有人送花給你?」老闆娘好奇的眼直瞄著她。
「不是送我的,是送給靳柊的。」笑容絲毫不減,幾句話,雲淡風也清,一切都不關她的事。
「送你二姊的?」老闆娘的腦子也轉得挺快的。「既然是送你二姊的,怎麼會送到你手上?」
「靳柊轉送給我的。」眼不眨,靳珞笑咪咪的說。
「這花挺漂亮的,為什麼不留下來?」
「陳姊,我們家又不開花店,一天一束,你教我們擱哪兒呀?」朝她露了絲狡詐的微笑,靳珞揚了揚手中的鈔票,「還不如麻煩你銷掉,互蒙其利嘛!」
「你二姊不喜歡這個男人?」
「對。」話,愈簡短愈好,否則解釋一多,謊也會愈扯愈多。
「唉,雖然你們家幾個姊妹年紀還不大,談結婚是太早了些,可是如果有不錯的對象,也是可以交著來的。」一天一大束花也是所費不貲,若是流水有意、落花無心,這打秋風的成本也著實驚人。
「碰到不錯的當然不能放過啦!」靳珞附和的相當真誠。
她真的也是這麼認為,只可惜,這世上構得上不錯這兩個字的男人少之又少,不是死了,就是還沒出生,哈!
「這男人在哪兒上班?」老闆娘鍥而不捨的挖著八卦消息。
「我不知道。」靳珞事不關己的聳聳肩。
「怎麼會不知道呢?每天都可以收到一束花,總是知道他的工作……」
「他又不是追我。」一句話,堵得老闆娘當場頓住了口。
「這倒也是。」無可奈何之下,老闆娘認分的止住了好奇。以前,小珞就是個不話人長短的直性子,又怎能奢望她離開花店後驀然變成八卦專家。「阿嫄最近還好吧?」腦門兒一溜,老闆娘立即想到了她大姊。
也好久沒看到這個憨厚的漂亮小姐了,以前小珞在店裡打工時,她常常來,還興致勃勃的幫這做那的,買一送一,真的是划算。
「去百貨公司代班。」常常,她搞不懂自家這個大姊究竟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大學畢業後,從沒見她找過半項朝九晚五的工作,專門喜歡做一些累得半死所得卻不高的雜工。
她不是瞧不起從事那些瑣碎的工作人員,而是……如果她家老大能夠找項朝九晚五的工作做到老死,那真的是功德一件!她的身邊就不會三不五時的冒出了個拖油瓶,走到哪拖到哪,煩死人了!
「她還沒找到正職?」
「對呀!」不是還沒找,是根本就沒去找,靳珞懶得更正這一點。
先前阿嫄還興致勃勃的跟李淑堇合作擺起麵攤子,被纏的對象由小堇繼任,那段時間,多少也讓她耳根子稍微清閒了。但好景不常,小堇的真命天子陸榷千辛萬苦的終於找到了她,這下子可好啦,別說是眼看著心上人天天被熱湯燙手,光是小堇肚子裡懷有兩人愛情結晶這一項,陸榷就不肯放任她繼續賺這種辛苦錢,當下便不由分說的硬逼著兩個女人分伙。
第二天,滿臉愁容兼帶了副可憐兮兮神色的大姊又重新出現在她面前,晃得她頭都痛了。
「幫我問看看她有沒有興趣到我這兒兼職?」
「我再問問看她。」嘴裡是這麼說著,但打死她,靳珞也不可能真跑去問。
她又不是白癡,都已經嫌阿嫄夠入侵她的生活圈了,再幫她拉起這條兼職的線,那個粗神經的女人一感激涕流之下,鐵定纏她纏得更勤快!
「那……」
「陳姊,我今天還有事,不跟你多聊。」待會兒還得繞到銀行去辦些事呢!
「這樣呀,那你先去忙吧,明天還有花嗎?」
「不知道耶。」靳珞真的是搞不懂男人的心思到底怎麼轉的?那塊牛皮糖已經鮮花、電話的攻了她一個多星期,見計策無效,也該倦了吧?
雖然他只要一天不斷了送花的行動,她的荷包就每天都有進帳,可是,這種錢她賺得實在是不怎麼高興。真希望明天開始,宋江桀那傢伙能徹底死心,少再繼續花那些冤枉錢了。
靳珞的希望果然成真!
一整個上午,她都窩在客廳裡趕著前兩天才剛接到手的稿子,稿子翻得相當的順暢,因為,沒有任何人、事、物來打擾她!
「唔……」擱下甫完成的稿子,站起身,她使盡全力的伸展因為坐太久而有些僵化的腰背,不自覺的,她睨望向寂靜無人的院子。
依這些天來的心得,那束花該早早就送到她手上的,可如今,沒個閒雜人等來吵她,這只證明了一件事,那塊牛皮糖轉性嘍!
早知道專心一點的願望那麼容易成真,她早八百年就說了,哪還由得人家浪費那麼多天的錢呢,就算錢不是自她的荷包掏出去,還是會讓人心疼的。
轉動酸累的脖子,靳珞渾然不覺自己的眸光久久未自院裡收回,也不知眉峰已然微顰成紋,在客廳晃東晃西了好半晌,直到漫不經心的瞄到了牆上的鐘,還有開始拉警報的肚皮。
「嘖,時間過得真快。」才一篇稿子就費了她一個上午,快十二點,肚子也餓了,該找點東西填飽肚皮了。
正打算到廚房去搜刮糧食,靳珞就聽到車子駛近、停頓的聲音,然後是電動門開啟的聲音。
唉,聽那車聲,該是阿嫄回來了!
小穗是公車族,不會騎車,也不會開車,而老二則是車駛近,遠遠的就已經遙控開啟電動門了,只有阿嫄才會在門口大玩緊踩煞車的把戲。
才開始享受寧靜呢,輕歎一聲,靳珞走進廚房替自己倒了杯鮮奶,邊喝邊走回客廳,果然進來的是滿臉陽光笑意的靳嫄。
「你又買了什麼東西回來?」瞧見她手中捧著的大箱子,靳珞開始搖起頭來了。
跟全天下的女人一樣,只要家裡不缺的東西,阿嫄一定會買回來,而家裡著實需要的必需品,幾百年也沒見她記得買過。
「不是我買的。」
稀奇,但晃了晃腦袋,靳珞不作聲的逕自坐進沙發,反正事不關己,己不操心。
「阿珞,你不想看裡頭是什麼?」
「唷,你不知道裡頭是什麼?」她不知道自己打外頭撿了什麼東西回來?這未免太扯了吧!
「不知道。」掂了掂手中捧著的偌大箱子的重量,靳嫄很好奇的睨視著她,「要不要拆開來看?」
「奇怪,你要拆就拆呀!」反正又不是她的,問她幹麼?望著快樂盈臉地抽著緞帶的大姊,靳珞難得好奇的問了句。「你打哪兒弄來的?」
「人家送你的呀!哇,阿珞,你看,是個好可愛的娃娃耶!」打開箱子,靳嫄將有半個人高的受氣娃娃雙手奉上,臉上滿是羨慕得半死的表情。
她的?眉頭一緊。「誰送的?」老天,別又來了!
「我哪知道。」
哦!挫敗的大扔白眼,靳珞沒好氣的低哼著,「你在哪裡拿到的?」
「門口呀!」有些瞧出妹妹的不耐煩,靳嫄好聲好氣的解釋著,「剛剛我的車才停下來,正等著電動門打開,就有輛小貨車開到我的車邊,有個男人探出身子問我是不是你,我說我是你姊姊,他就很高興的將東西交給我,請我轉交給你。」她聳了聳肩。「不過,他沒告訴我是誰送的。」而她也忘了問。
不過,這麼愚蠢的行徑,她是絕不會主動向妹妹提出來反省的。阿珞已經將她定義在沒腦子的那類人堆裡,可不能再教阿珞將自己看得更扁了。
「你豬呀你,連問聲是誰送的,你都不會?」
「我……」忘了嘛,但靳嫄怎麼也無法將這個理由脫出口,尤其是在妹妹滿臉鄙夷的睨視下。「我想,你應該知道是誰送的呀!」
她的確知道,可是,她為什麼要用猜想的呢,她要的是正正確碓的答案!
但靳嫄沒有白癡到留下來繼續任她炮轟,傻兮兮的朝她丟了個「你別再罵我嘛」的微笑,人就機靈的鑽進廚房覓食去了。
杵在沙發裡頭愣了好幾秒,霍然揚神,她猛地就瞧見了正臉向她的娃娃。
那個可能、十足、絕對、鐵定是他叫人送來給她的娃娃,不假思索的,靳珞猛的揚腳一踢,前幾分鐘才被靳嫄擱在她身旁的娃娃就可憐兮兮的飛身撞牆去了,淒慘的滑落在地,跌得四平八穩。
「阿珞,我要煮些面,你要不要……哎呀,你好殘忍哦!」迅速的衝到受氣娃娃身邊,靳嫄的眼底滿是指控。
「反正它又不會痛。」
「你怎麼知道?」雙手提著受氣娃娃招搖在妹妹跟前,靳嫄重新將受氣娃娃給擱回她身旁,但走了幾步又晃回來。「還是別放你身邊比較好,免得危險。」她將它安安穩穩的放在牆角。
但靳珞差點沒被她最後那句話給氣得腦充血!它放在她身邊會危險?有沒有搞錯?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阿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惱著火,靳珞這下子給氣得飽足了肚子,想做些什麼來消消火,電話鈴聲恰巧在這個時候揚聲宣告——有個倒霉蛋送上門來了。
「喂。」這聲招呼裡的火藥味成分十足十的滿。
「想我嗎?」
就像這幾天一樣,透過電話線傳進她耳朵裡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但仍是一樣的惹她厭煩,尤其是經過剛剛大姊的暗示與指控。
「想。」
「真的?」聽得出來,電話另一端的宋江桀相當的驚喜。
「想你去死啦!」忿忿的將話筒扔回去,依以往的經驗,靳珞立即又將話筒給拿起來擱在一旁。
那死人一定又會馬上再撥電話進來的,鐵定的!
這世界上就有這種死不要臉的人,死都不肯接受別人的拒絕,而且還意猶未盡的一番接一番的擾人平靜的生活!
哦,老天,她到底是招了什麼妖魔鬼怪的怨怒啊,為什麼讓她惹上了這麼一號難纏的人物?
憤慨的眼在瞧見靳嫄好心的幫她拿走擱在牆角的受氣娃娃,想也不想的,她走上前,狠狠的一腳給踩上了受氣娃娃無辜的臉。
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拼了老命般的使盡力氣,一腳一腳的透過腳底毫不留情的將郁卒的悶氣發洩在可憐的受氣娃娃身上。
向來,靳珞就不是個會藉著破壞物品來抒發情緒的人,可是,這回宋江桀的纏人功夫實在是讓她氣不過了,在忍無可忍、卻又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想些別的方法來消消胸口的火氣。
而會這麼用力的踩娃娃的臉,不單只是因為它是宋江桀送的,也因為她在腦子為受氣娃娃所重新繪製的五官,完完全全是宋江桀那纏人傢伙的翻版。
沒辦法欺負本人,修理一下他送的東西也不為過吧!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5:55
第五章
剛自車庫裡牽出腳踏車,隔著庭院,靳珞就看到了那輛緩緩駛近的車子,駕駛座上那個輕鬆瀟灑風流寫滿全身的傢伙讓她頓然惱火。
這輩子,靳珞第一次嘗到什麼叫做仰天長「歎」的滋味。
煩死人了,他想玩這種八爪魚遊戲到幾時呀?雖然昨天才又收到了個受氣娃娃,但少了鮮花攻勢,她還以為他的興致已是過往雲煙,自此之後兩人是形同陌路了呢,但結果真教人失望哪!
「小乖,你要出去?」才一回到台灣,宋江桀就迫不及待的盯上她了。
待在日本近半個月,原以為對她的興趣會因時間與距離而稍斂,可卻不然,沒見著她,她的臉總在他腦海裡浮現,他更想她了!
「小乖,你要上哪兒?」沒有下車,宋江桀倚在車窗的身子硬就是悠然自得的讓人欣賞。
可惜的是,靳珞不是會欣賞他的那群「人」之中的一員,懶得理會他的話,她牽著自行車逕自越過他,順手將鐵門給猛力甩上。
「知道嗎?這些天來,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想哪,想他繼續拼了命的東奔西跑,不管上山下海到哪兒都好,就是別出現在她面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靳珞沒吭氣。
「怎麼了,小乖,你心情很不好呵?」
「你別出現在我面前行不行?」他真的是很煩人耶!
老二是說過他是個特優質的花花公子,可是,如果他的每個緋聞裡的女主角都是這麼纏上的話,那她真的是佩服那些傳遞八卦消息的三姑六婆。
要做到睜眼說瞎話,著實是需要無窮盡的說謊功力才行。
「我在日本時,腦子裡只有你。」說這話時,宋江桀的表情很動人,但儘管動人,靳珞的心卻是不動如山。
原來他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日本,難怪總是花、花、花、花的送個不停,卻從不曾見過他的人。唉,為什麼他要回來呢?
趁著她有些愕然怔忡,宋江桀下了車,幾步就湊到她身邊。
「這些日子,你有想我嗎?」將鼻端尋進她的頸項嗅著那股幽香,是他在日本的枯燥日子裡最渴望的幻夢,而如今夢想成真,那幽香,更聳動他輕顫的心扉。
老天,心坎深處,宋江桀忽地萌起了一股害怕。他怕,怕真會對她入了迷、著了魔,入了迷、著了魔豈不就代表感情完全的沉淪?可是……他快無法自拔了!
你千萬不要對一個女人迷了心竅,腦海中,一個隱約的聲音驀然攀爬而起,意圖勾回他的神智。可是,難呵,初見她的那時,就起了濃厚的興致,而在分離了十數天,那份充塞胸口的興致更是迫切的要求一份滿足。
無法抑止的慾念沖襲全身,低俯著臉,宋江桀輕輕的將唇輕移至她的頸畔,溫熱擾人的氣息緩緩的吹拂著她細柔的髮絲,貪心的擷取著那份盈鼻至胸的滿足。
嗯,數日未見,她更香了……
「唉,我警告過你別靠我那麼近。」惡不噁心哪,一見面又亂嗅亂嗅的,他當她是什麼?迎風搖擺的野艷花朵?而他是那處處留情的採花蜂?
她想開扁了!好想,好想,而她也真的動手,哦,不行,兩隻手正牽著自行車呢,手沒空,靳珞想也不想的便揚起了腳,狠狠的在他腳脛上踹了一腳。
「小乖,你讓我情不自禁。」她的動作讓他猝不及防。
「情你的大頭鬼,要發情找別人去,少來惹我。」他戲謔的風流嘴臉最讓她無法忍受。
「為什麼不喜歡我?」宋江桀的臉色有些黯沉。
生平第一次為個女人這麼盡心盡力,明知道這朵花不似尋常花朵般易采,更心知肚明眼前這個小女人相當難以捕獲,可是,即使是三番兩次的聽同一個女人語帶鄙夷的譏斥他,即使是她毫不掩飾的疏離行為,即使是回回被她的話給刺得自尊心大受毀損,他仍不曾心萌退意。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竟然仍樂此不疲的沉浸在對她的追逐,難不成,他開始……犯賤?!
「憲法有規定每個女人都必須要喜歡你?」
「我只要你的喜歡。」
他的每一句話,全都是嘻皮笑臉的讓人作嘔,句句如此,他不厭煩哪?糾結著臉色,靳珞想再譏諷他幾句的,卻在瞥見他難得嚴肅的神情時,話全都在喉嚨卡住了。
他的表情,很……讓人屏住氣息。
「你有沒有一天是真真正正的正經說話?」別忘了,他是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她最討厭的就是油腔滑調的小白臉,而他,正是十足十的翹楚之最。
「小乖,對你,我始終是正經的。」宋江桀的堅定一點也沒因她的譏諷而稍減。「你難道一點都沒感受到我的誠意嗎?」
惡!「離我遠一點,我會感激你到天長地久。」
「不好耶!」面有難色的搖了搖頭,修長的指頭滑過帥氣的下巴。「我還指望能跟你白頭偕老,直到地老天荒呢!」
白頭偕老,地老天……呸呸呸!噁心!聽了他的話,靳珞連橫眉豎目也懶得擠上幾秒,直接先抖落了顫掛在全身的雞皮疙瘩再說。
有那麼一秒的時間,宋江桀也被自己的戲謔給愣住了,真的……剛剛他說那兩句話時,胸口的感覺挺洶湧的。
他是怎麼回事?猛地打了個哆嗦,宋江桀很快的丟開那份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
對任何事情,他都有興趣嘗試,追女人雖是頭一遭,實行起來也挺覺得氣餒,但他卻是打心底鼓起了那份愈挫愈勇的決心。惟獨婚姻這樁事,是他所沒興趣、也沒那份心思嘗試的唯一一椿。
這輩子,休想有任何一個女人妄想以婚姻的枷鎖將他困住。
「幹麼好端端的跑到這種地方來談判?」靳珞滿肚子的不耐。
死皮賴臉的傢伙,要不是昨兒個他撂下不來一次面對面的溝通,就纏到她累、到死的狠話,她才不會浪費時間耗在他身上。談就談嘛,諒他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為什麼用談判這兩個字?」這話聽進宋江桀的耳朵裡,實在是刺耳得很,「我只是想能有機會好好的跟你聊一聊。」
「你想,我不想。」塌著一張臉的靳珞壓根就不給他留半絲情面。
可是,宋江桀心裡也有著鬱悶哪!偷得浮生半日閒,正是適合增進彼此感情的好時光,雖然不敢奢望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得伊人開心,但起碼也別將那張粉雕玉琢的漂亮臉蛋臭成那般。可偏他死說活說外帶要脅,甚至還得信誓旦旦絕無染指她的不軌意圖,這小女人才不甘不願的上了他的車。
真嘔!以往都是女人忙不迭的迎上跟前巴著、繞著他轉,要不就是在他以眼詢問時,矯情作假的半推半就,曾幾何時,竟會有女人這麼不買他的帳。
「唉,這是哪裡!」跟在他後頭走了幾步,靳珞忽地搖頭晃腦,臉上浮起鄙夷。「裡頭有沒有阿嬌?」
「沒有。」任誰也聽得懂,她口中的阿嬌是什麼嬌。
「真的?」擺明了就是不信,但聳了聳肩,靳珞沒興趣打破砂鍋問到底,反正,就算裡頭塞滿了整個屋子的鶯兒燕兒也是他家的事,關她何事呀!
