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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張鼎鼎 -【相親紀元】《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09:39     標題: 張鼎鼎 -【相親紀元】《全文完》

相親紀元 作者：張鼎鼎

【內容簡介】：

　　宅女黃飄飄，大餅臉粗桶腰，工作於婚介所，混跡於動漫世界，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愛情，卻不想遇到了劉瑞根。

　　她本以為這是一個老實的、貧窮的，但自己喜歡的男人，卻不想，除了後者，一切都是自己的想像。

　　木訥咆哮女遭遇極品腹黑男

　　相親、小三、男閨蜜，皆在相親紀元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0:00

第一章

    有人說，每個靠譜的人身邊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不靠譜的朋友的。這句話在我和羅利身上得到了最佳體現。

    在大多數時候，不靠譜的都是我，但這一次，換成了羅利。

    我叫黃飄飄，女，二十七歲，未婚，用那些嘴損的人的話來說，就是正在穩步的向必勝客的方向大踏步的邁進的聖鬥士。而且可悲的是，我雖然年齡到了，但卻並沒有具備優質剩女的三要素——高學歷、高智商、高收入。

    我畢業於一家三流大學，在五年的求職生涯中從事過金融工作——超市的收銀員；進過政府部門——某事業單位的臨時工；曾和世界五百強的企業發生過異常親密接觸——幫助其貼過小廣告。目前正站在世界的前沿，從事著有著悠久歷史有著古老傳說目前又異常火爆的各大電視臺都有推出，國家不得不叫停的新新職業——婚姻介紹……好吧，正確的說是某婚姻介紹所的文員。

    是的，用好聽的形容詞我黃飄飄是一個紅娘，而用一個不好聽的，那就是六婆中的媒婆，幹著《水滸傳》裡王婆在幹得勾當。當然，我還不至於把已婚婦女介紹給已婚男人硬生生的拆掉人家恩愛的小夫妻。但把某身高不足一百六十五公分的男士硬說成一百七十二公分，把某眼睛小的只剩下一條縫的女士硬說成具有國際名模風範的事情我還真沒少幹過。

    什麼，我在撒謊？

    NO！NO！NO！NO!

    我有說那男的一百七十二公分就是他的淨身高了嗎？既然不是淨身高了，那就不允許人家穿上鞋？就不允許人家在鞋子裡墊個東西？或者更高科技一點，就不允許人家穿個內高跟？

    七公分是沒有多少的，這一內一高，也就真從165變成了172.

    至於名模風采……

    呂燕不是名模嗎？而且，小眼睛怎麼了？小眼睛怎麼了？雖然我的眼睛並不小，但我還是堅定的認為，小眼睛，可愛死了！

    “飄飄，你就幫幫我嘛，反正這事你常幹。”羅利嘟著嘴，扭著她的水蛇腰，用那嗲的能把人骨頭都化酥的聲音道，”也費不了你多長時間，就是見一面嘛，你還能吃到很多好吃的東西哦。”

    “是啊，就是見一面，為什麼你不去”

    “哎喲，我這一去，他說不定就愛上我了。你說我這以後多個麻煩的追求者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說不定就傷害了他純真的心靈，從此以後無法再愛上別人，那將是多大的罪孽啊。”

    羅利的手放在自己的下頜處，兩個手指頭抵在自己的嘴角，帶著四十五度的明媚憂傷感嘆著，聽的我只恨不得把手塞到嗓子眼，將中午吃得還沒消化完的米粉都吐到她臉上。

    “合轍我去了，就不會勾搭出他的罪孽了？”

    “哎呀，你不是他愛的型嗎？”

    我心下冷笑，知道羅利這是有求於我，所以說的半半截截的，要換在平時，早就把那一套噴到我頭上了：”黃飄飄！你這名字深刻反映了缺什麼就補什麼的要求，別人還要減肥，你啊，不回爐重造這輩子都飄不起來了。”

    這話說的尖刻而又狠毒，不過也是事實。我身高165，體重竟然他娘的也是65！在這個身高172體重只有60都要說自己胖得年代裡，我這個體重簡直就是個大殺器，從買衣服到吃飯，都要被人鄙視了又鄙視。

    不過我也不是太在乎，姐是65沒錯，但姐還在健康的範圍內，按照國際標準，人的體重應該是身高減去100或者110，也就是說，我雖然有點胖，但也胖的健康胖的理想胖的合乎規矩胖的圓圓潤潤——好吧，我要承認，最關鍵的是，我真的戒不了口啊！

    “飄飄……飄飄呀……”

    任羅利的聲音再酥麻，我依然不鬆口，羅利怒了，一手指著我的頭：”黃飄飄，你少給我裝！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嗎？什麼男盜女娼的事你沒做過，現在給我裝良善來了，實話告訴你，今天你去也要去，不去，也要給老娘去！”

    我吞了吞口水：”羅利……”

    “說！”

    “我還是處女……”我慢吞吞的開口，”男盜……我也許做過，女娼……還真沒嘗試啊。”

    羅利嘴角一抽，兩手撕著我的臉：”你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我啊啊的叫著。

    “去，十斤德芙巧克力，不去，我今天就撕裂了你這張嘴，而且從今以後一天和你一起吃三頓飯。”

    最後一句話實在是一大殺器，羅利的食量就和貓似的，而且擅長管制別人，她自己喝水就不允許別人喝果汁，自己吃沙拉就不允許別人吃薯片，總之每次單獨和她一起吃飯我都痛不欲生，回去後非要再吃兩桶速食麵外加三根火腿腸才能勉強把損失的精神補充回來。

    雖然我明知道她絕對做不到天天來找我吃三餐，但只要她堅持三天，我也就如同被暴雨蹂躪過得花朵凋零了，所以在又加了十大包薯片後，我毅然決然的拋棄了自己的良心，答應了羅利的要求——替她相親！

    其實在我看來，相親並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平均每天要幫別人安排五次以上的相親，有集體的有單獨的，有在星級酒店的也有在路邊小攤乃至我們介紹所的。

    這種事無非就是一男一女見次面，覺得還可以的，就再接觸一下，完全沒感覺的，就說一聲拜拜。一般來說，總是女方比較占光——除非遇到特別極品的，否則第一次見面，男方總是要出個飯錢的。

    羅利的這個相親物件是她父母安排的，約會地點在一個咖啡屋，飯菜也許並不怎麼好吃，但環境還是可以的。不說浪漫音樂，只沖著那可以穿超短裙的暖氣去坐坐就沒什麼。

    但羅利不願意，除了嫌棄對方沒車沒房沒錢沒顏外，最關鍵的，還是因為這個物件是她父母幫著介紹的。羅利家在本市，但她卻和我一樣，在外面租房住，不是她不願意省下那每月千多塊的房租，實在是她父母為她恨嫁到了已經能半夜跳到她床頭催促的地步。

    羅利是要找到今生所愛的，她堅信一場偉大的愛情就在不遠的將來等著她，怎麼也無法接受相親找來的物件，如果這個物件是別人介紹的，她也許還會見見，但這是她父母安排的，她十分害怕這一見從此就撇不開關係，所以怎麼也不願意。但是，她也不能完全的違背自己的父母。雖然經常沖著自己的母親大吼大叫，但本心來說，她還是孝順的，每個月都會把自己工資的十分之一交上去，這對她來說，已經頗為不易，要知道她平均每個月在化妝品衣服上都要花費兩千加的，而她每個月的工資，也才不過五六千，那十分之一，幾乎是她半個月的伙食費了。

    既要去見人，又不能有牽扯，所以羅利就想到了我。不是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的五官還是端正的，但我的體重實在不符合潮流，走在大街上的，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十個男人見了我，起碼九個半沒想法，剩下那想要認識我內心的也註定要失望，我在外人面前木訥的緊，基本上和我那張大餅臉給人一樣的感覺。

    不用羅利說我也知道她的想法，除非那劉瑞根想結婚到是個雌性都願意的地步了，否則對著我兩個小時後，再饑渴也保准不會再有任何想法了，我們婚介所的老闆，我的頂頭上司，我四姨的小姑的三表姨的鄰居羅斯于女士之所以願意讓我住在婚介所的小房間裡並默許我用公家的電腦上網摸魚很大一個原因就是，那些相親男們在見了我之後再見那些相親女都會有強烈的對比，會更深刻的發現她們的美好，從而無形中提高了我們婚介所的配對率。

    愛一行幹一行，雖然我並不贊同羅利的主張，但是在這一天，我還是穿上了我的101號職業套裝。當推開咖啡屋的大門的時候，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我眼角的餘光甚至捕捉到了一個小女孩正在拿手機偷拍，我微微的揚了下下巴，不讓她拍到我的正臉。我並不在乎有人拿我在論壇、微博或者什麼地方尋開心，但我也不喜歡走到路上都不得安寧，在我不穿套裝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合格的路人甲的。

    我的目光在室內掃過，順利的發現了一個單身男子，從側面來看，他的輪廓還行，但如果我真是他的相親物件，那已經將他斃了，因為他正在看手機。

    女人，不管是老女人還是小女人，也不管是70後80後還是90後，只要是女人，就總是希望男人在意自己的。哪怕她來相親，從內心中也是渴望一份愛情的，起碼渴望對方在意自己注意自己。這是一個很操蛋的心理，兩人連面都沒見，對方憑什麼注意你在意你體貼你關心你？但感覺本來就是操蛋的。所以操蛋的感覺有一份操蛋的心理，那實在是再正確不過了。

    所以如果我去做相親顧問的話，一定會告訴相親男，別管你早先是在打遊戲看新聞還是在關心國家大事世界安危，總之只要不是你在下一刻就要心臟病突發沒有扭到脖子抬不起頭，那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還是仰起臉看向門邊吧，那會讓你等待的女人有一種受重視的感覺，當然如果你能再配上眼前一亮，精神一振這些表情的話，更會有奇效。

    “請問，是劉瑞根劉先生嗎？”我踩著短細的高跟鞋，在它的呻吟聲中來到那個桌子前，男人抬起頭，表情有那麼瞬間的僵化，我微微一笑，”我是羅利。”

    劉瑞根眨了下眼，有點遲疑，但還是站了起來：”羅小姐，請坐。”

    我脫下外衣向裡面走去，但在路過桌子的時候，裙子還是掛到了桌角，紅色的一步裙搭在褐色的桌面上，那感覺就和我裙子的顏色一樣鮮亮透了。我發誓這一點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想羅利可以更安心了，這個男人保准不會在對她有一分的幻想了。

    “羅小姐吃飯了嗎？”

    “還沒有。”

    “要吃點什麼？”

    這時候咖啡館的服務生已經拿著餐牌過來了，劉瑞根把餐牌讓給我道，我一邊翻著，一邊在內心糾結。雖然還沒有仔細分辨，但劉瑞根的大體相貌我是知道了，從外表來看，這是一個老實人。四方臉板寸頭，看起來很俐落，神情中又有一份厚道。這在我們婚介所裡，已是很好的相親對象，對於這樣的人我總應該手下留情。可是我收了羅利那麼一大筆誘惑，若完不成任務那小妮子是真能吃了我的。雖然我覺得我在對方的心目中早已不及格，可是……這不什麼都有個萬一嗎？

    萬一對方就喜歡微胖界的呢？

    萬一對方就覺得我可愛呢？

    萬一對方就喜歡我這是鮮豔的職業套裝並覺得這別具風情呢？

    ……好吧，說實在話，我是真餓了。

    “那我就……吃排骨飯吧。”

    “只要一份排骨飯？”

    “那要不……再要兩個蛋撻？”

    劉瑞根點了下頭：”還要嗎？”

    我舔了下嘴唇，很猶豫的開口：”聽說這裡的烤雞翅很好吃。”

    “那再來兩個？”

    瞬間，一種叫做罪惡感的東西充滿我的心田，不過面上我卻依然不動聲色，我答應了羅利就要把這事做好做到位做漂亮，反正已經是這樣了，我還要什麼形象？

    我點了下頭，把餐牌遞了過去。

    “不要點喝的嗎？”

    “奶茶吧。”

    咖啡館裡的東西有一個特點，東西好吃不好，盤子總是漂亮的，套餐裡的東西也總是很充沛的。我的排骨飯裡除了排骨米飯還有青菜小菜蒸蛋和烏雞湯，連著蛋撻奶茶和對方的牛肉麵林林總總擺了一大桌子。

    東西一上來我就埋頭苦幹，期間劉瑞根幾次試圖交談都被我哼哼哈哈的支吾了過去。我不是故意的，而是我這人有點抽，用羅利的話來說就是精神不穩定。

    當我興致來的時候可以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指點江山，從黃帝鑄鼎一直說到日本的愛情動作片。但當我沒興致的時候，哪怕泰山崩於面前我也不會抽一下嘴角。

    而大多的時候，我都是沒興致的，特別是在面對非工作物件的生人的時候。哪怕對於對方的話，我已經散發性思維的跑到火星又繞了個圈子回來了，但坐在那裡，我還是會像個木頭人似的，一字不吐。

    劉瑞根幾次嘗試後也接受了我的木訥，開始專心吃起自己的東西，同時，又一次玩弄起自己的手機。半個小時後，我們同時吃完了自己的東西，我又坐了十分鐘，正準備告辭，劉瑞根突然道：”可以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0:13

第二章

    “你給了？”

    我默然。

    “你真的給了？”

    我繼續默然，羅利上來撕著我的嘴：”黃飄飄，你想死的是不是，想死的是不是！”

    我微微的抽了一下眼角：”我給的是我自己的。”

    羅利的手立刻鬆了，她往後退了一步，以一種玩味的表情看著我：”怎麼，看上那個人了？”

    我嘆氣：”我吃了他一份套餐，兩個雞翅兩個蛋撻外加一杯奶茶。”

    “咦，你竟然沒有點炸薯條？”羅利一臉驚奇，”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謝謝，我下次會記得的。”

    “這個就不用記了，你能戒了薯條說不定能少兩斤肉，不對！差點被你繞過去，說吧，你到底為什麼給他電話號碼。”

    “我的電話是公開的。”

    “什麼？”

    “作為千里有緣來相會婚介所的第三號紅娘，我的電話可以在新浪微博、QQ微博、網易微博、人人豆瓣百度貼吧以及我們自己的專業論壇上找到，在我的QQ上也標著鮮亮的標籤！”

    “就因為這你就把電話給他了？”

    我再次沉默。

    羅利拍了拍自己的頭：”反正我不管，這事你要負責給我擺平了。但凡留下一點後遺症，我就生撕了你！”

    我木然的看著她，心中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再一次，羅利被我繞了過去。是的，我的電話號碼不值錢，但凡有人要，我會很欣喜的從名片夾中拿出卡片，從腰脊椎開始向前彎曲，同時提升我的臉部肌肉彎下我那一雙杏眼最後再露出我那一口每過兩個月就會含醋刷白的牙齒，以諂媚的討好的奉承的語氣道：”以後多多聯繫，有沒有需要都可以找我哦親，我們千里有緣就在中山路鳳凰大廈十二樓，您出了電梯直走到盡頭往右拐第一個門就是了哦親！”

    雖然來找我的人並不多，雖然大多數人拿到我的名片後都是隨手丟掉，但我還是會這麼做。

    什麼，我太奴才相了？

    尼瑪！

    姐做得就是這麼個工作，忽悠上一個會員那就是有提成的有提成的有提成的啊！

    尼瑪！

    姐雖然住著每個月只要象徵二百塊的公家房，但姐還是要穿衣要洗澡要吃飯要吃薯條的啊！

    尼瑪！

    姐不卑躬屈膝不諂媚討好不能招來新客，姐靠什麼生活？那一點基礎工資？還是姐買什麼就跌什麼的基金，點什麼就綠什麼的股票？在這個房子已經賣到三萬加的時代，姐為我們廣大的剩男剩女解決婚姻問題順帶討一點阿堵物那簡直是散發著神聖的光芒啊！

    哦，把話題扯遠了，總之我的電話並不值錢，其廉價程度和電線杆子上的小廣告很有一拼，但是再不值錢我其實也是很可以不給的。但我給了，這是為什麼呢？

    嗯，其實我自己也有這方面的疑惑。

    不過給了就給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要知道我是做什麼的？紅娘！紅娘不僅善於撮合別人，也絕對知道怎麼做更能拆散別人。要知道我們的工作不僅要負責研究男男女女的身高體重家世學歷然後給對方找一個差不多的鍋或蓋，我們還要負責聽對方訴說歷史，講述過去。在那些鮮明深刻的故事中，我們總能知道女人最忌諱什麼，以及……男人最不喜歡什麼。

    我是不知道劉瑞根的腦子到底是怎麼抽筋了，就算他喜歡圓潤順滑的大唐女，但要知道我當時穿得可是職業套裝。哦，千萬不要把我的套裝和公司大樓裡那剪裁合身做工精細布料高檔，走起路如春風擺柳，站在那兒也盡顯OL風範的套裝聯繫在一起。

    我那身套裝，它是大紅色毛呢料的，而且做得時候特意縮了幾寸。眾所周知，如果身材好，那稍微小一點會更顯身材，但像我這樣水桶腰厚肚腩，穿上這樣的衣服，那簡直就是一個杯具。

    而且我還配了棕色的絲襪和紫紅色的大衣，這些組合在一起，那活脫脫就是一個茶几啊——要不那咖啡館的小姑娘為什麼要偷拍我？要不這怎麼能成為我的職業套裝呢？

    不如此怎麼能襯托出相親女的高貴妥帖溫柔大方，不如此怎麼能上微薄論壇百度引起點擊量？

    就是這麼一出打扮，就是這麼一個形象，那劉瑞根，他竟然還要我的電話，還想著第二次見面。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到底是有色盲啊還是真的已經饑渴到這種程度了啊！

    好吧，這些都不算什麼，第二次見面是吧，我一定會把這第二次變成絕響！我這麼打算著，但劉瑞根的電話並不像我所想的那樣如期而至，第二天沒有第三天沒有第四第五第六七八天都沒有。我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憤恨，尼瑪既然不想約姐，要毛電話啊，讓羅利扣下我五袋薯條很好嗎很好嗎很好嗎？！

    沒有劉瑞根的電話，但這並不影響我繼續相親……好吧，正確的說法是陪別人相親。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都主張男女自由結合。把男方的條件說給女方，再把女方的條件說給男方，如果雙方都認可，那就將電話留給彼此，或者讓他們自行約定或者幫他們約一個地方。不過也有那特別靦腆的或者出於什麼心理，不想就這麼和對方見面，那在他們的要求下，我們……當然，最主要的也就是我，會前去陪同。這不是我有多麼能幹，而是我們婚介所也找不到別人了。

    雖然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擁有三十平方的辦公室，雖然這個辦公室還是個有衛生間有客廳的小套間，但我們千里有緣來相會婚介所所有員工加在一起也不過為三。

    第一個，當然是我們的大BOSS羅斯于女士，說起羅斯於，那也是有一段輝煌的過去的，據我四姨從她小姑那裡得來的情報，于女士當初也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相夫教子洗衣做飯，以伺候老公為職責以教導孩子為畢生夢想，做得那是兢兢業業盡職盡責，但也就是因為她太努力太刻苦了把她那老公伺候的太舒服了，於是那人飽暖思淫欲，開始招惹起外面的彩旗。

    于女士先是迷茫再是哭泣，然後挽留謾駡，總之什麼手段都用了，那男人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一開始還有點收斂，後來簡直是無所顧忌，甚至發展到把女人帶回家。原因也很簡單，隨便於女士再怎麼鬧，又能怎麼樣？

    是的，又能怎麼樣？

    于女士沒有工作，早年還在一家半死不活的企業裡做工，後來隨著那企業的倒閉再加上老公掙得多，就安心的在家當起了家庭主婦。一針一線都要從老公那裡拿錢，在這種情況下，她又能怎麼樣？

    在這個時候，于女士已經將近四十，本身學歷不高，姿色也早已褪盡，又脫離社會這麼久，就算出去找工作，又能找個什麼樣的？而離婚，她又怎麼敢？

    但于女士還是離婚了，然後，就有了這家婚介所。雖然這家婚介所其貌不揚，職員也沒幾個，但在我來看已相當了不起了，起碼于女士靠此吃喝不愁，還能付得起每月上萬的房租。

    第二個，則是我的前輩王阿姨。在男婚女嫁中，王阿姨具有豐富的經驗。據說，在她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就開始給人保媒拉纖了，按照某種傳說，她老人家將來歸西，保准是月老坐下的首席紅娘。

    這兩位，王阿姨的主要職責是一早一晚在公園溜達，聽那些大叔大媽說自己家中剩男剩女的故事，找准機會認准目標手腳麻利的把我們婚介所介紹過去，王阿姨擅長先推銷後收錢。覺得我們婚介所不靠譜？沒關係，先試試吧，給您介紹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不說個個精品，可總是那麼回事，就算不對您的胃口，也總是正規嚴肅的。這一開始您能穩的住，介紹的多了，您還好意思不掏錢？什麼，不再聯繫？

    沒關係，我們有了您的電話號碼，會天天聯繫，時時拜訪的。

    總之王阿姨到底為婚介所拉來了多少客戶我不知道，單我能肯定的是，王阿姨這份工作比她的退休工資多，當然，也比我的薪水多，兩份收入加在一起，不知力壓多少白領粉領，下麵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個頂個的孝順！

    而于女士則主要負責的是海外客戶，我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客源，從哪兒找來的關係，在哪裡學會的鳥語，總之，我們婚介所平均每個月總能架起一兩個國際長廊，把牛郎織女從海峽兩岸連接在一起——也許不見得每一對都能成，可我已見過成了七對。而在現在的市場上，海外婚姻的起價是三萬，所以雖然于女士做得工作量最少，但絕對是我們千里有緣最重要的一部分。

    無論是上司還是前輩都這麼能幹，那剩下什麼記錄檔案維護網站更新資料的打雜活兒也就都歸我了，這陪人見面本來就是我的特長，當然更要發揮。

    我這次陪的是一個叫鄧玲玲的姑娘，老實說，我第一次見鄧玲玲那絕對是驚為天人，這不是說鄧玲玲張了一張狐狸臉，媲美某冰冰，力壓冰冰某，而是……這樣的姑娘怎麼還需要相親？

    鄧玲玲長得並不是絕色，但也在水準之上。丹鳳眼高鼻樑細腰美腿，一臉知性，說和我同齡，看上去足要比我小三歲。而且此姑娘非常能幹，本市平均工資四千，她一個人的收入總要七八千以上，名下還有兩套房產，一套自己住得單身公寓，一套月租三千的門面——這兩套房產，還都是她自己掙得！至於性格，雖不能說溫柔婉轉，但也知書達理，絕不是那刁蠻任性不講是非的。

    這樣的姑娘還需要相親，實在讓我不能理解，不過後來我也知道了。這姑娘雖有諸多好處，但實在是太宅了。別人宅那還是下班後宅，而這姑娘卻是連上班都宅——幹的和顧小白一樣的活兒，還沒有羅志祥那樣的損友，這姑娘貓在家裡能一個星期都不下樓。

    連人都不見，別說她還只是水準上，就說她真是某冰冰，也還真要剩下。

    鄧玲玲是王阿姨發掘的客源，不過還不算我們的會員，她純粹是被我一天三個電話給攪擾的不得不出來應付，她雖然沒有說，我也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姐姐我認輸了，我就陪你出來曬太陽吧。

    鑒於她以後會是我們很好的一面大旗，這第一次見面，我也非常慎重，給她挑選的就是一個家有別墅一套，父母都是公務員的男士。當然，此男的外在形象不怎麼好，但據我瞭解，鄧玲玲並不怎麼在乎男方的容貌。

    “男人，沒有必要長得太好，關鍵是責任心人品以及是否肯幹。”

    不得不說，鄧姑娘雖然是宅女，卻宅的十分清楚明白。

    我和鄧玲玲約在市中心的一個標誌物下方見面，然後一起步行到旁邊的牛排店。在路上，我又對她說了一下男方的條件：”他是有心出國的，目前在培訓班裡教人英語，你不是也不排斥出國嗎？”

    “嗯。”

    “那你們一會兒可以好好聊聊。”

    鄧玲玲點了下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對了，他叫什麼？”

    “張翔，弓長張，飛翔的翔。”

    我和張翔是見過面的，因此沒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他，他看到我們立刻站了起來，而我一見到他心中就暗暗的叫了聲糟。張翔說自己173，鑒於他確實比我高，我也沒有太去計較過，但現在，我身邊的鄧玲玲可是實打實的169啊！雖然還離了一段距離，可我怎麼就覺得鄧玲玲要比他猛呢？

    “男生壓個，男生壓個，男生壓個……”

    我一邊這麼念叨著，一邊帶著鄧玲玲走了過去，然後給兩人做了介紹，張翔拿了一個卡片遞過去，看起來不太像名片，我掃了一眼，就見一排英文，好像是一個短句。

    “真不愧是英文老師啊，我都看不太懂。”鄧玲玲開口。

    張翔一笑，露出帶箍圈的牙，子衿而又得意的開口：”我過去在妖都工作，月薪六千。”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0:26

第三章

    “尼瑪的六千！尼瑪的六千！尼瑪的六千千！！”

    在張翔這麼說出後，我的內心如同有萬匹草泥馬在戈壁灘上奔騰，蕩起的煙塵遮天蔽日，千萬顆灰塵群魔亂舞後組成兩個閃亮發光的大字：”傻逼！”

    是的，姐的基礎工資不過兩千五；是的，姐到目前為止除了成功的將號稱172忽悠給名模女的那個月拿到過六千加外就沒拿到過這個數字；是的，姐目前渴渴望望的就是再重現一次輝煌；是的，六千其實已經不算少了……

    但在此時此刻，我還是無法掩飾內心的鄙視——尼瑪的六千啊，在妖都拿六千算個屁啊，人家拿六萬的都比比皆是，你個拿六千的是來忽悠這邊的人沒見過世面嗎？

    好吧，一般的小姑娘說不定還真有可能被你忽悠住了，但你對面的這個是輕輕鬆鬆都能拿到這個數的啊。好吧，這一點你的確是事先不知道，但再不知道，也沒必要一上來就顯擺吧！

    果然，鄧玲玲道：”六千，在妖都……”

    鄧姑娘還是厚道的，內心就算充滿不屑，面上還是不露，只是語氣有點遲疑，張翔總算沒傻到底，立刻道：”一般，只能說是一般。”

    鄧玲玲點點頭，張翔好像很不滿自己的六千沒能引起我們的驚呼，又道：”但是公司包我吃住啊，六千是我的純工資！”

    啪啦！

    我只感覺自己臉上的面具都要四分五裂了，咳嗽了一聲，連忙招來服務員：”咱們點東西吧，他們這裡的蛋撻不錯，蝦餃也不錯，我是吃了飯的，吃個蝦餃就行了，玲玲你要吃什麼？”

    我能感覺到張翔對鄧玲玲是非常滿意的，因此也不怕花他的錢——更何況我還要彌補那六千的精神損失！鄧玲玲有點猶豫，在我的追問下才道：”那我來一份黑胡椒牛排吧。”

    餐點了之後，蛋撻很快就上來了，我吃了一個，就隨便找個藉口告辭了。一出牛排店，我就打了個哆嗦，前天才下了場雨，氣溫比早先更涼了，而更令人憤恨的是，在未來的三個月，都只會越來越涼！

    我長出了口氣，一團白煙飄出，尼瑪，姐雖然是微胖界的，但姐一樣怕冷啊！

    我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正想著到底是健康一點吃米線還是放縱一把吃開封菜的時候電話響了，我掏出來，不由得一怔，電話上鮮亮的三個大字：劉瑞根！

    尼瑪，這貨竟在這個時候來了電話。

    有點猶豫，但我還是接了：”你好。”

    “你好，是羅利嗎？”

    “是的。”

    雖然做好了準備，我回答的還是有點生澀，好在對方好像比我還緊張，他停了一下才道：”那個，我是劉瑞根。”

   “嗯。”

    “你有空嗎？”

    “現在？”

    “啊，我知道非常唐突，但、但……那個，嗯，就是現在，不過沒有時間也沒關係，我、我……”

    也許是我語氣裡太驚訝了，他一下慌了神，語無倫次了半天，我不由得有些不忍，後來我回想這段關係，曾一千遍的罵自己，尼瑪的女人就是愛心軟！

    “沒關係，我現在有空。”

    “啊，有空？有空那就好，那、那我們一起吃頓飯？”

    “好啊，在什麼地方？”

    他說了一個附近的餐館，我應了，掛了電話我就後悔了。凡是認識我黃飄飄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嘮嘴、貪吃，有什麼事要找我幫忙，以食物相誘，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都能達成目標。