「這兒比較清靜。」開了門鎖,宋江桀讓到一旁,「進來吧!」
沒有遲疑,靳珞大步邁進,正打算再次宣明速戰速決的決心,心神就被眼前的景致給勾去了魂。
哇!不由自主的張大嘴,靳珞望著挑高的客廳一側,那尊比人還高的人體雕像輕易的就懾去了她的呼吸。屏住氣氣,眼不敢眨,陽光透過落地窗,絲絲白亮光線閃爍滿室,垂墜在客廳正中的水晶燈巧妙的將光線以不同角度射散,嫩白的牆襯著翠綠的景觀植物,間或一兩座不同材質的雕塑品,光潔明亮的視覺效果將整個屋子的氣勢襯托得既宏偉又具舒適感。
那扇整面牆都是透明晶亮的落地窗前以柚木木板挑高幾寸,塑了座橢圓形的平滑楷梯,形成一處相當誘人上前一覽景致的小平台。窗前擺了張亮眼紅彩的太妃椅,坐臥上頭,可慵慵懶懶的眺望海岸沿景。
一個人若是有錢有勢,將自個兒的住處佈置得金碧輝煌自是不在話下,可這屋子設計,老天,真不是蓋的。
「喜歡嗎?」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她該會喜歡這裡。
「嗯。」著迷的漫步在其中,偶爾貼近窗前,她踮起腳尖左瞄右望的沿著海平面尋找彷彿在遙遠天際般的點點漁船蹤影,要不,就是屏著氣觀賞著海浪波濤一波一波的覆上沙灘,被這片大自然的絕美景象所吸引,已然目不暇給的靳珞除了點頭還是點頭,「這屋子的景觀好得沒話說。」能天天住在這屋子裡的人真幸福。
「很美呵!」宋江桀站到她身旁,站得很近、很近。
幸運的是,沉浸在海天美景的靳珞沒有發覺。
「的確。」忍不住的,她發自內心讚賞著。「這屋子的主人真是幸福,能坐擁這麼優的視野環境。」
「喜歡的話,以後可以常常來呀!」
如果可以的話,她的確是想有機會再來個幾遍。這種絕佳的景致任誰都是百看不厭的,可是,想歸想,這又不是她的家,她可沒這個福分哪,「你的邀請說的還真不是普通的順暢,平常就常練習?」順水推舟這一招,他用得相當有技巧。
「偶爾啦!」嘴角一撇,他不以為然的說。「但她們都不曾來過這裡。」
挑著眉眼,靳珞側過身仰望著他。
「信不信由你。」他認識的女人裡,她是第一個造訪這間別墅的特例分子。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上午去接她時,就只想帶她到這兒坐坐。
「哈哈。」
不解的攏起眉峰,宋江桀忍不住的問:「你這哈哈是什麼意思?」雖然想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話,可是,他捺不住好奇的就是想知道。
「就是哈哈呀!」
「你不信?」
「我信不信有所謂嗎?反正,這又不是我的房子,也不是你的房子,追究這麼多做什麼。」聽老二提過宋江桀很有錢,但是,這房子應該不是他的吧?
不是說他買不起這種有著濱海景觀的別墅,而是這房子相當、相當的獨具特色,該是有點內涵的人所擁有才是。
以宋江桀這個人……她真的打心底懷疑。
「這的確是我的房子。」她眼中的不以為然讓宋江桀的男性自尊很不是滋味。
「真是你的房子?」輕嗤了聲,靳珞倏地回身走向那組色彩醒目的沙發,不算淑女的將身子癱上去,「唷,還真瞧不出來你的品味有這麼了不起。」
原本,她給這屋子打一百分,但竟然是這花花公子的房子,這下子得大大的打個折扣了。
讓她的話給氣得有足足一分鐘的時間說不出話來,宋江桀也懶得告訴她,這房子不但是他斥巨資購置的,裡頭的一切也全都是他親手打點的。橫豎在她心底,他已經被瞧得這麼扁了,再多說什麼也是枉然,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嘔著。
室內的氣氛尷尬了快一分鐘,男的臉色陰沉,女的臉色……恍如澄空無雲。
「好啦,管他這房子是不是你的,猜對了也沒有獎品拿。大老遠的把我載到這裡,你究竟有什麼話就說吧。」靳珞是有瞧出他臉上的不悅,可是,管他的,她又不以取悅他為生。
是他自己眼巴巴的纏著她來的,又不是她自告奮勇粘上來的,嫌她說話不中聽,惹她不爽,最好以後就少那麼自虐的在她面前招搖,兩廂得宜,說實在的,她還巴不得他少在自己面前晃呢!
「要不要喝點什麼?」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宋江桀走向臨接廚房的小吧檯。
「不要,快點說出你的目的,然後我們就可以走人了。」晚上她還得幫個朋友到百貨公司代班站櫃。
「咖啡?」
「不要。」
「可樂?」
「不要。」他耳聾呀,明明就告訴他不要了,還問!
「茶?還是,你想來點啤酒?」
「豬八戒,你是耳聾了不成?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沒聽到呀?!」她忿忿的將身子坐直。「別那麼麻煩了,你到底想說什麼,快點說一說好不好?你時間多的是,隨你愛怎麼浪費都沒關係,可是,我可沒你那麼好命,晚上我還有事哩!」
「為什麼那麼拒人於千里?」她橫眉豎眼的怒視勾出了宋江桀隱捺在心底的脾氣。「其實,我的條件並不差呀!」早忘了是他自己犯賤,硬逼上門迫使對方就範的,這會兒瞧到她明擺的憎煩,胸口的火氣波波的鼓躁著。
「奇怪,你的條件好不好關我什麼鳥事呀?」顧不得老爸他們常叮嚀在耳,要她言行舉止盡量淑女、盡量溫柔、盡量的別丟了靳家的臉,總之,他理直氣壯的質問就是讓她打心裡頭覺得不爽。「錢多就很了不起嗎?」最瞧不起這種拿錢來衡量一切的公子哥兒們了。
滿肚子風花雪月的大草包,一點有用的建樹都沒有,挑明了講,就是敗類一個。
「起碼,錢可以供給你實現所有你想要的計劃。」
本來就很瞧不起他的花心,這會兒又讓她聽到他意有所指的狂言傲語,靳珞當下臉色一沉。
「少拿錢來唬我,告訴你,本小姐什麼都賣,可是就是不賣身。」
「你以為我這麼飢不擇食呀?」賣身?哈,笑死人了,他宋江桀幾時需要用錢去買女人!
「那就少滿口錢呀錢的,你是嫌自己身上的銅臭味不夠?」感覺得出來,他的話賭氣意味十分濃厚,靳珞還沒愚蠢的聽不出這一點,但是,不知為何,她的心裡有點不舒服。
飢不擇食?他這是什麼意思?太侮辱人了。就算她向來不將男人擱在眼底,也不代表她肚裡容得下這麼諷刺的言語。
「你以為自己有多清高,還不是得為錢奔波勞苦一世人。」
「我忙死、累死也不關你的事,起碼不像你這麼自以為是到處張搖自己的身家財產來拐騙別人的奉承巴結。」哼,豬八戒一隻!
「每個人都愛錢,包括你。」大概是真被她的不識抬舉給氣到了,宋江桀有些口不擇言的衝出話來。「你不是拼了命的打工賺錢!」
再怎麼單純,靳珞也聽得懂他話中的含意,一挫牙,氣瞇了眼,她驀地站起身,完完全全的將對他的鄙夷跟唾棄展露在臉上。
「豬八戒,這回你恐怕找錯人了,想拿錢來砸我?再等幾輩子吧!」不要臉,外表是人模人樣,骨子裡卻不是個樣,名副其實的衣冠禽獸。
呸,卑劣的臭男人!早知道就別跟他浪費時間,管他愛怎麼纏,愛怎麼散播八卦消息,愛怎麼耍弄手段,反正等他纏膩了、玩膩、耍得沒趣了,他自然會鳴金收兵。
「想走?」想也不想的,宋江桀猛地接住她的手臂往後一扯,「你的風度呢?我們還沒談完呢。」
「談?談個屁,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談啦,你再敢這麼大咧咧的談個錢字,小心我把你扁得連眼珠子都糊了。」打鼻端噴出不齒,靳珞用力的自他手中掙扯著手臂,「我告訴你,少在那裡發春夢了。」
意識到這次會面的氣氛快脫了韁,宋江桀猛地凝住神,輕歎一聲。
「我不是這個意思。」剛剛,他在說些什麼鬼話呀?
唉,他是著了什麼魔,方纔那幾句話,只要是任何一個稍有自尊的女人聽了都會抓狂,難怪她會氣成這樣。
但,靳珞不接受和談。
「誰管你什麼意思,只要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少來犯我,我就阿彌陀佛了。」
「小乖,我真的不是……」
「放手啦,就警告過你不准再叫我那個噁心兮兮的名字……我警告你,把你的手拿開。」她瞪著他的手。
「阿珞……」
「閉嘴!」
煩死人了!忿忿的橫了他一眼,靳珞趁隙硬扯出自己的手,打算繞過那組沙發溜向大門,怎料到,宋江桀竟然先知先覺的堵了上去。
「你不能就這樣走。」一開始計劃要進行的談話都還沒說呢,再加上新添的誤會,他若就這麼讓她離開,他就該死。
「我為什麼不能走?」見他挺擋在退路,一副打死也不讓她走的雄偉氣勢,靳珞打心底火了,也有些慌了,「讓開。」
大白癡一個,她幹麼要答應跟他來這一趟?要談話,在市區隨便找家麥當勞不就行了?現在可好了,她被人困在這個屋子裡了。
「不。」他開始進逼她。
她退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然後,她的腰撞到了硬物。
拱了一截出來的小吧檯擋住了她的退勢。
「你不要怕我。」不知為何,方纔那絲綻露在她眼底的恐懼讓他感到憤怒,他竟然讓她開始覺得害怕。
「那你就別走過來。」他是個大男人耶,又是……面露猙獰的恐怖分子,要她不怕他?唉,他在說笑!
「別怕我,你不該怕我的。」
「哈。」倏地打鼻端哼出一聲,見他逼近,靳珞往後弓撐的手肘觸碰到一物,斜眼瞥去,眼沒眨,氣憋停,她迅速的攫起那把擱在吧檯上的水果刀。
「你,該不會是想殺我吧?」目瞪口呆的望著她的動作,宋江桀愣了愣。
「我才不想髒了手,只要你讓開,我們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當然,拼了命也不能讓他知道,這只是她撂下的幾句場面話。
哼哼,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想得美。只要她逃過眼前這一劫,安全的衝回溫暖的家後,靳珞以死去的老媽發誓,她要馬上開壇照他的模樣做上一打的茅草人,密密麻麻的用淬了毒液的細針將他全身的細胞刺得像個馬蜂窩,讓嘗到他生不如死的滋味!
死豬八戒,敢惹她!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6:10
第六章
才甫回過神,靳珞臉上的絕決與嚴肅讓宋江桀心一凜,胸口泛起了濃濃的自責。
該死,他真的嚇到她了!
「瞧你拿刀的架式挺嚇人的,我不會突然餓虎撲羊的撲過去,我以人格保證,好嗎?將刀放下,我只不過是想跟你聊聊,拉近兩人的距離。」他柔緩的嗓音低喃哄勸著眼前全身充滿戰鬥精神的小刺蝟。
「我不想跟你走得太近。」一語雙關,靳珞再次將拒絕表現得明明白白。
這會兒,他的人格還值得她信嗎?她若聰明、有腦子,今天就不該笨笨的上了他的車。
「阿珞……」挫敗的垂下肩,宋江桀再度試圖接近她。
想也不想的,她將水果刀緊緊握在手上,尖銳的刀刃筆直的向他胸膛。
「我警告你,別再來煩我了,行不行?我真的快受不了你的纏功了。」將手中的尖刀往大門比了比,「讓開,我要離開這裡。」
「為什麼你那麼厭惡我?」對她的冷嘲熱諷及拒絕,他該早已習以為常的。可是,他的情緒依然湧著波動,他的心,依然會覺得痛。
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成為這類對女人死纏爛打的其中一分子,宋江桀打心底痛恨著這份無能為力的挫敗感。不管是何種因素讓他這麼不開心,或許,是那種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稀奇心態,也或許是有些些奇怪且揪不出原因的因素作祟,他完全沒心思去探究這麼許多或許,至此,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就是滅不了心坎裡那份想要跟她親近的念頭。
「要我講幾千幾百遍?我對你沒興趣,你是聽進耳朵裡了沒?你的人、你的心、你的錢、你的一切我都沒興趣。」氣死人了,他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哪,她都已經講得這麼白了,他還不想放棄?
「可是,我對你真的很有興趣。」宋江桀講的也很坦白。
「你……」
「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逃開我的糾纏。」不假思索的,他脫口而出。
豬八戒!靳珞氣死了他的斬釘截鐵,揮動在兩人之間的鋒利刀刃一點也沒將他的氣勢壓弱,心底的惶然卻是驀然加劇,忽地不知打哪兒竄起一股勇氣,她企圖奪門而出。
瞧出了她的動作,宋江桀有些急了,想也不想的,他整個人擋在她前面,雙手急切的攫住她的手臂。
「小珞,聽我說……」
「煩死人了,我沒興趣聽你說任何鬼話。」閃了一下、二下、三下,仍避不開他那雙如影隨形的手,靳珞惱了。「你讓不讓開?」
「不讓。」教他怎麼讓呢?
猛地一窒,澎湃洶湧的怒火完全襲上胸口,忿忿的以臂擋去他的箝制,握刀的手倏然揚起,狠狠的朝他身上揮去。
說真格的,火到極點的靳珞壓根就忘了她手上緊握著的是尖銳的水果刀,她只不過是存心往他胸口捶個幾拳,消消怒火罷了,真的!就像是掄起了拳頭般,她的手用力的死握著拳,哪還會注意到拳頭中心圈著把刀柄。
可是,宋江桀從頭到尾可都沒忘過它的存在。
瞧見那把刀尖筆直的朝自個兒胸口落下,腦子裡迅速閃過一絲計較,不閃不避的,他暗地鬆開力氣,任由靳珞使盡力氣的將刀往他身上直刺而入。
刀刃直入他的胸膛,只餘搖晃晃的柄端挑弄著她的駭然!
「唔……」幾秒的麻痺後,熱辣的刺痛開始打他的胸口向四周漫了出來。
聽到那聲悶哼,靳珞忽地愣住了,眨了眨眼,隔了好幾秒,她才領悟到自己做了什麼事。瞪著凸出在襯衫上的刀柄,她完全傻了眼,直至鮮紅的液體絲絲滲過刀身湧滲在衣裳……她才驀地刷白了臉,胸口有股氣在翻滾。
靳珞狠狠的吸了口氣,緊咬住唇,抑住愈冒愈兇猛愈狂烈的驚駭與不敢置信。
好——好——好——想吐!
「我……」呆呆的瞪著那把刀,還有刺目的鮮血,她說不出話來。
「親愛……的小……乖……我知道你要……說……抱歉……可是……能……不能先送我……到醫院……」
被他輕喃的呻吟勾回了將近一半的神智,靳珞鐵青著臉,慌亂的心思迅速的思忖著現在叫救護車鐵定是來不及,如今之計,只得她開車送他去醫院。
「你……要幹什麼?」感覺到她的手在身上撫觸,宋江桀憋著氣問。
該死,他的胸口開始抽痛,而且是逐漸加劇,可她……究竟該死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就算是痛得快暈過去了,隔著薄薄的布料,他也可以感覺到那雙移動在身上的小手,微微的顫動更要命的燃了起火苗,順著她粗率卻急迫的撫摸一路燃著慾望,憋著氣,宋江桀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倏然緊繃,那可絕對無關胸口的那地把刀。
「小乖,你不覺得不是時候嗎?」半惱半怨的擠著氣,他試圖撥開她的手。
知道她對他的身體沒興趣,可是這種非常時期,她有必要傷他傷得這麼徹底嗎?
「幹什麼?你以為我要強暴你呀?」不用問,靳珞也知道他的腦袋裡在想什麼污穢念頭。
若不是此刻的時況特殊,她鐵定是一腳踢得他暈頭轉向,但是,他現在可暈不得,怕一暈,就……完了!