    我工資不高，人也就有點吝嗇，最高興的就是吃飯不買單——這也是我為什麼天天陪著別人相親而沒有什麼怨言的原因之一，工作之外還能撈一點小零嘴，何樂而不為？

    這年頭一頓飯也不是太貴，大多時間都不會超過一百，我心裡沒有太多的罪惡感，對方也不見得就會為這麼點錢追殺我。因此凡是能吃我就吃能喝我就喝能蹭我就蹭。

    我知道自己的脾氣很令人不喜，離高貴優雅知性溫柔那簡直就是南北極，但我這輩子都沒想過要把自己嫁出去，也就沒想過要討好什麼男人。至於世人的眼光，哈，我黃飄飄就一大俗人，吃五穀雜糧拉屎放屁存二十年工資才能買一套房，就愛占小便宜就欺軟怕硬就沒有一顆白蓮花的心了！

    什麼，我沒素質？

    嘿，這話還真不能亂說！

    我一不隨地吐痰二不亂扔垃圾在公車上看到孕婦老人必定讓座，找人幫忙必說請，坐次計程車到了目的地一定會說謝謝，我這麼說不是說我多麼有素質，而是說我和你和他和街上走得某個路人甲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我就一俗人，一個道德不那麼高尚本性也不怎麼純潔的甲乙丙丁。

    這話又繞遠了，我就這點不好，在人前我的話一向不多，弄得別人覺得我木訥，其實在我忠厚老實呆板的大餅臉下著實有一顆嘀嘀咕咕的心！

    總之，凡是被請吃，我一般都很欣喜，但是對劉瑞根……我其實是可以拒絕的，這麼多天不聯繫，我完全可以找個工作忙啊一時走不開之類的理由推了，因為羅利父母的存在，我雖不能一棍子打死，總也能找個理由拒絕這一次的約會。而以目前的形式來看，不管劉瑞根是對我興趣不大，還是他本人比較羞澀，應該都不會約我第二次了。

    其實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更大，不管怎麼說，劉瑞根也三十了。三十歲的男人，就算再內向再怎麼被父母護著，歷練城府也總是要有一點的了，如果真對我有興趣，怎麼也不至於耽擱這麼長時間，說不定他當初要我的號碼，也是迫於某種不好說的原因？

    這麼想著，我對下麵的那頓飯更沒有興趣了，想一想，我決定用最常見最方便的一個殺招——遲到。

    武俠界的鬼才古龍有這麼一句話，男人若要女人等，那就不是個好男人，若是男人等女人呢？那沒關係，只不過你最好記住，男人都沒什麼耐性，無論你多值得他等，他都不會等得太久的。

    男人等女人也許是約定俗成的，但是這不代表著他們願意等，特別是像我這種的。

    也不用糾結了，我到開封菜那裡吃了甜筒和薯條，完了又買了一杯熱果汁，翻著手機看了十五分鐘的小說，把吃薯條的寒氣都給驅散後才慢條斯理的遊蕩到那個餐館。因為今天要陪人相親，我穿得還是我那套工作服，不過因為天氣的原因，我沒有穿那件大衣，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因此從外表來看我還是正常的，不過一進那家餐館，我就把羽絨服的拉鍊拉開了，等我走到劉瑞根面前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團鮮豔的紅了。

    劉瑞根依然在翻自己的手機，面前只有一杯水，發現我，他抬起頭，溫和一笑：”你來了。”

    “不太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

    “沒關係。”不等我說完，他就道，”是我約的匆忙，你能來就好了，你想吃點什麼？”

    “這裡不就是燴麵嗎？”

    “也是，那……要吃什麼菜嗎？”

    我看著他，心下很是懷疑，這劉瑞根真對我一見鍾情？不可能吧，可我這又是遲到又是工作裝的，從哪個方面看都夠極品了，他怎麼還這麼個反應？那個讓他不得不和我見面，甚至不得不來和我糾纏的原因就這麼強大？我迅速回想了一遍，記憶中羅利和她的父母都非常相似，她繼承了自己母親的眼睛父親的嘴巴母親的鼻子父親的骨架，從任何一個地方看她都應該是羅氏夫婦的親生女兒，而這一對老夫妻也是普通的工薪階層，雖然能說得上是小康，但離富庶絕對有著很遠的距離，家中既沒有多餘的房子也沒有待被開發的地皮。那對老夫妻好像也沒有買彩票的習慣，所以怎麼看，這劉瑞根都不應該是沖著羅利的家世來的。

    不是錢財，那麼，還有什麼天大的人情？

    羅利沒有對我說清楚，也許她自己都不是太清楚，我所知道的只是這劉瑞根就在羅利家附近住，至於怎麼和羅利的父母有了關係，就不得而知了。

    “怎麼了？”

    見我久久不回話，劉瑞根道，我回過神：”啊，沒事，你看著辦吧，隨便弄兩個涼菜就好。”

    劉瑞根點了一盤調木耳又要了一個糖醋蓮藕，這兩個菜都一般，蓋因為這個餐館是實打實的老字型大小，和所有的老字型大小一樣，這裡不缺生意不缺人氣，因此除了他們的招牌菜外，其他的東西不過都只是一個過得去。

    不過我也不是一個挑嘴的，吃得不亦樂乎。此時已經過了飯點，我們的燴麵也很快就上來了，我要得是一個大碗的，一端上來我就埋頭苦幹，龍捲殘雲沒有一點女人味。

    那邊的劉瑞根好像有點驚訝，不過也沒說什麼，依然和上次一樣，一邊翻騰著自己的手機一邊吃東西，這麼分心二用，他吃得倒也不慢，竟然幾乎和我差不多結束了戰鬥。

    將最後一片木耳放進嘴裡，我看了一下時間，正要說告辭，那邊劉瑞根突然開口：”我還可以再約你嗎？”

    我的頭猛的抬起來，其速度太快我甚至聽到了響聲，一時間我不得不捂著自己的脖子——不是疼，而是太他娘的驚訝了。

    劉瑞根有點羞澀的道：”我覺得你……挺好的，可以再約你嗎？”

    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一團明亮的閃電劃破長空，在漆黑的夜晚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張翔的那月薪六千都沒能給我這麼大的震撼。一時間我不知道是該怒該笑該喜悅還是該悲傷。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人這麼對我說過了！不，應該說有異性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嗎？也許有，但那絕對是上輩子的事了。沒有人不喜歡被讚美，沒有女人不喜歡男人的讚美。雖然我悶騷了點變態了點不合時宜了點，但基本上，我還是一個正常人，還是一個正常的女人，當我反應過來，突然有點手足無措。

    我對著劉瑞根笑了下，喝了口水，暗暗的吸了口氣：”你覺得我好？”

    劉瑞根點點頭。

    “好在哪裡？”

    “你……挺率性的。”

    尼瑪啊！姐當年看言情小說，女主角在男主角面前大吃大喝往往能得到率真的評價，從而令男主角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當時看得還很哈皮，很能自我YY，想著自家也符合女主角的標準。但後來看得多了，那純屬作者帶著讀者一起YY，就算偶爾的耳目一新，但男人的本性還是讓他們更喜歡那種嫵媚的風情的具有十足女人味的女人。

    率真？率性？

    偶爾一次是可愛，天天來那就成了白米飯蒼蠅血。而且，會有這種感慨的也大多是見多了淑女閨秀碧玉的總裁董事長們，普通男人，十成十的是要喜歡白蓮花的。

    在我弄清楚這點後，也基本上不再看言情小說了，偶爾想到類似的場景，也不過當做狗血一笑置之，哪知道這狗血情節今天竟尼瑪發生在我身上了！

    我瞪著眼，嘴角抽搐，只覺得一排烏鴉從我頭頂飛過，再找不到別的話。

    這個震撼太大了，一直到我回到婚介所才想到忘了回訪，我連忙給鄧玲玲打電話，號碼還沒撥過去，張翔的電話就來了：”是黃姐嗎？我張翔啊。”

    “啊，你好你好，怎麼樣？”

   “好！太好了，她就是我想要的。”

    你當然想要，看你那豬哥樣我就知道你想要，但你想也要人家姑娘同意啊。我嗯嗯的應著，問：”這樣啊，那我一會兒就給玲玲打個電話，看她什麼意思，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也差不多吧，我們說了很多，她也有出國的打算，將來我倆成了，正好一起出去。對了，黃姐，你能把她的號碼給我嗎？”

    “她沒給你？”尼瑪！號碼都沒給，你說什麼差不多啊！

    “她說考慮考慮，不過我想女孩子總是比較害羞的，我主動點吧。”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0:40

第四章

    我一陣無語，只有說先去問問玲玲再來給他答覆，張翔還有點不太高興，我也只當做沒發現。雖然尼瑪的是高級會員，我們是負責要幫你牽手成功的，但也沒有幫你搶媳婦的義務。尼瑪交的會員費是五千不是五千萬，姐就算幫你湊對成功了，也只有一千塊的獎金。一千塊，還不足以讓姐出賣良心。

    掛了張翔的，我撥通了玲玲的，我本來以為玲玲是一定要說不行的，哪知道她那邊竟有點遲疑。我心下駭然，只覺得這一天所遭受的意外抵得住過去一個月的。就張翔那表現，還能讓玲玲看在眼裡？難道是我走後張翔上演了什麼英雄救美海底撈月的節目？

    “他現在沒再教英語了。”

    玲玲有點猶疑的開口，我一怔：”啊？”

    “他過去是在培訓中心教過英語，但只教了三天。”

    “這個……”我也有點怪不好意思的，”那他現在做什麼？”

    “在家學習，他說等著考託福或者雅思，還有心去試試做導遊。”

    “哦哦，那你……對他有好感？”

    “也談不上好感吧，就是……”玲玲停了一下，”我再考慮考慮吧黃姐。”

    晴天霹靂，如果說劉瑞根的那句話是一道光明的閃電，那玲玲的這句話就是一團黑色的閃電，我只覺得自己頭頂的烏鴉變成了一群。今天這是怎麼了，大家都吃錯藥了？

    “飄飄，黃飄飄！黃飄飄飄飄飄飄飄——”

    叫魂似的聲音終於把我拉了回來，我抬起眼，牽動嘴角：”二哥啊，坐。”

    “飄飄，你這是怎麼了？”

    二哥拉過一張椅子坐到我旁邊，托著下頜看我，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如同動漫中的少女。

    二哥，又名二哥哥，大名黃春。雖然和我一樣同是老黃家的人，但就像黃蓉和黃裳一樣，那是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此人和羅利一樣，都是我的閨蜜，而且真要認真來排的話，我和他要比和羅利的更早先一點。

    想當年——任何一個人只要想起當年就是要帶著落寞帶著追憶帶著美好留戀乃至後悔。想當年，我也是青蔥少女，抱著冒粉紅色泡泡的心願加入了某個漫畫社，二哥哥是我在那個漫畫社見到的第一個人，當時真有點驚為天人。

    二哥哥當時也是粉嫩的，大大的那個眼啊圓圓的那個鼻啊笑起來兩個酒窩啊，總之一句話，絕對符合動漫中美少年的感覺。我當時直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組織，但後來的事情卻告訴我，現實都是骨感的。

    總之我在那個漫畫社並沒有呆多久，但卻和二哥哥詭異的聯繫了下來。我們兩個狼狽為奸四處流竄，我貪嘴他也愛吃，我沒有多少女人味他竟然也沒有多少男人味，總之四年大學混下來，我倆竟然勾搭的成了別人眼中的一對！

    那四年大學我們上的都不怎麼用心，不過二哥哥是本地的，父母又有點小關係，於是他畢業後就進了某個很有油水的事業單位，我當初的那份臨時工也是托了他的福，無奈我本人不怎麼爭氣，背景也實在單薄，雖然在那裡混了兩年，終於還是被掃地出門，最後就流落到了這裡。

    “喏。”

    見我不說話，二哥哥拿出一包東西，我眼睛一亮，精神立刻恢復了一小半：”蔔珂家的，還有嗎？”

    “最後一包啦，我這次團了四包，起碼有兩包被你吃了。”

    “你正好減肥。不是我說你，自從你進入那個萬惡的部門，這體重是與日俱增，眼睛是與日俱小，再這樣下去你可怎生得了？”

    “黃飄飄，這話羅利說得，你也能說得？”

    “為什麼不能？是，我是胖，但我是十年如一日的胖。你呢？想當初啊想當初……”

    以二哥哥的脾氣，此時也不由得有點惱羞，截住我的話：”你剛才是怎麼了，沒吃東西？”

   “不是，只是太震驚了。”

    “什麼事能讓你震驚？”

    我今天遭受連番打擊，此時又沒有別的事，逮著機會就忍不住訴說了起來，不過我也只是說說鄧姑娘，至於我自己的那點事，是怎麼也不好意思說了。

    “這也值得你受打擊？”

    聽我說完，二哥哥一笑，我斜眼看他：”你覺得這事很正常？”

    “虧你還是專職幹這一行的，還沒我這兼職的懂！”

    “喲呵，幾日不見黃春天同志本事見長啊。”

    “說了不要這麼叫我！”

    “好好，二哥，二哥哥。”我起身給自己接了杯水，泡上茶葉包，”我今天就好好聽聽你說道說道。”

    二哥哥一笑，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幾下。

    “看你那小人得志的樣子。”我嘴裡說著，還是站起身也給他泡了杯茶，”現在能說了吧。”

   “你那包巧克力……”

    “黃春天！”

    “喂喂，哪有這樣的，那蔔珂巧克力還是我的好吧。”雖然這麼說著，他也沒有再繼續，認識這麼久，他當然知道我黃飄飄一毛不拔的個性，特別是到了我手中的食物，要讓我吐出來，那就要有和我來一場廝殺的準備。

    “黃飄飄，你知道咱們市的平均工資是多少嗎？”

   “四千吧……”

   “你從哪裡看到的四千，新聞聯播上嗎？”

    “新聞聯播估計還顧不上咱們。那個，你看現在飯店服務員的基礎工資都有兩千了，再加上其他的提成獎金啥的，不說三千，兩千五總該有吧。這還只是低的，稍微好點的，就要更多一些。”連我都能拿個三四千，其他人，總不該比我還差吧。

    “還獎金提成呢，不苛刻都是好的。這兩年算好了，前兩年不知道多少飯店招工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到要發工資的時候就隨便找個理由把人給辭了，再不好的，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

    “二哥哥，你這是在對我表達你的憤青思想嗎？”

    二哥哥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我是告訴你，你別太相當然了，咱們市去年的人均工資是三千一！聽清楚，是人均，知道什麼是人均嗎？就是我有一千萬而你只有一萬，咱倆一均，那就是五百萬。”

    “零五千。”

    “什麼？”

     “我不還有一萬嘛，怎麼，一萬就不是錢啊！”

    “好好好，是五百萬零五千，這就是平均，所以我告訴你啊，你不要以為周圍的人都拿了四五千五六千，來你們這裡的還有很多拿上萬的，但還有很多人拿兩三千乃至一兩千呢。”

    我扭了扭脖子：”然後呢？你真以為我是白蓮花？真不知道世事艱難？但那又怎麼樣，玲玲可是能拿上萬的！”

    “那位玲玲姑娘是第一次相親嗎？”

    “我們才認識不多久，我還沒問過她這事，不過應該也不是第一次吧。”

    “那就對了，她一定在這之前見過更極品的。”

    我愕然，說實在話，張翔的表現實在大出我的意料，雖然他並不是我找來的，但上次我見他，還算是一個精神俐落的小夥子，說話也挺正常的，突然表現的這麼二，我簡直就有點不忍目睹。更後悔把玲玲介紹給他。

    就像我們這一行的精神領袖所說的，兩個人交往，一開始最重要的容貌，但相處到最後，最不重要的也是容貌。做這一行這麼長時間，見了那麼多的男男女女，我不否認好容貌是能給人帶來很多優勢，但這好容貌的往往不是過日子的，特別是對於男人來說，英俊的男人也許是一個談戀愛的好物件，但絕不是結婚的好物件。

    所以我從不忌憚把容貌差一點但人品好能力也不錯的介紹給容貌更好一點的女性，在她們不滿意的情況下，我還會勸上兩句。但是我從來沒有把一個沒有擔待沒有責任的男人介紹給品性純良女子的習慣。

    我還不至於為那一千塊而毀了自己的良心。

    當然，我也不過是一個介紹人，和那些會員也沒有太深入的交往，也不見得就能看穿那是個什麼人，但是我總會把把關的。在我的感覺裡，張翔到過妖都，也算是見過世面，家裡的情況不錯，也就不會顯得小家子氣，又做老師，也就和鄧玲玲這個文藝女青年有點搭邊了。但哪知道他別說文藝了，純粹就是一個二貨！完全可以做新浪微博的二逼青年的形象代言了！

    在我來說，安排鄧玲玲見張翔是個失誤，但鄧玲玲見過比張翔更極品的……誰這麼傻缺做的介紹啊！

    “那位鄧姑娘我沒見過，但照你來說她是容貌可以學識可以財富也可以的？”

    我點點頭。

    “那你覺得咱們市有幾個能和她匹配的？”

    “應該也有很多吧。”

    “是不少，但你說長得好又有素質，還能月薪過萬的……哪怕只五六千，又有幾個沒女朋友？更何況她還宅，她上哪兒認識能和她相匹配的男人？如果她家裡環境不錯，也許還能幫她介紹一兩個，但她都宅到現在也還沒能嫁出去，估計家裡也有點問題……”

    聽到這裡我有點想插嘴，二哥哥連忙道：”這只是我的猜想，也許她家裡沒問題，這只是打一個比方。我的意思是說，她一定沒少聽那種關鍵看人，外在條件都是次要的，只要人品好能不能掙都無所謂之類的話。而在這些話的影響下她也一定見過比她差很多的對象，而在那些人的襯托下，張翔，也就被襯托的還過得去了。”

    “照你這麼說鄧玲玲還有可能認了？”

    “這個，我可不敢隨便說。”

    我很是糾結，從我內心來說，鄧玲玲配張翔那是糟蹋了，但是作為婚介所的一員，特別是收了錢的人，我也不能拉著鄧玲玲說，姑娘，你值得更好的，千萬別認！

    不過被二哥哥這麼一啟發，我順帶也開了劉瑞根的那個壺——難道這傢夥是見過更極品的女人，所以和鄧玲玲一樣就覺得我也還不錯？

    這個念頭一出，我更糾結了，也不知道是該為我的品位還沒有跌到最低點而欣喜，還是為有人竟然在我最擅長的地方擊敗我而沮喪。不過還沒等我理清楚，張翔的電話就又來了，在他一連串的追問下，我只有說玲玲在考慮，這貨更是興奮，又追問起了號碼，我痛苦的幾乎想呻吟，好容易才將他打發了。

    “飄飄，你是不是還遇到別的煩心事了？”

    我放下電話，二哥哥道，我撇了下嘴角：”你不是知道了嗎？”

    “還有別的吧，如果只是這麼件事，你不會這樣。”

    人太熟了就是這點不好，我和二哥哥相處八年，都成了對方肚子裡的蛔蟲，想保留點秘密都不容易。

    見我不說，他再次追問：”到底什麼事啊。”

   “你真想知道？”

    “你說出來我也好幫你啊。”

    “這事，有點難度。”

    “先說嘛。”

    我不出聲，二哥哥眨著自己的長睫毛：”說嘛說嘛，說出來聽聽嘛。”

    二哥哥身高一米七八，體重七十八，這貨骨架寬大，當年還是正太的時候不顯，現在站在那裡端的是壯實渾厚，但C起來還和當初一樣，女性荷爾蒙那個散發啊。

    “飄飄，飄飄飄飄飄飄飄飄飄……”

    “我大姨媽要來了。”

    二哥哥長大了嘴看著我。

    “你要幫我嗎？”

    “我……能幫你買紅糖，還有衛生巾。”

    “那你現在就去吧。”

    二哥哥有點呆愣，我邪魅一笑：”這事不要提前做準備嗎？”

    調戲了二哥哥，我的心情總算好了些，晚上的時候又蹭了他一頓飯，這一天的烏鴉總算從我頭頂飛過了。

    晚上，辦公室沒人，我一個人開著機子畫圖，雖然在漫畫社遭受了打擊，這些年我也認識到了自己在漫畫上其實是沒有多少天分的，但，愛好嘛，我做不了職業的，還不允許我自娛自樂？

    雖然我這個愛好很受羅利詬病，說我有這個時間精力不如去報個什麼班充電以後也好找個更靠譜的工作，但我還是癡心不改。姐已經沒房子沒銀子沒孩子了，要是連這點興趣都不保留，還活兒個屁啊！

    我正畫著，電話突然響了，拿起一看，又是劉瑞根。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0:52

第五章

    我的手指在掛斷和接通兩個按鍵中來回猶豫。

    接，還是不接，這是一個問題。

    “你好。”最終我還是接通了電話。

    “你、你好……是、是羅利嗎？”

   “是的。”

    “我是劉瑞根。”

   “嗯。”

    “那個……我、我想問你明、明天有空嗎？”

    “明天嗎？”

    “是的，明天晚上，我想請你吃飯。”雖然開始有點磕巴，但說了這麼幾句，他的聲音也漸漸穩定了下來，”羅福記的包子怎麼樣？”

    後一句立刻把我的猶豫擊潰，羅福記三個字引的我直流口水。想到這三個字我就想到了那鮮美多汁的肉餡，薄而勁道的麵皮，想到了那個鹹香，那個口感，那濃濃的混雜在一起的感覺。

    一句好啊就在我的嘴邊，但總算被我忍住了——尼瑪，對面這貨是喜歡率真的，老娘這次就矜持點！

    “這個，羅福記那邊不太好定吧……”

    “沒有關係，我明天沒什麼事，一早就去定位，那就這麼說定了啊。”

   “啊？”

    “明天晚上七點見。”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我呆愣了一下才想到，我竟然又答應了和劉瑞根的見面！

    “這一次、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他死心！”我這麼想著，並且打定主意要把遲到進行到底，但是第二天下午不到三點我就坐不住了，羅福記三個字對我有著超強的誘惑力，我每看一眼表就仿佛看到一個柔白細嫩的小手在對我發出召喚，每想到這三個字就仿佛聽到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呢喃：”來吧來吧來吧……”

    我坐立不安，屁股上像長了釘似的來回扭，扭的對面的王阿姨都看不過去了：”小黃你這是怎麼了？”

    “啊，沒事。”

    “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去躺著。”

    我一愣，王阿姨又道：”我知道，那幾天來的時候是都難受的，反正這會兒也沒什麼事，你先去休息吧。”

    我哭笑不得：”王姨，我大姨媽還沒來。”

    “哦？我記得就在這幾天啊。”

   “是快了。”

    “嗯，快來之前也會難受。”

    我只有點頭，雖然我從不避諱自己的嘮嘴，但劉瑞根這件事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眼看王姨還要繼續討論這個問題我大是尷尬，正想著怎麼避開，鄧玲玲的電話到了。

    “黃姐。”

    “誒，是我！”我應的那叫一個乾脆爽利快，”怎麼樣怎麼樣？”

    “我想了想，覺得他人不錯也挺有幹勁的，但是，應該只能當朋友，對不起了，黃姐。”

    聽她前面的那句話，我的心變得那叫一個涼，簡直想對天狂吼好白菜都要落到豬手裡。幸虧她馬上說了這後半句，我一興奮，也忘了身邊的王姨，連忙道：”沒關係沒關係，你沒感覺嘛，就算是相親，咱們也要找個順眼的啊。沒事，真沒事，我現在就對他說。”

    那邊鄧玲玲依然很不好意思，又說了幾句抱歉給我添麻煩之類的話，我興奮的大包大攬，只讓她放下一百二十個心，一定給她找一個更合適的更妥帖的物件！

    “這個，我……”

    “哎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事再正常沒有。那什麼，你就當是出門透透風認認人見見世面，為你寫東西呢尋找靈感，真的，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有合適的我給你電話啊。”

    “那、那行吧……”

    “嗯嗯，乖。”

    我一激動，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把平時在網上調戲小妹妹的那一套都拿了出來，好在鄧玲玲也沒有生氣，和我又客套了兩句就掛了電話。而她那邊一掛，我這邊也回過了神，後背一片發麻，果然，一回頭就看到王姨正盯著我。

    我心下一緊，忍痛拉開自己的抽屜：”那個，王姨，我這裡還有包薯條……您、您要吃嗎？”

    王姨搖了下頭：”小黃啊。”

    “嗨！”我立刻應了，其態度不亞於日本人見到了頂頭上司，其實，也差不多還真是這麼回事。王姨的資格比我老，業績比我好，又有和于女士當初一起打天下的情分，雖然因為我們婚介所的規模關係，沒有再分個一二三等，但我的確是最底端的那一個。

    “你還是太年輕了啊。”

    “是是。”

    “我知道你想什麼，一般來說，張翔的個人條件的確是有點配不上鄧玲玲的。但是你要知道，兩個人在一起，不僅是兩個人的事，還是兩個家庭乃至兩個家族的事情。張翔現在雖然有點不顯眼，但他父母的條件很好，都是退休老幹部，兩人加在一起，月薪是要一兩萬的，你說他們老兩口隨便能花多少？每個月存下一萬都輕鬆的很！”

    “是是。”

    “當然，鄧玲玲也是個好姑娘，但除了她那套門面房不說，她那工作可不穩定的很，這個月也許能弄個一兩萬，下個月說不定一分錢都沒有呢。不錯，三千是不少了，可對你們這些小姑娘也就剛夠個吃喝，要買衣服要化妝……”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本想插嘴，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不過我那點變化怎麼逃得了王姨的法眼，她立刻道：”是，你不化妝不買衣服，但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似的，更何況，你不還吃嗎？不是我說你，小黃，你這個嘴真要忌忌了，你說你守著咱們婚介所這麼好的條件，有不錯的，完全可以自己先試試的啊。我給你說，這女人啊，還是有個家、有個孩子是正經的。你別覺得自己還小，二十七了，真到年齡了，再過兩年，給你介紹的就都是二婚的了。你想想這男人離過婚，那可不好說。”

    “我知道有那什麼離了一次婚的男人是寶的話……我不否認的確是有這樣的，但離婚總是要有原因的吧，根據我這麼多年的經驗，離婚啊，大多數的原因都在男人身上。女人結了婚，特別是有了孩子，那真是但凡有一點辦法都要為孩子忍下去的。”

    王姨圍繞大齡、離婚、女人展開了一系列的解說，我連連點頭，聲聲應是，心中叫苦不迭，娘咧，怎麼就把王姨的話匣子給打開了呢？王姨今年五十七，正正處於更年期，她平時一早一晚到公園，滿腔的憤懣感慨都可以向同齡人散發，因此在辦公室裡一般也還是一個和藹的慈祥的好阿姨，但是要是觸發到了她想說話的某個神經，那沒有一個小時就完不了事！

    要是于女士在的話，她也許還會收斂點，但要是只有我和她，那就等著被精神轟炸吧。想當初我第一次領教她這個威力，頭暈了三天，後來在開封菜那裡吃了個全家桶才回過神。從那以後我就知道了，這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老師的臨時抽考，也不是肥豬上司的性騷擾，而是嘮叨！而且是你不能回避的嘮叨。

    不過次數多了，我也漸漸的找到了應對之策，像現在，我雖然全身心都在附和，但魂魄已經抽離了身體，飄飄蕩蕩的就來到了羅福記，啊，我的包子！

    經過這麼一番打擊，下午我沒有任何猶豫，看時間差不多就提著包包坐上了公車，到地方的時候不僅沒遲到，還提前了十五分鐘，而此時，羅福記已經是人滿為患了。

    和昨天那個燴麵館一樣，羅福記也是一個老字型大小，而且更大名鼎鼎，追究歷史的話，甚至能往上面找兩個世紀。

    市場經濟，現在很多的老字型大小都開分店，而羅福記卻是個例外，也不知道他們家是有什麼祖訓，還是代代真的只有一根獨苗——而且這根獨苗還懶得發展，總之一句話，這麼多年下來，像其他的什麼燒雞店牛肉店拉麵店都搶佔城市的各個角落了，只有羅福記，依然守著自己家的祖業，唯一的發展，就是把店面擴大了一些。

    他不往外面發展，大家就只有往這裡面跑，節假日什麼的不說，就是平時狀態，這裡也經常發生下午五點半開門，四點就有人來排隊的事情，而我一來到這裡，就看到了劉瑞根。

    此時劉瑞根正處於進門和不進門之間，他站在隊伍裡，兩手插兜，灰色的大衣領豎起，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的抿著，神情中並沒有什麼不耐煩，但眉宇間卻有一份堅毅。

    驀地，我就感到自己的心一跳，突然就有一種面紅耳赤的感覺，慌亂中竟有一股想拔腿而走的衝動，而在這時，劉瑞根卻回過了頭，看到我，他一笑：”你來了？”

    “啊，啊。”

    “馬上就要排到了。”

    這麼說著，隊伍又往前進了一步，我們倆算是一起進到了大門裡，進到了這裡，其實也就差不多了。羅福記大名鼎鼎聲名遠播，包子的味道沒話說，但並不是一個適合久坐的地方，菜味也一般，很多人都喜歡買了包子到其他地方去吃。當然，這裡也能坐，不過環境嘈雜服務惡劣——讓服務生倒杯水能把嗓子喊破，所以甚少有人會在這裡久坐。

    “你、你來等很久了吧。”尼瑪，姐竟然磕巴了起來！

    劉瑞根微微一笑：”也沒有多久，今天人不多。”

    我默然，只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一些。

    “把衣服脫了吧。”

    我一怔，劉瑞根道：”要不一會兒出去該涼了。”

    我默默脫下了外衣，隱隱的有點慶倖今天被王姨念叨的心思不屬沒有穿那套職業裝，否則、否則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只覺得自己有點不對。

    劉瑞根沒有再說什麼，我也沉默，只是心中一直有點糾結。又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就輪到了我們，劉瑞根點了兩個涼菜，問我能吃多少包子。

    “三籠。”

    劉瑞根一驚，我道：”就是三籠，我一個人就能吃三籠。”

    娘的，不想了，好容易來一次羅福記，好容易不用自己掏錢，好容易能大吃一頓，不吃得扶牆出就對不起自己！

    “我很能吃的。”

    我咬牙切齒的說，劉瑞根一笑：”女孩能吃是福。”

    我感覺自己的面具有點破裂的痕跡，那邊劉瑞根已道：”八籠吧。”

    這次是我驚住了，劉瑞根道：”我是只能吃兩籠的，剩下的三籠你帶回去，當明天的早餐。”

    如果我現在有尾巴，一定已經興奮的沖著他搖起來了，好人啊！不管這人本身什麼條件什麼身份，就這素質這擔待，在我們婚介所裡一定是相親的上等物件，如果羅利現在就在我身邊，我一定搖著她的肩膀剽竊馬教主：”這樣的男人你怎麼能捨棄？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啊啊啊啊——”

    這一頓我和劉瑞根依然沒有太多交流，他依然在看自己的手機，不過現在這個舉動已經不能令我有什麼不好的感覺，其實早先也沒有，當初不過是站在一個紅娘的立場上覺得他這不太能討女孩子歡心，而現在，我只是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麼。不過就算心下有狐疑，我也沒有去問，第一，我並不想和他有太深的牽扯，除了看手機，劉瑞根真的是一個好男人，而這樣的好男人，我現在已經有點不忍心了——更何況看手機也不算什麼錯；不過我之所以能忍住一直沒開口，還是我的包子上來了！

    這一頓我吃的那叫一個痛快，特別是想到不用我掏錢，更是小市民的習性發作，從身到心都愉悅了起來。這種愉悅一直到劉瑞根叫人買單。

    “先生您一共消費了一百八十九。”

    劉瑞根掏錢包，我則瞪大了眼：”什麼，我們就點了兩個涼菜！”

    “是的，您點的兩個涼菜，一個黃瓜變蛋二十，一個清蒸三絲十九，八籠包子一百六。”

    “現在包子都長到二十了？”

    服務員用一種您太大驚小怪的表情看著我：”女士，一個多月前就是這個價格了。”

    尼瑪，這比GDP漲的都快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2:14

第六章

    羅福記包子的漲價深深的刺激到了我。對手指發誓，我知道現在物價飛漲，我知道現在出現了各種蒜你狠、豆你玩。我知道一雙皮毛一體的雪地靴去年一百多還有可能拿到，今年批發價都要二百九十九了，但尼瑪！我真不知道連包子都能漲成這個樣！

    羅福記的包子啊，那是袖珍的，嘴巴大點的，完全可以一口一個，就算您嫌裡面油多燙嘴，兩口也絕對能吞個乾淨了。而一籠裡，這樣的包子只有十個，這也就是說，一個包子就要兩塊！以我的食量，一頓飯就要吃掉六十塊！

    我的心算在這一刻功力全開，迅速的就算出了如果我頓頓都吃羅福記的包子，頓頓都吃個肚圓，那麼我很有可能入不敷出。這個結果令我很是憔悴，要知道我一向認為自己雖然是三無人員，但普通的口腹之欲還能滿足，而現在，我竟然連個包子都吃不起了！

    “一會兒，你還有什麼事嗎？”

    劉瑞根接過找零道，我一怔，他就又道：”沒事的話一起去看電影吧，好像有新片子上映了。”

    說實在話，我有點不是太想去，但是在這一刻我覺得不去真有點對不起人——當然，去了好像也有點對不起人。

    “咱們到電影院看看，如果你不想看，咱們再回來，好嗎？”

    我實在無法拒絕，就點了下頭。一起走在路上我才發現劉瑞根真是長了一副好身材，肩寬腿直，四肢修長，並排而走，竟比我高出一個頭！

    “怎麼了？”

    也許是因為我一直看他，他回過頭，我想了想，道：”你有一米八了吧。”

    “嗯，一米八五。”

    我哦了一聲，眼角的餘光卻不斷的瞟向他，說實在話，我對男人的容貌一直沒有太大感覺，除非和當初的二哥哥一樣長得很有動漫向，否則在我眼裡，其實是沒有太大差別的。

    說某人長得多麼多麼好，我也只是那麼一看，說某人長得多麼對不起市容，我也覺得還好吧。羅利說我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本身容貌不佳，因此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些。

    我覺得她這話不是太對，因為我還是很能欣賞女孩子的美好的。有的女孩子的容貌並不是多麼出眾，但只要有一個地方不錯，我就覺得很好。

    不過我雖然沒什麼感覺，倒不是說我就分辨不出美醜。我早先對劉瑞根不在意，也就沒有管他到底長得是像蘿蔔還是像茄子。而現在再看，卻發現此人竟生的相當不錯。

    眼睛不大，眼角微微的上撩，睫毛相當長，估計是能放下一根火柴的，嘴唇很寬，無意識的抿著的時候，總是透著一點倔強。我突然有一種自己是在看陌生人的感覺，當然，我和劉瑞根也並不熟，可是現在看來，我過去對他的理解，也許……都是錯的？

    “我臉上有東西？”

    他突然回頭，我心中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啊了一聲。

   “嗯哼？”

   “也不是……只是……”

    “什麼？沒有關係的，你可以隨意說。”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條件這麼好，為什麼還要來相親啊。”

    “我條件好嗎？”

   “很好了。”

    劉瑞根一笑，沒有回答，反而道：”那麼你呢？”

   “什麼？”

    “你為什麼要來相親？”

    “我？嫁不出去唄。”

    我哈哈笑道，劉瑞根停下腳步，看了我一會兒，直把我看得心驚肉跳才搖了搖頭，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再次向前走，我弄不清他的意思，也不敢再開口。

    到了電影院，並沒有什麼大片，最後劉瑞根挑了個科幻片。那個片子加了一些玄幻的因素，對於一般人來說也許還有點稀奇，但我天天在網上趴著，那真是見多了各種升級各種打怪各種修真，因此也不覺得這片子有什麼不好的，不過還能看。只是一邊看我一邊感嘆那一百塊的電影票錢——羅福記的包子也能買五籠了啊！

    在看電影的過程中，劉瑞根非常規矩，沒有試圖來抓我的手，當然，更沒有試圖來抓我的腿，我們就這麼平靜的看完了電影，平靜的出了電影院，平靜的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我死也不讓他送——我怎麼知道羅利的父母有沒有對他說自家姑娘住在什麼地方啊！如果真要讓他把我送到羅利那裡，這個點……我難道還要再打計程車回來嗎？

    見我態度堅決，他也不勉強，只是在幫我拉開車門後道：”我還能再約你吧。”

    我終於忍不住了：”那個，你到底看上我什麼地方了？”

    他沉默了片刻：”你是一個非常純正的女孩。”

    ……上天明證，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九天玄雷，如果說普通的雷是只會把你的頭髮雷焦，那這種雷就是能把你的骨頭給雷酥！而且不只是雷酥你一個！

    我發誓，一直到我要下計程車的時候，我還能從司機眼中看到詭異的目光——尼瑪啊！詭異你毛啊！姐哪裡不純正了？！姐就算胖了點，肥了點，癡了點，呆了點，但姐的內心也能是純正的！但尼瑪的，為毛這一句我自己都覺得那麼不能接受呢？

    雖然一再被劉瑞根同志雷，但等我回過神後，還是給羅利撥通了電話，我真覺得，我們現在這麼做不厚道，而羅利就這麼錯過劉瑞根，也有點可惜。

    “我說黃飄飄同志，那劉瑞根長得很像劉德華嗎？要不你怎麼對他這麼推崇？”

    劉德華曾經是我唯一的偶像，不過我當初迷他倒不是因為他的長相或別的什麼，而是小時候看過他一個訪談，在那個訪談裡，主持人問他做那麼多公益事業是為了什麼，他的答案是相信善有善報。我過去對他感覺一般，但只這麼一句就迷上了他，總覺得他是一個真誠的人，直到後來爆發出結婚事件，我才有了別的感嘆。

    “不是長相的問題。”

   “那是什麼？”

    “他人也不錯。”

    “怎麼不錯了？”

    “我覺得他很實在。”

    “黃飄飄同志，不是你對我說的嗎？貪圖男人什麼，都不要貪圖他老實、對你好，這些都是可以變的。你說，就他那條件，我和他湊合什麼？”

    “你不是還沒見他嗎？”

    “我是還沒見，但那條件我能不知道嗎？他就住在我家附近，還不是自己的房子。三十歲的男人了，說是編程式，這輩子註定就是個小職員了！”

   “那也不一定吧。”

    “不一定？程式師那是什麼職業？吃的和模特一樣的年輕飯，早先他沒能混出來，以後混出來的可能性也不大了，就說我不貪圖愛情就為了結婚，也不能找他啊，你也不能啊。”

   “咦？”

    “咦什麼咦，聽到沒有，你就算不想要愛情也要找個將來能不受委屈的，跟著這傢夥，以後有的你哭。”

    我沒有說話，羅利又道：”你不要以為我給你開玩笑。你現在一個月能拿多少，五千是撐死了吧，他也不會比你多多少，就算是六千，你們倆加在一起也不過一萬一。他還沒有房子，買了房子，月供起碼要三千——還絕對要那種位置不好的小房子，你以後上個班就要坐一個小時車的那種。然後你們倆生活怎麼也要三千吧。再然後呢，生不生孩子？養不養老？你這工作是沒保證的，他也和你一樣，你們倆誰都不能失業，一個人失業了，資金鏈馬上就斷了。還有雙方老人，你父母那邊的情況你清楚，將來能不找你的事就是好的，指望他們幫忙可難得很，他那邊，估計也好不了多少。要是再有個什麼天災人禍……”

    “羅利，你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你個死丫頭，就不識好人心吧！總之話我可是給你說了，聽不聽由你！”

    羅利說著，就掛了電話，我對著話筒愣了愣，就把電話也放在了那裡。我不覺得羅利的話有什麼不對，但是，我覺得那離我太遙遠了。我是覺得劉瑞根不錯，可是，我完全沒有想過要和他發展什麼。不僅是他，和任何人都沒有。

    這個晚上，我沒有在網上多待，只是把昨天畫的那只小豬又拿來上了上色。然後就洗臉刷牙準備睡覺了。婚介所並不是一個有長遠發展的職業，特別是像我們這樣有點像草台班子的地方。在別的地方工作我能往上攀升，再不好一點也能積累經驗，而當紅娘……難道我能從這裡跳到非誠勿擾裡嗎？

    我之所以在這裡待著，除了我本人實在沒什麼才能也的確胸無大志外，最關鍵的一個因素就是，于女士為我提供了住宿。一個月二百塊，我就能在辦公室裡的小套間裡睡覺。我每天下了班，隨便在外面吃點東西然後就回來上網畫圖，時間差不多了洗漱睡覺，第二天能足足的睡到八點半，就這一點，羅利都要羨慕我。

    也因為有這個便利，我平時睡覺都要拖到十二點的，而今天，十點半我就要睡了，而就在我要上床的時候，劉瑞根給我發了個短信：”早點休息吧，好夢。”

    我對著這個短信愣了半天，然後決定下次見面，一定要給他說清楚，雖然我不能戳穿羅利的謊言，但決不能這麼拖下去了。

    我想的很好，但是當第二天劉瑞根再次約我的時候，我卻只能匆匆的把他給推了，因為，那被我天天念叨的大姨媽真的來了！我黃飄飄看起來身強力壯，兩臂能抗起泰山，一腳能踢翻四海，但是大姨媽一來，我立刻就變成了病貓，所思所想的，就是能窩在床上，睡他個天昏地暗。

    在這個時候，我身體無比虛弱，而心情無比煩躁，連我那慣常的木板臉都很難保持。于女士和王姨都是女人，非常理解我的痛苦，每到這個時候都會多讓我休息，一般的活兒都會幫我押後一天——反正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急件。

    但今天我卻遭了大罪，尼瑪那張翔不斷的騷擾我啊。他堅定的相信鄧姑娘對他是有好感的，堅定的相信只要他這邊再努力一下，鄧姑娘就會接受他，堅定的相信只要我給他電話號碼，他就能得到鄧姑娘的芳心。

    我一開始還耐心的應付，聽到最後也只能嗯嗯啊啊了。

    “黃姐，我可是交了錢的，你們當初可是給我保證的很好啊。”

    “是，但這事也要兩廂情願是吧……”

    “我知道鄧玲玲可能有點不太願意，不過我總還有機會啊，黃姐，真的，你再幫我問問吧……”

    問你媽問你媽問你媽！我捂著肚子幾乎想把電話摔了。要換在平時我可能還會再和張翔拉扯一會兒，但現在我是真沒有精力了，無奈之下只有先答應他。

    張翔聽我說半個小時後一定會再給他電話，這才掛了。我喘了口氣，喝了杯紅糖水，這才撥通鄧玲玲的電話。老實說，我是很有點不好意思的，因此雖然難受，也還是先和鄧姑娘說了別的。

    “我還能有什麼忙不忙的，天天在家。”

    “那我這是不是打擾你寫作了。”

    “什麼寫作啊，黃姐你太客氣了。”

    “呵呵，那什麼，你還想不想見人啊。”

    “啊？”

    “是這樣的，剛才張翔又給我打電話了，對你特喜歡，啊，我說這話沒別的意思，就是被他纏的有點受不了這才打這個電話的，你不同意我是絕對不會勉強你的。”

    鄧玲玲沉默了片刻：”黃姐，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放棄相親啊。”

    “咦？”

    “說實在話啊黃姐，我雖然是今年才開始相親的，但現在也見了十來個了，張翔……已經是我見的比較好的了。”

    這一刻，我對王姨的敬仰，那叫一個滔滔流水！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2:27

第七章

    鄧姑娘的相親史簡直就是一部輕喜劇。果然就像王阿姨所猜測的那樣，自鄧姑娘二十五歲後，就沒少聽那種不要眼光太高之類的話，而當她承受不住壓力，開始相親的時候，那也是什麼樣的人都開始往她這裡介紹。

    鄧姑娘是屬於那種自力更生型的，本人條件雖然相當不錯，家中條件也只是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早年下崗開著小雜貨鋪，母親是去年開始拿退休工資，而父親還要過幾年才能拿到退休金。

    兩筆收入加在一起大概四千左右，在我們這個城市，老兩口生活已經足夠，但要說富裕卻是完全說不上的。而他們所認識的，當然也都是和自己條件差不多的。

    鄧家父母是老式人，所想的，也就是踏踏實實過日子，所以不管那男的什麼條件，都願意給自家姑娘說說。而在父母的反復洗腦下，鄧姑娘也有點認命的傾向。

    “你每個月拿這麼多不能要求別人也拿這麼多啊，都是兩三千，四千已經是高工資了。”

    “他能顧著他自己就可以了，反正你掙得多嘛。”

    “你現在年輕不知道，將來你就明白了，人啊，是不能一個人過得，你說你將來生個病都沒人照顧怎麼辦？敬老院？敬老院是能去的？那裡的人要讓你喝尿呢！”

    “你再不嫁，等將來年齡大了，孩子都生不出來。”

    ……

    鄧姑娘雖然不和父母住，但每次回家必要有這麼一番嘮叨，從她過去到離開，主題思想就像改革開放的政策一樣，那叫一個不動搖！

    最厲害的時候，她家母上甚至不顧小賣鋪的生意，直接就住到了自己的姑娘家，美名其曰是照顧女兒的生活起居，實際還是為了她的終生大事。

    “我知道你忙事業，忙寫你的那些東西，但那些事其實不重要，你將來還可以做，但這結婚啊，你也就這兩年的時間了。你二姑說了，女人生育是有最佳年齡的，過了這個年齡不僅不好生，生出來的還容易是怪胎，你說你要生個缺胳膊少腿的以後要怎麼辦？你就算再能掙，夠給他看病的嗎？現在養孩子都難了，再養個那樣的，你這輩子可要怎麼過啊！”

    唉聲嘆氣的，就仿佛鄧姑娘現在馬上就要生出畸形兒了。

    鄧姑娘本性是一個浪漫的。文藝女青年嘛，總是會想一些緣分啊、愛情啊之類的東西。她雖然天天宅在家裡，但一直堅定屬於自己的緣分總會屬於自己，哪怕她天天不出來呢，但若真是真命天子，那是從陽臺上，也會掉到她家裡的。

    但是她再強大的浪漫，也抵不住自家母親這麼嘮叨，終於在鄧母貼身追隨了她十幾天之後，俯首稱臣了。

    老實說，在鄧姑娘對我說這些的時候，我的肚子是疼的，但她語言幽默，語氣中又帶著一種無奈，我聽了還真有那麼點不應該的身心愉悅，這和接張翔的電話那完全就是兩回事，所以我雖然還是不舒服，卻很樂意躺在床上聽她說話。

    “我說多了，耽誤你的事了吧。”

    “沒有沒有，我現在正閑呢，你說，我也正好瞭解瞭解你到底想要找一個什麼樣的。”

    “說實在話黃姐，我一開始是沒要求的，我覺得只要我喜歡，哪怕他是個要飯的呢，我也會認了。”

    “但要飯的你會喜歡嗎？不說有錢沒錢，那種沒囊器的男人你會要嗎？”

    “……也許他是剛遭受了打擊，流落在外的王子或者大魔王呢？”

    鄧玲玲以一種調侃的語氣道，然後和我一起哈哈大笑，我一邊笑一邊揉肚子：“玲玲，我喜歡你！”

    “怎麼辦呢，黃姐，咱倆百合吧。”

    “我沒有壓力，你家太后願意嗎？”

    那邊鄧玲玲悠悠的嘆了口氣，然後我們倆又一起發出一陣爆笑。我早先就對鄧姑娘的感覺不錯，而現在，我是真真的喜歡上她了。這姑娘，有才卻不傲物，和藹而又風趣。還剩到現在，簡直、簡直……簡直就是太宅了！

    “玲玲，你出來吧。”

    “出來……？”

    “是啊，別再在家宅著了，你這樣的，出來隨便找個工作，保准有大把的人追，到時候你就揀自己滿意的挑，那些什麼炫耀工資六千的，咱連斜都不去斜他們一眼。”

    “黃姐你就笑我。”

    “我說真的。”

    我正說著，電話嘀嘀的響了，我不用看，就知道八成是那個張翔，暗暗的嘆了口氣：“張同志又打進來了，我幫你推了啊。”

    “嗯，好推嗎？如果不好推，你就把我的電話給他吧，我來推，省的黃姐你難做。”

    “算了吧，還是我推好了，看他這勁頭，真給了電話，你不知道多少麻煩事呢。”

    “那……麻煩黃姐了。”

   “小事。”

    “什麼時候有空我請黃姐喝茶吧。”

    “嘿，這事我最喜歡了，我到時候可不會客氣的啊。”

    “請自由的，不客氣。”

    我是面帶微笑的掛了鄧玲玲的電話，而在撥通張翔那邊的時候，我的臉都是苦著的。又和張翔磨蹭了一段時間，總算將他打發了，我抱著肚子給他沖了杯紅糖水，然後就一直睡到下午于女士回來。

    知道我不舒服，于女士倒也沒有批評我的怠工，聽了我今天的工作，就道：“正好，我這兒有個人選，二十一中的音樂老師。父親是公務員，母親退休了開個小店，形象雖然不是太好，但卻是一個很精明的孩子。”

    “那……多高呢？”

    “一米七四。”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此人能有一米七就是不錯的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第二天就給鄧玲玲說了。二十一中是我們這邊一個重點中學，提到二十一中，那聽者都會有一種啊的感覺。說起哪家孩子在那裡，父母說起來那是與有榮焉，其他人也會嘖嘖稱羨的。

    連帶著，二十一中的老師，好像也要比其他學校的更好一點。

    “黃姐，那人你見過嗎？”

    “還沒有。”我老老實實的說。

   “那……”

    她那邊有點遲疑，我想了想道：“玲玲啊，你現在的情況，要是還想出嫁，那最靠譜的辦法就是相親了。我們這邊，給你介紹的不見得都是很好的，但範圍總是要更廣些。其實你想想，不就是見個面嗎？同意了，就交往著試試看，沒有眼緣，就當是見見人，這話我也對你說過，你就這麼想吧。”

   “那好吧……”

    她回答的還有些勉強，看起來對這事還不是太習慣。我幫她約了那個老師，為防萬一，我依然沒有給對方她的電話，這一次我沒有陪著她去，因為我這邊，還有其他的事要忙——聽一位離異女子講述她的血淚史。

    在我們婚介所，最好推銷的是像鄧玲玲這樣的，最不好推銷的，則就是我眼前這樣離異帶孩子的女性了。男女平等，這口號吆喝了幾十年，在城市裡，大家對於生男生女好像也不是那麼在意了，男女，仿佛是平等了，但真實的情況是……男女，永遠也不可能平等！

    男人離過婚，沒什麼，只要沒有孩子，條件也過得去，那就和未婚一樣。哪怕有孩子，但只要孩子不歸他帶，影響也不是很大。但女人呢，離了婚就減了一等身價，要是再帶孩子……那真的是要條件非常好才有機會。

    什麼？您溫柔體貼工作穩定？對不起，人家連見都不會來見。

    什麼？您不要求條件？哦，那倒可以，但是，不要求條件您離婚幹嘛？實在過不下去了？嘿，再找的不見得比上一任更好啊。男人，那名字就叫虛偽。

    這不是我看不起離異帶子女，而是實在看了太多素質低下的男人。也許平時在社會上還有頭有臉，但離了婚對前妻那叫一個辱駡，就仿佛那個和他同床共枕十多年還一起生過孩子的就是世界上最放蕩最噁心最惡毒的女人。而這樣的男人對於再找的物件也是諸多要求。

   “不要有孩子的。”

    “最好是沒有結過婚的。”

    “也不能長得太不像樣子，要不沒辦法帶出去。”

    “最關鍵的還是沒孩子，有孩子真不是個事，要是女孩還好點，要是男孩以後還要給他準備房子嗎？”

    ……

    這樣的話我實在聽過太多了，每當聽到這樣的言論，我都想說：“婚姻有風險，結婚需謹慎。”

    在這一點上，我特別贊成老外，你看人家，孩子都生幾個了，硬就還是男女朋友！當然，未婚先孕不符合咱們的國情，但戀愛嘛，總可以多談談的。特別是女性，在咱們國家這樣的環境下，怎麼能隨隨便便的嫁掉呢？

    什麼，年齡大了拖不起？

    妹妹們啊，你們要是結了婚更拖不起啊！

    什麼，害怕他跑了？

    結了婚他就不跑了？

    什麼，害怕將來不好生孩子？

    您要嫁了個王八蛋，這孩子真還不如不生！

    當然，我說這些不是號召大家不結婚，而是，真心覺得結婚可以考慮考慮再考慮，謹慎謹慎再謹慎，畢竟您一結了婚，那就像汽車開出了廠，手機出了櫃檯，再牛的型號也不一樣了！

    我今天接待的這一個叫馬芳，自然條件那真是相當不錯，自己開了個資訊部，主業倒騰房子，容貌清秀，身段俐落，雖說三十三了，但說是二十七八，還是唬得過去的。

    她是帶著孩子來的，是個男孩，七八歲的樣子，虎頭虎腦的，很聽自己老媽的話，我對孩子沒有多少喜歡，但也不覺得這孩子討厭。我給他拿了糖果，他母親把自己的手機給他，他就自己坐在那兒玩了起來。

    “小黃，我真沒想到自己會離婚，真沒有。”她開始的時候還有點拘束，但慢慢的也就放開了。我們婚介所雖然看起來不那麼正規，但大體上還是為人負責的。未婚的相對簡單一些，離婚的，是一定要見他們的離婚證，還會問一問他們離婚的原因。當然，從當事人嘴裡說的不見得就是真相，但，你總能從這些話中聽出一些資訊，起碼，能聽出他對過去的另一半的評價。

    “沒關係，馬姐，你慢慢說。”

    “我其實是那種很傳統的，總覺得嫁一個人，就要守著他一輩子。我當初嫁給他爹……其實，是很匆忙的，因為……”

    她說著，眼圈紅了起來，我連忙把紙巾遞過去。

    “我這輩子就談了兩次戀愛，我的初戀，是一個長得很帥的，當時我真的很喜歡他，但最後他找了別人，你不知道，我那時候，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就沒想到他會那麼對我。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吧，我認識了他爹，說實在話，當初真沒相中，但那時候我太難受了，一個人根本就呆不住，就和他爹處起來了。”

    “他爹吧，也沒有哪裡好的，條件相當一般，對我……也不能說十分的好，就是人實在，我想著嫁給他我總能圖一個安心，就這樣嫁了，沒想到他現在竟變成這樣。你是不知道，他找女人，還拿我的錢找女人，我阻止，他就打我，我的眼，我的胳膊都被他打腫過，我這次能離婚，還是我表哥出的力，要不……我說不定就被他打死了……”

    她說著，哭得更厲害了，我默默的遞過去一顆糖。我不知道她這話是不是完全真實的——其實就算不歪曲，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講述出來的，也必定不是客觀的。但是我要說的是，女人嫁男人，圖什麼都不要圖他老實，因為這完全是會變的啊啊啊啊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2:42

第八章

    我聽馬芳講了一下午自己的故事。總結下來就是，嫁給前夫她多麼後悔，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要，就想圖個安穩實在都達不到。她後悔、她迷茫、她憤怒。

    她講這些，我一開始充滿了同情，但後來這同情卻打了折扣，不是不同情，而是，她講得太多了，特別是在她兒子就在旁邊的情況下。七八歲的小孩，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就這樣反復聽自己的母親斥罵自己的父親……

    也許這裡面還有其他什麼別的隱情，但，我作為一個外人來說，卻總覺得有些不太對。馬芳和自己的前夫離婚了，從此以後就可以說是陌路了，但這個男孩卻會和自己的父親有一輩子的牽絆。

    讓一個孩子從小就對自己的父親充滿了痛恨……

   “那麼，你再找的有什麼要求呢？”

    我抓住時機，一邊給她遞紙巾，一邊道，她擦了擦眼，吸了口氣：“我也知道，我帶著孩子不是太好找，但……上次我就沒提要求，這次，我要提提了。”

    “嗯嗯。”我打開電腦，開了個文檔。

    “長得不能太不好了，我還是在意男人的容貌的，上一次，我沒有要求，這一次，我是要要求要求了。”

   “嗯。”

    “也不能太低了，起碼要175吧，我都有168了。”

   “那是。”

    “總要有個工作，男人不幹事可是不行。”

    “對對。”

    “其他的……我也就沒什麼了，關鍵還是人品，是不是離婚的無所謂，帶不帶孩子……也無所謂吧。”

    我知道，她雖然這麼說了，但其實是有所謂的，她當然是希望對方是不帶孩子的，只是她帶個孩子，也就不好要求別人了。我把她的這些要求綜合了一下，然後嘆道：“馬姐，說實在話，你的這些要求都不是太離譜。但我要說，符合你要求的……實在還不多。當然也不是沒有，可要是有那種條件的，他也會有別的要求。你說他長得好，工作也不錯，個子又高，還不帶孩子……要不這樣，我先幫您介紹著，也許不太符合您的要求，你先見見。這樣的人你多見幾個，也好培養自信？”

    她有點猶豫，我能感覺到她的不快。

    “你說那條件都不符合我的……我見了有什麼意思？”

    “馬姐，我幹這一行也有點日子了，我們這個婚介所也成功撮合了不少夫妻。根據我的經驗是，雖然有很多人都列了很多的條件，但他們最終選擇的，或者說他們最後喜歡上的，往往和最初的相差很多。我不是說就要給您介紹不好的，而是說……什麼樣的人咱都見見對吧，這樣也好培養自信，當然，符合您條件的，我也是一定會介紹的。”

    “那好吧……我也沒有什麼自信不自信的，我這個人，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擊到的，真見了，人家不願意，也沒什麼……”

    我笑著點頭，心中則暗嘆，但是，很有可能別人連見都不願意見啊。送走了馬芳，我又接了兩個客戶。一個是被自己的娘帶來的，一個是自己摸來的。前者剛剛經歷了一場失敗的戀愛，一副要生要死的樣子，後者，則是大齡未婚男青年——對於他的大齡，我一點也不驚訝，此君還不足三十五，但看起來足有五十三！