「那你……在……」
「你的車鑰匙呢?」不等他結巴完,靳珞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
哦,原來是……悵然失笑中帶了些失望,微喘了口氣,宋江桀待氣息稍平,終於告訴她答案。
「在褲袋裡。」
豬八戒,哪裡不好放,偏喜歡放褲袋。磨著牙床,靳珞的眼瞇起,熊熊的惱怒蘊滿眼裡,她就怕在鑰匙是放在他褲袋裡,那裡靠近,呃,那個地方,萬一,若一個不小心的移錯方向,豈不是髒了她的手!
幸好眼迷頭暈的宋江桀沒有瞧出她臉上的一陣惱、一陣怨,細喘幾聲,不禁納悶起她的遲疑來了。
「左……邊的……口袋……」
要命,她剛剛就有看到那裡鼓鼓的,原以為是……猛地一陣潮紅襲臉,但眼眸稍一流轉,驚見他喘息趨於細瑣且急促,再加上那張俊臉的血色消逝的迅速,不禁驀然抽了口氣,冰冷打顫的手飛快的在他身上搜尋,靳珞在他的褲袋掏出車鑰匙時,眼眶已然垂掛起淚珠兒。
怎麼辦?她殺人了?她竟然殺了他……
「你……還好吧?」千千萬萬不能死呵,她念的是法、學的是法,這類過失殺人的案件雖然判刑不高,可是,她的一輩子也毀了。
盡其一生,她想當名出色的女律師呢,她不能毀在宋江桀這種花花公子手上。
「千萬撐住,千萬……阿……阿桀?你別死呀!」
「應該……死不了啦!」縱使是熱痛絞心,他猶不忘安慰她。「別擔心。」渾然未察的是,她蒼白的臉色更讓他揪心哪!
她終於肯叫他的名字了,雖是在昏醒中浮沉,宋江桀仍將她的話聽進耳裡。不自覺的,泛白的唇畔綻了朵關懷的笑容。
她,終於是叫了他的名,真好聽。
「要我怎麼不擔心呢,萬一,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得去吃免費的公家飯了耶,為你這種花花公子實在是很不值……」嘀咕著低喃,偶爾投了幾眼挾著怨恨與憂忡的眸光射向他的臉,卻倏然發覺,他的臉色開始幻變著鐵青與淺淺的黑色了。
媽呀,別真的是出人命了!
「喂,喂,喂喂喂?宋江桀?」拍了拍他鐵青的頰,沒得到該有的反應,靳珞更是慌了手腳。「宋江桀?阿桀?阿桀?」這輩子她還不曾親眼見過死人,別現在讓她開例呀,「阿桀?」聲音已然是抖起了憂心忡忡的哽咽。
「唔?」
聲音不大,微稍微起伏的呼吸律動總算是讓靳珞吞下了胸口的抽搐。
半拖半扶的,終於是將宋江桀給塞進了車裡,砰一聲,車門闔上的聲響稍稍震醒了陷於昏迷的他。茫然的望著倉皇不安坐在駕駛座上的慌張小女人,已然重拾空白神智的腦子驀然捉到一絲想法。
「小乖,你會開車?」瞧她忙亂無措的樣子,儘管是再幾秒就鐵定又會暈死過去,宋江桀的心裡還是泛起了不妥。
「會呀!」瞟了臉色已然自慘白跨向鐵青的他,一滴淚珠滾落她的頰,襯著沒有血色的肌膚,更顯晶瑩剔透。「不過,自考試後就不曾碰過方向盤。」完蛋了,他看起來快死了。
哦……自考試後?他似乎沒有聽到確定的答案。
「有拿到駕照嗎?」他傻愣愣的盯著沁在下領的那顆水滴,發麻、發冷、發顫的心狠狠的刺起新添的熱燙痛楚。
她哭了!他的心中有著喜悅,但竟也有著不捨,他寧願看她凶巴巴的俏模樣,也不願見她被駭怕的恐懼給垂下了淚。
「呃……」吸了吸鼻子,她探長脖子眺望著左右前後的路況。
「有沒有?」茫茫然的陷入了空渺的無感世界,可他的腦子卻仍緊捉著這個問題不放。
在拼了老命踩下油門的前一秒鐘,靳珞朝他綻出了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
「沒有!」
幾乎是同時,宋江桀暈死過去了。
靳家五口,難得全部到齊了。
除了靳珞外,其他四個人紛紛落座在客廳四處,一人霸著一張能坐人、躺人的沙發,有意無意的罰她站著聆聽審訊。
而靳珞呢,無精打彩的斜倚著酒櫃,垂著肩、糾著眉,望望這個、瞧瞧那個,然後開始剝咬起手指頭的硬皮來了。
唔,好幾天沒修剪指甲邊的硬皮了,瞧,都厚厚的一層……
「阿珞,真是你做的?」終於,靳本正開了口。
廢話,若老爸沒聽到這椿好事是她靳珞犯下的傳言,也不會漏夜趕回來,不是嗎?還明知故問。
懶得吭氣,靳珞點點頭,用力的扯了塊死皮,隱約一陣細微的刺痛,她惱火的瞪著指甲邊邊細滲的微紅。
豬八戒,被自己扯破了皮了啦!
「為什麼?」
要她怎麼解釋呢?靳珞實在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大概悟到了些什麼,靳柊沒有吭氣,僅拿一雙泛著憂慮的眼審視著她。年紀尚輕但向來就浪漫至極的靳穗,則自始至終都沒稍斂過半絲眼底的驚悚,實在不解向來個性直爽的三姊竟然會成了個殺人犯!殺人犯耶!好恐怖哦。
而靳嫄呢,從頭到尾,不住的打口裡發出驚歎聲,投向她的眼神滿是佩服,偶爾,才會有點良心的滲了那麼一點點的不甚贊同,殺人嘛,再怎麼樣都是一種殘忍的行為!
細細的環視著三個女兒的反應,待重新盯上女主角不以為意的無奈樣,靳本正又想哭了。
「他是怎麼惹到了你?」幸好人家宋先生寬宏大量不予追究,要不然,寶貝女兒的一生不就毀了!
嗚……靳本正的心裡開始灑起淚水。
靳珞還是沉默以對。
「阿珞,爸爸是怎麼教你的,一切以和為貴,凡事都得講道理的,為什麼動不動就卯起肝火動粗?你究竟記不記得自己是個女孩家呀?」從小到大,阿珞開扁的次數多得數不清,可是,都已經是即將要自大學畢業的大女生了,還這麼衝動,先前都只是動動拳頭、揚揚腳什麼的,他尚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裝沒看見,可這次竟然拿起刀子砍人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呀!
她娘懷她時,究竟是拿什麼東西進補?興奮劑?
「阿珞,你倒是說句話呀!」從頭到尾就只聽他唱獨腳戲,她不接話,他這個做人父親的要怎麼數落下去?
終於,在著磨了幾分鐘後,靳珞的視線自指頭的硬皮移動,直視著靳本正的眼。
「他活該。」
這……這……這是什麼解釋?
「唉。」未語,靳本正就長長的歎了口氣,「阿珞,老爸都知道你一向就不喜歡男人,可是,也犯不著隨便去找個男人下毒手吧!」還這麼理直氣壯的撂下一句他活該,若讓受害者聽到,鐵定不會輕易放她甘休!
「老爸,你明明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就因為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才希望從你口中知道最正確的消息。」為了這件事,他可是馬不停蹄的打高雄趕回來的,「況且,你也真是的,誰不好惹,跑去惹上宋先生那麼一號大人物。」
有錢人比比皆是,帥哥也是滿街都可兜出一大票,可是,像宋江桀那麼長袖善舞的花心公子就不多了,原以為事出必有因、無風不起浪……唉!
私下裡,他曾打聽過這個宋江桀的事,若他真是對阿珞有意,他倒是不拒絕像他這號人物來當自個兒的女婿。當然,先決條件就是,他得玩真的!
「拜託你好不好老爸,搞清楚一點,是那個姓宋的傢伙死纏爛打的煩我,我哪會那麼沒有眼光呀!」
「啊,你對人家一點意思都沒有哦?」他的口氣有點失望。
對寶貝女兒傳出這麼風風雨雨的花邊新聞,靳木正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哪。
喜的是,敢情有人卯上了他的寶貝女兒!憂的是……唉,看情形,寶貝女兒相當的不屑人家。
「爸!」
除了靜靜窩在沙發裡開始任思緒雲遊四方的靳穗,靳家的女性全都抗議出聲。
瞧瞧這個,望望那個,靳本正有些不解。
「怎麼,你們不喜歡這個宋江桀?」不太可能吧,聽陳老說,宋江桀這個年輕小伙子不但長得俊俏,嘴皮子也滑溜得像蜜似的,相當討人欣賞,而且輕易就能擄獲女孩子芳心,怎麼自家女兒全部不看好他?
「他太花了。」靳柊的眉心豎了幾條粗紋。
「那個男人聽說有一大籮筐的女朋友耶!」靳嫄打一聽到這八卦消息,心裡就只憂掛著一件事,若八卦屬實,妹妹能不能永遠佔著上風處?
「不屑。」靳珞最直截了當了。
再度瞧瞧這個、望望那個,靳本正不但歎起氣來,連眼眶都偷偷的染了個酸澀的微紅。
老天爺,她們的答案最好是只針對那個姓宋的小伙子,若是針對全世界的男人,那他抱孫的願望……不就真成了遺願了!
「唉,你們這幾個孩子……唉,我懶得說你們,老爸年紀大了,也管不動你們了,可是,阿珞,不管再怎麼說,畢竟他是傷在你的手裡,找個時間去看看人家嘛!」靳本正的口吻相當相當的公平且和緩。
他清楚得很,家裡四個女兒全部是一個性子,全都吃軟不吃硬,天生一副軟心肝,對付她們得動之以情才行,來硬的,不搞得玉石俱焚絕不收兵!
聽了老爸的話,靳珞滿臉的為難。
要她去探視那傢伙?坦白說,她不是不肯,她是……嘖,該拿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呢?
瞧出了她的為難,靳本正再接再勵。「明天找個時間去醫院瞧瞧人家吧,記得要帶束花去,到底,人家跟你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你都已經捅了他一刀,什麼氣也都該消了,不是嗎?」會為難,這就代表了她的不屑開始鬆動了。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暗暗的在心裡給自己打著氣,靳本正的臉色開始轉晴了。
上回到高雄時,阿水的老婆將他拉到一旁,喜孜孜的說她前些日子替他們靳家卜了個卦,卦象上顯示靳家這一、兩年一定會有喜事,當下讓他樂得說不出話來。
喜事!他可是盼了好多年了,嘖,若老三阿珞真是那個拔得頭籌的新娘子,他倒是不怎麼反對。
畢竟,令他擔憂女兒終究會嫁不出去的榜首位置,是由阿珞這男人婆穩穩的佔據了好幾年,若她真能替自己覓得一份幸福,也足以讓他欣慰好一段時間,更別提可能會有的骨牌效應。
想到當女兒們接二連三的被別的男人給拐跑了……嗚,靳本正的眼眶又紅了。
靳珞確實是聽老爸的話,第二天中午就乖乖的跑到醫院去了,只是,她沒順便帶束花。
那傢伙都撿回來一條命了,送花幹麼?只不過是白白浪費鈔票罷了。反正,那個花心大少的病房裡該不欠她送的這束花吧!
愧疚歸愧疚,人也在病房外徘徊了好幾分鐘,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去敲敲那扇門板。儘管門是虛掩的,也儘管只要她湊近一些,就能瞧到那個病床上的傢伙,更儘管是有第三人在裡頭,她若一出場,他人就該明瞭她是特意捺著愧疚上門致歉的,從此該是互不相欠了,但……見到了他,她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那個時候將話說得這麼絕,又拿刀刺他,靳珞實在是很想趁這個機會跟他一了百了撇清關係,從此到老死都不相往來。可是,他憑什麼挨她這一刀?心裡頭的天秤開始抓斤減兩的運作了起來。
就算他真對她有興趣吧!也罪不致死呀,頂多,她不理他就是了,犯得著對他下這麼重的手嗎?雖然她也是無心中所鑄下的大錯,但,她已經成年了,該保有清晰的理智才對的。
老爸的話沒錯,左思右想,似乎真是她不對了。
正猶豫著,手再度緩緩的揚起來,卻在這個時候聽到自己的名字夾在隱約傳來的談話聲。
他們幹麼好端端的提到她?納悶的停住動作,靳珞難能可貴的好奇心萌出嫩芽來。
肯定在編派她的不是,鐵定的,就說嘛,有誰會憑白無故的挨了一刀,卻半句氣憤都不吭聲?
「阿桀,你為什麼不對她提出控訴?」一個男人的聲音,渾厚低緩,很成熟、很好聽,但,惹靳珞很不悅。
豬八戒,竟敢趁當事人之一不在場,教唆挑釁另一位當事人重燃戰火!
「我絕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宋江桀的回答快而敏捷。
嗯,宋江桀這花心大少還算有良心,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的話,由耳朵鑽進心坎兒裡,靳珞聽得很受用。歪著腦袋,她乾脆將身體斜靠在門柱邊的牆壁,特意將耳朵拉得長長的。
橫豎下午沒事情,就聽聽男人們都在嘴碎些什麼!
「但人家不見得領情哪!」對他的寬宏大量,教唆音似乎是相當的不以為然。
我領不領情你又知道?臭痞子、大嘴巴,閒閒沒事做跑來這裡中傷我的名譽!靳珞皺眉想。
「阿珞終究會瞭解我對她的心意的,況且,她又不是故意的,阿珞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毒娘子。」反映在門板的黑影動了動,似乎竊聽者的情緒被他的肺腑之言給挑了起來,宋江桀在心裡暗笑著。幾分鐘前,他才留意到那個黑影的存在,但卻不動聲色的任由石德漢挑起有關靳珞的話題。
那個黑影應該是猶豫著要不要進來的靳珞吧?他這麼猜想著。
「失手傷了我,她的心裡應該也很難過。」他存心說給站在門外的神秘客聽的。
難過是不會啦,可是,愧疚感倒是真的滿濃的,腦海中回應著他的話,靳珞打心底更加同情起無辜的宋江桀來了。
他會喜歡她雖讓她覺得意外,可是,或許,她真是該死的對了他的眼。
「看來,你真的是很喜歡她。」像是通上了電波,臭痞子說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曾看過我對哪個女人這麼盡心盡力的傾力追求呀?」宋江桀臉不紅氣不喘的承認聽在有心人耳裡相當的中聽。
門裡門外,兩張臉孔同時浮現一抹淺淺的釋然。
她還是來了,宋江桀頗覺得欣慰。等著瞧好了,靳珞,我會讓你對我更有心的,他在心裡暗許承諾。
當然,站在門外當FBI的靳珞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被逮到,心裡迴盪著他方才對朋友說的話,不知怎的,她察覺自己的唇角竟不聽使喚的往上勾揚。
嘖,這該是男人用來釣女人的手段之一吧?難怪女人們全都愛聽甜言蜜語,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還真會將一顆猝不及防的寂寞芳心給電麻了。暗暗的打心頭嗤著不齒,可是唇畔的笑容卻不由自主的綻得更開了。
忽地瞧見了走廊盡頭的電梯門緩緩打開,有個裝扮時髦的女人正跨出來,懷裡捧著一大束會壓死人的漂亮花兒……八成是探望裡頭這個命長的傢伙。
唷,他還真是幸福哪!顰著眉,靳珞迅速挺直斜靠在牆壁的身子,二話不說的迎面踱去。
既然確定他死不了,她也該走人了。
在與渾身灑滿了香水的美女錯身而過時,不由自主的,靳珞突然發覺跟前捧著束花的女人相當的刺眼。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她就是完完全全感受到心中那股不舒服。
「你真以為靳珞會先低頭?」對宋江桀的自信,石德漢頗不以為然。
聽說靳家的女人雖然個性不盡相同,但個個都相當的執拗,他就認識其中一個,靳穗——他的小小學妹。年紀輕輕卻才華洋溢的小才女一名,柔順性子常讓人以為沒什麼脾氣,但在摸清了她的個性後才知道,她固執得像頭牛!
「她會的。」嘴角噙著自滿,宋江桀凝望著門板的回影,伊人方才停駐的黑影漸漸的縮小。「她終究是我的。」
「你這次玩真的?」
「什麼玩真的?」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他神態輕鬆自若的迎望著石德漢。「我不懂你的意思。」
「對靳珞,你是抱著有始有終的態度?甚至,可能會論及婚嫁?」雖然不認識靳珞,也無關她是靳穗的姊姊,不管阿桀的對象是誰,他都希望他找上的遊戲對手是個旗鼓相當的角色。
感情這玩意兒若一個搞不好,很傷人的,瞧,阿桀不就傷在女人的手裡了,再玩下去,說不定就會死人了。
「呵,你開什麼玩笑?談個戀愛就要結婚?那我不早娶了幾百個女人了!」嗤了聲,在好友不甚贊同的凝視下,宋江桀再度斬釘截鐵的重申他的立場。「對我來說,結婚是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絕不可能。」
「那靳珞?」
「目前,她完全擄獲了我的專注。」聳了聳肩,宋江桀講得相當的坦白,「但誰都休想冠上宋太太的名,就算是她。」
石德漢的臉沉了下來。「換個人玩。」
「為什麼?」如果不是對小珞很有感覺,他也不會花費那麼大的心思投注在她身上。
「因為靳珞不是個玩得起你的遊戲那種人。阿桀,相信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她是不是你的對手,如果你真是抱著這種心態追求她,我勸你還是別再玩下去。」若沒記錯,他曾聽小穗提及,她家的三姊個性相當的獨立,獨立到幾近傾向於……同性戀。
而不提阿桀的男性魅力,光就以他超人一等的意志力來論,具爆發力是相當驚人的。若真讓他卯足了勁的專注在追求靳珞這件事上,雖說鹿死誰手尚不知,但能確定的是,輸的那個人會相當的淒慘。
「很難。」遺憾的搖搖頭,宋江桀半是無奈半是苦笑的歎了聲。「你相信嗎?明知道這個遊戲對手選錯人,但就是很難收回手。」
「怎麼會……」
驀然被人推開的房門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一大束的燦爛鮮花,一襲火紅的緊身洋裝裡著一副會讓人慾火噴張的嬌嬈身子,蹬著雙高足九寸的細跟鞋子,來人迅速的掃進病房,妝點得相當怡人的漂亮臉孔上滿是不捨。
「阿桀,你還好吧?」
天天都有你們這群美人探視,他還會不好嗎?翻了翻白眼,石德漢朝笑得很恰到好處的宋江桀擺擺手,要跨出房門時,漫不經心的自眼角瞥到美女的身子正俯向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天祐阿桀!默默的在心底浮上這麼一句祈禱,石德漢不禁替他歎起氣來了。阿桀會需要祝福的,不知為何,他就是這麼覺得。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6:25
第七章
「你的同情心呢?」
撥下靳珞擱在几上的腳,二話不說,靳嫄大剌剌的往茶几坐下,以圖能完全跟犯人來個正面相向。只見她雙手盤胸,眼眉輕顰,明擺著就是預備興師問罪的凜冽氣勢。
距老爸當說客的時間已經過了快兩天,卻沒看兒阿珞有所行動,她不信,怎麼也不願相信自己的妹妹竟是個冷血動物。
「同情心?」靳珞一臉的漠然。「拜託,你別拿這種稀有名詞問我行不行?」
「阿珞,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跟那位宋先生有什麼深仇大怨,可是,人家能夠做到放你一馬,不追究你的行為,你好歹也去探視他一次嘛!」
「不關你的事,你別多事。」臉臭著,靳珞沒好氣的吭著話。
「教我別多事?唉,阿珞,你有沒有搞錯,你是我妹妹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可以說是多事呢?」妹妹竟然說出這麼無情的話,靳嫄覺得感情受到傷害。
「唉……」無奈呀無奈,怎麼躲在家裡也不得閒呢?
「阿珞,你別以為歎氣就能避過,好歹你也說一說原因哪,若真的不想去探望人家,我們可以想個辦法幫幫你,最起碼,我們還可以派個代表去談和什麼的。」
還談和哩,她以為這是兩方對陣哪?靳珞翻了兩輪白眼,開始想搖頭歎氣了。
「你別儘是哎呀哎的,要去不去一句話,幹麼在那裡拖拖拉拉的,一點都不像你了。」
「你以為我沒去呀?」靳珞脫口就說。
「啊?」愣了愣,靳嫄緩下臉色,「你已經去過醫院了?」
吁了聲氣,靳珞點點頭。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那麼硬心腸的,最起碼的禮貌也絕不會沒做到的。你是什麼時候去的?」
「你管我。」
「咦,人家我只是順口問問罷了。」
「那請你別那麼順口,OK?」靳珞的表情相當的不以為然。
而靳嫄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委屈的抿著唇,她觀察了三妹幾秒,清了清喉嚨,打算繼續堅持到底。
好歹,也追問出個結果來嘛!免得她心頭老掛記著這事。
心思最為細膩的靳穗瞧出了三姊的不願多說,輕咳一聲,扯了扯存心追究到底的靳嫄的衣袖。
「大姊,三姊已經去探視過人家了,你就別再問了。」
「為什麼?」她只不過是好奇呀!
「因為我沒必要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事情的經過。」靳珞沒好氣的堵住她的好奇。
「阿珞……」扁了扁嘴,靳嫄硬就是讓委屈給染酸了心。阿珞的話,好冷酷、好絕情唷!
「哦,拜託。」忿忿的瞪了她一眼,靳珞再也抑不住的站起身往外走。「別煩人了行不行?」豬八戒,只不過是教她識相點,少那麼囉哩巴唆的追根究底,可是,瞧她的表情……
好像她是多麼十惡不赦的壞痞子似的,成日淨在威脅著對姊妹們付出關愛。
「我沒有意思要煩你……咦,阿珞,你要去哪裡呀?」瞧見妹妹二話不說的突然之舉,靳嫄想也不想地起身追問而去。
「你管……」一回頭,瞧見那雙忐忑帶著關切的眼神,她不禁氣餒的垂下肩膀。「去醫院看那個傢伙,怎麼,你要不要參與?」
她只是順口嘲諷著,誰知道向來就少了好幾根筋的靳嫄壓根就聽不出話裡的別有含意,一聽見阿珞竟然邀她同行,哪還想得到那麼許多,忙不迭的點點頭,「好呀、好呀。」還順便回頭對也站起身的小妹喊道:「小穗,乾脆你一塊兒來吧!」
這……這……這……她不但當真,還膽敢邀人同行觀賞?猛地踉蹌了幾步,一旋身,靳珞真有些火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赤手空拳的將靳嫄那顆豬腦袋擰下來洩憤再說,正想付諸於行動時,卻讓她瞧見了小妹眼中的憂心忡忡。
唉……罷了,能說什麼呢?靳家有靳嫄這一號生肖屬恐龍的奇葩不是任何人的錯,看在保護稀有動物的份上,她是萬萬不能動手結束靳嫄的性命。
「三姊?」靳穗瞧出了她眼中的殺氣。
她不怎麼想跟著去看熱鬧,可是,她好害怕自己若沒跟去,萬一在路上,大姊又不知道說了什麼不經大腦思考的話惹三姊惱火……這……一個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依人類心理學的觀點來說,第一次殺人比較困難,可是,接下來就容易多了。三姊已然傷過一個人了,若再教她動手傷第二個人……靳穗睨視著靳珞的眼裡充滿了同情與心疼,還有隱約的謹慎。
仰天長歎數聲,待終於稍斂去眼中的凶狠,靳珞這才滿面挫敗的朝她咧開唇片。
「想看熱鬧就跟著來吧!」
而靳嫄呢,早已經一手挽著一個妹妹的手臂,高高興興的像是要到動物園看猴子般的蕩出了門,其心神愉悅的程度,只差沒順手自冰箱兜些餐點在路上吃!
只手撐額,隔了扇光潔明亮的玻璃,宋江桀好笑的看著靳珞在廚房的動作。
倒了杯香醇的咖啡,她先是遲疑了幾秒,然後往裡頭丟了一塊方糖,隔了一秒,再一塊,再隔一秒,又丟一塊……
「你打算甜死我?」不開口阻止她的動作,待會兒那杯咖啡他是休想入口了。「別再放糖下去了。」
通常,他是喝純的黑咖啡,可若是她親手調製的,他不介意喝加了糖的咖啡,但太甜則不在他的忍受範圍。
驀然側身,透過玻璃,他猶能自靳珞瞪著他的眼神中瞧出了嘲弄。
「不好意思,這杯是我自己要喝的。」自冰箱摸出了鮮奶,她一古腦的朝杯裡倒至杯滿才停手。
「啊,不是給我的?」她的回答倒真是讓宋江桀大感意外。
自他出院後,小母老虎上門探視的次數增加了。
宋江桀清楚得很,如今,小母老虎會走得那麼勤快,那天尾隨在她身後進門的靳家兩女功不可沒,若非她們,恐怕她會始終停留在杵在門外探視的份,直到他出院,然後就一拍兩散。
幸好在靳家另兩位美女一纏一軟的眼眸逼視下,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允諾,她會偶爾、不定時、常常的上他家探視他這個「可憐兮兮」的病人。
而她也的確說到做到,雖仍是凶巴巴的,可是口氣與神態卻已是日趨和緩。有時,甚至會有絲令他心悸的溫柔出現在她不經心的舉止中,靳珞大概毫不自覺,但是宋江桀發現了。
只是,唉,那是多麼偶然才會有的溫柔呀?
「你又不是被我砍斷了手腳,要什麼不會自己弄呀?」小心翼翼的端著自己精心調製的咖啡,靳珞踱到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舒舒服服的預備享用著熱騰騰的咖啡。
早該知道她不可能會在幾天之內轉性的,肚裡唉聲歎氣,自椅上起身的動作不免添了些做態的柔弱。
「唉唷。」微扯了下胸口的傷,痛只有一分,他偏要唉出了十足十的痛意。
「怎麼啦?」說不理他是不太可能,要不然,她也不會浪費時間跑來他家杵著,這會兒瞧他擰起了臉,似乎是痛苦難捺……「傷口又扯到了?」男人,就是動作粗魯,他忘了自己胸口有傷嗎?
「嗯,沒關係,一會兒就過去了。」嘿嘿,算準了你是只紙老虎,看你還硬不硬得下心來。
果然,靳珞完全軟化下來。
「坐下,別亂動。」不但嘴裡說著,她還急匆匆的衝到宋江桀身邊將他按回椅子上,「你要喝咖啡是不是?」
「我的咖啡什麼都不要加哦!」打蛇隨棍上,宋江桀相當的深知其中之精髓。
「知道了啦!」後知後覺的悟到自己又敗了一回,靳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有你這種沒骨氣的男人。」
「小乖,人家胸口的傷真的很痛哩!」
「醫生不是都說了,這點傷是殺不死你的,你拿出點骨氣來行不行?」
他是很有骨氣,但是,骨氣並不能幫他追到她呀!宋江桀才不會愚蠢到說出這項事實,可是,她提到醫生……「那天回醫院復檢時,我們在走廊遇見的那個醫生,你很熟?」
「陳文南?」
誰管他叫什麼名字。「嗯。」
「熟呀,怎麼不熟?」一時之間倒是沒聽出他的話中有話,靳珞回答著,邊將咖啡壺擱回爐上,「他是那家醫院的內科醫師。」
「他是?」
「他是他爸的兒子。」沒好氣的回著話,她顰著眉頭將咖啡放到他身前,「你少無聊了,一個大男人學那些三姑六婆去打探別人的消息幹麼?」明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她就偏不順他的意。
而宋江桀也瞧出了她的故意,聳了聳肩,他不甚在意的點點頭。
「對啦,通常我是不大會去注意另一個男人,可是,這個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這個叫陳文南的男人明顯屬於笑鬧的碰觸,能讓排斥男人的小珞一點都不避不閃,甚至還無所謂的任由他輕拍她的臉頰,想想,這種男人還能稱為普通嗎?
對於有他這一號人物的存在,宋江桀的心裡相當的不是滋味。
除了他以外,她竟然允許另一個男人碰觸她的肌膚?那全身都該屬於他宋江桀的白嫩肌膚?
見她對陳文南的笑鬧觸碰似乎是習以為常,宋江桀差點就沒使出棒打鴛鴦這一招,只能勉強的捺著性子眼睜睜的瞧著別的男人碰他的女人的臉頰,然後在終於隱忍不住時,二話不說的探身隔開他們的談天說地,面無表情提醒她,他的醫生在等著他們了。
當時,陳文南將他吃了醋的表現瞧得分明,卻不在她面前戳破他的情緒變化,只是賊眉賊眼的朝他眨了眨眼,手兒一揮,順帶流連的撫過她的頰一秒,在他的橫眉豎目下瀟灑的走人了,而靳珞給他的臉色就不怎麼宜人了。
雖然她沒有吭氣,但他知道她鐵定老早就開始在肚子裡暗罵他小氣鬼、豬八戒這些不怎麼好聽的話。根本不需要疑惑他的推理能力,光只是瞧著她的嘴皮動呀動的,就已經心知肚明了。
「這個陳文南絕對不是普通的男人,我說得對不對?」宋江桀再度確定著自己的推理。
「你怎麼知道?」詫異的發出一聲驚呼,靳珞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宋江桀真那麼厲害,一眼就可以瞧出陳文南是……那個?
聰明狡黠的宋江桀哪會聽不出她的驚呼自有別意,低吁了聲。「看也看得出來,有什麼好驚訝的。」
真的嗎?止不住的佩服一波一波的打腳底泛了起來,靳珞重新坐回椅子上,一雙詢問的眸子直瞪著他眼。
「你怎麼看出來的?」陳文南絕不是屬於那種娘娘腔型的男人!她很確定這一點,但,宋江桀由哪裡瞧出陳文南是個同性戀?
聳了聳肩,宋江桀讓自己先啜了口咖啡,再慢條斯理的說:「小乖,這得靠智慧的累積了。」
靠智慧的累積……豬八戒,他這是什麼意思?
橫了他一眼,靳珞已沒興致再去追問他是哪隻豬眼睛瞧出個究竟來的,氣唬唬的灌下一大口咖啡,心裡只惱悔著——剛剛,該在他的咖啡裡塞滿方糖的。
將完稿的英文稿歸類完畢,靳珞伸了伸疲痛的腰,不經心的睨到了桌邊的電話,順帶的,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件事。
昨天幫宋江桀送晚餐去時,來了通應該是不怎麼讓人快樂的電話,只見他喳呼了幾句後,開始沉著氣聽對方說著,顰攏而聚的眉黑壓壓的散著不悅的情緒。
「開除他,將他手中所負責的案子全撤下來……讓方嘉哲接手,明天就公佈出來。」當電話那端的人報告終止時,他低吟了幾分鐘後,便下了決策。
對方不知道又說了什麼,宋江桀的神情陰沉未散,但卻已不再那麼嚇人了。
「我已經給了他那麼多次機會,但看起來是無效,可是,沒有人能在扯了我的後腿後,還能全身而退。」
聽起來,大概是他公司有人乘機扯他後腿吧!靳珞邊聽邊猜測著,在聽到他毫不猶豫的要辭退對方時,腦子裡不自禁的升起了一絲讚賞。
咦,他竟也有剛毅果決的一面?真是瞧不出來,平常見他沒骨氣的纏她、煩她,老早就將他定義在阿斗一國了,沒想到……
「媽呀,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猛地回過身,靳珞驚詫的發現,自己竟然魂不守舍!而且,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任由宋江桀充塞了混沌的思緒,還完全是正面的讚揚與欣賞起他的優點來了……渾身一抖,不假思索的,她三兩下兜起桌上那疊紙,倏然拔身往外衝。
一定是最近太閒了,才會杵在家裡發呆,還淨想些有的沒的一大堆,待會兒得多抱些稿子回來,免得積思成慮,遲早會想他想到走火入魔了。
想他!
我的媽呀!
「有什麼好逛的?」抿著唇,靳珞的臉色沉沉臭臭的。
豬八戒,誰不好逮,逮她陪他逛百貨公司,她幾百年沒浪費時間在逛街這玩意兒身上了,真無聊。不過,這宋江桀也真是異類,一個大男人提到逛街竟樂成這樣,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靳珞有些不屑的歎了聲。
「你到底要買什麼?」巡了兩層樓,都只見他隔了幾步遠的距離在那兒瞧呀瞧的,也不會上前翻個意思意思,真搞不懂他逛個什麼勁兒。
「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新裝上市呀!」跟在旁邊的宋江桀毫不掩飾那臉眉開眼笑的愉悅神色。
逛街有什麼好樂的?答案當然是……沒有。
平時,他哪有這種閒工夫上街消磨時間,他身上穿的全部由專人打點好的,而送女人的東西則全都由他那任勞任怨任操任磨的偉大秘書代辦,何曾需要到他親自下海?可今天不同,拐了那麼多天,他終於如願的將小乖給拖到大庭廣眾之下了。
同立於光天化日之下雖已多次,小乖也雖然仍是不甘不願,但總算是,呃,算認命吧,她乖乖的在他身側,近得偶爾都能手臂觸碰手臂的距離裡陪他隨意走著、逛著,不再像前幾同,站都站得遠遠的,講話時還提防什麼似的東張西望,那態度,好像意圖向全世界的人宣告她跟他是不認不識的陌生人。
彷彿走在他身邊會丟盡她的臉似的,這感覺讓他分外覺得——不爽!是的,不爽到極點了,他會千方百計的想拖她出來,就是因為這一點。
似乎,小乖覺得與他一同出現在人群中,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她沒說出來,但閃爍的神色卻已讓他知悉一二,而且是暗怒在心,他真那麼見不得人?