    他們兩個，沒有什麼好說的。要生要死的還由其母講述了一番戀愛史，大齡未婚男則乾脆俐落，只講了條件：“第一，要有工作，月收入要達到三千以上；第二，身高不能低於162；第三，容貌沒有明顯缺憾；第四，人要老實本份。”

    將他們兩個送走，時間也快到六點了，我伸了個懶腰，正在想晚飯吃什麼的時候，收到了劉瑞根的短信：“忙嗎？吃飯了嗎？”

    我想了想，給他回了一個：“還沒吃。”

   “那……想吃什麼？”

   “都行。”

    “那……還羅福記？我看你挺喜歡吃那兒的包子的。”

    “這個時候，沒位了吧。”

    “還好，外面下雨了，應該沒多少人。”

    ……我有罪，我要承認我真的有罪，我尼瑪的明明想好了和劉瑞根保持距離，明明想好了要給他說清楚，明明想好淡下去的，但一聽到羅福記，我還是忍不住了！

    大姨媽來的第二天，我的肚子其實還是有一點酸脹的，但是羅福記足以令我遺忘這點，我迅速的穿上鞋，提著手袋就向那邊飛奔。外面的雨下的並不大，但淅淅瀝瀝的，寒氣比昨日更濃，我一出來，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以我的吝嗇，也忍不住打了個出租。今天的羅福記果然人不多，但門口，還是有人在排隊，我一下車，就看到了劉瑞根。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相比於前兩天，有些臃腫，手中撐了一把老式的大黑傘，靜靜的站在那兒，發現我來了，他微微一笑，對我招了下手。

    “你先到那邊的銀行等一會兒吧，我進去後給你發短信。”

    待我鑽進那個黑傘下，他開口。雨滴打在黑傘上發出啪啪的聲音，旁邊的招牌被風吹的呼呼的響，我卻沒有絲毫寒意，只感覺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後背開始僵硬，兩腿發軟，簡直就覺得站不穩了。我暗暗的吸了口氣，手不由自主的扶著自己的胸口。

   “怎麼了，不舒服嗎？”

    “啊，沒有。”

    “我看還要再等幾分鐘，你先到那邊吧。”

    “不、不用了。”我暗暗的咬了下牙，“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我怕凍著你了。”

    “我不冷，你看我這一身肉，怎麼會冷呢！”我說著還挺了下胸，比了個我很健壯的姿勢，比完後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丟死人了！

    劉瑞根一笑，把大黑傘往我這邊移了一下，我更是羞的連掌心都開始發熱了。在之後的時間裡，我根本就不敢抬頭，更別說和劉瑞根對視了。他在我右邊，於是，我只覺得自己的右半邊一陣陣酥麻，連他動一下我都有種想要跳起來的衝動。而等坐到了位子上，我更是拿了張餐巾紙，把那張油光水滑的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直擦的那張桌子自進了羅福記，就沒這麼乾淨過！

    “主要是這裡的包子好，要不我也不會找這裡。”

   “啊！”

    “環境的話，還是咖啡屋更好一些，也乾淨。”

    我又啊了一聲，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其實也不是……我，這個……”

    我支吾了半天，也沒支吾個所以然出來，最後只有自暴自棄的道：“其實我就是手賤。”

    劉瑞根完全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呵的一聲笑了出來，我也跟著傻笑了幾下。接下來的用餐過程我過得糊裡糊塗的，只記得羅福記的包子好像沒上一次好吃了，而且，我的戰鬥力也明顯下降，劉瑞根點了八籠包子，最後竟然剩下了四籠半！

    “今天還是有點不舒服吧……”

    “沒有，真沒有。”

    “天冷了，注意保暖，多穿兩件衣服，別為了好看凍著了。”

    尼瑪姐哪裡為了好看少穿了？就姐這身材穿一件和穿十件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嗎？有嗎？有嗎？有嗎嗎嗎嗎？！我內心不住的咆哮，面上竟只是微微的點頭。

    這一次出來，劉瑞根堅持送我，用他的話說就是天不好，實在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去，我無奈，只有對他報了羅利那邊的位址。然後在他的目光下，走進羅利的單元樓。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看著我，但是，我的確一直有後背火辣辣的感覺，就仿佛有什麼目光一直在追隨著我，這種感覺一直到我進了羅利家的門都沒有消除。

    羅利對我的到來很是驚訝：“喲，這可真是稀奇了，你竟然捨得到我這裡，還是在這天裡？”

    “你這是要出門啊，還是剛回來？”我見她打扮的利索，忍不住開口。

    “和別人有個約會。”羅利一邊梳頭一邊道，“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也沒什麼，對了，羅福記的包子，你要嗎？”

    羅利明顯吞了口口水，看出來對這包子她也是很嚮往的，但她還是一咬牙，依然決然的說：“不要！”

   “真不要？”

   “哼！”

    “還有四籠半，我可以留給你一籠半哦。”

    “你都留給我我也不要，黃飄飄，我告訴你，是女人，就要能管住自己的嘴，有的東西還能稍稍的吃一點，有的東西卻是連碰都不能碰的，像這羅福記的包子，好吃是好吃，但一兜油，吃一個，比吃一頓飯都要增肥。”

    我讓若未聞：“你不要我都吃了。”

    羅利怒其不爭的瞪著我，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我要走了，你怎麼辦，是在這裡等我還是怎麼著？”

    羅利租的這個房子是帶暖氣的，她收拾的也頗有女人味，我其實是很喜歡她這裡的，但想到明天一大早要早起折騰到市區，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和你一起走。”

    羅利也要去市區，正好順路，就先送我了。走到一半的時候，我算是回過了一點神，提起了劉瑞根，但我剛提起他的名字，就被羅利截住了：“姐，我叫你姐行不行，咱能不提他嗎？”

    “但我真覺得他不錯……”

    “好好好，不錯你就自己留著吧。”

    我被她說的心中一跳，有些不自在的扭過頭：“你別亂說。”

    羅利不在意的打了個哈欠：“什麼亂說不亂說的，你覺得他不錯就處著唄，反正我和他也不認識，他也不是我的誰。”

    “那我以什麼身份和他處，羅利？”

    “嘿，你別敗壞我的名聲了。你要真和他處，當然就要告訴他你的真實身份了，難道將來還要頂著我的名字去和他結婚嗎？”

    “你不怕你爸媽那邊……”

   “不怕。”

    我疑惑的看向她，她狡黠一笑：“過兩天再告訴你。”

    正說著，我就到地方了，我有點暈頭轉向的下了車，提著包子回了辦公室。我們這地方說是辦公室，其實是市中心的一個公寓樓，否則這大晚上的我也不敢住在這裡。

    我慢悠悠的走著，只覺得從腦袋到身體都是暈的，一路上鄰居給我打招呼，我都有點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回到屋裡，我先把包子塞進冰箱，然後給自己泡了杯茶，還沒沾嘴，就又收到了劉瑞根的短信：“天冷，早點休息。”

    很簡單的六個字，我卻覺得整個心都熱了。有點高興有點喜悅有點彆扭還有那麼一點空虛，我拿著手機，覺得要回一個資訊，可一時間又不知道回什麼，就那麼翻來覆去的看著，腦中只來回的回蕩著兩個字：“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我動心了！

    尼瑪我竟然動心了！

    尼瑪我竟然對劉瑞根動心了！

    是的，動心，雖然姐活了這麼長久從沒動過心，但姐還不至於像言情小說中的男女主人公那樣硬要著牙不承認，把自己和喜歡的熱都折騰的死去活來再發現真愛。

    我承認，我動心了，我喜歡上了劉瑞根。但尼瑪，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我才見他不過三次，吃了兩頓包子，竟然喜歡上了？就算那是羅福記的包子，但尼瑪，姐的喜歡怎麼這麼廉價啊！

    我水也不喝了，抱著頭在那裡磨牙。在那裡磨了四五分鐘，我拿起電話，找到羅利，正要撥過去，想到了她的約會，停了停，我又翻到了二哥哥，響了七八聲，他才接電話，聲音裡，明顯是喝多了：“我、我在錢櫃……你、你來不來……”

    “來你個大頭鬼！”

    我啪的一聲，抱著頭髮噱，尼瑪！姐好不容易喜歡上個人，怎麼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2:55

第九章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實在不比鄧玲玲好多少。雖然在婚介所工作，平時什麼三教九流都見了，但也就是見見人，遇上了事，連個說話的都沒有。

    不過想到鄧玲玲，我不由得心思一動，當下就想撥她的電話。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動，這姑娘我是真的喜歡，我也不覺得把心思說給她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但我們畢竟認識的時間還短。

    現在正是大晚上，人家說不定正文思如泉湧呢，我一個電話打過去，啪啦啪啦的說那麼一通，就說鄧姑娘脾氣好吧，心中也必定是有那麼點不太高興的。

    找不到人說，心中又憋的難受，我最終打開了電腦，找了個常去的論壇，那論壇是一個女性向的，裡面大多是婆媳關係、婚房問題，劈腿、小三之類的帖子，我平時隱身在這個論壇上，少有發言，多是看人家的八卦，而現在，竟有衝動，去把自己的心情給打下去。但想了想，我還是什麼都沒有寫。

    寫什麼呢，我不過是喜歡了一個人，這年頭，八歲的小學生都會高呼自己要娶誰了，我一個二十七歲的聖鬥士喜歡上一個人，真尼瑪的太正常了！

    而且，我現在只是喜歡！

    這個喜歡，只是我自己的，這個喜歡……也還不是愛吧，而這個喜歡……劉瑞根會怎麼想？雖然他表現的好像對我有那麼點興趣的樣子，但不是我妄自菲薄，我總覺得這裡面有蹊蹺。就我這形象、這表現出來的素質，劉瑞根要還對我動心的話……那要有多麼非主流啊！但是……我身上又有什麼值得他貪圖的呢？

    一般男人貪圖女人的，無非財色兩樣。色這一條在我身上就不用想了。財……無論是羅利還是我，都沒有啊。如果換成真正的羅利，手上還有個玉鐲，脖子上還有個項鍊，而我，除了那101號的職業套裝，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

    有誰看得上那個套裝嗎？有嗎？有嗎？

    當然，也有可能劉瑞根喜歡上了我的內在，但是，我們見面三次，我展現出來的，也只有好吃這一項吧……難道劉瑞根家裡是餵豬的，所以見了我特別有親切感？

    這個念頭一出，我只覺得一群群烏鴉從頭頂飛過，還有烏鴉鄙視的對我拉下了排泄物。

    喜歡就他娘的是個見鬼的東西，雖然從理智上，我怎麼盤算都覺得劉瑞根不會喜歡我，但我還是不由自主的對著他給我發的那幾條短信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這個晚上，我失眠了。

    因為喜歡上某個人而失眠，這對我來說絕對是第一次……好吧，我也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和其他的失眠不同，這種失眠，竟他娘的沒有什麼痛苦，雖然我夜裡兩點多還沒有睡著，五點多就睜開了眼，但竟然還精神爽利，頭不暈眼不花，渾身更是充滿了一股勁頭。唯一不好的就是……我沒了胃口！

    是的，我他娘的竟然沒胃口了！面對羅福記的包子，我竟然只是勉強的吃下了五個——雖然很多女孩子努力也吃不下五個，但對於我來說，這絕對是破天荒了！

    這一天，我就像屁股上長了釘，有人的時候還好，聽聽別人的八卦，記錄記錄別人的要求時間也不是太難熬，但一沒人，只覺得辦公室是那麼的空曠，時間是那麼的難以打發，一切事情都是那麼的無趣！

    “小黃，你今天是怎麼了？”

    我的反常終於引起了于女士的注意。我們這個婚介所，真正常駐在這裡的，其實只有我一個。于女士是不說了，王姨要一早一晚到公園，于女士早就給了她這上下班便利的自由。

    不過就算主要負責海外關係，于女士也不是完全就不關心所裡了，每天總會過來看看問問情況。今天也沒有什麼情況，她和我說了兩句就打開了另外一台機子。一般這個時候我都會老老實實在旁邊待著，本來嘛，上司一天也呆不了兩個小時，你不管平時什麼樣子，在這兩個小時，你總要裝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樣子的。

    不是有那麼句話嘛，不打勤不打懶，就打不長眼。

    我黃飄飄雖不是什麼聰明人，這點智商還是有的。我今天也是想這麼幹的，但我實在憋不住，就算我努力裝，也還是被于女士的火眼金睛給發現了。

    “沒，我是那個……來身上了。”

    于女士斜了我一眼：“不是吧，我看你這個樣子，倒像是遇見了什麼好事。”

    “我能有什麼好事，唯一的好事就是漲工資了，不過這不還要您同意嗎？”

    “想漲工資啊。”

    我立馬點頭。

   “那就多湊成兩對吧，一個月完成五對，我立馬把你這工資給漲上去。”

    “五對……于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人多挑剔。要工作要長相要家事要學歷，什麼都有了吧，還要感覺！我是有心解決天下癡男怨女的終身問題，無奈是有心無力啊！”

    “月老給每一個人的腳上都綁了紅線，只要你有心，總是能有力的。”

    我苦著臉應是，于女士搖搖頭：“其實你根本沒必要太考慮他們的要求，輪著讓他們見吧，見得多了，總能碰上一個合適的。”

    “那……他們要是不見呢？”

    “那就要看你怎麼說了。”

    我嘿嘿的乾笑著，于女士這話雖然說的有點模糊，但我卻是理解的。就像官字兩個口一樣，一個人，也是要看你怎麼說了。像鄧玲玲那樣的條件，你要說她好，那自然是千好百好，但你要說她不好，也可以找出一大堆的毛病，比如為人淡漠，不識時務，不會說話，還有些孤傲，二十多歲還沒談過戀愛，心中不定有什麼毛病呢！這些話說出去，十個男的，總要有七八個打打小算盤，也許本來還有點興趣的，一聽之下，也就改了注意。

    把一個人往死裡誇的那些話我不是不會說，但是，總過不了我心裡那一關。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于女士自然看出了我的想法，搖了搖頭，“其實婚姻，也就是那麼回事。不過是找一個你能忍受的、條件又差不多的一起過日子罷了。”

    “那喜歡呢？”我脫口而出。

    “喜歡？”于女士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諷，“喜歡是什麼？不過是一種感覺。這種感覺能持續多久？咱不說喜歡一個人了，就說喜歡一首歌，一張畫，你天天聽天天看，還會那麼喜歡嗎？就算不討厭，時間長了，也總會麻木的吧。到了那個時候，那這喜歡又是什麼，不過就是不討厭罷了。”

    我訥訥的，說不出話，其實在過去我也不覺得喜歡有多了不起。就像我愛吃羅福記的包子，偶爾吃一次，那自然是千肯萬肯，但要讓我天天吃……

    “來咱們這裡的，有幾個是沒相過親的？但凡家裡能解決的，都不會來吧！”

    這是事實，雖然相親現在是個大眾話題，更冠冕堂皇的上了電視，但如果真的只是想相親的話，大家還是會先從家庭內招手。家裡孩子年齡到了，最先著急的，肯定是父母，這時候自然會聯繫親朋好友八方打聽。而一般來說，咱們國人對這個事也喜歡湊個熱鬧，遇到合適的，也願意幫著撮合撮合。於是，不管那孩子是否願意，總歸是要先見幾個人的。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直到把父母親朋那邊的資源都見完了，眾人這才會想到婚介所。而一般來說，到了婚介所，那就有點丟人了——你要真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條件絕佳，用得著到婚介所嗎？

    這是一般人的心理定勢，雖然真實情況並非如此，但總歸，我幹了這麼長時間，就沒見過從沒相過親的！

    “見了那麼多人，又有幾個還會抱著幻想找真愛的？不過都是找一個條件差不多的，湊合下來罷了。”

    于女士的口氣很有點不過如此的味道，我想了想，問：“那這樣能過的長久？”

    “為什麼不能？過去多少人婚前連面都沒見過，不也是過一輩子？是不是能長長久久，和是不是相愛，根本就是兩碼事。愛得深了就真的能長久一輩子？你看現在這麼多離婚的，都是過去不相愛的？遠的不說，就說上個月才解決了的羅玉珍，她要但凡愛她前夫少一點，都不會嫁給他吧！”

    在我們婚介所，羅玉珍的資格比我都老，這當然不是說她是我的前輩，而是，在我來之前，她已經在我們婚介所掛上號了，歷時一年又三個月，始終就處於見人、不行，見人、不行的狀態。

    我一開始不太清楚，後來時間長了，也就瞭解了。

    真的來說，羅玉珍還能說的上是富二代。家裡在我們這邊最著名的地方有一套別墅，父親早先在外地弄煤礦，賺了多少不是太清楚，但女兒二十歲的時候就有一套賓士作為禮物。

    要讓我來評價，羅玉珍的五官是比不上鄧玲玲的，但她要比鄧姑娘會打扮N倍。也許沒有鄧姑娘那種青春斯文，可更有一種時尚富貴之氣，也更符合現代一般人的審美。

    這樣的條件，本來自可以躺著去挑男生，但羅姑娘愛情至上，自從在大學裡被同班同學追到手後，就再沒想過別人。她那個同學，也就是她那個前夫，我是沒見過。但從羅姑娘的話裡來分析，應該是一個上進、能幹體貼的小夥子。不過家中也是真窮，窮到羅姑娘和他約會的時候，吃個雞蛋都能算加餐。

    這樣的條件，羅家父母當然是不願意的，可抵不住羅姑娘願意。老兩口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到最後也只有投降。窮就窮吧，反正有他們，也不會苦著孩子。

    羅姑娘嫁的時候，那真真說的上風光。頭車是凱迪拉克，後面跟著二十輛賓士寶馬，三千塊一桌的宴席——要知道那還是四五年前，那時候，兩千塊錢的，就算是高檔次了。

    羅姑娘嫁的很豐滿，婚後的生活卻很骨感。從羅姑娘的話裡，我倒是沒聽出她前夫有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但兩個人就是過不到一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罵，羅姑娘是動不動就要回娘家，最終這段婚姻只維持了兩年。

    “我當初是真的愛他，真的！”

    這是羅姑娘當時對我說的，我一直記憶深刻，不過我更深刻的，是她眼中的迷茫。

    很愛，非常非常愛，否則也不會願意跟他吃雞蛋，否則也不會為了他與父母大吵，否則也不會只認准他一個，但是……為什麼這樣的愛卻長久不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結婚？”

    “咱們國家不就這個樣子嗎？不結婚就有罪，於是不管香的臭的好的壞的，都要往一起湊湊。”于女士說著站了起來，“好了，小姑娘，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什麼事，能說了嗎？”

    “也、也沒什麼……”我還想否認，但一見於女士那眼神，就知道是糊弄不過去的，因此只有道，“就是有人請我吃羅福記的包子了。”

    于女士一怔，哈哈的笑了起來：“吃包子好啊，吃包子好啊，行了，我先回去了，一會兒王姨來了，要是沒什麼事也讓她早點回去吧，這樣的天，也別讓她去公園了，也不會有多少人去的。包子包子，羅福記的包子啊，咿——呀——”

    這麼說著，于女士已經提著包包往外走了，最後一句，還來了個詠嘆調，我頓時只覺得臉頰燒的厲害，我這點小心思，估計早就被于女士看穿了吧！

    不好意思，非常的羞愧，但是，當我再收到劉瑞根的短信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跳了起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3:07

第十章

    這是我第一次為穿衣服發愁。

    別人說，女人的衣櫃裡總是少一件衣服，但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我這個形象在那裡，哪怕穿上金縷玉衣呢別人也不會多看我一眼……哦，不對，我要真穿上那個，估計什麼盜墓的、考古的，就會把目光投在我身上了。像什麼天真、小哥說不定還會說：“喲西，這裡有一個豐滿的活僵屍耶。”

    不過除了這種有特色的衣服，別管我是穿香奈兒還是穿地攤貨，其實都是一個感覺的。在這上面，我也基本沒費過什麼心思。一件衣服只要不壞，穿個四五年對我來說那是相當正常的。

    近三年來，除了內衣，我只在“工作服”上花過錢。羅利對我的這種做法深惡痛絕，曾經茶壺狀的指著我鼻子大罵：“黃飄飄，你還是個女人嗎！”

    當時，我一手拿著薯片，一邊喝著可樂，連頭都沒有抬。

    二哥哥曾有一段也看不過去，婉轉的提醒我：“飄飄，女孩子，還是注意一點形象的好。”

    這次我倒抬頭了：“形象？形象值幾個錢？而且，就算我注意了，有人看嗎？”

    就算再打扮，我也是那個樣子，我一個月就那麼點工資，要吃飯要養老要買保險防止意外，要是再在服裝上花錢，那真是想吃開封菜都為難了！

    不說我打扮還沒人看，就算有人看，我也不樂意啊。

    但是現在我後悔了，看著床上的那幾件衣服，我覺得哪一件穿在身上都不合適。是是是，我就算穿得再好也就那個樣，但能得三分的話，我現在，也不想只拿個兩分啊。

    挑來挑去，我最後還是挑了一件黑色的打底衫，這件衣服還是我做臨時工的時候買的，二哥哥當時還贊了一句：“飄飄，你就應該穿這樣的衣服，顯得你精神多了。”

    雖然我一直懷疑，他這句話只是鼓勵我買衣服，但在這時候，也就這件衣服還能給我點底氣。黑色的打底衫，黑色的打底褲，然後是一條黑色的毛呢裙，我知道這樣一身黑配下來非常單調，但是，也只有這麼一身，才會顯得我苗條點。

    擺弄完了衣服，我又開始擺弄頭髮。也許是因為我營養充分，我的頭髮，倒是相當不錯，又黑又多，真真當的上水光潤滑，羅利曾不止一次的表示羨慕，我卻沒什麼感覺，平時也沒做過什麼收拾，大多隨便紮著。而現在，我卻覺得怎麼擺弄都不合適了。紮起來，太死板。盤起來，又顯得臉大。

    最後，我還是將它放了下來。只是這樣一來，就顯得我更沒精神了！

    從開始準備到最後出門，我足足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和劉瑞根約的時間是七點，我是從五點多就開始準備了，本想著六點鐘左右就能出門，但下樓的時候，竟然已經六點四十了！

    我向來是搭公交的，但這次卻毫不猶豫的打了出租。約會的地點離我所在的地方並不遠，平時打車只要十分鐘左右，但現在正是下班時間，逢路口就要堵，過了十五分鐘才走了一半，眼看是要來不及了，我拿起手機，找到了劉瑞根的號碼，猶豫了半天，最後卻只給他發了個短信。

    “沒有關係，不要急，我也還沒到呢。”

    我的資訊還沒過去一會兒，那邊就回了，看到這句話，我嘆了口氣，頭靠在車窗上：“黃飄飄，你真的完蛋了！”

    這一段路程對我來說是有點混亂的，車子走得很慢，我卻並不焦急。不是不重視這一次的約會，而是，我在膽怯。

    害怕、恐慌，而又渴望，明明是想見得，卻又想讓這一段路程長點、再長點。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許是因為我即將向他坦白？是的，我已經準備向劉瑞根實話實說了，無論是出於厚道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我都不能再瞞著他。

    但是，這種膽怯好像還有一點別的原因。

    不是怕坦白，而是，怕這個人……

    這次約會的地點是一家咖啡館，劉瑞根坐在臨窗的位置，我一進去就看到了他，暫態，我就覺得自己的腿軟了起來，而與此同時的是，頭皮開始發炸，後背開始僵硬，連心跳的速度好像都有了變化。

    我跟著服務員在後面走，內心一遍遍的狂吼：“尼瑪啊！尼瑪啊！尼瑪啊啊啊！”

    我不知道自己再叫什麼，但是不如此不足以表達我的感覺。

    發覺到我來了，劉瑞根抬起頭對我一笑，我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服務員拿來餐牌：“需要現在點餐嗎？”

    劉瑞根正要點頭，我開口：“我們先看看吧。”

    服務員給我上了杯水，就有禮的退到了一邊，劉瑞根道：“看看想吃什麼？”

    “先不忙，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劉瑞根看了我一眼，換了一下坐姿：“你說。”

    我暗暗的吸了口氣，閉上眼，在心裡做了一番準備：“我不是羅利。”

   “哦。”

    他點了下頭，我以為他沒有聽明白，又道：“我真的不是羅利，真正的羅利比我漂亮比我苗條比我更有女人味！”

    “哦。”

    他的反應還和上次一樣，我拿不准他到底是什麼態度，正要再說，他就道：“那你是誰？”

    “我……我是羅利的朋友。”

   “名字呢？”

    “黃飄飄。”

    “飄柔的飄？”

    我一怔，還是點了下頭，他笑道：“怪不得你頭髮這麼好。”

    這是調侃，這絕對是調侃！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絲毫生氣的感覺，反而內心還有一點喜滋滋的，我一邊暗罵自己沒出息，一邊盡力板著我那張大餅臉，不讓自己笑出來。

    “開玩笑的，不過你的頭髮也是真好。”

    他對我一笑，露出細長的白牙，我瞬間只覺得發暈，心跳的簡直要從胸口跳出去。目光立刻調到桌子上，冷靜了幾秒這才想到剛才的話題：“那個……對不起。”

    “沒關係。”

    “呃？”

    我有些驚訝的看向他，他也看著我：“真的沒關係，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羅利了。”

    我一時無語，盯著桌子看了半天，喝了口水，這才沒話找話的說：“啊，啊……早知道了啊……那……那……”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啊什麼，倒是劉瑞根先接了口：“劉阿姨給我看過羅利的照片，所以，你第一次來我就知道你不是她了。”

    我抬起頭，皺著眉看著他，按說，我是不應該生氣的。人家規規矩矩的來了，沒有遲到沒有搞怪，還好風度的請我吃了頓飯，反而是我，和羅利聯手騙了他，就算我是迫於威逼利誘吧，總是做了錯事，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很抱歉一直瞞著你，其實我是早就想說的，但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今天你說出來了，我也能趁機向你道歉了。”

    他落落大方的說著，我一陣面紅耳赤：“沒……沒……還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其實我知道了羅小姐的意思，早就應該向你表明的。”

    “不不，還是我……”

    “是我……”

    一時間，我們兩個同時把責任向自己這邊攬，說到最後都笑了起來，劉瑞根抬了下手：“好了，我們兩個都有錯，那就都原諒對方好吧，讓服務員點東西吧。”

    我點了下頭，從鼻子裡發出一個聲音，這個聲音一發出，我自己都打了個寒顫——娘咧，也真是太肉麻了啊啊啊啊！

    劉瑞根點了一客牛肉飯，我也跟著點了一個同樣的，至於這牛肉飯是不是好吃，我則是完全沒有感覺，只是知道我就吃了那麼配送的一小碗米飯，然後，竟然覺得飽了！

    “真的夠了嗎？”

    “真夠了。”

    “你可千萬不要給我客氣。”

    “不客氣，是真的吃不下了……”

    我訥訥的開口，心裡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快羞死了。看看我給人家留的是什麼印象？一份青菜，一份牛肉，一份蒸蛋，一份例湯，外加一碗米飯，換成羅利，能吃完一半就不錯了，我竟然是不夠吃！

    “那……還要再喝點什麼嗎？”

    “不，不了。”

    劉瑞根看著我，我尷尬的把視線對準了桌子，仿佛想從哪光滑的桌面上研究出個什麼花色。此時此刻，我只希望自己能有一種超能力，那就是回到過去，不需要多，只要回到半個月前就可以。那時候我一定封住自己的嘴，就算給這個男人留下了貪吃的印象，也絕對不能留下好吃！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劉瑞根再次開口：“這裡的蛋撻不錯……”

    “我真吃不了了。”

    “你可以拿回去，明天吃。”

    我發誓，我的臉是真紅了，絕對紅了，雖然我看不到，但一定媲美猴屁股了。雖然我從來不覺得愛占小便宜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算道德不那麼好，有這個習性的也不是我一個。為什麼咱們國家的公共廁所裡為什麼不配備衛生紙？其實早先是有的，但配備的再多，也抵不住廣大市民往家裡拽的習性啊！

    一點衛生紙大家都要占這個便宜，更何況我在吃食上的呢？

    啊呸呸，看我舉的是什麼例子！總而言之，我過去不管是吃是喝是拿，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理直氣壯的很，而現在，只恨不得有一個地縫能讓我鑽。

    “真……不用了。”

    “還是要幾個吧？嗯？要幾個吧？”

    他這麼問我，我那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我想了想，道：“那這一餐就讓我請。”

    他皺了一下眉，我不等他開口：“就當我賠罪好不好，要是不請，我真的心裡難安。”

    他看著我，然後嘆了口氣：“好吧，這一次就由你請，不過下次可不要和我爭了。”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他道：“我是男人，總要多付出一些的。”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微微的張著，這樣的話，我從書裡看過，在電影電視中也看過，但在現實裡……那還真的是很少見！雖然我平時接觸的男人也不少，但大多都是給別人聯繫。他們請我吃飯，當然也不會說這樣的話，有那小家子氣的，說不定還會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讓女人請。真的和我有緊密聯繫的，也只二哥哥一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的確是二哥哥出錢的時候更多，但他也不會這麼說，反而經常嘀咕：“飄飄啊，你天天吃我的喝我的，怎麼還能虐待我呢？那我是給你買得好不好！讓我也吃一點嘛……”