趁著今天到醫院做最後一次復檢,他不由分說的叫司機將車子開到鬧區,架了她下車,囑司機先行駛離。
「你究竟想怎麼樣?」想破了頭,她也瞧不出他哪來這番好興致。
「逛逛呀!」看慣了她的怒目,宋江桀打心底掠開她不悅的質問。
八成是體認到木已成舟,再怎麼反對,人也已然是站在鬧區了,靳珞乾脆閉上嘴,不吭一氣的瞥了他幾眼,擰著眉,端詳著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
「怎麼那麼多人閒閒沒事做?」
「這叫做享受人生。」心中早有目標,藉意要護著她過馬路,他的手不客氣的搭上了她的肩。
「你幹麼?」肩一挺,靳珞將他的手抖落。
「保護你呀!」老天爺也挺幫他的忙,才剛說完,幾個笑笑鬧鬧的學生打他們身邊竄過,又將她給撞回他懷中。「你看,鬧區人多,怕一個不小心你就被人撞到路上去了。」不管她的排斥,宋江桀再度將手搭回原位。
「我不必你那麼雞婆。」靳珞沒好氣的斜睨著他的手,好想拿刀將那幾隻指頭砍掉,「拜託你將手拿開行嗎,」
「這怎麼行呢,就算你不需要我的保護,可是,我需要你的保護呀!」一手維持不動如山的穩定,將另一手捂在傷處,他擠眉弄眼的擰出一副苦相。「小乖,我是個帶傷的病人耶,若不小心被撞到的話,怕傷口會裂開來。」
「你……」火死了,就知道拿傷口來威脅人,豬八戒!
心知肚明自己的哀兵計又奏效,宋江桀將身子更湊近了些。
「別氣了,等會兒若你逛酸了腳,回到家我幫你按摩小腿,我的功夫很好唷!」
「雞婆!」
「嘖,別老皺著眉嘛,我可不愛看你總是氣呼呼的鼓著頰,來,快點,燈號要變了,」邊催促著,他細心的護著她閃過了自後頭匆促跨步的路人。
能怎麼辦呢?這傢伙就是會纏人,她拼了一死,恐怕也掙不脫他那如影隨形的箝制。靳珞也認了,反正,就是手捂著肩膀罷了,又不會死人。
悶著臉,靳珞一聲不吭的任由他搭著自己走進這家百貨公司,優閒的逛了一層又一層,問他,他總是涼涼的撂下句「逛逛」來堵塞她的疑惑。可是眼看著已經又往上爬升了一層樓,他還是沒有半點購物的意圖,靳珞可捺不住性子了。
「喂,你逛街總有個購物的目標吧?」
「忘了?我叫阿桀。」搭在她肩上的手指捏了捏,權充處罰。
白眼滾了幾圈,靳珞聰明的從善如流,「阿桀,你想買什麼?」幾天下來,他的個性她大致摸清了六七成。
跟這種能纏、會纏、敢纏的傢伙拚鬥意志力,她准輸的。
「你有看中什麼嗎?」想送她些什麼的念頭挺強烈的。
「是你要逛街,又不是我要逛的,問我幹什麼?」漫不經心的拿眼瞧著眼前的幾個專櫃,讓她瞧見了件挺覺得納悶的事。
那是個只有半身的男模特兒,模特兒很普通,奇特的是,它那下半身套穿的那條性感小內褲。
「怎麼了?」察覺到她倏然怪異的眼神,宋江桀追著她的眼神探索。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要在裡頭塞東西?」眉宰再次攏聚成川,靳珞不解的瞪視著那條性感與挑逗兼具的三角內褲。那個地方……微鼓凸著……「故意的嗎?」
「何必故意呢,那裡頭本來就該有東西的呀,小乖,你不知道嗎?」他朝她笑得很……賊兮兮的。
該死的男人,靳珞不想臉紅的,可是,那雙明顯若有所指的深黝黑眸瞧得愈專注,她的神經繃得愈緊。
豬八戒,一天不沾到任何與性有關連的問題會死呀?
嗔怒的橫了他好幾眼,潮紅卻仍未褪去半絲,反而在他瞧出興味的微笑裡更加顯露出涓涓羞怯。
「我要回去了。」
雖然有些捨不得,難得小乖會羞紅了臉,可是,宋江桀也清楚得很,不能再逗她了,免得她真翻臉不認人。
「我送你回去。」
「不必。」連口氣都毛毛躁躁的透著炸藥味。
「那……你總得送我回家吧?」
又來了。「你自己沒腳走路,沒手叫車,沒嘴巴說地址,沒眼睛看方向嗎?」
「小乖,你真忍心丟我一個人自力救濟?」宋江桀一臉的委屈。
「就算你走丟了也不關我的事。」說的輕鬆,可是靳珞的臉色卻開始緩和了些,而她立即的察覺了自己的軟化。
該死,別是真著了這個牛皮糖那股纏勁的魔了,發火的眸瞪著他半晌,愈瞪,心——愈軟。豬八戒,她真的是……不忍心。
聰明如宋江桀,連一秒都沒有浪費,快快樂樂的擁著她僵硬的肩膀,踩著輕輕鬆鬆的步子走向電扶手梯。
「我們去叫車吧!」那笑臉,連光輝十月的煙火都自歎弗如。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6:42
第八章
車子在兩人的靜寂中駛近宋江桀家附近,輕咳了聲,宋江桀叫住司機在巷口停車,微側過身瞧著她。
「小乖,你……」
「送你到家,我任務完成。」悶聲的打斷他的話,靳珞的表情黑壓壓的透著未褪盡的紅意。
「你不下來?」
「不。」她要火速的趕回家,三腳兩腳踢死癱在房間牆角的那個受氣娃娃。
「可是,我的傷口又開始抽痛……」
「拜託你別又來了行不行?」開口閉口全部拿傷口來壓她,她又惱了,早知道就該多刺他一刀的,一了百了,免得現在被他纏得自己都想去死了。
壓根就不理會人家計程車司機已經停下車,興致勃勃的自後視鏡裡瞧著熱鬧,宋江桀自皮夾抽了張大鈔遞給他,率先開了車門。
「下車吧!」他俯著身,一隻手伸向她。
杵在車裡半晌,靳珞氣極反笑的嗤出聲,瞧他的神色滿是憤怒。
「就算是要你擠出骨氣很困難,但請你勉強的擠一絲絲出來應應景,好嗎?可以嗎?求求你。」豬,成天拿她犯的罪行威脅她!
「有些時候光靠骨氣是不能成事的。」半真半假的低吟著,宋江桀忽地將手貼在胸口,真真誠誠的說:「喝杯咖啡再回家好嗎,你陪了我一下午,起碼,讓我泡杯咖啡慰勞你呀。」
「雞婆。」靳珞仍在猶豫著。
「先生,找錢。」眼看戲差不多該落幕了,司機意猶未盡的開口工作。
「哦,不……」
「給我吧!」飛快的橫了他一眼,止住他大方的言辭,靳珞眼明手快的將找錢給納入掌中。開什麼玩笑,有錢也不是這樣大方啊!
她不甚贊同的又瞪了他一眼,沒防到手肘落入人家掌中,而且一時不防的,順勢就依著他的扯力給跨出了計程車。
成功的搶救回幾張鈔票,當然,宋江桀也成功的將她給拉下了車,在不知不覺中,一個雙贏的局面誕生。
待車聲噗噗噗的打耳際消失無聲,靳珞才察覺到這一點。
「錢還你。」
「到我家去坐坐?」真是反了,破天荒的想請個女人到家中小坐,使出軟硬兼施、死皮賴臉的手段竟然不奏效!
「跟你說不了,你是沒耳朵聽哪?」捏著幾張鈔票,靳珞死瞪著他,「拿去,我要回家了。」她將手中的找錢遞給他。
「小乖……」
「你究竟拿不拿去?」他再杵個幾秒,她就決定鬆手,任那幾張鈔票落地,管他的,又不是她的錢。
「你真不進去坐一會兒?」始終沒伸出手,宋江桀的笑臉斂去了些。「怕我對你怎麼樣?」
「誰怕你呀!」靳珞雙眸火怒的瞪視著他,但那神色讓人將她的色厲內荏一目瞭然,無所遁形。「諒你也不敢對我怎樣。」
「是嗎?」
「廢話……」咦,不對唷,他笑得……頗令人狐疑,揪著眉眼,靳珞開始泛起了危機意識,「唉,你可別想動什麼歪腦筋……呀……」
疾射出手,宋江桀將猝不及防的靳洛牢牢掣在掌中,幾乎是同時,他輕歎一聲,俯首將唇掩上那微帶顫動的亮潤紅唇。
「不公平,你仗力欺人。」臉一側,她險險的避開了他的攻勢。慘,別是豬八戒發情了。
仗力欺人?失聲輕笑,宋江桀溫柔的大手撫住了她慌亂的臉龐,不由分說的發動第二波攻勢。
好想、好想,好想嘗嘗那總是誘他神智的唇瓣,尤其是此刻的她,羞紅未褪,眼波蕩著如絲隱約的嬌媚、強裝蠻悍的模樣更將他的想望增添幾分。實在是想極了,他不想再勉強的壓抑住自己的探索意念,太痛苦了。
「喂,宋江桀,我警告……呸……我警告你……唔……呸呸……唔……」一閃再閃,卻始終閃不過他緊迫盯人的灸烈熱唇。
太恐怖了,不管她如何使盡全神的閃躲,那兩片簡直像是雷達般的燙人唇瓣就準確無誤的捕捉到她……屏著氣息……靳珞閃著,但他的速度與意志力實在是太令人惱火了,氣憤之下,她也卯上了怒氣。
狠狠的,靳珞在他再度捕獲她唇瓣的旋即,怒火萌發的在他的唇瓣上使力的一咬。
喉嚨裡發出一聲輕悶,但宋江桀竟沒有退縮,反倒是趁她驚愣之餘,更將舌尖的攻勢推向最瘋狂的頂點。盡其所能的給予彼此最狂最猛最炎烈的揪心熱吻。
他……他他……他竟然……這樣還不鬆口!
駭然中,靳珞真的不知所措了。怔忡的魂魄逐漸摻進了一抹奇怪的燥熱,由緩漸強的莫名悸動侵襲上她眩茫的神智,一點點、一絲絲,直到那股突如其來的冷空氣忽地吹涼了她的迷濛茫然。
一察覺到他終放鬆開了對自己的箝制,靳珞又惱又氣更有著不知為何的羞怯,她猛地推開他的身,一旋身,幸運攔了輛計程車,一腳都還擱在車門邊,就已經又急又喘的迭聲命令司機開車,盡速的將她載離這個危險分子的勢力範圍。
直到沖了個舒爽的冷水澡,直到捻熄了光亮的美術燈,直到躺上了床榻,直到時鐘滴答滴答的過了一秒又一秒,直到不管再怎麼努力都忘不了那如影隨形的一幕,直到宋江桀在瞭解到夜深了,而自己仍睜大了眼的在……想著那個拼了命般逃離他的小女人。
宋江桀放棄了掙扎,盡情自在的沉浸在不過是幾個鐘頭前的那一幕。
「該死,吻她的感覺……竟然是……棒透了……」撫著隱隱抽痛的唇瓣,忍不住的,宋江桀第N次回味著那份辛辣中帶著甜蜜的火熱時光。
情慾與喜悅在體內竄蕩,久久不能自己,直到他忽地察覺到一件事,令他驀然心驚的一個事實。
這一整個夜,分分秒秒,他混沌的思緒裡竟然都是她!
只不過是吻了她罷了,一個在他而言應該是普普通通、司空見慣的熱吻罷了,但,他竟然能在腦子裡一而再的重複著當兩唇相吮的滋味!
對她,他該不會是認真了吧?一旦認了真,豈不是代表……婚姻及束縛!
天哪,多恐怖,光只想像,他的頭皮就開始麻到腳板了,恐懼的想法一點一滴的蠶食著他對婚姻的執拗,隱隱約約,束縛的繩索在想像中逐漸收攏、凝結,直到絞盡他胸口的最後一絲氣息。
唬地自床上坐起,冷汗涔涔的自額際、鬢邊、胸背各處滲了出來。
他不會當真的,他不能!
他吻了她!他竟然吻了她!
神智茫然的幽晃回家,蕩進客廳,蕩進房間,怔愣的坐在床沿,靳珞呆呆的望著那個她一衝進房間,就被習慣性的臨門一腳給踢到牆角,頭上腳下的受氣娃娃。受氣娃娃表情不變,仍是那副可憐兮兮的蠢樣子,而起了變化的人是她自己。不光是臉色,從裡到外已然暈眩迷濛的慌了定性,腦子裡更全是亂烘烘的成了一團棉絮。
方纔,她好像被人占走了便宜……
想到那個令人心蕩神弛、唇舌相接的火熱時刻,那恍如斷了氣般的超然恍惚……一股熱流打心底深處狂猛地竄起,滋滋的熨燙著她惶然輕顫的發愣臉孔。
不經過她的允許,他竟然寡廉鮮恥的搶跑了她的初吻!而她竟然沒揮拳送他一副熊貓眼?也沒三兩腳的發狠踢腫他的命根子?更沒將他那不要臉至極、硬就是闖進她口裡的舌頭給咬成兩截?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她什麼都沒有做,呆呆的、拙拙的、癡癡傻傻的,就這麼愚蠢至極的任他恣意的掠去了這輩子的第一個吻,然後像個蠢透了的孬種般倉卒逃竄。
豬八戒,那個發了情的種豬真的將唇覆上了她的唇,像是卯足了勁兒似的吸吮著她毫無防範的唇,直到這會兒,她的唇瓣還熱熱麻麻的腫脹著呢!
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那麼小人的使強,運用突襲與蠻力,讓她防不勝防,進而大剌剌的予取予求的蹂躪、肆虐她的唇。
他竟然吻了她?他,真的吻了她!
哦,老天爺!
看到宋江桀嘴角的那個傷,總算,總算是有了些許安慰注人了靳珞的心坎。
瞧見沒,她的確是有試圖反擊的!
「痛吧?」語氣裡那幸災樂禍的味道怎麼也洗脫不去。
「小乖,你的牙齒還真不是普通的利哩!」他以舌尖輕輕在傷處勾舔。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親我。」那根舌頭,很礙眼。
「你是在下戰書嗎?」笑了笑,宋江桀忽地上前一步,「放心,就算是拼了命,我們也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閉嘴,少那麼噁心兮兮的行嗎?」靳珞一臉的嫌惡。
可是,氣憤之餘,靳珞仍有察覺到,這一聲噁心,她講的相當的理不直、氣不壯,相當的……心虛!
心虛?!慘,靳珞在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你不喜歡聽我說甜言蜜語呀?」他的表情有些為難。「可是,一見到你,它們就很自然而然的打我心頭冒出來耶!」
真……豬八戒!
「我寧願你讓它們在你肚子裡發爛、發臭,也好過說出來污染我的耳朵。」
「真的?」
「要不要到法院去公證我的話?」
「這樣呀?」他沉忖幾秒,「如果你真的不喜歡聽,我會盡量戒掉,好嗎?」他的話有著相當程度的真誠。
貿貿然的,他這麼嚴肅又正經八百的態度還真是震懾住了她。足足怔了許久,靳珞輕咳了聲,冷著張摻進些許赧然的不耐臉蛋,雙手盤胸,身子斜倚在門柱,試圖對他有意無意中所流露的誠意視而不見。
不可否認,對他,她的態度已然不由自主的趨於軟化,尤其在他表現出正視她感覺的正經模樣,再要她對他橫眉豎目,有些難了。
「隨你戒不戒,關我啥事,你今天上門找我幹麼?索討醫藥費?」煩躁了一個下午,才想出去外頭晃晃就被堵到,他也真是神機妙算。
「昨晚的事是我不對,對不起,有沒有傷到你?」
有!她堅忍不拔的心開始崩裂起細縫了。「沒有,不過我警告你,少再對我動手動腳。」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宋江桀伸手握住她的手臂。
「走吧!」
「去哪裡?」掙不開他的攫握,可又不甘心就這麼輕易言敗,掙扎與否,靳珞的動作有些猶豫。
「我沒說嗎?來接你一塊兒吃晚餐哪,有部電影剛上演,口碑似乎挺不錯的,如何?」眼神褶褶,宋江桀一臉的期盼。
「我不要。」
「好吧!」鬆開手,他果真沒有強迫她,一絲絲的動作也沒,就像根木頭,杵在她身側,一動也不動。
咦,今天怎麼這麼容易就反對成功?「你幹麼?」無端端的靜杵在她身旁,壓力無形中自他身上泛向她。
「我在學習尊重你的選擇呀,你不想吃晚餐,不想看電影,基本上,我的提議你全沒興趣,那就只好聽從你的提議嘍!」他輕快的朝她擺了擺手,「你說吧,我們現在先上哪兒?」
「說了半天,你這簡直就是換湯不換藥嘛!」場地是換了,可這人,還是只有她跟他,有差嗎?
「可是,你的心情會好過許多,不是嗎?」宋江桀的眼神很柔很柔,如水似絲般,全都匯流到她身上。
輕吁一聲,靳珞心中僅存的一絲敵意全都在剎那間兵敗如山倒。
寧願他頤指氣使、寧願他滿口油腔滑調、寧願他小人小心思的耍弄手段,也勝過此刻彷彿全心全意聽從她意願的溫文君子。
比起色意淫心的小人,表裡一致的君子風度更讓她的迎戰力銳減。
「一塊兒吃個飯好嗎?如果你不想看電影的話,或許可以找個地方泡壺茶、坐坐。」久久不見她開口,他低歎了聲,修長的指頭輕拂過那潔白柔嫩的粉頰。
「你保證不會再侵犯我?」
「坦白說,我不敢保證。」雙手一攤,宋江桀的神色很正經。
眼一瞪,靳珞的聲音揚了起來,「你還想再試?」想到兩唇相貼的那一幕,她還真是有點怕怕的,因為那感覺滿……震撼她的心神魂魄。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對你很有感覺,尤其在昨晚的那一吻後,教我對你提出保證?抱歉,我無法做出這種承諾。」
「你……」如果,他是嘻皮笑臉的跟她扯一些有的沒的,或是試圖將話題扯開,她絕不會有第二句話,直接翻臉走人,可是,他沒有,那凝然肅靜的正經態度讓她——心泛軟。
心底一個聲音警告她,要她拒絕,說實在的,她也很想拒絕,因為他的花名遠播、因為他們之間的完全不對頭、因為昨晚的那一吻,這一切都再再提醒著她,這個男人是所有女人都得防著點的標準典範。
可是,偏今天的宋江桀反了常,言行舉止都相當的正人君子,怎麼打量就是少了她看慣且不齒的下流味,也少了那份死纏爛打的皮條相,正因如此,她的拒絕實在是很難斬釘截鐵得起來。
見她猶豫不決,宋江桀不禁泛起了自嘲的苦笑,「我盡量克制,OK?」他還以為,自己的吻技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看來小乖並不這麼認為。
「才盡量克制?」不滿的顰著眼眉,靳珞壓根就沒發覺,自己已經讓步了,而且是很大的一步。
這樣子好嗎?人家都明刀明槍的顯露慾望了,她還蠢蠢的答應他的邀請,這豈不是送羊入虎口,明擺著任人享用!
「你希望我拿話騙你?」
「當然不。」話一出口,靳珞才發覺,她又輸了這一役。
無論他有沒有許下允諾,她還是會跟他一塊兒吃飯,然後看電影或是找個地方坐坐、泡茶,消耗這一整個晚上的光陰。有些驚異、有些怔忡,惶然無措的心情驀然間起了不淺的波濤,而從一開始,這全部在他的提議裡。
慘,這下子真的是慘斃了。
不在乎他時,他的死活、他的一切言行舉止完全擱不進她的心口,可是,在傷了他之後,愧疚、歉意讓她軟了心肝,日漸熟稔的接觸讓她看見了另一面的他,而更在他強吻了她後,不由自主的將他的存在給嵌進了心底……老天,顰著眉,靳珞心裡開始有著不甘。
初吻被他強行奪走了不說,竟然連向來保護完善的心都開始陷落了。
真豬八戒,難不成烈女果真怕纏?難不成……她果真逃脫不開一般女人的心情?
她,真的成了只徹徹底底的豬八戒!
沉溺在宋江桀為她所編織的愛情網裡,靳珞曾這麼嘲笑著自己的意志不堅,可無奈,她真的是一天一天的任自己在他懷中沉淪、迷惘,無法自拔。
愛的花朵如此醉人,除了快樂與幸福的享受著情人的溫柔體貼,再無其他了。
剛換好衣服,才衝下樓梯的靳珞不經意的自垂掛在牆邊的及地鏡子瞧見了自己,也清晰的捕捉到洋溢在週身的快樂。
喝,那是誰?愣愣的停住步子,花了近一分鐘,靳珞第一次清楚的發覺到自己的改變。
曾幾何時,她的身上竟也會顯露出這麼女性化的柔媚?
那漾在眼底、眉梢的甜蜜,唇畔不經心的笑容,完完全全將心情的愉悅一一綻放、展露,原來,原來戀愛果真會讓女人容光煥發。
鏡中的那個女人,有著無拘無束的笑容,有些陌生、有些熟悉,但,這全是她!
而費盡心思強喚出她的這一面,是個叫宋江桀的男人。
「阿珞,你要出去呀?」自埋首的報紙移開眼,靳本正瞥見難得發呆的女兒竟然看著鏡中的自己愣住,遂開口喚回了她漫遊的神智。
「啊?」
「怎麼,跟阿桀約好了?」啜了口茶,靳本正提起了聊天的興致,「他待會兒來接你?」
「嗯。」點點頭,靳珞的眼神移不開鏡中的自己。
真的開始當個女人了,由裡到外,她竟然不知不覺的為他改變自己的一切行為舉止與想法。若是在遇見他之前,有人這麼告訴她,她鐵定會將全世界的嘲笑都丟到那人的臉上。
可如今,阿桀真的改變了她!
凝望著女兒,靳本正感動的在心裡歎起氣來了。阿珞變漂亮了,不是說她不美,而是,以前的她,是個很陽剛性的漂亮丫頭,而如今,已然是個舉手投足之間皆散發著溫柔的小女人了。
真好,瞧,她開始穿起漂亮的裙裝來了。
「阿桀對你好嗎?」這是所有為人父母最關心的一點。
「嗯。」怔怔的再望一眼鏡中的自己,靳珞的快樂稍斂些許。
他對她是很好,她無法否認這一點,可是……依她所見,他對別的女人也一樣很好呀!
「怎麼了?」機敏的捕捉到那抹自女兒眼底飛掠的悵然,靳本正的心滿意足微蒙上了不解。
「沒什麼。」忽地闔上眼,靳珞強行將驀然襲來的失落感壓下,微一側身,與正好推門而進的靳柊對上眼,「老二,你下班了?」
「是呀!」近日來總是揣著憂忡的眸子迅速的將她掃視一番,靳柊有些遲疑的開口,「阿珞,你……待會兒要跟他出去?」
「什麼他呀他的。」聽到二女兒對未來女婿的稱謂,靳本正打心底反對的插進話來,「人家比你大上好幾歲,叫聲宋大哥不會虧本的。」或許,再一段時間該改口叫妹夫了。
吁,盼哪盼,總算是盼到一個寶貝女兒即將開花結果……結果?偷偷的睨了女兒健美平扁的肚子,靳本正在心裡稍改了下詞兒,戀情開花就得了,這結果嘛,慢慢來沒關係。
「他跟我們又還沒有攀親帶故,為什麼要叫得這麼親熱?」不以為意的反駁父親的糾正,靳柊的神色沒有稍緩,「阿珞,你真喜歡上他了?」她好擔心,真的,真的替阿珞擔心。
「為什麼這樣問?」她的話,無形中加深了靳珞的悵然。
「只是……」聳了聳肩,靳柊找不到話來解釋埋在胸口的憂慮,「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花花公子癡心專情的戀上了某個幸運的女人,歷盡千辛萬苦的追逐在佳人身後,待愛戀得償所願,男人會為了心上人絕去身邊一切美色誘惑,終此一生只探擷這唯一的一朵情花,在用足了愛情所架構的玻璃屋裡,不都是這種版本?
可是,現實生活版是,花花公子的確癡心專情的戀上了某個不知幸運與否的小女人,而且差點沒命的追逐在佳人身後,如今,果真是愛戀得償所願,但花花公子的身邊卻依然是美女雲集。
緋聞,始終是繞著宋江桀打轉不休,那麼個瀟灑倜儻的鑲金單身漢,除非大勢底定,哦,不,恐怕就連大勢底定,都還會有可能被個功力深厚的厲害女人給死會活標,若再加上他以往的「豐功偉業」呢?
光只是想像,就足以讓人提心吊膽了,更何況這事情,不見得是想像,靳柊無法如父親那般達觀。
宋江桀的愛情故事涓涓細細的不曾斷過,在他認識阿珞之前與之後,她都偶有耳聞,不敢讓陷入情網的妹妹知道,只能私藏在心裡任其發酵,眼看著妹妹一天明顯過一天的改變,她的心裡除了為妹妹高興,還有著恐懼。
繫在妹妹指頭的紅線頭是她無心之下綁上的,若沒個好結果……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
「你知道?」靳柊驚訝的睜大了眼。
「這麼明顯的事實我還看不出來,你當我白癡呀!」沒好氣的嘀咕著,靳珞走到父親身旁坐下。
望著妹妹在坐下前還拉了拉裙擺,靳柊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可否認,宋江桀真的是很有一套,連向來不穿裙裝,舉止率性的阿珞都為他轉性了。
「你不在意他的女人緣?」
「不在意?哈,女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向自己男朋友示好,哪個女人有這麼大的胸襟?」靳珞的笑容裡帶著令人發疼的苦澀。
「那……」
「能怎麼辦?他又不是我一個人專屬的,身上又沒我的私人烙印,就算真有什麼異動又能奈他如何,該我的,自然就跑不掉啦!」她說得相當的灑脫。
但,灑脫?靳珞實在是很佩服自己的睜眼說瞎話,任何事情一落入情人的眼裡,好壞都是呈倍數成長的。
愛情的確很醉人,她不否認這一點。濃情蜜意的兩人世界裡,偶爾還是會飄過幾朵雷陣雨。當然,打雷下雨的爭端工作幾乎都是她先挑起的,因為她的身邊,異性朋友少得讓腦子精靈的宋江桀連危機意識都不必浪費去產生那麼一絲絲,而他的身邊呢,自始至終,隨時都會有那麼個「普通朋友」進來攪和。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普通朋友絕對不是普通的普通。
每每遇見這種場面時,靳珞的心裡頗不是滋味,酸酸痛痛的窩上好半天的難受。
尤其是在怨忿中,總見他陪著輕鬆耍逗的笑臉哄她開心,化解她的不滿,有意無意的也令那群女人依然為他綻放芳心,周旋在眾家美女之間的一流手腕也實在是令她不得不打心裡頭讚佩。
正因為這樣,她的心,才會愈來愈覺得惶然不安。
即使阿桀已親口承認她是他唯一的女朋友,靳珞卻始終覺得他的愛情給予她的是種很不踏實的感覺。
他的心,似乎是浮騰在隔了些距離的空中,飄飄茫茫的,看得見,卻永遠也觸不著些許,他的溫柔,也似乎總帶了些殘缺的疏離。有時候,他讓她打心底感動著,他的確是愛她的,可有時候,她卻覺得他根本不在乎她。
女人在戀愛時患得患失的情形開始出現在她的生活裡,有些茫然,有些不確定,但卻有著更多的不安與擔憂。
阿桀真愛她?阿桀是不是又交了別的女朋友?
林林總總的瑣碎情緒不時顛覆著她的鎮定,混沌著她的思想,待一得閒,總會在私心裡探究著這份感情的存在性與壽命。
老天,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靳珞很不喜歡這段時間裡行為心態的異樣轉變,可是,她無力扭轉深埋在心中那股悵然若失的凝重沉霾。
畢竟,阿桀的花名在外是不爭的事實,也畢竟,她真的是已經跌入他的溫柔陷阱裡了呀!
「阿珞,你是說阿桀在外頭又交了別的女人?」聽著兩個女兒的談話,靳本正的眉頭早就聚成一字了。
「誰知道呀?」聳了聳肩,靳珞一臉的不以為意。
「爸,我們只是說說而已。」靳柊面容寫著憂心,口氣還算是和緩。
可是靳本正的脾氣有些揚了起來。
「這怎麼可以呢,阿桀也老大不小了,況且,他已經有了咱們阿珞,還在外面搞啥把戲?真是亂來。」
「老爸,他又還不是我的誰,有誰規定他必須要對我忠心?」勉強的撇起唇角,靳珞自嘲的說。
聽聽,老爸的口氣,活像逮到自家女婿不忠的證據而惱怒,要不是她的心情沉甸甸的,還真是想大笑幾聲。
「但你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嗎?」
「就算是女朋友,也是可以換人做做看哪。」什麼年代了,現在連老婆都可以說換就換,而她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女朋友!
真論起來,宋江桀的身邊又何曾欠缺過女人來著?
三雙眼眸互探,幾近一分鐘,微啟了幾次唇片,輕歎一聲,靳柊細聲低喃。
「如果他真存心要換人做做看,阿珞你……」支吾半晌,她還是沒將話給說完。
靳柊的結論沒提出來,可是,效果已經十足十的爆出威力了。
當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靳家父女三人談論話題的宋江桀來按下靳家的門鈴時,靳珞的情緒已然陡落到谷底。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6:55
第九章
將晶瑩透徹的葡萄酒斟滿桌上的兩隻玻璃杯,宋江桀移了杯到她手旁,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她。
這一、兩天,小乖彷彿滿腹心事。
「小乖,學校的事你最近還有在進行嗎?」喜歡看她微醺的酡紅臉龐,恍若粉妝的肌膚像是襯上了淺淺的紅紗,隱隱約約將滲上柔媚的醉意漾散出來,常誘得他忍不住的想上前親咬一口。
搖了搖頭,靳珞向他舉杯,逕自啜了口香醇芬芳的紅酒。
為了他,她已經逐漸滅了搶錢的衝勁,只待畢業典禮,那張文憑就到手了,出國進修的動作更幾乎可以說是完全停擺,比不上廢人般整天無所事事的靳嫄,羞見於忙得像只工蜂的靳柊,如今的她是個半閒的自由人。
這麼做,算不算得上是全心全意的將精神給兜在他身上?
有些些、些些的瞧不起自己,可恨哪,如今的靳珞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一個為了愛而活的女人,唉!
「會不會有些遺憾?」心知肚明讓她打住計劃的主因為何,宋江桀忍不住的在心中再添喜悅。呵,他喜歡她將他擺在第一位的感覺。
會,但是……「呃,還好。」好想哭,出國進修一直是她恆久以來的願望,可是想到要離他這麼遠、這麼久。
「你還是可以出去的。」不忍見她臉上浮現的悵然,宋江桀輕聲說著,不顧心中糾扯的刺痛。
若小乖真決定要出國唸書,他想,他會千方百計留住她的。那種苦守寒窯的新好男人他做不來,也不想為之,他希望她待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他要她在自己能隨時看得到的地方!
對她,他的胸口鼓著前所未有的佔有慾,說不出口,但強悍的在心裡翻滾、醞釀。
「我知道。」她出國唸書,然後與他愈行愈遠,然後,成了兩條平行線?思及此,不由自主的紅染上了泛酸的眼眶,急猛的眨著眼,她仰首大啜口酒。
「小乖,別這麼灌酒。」不由分說的搶去她手中的酒杯,宋江桀微板起了臉,「淺酌的滋味較宜人……」他凝望著憑空灑在指上那滴令人觸心的透明液體。「怎麼啦?」
「什麼?」靳珞企圖矇混過關。
聽得出小乖的聲音有些不穩,心憐不已的他將指間的濕濡遞到她低垂的眼下,不吭聲,靜靜的等著她的回答。
「沒……事啦!」
白癡也絕不會相信她真的沒事,擰起了眉,宋江桀微歎起氣。
「無緣無故的掉眼淚,現下又不敢抬頭見我,你真要我相信你沒事?」
「真的沒什麼啦!」晃了晃腦袋,靳珞沒讓自己沾了淚珠的臉蛋仰起。
「是嗎?」以指托頰,強行將她的臉龐抬高,他倏然心驚,「什麼事讓你那麼難過,」帶淚的無瑕臉蛋煞是誘人憐惜。
「我、我也不知道。」騙人、騙人,她全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靳珞不齒自己的無能,這般孬的令人唾棄,但無奈呵,就算是殺了她,膽怯的她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向他開口索愛。
「究竟是怎麼了?」溫柔的撫著那方蒼白的粉頰,淚水滑上他的手指,滲散在微熱略乾的肌膚,「小乖?怎麼好端端的掉眼淚?」心,無來由得揪起陣陣顫然。
看著她哭,他的心也在淌著淚!
「沒有,沒有。」
「是不是很想出國唸書?」剛剛談論的是這個話題,而引起她傷心難過的絕不脫此項。
輕吁了聲,宋江桀抿緊唇瓣。若小乖真那麼看重這件事,他願意鬆開手,放她走,然後……腦子裡浮現的,是他可以三不五時的飛過去看看她、陪陪她,以解心愛的小乖在異鄉的寂寞。從此形同陌路的想法竟然不曾出現在他的盤算裡。
可惜的是,宋江桀沒察覺自己的專情想法,而他沒說出口,心神酸楚的靳珞更是無從得知。
他的歎氣傳進耳裡,不啻是項宣告結束的為難,倏地吸了口氣,她小小聲的囁嚅了句,「我不要離開你。」
「小乖……」這突如其來的話像顆核彈,結結實實的炸進了他胸中,「你……真的……」再怎麼揣測,宋江桀也料不到會是這種答案。
他的結巴更加深了靳珞心中的忐忑,瞧他為難的模樣,莫不是那些緋聞真的已經颳風起浪了?
「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我不要。」驀然撲向他,靳珞強行將唇印上他的唇。「別讓我走。」
讓她走?再一百年他也做不到呀,感歎著,宋江桀不願再抑止體內萌發的慾念,太痛苦、太傷人,他要得到她,現在、立刻!
激情一旦失了控,恍如野馬脫了韁,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兩顆急切的心猶如較勁似,對於即將出軌的激情更是火上加油的給更多助力。
許久、許久……
緊緊的摟著懷中的女人,宋江桀疲累極了。不是第一次翻覆雲海,卻彷彿是放下了全心全意的愛戀,當最後一刻來臨時,他的心緩緩的自雲間降下,戀戀不捨的心圈蜷在她身上。
她給予他的,是他從來不曾感覺過的好。
「我會不會太粗暴了?」因為想極,激盪的情慾使他無法太顧及她的感受,好怕傷了初解人事的小乖。
「我很好。」
她很好,聞言,宋江桀發自心底松然一笑。她很好,而他也覺得該死的棒透了,深吁一聲,加深手臂的力道,將她更加的緊攬進懷中,輕輕的,柔柔的嗅著她滲著香汗的頸項。
好癢!想躲,卻又不肯自己的身子稍移半寸,緊咬著唇瓣,靳珞任由他的呼吸喚著打心底泛起的陣陣酥麻。
就算先前不敢確定,但經過了今晚,靳珞完完全全確定了一件事:
她愛他,好愛,好愛,好愛呵!