    諸如此類，我當然知道二哥哥是在和我開玩笑，我也當然知道他是在讓著我。但是，知道是知道，而當一個男人真的這麼對我說出來的時候……

    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此時的感覺，唯一明確的就是，劉瑞根，這一刻在我眼中男人極了！

    我知道，有人又要說我愛佔便宜了，但是這一刻，我真沒有這個想法。這一頓，大差不差要一百多，剛才打出租過來，也用了二十多，兩項加在一起，已是我平時開銷的四倍還多，但真的，我沒有一點心疼的感覺。就算以後讓我再請劉瑞根一頓、兩頓、三頓……往後我是不知道，但在此時此刻，我是真的不介意的。

    不是錢，而是感覺，在這個時候，你覺得這個男人是這麼的可靠這麼的踏實這麼的值得你依賴……

    我看著他，一時說不出來什麼話，劉瑞根一笑：“就這麼說定了。”

    他的眼睛微眯，嘴角上揚，我的大腦一抽，直接衝口而出：“你到底看上我什麼地方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3:19

第十一章

    在這一刻，我是多麼想把自己給抽死啊！看看我問的是什麼話？是，劉瑞根是對我好像表示了某方面的興趣。但人家一沒說過喜歡我，二沒說過要追求我，我問這話……也有點太不要臉了！

    其實要換成別人，我可能會理直氣壯的說，問問怎麼了？像這種有疑點的事就應該問清楚！但在此時，我卻沒來由的有一種不安……不，我是知道這種不安來自哪裡的，我怕劉瑞根，我怕他說，我並沒有看上你。

    “你可以當我沒問！”

    又一句沒經大腦的話就這麼衝口而出，劉瑞根笑了起來，他這麼一笑，我的心就安了一半，也開始沖他傻笑。

    “從外表上來看，你並不是很漂亮。”

    豈止是並不很漂亮啊！劉瑞根的這句話已不是含蓄，而是大大的誇獎了，但明知如此，我心中還是有點不舒服。我知道這是為什麼，雖然我身高和體重是一致的，雖然自我十五歲後就沒人對我的容貌進行過任何誇獎，但我還是像所有的女人一樣，希望在心上人面前我是十全十美的，哪怕是不美，他也眼睛被蒙著了的，認為我別有風情。

    不過雖然有這麼點小彆扭，我面上卻相當配合的點頭。劉瑞根繼續道：“如果說我愛上了你的內在……我們並沒有接觸太多次，我這麼說，估計你也不會信的。”

    我信！如果你愛上了我什麼謎樣的眼神，什麼特殊的大餅臉，什麼夢遊似的步伐……雖然我會覺得這些理由有點扯淡，但從小飽受言情小說薰陶的我……就算理智不信，感情上那也是會美滋滋的信的！

    “我還沒有喜歡你。”

    “那是。”

    我嘿嘿的乾笑著，心中卻酸澀的厲害。在這一刻，我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感情是最傷人的。

    “黃飄飄，看你那大餅臉！”

    “黃飄飄，你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黃飄飄，沒有人會喜歡你的！”

    “飄飄，咱稍微注意一點飲食吧，就算體重沒必要減，吃東西，總要找健康的來啊！”

    這些話，羅利過去經常在我耳邊吼，二哥哥也含蓄的提醒過我。就連于女士和王姨，也曾經說過：“小黃啊，女孩子是要注意一點形象的，要不……你也知道，現在的男的，都要好看的。”

    這些話我過去聽太多了，早就當做了耳邊風，就算有那和我作對的罵到我鼻子上，我也會涼涼的扇扇風，要不回敬過去，要不就一笑而過。難看又怎麼樣？沒人喜歡又怎麼樣？

    我黃飄飄活在這個世上，首先是我自己。像其他什麼世界啊地球啊中國啊，那是在有我的基礎上才存在的啊，如果根本就沒有我，沒有我黃飄飄這個人，那麼這個世界就算再精彩，再好上一萬倍，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據說我這種思想好像還屬於什麼流派，某個哲學界的著名人物和我有相同的見解，當初上大學的時候聽老師講過，但是那些外國名字，向來是記不住的。

    總而言之，我認為我這個人才是最重要的。對於我這個人來說，我自己的高興舒坦才是第一位的。如果說我吃東西能令自己舒坦，而不吃東西能令別人舒坦，那我何必為了別人而為難自己呢？

    至於別人喜歡還是不喜歡我……嘿，那是你們的事！

    但是現在，我難受了，在這刻之前，我一點也沒有想到一個人的語言能對我有這麼大的傷害。我有些迷茫的看著劉瑞根，心中一陣悽惶。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喜歡一個人就會變成這樣？這個人我才認識多久？我才喜歡上他多久，怎麼會這個樣子？

    “但是我欣賞你。”劉瑞根繼續道，“因為你有這個時節，少見的純正。”

    我一怔，這個詞我早先好像對鄧姑娘用過，想不到沒過多久就有人用到了我身上？而且純正……鄧姑娘那樣斯斯文文的文藝女青年是純正，我這樣大大咧咧，吃個雞爪能吃到脖子後面的，也能用這個詞？

    “說實在話，我早先談過一場戀愛，談了很久，我以為我會和她過一輩子的，但是她後來……嫁給了一個有錢人。”劉瑞根慢慢的說著，“這件事對我的打擊很大，有一段時間，我不能談感情，更不能想婚姻，甚至是對女人，我都有一定程度的抵觸。你應該看到了，我並不是什麼有錢人，目前只是顧得住自己的開銷而已，以後能不能買得起房子也很難說。”

    “現在這房價，誰能買得起？”

    劉瑞根一笑：“我過去想過一輩子都不結婚，但現實情況不是，我也想有個家，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不知道要找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說老實話，其實劉阿姨向我介紹羅小姐的時候我並不是很願意。”

    我記得羅利的母親就姓劉，所以這裡的劉阿姨，應該就是羅利的母親了。

   “為什麼不願意？”

    “羅小姐……不是一個我能駕馭得了的。”

    我微微的皺了下眉：“劉阿姨給我看得照片，羅小姐是非常漂亮和新潮的。這樣的女孩子絕對不缺少男孩子追，也絕對相信自己的未來。所以，羅小姐是一定看不上我的，就算我們兩個能有什麼發展，也註定不會有什麼結果。”

    “那也不一定。”我嘴上道，心裡則暗暗嘆服，這人看來不怎麼精明，心裡卻亮堂的很啊。

    “是不一定，如果我和羅小姐真的有了感情，我們兩個也許真能走到一起。但是，我卻沒有把握能和她共度一生。我一個月所有的收入加在一起也不過四千，年終獎金也不穩定，這筆收入，在咱們這個城市內，只能夠日常生活，以後有了孩子，恐怕就會非常艱難。如果羅小姐和我在一起了，一年不顯、兩年不顯，三年、四年她也許就會有別的想法了。如果這時候有別的男人，或者發生別的事情……我們的婚姻就會出現問題。”

    “這個……也不見得就一定是這樣吧。你這個收入在咱們這裡很普遍啊，很多人都這樣過啊。”

    劉瑞根笑笑，沒有說什麼，我想了想又道：“而且你也不見得一直是這樣吧，說不定你明年就發大財了呢。”

    “買彩票中大獎嗎？”

    在說這一句的時候，劉瑞根的眼睛微微有點斜，嘴角上挑，語氣中帶了幾分調侃，一時間竟有一種邪肆的感覺——也許不是，但他娘的，我現在內心就只是無數隻草泥馬在奔騰。

    迷死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在這一刻，我終於知道電影小說裡少女捧臉尖叫不是誇張，終於知道那要死要活也不是演繹，原來這世界上，真有這麼一種，叫迷戀的感覺。

    在這個感覺之下，一切都被我拋到了一邊。

    後來羅利指著我的腦袋大罵：“說你傻你還不承認，他那話的意思你還聽不出來嗎？他不是找愛人的，不是找女朋友的，只是在找一個老婆，一個不會嫌棄他沒本事，會跟著他過苦日子的女人！他根本就不是喜歡上你了，他這是在鄙視你！鄙視，你懂不懂！”

    我懂。

    其實在回去之後，我就漸漸的想明白了。劉瑞根過去談過一段很認真的感情，他應該很愛他的那個前女友。雖然我不知道他為那個女人做了什麼，但只看他對我的方式，就可以想像到他當初是怎麼樣的寵愛那個女孩，但是那個女孩最終卻另投他人懷抱。這種打擊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傷害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一定是很大的。

    我和劉瑞根才認識多久，對他又才投入了多深的感情——雖然我覺得這個感情已經很深了，深的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會這麼的喜歡一個人？怎麼會這麼的不顧一切喜歡上一個人？我的理智呢？我的分析呢？我的那些冷眼呢？

    我明明知道劉瑞根的想法，明明知道他沒有錢，明明知道以後跟著他不會過什麼優渥的日子，但為什麼就會覺得那些都無所謂呢？

    “你把我變得不是我了，你令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你……”

    這樣的話，我過去看了也只是看了，雖然少女時代會很感動，但自參加工作就只覺得狗血+肉麻了。什麼叫變得不是自己了？什麼叫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另外一個人了？我想羅福記的包子也不會時時刻刻都想的！為了愛情犧牲一切，那不叫奉獻，年齡小還叫不懂事，年齡大了，那就叫腦殘！

    這些話，我雖然很少說，但一直是這麼認為的。而現在我知道了，原來都不是，只是……我沒有經歷。我沒有感受過這種情感，所以就無法理解，也就無法認可。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變化，這樣的認為，我還是知道，劉瑞根對那個女孩的感情，一定比我現在對他的要深。如果說我聽他的一句話就飽受打擊的話，那麼那個女孩跟著別人跑了……那又是怎樣的打擊？

    也就是在這樣的打擊下，劉瑞根也不再想什麼愛情喜歡了，他只是想找一個踏實的女孩，和他過踏實的日子。他不要羅利，是因為他對她沒有把握。

    這種心態，說起來是挺窩囊的，是和我早先對男人的看法完全不一樣的。

    我一直覺得一個真正的男人，注意，這裡是真正的，而不是張翔那樣拿了六千月薪就要沾沾自喜炫耀的。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定要有擔待，有能力，有一種奮發向上的精神。他也許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成功，但他應該不畏懼任何挑戰。不管被打擊多少次，也能像小強一樣的站起來。

    但是現在我並沒有劉瑞根不是男人的感覺，甚至現在，連他只是因為我好控制所以才想要和我繼續下去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腦殘。

    不用任何人說，我都知道我這種行為是腦殘。就算劉瑞根現在表現的很有紳士風度，但我也是註定要吃虧，註定要受苦的。這段感情還沒有開始，我已經落了下風。

    “你到底發了什麼瘋？！”當我把事情的經過和我的心理告訴羅利後，她幾乎尖叫。

    “我喜歡他。”

   “你……”

    “我喜歡他，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算是遭罪，也認了。”

    “這是你的初戀啊，黃飄飄，你的初戀就要這麼浪費嗎？”

    “我的初戀不值錢。”

    我板著大餅臉，以平靜的語氣說，羅利氣得怒髮衝冠，但也拿我沒有辦法，過了片刻她道：“早知道這樣，我就自己去了！”

    我沒有說話，一方面我慶幸她沒有自己去，而另一方面，我又有一些贊同她的話。如果她去的話，劉瑞根大概也就出於推不開和她吃一頓飯吧。他們不會有什麼發展，那麼，也就更沒有我什麼事了。

    他和羅利不再見面，當然也就不會和我再有什麼交集。就算我們偶爾的在大街上相遇，也不過是擦肩而過，我不會認識這個人，我不會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這樣的感情。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3:31

第十二章

    我和劉瑞根，就這樣試著接觸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男女朋友。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談戀愛，我們每天都會通一下消息，隔個兩三天就會見一次面。

    我們會一起吃飯、看電影，然後就是他規規矩矩的送我回來，總之接觸了十來天，我們兩個，卻是連手都沒有拉的——我不是說我就是想和他拉手，而是，我很迷茫。

    我非常確定自己喜歡這個人，但是我不知道要和他怎麼接觸，不知道要怎麼和他相處。我所看過的小說，我所促成情侶的經驗，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沒有任何借鑒。

    我很迷茫，但在迷茫的同時又有一種亢奮，一種空虛的充實。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我的感覺，但，體現在外面的就是，我的脾氣變好了，心態突兀的平穩了下來。

    工資、物價，這些我過去非常計較的東西，在這個時候都變得無關緊要了起來，好像沒有錢我也能活下來——也的確是這樣，因為我最近深刻的領悟了一把，什麼叫有情飲水飽。

    我過去看過一部梁朝偉和舒淇演得電影，對這兩位我是都很喜歡的，雖然那個電影只是普通的偶像劇，但因為演員出色，看得倒也哈皮。我一直記得那裡有一句話，叫有情飲水飽，因為出現很多次，再加上過去沒聽說過，所以印象深刻。但是，我一直不理解是什麼意思。當然，我從字面上是能分析出來的，只要有感情，什麼都行。

    雖然對於這一點我一向有點不屑，但咱們國家向來喜歡宣揚偉大的感情嘛，你說兩個人死了還能化成蝴蝶的飛，那麼只是飲水飽飽，那也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而現在我知道了，這不是古人玩的謳歌，也不是藝術上的誇張，而是，真的有那麼一種感情，能令你茶不思飯不想，真有那麼一個人，能令你感覺充實。在那個人面前，就算一大盤羅福記的包子擺在你面前，你也吃不下三個！

    並不是天天見面，但卻每天都想念。

    並不是每天都能通話，但卻會把他所說過的話一遍遍回想。

    時間過得很快又很慢，見面的時候覺得渾身不自在，不見面的時候卻盼著時光飛逝，仿佛一天的等待就只為了那晚上的一個短信，一個電話，就只為了那一句，早點休息吧，注意保暖……

    “黃姐，你瘦了？”這一天鄧玲玲約我出來喝茶，本來對於這樣的邀請我是有點可有可無的。雖然我一向喜歡蹭吃蹭喝，但一般情況下，大晚上，我還真不太願意出門。

    本來嘛，白天是要忙工作的，就算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事，但在上班時間，也不能過分摸魚，更不可能畫我的漫畫。所以在下了班後，沒什麼事的話，我就願意在電腦前窩著，但是最近我實在沒心思畫我那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一接到鄧姑娘的電話就應了。而鄧姑娘見我的第一句，就是這個。

    我一怔，不自覺地摸了下臉：“有嗎？我沒什麼感覺啊。”

    “真有，黃姐，臉瘦多了，你這減肥真有效果。”

    我呵呵的笑著，也不知道要怎麼接話。說實在話，我是想過要減肥的，但我又怕劉瑞根其實並不希望我減肥，用他的話來說，之所以願意和我相處下來是因為我令他安心，那我減肥了，還能令他安心嗎？當然我並不是說，我減了肥就立刻成了絕世美女，但是，我怕他多想。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沒出息透了，竟然把自己的位置放得這麼低！

    包子！

    我知道，我這種情況要放到我常去的那個論壇上，一定會得到這樣的評價，而且這還是客氣的，那牙尖嘴利的，更不知道要怎麼說我：“喜歡一個人到這種程度，樓主也是奇葩了。按照樓主所說的，這男人的自然條件還屬於不錯，那樓主覺得自己能將他追到手？就算追到手了，樓主能圈住他一輩子？他現在沒本事，所以想找樓主這樣的，將來發達了，樓主又要如何？樓主這為愛情風險的精神令人感動，但我還是要說，多考慮考慮自己，冷靜一下吧！不要愛的這麼沒尊嚴！”

    我不用去發帖子，就知道一定會得到類似的評價，而對於這樣的評價，我也沒有任何反駁的地方。劉瑞根說我令他安心，但是，他卻完全不能令我安心。

    就算他工資少，就算他沒錢沒房，但依然是一個吸引人的男人，他過去的女友不喜歡，羅利不喜歡，可不代表就真的沒有人喜歡了，也許有像我這樣傻乎乎喜歡上的，更也許，有那種不在乎這些的富二代！

    這個喜歡來的太突然，突然的我沒有一點準備，在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應對的時候，已經一頭撞了進去，已經無法控制的把自己降到了底端！

    我的智商、冷靜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辦法發揮作用，只有這麼傻傻的呆著，然後，等著他給我的結果。唯一顯得不那麼糟的就是，劉瑞根，好像真的不嫌棄我。

    “黃姐，其實你五官長得很好，再稍稍的控制一下體重，保准是大美女！”

    “行了，別灌我迷湯了，你最近和那個老師處的怎麼樣？”

    我這是轉移話題，不過也是真關心，畢竟我是真的，對鄧玲玲感覺很好的。我這一段迷迷糊糊的，也沒和她聊過天，但是……兩邊都沒有消息，那應該就是好消息吧。

    我們這一行就是這樣，把人互相介紹了，也就是在第一時間問問雙方的感受，如果都覺得行，那就會先放下。畢竟這事不比別的，雙方，特別是女孩子總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的。

    如果雙方交往順利，那麼，就會有一段時間沒有聲息。只有在談崩的情況下，才會有資訊回饋回來。特別是如果有一方是會員，那會在第一時間告訴我們的，不管是不是還想見人，他們總是要讓我們知道對他們的服務還沒有完成。

    鄧玲玲和那個老師見得，也差不多有一個月了。鄧玲玲不是我們的會員，又是女孩子也就罷了，那個老師卻是我們的會員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一開始那老師對鄧姑娘的印象是非常好的，說一直就在找她這樣的，而鄧姑娘那邊的回饋也是還行吧，雖然語氣有點勉強，但我能理解。女孩子嘛，說到還行，其實已經有五六成的願意了。

    一方非常願意，一方也不排斥，這一個多月發展下來，起碼也要有個七七八八了。哪知道我這麼一說，鄧玲玲的臉上卻為難了起來，我一怔：“怎麼了？鬧矛盾了？”

    “也不能算矛盾吧。就是黃姐……”

    “嗯？你說……”

    “我不是太清楚啊，男女在一起約會，誰買單比較好？”

    這個問題我也有點撓頭，其實按照一般的常理，都說應該男生買單。但是現在這物價，進一次咖啡館少說一百，看一場電影少說五十，一次兩次還不顯，次數多了，一般的工薪階層誰也負擔不起。

    “看你們進行到哪個階段了。”我想了想，道，“如果是很熟了，已經像是一家人了，那麼我覺得誰買單，都不是太大問題，但在一開始……還是讓男生買單吧，起碼大多數要讓他花錢。”

    要換成過去，我會毫不客氣的說，要讓男生買單！就像那句古話說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一句話道盡了男人的心理，按照現在的話概括，那就一個字——賤！

    越得不到手的越好，越花了大力氣的，越珍貴。你說剛開始處的時候都不拿錢，以後還能指望這個男的為你頂天立地？什麼？這樣會不會顯得女的太物質？

    別天真了妹妹！

    如果要讓那男的請范冰冰李冰冰，他會哭著喊著掏錢的吧，沒錢賣腎說不定都甘願。這也就是說，只要他喜歡，你哪怕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覺得你可愛天真浪漫，要是他不喜歡，你哪怕把天上的星星捧到他面前，他也會覺得你犯賤。

    但我現在和劉瑞根外出，總不好意思讓他掏錢，總覺得他每多掏一點就不太舒服。每次他問我吃什麼的時候，我都會說一些地攤，不是我真覺得那些地攤好吃——就算那地攤真不錯，在這樣的天氣裡，我也是更喜歡在暖和的咖啡屋裡喝粥的。但我更不想他多花錢，我害怕他請我去一趟咖啡屋，回來就要吃兩天泡麵。

    我也想過由我買單，但在這一點上他卻非常堅持：“男生買單不僅是責任，還是一種尊嚴，請你把這點尊嚴給我。”

    這句話說的相當大男子主義，我卻沒有半點不快……好吧，事實上是我當時心跳如小鹿，只覺得這人在此時此刻真是太有範了！那簡直就是王霸之氣全開啊！在那一刻我甚至暈乎乎的想，原來玄幻小說也不是瞎胡說，有的時候，女人對某一種男人，真的沒有抵抗力啊！我甚至懷疑如果他這時候告訴我他還有別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但是我知道，我捨不得他。要讓我和他分開，讓我從此再也不見他……只是想想，都覺得難以接受。

    我過去一直認為，無論多麼喜歡一個人，只要他犯了原則性問題，那就必須分開。而所謂原則，每個人不同，那也有不同的原則，但我覺得對於女人來說，有兩條是相同的，一，劈腿；二，家暴。

    前者也許是男人的通病，後者卻是素質問題。但不管什麼原因，一個有擔待有責任的男人都不應該犯這兩條錯誤，而任何一個有尊嚴的女人，也不能允許男人犯這兩條。

    雖然我黃飄飄相貌不佳，條件不好，但也一直認為將來如果找物件，他敢犯這兩條，一定踢他沒商量。我甚至還想過，要怎麼解氣的對他上一番政治教育課。

    可是如果放到現在……當然，我也許還是會和他分開，但是，卻絕對做不到瀟灑。

    “是這樣嗎？”

    鄧玲玲的聲音裡帶了點疑惑的嘆息，我回過神：“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我有一點……拿不准……”

    鄧玲玲猶豫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她和那個老師見面之後，雖然覺得對方的形象不太符合她的標準，但就像我一開始說的那樣，鄧姑娘並不是顏控。而相比於其他人，這位老師的條件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在我們這裡有一套一百多平房的房子，雖然並不是很好的社區，但也是他們家專門為他結婚買得新房。工作又是杠杠的穩定，雖然工資不是很高，但老師們都是能結私活的，一個月少說也能有個五六千，多了一兩萬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而且對方還比較會來事，既不會一張嘴就炫耀自己月薪多少，在臨走的時候還表示要為鄧姑娘的打車出路費，雖然鄧姑娘到底沒有讓他出，可好歹態度不錯。因此鄧姑娘也願意相處著試試。

    不過雖然兩人都有那麼點意思，但這一個多月也並沒有見幾面。這第一個原因就是鄧玲玲前段時間要趕稿；第二個也是對方約她，約的並不是太勤快。

    在鄧姑娘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本想插嘴，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我並不知道當時具體的情況，但這個現象在鄧姑娘來看好像還是正常的？也許她以為對方約她約的不勤快，是因為她要趕稿的關係？

    總而言之，兩人相處的，還馬馬虎虎。

    一個搞音樂的，一個搞文字的，兩人談談各自的專長，倒也不愁沒話題。而問題，就出在上一次約會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3:45

第十三章

    這是鄧姑娘和那老師的第四次見面。

    兩人第一次只是見見面，在德克士裡坐坐；第二次在牛排店裡吃了頓飯；第三次，一起去看了場電影。第一次見面鄧姑娘就要了份薯條，當然是那老師掏的錢；第二次算是兩人首次約會，也是那老師掏的錢；第三次看電影是鄧姑娘出的。這第四次，兩人約的是中午見面。在一起吃了頓午飯，然後又在公園裡逛了逛。

    其實對於逛公園，鄧姑娘是不怎麼喜歡的。她一個宅女，五穀不分四肢不勤，你要讓她坐，一天坐十幾個小時沒問題，但你要讓她走路……

    那真的就像楚留香的格言，能靠著不站著，能坐著不靠著，當然，如果能躺著的話，那是怎麼也不願意坐著的。

    更何況現在天寒地凍，公園裡著實沒什麼美景。但鄧姑娘生性靦腆，在生人面前更不好意思提不同意見，就這麼可有可無的和那老師逛了一下午的公園。

    逛完公園，其實鄧姑娘已經想回家了，但那老師又提議一起吃飯。鄧姑娘想著，自己要是現在回去，也是要出來吃飯，那一起吃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兩人就到了鄧姑娘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屋，在這個咖啡屋裡，鄧姑娘辦得有卡。也就是說，在這個時候，她一點也沒有想過再讓這個老師請，畢竟上午吃飯和逛公園都是這老師出的錢，這最後一筆，她就想自己出了。

    吃飯的過程也沒什麼，然後就在吃完要付帳的時候，那老師說要去洗手間。鄧姑娘自己在那裡坐了十來分鐘，突然想到可以趁這個時候把單買了，於是就叫來了服務員。

    一直到這個時候，鄧姑娘都沒有多想。

    服務員來了，拿走了鄧姑娘的卡，又把單子送了過來，而就在鄧姑娘簽字的時候，那老師回來了，一句話沒有說就坐了下來。也就在這個時候，鄧姑娘的心裡才有點不舒服。

    “真的黃姐，我真沒想讓他掏錢，我之所以選那個地方，一是離我們家近，第二就是我在那個地方辦了卡。我就怕他和我搶單子，要爭著付錢的話，他不好看。但他連客氣一下都沒有就那麼坐下來了……我不知道這是我多想了，還是……他這個人不可靠？”

    當然是他這個人不可靠！我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沒有辦法這麼說，好歹，這人也是我介紹出去的，又是我們的會員。我可以勸鄧姑娘不再和他來往，卻不好敗壞他的聲譽。

    “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就算了吧。”

    鄧姑娘嘆了口氣，眼中很有點迷茫。我知道，她這絕對不是喜歡上了那老師，她要是像我這種狀態，絕對不會在乎那老師的這一點點表現——我連劉瑞根說那種話都能放到一邊，更何況是這種小事了。她現在迷茫，只是覺得無所適從，那老師估計已經是她見過得不錯的人選了。從工作、家世，都能湊合一下了，但人卻是這樣……

    要是那人真的表現的非常不堪吧，也許她也能下定決心。偏偏這人表現的這麼模棱兩可，讓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想多了，還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真的難以下定決心，那就再處處看，不過以後你就坐在那兒，就別動，一分錢都不要掏。”

    “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別管是你多想了還是怎麼著，就不能慣男人這個習慣。你想啊，你要和這個男人相處，圖的是什麼，不就是穩定可靠嗎？他要是不能滿足，你還要他做什麼？”

    鄧玲玲點點頭：“我知道了，黃姐。”

    之後我們不再談這一位，轉而說起了其他。雖然我不像鄧姑娘這麼宅，但也是一個經常活躍於二維世界的，說起來絕對不缺共同話題，而且我畫的東西也和鄧姑娘的工作有那麼點聯繫，談起來竟然是時光飛逝，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小時。

    “咱們回去吧，已經九點多了。”其實並不是很晚，這個點我回去也不會睡覺，但，再過不久，劉瑞根就要和我聯繫了，雖然他很有可能只是發一個短信，但更有可能是要和我通話的，我不想，在外面接他的電話。

    鄧玲玲自然不無不可，她接了帳，我們兩個往外面走，要出來的時候，她的身體一僵，然後就把頭低下了。

    “怎麼了？”

    “沒有。”她低著頭，拉著我的胳膊小聲說，“咱們快走，黃姐。”

    我莫名其妙，被她帶著走了出去：“到底怎麼了？”

    “我剛才看到王松了。”

    我一怔，鄧玲玲又道：“他還和個女的在一起。”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王松，就是那個二十一中的老師！

    “你沒看錯吧。”

    “沒有，他那樣子，要讓人認錯也難。”

    鄧玲玲的語氣中帶了點苦澀的調侃，我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別了別了，黃姐，沒意思。”

    鄧玲玲拉著我，不讓我去，我卻沒她那麼多顧慮：“這一定要看個清楚，不僅是為你，他還是我們的會員，按規定，我還要給他介紹別的姑娘呢。”

    聽我這麼說，鄧玲玲才不再攔我，不過我走了兩步，只有無奈的再回來：“哪個是那傢夥？”

    這王松是于女士介紹的，我只是整理檔案的時候知道有這麼個人，幫他聯繫鄧玲玲的時候和他通過電話，聽過他的聲音，但卻沒見過他本人。雖然根據鄧玲玲的描述我應該能認出來，但萬一弄錯了，那就鬧笑話了。

    鄧玲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死妮子，快過來偷偷的幫我指一下。”

    鄧玲玲笑著，和我一塊過去了，我們剛走進那咖啡屋，迎面就撞上一對男女。那男的端的是長了一副先聲奪人的相貌，任誰見了都不會忽略，而且必定會聯想到肉山、肉害之類的字眼。

    真的，作為一個肥妞，我不應該鄙視胖子。天下胖人是一家，我們看到所有的胖子都會覺得親切，看到所有的瘦子都會同仇敵愾，但這個男的，實在是胖得有點太虛了。

    雖然現在天冷，他穿得也厚實，但就是這麼放眼一看，也能發覺到他身下那一塊塊的肥膘。而且此人眼白多眼眸少，雖然不該鄙視別人的容貌，但他這形象，總給人一種陰險狡詐的感覺。

    和他一比，他身邊的那個女子簡直就是美女了。雖然那女孩也不過是普通容貌，勉強才能說的上清秀。但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的身高，長馬尾，小巧玲瓏，一件紅色的皮草，很是貴氣。

    這兩人走在一起，不由得就讓人想到了一朵鮮花和那啥的字眼，而且不可避免的會讓人想到這男的一定老有錢了——否則這女的怎麼可能和他走在一起？！

    這番話說起來老長，其實不過是一個碰面，但就在我準備往裡面走得時候，發現身邊的鄧玲玲停下了，而對面那男人，也變得很是古怪。

    不！是！吧！

    此時此刻，我內心的草泥馬只蕩漾出這三個字。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那個王松？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那個令鄧玲玲一見二見三見四見的王松？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那個和鄧玲玲一起出來，還讓鄧玲玲買單的王松松松松啊啊啊啊啊！

    真的，我不是口吃，不是激動，不是沸騰，只是驚訝！不不不，驚訝這個詞不足以概括我的內心，是驚詫、驚駭！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就算我這樣不在乎容貌的，也不會看上眼啊！

    這不是容貌的問題，是氣質啊感覺啊！

    姐是胖，姐是不好看，但姐往外面一站最多成為一出爆笑劇，但這位仁兄往外面一站的話，那起碼也是一出警匪劇——而他一定是演那種人面獸心角色的！

    好吧，什麼容貌氣質都是浮雲，但尼瑪怎麼在和鄧玲玲有了接觸後，還敢讓鄧玲玲付帳？還敢和別的姑娘有接觸？尼瑪！你這條件碰上鄧玲玲那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啊，不好好捧著哄著供著，還敢拿架？尼瑪腦殘吧！

    王松這一會兒是真腦殘了，他瞪著眼，嘴唇翕動，想說什麼，到底說不出口。好了，原有的那一點懷疑也被證實了，他身邊這姑娘的身份也和鄧玲玲一樣！

    王松看著鄧姑娘，鄧姑娘也看著他，那個紅衣姑娘來回看兩個人，看樣子，也是想說點什麼的。

    詭異、尷尬，這時候的氣氛那簡直就是太戲劇化了，如果放在漫畫裡，一定會拿一些虛線來做暗流湧動的表示。我在旁邊看著，心下冷笑，就是不開口。

    難受吧，不舒服吧，我憋死你！

    其實在這個時候，是我要打破這個沉默的，但我就是不出聲，就算這樣會得罪王松我也不在乎了。怎麼著，姐就是看你不順眼！

    “好巧。”

    王松不知道說什麼，他身邊那個紅衣姑娘好像也打定了主意，我是想好了要作壁上觀，要是就這麼僵持下去，王松一定出大糗。但鄧姑娘實在是太厚道了，她竟然先開口了。

    王松如蒙大赦，連忙道：“連忙道，好巧好巧。你們這是要來吃飯嗎？”

    鄧姑娘一笑，沒有再說什麼。王松想了想，道：“我和朋友來吃飯，那個，剛吃完，你們、你們……”

    “我們才來，你們先走吧。”

    “那……那好好好，我有這裡的卡，要不……”

    “不用了，謝謝。”

    “那、那再聯繫。”

    鄧玲玲笑笑，沒有再說什麼，王松嘴唇動動，到底還是待不下去了，轉身對那紅衣姑娘道：“那咱們先走吧。”

    那紅衣姑娘看了一下鄧姑娘，又看了一下王松，沒有說話，慢慢的向前走去。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啊，就是心太好。”

    我回過頭總結，鄧玲玲搖搖頭：“也沒什麼好不好的，他總是二十一中的老師，我還想著十幾年後，孩子上學托他幫忙呢。”

    我無可奈何的指了下她：“你啊你啊。”

    鄧玲玲嘆了口氣：“咱們也走吧，黃姐，我先送你回去。”

    鄧姑娘住在新區，要送我回去的話需要繞一點路，但也不是太遠。最多浪費個一兩塊的計程車錢，我也沒必要和她客氣。當天晚上，我和劉瑞根通了電話，應該說，我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願意和他通話的，但是，我不知道和他說什麼。

    我和男生的交往經驗甚少，唯一的一個練習物件也就是二哥哥，我們實在是太熟了，哪怕是討論大姨媽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而和劉瑞根，我好像除了天氣就找不到什麼安全的話題。

    但是，我能天天和他說，今天天有點涼啊，今天比昨天還冷啊，今天太陽不錯啊這樣的話嗎？我倒是願意，但，我怕他覺得無聊！

    ……不用說、不用說、不用說、不用說！我知道自己沒出息，我現在非常非常清楚這一點。

    在不知道說什麼的情況下，我就會把工作上遇到的，或者在網上看到的一些有趣的新聞拿出來說說。在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些拿不准，幾次之後我發現他對這個話題也不排斥，所以就形成了慣例。而這個晚上，我就把鄧姑娘的事說了，當然，出於職業道德，我並沒有說他們的名字。

    “你說這男的也有點太過分了吧！”

    “也許在他來看不算什麼。”

    “怎麼說？”

    “你看，他們只是見了幾次，並沒有確立關係，在他想來，自己當然還是能再見見其他人的。這一次讓你們碰上，他也許會覺得尷尬，不過，說不定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不是吧……”

    我有點不太相信，但沒想到，還真讓劉瑞根說對了，而王松的表現，也真是讓我長了見識。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3:57

第十四章

    我再次見到王松是三天後，那是一個星期六。

    我們和普通的上班族正正相反，別人是週六、周日休息，我們卻是這兩天最忙。畢竟就算要相親，也要在工作之後啊。所以沒什麼事的話，王姨和于女士也會在這兩天出現。

    王松是和于女士一起過來的，我當時正在接待一個男孩。這孩子不過二十六的年齡，卻急的不行：“姐，你看我都這麼大了，再找不到，就不知道要找個什麼樣的了。”

    “放心，你還年輕。”

    “年輕什麼啊。我又不是那些成功人士，這輩子也拿不到諾貝爾獎，更不可能到八十的時候再找個二十八的……女人到二十八那也太難看了，我可不想！”

    真不好意思，你對面的這個就是二十七，馬上就要二十八。

    “但……不出現什麼人身意外的話，人總要活到二十八吧。”我慢悠悠的開口。

    “我知道。但那要是以後啊，不能我見一個，她已經是二十八了啊。你說我連她最青春浪漫的年齡都沒接觸過，就要見她黃臉婆的樣子，我也太虧了！”

    “……那除了年齡你還要什麼？”

    “當然要漂亮一些啦，身材也要好，太胖的我可不要，抱都抱不動。”

    我臉上不動，心下卻已經在磨牙了，尼瑪！就說姐心胸廣闊，但有沒有必要一刀刀就往姐的心上戳啊！

    “還有嗎？”

    “還有……唔，最好工作單純一點。不要公務員，那太複雜了。也不要外企的，那競爭太激烈，好好的人進去也變壞了。最好是老師，要能是幼稚園的老師就更好了。當然，我知道這有點難，所以，她要是沒工作，我也不在乎。”

    聽到這裡，我抬起了頭：“小常啊，我記得你也才工作沒幾年吧。”

    “是，我上學晚，才工作三年。”

    “那你要是找個沒工作的，這以後生活……”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委屈了她的。我媽和我都是供電局的，我雖然才工作三年，但每個月拿的也不少了。我媽每個月還會給我四五千的補助，所以，只要我看上了，她有沒有工作都不重要。”

    尼瑪，供電局真牛逼真牛逼真牛逼！

    在這一刻，我充滿了對這種單位的憤恨。我從二哥哥那裡聽說過，供電局每年光年終獎金都能有六萬，雖然這是個平均數字，但一兩萬是少不了的。平時還有各種補助，不誇張的說那是連衛生巾都發。那真是一進供電局，終身不發愁啊！

    “黃姐，我也不炫耀，但真的，我從上學的時候就有人給我介紹物件了。但我呢，就喜歡女孩子漂亮點單純點可愛點，所以我們那個單位的，我都沒有滿意的。黃姐你要是給我找的話，千萬別找什麼性格好、家世好的，我不在乎那些，我要是想選那些的，早就結婚了。我就想找一個我看著舒服的，年齡小的。”

    “那你這個小，到底是怎麼個小法？”

    “起碼小我個兩三歲吧，反正只要成年了，就可以了。”

    你胃口還真不小，怎麼，給你找個十八的大姑娘吧？

    “那按你這麼說，什麼性格無所謂了？”

    “當然也不能太厲害了。不過女孩子嘛，有點小任性也是蠻好的，就和野蠻女友似的。”

    你這人，就是欠收拾！我暗暗的斜了他一眼，正要再問下身高之類的問題，于女士帶著王松來了。王松看到我，面露遲疑，估計那一天，這廝其實沒有怎麼看清我。

    “小黃正忙著的啊，你忙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好咧。”

    我應了，之後又問了小常一些其他問題，然後又和王阿姨打了聲招呼，這才來到于女士那邊。我去的時候，于女士正在和王松聊天，從他們的談話內容能聽出，他們原本就是認識的。應該是于女士和王松的母親有點什麼關係。看到我進來，于女士招呼我坐下，然後道：“鄧玲玲是你負責的吧。”

    “是的，已經給她介紹過兩個了。”

    “這個是王松，你們應該通過電話。”

    “啊，你好你好。”我連忙打招呼，然後露出遲疑狀，“我好像……見過王老師？”

    王松尷尬的咳嗽了一下：“好像是吧。”

    “啊，我想起來了！就是那一天，我和玲玲去吃飯，當時，好想還有一個女孩在？”

    王松更尷尬了，于女士道：“小黃，我叫你來，就是來說這件事的。王松非常喜歡鄧玲玲，但鄧玲玲這幾天總拒絕他，你幫著再聯繫一下吧。”

    “這個，我聯繫是能聯繫的，但是鄧玲玲那邊……”

    “我知道我知道。”王松開口，“她其實是誤會了。當然，也不能完全說是誤會。是，我是又和別人見面了，但真的只是見見面，而且是實在脫不開了。當然，這不是理由，關鍵是，我們這關係不還沒有定嗎？黃姐，我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我們認識一個月了，但才見了四面。她對我說她要趕稿。我想她一個作家，也不好天天打擾她，所以，雖然我很想約她出來，但也只在她休息的時候給她打電話，而她，卻一次都沒有打給我過！”

    “說實在話，我真的很喜歡她，如果她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那我保准不會再見別人。但她這麼吊著我……你說我也這麼大了，能讓她吊多久呢？唉，不說這些了，總歸還是我不好，我找了這麼多，就她最令我滿意，黃姐，你幫幫我吧，幫我再給她說說，我一準記得你的好。”

    記尼瑪的大頭鬼！我的什麼好？將來孩子上二十一中的時候你出力嗎？老娘現在連婚都沒結，孩子更是沒影的事，等十幾年後我那孩子能上二十一中的時候，你說不定早因為三高嗝屁了。就算沒嗝屁，你那狼子野心還能記得我？

    若是只有我一個人，我冷不丁就給他擋回去了，但現在還有于女士。雖然我並不覺得于女士對這件事就有多熱情，但我總不好在王松面前，不給于女士面子。

    “那好吧，我再給她說說，但我不能保證啊，畢竟玲玲那性格……有點古董的。”

    “我知道我知道，成不成我都感謝黃姐，不過最好還是成，要是能讓我再和她見一面，那就最好了！”

    你想的還怪美，過去玲玲和你見面那是想著你也許穩重踏實能過日子，現在就你這人品……別說她了，我見了都想吐！不過雖然充滿了不屑，電話還是要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說實在話，我是半點都沒有想要再幫王松的念頭，一點點都不想鄧姑娘再和他有什麼牽扯——不僅是鄧姑娘，我希望所有的姑娘都能離他遠遠的。按照網上的話來說，他就缺一個S攻！而且那S攻還絕對不能是美顏，否則也太便宜他了。

    所以我打這個電話，一是完成任務，二來也是當個笑話來談，哪知道鄧姑娘聽完後嘆了口氣：“他是這麼說的嗎？”

    “是啊，怎麼了？玲玲，你可別犯傻，這樣的人，咱一定要離他離的遠遠的！我給你說，張翔都要比他好！”

    “不是……他在第三次見面的時候就來拉我的手了。”

    “啊？！”

    “我們正在看電影，他突然把手伸過來，我都不知道怎麼反應，甩了一下沒甩開，後來還是借著脫外套掙脫開的。”

    此時此刻，我連啊都啊不出來了，整個內心已經被千萬隻草泥馬踐踏的不成樣子了。極品！極品！極品！極品啊啊啊啊！我真的見過很多很多的極品的，但像王松這樣的，還真尼瑪的是頭一份啊！

    你覺得錢掏多了，跑廁所溜了也就罷了——現在物價高嘛！

    你覺得鄧姑娘不能令你安心，又去相親也就罷了——總是還沒有確立關係。

    但尼瑪！

    尼瑪拉人家的手幹嘛啊！

    你拉人家的手，就是表現喜歡人家了吧，就是想確立關係了吧，如果建立在這個基礎上，那你還相什麼親，還逃什麼帳？！哦，你這麼幹了，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玩玩？只是佔便宜？

    那尼瑪還說什麼喜歡啊！還說什麼就喜歡啊啊啊啊啊啊！

    拍著良心說，你說這樣的人我見過沒有……見過！但那都是四十歲以上的離異男，而且他們的對象也實在是……唉，不是說她們的壞話，而是，的確無法和鄧玲玲相比。

    這麼說也許有點世俗，怎麼條件不好的就能被這麼對待，條件好的就不能了？

    唉，這話是不能這麼說的。不過一般情況下，假設我和鄧玲玲出去，同時要找一個男人幫忙……那男人幫鄧玲玲的可能性總要大過我吧。同理可證，鄧玲玲這樣的條件，那王松還能這麼對待……

    尼瑪，你就算裝，也要多裝裝啊！

    後來我知道，那天那個紅衣姑娘是公務員，這也不怪王松想要見見——我不是說王松的這種行為可以理解，而是公務員，的確是很吃香的。在那之後，我對鄧玲玲道：“姑娘，咱們別太掩著藏著了，像我這天天在二維世界晃蕩的，知道你的名氣，也知道你這個工作的持續性，但那些三維世界的人不瞭解呀。人家一聽你沒正式工作就有點犯怵，你再說你月薪只有四五千……人家，咳，就有那沒成色的覺得你不值錢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了。”鄧姑娘嘆了口氣，“我以前遇到過一個，還沒見面呢，就在QQ上問我能拿多少，我說五千，他就說也高於咱們這裡的平均工資了，然後就開始指點我怎麼改進。”

    “他指點你？他是幹什麼的？”

    “賣字的”

   “什麼？”

    “就是那種把別人的字畫拿過來放在自己店裡賣……唉，我不是太清楚，大概就是那一類的吧。”

    “那他沒事也喜歡寫點東西？”

    “不太清楚，不過沒聽他說。”

    “那他指點你什麼？”

    “他說我不該光寫小說，還應該寫點學問類的、歷史類的，爭取像于丹、易中天靠攏。”

    我無言了，我徹底無言了，我現在不覺得鄧姑娘宅了，我只覺得自己見識少！原來我雖然是幹這行的，但和極品的接觸，那是遠遠比不上鄧玲玲的啊！合著那些在我面前說前妻不好，提要求的男士們還是裝了一些的。或者說他們並不用請我吃飯，也不涉及到任何利益，所以還沒有暴露他們的本質？

    有這種認識，我看向劉瑞根的目光，那是更含情脈脈了，這一天終於把劉瑞根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了：“你看我做什麼？”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是比較熟悉了，雖然我在他面前還是會緊張，總比早先好了很多，而當時我也正處於神魂顛倒的時候，被他一問，也就大著膽子道：“看你好看。”

    他一笑，搖了搖頭，我又道：“真的，我覺得自己特幸運。”

    “怎麼說？”

    “我第一次戀愛，就能找到你這樣的。我給你說過那個小姑娘吧，她條件可比我好的多，但一直就沒遇到過合適的。碰上的人啊……”

    “也許是人家眼光高呢。”

    我搖搖頭，沒有說什麼。是的，鄧玲玲的眼光當然不是很低，從她和我的聊天中，我也發現了，她也遇到過比較正常的，但她還是沒同意。

    “真的，黃姐，有一段時間我已經想認命了，我想，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了，但那時，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著一輩子要和他生活，總覺得……很委屈。”

    在沒來我們這裡之前，她曾經遇到過一個男孩，那男孩工資不高，但還算有發展前途，家中條件也還算可以，最關鍵的是，對她非常有心，一天起碼要打三次電話。

    在見識了諸多極品男之後，遇到一個這樣的，已經算難得了，不過最終鄧姑娘還是選擇了放棄。但是這並不是說鄧姑娘就真的高標準嚴要求了，歸根到底，還是她沒有遇到差不多的，如果她遇上劉瑞根……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4:36

第十五章

    我和劉瑞根現在的關係很不好說。說是普通朋友吧……絕對是不確切的，但要說是男女朋友，好像也還差了點什麼。這種關係是令我糾結的，我想更近一步，但我不知道怎麼邁出這一步。

    我有時候想去拉一下他的手，想去拽一下他的胳膊，甚至抱一下他的腰……但每次要行動的時候……我就又萎靡了。

    “黃飄飄，你個沒出息的膽小鬼！”

    這句話我不知道罵過自己多少次了，但，不管我想的再好，給自己鼓了再多的勁兒，也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每到這個時候我就後悔，後悔沒在早先談個戀愛啥的，雖說我形象不佳，體重又超標，但在那個百分之九十九都戀愛的環境裡，還是能找到一兩個和我相配的青蛙的。如果我有那麼一兩次經驗，現在也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這第一步是應該男生先邁出來的，我知道女孩子要矜持自重，但尼瑪！姐的體重是有了，但自重……一直自重下去，劉瑞根跑了怎麼辦？

    是，劉瑞根沒房沒車沒錢，但這絕對不代表他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比如鄧姑娘……

    我和鄧姑娘的關係現在已經可以說是朋友了，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鄧姑娘介紹給劉瑞根認識，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想讓他倆永遠都不要見面。

    就算我小人之心了吧，但他們倆，一個靠譜有擔待，一個純正溫和，萬一這一對上眼……尼瑪！還有我什麼事？！姐姓黃，不姓雷，真沒那種捨己為人的精神！

    當然，也許是我多想了。鄧姑娘怎麼看也不是那種當小三的，劉瑞根也磊落的很，但……我也是真沒自信啊！

    我一沒自信，就會去找二哥哥，因為在他那裡，總會獲得充足的信心。這一天也沒例外，我一大早就就殺到了他的住處。要不就說投胎是個技術活呢，要比軟體的話，現在已經發福的二哥哥真不怎麼能吸引小姑娘了。但人家硬體厚實啊，工作是不說了。早在五年前，他一大學畢業，他爹媽就給他在我們這裡當時最好的社區買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

    那時候的房價還不像現在這麼魔幻……不，那時候的房價以現在的眼光來看簡直就是便宜死了，當時我們這裡普遍的社區是兩千五六。而他的這個房子卻要四千三。那時候我和羅利聽了都咂舌，雖說這社區是小高層，雖說這社區有二十四小時保安，雖說這社區有暖氣有礦泉有中央空調。但四千三……當時一兩千都是高工資了！

    “胖子那房子買得太貴了。”

    當時羅利是這麼和我說的，我狂點頭。

    “房子不該那麼高價格的。”

    羅利早年做過售樓小姐，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帶了一點專業人士的風範的，我繼續狂點頭。

    但後來證明，我頭點得太早了，羅利也太不專業。一年，僅僅一年，這房子的價格就漲到了六千多，現在，沒有一萬根本拿不下來，而且這一萬還要是走了狗屎運，房主急需用錢而你也有全款付清的二手房。

    二哥哥這房子是前兩年才裝修的，平時又有鐘點工打掃，所以還新的很。良心話，每次看到這房子我都有一種羨慕妒忌恨的心理——尼瑪，早知道房子漲到這個地步，姐當初就算借高利貸也要買這麼一套啊！

    我去的時候二哥哥還沒有醒，在我連番摧殘下才不情不願的靠在床頭上，白花花的肉在陽光下那個閃爍啊。

    “黃飄飄，我真是個男的。”

    二哥哥眯著眼，對我發出無奈的嘆息，我嘿然一笑，心情大好：“知道了知道了，這話你說很多遍了，誰說你不是男的了？”

    “一個女孩子，不能這樣隨便掀男人的被窩的。”

    “我沒有隨便啊，我只掀你的。”

    二哥哥又嘆了口氣，仰到那裡裝死。我把他的被子又往下拉了一點，他連忙拉住被頭：“黃飄飄！”

    這一聲端得有幾分犀利，我若是他的屬下必定被嚇個半死，但此人當初那被驚悚片嚇的顫抖的樣子我都見過，這點小兒科自然更不會放到心上了。

    “快點起來了，看看都幾點了，再不起來我就打你屁股了。”

    我說著一條腿已經跨到了床上，二哥哥痛苦的錘被單：“我昨天三點才睡啊三點才睡啊！黃飄飄，黃小姐，黃奶奶！你饒了我好不好！”

    “就是這才更要早起啊，早起才能早睡，早睡早起身體好嘛，來，乖，起來了啊，早點起來有湯喝啊。”

    “你煲的？”

    二哥哥斜眼看我，我也斜眼對過去：“難道還能是羅利煲的嗎？”

    二哥哥經過一番痛苦的掙紮，嘆了口氣，終於翻了過來：“那麼，黃飄飄同學，你可以先出去一趟嗎？”

    “切，誰稀罕看啊！”

    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走了出來。過了一會兒，二哥哥就出來了。換了衣服洗了臉，他現在看起來精神多了。我也趁這會兒功夫把帶來的湯熱好了。

    作為一個吃貨，對於廚藝之道總是有那麼幾分喜歡的。我雖然為人懶散，但在菜肴上當初可是很下過一番功夫了。現在我是大多在外面吃，那是因為條件不太合適。

    于女士雖然讓我在單位裡住，也不介意我沒事用微波爐熱熱東西，早上起來給自己剪個雞蛋熱個豆漿啥的，但我要天天在那裡做飯做菜……不說別的，光是這電費、水費就不好說了。

    當然，我要是會做人一點，每次就該多做一些，然後請于女士和王姨一起吃，但偶爾這麼來一次還行，天天來……我是找于女士要飯錢還是要飯錢呢還是要飯錢呢？！

    最理想的方式就是，于女士會自動給我，而且會多給一點，不過，一個人做一個人吃，和一個人做三個人吃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再是吃貨，也沒想過要真成廚娘——要是那樣，我到飯店去工作不是更好？

    不過當時，我在那個事業單位做零時工的時候，卻是有大把時間的，而且也有機會，那時候，我就住在這裡。事業單位的那份工作，是最體面的一份，但卻是工資最少的，正式工的各種福利待遇我都沒有，要不是偶爾還會有一點小小的紅利，那真的是要餓死的。在那種情況下，租個二百塊的房子都是奢侈，二哥哥就讓我住在他這裡了。

    說實在話，是真的不好意思，但實在沒有辦法，因此不用二哥哥說，我就自動自發的做起了廚娘的工作。那是早早點晚宵夜，不時的還要有一份加餐，二哥哥變成現在這樣的噸位，和那時候也真有直接關係。

    後來我從這裡搬出來，二哥哥大呼不用再增肥的同時也很失落，經常會叨念叨念我的廚藝，也因此，我現在才能用一鍋湯把他從床上挖起來。

    蘿蔔排骨湯，早上喝會有點油膩，但我已經把油都撇出來了，而且放了胡椒提味，這又是二哥哥最喜歡的，因此他一進來，就先深深的吸了口氣。

    “等一會兒再喝，米飯應該快蒸好了。”二哥哥這裡當然不會有什麼菜，但米麵還是有的。

    “飄飄，每次聞到這香氣，我就想娶你。”

    “嗯，但每次看到我這幅尊榮，你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很熟練的接道，二哥哥想說什麼，就聽廚房那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咯噔聲，我立刻一踢他：“去盛飯去吧！”

    二哥哥是知道我不會幫他盛的，就算當初我住在他這兒的時候，也是向來只負責做而不負責其他雜事的。他盛了米，就著排骨湯大餐了一頓，然後才舒服的躺在沙發上：“說吧，又有什麼事？”

    “喲呵，我還要有事才能來找你啊，怎麼，我沒事就沒來找過你？”

    “你沒事是來找過我，但會帶著一鍋湯來找我，必定是有事的。”

    我想了想，不得不贊同他這句話還真是正確的。

    “是不是又沒錢了？”

    “滾蛋，我就這麼沒成色？”我正在懺悔自己的現實，一聽他這話立刻怒了。

    二哥哥被我罵習慣了，倒也不惱：“那還有什麼事？巧克力你是別想了，這東西不能天天吃的。”

    “誰來找你吃巧克力，你沒發現我瘦了點？”

    二哥哥一撇嘴，想說什麼，突然神情一變，立刻坐直了身體：“嘿，還真是！”

    “是吧是吧。”

    我得意的來回擺臉，二哥哥凝神的看著我：“飄飄。”

    “嗯？”

   “你真瘦了。”

    “那當然！”

    “不過不好看。”

    ……

    “我覺得你還是胖點好看。”

    ……

    “真的，你這一瘦，看著特怪異。”

    ……

    “就好像老了幾歲。”

    ……

    “臉還黑了。”

    ……

    “還有點病容。”

    ……

    “生病了？真病了？哎呀，飄飄，你倒是說話啊！說啊！說啊！咱不帶這麼玩沉默的啊！”

    我說了，不過不是用聲音而是用拳頭，我飛身撲到旁邊的沙發上，以武力告訴了二哥哥什麼叫人雖瘦，拳未輕。經過我的蹂躪，二哥哥的半截睡袍都離開了身體，再次曝光出他那身紅燒肉。

    “黃春春，我鄭重的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黃春春半歪在沙發上，氣若遊絲，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整了一下衣服，給自己泡了杯茶，慢慢的坐過去，然後用腳尖踢了他一下：“別裝了，起來說話。”

    “說、說什麼……”

    “說你們男人啊。”

    “什麼？”

    “你們男人，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女人？”

    “反正不是你這樣的。”二哥哥小聲嘀咕了一句，但在我的瞪眼下立刻就道，“那這就多了，每個男人都有不同的要求吧。就像你們女人，有喜歡成熟點的，有喜歡正太點的。有喜歡藝術青年，也有喜歡金融男的。你要是問我喜歡什麼樣的……”

    二哥哥正要精神煥發的談論，就被我截住了：“不用說了，地球人都知道你喜歡小嘰。我現在問你的是男人，正常的男人，而不是像你這樣的宅男。”

    “作為一個宅男，不知道正常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二哥哥很有氣概的說，我斜了他一眼，他道：“好吧。一般來說，男人……不管是宅男還是正常的男人，喜歡的女人都差不多一樣。漂亮、性感、善良、純真，也許還要再加一點誘惑力。”

    “沒有例外？”

    “我說的這是一開始，熟了之後就不一定了。也許你又肥又胖又癡傻我也喜歡呢。”

    我斜了他一眼，沒有對他這話表示反駁，其實二哥哥說這些我心中是清楚的，來找他……與其說是為了更確定一下，不如說是為了欺負他一下，每次欺負了他之後，我都會心情大好。這一次也沒有例外，可是到了現在，我又鬱悶了。

    “有什麼好鬱悶的，變唄，你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不過是肥了點胖了點邋遢了點，這些都是可以改變的。你要知道，世界上只有懶女人而沒有醜女人。你要是真能為了那個什麼劉瑞根改變，我倒覺得你這場戀愛談得也有點價值了。”

    羅利這麼對我點評著，我沉默了片刻：“那要……怎麼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4:47

第十六章

    聽我這麼問，羅利停下了畫眉筆的手，斜著眼看我：“你真下定了決心？”。

    下定決心了嗎？這事我還真不知道，活到這麼大，我還真沒想改變過。我就是這麼長大的，雖然在別人看來有各種問題，但我自我感覺很舒坦……

    大餅臉怎麼了？。

    水桶腰怎麼了？。

    不像女人怎麼了？

    姐舒服！姐自在！姐樂意！

    真要比內心世界，你們這些天天描眉畫眼，把自己捯飭的像朵花的不見得比姐好。就像羅利，天天想著要遭遇愛情，見到過去的朋友、同學嫁的好，就要回來暴吃一頓洩憤。每天算計著自己的工資到底夠買多少衣服，多少化妝品。算計著多吃一個香蕉，會長多少肉，身材比例比最佳的少了或多了多少……

    這日子過的，也許她自己覺得沒什麼，但我怎麼看怎麼覺得累。我從來沒想過要過同樣的日子，我總覺得人來這世間一次不容易，千萬不能虧待了自己。

    當然，關於這一點，羅利和我有不同的看法：“黃飄飄，咱們是人！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人有精神世界，精神！什麼叫精神你知道嗎？就是我們有各種感情，我們要去釋放、發揮我們的這些感情。如果只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那和動物有什麼區別？不，和豬有什麼區別！”

    “豬也有感情的。”

    “而且豬的持續時間是人類無法企及的。”