「我愛你。」攬緊身前微蜷的身子,在她汗濕的鬢邊落下親密的一吻,情慾得到充分紆解的宋江桀跌進了幸福的沉眠。
沒有吭氣,靳珞就這麼靜靜的躺著,身後那赤裸的胸瞠源源不停注人的體溫讓她的身子仍止不住一陣又一陣輕微的顫動。大概真是疲憊累極,宋江桀的雙臂依然像是離不開她般的環住她的胸腰,細細的鼾聲吹拂著她已然變得敏感的耳畔、頸項。
不知為何,不知何時,淚水悄然的滑落頰畔,滲進了身下的短毛地毯,但靳珞卻是渾然不覺,腦海中的震盪只因為那三個字。
他剛剛真的說愛她?!好感動,緩緩的闔上眼,細細的在心中、胸口品味著方才出自他口中那三個字,炙熱的激盪如颶風般狂襲著靳珞胸窩裡苟延殘喘著的最後一絲抗拒。
再怎麼強悍、再怎麼掩飾也是多餘,輕輕的一聲愛你,所有的武裝旋即卸甲、崩散,只因不知在何時,難得藏情的心中已然是將他深種。
散著恣然溫馨的夜色一點一滴逐漸掩上了沉入意滿心足的愛人週遭,少了陰鷥的寒意,卻添了幾許渾厚黑幕的神秘。
「我也愛你。」溫柔的將手覆上他修長的手,靳珞輕歎著。
探索的眸不經意的自玻璃窗的反影瞧見了不甚清晰的赤裸身軀,瞧瞧他的,再瞧瞧自個兒的,忽然,靳珞莫名的想笑……
如今,該是兩情相悅吧!
難得一個沒有外務,沒有打擾,沒有男人的週末假期。
總靜不下來的靳本正在守了幾天,沒有捕獲任何一絲女兒更新一階的桃色新聞後,捺不住性子的跑去老友家串門子了。
終日賦閒的靳嫄打起床就賴在電視機前頭,HBO的片子一部接一部的看得起勁。累得像條老狗似的靳柊也不知受了什麼感召,猛然頓悟的決定放自己一天榮譽假,以慰勞多日來的辛勤工作。宋江桀飛到香港洽商,靳珞當然就得空,恰巧拿多出來的時間陪陪家裡的姊妹們。
而剛結束期中考的靳穗名正言順的配合姊姊們的休閒作息,相中張沙發椅,正想舒舒服服的賴坐下來加入大姊的懶人行列,就被派去煮幾杯香醇可口的濃咖啡孝敬姊姊們。
見寶貝妹妹一個人忙著攪拌咖啡,靳珞大發善心的踱上前將咖啡杯組擺好,才剛走回來,就聽見老二的嘀咕。
「咦,那個Case你沒到手?」這件事倒挺令靳珞大感意外。
「沒有。」靳柊沒好氣的瞪著她,「真嘔,害我辛辛苦苦的布了大半天的線,結果是功虧一簣,被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公司給搶走了。」這下子好了,原本預定的目的沒達成,反而將寶貝妹妹拱手送到了人家嘴裡,任人宰割。
雖然阿珞跟宋江桀在一起已是不爭的事實,而向來極男性化的妹妹一天比一天更女人也是不爭的事實,可是,靳柊的心情始終不展。
不是她杞人憂天,也不是她愛東想西想,真格兒說來,宋江桀的朋友,她認識的比阿珞久,也遠比阿珞多,要說一個畏懼了婚姻幾近一輩子的逐愛高手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收山?坦白說,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怎麼信!
「算啦,不是該你賺的,就別強求了。」眼睛全擱在電視螢幕,靳嫄仍有辦法騰出一隻耳朵,而且還將之豎得高高的,旨在接收妹妹們的閒聊話題,「起碼你這美人計還不算失策。」
「為什麼這麼說?」大姊是故意的不成?為了這蠢到極點的計謀,她到現在還後悔不已。
「唷,阿珞不就因為這樣而遇見了她的真命天子呀!」靳嫄笑嘻嘻的說。
「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更嘔。」
「二姊,你不喜歡宋大哥?」將托盤上的四杯咖啡逐一擱上桌,靳穗不解的問,「我覺得宋大哥人不錯呀,阿漢學長給他的評分很高耶!」基本上,她信服的是石德漢,而讓他信服的人,她也服嘍!
「我不是說宋大哥人壞,只是,如果他能對阿珞更好,我會覺得舒服一些。」這真的是她的心底話。
「你希望他能對阿珞好到哪種程度?」靳嫄好奇的問。
聳了聳肩,靳柊發出一擊輕吁,「其實,好與壞全都看阿珞怎麼想,對不對?」她側首問著沉默的女主角。
「你們覺得呢?」她突然想聽聽姊妹們對這段感情的看法。
「當然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煩這麼多做什麼?」天性樂觀的靳嫄想也不想的將感覺竄出口。「宋大哥對你挺專情的,他好不好,你應該心裡有數,別去管他以前的花邊新聞多得不勝枚舉,只要他未來專戀你一個人就行啦,幸福不就手到擒來了。」
側過身,靳珞望向眼神已然迷濛的靳穗。
「小穗,你呢?」
先一聲歎,靳穗的神情寫滿了明明白白的羨慕。
「三姊,宋大哥追你追得那麼辛苦,還差點沒命,他應該是真的愛上了你,而既然你也愛他,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會讓你煩惱耶?」男的英挺、女的俏麗,王子與公主的幸福甜蜜會降臨在三姊身上的,靳穗打心底這麼認為。
「是嗎?」三票已經有兩票是站在阿桀那邊了。「老二,你怎麼想?」
啜了口滾燙的咖啡,靳柊有些猶豫。「你要聽實話?」
「廢話。」
「其實,宋大哥有太多的過去,你應該相當的清楚,雖然過去並不能代表什麼,可是,對於你自己在他的未來所佔的比重,你有多少把握?」她不敢明刀明槍的指出那件像根刺般梗在胸口的實情。
對她這個愛情生手,慣游在愛情海中的宋江桀究竟投注多少癡情?一時的癡迷狂戀並不代表一生呵!
她希望妹妹的愛情能情有所歸,除了曾經擁有,也最好能天長地久。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低歎了聲,靳珞相當坦白的在姊姊面前揭露了自己的不確定。
室內驀地陷入一片靜默。
「我覺得,我們該有個屬於自己的秘密基地。」忽地,靳柊提了個突然竄至她腦海中的想法。
「秘密基地?」三雙疑惑不解的眸全投向她。
「對呀,你們想想,有時心情不好啦、或者是想獨處的時候,四周總會有人來來去去的擾人,或許,我們可以大伙合資買層公寓呀,除了四個姊妹外,不准讓別人知道,以後有什麼事還可以避到那裡藏個幾天。」不知為何,靳珞的情境讓她冒出了這個有些荒謬的念頭。
「這……」
「好呀,好呀!」從頭到腳只有一根粗線神經的靳嫄率先響應。「有事沒事我們還可以買些東西過去那兒,吃吃、喝喝、聊聊什麼的。」
「你以為是度假村哪?」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靳珞轉而望向靳柊,「可是,老二,我現在手頭上那有多餘的資金……」雖然進修的事她先擱下了,可並不代表就此中斷。
「唉,頭期款跟前半數的資金由我跟大姊負責,你跟小穗負責後頭。」迅速的在腦子裡盤算一番,她胸有成竹的說:「那時候你們應該也都上班了,反正再不行,四個人同心協力總可以渡過難關吧,如何?」
四雙神似的黑眸互觀,然後不約而同的端起咖啡。
「一言為定。」
靳珞變得女人多了!
所有認識她的人都這麼認為,也都開始習慣了穿起長裙,舉止依然帥氣卻帶著溫柔的新小女人。
不管是以前那個恰北北的小母老虎,還是如今逐漸蛻變的嬌媚粉蝶兒,他都一樣的愛極,宋江桀相當清楚這一點。
可是,他的心情因為這項認知而漸漸的有股躁煩的不穩定。
在有愛的生活中恣意悠然,小乖是個讓人忍不住會愈愛愈深的女人,這些他都清清楚楚的烙進心底,可隱約的,宋江桀發覺到,兩人之間甜甜蜜蜜的愛戀裡慢慢的滲進了一些不容忽視的枝節在慢慢萌著懷疑的細芽。
他們之間逐漸有了白熱化的爭吵,時大時小,但紛爭總是伴隨著生活的一些瑣事而來。
這天,為了一樁靳珞怎麼也無法釋懷的事實,她直接跳到宋江桀身前索討回答。
因為她親眼看到阿桀摟著以前的舊情人吻得死去活來,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在她的眼前。
不敢置信的駐足凝望著車裡那對陷入熱吻的男女,靳珞很希望事實是如小說上所形容的,永不言敗的癡心女人強行吻上了男主角,而男主角則力圖掙脫對方的箝制,她多麼的希望事實真相是這麼的進行著。
原本是遠遠的瞧見宋江桀的車,欲偷摸上前給他個驚喜的靳珞停住了腳,睜著蒙上水氣的眼,定定的望著車裡仍在進行著的情色。
足足站了兩分鐘,就算是再怎麼強悍粗蠻的女人,阿桀也該有絕對的力氣去掙脫對方,但沒有,他沒有半絲推開對方的行動,反而是移動雙手,狠狠的、像是要將對方給揉進身體般的,他的唇緊鎖著那女人毫不退縮的紅唇。
靳珞很想殺人,想咆哮出聲,想做些什麼以洩胸口的悲怒不滿,可是沒有,什麼也沒做,她就這麼任自己呆呆愣愣的杵在當兒,一分一分的將正在上演的這一幕深刻的嵌進難過傷心的心窩裡。
靜靜的望著火熱纏擁的兩人終於鬆開對彼此的糾纏,靜靜的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對舊情人溫柔一笑,靜靜的望著兩人端坐回自己的座位,靜靜的望著那女人還意猶未盡的移身再向他索討著熱吻,靜靜的望著得償所願的女人乾脆就這麼斜倚在男人的肩頭,車子噗噗噗的噴著廢氣,將完全沉浸在兩人世界的愛情鳥載離她的注視之下。
這一切,全都在她沉默無言、心中卻波濤洶湧的幾分鐘內進行,與完成。
混沌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傻傻的繼續杵在讓自己猛然心碎的街頭,任週遭過往的行人一一的對她投注不解與迷惑的眼神,而她,卻絲毫不能移動半分。
她好傷心,真的好傷心,被所愛的他背叛了的情緒燒灼著她的眼、她的情緒,但好強的性子不允許她在家人面前騰出受傷的心。她等著、等著,直等到他一如以往般前來接她,兩人獨處在他的住處時,她終於捺不住胸口的刺痛,憤怒的質問火辣辣的砸向他的臉。
「拜託你好不好,別有事沒事就翻舊帳行嗎?」因為心虛,神情倏地沉鬱異常。
「羅娜是舊帳了嗎?」靳珞不想讓自己成為現代版的潑婦,可是,積壓在心頭的傷痛讓她不由自主的重現潑勁,「你對舊帳還真是體貼哪!」她怎麼也忘不了親眼所見的那一幕。
「小乖,你該知道,親吻只是一種禮貌。」打死也不能讓她知道,當妖嬈的羅娜約他時,他的應允幾乎像是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一檢視到自己的心態竟是這般時,宋江桀駭然的白了一張臉。
曾幾何時,他讓自己跟小乖的相戀與相愛變成是種壓力了?他是愛她的,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愛她竟然讓他覺得是種負擔?
雖然不可否認的,當羅娜在車上發動攻勢時,他確實有嘗試熱吻她,企圖尋回以前那個風流灑脫的自己,可是卻都是白費了力氣,即使是拼了命的回應著她火熱的挑逗,他滿腦子卻只有小乖。
「在車上需要那麼禮貌的熱吻她嗎?」
「別那麼計較行嗎?」歎了口氣,宋江桀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當你刺傷我時,羅娜曾上醫院探視我好幾次,我總不能有了你後,就……」
「她上醫院探視你幾次,為了報恩,所以你就決定一有機會便繼續以身相許?」靳珞的話中有著怒火。
「只不過是一個吻,你有必要想的那麼誇張嗎?」
「只不過是一個吻?宋江桀,你大概不知道你那只不過是一個吻的熱度差點沒將中油的儲油桶給點燃了吧?」
「在那種情形之下,你要我怎麼做?打開車門踢她下車?」宋江桀也有些火了。
他已經後悔死了自己今天的不智之舉,偏又那麼倒霉的讓小乖給逮個正著,而且她還死咬著不放的挑高戰火,吵吵吵個沒完沒了,他覺得煩,煩死人了。
「你不覺得這種回答很敷衍,對我來說也很不公平嗎?」
「要不然你想怎樣?再刺我一刀?」惱羞成怒的他不假思索的諷了她一句。
他成功了,聽到他脫口而出的話,靳珞愣了幾秒。
「我只是刺你一刀,刀傷是可以痊癒的,可是,你從我這裡拿走的,是永遠也補不回來的。」那無心的一刀,他仍牢記在腦子裡?
「拜託,只不過是薄薄的一層膜而已,你幹麼那麼在意。」愛上她之後,他發覺自己的EQ指數陡降為零。
只有她,輕而易舉的就能挑起他的好戰心,而且是火力十足的戰火迎擊,但讓他惱火的是,她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小心眼?以前的她從不會計較這些有的沒的呀!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層薄薄的膜而已?
靳珞突然覺得寒冷的陰鷙從腳底開始泛了上來,迅速的凍凝了全身。
在她心裡,她交付到他手上的,是一個女人的全心全意,可是在他眼中,她給予他的,竟只是一層薄薄的膜而已?!
沒有怒氣、沒有怨,但濃濃的難過卻忽地襲上了酸熱的鼻眼,緊咬住下唇、拼了命的眨著眼,靳珞不肯讓受了傷害的淚水在他面前滑落。
話才脫口,宋江桀就後悔了,再看到那張努力忍住傷痛的蒼白臉蛋,他的心倏然柔化,心中的悔意陡然爬升。
「對不起,我無心的。」氣憤之下無好話,可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說出這麼尖酸刻薄的諷刺,而且還是對心疼至極的她說出口。
「我知道你是無心的。」怔怔的,靳珞朝他綻出讓人心痛的苦笑,「或許是因為你對我從來就不曾心動過,對不對?」
「你明明知道我愛的是你,心裡也只有你,為什麼還故意說這種話來氣我?」
「是嗎?我知道嗎?」問著他,她也在問著自己。
「你……」實在是氣極,唬地一揚手,宋江桀速度飛快的將她攬進懷中,俯下臉,不由分說的以唇封住她蒼涼悲哀的自憐。
成日就知道拿話來捅動他的怒氣,見她難過,她以為他心頭好受嗎,小傻呆一個。
驚呼一聲,靳珞想推開他,卻絲毫動不了身前的那方胸膛,「你還沒有給我解釋呢,別……吻……唔……別……」
「閉嘴。」深深的吻住她的掙扎,宋江桀忽地想到了什麼,腦子裡開始哀傷歎氣起來。
可悲,只有她的唇才能讓他全心全意的投注所有,他真是栽在她手上了。
這一夜,靳珞沒有回家。
宋江桀不肯放她離開,而她,一如以往的偎在他懷中溫存盡夜,卻依然是百般眷戀。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7-3-17 00:07:08
第十章
「把心給我。」情難自己,輕吮著他最愛的粉嫩香頸,宋江桀低喃著。
緊閉著眼,待那份克制不住的顫意襲過一回,靳珞緩緩的掀起眼簾,眼神迷濛,抑不住胸口的那份細瑣的喘氣。
「把心給我。」再一次的,宋江桀抑不住心中渴望的開了口。
已經得到她的人,也幾乎確定得到了她的心,可是,不曾聽她親口說出愛他,總讓他覺得欠缺了些什麼。他必須聽她親口說出來。
「小乖,你知道我愛你,你知道的,對不對?」當那天晚上第一次開口跟她坦露愛意後,愛,似乎是更容易說出口了。「你呢?愛不愛我?」今天定要逼她交出心來。
遲疑了幾秒,靳珞輕啟唇瓣,一聲夾著羞怯與真誠的言語隨著微點頭的動作散漾在他的耳裡、心底。
「愛。」
「真的?」真聽到了,宋江桀反倒有些愣住了。
生平聽過太多女人對他說愛,幾乎是習慣了,可是,當眼前這個小女人,他這輩子第一次打心底承認愛她的小女人自嘴中輕吐出這個宇,心中仍是震盪連連。
「我愛你!」聲音大了些,語氣卻依然是溫然不已。
「你的心呢?把心給我。」激動中,他不掩霸氣的繼續求索著心中所願。
仰起臉,以唇點唇,酡紅臉蛋的笑意笑得宋江桀的心陡然柔成了波波的水潮。
「心,我早就將它交到你手上了。」
經過了羅娜事件,宋江桀身邊的緋聞竟然完全像是絕了跡似的,無法言喻的,靳珞打心底泛著欣慰無比的快樂。
他果然是真愛她呵!