    “……黃飄飄，你要點臉好不好！”

    “我這不是在和你做學術討論嗎？”我臉不紅心不跳，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斜眼，“而且，你那所謂的轟轟烈烈的愛情發展到最後不都要走到那一步吧，你不要告訴我你只要柏拉圖的精神戀愛，不要絲毫的肉體接觸。”

   “真是沒辦法和你溝通！”

    “好吧，就算你要這樣，你也要問那男的要不要。也許三五個月人家樂意和你柏拉圖，三五年你試試……不過也有可能，他性無能嘛……”

    這一句我沒能說完，因為一個枕頭已經砸到了我身上。之後我和羅利就鬧成了一團，再然後，當然是她繼續追求自己的愛情，而我繼續做自己的懶豬。當然，她也要不時的念叨念叨我，我也會不時的吐糟吐糟她。

    我們是閨蜜，但我們在這一點上，都不想向對方靠攏。而現在，我動搖了。為了劉瑞根，我想改變，我想變得更合乎他的心意，雖然他說，他看上我，就是因為我安全。但我真的不想只是這樣

    “黃飄飄，這可能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就算不為別人，也要為自己！”見我有點動搖，羅利來了精神，放下眉筆，蹲在我面前，“你也聽到二哥哥的話了，我告訴你，男人就沒有不愛漂亮的。”

   “但他……”

    “他？他怎麼了？”羅利還想說什麼，電話就響了，她一邊去接電話，一邊對我道，“你別看他是鄉下出來的，就多麼樸實，我告訴你，土包子開花更厲害！他們這樣的人啊……”

    “他不是從鄉下出來的……”

    “不是嗎？不是怎麼會起這麼個名字……喂？”

    羅利本來還想再吐糟兩句，但看了手機之後，立刻神情一變，再之後，連聲調都不一樣了。那聲喂，端的是千嬌百媚婉轉柔軟，聽得我不由得打了個機靈

    “你是誰啊打錯電話了吧……”

    羅利這麼一邊發著嬌嗔，一邊向外面走，我看著她的背影，心下直發愣，這聲音、這感覺，該不會、難不成……

    “你戀愛了？！”

    過了足有十多分鐘，羅利才從外面回來，一看到她，我就脫口而出。羅利眼神一瓢，隨即理直氣壯的看著我：“是啊，我戀愛了。”

    “娘咧，你終於戀愛了！”

   “喂喂，黃飄飄，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終於？本小姐過去不戀愛，只是一直沒有遇到喜歡的，遇到了，自然而然就要戀愛了。你要不遇到劉瑞根，會戀愛嗎？”。

   “不不不，我是說，像你這麼挑剔的人，終於遇到讓你有感覺的了，快說說，他是幹什麼的，和你當初想的一樣不一樣，別告訴我你真找了一個身高超過一百八，家產超過八千萬，掌握三國語言，跆拳道黑帶的傢夥。”

    我一邊說一邊笑……

    我和二哥哥都屬於二維世界的，按照常理，非常現實非常要強的羅利好像和我們不是同一國的，但事實的真相卻是——若說我們三人中誰最不現實，那非羅利莫屬！。

    羅利，身高167，體重106,上圍34C，臀圍71，一尺九的小腰，105的雙腿，端的是魔鬼身材，五官嘛，她當然不是絕世美女，但她代理化妝品，早年還在影樓工作過，一手化妝技術……反正在她身上展現出來，那真當得上鬼斧神工。再加上她穿衣打扮各方面的注意，走到街上，那是百分百的真美女……

    要在一般人看來，這樣的美女不說身經百戰吧，起碼也要是歷經風月了，但羅利只在上高中的時候談過一場純純的初戀。那場初戀她沒有詳細給我說過，我只知道自那以後，她就發誓一定要談一場真正的戀愛……

    而這個真正的戀愛還不只是感情上的，要讓她來說，必須對方達到一定的標準，她才和人家戀愛。而這個標準——那完全是參考臺灣言情小說制定的……

    好吧，我不該嘲笑羅利，在我還中二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幻想。對方那不僅要有寬闊的胸懷，修長的四肢，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樑，那還要有能力有魄力有魅力有創造力。要能一走出去都前呼後擁，要隨便說一句話就令其他人誠惶誠恐，要一個眼神就能令他的屬下敵人膽顫心驚……

    他的手下、朋友包括敵人都對他崇拜莫名，什麼明星才女都愛他愛的如癡如狂，但他卻只愛我一個。不僅愛，還愛的癡狂愛的入迷愛的死去活來，我打個噴嚏他都要緊張半天，我磕破個油皮，他都要用殺人的目光去瞪著醫生，我受一點點傷害，他都要用惱火而又憐惜的聲音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要是我萬一遭遇了什麼不幸，比如說難產比如說癌症，那他就一定要拉著醫生的領子吼：“治不好她，我殺了你！如果她死了，整個地球都要為她陪葬！”。

    這樣的幻想，可以說是每個女生都有過的，但羅利和別人不同的是，不僅中二的時候有這樣的幻想，上了大學工作了，現在到了這把年齡還有！而且身體力行的堅持著，尋找著。這樣的精神，這樣的態度、這樣的執著……那就像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固執的相信世界上還有白馬王子和白雪公主！。

    雖然我早先從沒想過嫁人，但我一直堅定的相信，羅利要不打消這個念頭，一定比我更嫁不出去……

    而現在，她竟然戀愛了？竟然戀愛了？竟然戀愛了？竟然戀愛了！——不要怪我連用了四個重複，因為按照非誠勿擾上兩個光頭老師的說法，三句是傻X，四句那是境界啊！。

    我雙眼放光，神情激動，差一點衝上去晃著她的肩膀效仿馬教主：“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啊啊啊啊！”。

　　 “說什麼？反正比你那個劉瑞根強。”。

　　“那可不一定。”

　　 “不一定？他身高雖沒有180，但也有178，雖不會跆拳道，但卻會打太極。至於身家……我沒問過，但一定八千萬不只的，至於語言，那是真的掌握了三國的，要是把他會的語種都加上，有五種呢。”

　　我狐疑的看著她：“你說夢話的吧。”

　　“說什麼夢話，他會日語、英語還會普通話，這不就三國了嗎？而且他還會粵語和閩南語。就說這兩種都屬於中國話裡的，但這方言可也不好掌握吧。”

　　這話我信，當初我曾試圖學過粵語，天天那是看大量的粵語動畫，看的聽著每句話都很熟悉了，但硬是說不出來，那人要是真能掌握了，的確是厲害…

　  但是，真有這樣的人？或者說這樣的人能讓羅利遇上？

　  我不是看不起羅利，而是根據我的工作經驗，男人——不管是有本事的還是沒本事的，其實對女人的要求都差不多。只是根據他們自身的條件，隨之要求的等級也不一樣

　　像一般的工薪階層，可能也就要求個容貌性情，然後再看看工資啥的。而像羅利所說的那樣的男人，當然，人家是不在乎你每個月能拿多少錢了，但他們什麼漂亮的沒見過？什麼有風情的沒經歷過？要真找老婆，要不找有家世的，要不就找能給自己有所幫助的，真有那種看得開的，也要那女人帶出去能給自己長臉的

　　這長臉就不是要求容貌了。那麼多有錢人找明星，一是他們和明星比較好接觸，更重要的是，帶出去有面子啊，多少男人心中的偶像被自己娶回家了，別人只能YY，自己卻能又摸又壓，那種心理，想想恐怕都暗爽！

　　當然，也有那種對這些有潔癖的，或者家裡門風緊的，那也要找一個大學老師或公務員之類的。羅利……羅利當然是很好，可是和這些，還真的不怎麼搭邊

　　 “那這人到底是做什麼的？”

　　羅利一笑：“不告訴你。”

　　我皺起了眉：“羅利，你要找什麼愛情我沒意見，你要找個好的，我更沒意見，但你可千萬別當小三啊。你要是當了小三，以後再碰上真愛……”

　　 “去去去，誰當小三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要怎麼做，哎呀，不和你說了，我都要遲到了。”她一邊說一邊又坐在了鏡子前，開始繼續捯飭自己的眉毛，“你等著，我這兩天就給你定個表，只要你按照我那個表上的做，一百天，保你變美變漂亮。”

　  羅利的話不假，但我要真按照她說的做了……我非常懷疑不用一百天我已經能去見耶穌了！

　　那什麼每天怎麼洗臉怎麼拍護膚水怎麼做面膜也就罷了，關鍵的是，還有她的那各種規劃啊……

　　羅利真不愧是我的閨蜜，對我的那個細心，不僅有關美容方面的事情為我列了表，連我的作息都給我做了嚴格的表單。什麼六點鐘起床，十點鐘睡。什麼起來後一杯溫水，六點十五辦完雜事開始運動，半個小時後再做飯順帶休息，七點十五吃飯，飯食是一根紅蘿蔔，一杯豆漿，一個雞蛋，一片全麥麵包，二兩瘦肉。

　　是的，肉，瘦肉！在我的食譜中還有肉，但這是我三餐中唯一的一頓肉。其後的兩餐，那簡直就是叫花子吃的。中午還好，好歹有點菜有點米。晚上那一餐，只有半碗燕麥片和一個蘋果！

　  尼瑪，我三籠包子的量，現在只能吃一個蘋果了！拿到這個單子我就找到了羅利：“別的我就不說了，這早睡早起，還有這什麼慢跑瑜伽，你能做到嗎？”。

　　“我不用做到，”羅利閑閑的在那邊說，“因為我身材標準體態優雅，飄飄，你要真喜歡那個男人，就照我說的做吧。”。

　　我真喜歡劉瑞根，雖然我現在已經能吃得下飯，也能睡得著覺了，但，我還是真喜歡劉瑞根。在他面前我會手足無措，我會小心翼翼，我會連打出個嗝都不好意思。我想和他相處，我想和他有進一步的發展。

　　我想讓他，也像我喜歡上他那樣，喜歡上我。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5:00

第十七章

    世界上最慘無人道的事情就是減肥，比減肥更慘無人道的，就是在工作的時候減肥！。

    想想吧，在你餓的頭暈眼花，胃冒酸水的時候，還要再聽那些離異男女的悲情史，還要記錄他們的癖好、要求、希望，更過分的是……尼瑪！平時也沒聽你們怎麼說過自己的手藝，怎麼一到老娘減肥的時候，你們不是做過廚師，就是煲了一手好湯。更過分的是，過去你們來都是只帶著十個胡蘿蔔，怎麼現在還帶水果糕點了？。

    有這麼坑爹的嗎？有這麼坑爹的嗎？有這麼坑爹的嗎？有這麼坑爹的嗎？！

    吃，還是不吃，對我從來都是一個問題，我是真心的想減肥，我是真心的想堅持，但尼瑪，能不能不要這麼誘惑我啊，我不是劉胡蘭，扛不住的！

    一天，僅僅是一天，我就覺得自己要像那寒風中的菊花凋零了——菊花都凋零了，可想而知，也要清楚這風是多冷冽了。我被摧殘的，連接到劉瑞根的電話，都不像往常那麼興奮了

    “聽你的聲音好像有點疲憊，沒有事吧。”

    疑惑中帶著關切，立刻，我就像喝了紅牛似的打了個哆嗦，立刻道：“沒有沒有，沒事，就是今天的活兒有點多，稍稍的覺得有點累，沒事的。”

    “活兒多啊，那出來慰問你一下吧。”。

    “怎麼慰問？”

    “請你去吃羅福記好不好。”

    ……這一刻，我淚流滿面

    感謝CCTV，感謝WTV，感謝紅太陽，感謝馬克思，感謝我們的精神導師，感謝各種代表各種思想，不過更應該感謝的，還是羅福記的創始人，他多麼偉大的要求了他的後代只允許開一個分店！這是一個多麼光明多麼先進多麼人道多麼捨己為人的要求啊！因為這個要求，在那一排長龍後，我最終才沒能走進羅福記的大門，雖然我已經被那香氣熏得眼花繚亂，差點忍不住撲到劉瑞根的臉上咬一口，但最終，還是以言情小說中男主人公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克制住了這個衝動

    劉瑞根對沒能讓我吃到羅福記很遺憾，連連道歉，儘管我一再表示沒關係，他還是說：“我應該早點來排隊的，要不，我明天早點來，你還願意出來嗎？”

    我很願意出來，但我真不想再面對這樣的考驗了。尼瑪！姐碰到羅福記，那就像男主人公碰到女主人公，再引以為傲的自製力也是會崩潰的。到時候姐控制不住，來個一夜七次，回去後我也只能找根繩掛上了……

    我沖劉瑞根微微一笑：“我是願意的，但我不知道明天忙不忙……

    “這樣啊……”。

    “所以你不要來排隊了，到時候咱們電話聯繫。”

    劉瑞根點了點頭，我趁機將他拐到了旁邊的永和豆漿店裡，再點了一杯豆漿後，我淡定的對劉瑞根一笑：“下午吃多了。”

    劉瑞根疑惑的看著我……

   “真吃多了。”

    劉瑞根繼續疑惑的看著我，我的肚子咕的一聲，我連忙張開嘴從喉嚨裡發出一個怪聲，然後硬著頭皮道：“你看，我到現在還打嗝呢。

    劉瑞根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很輕微的三下，有點像安撫，有點像贊同，還有點像大人在哄小孩子。瞬間，那什麼疲憊啊饑餓啊勞累啊消失的那叫一個乾淨。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個感覺，那就是燒，特別是被他碰到過的那個地方，仿佛所有的皮膚所有的肉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到了這個地方，那被碰觸的感覺久久不散，而同時，又變得異常敏感，用一句有點飄渺的話來說，那就是……甚至能溝通天地元氣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暈暈乎乎的狀態裡，雖然還在和劉瑞根對著話，也好像說的還比較靠譜，但說實在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種狀態一直到我們進了電影院都沒有好轉，而在我們看電影的途中，劉瑞根更拉住了我的手。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排斥和他接觸，但尼瑪！老娘活了這麼久，除了小時候和人掰手腕，從沒有和男人有過更親密的接觸啊，什麼，你說二哥哥？二哥哥不是男人！

    我真沒有想到，我真沒有料到，我真沒有預測到，我真、真、真、真……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在那瞬間，我往後抽了一下，其實，在那抽的同時我就後悔了，我簡直有一種要再把手送回去的衝動，但劉瑞根已經在同時鬆手了……

    尼瑪，沒經驗真吃虧啊！。

    我淚流滿面，想說點什麼補救，但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開這個口……

    “你的手真涼。”。

    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劉瑞根開口，我連忙乾笑的應和，能不涼嗎？肚皮都快餓扁了……

    “我幫你暖暖吧。”

    這麼說著，他的手又伸過來了，很熱、很大……

    我知道後面這一句很黃很暴力，但我還是要說，真的很熱真的很大。熱的我的手心開始出汗，大的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完全在他的掌握中。在這一刻，減肥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像兔子似的吃食也變得不那麼稀少，就連那高難度的瑜伽都不是什麼痛苦了，回家後，我又對著電腦練了四十五分鐘瑜伽，練的渾身酸軟一身臭汗，卻覺得異常的滿足和幸福……

    這種滿足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都沒有減退，哪怕又接到了常有的電話都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姐，你到底幫我留心了沒有啊，我真急啊，你說我這同學的孩子都坐月子了，我卻還單著，這說出去，人家還以為我有什麼問題呢。”

    幹這一行這麼久，爹媽這麼著急的我沒少見，但當事人這麼著急的，還真就這麼一位：“哦，小常啊，你別急。”

    “我不能不急啊，姐，你們可是有保證的，當時我交錢的時候……”

    “是、是，起碼給你安排十個，上不封頂，一定讓你見到滿意的為止，前段時間不是剛給你介紹了一個嗎？長得可以吧。”

    “可以是還可以，但她的個子也太低了，我是不怎麼高，但也要找個和我配合的啊。不說多，一米六總要有的吧。”

    “小胡也有一米五六五七吧，穿個稍微帶點跟的鞋……”

    “不是走在街上的問題，關鍵是還有下一代啊。這都說爹高高一個，娘高高一窩，你說我都不怎麼挺拔了，要再找個個低的，我那孩子以後還怎麼見人？”

    我默默的別過了臉，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對他吐糟了

    “這樣吧，姐，我下午再去找你一趟，咱們再好好聊聊。”他說著，不等我回話，就把電話掛了，我看著話筒，也只能無奈的搖頭。常有的條件是真不錯——只是工作就能為他加分不少，但他提的要求也是真高，他又是我們的高級會員，我還真不能隨便給他介紹。

    掛了常有的電話，我有一陣清閒，看左右無人，我拿出指甲刀，開始打磨自己的指甲，這也是羅利的那個表上要求的。按照她的說法，一個精緻的女人，是不能忽略任何一個細節的。就算我不能經常到美甲店裡美容指甲，也要自己時刻留意，把指甲修的有弧度有感覺。我的手生的不錯，雖然我人有點嫩，但一雙手白白嫩嫩的，看著還是過得去的。

    過去我對這些不在意，直到指甲長了才會想到剪一剪，而現在，卻不由得注意了起來，特別是想到昨天劉瑞根還拉了我的手。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在沒人打擾的一個多小時裡，我就幹了磨指甲這一件事，而在這個過程中，我也只想到了劉瑞根，那一個個動作，那一個個表情，那一句句話。

    其實從昨天我們相遇到他送我回來，總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而在這四個小時裡，我們有一多半的時間在看電影、走路，四目相對或有什麼身體上的接觸的時間絕對不超過兩個小時，而很多片段，其實還是靜止的，比如，他拉著我的手看電影。拉了之後，他沒有動，我也沒有動，在這個過程中，除了感覺、時間，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場景，要放在電影裡，最多給個一兩分鐘的鏡頭，但在我的腦海中，卻回憶了一遍又一遍。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一點點的感覺。當時他的表情、動作、聲音，都被我不斷的想起。

    就想著這些，一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然後，如果不是鄧姑娘的電話到了，說不定我還能再想個一個小時。

    “黃姐，你下午有事嗎？”

    “我還不就那麼回事吧，怎麼，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那來唄。”

    “方便嗎？”

    “嗨，我這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你過來，我請你喝茶啦，普洱，減肥的喲。”

    我以輕鬆的語調抑制我鬱悶的心情，在這個時候，我完全沒有意識我會給鄧姑娘帶來一場麻煩。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5:28

第十八章

    下午鄧姑娘來的時候，我正在接一個電話，是一個叫張強的打來的，此人今年三十五，是一個計程車司機，一年前和前妻離婚，是自己摸到我們婚介所的……

    此人身材樣貌都不錯，雖然有點小肚子，但現在的男人，有幾個沒有肚子的？特別是在這個年齡，沒有肚子，那簡直就代表沒有身份，沒有官身也就罷了，連平民中的油水身份都沒有，端的是要受人鄙視的。

    當然，您天生乾枯，或者基因良好，或者運動發達，那是另外一回事了，不過那時候，大家都不看您的大肚，而看您的風度了。

    在舊社會，出租司機那是車夫，而在現在，雖然從精神層面還不怎麼受人尊敬，但在物質上卻不比一般人差了，特別是在我們這個城市，計程車司機那是老牛逼的一個行當了，不說別人，我就不知道被拒載過多少次——我這種不怎麼打車的人還有拒載的印象，可想而知計程車平時的狀況了。

    我們這個城市，車多、路擠、拒載難打，而司機呢，哪怕是租別人開的，每月的收入也要有個三四千，而如果您自己有一輛車呢，嘿，齊活，每月少說七八千，多則就有可能一兩萬！

    這不是什麼神話，夫妻倆齊上陣，一個開白班一個開夜班，是完全能達到這一點的。而因為出租司機平時接觸三教九流的人物，也算是比較有見識的，因此我一開始對張強的印象很好，前兩天才把他介紹給馬芳，不過當天，馬芳就對我說不行：“他讓我一定給他生個兒子。小黃，我不介意生孩子，如果到時候感情真好了，那是一定要有個共同的孩子的，但生男生女這事誰敢肯定？將來有了，是先流了，還是一個勁兒生啊。要說我是不該挑的，難得有一個不介意我有兒子的，條件又這麼好，但、但我真有點怕了……”

    我聽得出來，馬芳是有點猶豫的，不過在這個事上，我還真不好插嘴，只說讓她多想想，過兩天再來談，結果馬芳這邊還沒多說什麼呢，張強就來抱怨了。

    “小黃，你介紹的那個馬芳也太不是個事了，我讓她生孩子她就推三阻四的，女人哪能不生孩子？不生孩子的女人還叫女人嗎？她離過婚、帶個男孩這都沒關係，現在像我這麼好說話的男人可不多見了吧。要知道那可是個男孩！就算我不是他親生老子，他將來要娶媳婦我多了不給，少的，怎麼說也要給個三五萬的，弄不好還要給他買房，也就是我還能掙點，換成別的男人，願意嗎？我不是自誇，像我這樣的，她很難再找到第二個。我雖離過婚，但沒有孩子，再找一個大姑娘也不是找不到，就是看她生過一個孩子。我給你說實在話吧，我之所以會給我那前妻離婚，就是因為她不能生。我可是我們家的長子長孫，要是不能留個後代，我將來都無法見我家祖宗！你幫我問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真不行，就扯淡！”

    張強在那邊一通抱怨，我面上乾笑，心中卻不斷的咆哮，尼瑪女人不能生就不叫女人，男人不能生是不是也不叫男人？尼瑪現在男人的問題比女人多有木有！尼瑪現在男的軟而不硬，硬而不挺，挺而不久的有木有！尼瑪現在男人的精子量都比過去少了有木有！尼瑪現在科學證明再過多少年就沒有你們男人了有木有！

    到時候你們男人都是珍惜動物都是被放在動物園裡的都是被珍藏的，到時候全人類都要看你們生育，全人類的女性都盯著你的那裡看你爽不爽！

    尼瑪到那時候你就有後代了！

    其實我知道，對於生育問題，很多人都在意的，也有很多人告訴我，婚姻之所以能延續下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孩子。就連宋丹丹做節目說重組家庭的時候，都特別強調了孩子：“我覺得你要想和他好好過，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愛他的孩子，因為那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兩個沒有血緣，過去互不相識的人，為什麼能攜手與共，面對未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那些什麼政治聯姻，家族勢力的少數例子拋到一邊，愛情，可能是很多人能想到的理由。

    但是，愛情是有時限的。

    我這麼這麼這麼這麼的喜歡劉瑞根，我也不敢說，我真的會喜歡他一輩子，而按照所謂的科學研究，那個什麼多巴胺的時效期只有十五個月。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我對劉瑞根的心動只會有十五個月，那十五個月之後是什麼？

    我不知道，也不好回答。但從現實的例子來看，過去多麼濃烈的愛情，再經過一段段歲月消磨後，最後，恐怕也只剩下感情了。這份感情如果夠深厚，也許能令兩人不離不棄，但如果發生意外了呢？一方為什麼要對另一方忠貞不渝誓死不變呢？

    戀愛的時候當然會這麼宣誓，十年、二十年之後呢？特別是當有了足夠的積累、足夠的財富之後呢？

    孩子，只能是孩子。

    這個孩子有你們共同的血液，是你們結晶，是你們的骨中骨肉中肉，是你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付出的越多，愛的越深，越難收回。這也是為什麼人們總說母愛是最偉大的，因為她為這個孩子付出的太多。

    說的多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能理解張強的心理，對於他和前妻離婚……雖不是那麼贊同，但也可以想得通，可是，他就這麼把女人當成一種生育的工具。

    我知道，我非常清楚，這就是現實，但從我的內心，卻是無法接受的。鄧姑娘也不能，張強的聲音夠大，當時鄧姑娘又離我不遠，就隱隱的聽到。

    “沒有。”

    我說著，就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鄧姑娘道：“這樣的人是不能接受，以後不知多少麻煩事呢。”

   “是啊，不過……唉，不說這些了，你怎麼想到來找我了？”

    “怎麼，我不能找你了，現在？”

    “喲，大作家，現在會反問了啊。你這小妮子當然是會想到我，但是啊……你這下午不碼字就來找我……”我嘿笑了兩聲，“老實交代吧！”

    鄧姑娘在三維世界果然太稚嫩，被我這麼一說，就臉紅了起來：“我還能是什麼事，昨天，我家太后又搬到我那裡去住了。”

    前面已經說過了，為了讓鄧姑娘相親，鄧家的太后開始了二十四小時盯梢，鄧姑娘無奈只有屈從，太后也暫時心滿意足的回去了，但，僅僅是暫時！鄧姑娘這相親了大半年也沒相親出個好歹，太后就又不滿意了起來，認定鄧姑娘不夠嚴肅認真，於是又搬了過去。這一次往好裡說，鄧姑娘不交到男朋友她是不甘休了，往壞裡說……太后有可能一直住到她出嫁！


    自己的親媽，那是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可要就這麼屈從，那等姑娘簡直就要變得水深火熱了……

    “黃姐，真的，我真想找一個男人隨便湊合湊合算了，但……每當碰到那種能湊合的男人我又不想湊合了。我家太后說我要求高，其實我真不高，你說王松張翔那樣的我都見了一次兩次三次，我還有什麼要求？我就是想找感覺啊！不管他是幹什麼的，不管他拿多少錢，不管他身高體重，甚至不管他的人品，只要讓我有感覺……或者，只要讓我覺得我能圖到個他什麼東西！可是，我能圖他們什麼呢？圖錢，沒必要，圖房子，我有了，圖老實踏實……我真沒信心他以後也能這樣，圖樣子，那我不如去包個小白臉……所以，我還只能圖感覺了，可你說，要遇到一個有感覺的，怎麼這麼難？”

    我聽得心有戚戚然，尼瑪，姐二十七年來不也就遇到了一個有感覺的？

    “別急，總能遇到的。”

    “會嗎？”

    鄧玲玲的眼中充滿了迷茫，我一時嘴快：“會的，我都能遇到，你當然更能！”

    鄧姑娘立刻來了精神，嗖的一下坐了起來：“黃姐戀愛了？快說說，快說說。”

    “也沒有什麼啦。”

    “哎呀，說說啊，讓我也聽聽。”

    我見實在推不過去，就道：“就很平常啊，也是相親，一開始也是沒感覺的，見了兩三次突然有了感覺，就覺得喜歡這個人喜歡的不得了。”

    “那現在呢？現在呢？”

    “現在……就這樣吧……”

    “什麼叫就這樣？”

    我不想就這個話題深入談論，但又有點不知道要怎麼推脫，正在為難間，門開了，常有走了進來。我應該說，人有錢和沒錢那是完全不一樣的，這裡不是嫌貧愛富——雖然我本人的確愛銀子愛金子愛人民幣。但這裡要說的是，有錢了，那真的是能更好的捯飭自己。比如說常有，這傢夥當然長得不差，但也就是一般人，五官並不怎麼出眾。

    但我什麼時候見他，他都穿的非常合身，全身上下收拾的也非常利索。他身高也就一米七二左右，所以我從來沒有見他穿過長衣服，總是夾克居多，一頭短髮，更是往上豎著，無形中為他增添了幾分高度。

    這人是個急性子，一推開門，聲音已經到了：“黃姐啊——”

    要怎麼形容常有那瞬間的表情呢？

    《教父》原著裡邁克第一次見阿波羅妮亞的時候有大段被雷劈住的感覺，當時的邁克就仿佛身重九天玄雷，那個激動那個想入非非那個神魂顛倒。

    因為對那個場景太深刻了——俺第一次看的時候以為終於找到被雷劈的出處了。所以此時立刻和常有聯繫到了一起。

    總之，就在那半分鐘內，像我這麼不夠精煉的人都看出常有這小子對鄧姑娘有意思了，而這麼暴露的目光，鄧姑娘就算整天混跡與二維世界，也有所感應，當下就不好意思了起來。

   “飄飄，你有事，那我先走了。”

   “啊……”

    “其實我來找黃姐也沒什麼事的。”我還有點猶豫，不知道要怎麼說的時候，常有那邊已經先開口了，而且不給我反應就道，“黃姐，這是誰啊，怎麼不給介紹一下？”

    “哦，玲玲，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常有，是我們這裡的客戶。這是玲玲，是我朋友。”我知道鄧姑娘的羞澀，自動把她的身份隱了，而且，在我心中，她也真是我的朋友了。我已經決定，以後要先幫她把關，那些配不上她的都不讓她見——雖然過去我也會把關，但現在我已經決定，這個關更嚴一些。

    “你好，玲玲。”

    常有說著，就伸出手，鄧姑娘一愣，道：“我姓鄧。”

    “那總不能叫你鄧小姐啊，這現在不好聽啊，我和黃姐是老熟人了，她叫你玲玲，我也叫你玲玲吧，你叫我小常、阿有都行，要不叫我的名字也行。”

    常有在一瞬間就掌握住了氣氛，我和鄧玲玲完全不是敵手，我一看這樣子不行，常有對鄧玲玲有感覺雖然不是什麼壞事吧，但我還不知道鄧玲玲的想法呢，鄧姑娘雖然看起來很嫩，但年歲可完全超過了常有的預期，別到時候不好看。因此聊了兩句，我就找了個藉口把鄧玲玲支走了。