止不住心中感動和與日漸增的想望,她開始期待洗手做羹湯的小女人生活了。
「呵,真沒想到,以前還挺不屑這種一心只為『他』的平凡生活呢!」恍惚中,她輕聲低喃著,流連的眼光不自覺的追尋著那方熟稔的背影。
「阿珞,自己一個人在嘀嘀咕咕什麼?」端著一大杯的烏龍茶,靳本正施施然的晃到她身邊坐下,「阿桀呢?還沒來?」
「他一會兒就到了。」靳珞不甚滿意的望了眼他的穿著,「老爸,你今天是壽星耶,怎麼穿得那麼隨興?」
雖然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藉著自家的院子擺些佈置,準備了些吃的,不是多盛大的宴會,可是好歹也是來了一些親朋好友,就這麼一件T恤,一條休閒褲,真有些辜負了今天的意義。
「生日嘛,又不是要相親,穿得這麼隆重幹啥?」
「我們送你的衣服呢?不趁這個時候穿出來亮相,你打算留到哪時候穿?」這才是她的主題。
今年她們幾個姊妹難得一同逛街,為老爸挑了好幾套衣服,結果卻不見他賞臉,難免會覺得有些嘔。
「等你們結婚時不就名正言順的可以派上用場了,急什麼,說不定不待過年就可以現一套出來見人了。」女兒的嘴才張,他就已經眼尖的瞄見了在大門晃動的人影。「咦,那不是阿桀?」
瞧著極欣賞的未來女婿朝這兒走來,靳本正站了起來朝他揮揮手,扯開嗓門招呼他。
才剛踏進大門,聽見了蒼勁有力的招喚,再瞧見思念了一整天的人兒就在眼前,宋江桀心滿神悅的笑了,邁著步子朝他們走去。
「阿桀,怎麼現在才來?」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他這個丈人看未來女婿也倒瞧得挺順眼的。
「靳伯伯,生日快樂。」將禮物奉上,他逮空朝坐在一旁微笑的靳珞眨了眨眼。
接過了禮物,再哈拉個幾句,靳本正相當識相的找了個理由走人。
「怎麼那麼晚?」靳珞帶著嬌嗔的數落。
「臨時有個客人跑到公司要改合約,這一忙,就誤了時間。」宋江桀無奈的歎著氣。
「我還想要不要先留些東西給你,免得你再晚點來就沒熱食了。」
「還有吃的?太好了,肚子快餓扁了……」
對呀,對呀,有事講開了,不就什麼事都沒啦!踱著遲緩的腳步,靳本正的耳朵猶仍努力的拉得長長的,將小情人的對話多聽進個幾句。
酒過半巡,勸酒的人慢慢的也找到各自的酒伴,逕自在院子裡的各個角落聊開了。端著從頭到尾都沒變過的烏龍茶,靳本正慢慢的晃向霸著一張小圓桌的幸福鴛鴦。
「阿桀,你跟阿珞也交往了好一段時間了,有沒有想好要什麼時候來靳家將她搶回家呀?」靳本正充滿期盼的盯著阿桀瞧,眼角還賊賊的勾了聞言驀怔的女兒一眼。
趁著大伙興致都好,他得替女兒問問這傢伙到底打算何時開始行動。
「老爸,你在扯些什麼嘛。」嬌媚眼神流盼的方向移到宋江桀身上。
「害什麼臊,男婚女嫁是天經地義的事,雖然你們都還年輕,但是,結婚這事也可以開始談著來了啦!」
不該坦白直述的,但是靳本正的話及態度讓宋江桀的情緒大為震懾,然後是如影隨形接踵而來的本能抗拒,再看到靳珞若有若無的鼓勵眼神,想也不想的,他鬆開一直緊握住的小手,注視著靳本正的眼神滿是苦惱。
「靳伯伯,你誤會了,我從來就沒有考慮過結婚這檔子事。」
一句話,徹底的震懾了所有的人。
尤其是靳珞!
不管是聽得確切或是隱約感覺不對勁,大夥兒識趣的紛紛告辭離去,留下足夠的私人空間給他們。
而面對他的驀然冷情,靳珞的心有著驚駭的慌張。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神色可以在瞬間就變得這麼的瀟凜凍人?
「你,從來就不曾想過……我們的未來?」他的冷眸以對讓她覺得自己的問題相當的愚味可笑。
「對。」面容不改,宋江桀凝望著她,字字句句說得清晰,「我不想瞞你,但我真的不曾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如果我的一些作為是導致你誤會的原因,我道歉。」
「可是,你說,你愛我的。」沙□著嗓子,靳珞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我真的愛你,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完全敞開心懷去愛的女人。」她渾然無措的震驚讓人瞧了打心底難過且心疼、不捨,可是,婚姻……不,絕不!「但,愛你就一定得娶你嗎?」
任何人,即使是他愛極的小乖,都不能逼他走進愛情的墳墓,誰都不能。
宋江桀那一臉苦澀的為難與抗拒的陰鷙神情,讓凍人的醒悟開始走進靳珞的心坎裡。
原來,原來他只是想愛她,也只願意愛她,卻不願意給她她所想要的愛!
老天爺,這一鬧劇……好想笑,猛地吸口氣,靳珞的唇瓣微顫著難過,努力的勾起了唇,卻無力阻止逕自流下的痛楚淚水。
他說,他愛她,卻不願意娶她?!
哈哈哈,這出鬧劇會不會得金馬獎?因為劇中的女主角蠢得可以,因為,她讓自己眼中的情愛給蒙騙了。她,向來理智又腦筋清晰的靳珞,這回卻在自己的一廂情願裡摔得夠慘、跌得夠重、傷得……更深了。
還有什麼比被深愛至極的人斬釘截鐵的回拒更具殺傷力呢?他的話徹徹底底的絞斷她的希望與快樂幸福,恍如當頭的一記重擊,靳珞整個人茫了。
「原來,你的愛,並不是我所以為的那個愛。」癡癡的望著那張讓她愛慘了的俊臉,靳珞終於恍然大悟。
「小乖,我真的愛你。只要能力範圍允許,我願意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除了婚姻。」沉沉的歎了聲,宋江桀煩躁的站起身在她面前踱著步,「婚姻不適合我,真的不適合我,它會一點一滴磨盡了我們彼此之間的愛,如果你愛我,就別逼我好嗎,小乖。」
小乖?!這已經聽了好一段時間的暱稱,忽地直刺進靳珞胸口。嘴角噙著笑,但帶著淒寒的痛苦卻在眨眼之際更深駐在她逐漸麻木的胸口。
多諷刺呀,不知不覺中,她心甘情願的蛻變了自己的一切,甚至開始喜歡、愛上了這個全新的自己,完全任自己沉浸在身為他的「小乖」的甜蜜裡,最後才知道,原來,她乖得可憐。
她的乖,乖得太蠢,乖得太呆,乖得太自以為是了。
的確,他說得沒錯,除了說過愛她,他確實是不曾說過任何有關婚姻、未來的話題,是她一廂情願的跌進了自己所架構的玻璃屋裡。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心傷的痛苦折磨了靳珞兩天,直到第三天一早,靳柊不由分說的將她自怔忡的無我境界強行拉出來,霧蒙著眼、沉甸甸的心,她望著姊姊遞到她眼前的東西。
「這是什麼?」幾十個小時沒開口,靳珞喉嚨乾渴的微微刺痛。
「機票,還有……我已經匯了十萬美金到你銀行的戶頭了。」
「為什麼?」她又想哭了。
該死,瞧她在做什麼?只不過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愛罷了呵,不是嗎?可是,她的心受了傷,痛得她快撐不住,好痛,好痛!而家人的心,也因她的受傷而受傷,眨了眨眼,靳珞狠狠的將不聽話的酸水給眨回心坎裡。
自己蠢得將身心交給一個男人,是她活該,可是,讓家人陪著她受傷難過,她覺得罪孽深重。
「你已經窩在房間裡舔了夠久的傷,我覺得,如果你離開這裡一段時間,或許對你會比較好。」沉沉的歎了聲,靳柊止不住心頭的悔恨,「阿珞,如果……」恨哪,她好恨自己一時的不智舉止,生意沒談成她並不太放在心裡,可是令她內疚的是,她的愚蠢卻賠上了妹妹的傷心。
「老二,為什麼要這麼想呢?這一切都是沒人料得到的,不是嗎?別說抱歉,認識他畢竟也不全然是壞的,」姊姊心底的悔恨,她懂,可是,她並不怨二姊,若真有該怨、該怪的人,是她自己!
「他有什麼好?」
「起碼,他教我認識了被愛的滋味。」慢慢的,熱淚盈滿了酸楚的鼻心,「不可否認,在愛情這門學問裡,他是個相當優秀的老師。」連她都可以馴服,他的功力,是不得不讓人佩服的高超。
他說愛她!而她,竟然深深的將他的話給擱進了心裡頭,真不是普通的蠢哪!
心裡譏諷的嘲弄著自己的愚蠢,靳珞的淚已然自頰邊淌下。
於是,就在一個澄空萬里、間綴著幾朵浮雲的近午時分,眼神迷濛、心酸楚的靳珞帶著隱忍在心的怨、恨與抹不去的眷戀飛向另一個陌生的城市。
她走得相當低調,除了三個姊妹外,她沒讓紅著眼眶的父親跟到機場送行,更沒讓任何親朋好友知道。
她並非是個善於逃避的敗將,可是,如今的她情冷、心傷、沉痛難捺,老二說得沒錯,繼續留在這片有著他的土地上,她的愈傷能力相當的弱,或許在遙遠無他的國度裡,她會讓自己更清楚的瞭解事實。
宋江桀與她,從此再無半絲牽連了。
一改數日來的殘敗面容,天未亮,宋江桀就將自己打理得乾爽瀟灑,揣著顆憂喜摻半的心,他將車駛進晨光中,趁著靳家人都未出門,而心愛的女人也一定是身在其中,他要將曾被自己親手擊碎的幸福找回來。
不加思考所說出來的無心話語重創了心愛的女人,雖然心中的堅持依然持續著,婚姻的枷鎖也依然沾不到他的身、他的生活,可是,他竟沒有一絲的志得意滿。失去她的同時,他的心也不知隨魂飛向何處。
空空洞洞的日子令他駭然,身邊沒了小乖的身影,他竟覺得惶惶不安,失去了她,竟比陷入婚姻陷阱更令他恐懼!
按門鈴的手有些顫抖,長長的吸了口氣,他勇敢的將全心期待都冀望以指尖傳遞出去。
欣盼的笑臉在看到眼眸惺忪卻帶著明顯浮腫的靳嫄時,逐絲的加上了忐忑不安。
瞥著她身後,幾雙詫異的相似眼眸全部投向杵在門外的他,不解、憤怒、埋怨、同情……林林總總,全都透過視線絞住他懊悔的心。
「阿珞呢?」希望她能原諒他的自私與狠心,未來的日子裡,他會好好補償她的。
「來不及了啦……」輕吁一聲,靳嫄不自覺的搖起了頭。
「你又想幹麼了?」踱到靳嫄身後,靳柊的聲音冷咻咻的。
「阿珞呢?」靳柊眼底的不諒解、靳嫄眼中的同情……倏地,一陣麻冷打宋江桀脊髓漫散入四肢百骸,「阿珞?」他焦急的眼越過她們身後探視,「我有話跟她說。」
「宋大哥,我三姊已經不在家了。」
「什麼?!」嗓音驀拔,他環視著她們,「她去哪裡?」
「美國。」或許,事情終於有個轉圓,載著三姊愛情幸福的青鳥悟通的飛返,靳穗浪漫有加的腦細胞開始活絡起來。
「小穗!」警告的語氣發自靳柊口中。
「她去玩幾天?」清楚的知道靳柊心中對他所持的不諒解態度,宋江桀將矛頭瞄向另兩位口風較軟的姊妹,「美國哪個州?預定什麼時候回來?」
「不管她去哪個州,恐怕,這幾年她不會回台灣了。」輕咬著唇,靳穗不太確定是否該說的這麼明確。
「你騙我!」
「宋大哥,你不能在用話傷了她後,還希望她徒留在台灣一天接一天的舐傷度日哪。」靳嫄疑惑的瞪著他,「你難道不知道阿珞一直想出去拿學位?」
他知道,他知道這一點,甚至也知道,在她付出她的心後,曾在耳鬢廝磨之際沙啞著嗓子,低訴著不想離開他……而他呢,在她毫無保留的付出一切後,所給予她的,是殘忍無情的重創。
老天,被他扼殺的是什麼?是兩個人的心哪!
狂烈的悔恨一波波的襲上他的心,怔愣的旋過身,宋江桀邁著倏然沉重腳步走出靳家,一步一步,任由無邊的郁冷掩上全身。
於是,一個星期後,手裡提著簡單的行李,宋江桀出現在人潮往來密集的中正國際機場。
「阿桀,你就真的拋下這裡的一切?」來送行的好友石德漢至今仍對他的決定抱著懷疑的態度。
幾天裡,阿桀將費心經營得如日中天的公司頂讓出去,退掉了名下所兼任的一切職位,甚至賣掉了他最心愛的車子,而這些,全都是為了一個女人!
「失去了心愛的人才知道什麼叫心痛,以前聽人這麼說時,我還在暗地裡嘲笑呢,結果,當親身體驗這種痛時,才……」長長的吸了口氣,宋江桀緊咬注牙根,「我絕不會讓遺憾發生在我跟阿珞身上。」
「但靳珞的個性……她會釋懷嗎?」那麼烈的性子,阿桀給她的當頭棒喝又是那麼的不留情,她能前嫌盡棄回到他身邊?石德漢實在是懷疑。
在聽說過阿桀是如何對待人家後,他這次送上門去,簡直是找死的行為嘛!石德漢很想親眼目睹這個大自己幾歲的好友吃癟的死相。
「盡我一生,我一定要重新得到她。不追回她,所有的一切對我而言都是空。」眺望著他身後的藍空,宋江桀的眼中重燃起熊熊的意志火花,「下次回台灣時,我的身邊絕對有她。」
半憂半喜,石德漢不怎麼確定的扯開了唇,鼓勵的拍了下他的肩頭。
「祝你成功。」或許,憑藉著意志力,阿桀真會重新擄獲靳珞的芳心。
執著機票,宋江桀最後一次朝石德漢揮揮手,不經心的,他望見了杵立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靳家姊妹,怔忡了幾秒,他忽地朝她們揮了揮手。
「我絕不會再傷害她。」隔著一段距離仍能清楚的瞧見他眼中的決心與保證。
「我們知道。」緩緩的踱上前,靳柊將手中的折疊整齊的紙張遞給他,「拿去,你會需要的。」
「這是?」
「阿珞的地址,免得你浪費太多時間去翻出她來。」
感動莫名,眨了眨眼,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是尋不出任何只字片語可以形容他心中的感激。半晌,宋江桀的臉上綻出慣有的自信笑容。
「你們別替她擔心,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愛護她。」聽著廣播裡傳出即將載他飛向彼岸追求幸福的班機時刻,他的動作有些迫不及待的急切,「我該走了。」
幾雙眼全追隨著決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追愛的男人消逝在出關口,然後不自覺的鬆了口氣,忽地,一聲細瑣的吸氣聲傳進眾人耳朵裡。
「老天,小穗,你在哭什麼?」石德漢讓她的眼淚嚇了一跳。
「我……」羞紅著臉,靳穗嚅囁著幾秒,在意識到不能打混過去時,吞吞吐吐的低喃著,「人家很感動嘛!」
感動也不必哭成這樣吧?才這麼想,他又聽到另一聲輕泣自身邊傳來,老天爺,別又來了。果不其然,靳嫄本已泛紅的眼眶滾下晶瑩透明的淚珠……
「我、我,我好想阿珞喲!」同住了二十年,第一次跟阿珞分開那麼遠,又要那麼久的時間,她已經開始想念妹妹了。
無奈大聲歎了口氣,石德漢左環一個、右搭一個,順便以眼神示意唯一一個沒有流出淚來,但卻是緊扁著唇瓣忍住淚水的靳柊。
「只不過是去美國,又不是跨越時空,別那麼感傷了。走吧,我請你們喝下午茶去,今天的心情挺適合來杯香醇可口的維也納咖啡。」
「維也納咖啡?」吸了吸鼻子,靳嫄拿一雙泛紅的眸瞥視他,「我可不可以喝愛爾蘭咖啡?」
「當然可以。」
「那……我們可以再來片黑森林蛋糕嗎?」她的聲音裡滲進了哽咽,「珞最喜歡吃黑森林蛋糕了。」
暗呼一聲無奈,石德漢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沒問題,不管你要吃什麼都沒問題,OK?」哪壺不開提哪壺,都已經夠難過了,還滿口靳珞的喜好,嗤,標準的小瓜呆一個。
眼裡噙著淚水,點了點頭,睨見他眼中的促狹,再瞄到兩個妹妹眸中水意盎然的漾著同樣的思念,扁了扁唇,她實在是想放聲嚎啕大哭一頓,但……石德漢說得沒錯,美國而已嘛,阿珞又不是穿越時光一去不回,大不了真想極了時,再吆喝兩個妹妹飛到美國探親不就得了。
「冬,過幾個月咱們到美國看阿珞好不好?」一思及此,靳嫄不由得先開口訂下約盟。
「嗯。」
「我也要去。」靳穗也插進話來。
剎那間,分離的影子漸漸的淡去,三顆泛著想念的心開始計劃,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四姊妹又可以相聚在異鄉。
咧著嘴,石德漢再一次打胸口呼著大氣。女人真是水做的,不過萬幸的是,總算是止住了三道水龍頭的涓涓水流。
總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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