    常有跟我一起送鄧姑娘出去，直到鄧姑娘上了電梯他還直著脖子看，回頭就說起了我：“黃姐，你這可不夠意思啊！”

    “什麼不夠意思？”

    “鄧玲玲啊，鄧玲玲就是我要的那種啊，那一看就這麼文氣……”。

    “哦，她的確文氣，但，她可二十七八了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5:39

第十九章

    聽到鄧姑娘的年齡，常有明顯一愣，隨即臉色大變，再之後那個痛苦掙紮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喃喃出一句：“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我慢悠悠的喝茶。

    “黃姐你不是騙我的吧。”

    “我騙你做什麼？你條件不差，她又還沒結婚，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如果不是你提那些要求，我早給你們說了。”

    “她還沒男朋友？”

    常有的眼睛又是一亮，我好氣又好笑的說：“是啊，沒男朋友，甚至連戀愛都沒談過，但是是真的二十七八了。哪一天生的我不是太清楚，但已經過了二十七的生日了。”

    女人的年齡是秘密，雖然二十七八歲絕對不能說老，但對於未嫁的女人來說，也到了一個尷尬的時候了，在這上面，鄧姑娘倒不是故意隱瞞我，而是我對此也非常在意。

    是，我黃飄飄不注意身材不注意樣子甚至不注意姿態，但我卻從小對年齡就很在意。還記得十歲多生病，醫生問多大了，太后直接報十一，俺硬咬著說是十歲半！

    十歲的時候就不肯漲那半歲，現在那當然是一天都不願意多。因為工作關係我必須知道鄧玲玲是哪一年生的，但具體是哪一天，我就不去問了。

    “其實，她比我大的也不多……”

    “嗯，咱們不還說女大三抱金磚的嗎？”

    常有不說話了，失魂落魄的在那裡又坐了一會兒就站了起來，走的時候甚至忘了給我打聲招呼。我對著他的背影聳了下肩，有點惡意的想，讓你這小子天天設定標準，按照標準找唄，找唄，找唄！

    其後的日子，我突然空閒而又繁忙了起來。

    空閒的是，羅利和鄧姑娘突然都消失了，工作上好像也沒有那麼多令人焦頭爛額的事情了。而繁忙的則是，我每一天都要出去，每一天都要去見劉瑞根。

    我們看了每一場上演的電影，不管那靠譜不靠譜，泡了附近的每一個咖啡館，不管裡面的東西好吃不好吃。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們這個城市原來這麼無處可去，而天氣寒冷也是這麼耽誤事。

    如果現在天氣還可以，我們可以隨便的在街上晃蕩，哪怕從東郊走到西郊呢。但現在，就說和他在一起，我不畏寒風，但凍的直打哆嗦也不是什麼美事。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開始逛超市、逛商場，可這些地方的環境實在不適合聊天，就說我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要在一起說話吧，但還沒說兩句就要和別人迎面相撞……那感覺，怎麼也不美妙。

    而且的而且，尼瑪！姐還是羞澀的啊！

    就說現在已經和劉瑞根拉了小手，拐了小胳膊，那也是在黑燈瞎火月黑風高的時候偷偷進行的，這朗朗乾坤燈光照射之下……姐真的不敢啊啊啊啊！

    每天都見面，但還是有空虛的感覺；每天都在一起說話，但還是覺得不夠。

    精神上有些欠缺，金錢上也有點受不了了。

    一張電影票團購的也要二十五，咖啡館裡隨便坐坐最少要四五十，打車最少二十，一天的最低消費也要一百二。一天兩天這不算什麼，一個月那就是三千多！

    這還不算其他的開銷。

    當然，這三千多裡我根本出不到一千，大多是劉瑞根掏的，但也就是因此，我才覺得受不了。他一個月工資才多少，每天這麼出，要不要租房？要不要出水電費？要不要吃飯？要不要買衣服？就說他過去有點積蓄吧，但隨便能有多少？

    在這個時候，我終於理解了過去論壇上出現的那些包子女的心情。

    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工作好家世好容貌好，男方卻沒房沒車沒錢，於是那小姑娘就帶著房子、車子、存款飛撲而去，完了還被男方各種挑剔，遭遇各種極品。

    當時我看到這種帖子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這些小姑娘精神上都要有些毛病。你說那男人什麼都沒有，你喜歡他也就罷了——都說喜歡是沒有理由的嘛！

    但為什麼還要倒貼？

    現在我知道，不是倒貼，而是，不想讓他為難，不想讓他受苦。

    原來，不僅男人對女人有心疼，女人對男人，更有。

    這一天，我們終於把所有的電影都看完了，站在電影院，那叫一個為難。回家吧，太早，而且也真捨不得；不回家吧，又沒地方去。後來羅利笑我：“什麼叫沒地方去，歌廳酒吧，能去的地方多了，你想到人家家就直說嘛，黃飄飄，你就這點不好，死鴨子嘴硬。”

    對於羅利的評價我不予置評，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到了劉瑞根的住處，一進去，我就呆了。

    老式的社區，老式的房子，這些，我都有準備了，而且，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富家小姐出身，在這種環境裡，完全沒有什麼壓力。但是劉瑞根的房子……尼瑪！那還叫房子嗎？

    說垃圾場可能有點過分，但要說是垃圾堆，絕對不會有人反駁。滿屋子的泡麵盒啊，滿桌子的塑膠袋啊，滿地的用過的紙巾啊，空氣裡的味道，那簡直是各種混雜，也虧得這屋裡的煙味夠足，否則即使是冬天，這屋裡也呆不住人。

    我狐疑的看向劉瑞根，劉瑞根不好意思的摸著自己的半張臉：“沒想到你要來，也沒收拾，要不……你先到我屋裡坐會兒？”

    “你屋裡能坐嗎？”

    “……應該可以吧。”

    我在他的指點下到了他的臥室，的確比客廳好一點，但也好的有限，我把包丟到他床上，脫了外套：“垃圾袋有吧。”

    劉瑞根一怔，我繼續道：“掃帚有吧，抹布有吧。”

    事實證明，劉瑞根也的確是窮人家的孩子，雖然屋子亂成這樣，但這些東西也還是有的。

    “脫吧。”

   “啊？”

    “不脫衣服你怎麼幹活？”我理直氣壯的看著他。一直以來我都是有些怕他的，這種怕不是恐懼，而是因為太喜歡，所以有了畏懼。怕他不高興，怕他不快活，怕他覺得我不好，怕他，不要我。

    所以戰戰兢兢，所以小心翼翼，所以拘束難受。就像蜂蜜與四葉草中的葉久美，在所有人面前都能自由快活，而就在森田面前拘束難受，拘束的……甚至連想上廁所都不好意思開口。

    太過喜歡一個人，會在無意中把那個人神話，雖然劉瑞根名字老土，沒房沒車，但在我眼中，他就是可愛的不得了，厲害的不能行，一舉一動，一個抬頭都他娘的充滿了魅力。

    因為覺得他太好，所以也就總覺得自己太不好，因此，哪怕、哪怕有時候他的提議並不是那麼喜歡，也不想反駁，更不要說對他大小聲了。但是在這一刻，劉瑞根褪去了他所有的神光，我突然意識到，啊，原來他也就是一個人。雖然我喜歡他，非常非常喜歡他，但他還就是一個人。

    他有七情六欲，吃五穀雜糧，而且，也是會犯錯的！

    劉瑞根顯然沒意識到我會這麼說，一時還有點犯愣，但我已經把掃把放到了他手裡：“來，乖，先把那些泡麵盒塑膠袋都扔到地上，然後再掃到一起。來吧，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雖然你這屋子髒了點亂了點，但只要你打掃，總能乾淨的。”

    劉瑞根呆呆愣愣的，但還是照著我說的做了。我把他丟到客廳，自己就進了廚房，這裡要比外面好多了，但很顯然，劉瑞根很少使用這裡——估計最多也就燒燒熱水什麼的。不過即使如此，牆上也還是有大片的污垢，那應該是以前的房客留下來的。我找了一圈，沒找到洗潔精，也沒找到鋼絲圈，想了想又來到了外面，劉瑞根正在往地上丟塑膠袋，一臉的迷茫。

    “把外套脫了，不要打掃完了屋子還要洗衣服，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劉瑞根點點頭，也沒問我去哪兒，而我也只是在附近的小賣部裡買了一些必需品。之後的兩三個小時，那端的是時光飛逝，總之在我的感覺裡，剛把廚房收拾的像模像樣，就到了半夜。

    垃圾總算都歸攏到了一起，地板也總算能見到原本的顏色了，垃圾袋卻足足用了八個。能和我在街上遊蕩兩三個小時也臉不紅氣不喘的劉瑞根同學也仰到了沙發上。

    “累嗎？”

    劉瑞根不說話，只是斜著眼看我。

    “起來吃飯吧。”

    劉瑞根有點發愣，我已經轉身進了廚房。他這裡什麼都沒有，而那家小超市也沒有太多東西，所以我所能做的，也只是一鍋掛麵，一鍋連蔥花都沒有放的白水掛麵，唯一的亮色，就是旁邊配的煎的金黃的雞蛋。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5:51

第二十章

    “你今天沒什麼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還是和過去一樣。”

   “你呢？”

    “我也沒什麼，就是見見客戶吃吃飯。”

    “喝酒了嗎？”

    “喝了一點。”

    “沒喝多吧。”

    “你聽我的聲音像多了嗎？”

    “聽著是沒多，但也許多了我沒聽出來呢？”

    “我有那麼厲害嗎？”

    “你不知道啊，你快厲害死了！”

    “哦，怎麼厲害？”

   “……唔……”

    “說啊，我怎麼厲害了？”

   “真要聽？”

    “快說吧。”

    “那你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呢。”

    “當然是真話了。”

    這麼大段無趣又無聊的對話就來自於我和劉瑞根，自從我去了他那住處，把那豬窩清理乾淨後，我和他的關係……用突飛猛進好像不怎麼正確，但的確是進入了一個新的境地。

    過去我看到他都會不好意思，就算拉了小手，也根本不敢和他的眼睛對視。想到要去見他，心跳都會莫名的快上兩分，有時候他隨便的一個動作，都會令我變得緊張。

    現在這些不能說完全沒有了，但的確是大大的緩解了。我不再像過去，每次要和他通話前都猶豫再猶豫發了短信確定他沒事的時候再撥號，我也不再像過去，在他面前什麼都不敢說，明明餓得不行卻非要說自己不餓或者已經吃過了。

    現在我會在他要下班的時候打一個電話，問他晚上有沒有事。然後再到菜市場買一點東西，之後就大大咧咧的去敲他的家門了。我會在他吃飯的時候，一邊啃蘋果一邊以怨恨的目光瞪他。我也會在他拿排骨誘惑我的時候別過臉，咬牙切齒的說我要減肥。在一開始的時候，他每次都說我不需要這麼做，但在我堅持後，他也就隨我去了：“好吧，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你要真想減，我也不攔著你，但千萬別把身體搞壞了。”

    他這麼說了，我倒有點擔心了：“我，真減了啊。”

    “你不已經在減了嗎？”

    ……

    同學們！同學們！同學們！同學們……這裡俺要坦白，雖然俺早就拿到了羅利的單子，雖然俺早就下定了減肥的決心，但這一個多月下來，我的成果……只有兩斤！

    真的不是俺不努力，俺已經很努力的照著羅利的要求吃早餐和午餐了，也很努力的禁口了，舉手指發誓，我已經有一個月又五天的時間沒吃過巧克力、薯條、蛋糕這些被絕對禁止的食物了。

    但尼瑪，我現在天天和劉瑞根在一起啊，雖然我們沒有再去過羅福記，可我們幾乎天天泡咖啡館啊，就說我不要蛋糕蛋撻霜淇淋玉米濃湯牛排餐包零食奶茶，但一杯咖啡總是要的吧。

    於是，問題就又來了，我是要放糖加奶的呢還是要放糖加奶的呢還是要放糖加奶的呢？

    別對我說什麼苦咖啡，那根本就不是人喝的，偶爾我以我不入地獄誰不入地獄的大無畏的精神喝那麼一次也就罷了，天天喝……娘咧，我寧肯不減肥！

    這不是說我沒毅力，也不是說劉瑞根比不上苦咖啡，而是……實不能也啊！

    和劉瑞根在咖啡館裡從八點坐到十一點，回到住處也只有洗洗睡的時間了，要再說什麼練瑜伽，那真的是除非不要臉了。我現在全身上下最值得稱讚的也許就是還算是白皙嬌嫩的皮膚了，若是再冒出一些痘痘變得乾枯發皺，那真是自毀長城。

    十二點鐘才能睡，早上六點……也實在是很難起來了，特別現在天又冷，每天要從被窩裡爬起來都需要莫大的勇氣，就說我能六點睜開眼，可要把手從溫暖的被窩伸到很冷的空氣裡，也真的很不容易。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是在找理由，但是現在，我已經在努力改進了。我們不再去咖啡館，我自然也不用再喝咖啡，雖然在劉瑞根這裡還不是太方便，但我已經可以趁他刷碗打掃衛生的時候練瑜伽了——我已經把瑜伽墊拿到他這裡了。

   “你要真想鍛煉，我覺得你還是到健身房，讓專人給你指點一下。”

    “不需要吧，跟著電腦一樣做啊。”你以為我沒有問嗎？健身房的客都是六點半開始，我倒是能趁機絕食了，但還怎麼買菜怎麼見你怎麼過來給你做飯？我在心中腹誹著，卻絕對不會把這些說出來。

    “其實你這個身高體重並不過分，關鍵的是，你的肉不瓷實。你看看你的腿，看看你的腰……你躲什麼？”

    “癢，你說都說了，動手動腳幹什麼？”

    “我讓你能更清楚的感覺到，好了好了，摸你的腰你癢，摸你的腿你癢什麼？”

    我在沙發上滾來滾去的躲劉瑞根的手，我其實並不怎麼怕癢，敏感的地方也就在上半身，大腿那個地方基本上是不敏感的，但我敏感劉瑞根，他的手一過來，我就會忍不住的想躲，並不是排斥，而是……

    不習慣和人有太親密的接觸？不習慣和男人有太親密的接觸？女人天性的害羞？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其實是想和劉瑞根有更多的接觸的，我想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摟著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懷裡，我想咬著他的耳朵慢慢的說一些親密話，我想讓他的手摟著我的腰，我想讓他的鼻息噴過我的臉頰。

    以前看電視電影的時候，我總有一種疑惑，那就是，這兩個人離得這麼近，其實在這之前都嚼過口香糖的吧，要不，不覺得彼此的口氣受不了嗎？

    不是我吹毛求疵，而是我早上起來，自己都能聞到有一點口氣。我和羅利二哥哥關係那麼好，要讓我們貼的那麼近感受彼此的呼吸……他們兩個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樂意的。

    而現在我知道了，不是他們事先嚼過口香糖，不是事先喝過茶葉水，更不是他們個個都像小說中說的那樣呵氣如蘭，而是，不在意。那麼那麼的喜歡一個人，連他的口水都能吃下去，更何況只是那一點氣息了。

    不討厭，但是會緊張。於是，哪怕被隔著打底褲的碰到大腿外側，也會來回的扭動。

    “好了好了，不碰你了，別滾了，再滾就到地下了。”

    其實現在已經有半個身體在地下了，但好在劉瑞根現在在我的指揮下天天都會掃地拖地，倒也不怕把衣服弄髒。我喘著氣的靠在沙發上，伸手往他身上戳：“你試試，你試試！”

    劉瑞根躲了兩下就不動了，我疑惑的看著他：“你不怕癢？”

    “切，誰像你似的？”語氣裡充滿了鄙夷。同學們，我們老祖宗的智慧是偉大的，創造出的成語典故那都是切合實際的，比如說人不可貌相。

    劉瑞根，我最開始見他的時候，他是一個多麼老實的娃兒呀，好像說話都不怎麼利索。而相處久了我才發現，尼瑪！那完全就是假相啊，這孩子的話匣子要是打開了，那個喋喋不休啊。什麼？你說一個理科生怎麼那麼多話？尼瑪！不知道理科生都是宅男嗎？宅男天天都幹什麼？玩遊戲泡論壇，鹹濕一些的，鬼知道他們天天都看了些什麼。

    當然，我和他還沒聊到什麼鹹濕話題，但在我的感覺裡，這傢夥簡直什麼都知道。我和他聊漫畫，他知道，我和他聊婚戀他也知道，和他聊言情小說，他不是太知道了，但也能加幾句點評。

    什麼？我和他聊的範圍太狹窄了？尼瑪！姐也是個宅女啊！漫畫那是興趣，婚戀那是職業，言情小說那是過去的歷史，除了這些還讓我聊什麼？新聞聯播嗎？！

    剛認識的時候，這傢夥是多麼成熟穩重啊，那個派頭，將我震得直想膜拜。而熟了之後，那是各種賣萌啊。比如他在說這一句的時候，眼睛斜視，就像一個洋洋得意的小男孩，在我還沒來得及反駁的時候，他又悠忽一笑：“其實我也怕癢，但是我能忍。”

    我忍不住的伸手撈他，他側身躲過，嘿嘿笑道：“我只要能忍住，你戳我兩下，自己就沒興致了。”

    我斜眼看他，他含笑的看著我：“是不是？嗯？”

    我依然不說話，他又靠近我：“是不是啊，乖。”

    我嗷的一聲撲過去，雙手拉著他的耳朵：“你怎麼這麼壞啊。”

    他抿著嘴，瞪著眼，揚起下巴：“我就是這麼壞，怎麼著吧！”

    “不怎麼著，誰讓我喜歡你呢。”

    很突兀的，我就把這一句說了出來，在說這一句的時候我沒有任何感覺，但說出後我只覺得手足無措，雖然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但眼神已經開始四處躲避了。他沒有說話，摸了摸我的頭髮。我低下頭，只覺得自己連抬起兩個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次的談話沒有完全繼續下去，但之後我們之間卻在無形中更親密了一些。這種親密令我興奮令我顫抖令我每天都渾渾噩噩的，直到他這一次到帝都出差。

    現代社會，只要不是出國，到哪裡都不是太費力，但我顯然不可能跟著他一起去，於是天天見面就變成了天天電話，於是，上面的那段弱智對話就是我們兩個打著長途為中國移動做著傑出貢獻進行的。

    “真想聽真話？”我看著天花板上的吸頂燈，不好意思的翻了個身。

    “快說！”

    我嘿嘿一笑：“不告訴你！”

   “臭妞！”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6:04

第二十一章

    人的語言中有哪個是專門罵人的嗎？

    在我還玩員警抓小偷的時候以為小偷罵人的，再大一些的時候以為壞蛋是罵人的，再之後什麼王八蛋孬孫，我知道的罵人詞彙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會罵人，雖然沒有罵過，但我也知道怎麼罵人不吐髒字，怎麼以奉承話來諷刺人，怎麼以褒義詞說出骯髒話。但最近我才知道，就算是那些髒字，從不同的人嘴裡出來，那也能形成一種親昵。

    比如劉瑞根此時的臭妞，端的是盪氣迴腸，聽起來情意綿綿，令我咯咯直笑。

    “快說！”

    “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最後一句，我用上了小龍人的音調，劉瑞根在那邊一笑：“你這小秘密還真多啊。”

   “那是。”

    “那你有幾個啊。”

    “不告訴你。”

    “這是有兩個了，一般人都是有兩個吧。”

    “什麼兩個？”

    “咦，難道你有四個？”

    伴隨著這句話，是他在那邊的一聲壞笑，我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頓時，我就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不不不不不，若這是在網上，在論壇上，我立刻就能頂回去——姐有一百個，你要來看嗎？

    但是在這裡，我怎麼說我怎麼說我怎麼說我他媽的怎麼說啊！

    在嘴唇翕動了幾下後，我以我自己都沒想到的聲調道：“不跟你玩了。”

    上天作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真沒想到我還有這種才能，總之，在我說出這一句後，麻的我自己都是一身雞皮疙瘩，於是，下意識的就掛了電話，完了還在被窩裡拱了又拱。

    尼瑪尼瑪尼瑪尼瑪！

    丟份，姐這真是太丟份了！

    我敲了兩下枕頭，垂著眼看著我那小熊床單，恨不得把剛才的自己給掐死。我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撒嬌？好吧，我是在撒嬌，我對劉瑞根撒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

    從理論上，我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正常的、應該的，但是從感情上，我又有點不太能接受。羅利說過我木訥，二哥哥說過我隱藏很深，其實我不是很理解他們對我的評語，我也不知道像于女士、王姨這些和我比較相熟的人是怎麼看我的。但是我知道，我習慣於不暴露自己的感情。

    我喜歡薯條喜歡蛋糕喜歡羅福記的包子，這些我不忌憚被別人知道。但是我的感動、我的難過、我的傷心，我卻只想一個人去消化。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喜歡上劉瑞根，於是，在我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的時候就掉了進去。那麼喜歡他，我在他面前也是小心謹慎拘束的，後來就算放開了很多，但我還是沒有說過多少親昵話，沒有做過太多親昵的動作，就算我很想，但是，我總張不開口，做不出動作。

    我不習慣，然後，我還有點害怕。

    不，是很害怕。

    一直到現在，劉瑞根也沒有對我說過喜歡。雖然他會每天和我見面說話，雖然他負擔著約會的大部分費用，雖然他會很親昵的稱呼我，但是，他沒有說過喜歡。

    有人說，男人是不喜歡說的。看一個男人對你是不是真心，不是聽他說什麼，而是看他做什麼；也有人說願意為你花錢的男人不見得愛你，但不願意為你花錢的男人一定不愛你；還有人說看一個男人對你用了多少心，就看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時間。

    如果按照這些標準，劉瑞根是喜歡我的，劉瑞根是對我用了真心的。但是，他到底是對我用了真心，還是對他的結婚物件用了真心呢？如果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他認為踏實肯幹不會攀高枝的姑娘，他是不是也會這麼做？

    我知道自己這麼想很無聊，我也知道在這個時候要求更多是自找沒趣，但，一些想法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跳出來。我不知道他對我用了多少真情，於是，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總害怕我的一個舉動就有可能令他不高興。我知道作為女人應該在喜歡的男人面前撒嬌，但是，他是不是喜歡我的撒嬌呢？

    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我們連那麼無聊的對話都說了，撒嬌又算什麼呢？但，就算道理上我再能想得通，心中，也總是還有點彆扭。我正彆扭著，手機一個震動，打開，就是他發的短信：“沒生氣吧，乖。”

    我一個振奮，從被窩裡爬起來，回了過去：“生什麼氣？”

    他很快又回了過來：“那就好，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我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很快的打道：“嗯，晚安。”

    “晚安，好夢。”

    我看著這兩個字發愣，我不想就這麼結束交流，但是，又想不到要回什麼。我有點後悔，剛才不該掛電話，剛才應該等著他的回話的，剛才應該在短信裡再發嗲的，但現在，顯然不好再做什麼補救措施了。

    他會不會覺得我做作？會不會覺得我小心眼？會不會覺得我沒有情趣？會不會覺得我木訥？

    這麼想著，就有點難過，眼眶竟都有點不爭氣的發熱了。我伸手關了燈，在黑暗中慢慢的平復。這麼多年來，我為二維世界的人哭過，為自己的父母親哭過，而這是第一次，我為一個男人這麼傷心，而偏偏，他甚至還沒有做什麼。

    先愛上的人先輸，我在劉瑞根面前早就輸的一塌糊塗，而更悲哀的是，我並不在乎。

    在這個時候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女人被男人傷了一次又一次，還能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不是沒有尊嚴，不是不知道他的不好，不是不知道未來的下場，只是，太喜歡了。

    喜歡的不顧一切，喜歡的忘乎所以，喜歡的可以仰躺在地，露出最柔軟的地方，哪怕對方拿著刀，已經要紮下去了，也還會像小狗一樣露出最恭順的眼神。

    這是瘋狂嗎？這是熱戀嗎？我已經熱了，劉瑞根呢？

    也許，他永遠也不會像我喜歡他那樣，喜歡我吧。

    這個晚上，我過的有些悲戚，翻來覆去的也沒睡著，最後爬起來又畫了一陣兒小豬，一直到淩晨兩三點才又回到床上。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的，但第二天，我還是像往常一樣，而當晚上劉瑞根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我更把那些猜測、擔憂拋到了一邊，繼續和他進行沒有營養的對話繼續傻樂。

    一天的等待，就是為了晚上的這個通話，時間過的很快又很慢，就在劉瑞根要回來的前兩天，我接到了鄧玲玲的電話：“飄飄，有時間嗎？”

    現在鄧姑娘不再叫我黃姐了，雖然我們沒有比過生日，但都很有默契的開始叫對方的名字。

   “怎麼了，美女？”

    “姐姐你就拿我尋開心吧。”

    我哈哈一笑，鄧玲玲道：“還笑，我都快被你害死了？”

    “喂喂喂，話可不能亂說啊，咱倆最近都沒咋見面。”

    鄧玲玲在那邊嘆了口氣，我聽出她這不像開玩笑，收起笑容：“到底怎麼了。”

    “其實也不怪你，就是那個常有啊。”

    突然冒出這個名字我還有點發愣，但隨即我就反應了過來：“哈哈，多個熱情的追求者？好事啊，小常這人應該還不猥瑣，不管你喜不喜歡他，享受一下追求也沒什麼，就當給你找素材。而且，你和他處處，說不定還能找到感覺呢。”

    “還感覺呢，我就差找個繩子上吊了，唉，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去找你吧，不不，咱倆約個地方見好了。”

    鄧姑娘的口氣裡很有點一朝被蛇咬的感覺，我忍不住又是一樂。劉瑞根是到帝都學習的，學習的地方和他的住處有一段距離，他不時的又要和同事、客戶吃吃飯，回來後再洗洗涮涮，給我打電話總要十點後，毫不耽誤我在下班後和鄧姑娘去吃個飯談個天什麼的。

    我這些天減肥雖沒有太明顯的成果，但收拾自己的能力卻是有明顯上升的，鄧姑娘見到我，明顯一愣：“飄飄，你真是越來越漂亮吧。”

    “嗯，你的觀察很正確。”

    鄧姑娘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隨即又嘆了口氣：“怎麼就沒有像你這樣的男人啊。”

   “怎麼，想和我百合啊。”

    “咱們國家要是允許同性結婚，我真願意啊。”

    我哈哈一笑，沒有回答，要換在過去，我倒也不排斥。鄧姑娘為人實在前途光明，有房有才，雖說是同性沒有黃瓜吧，但尼瑪，科學研究不是說了嗎，現在男人的黃瓜普遍不中用，再加上現在器具發達，雖然沒有實際演練過，但在我的想像中，我們倆應該也是很和諧的。

    想一想，我們兩個宅女在一起，她工作來我做飯，她碼字來我畫畫，沒有暴力衝突不缺共同話題。我們可以一起上廁所一起買衛生巾，我再減下肥，一件衣服可以兩個人穿，一套化妝品可以兩個人用，無論從感情上還是從經濟上好像都比和男人湊合強。

    但，我現在有了劉瑞根，雖說是開玩笑，我也不好順著她的話走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6:21

第二十二章

    “親愛的，同性什麼的無所謂，關鍵是孩子。”我想了想，道，“你真的有決心一輩子都不要孩子嗎？或者說都不要自己的孩子嗎？”

    鄧玲玲嘆了口氣：“說實在話啊，你要讓我現在就生孩子，我真的要想想，但你要讓我一輩子都不生孩子了……我更要想想。”

    我理解的點點頭，像我這種過去從沒想過結婚的人都不敢說一輩子不生孩子這樣的話。對於男人來說，生孩子一直不是什麼大問題，到四十、五十乃至六十，男人都有可能生下孩子。但女人呢，三十五歲生孩子就算高齡，四十歲就算高高齡，雖然也有四十多乃至五十生下孩子的例子，但那都是非常少見的，而這樣的孩子，也容易出現問題。

    而生孩子，還是女人的某種天性。

    有人說，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看到孩子就會眼饞，見到那種柔柔滾滾的小東西心就會柔軟的不得了。我是還沒有這種感覺，可要是有誰告訴我，一輩子都不要生孩子了，也會覺得不太能接受的。

    “我以前覺得男人女人無所謂，但現在我真的覺得，男人要比女人優越太多了，我要是個男人，哪有這麼多事？！”說到最後一句，已經很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我拍拍她的手：“放心，親愛的，你一定會遇到一個好男人的，那男人一定又有擔待又溫和又愛你，而且，你也會非常愛他的。”

    “我知道這是安慰，但為什麼聽著這麼動人？”

    我一笑，正要答話，鄧玲玲的手機就響了，她看了一下號碼，哀嚎了一聲，趴在了桌子上。

    “怎麼了？”

    “我家太后的。”

    我咦了一聲，鄧玲玲道：“電話是我家太后打的，但八成是和那個常有有關啊！”

    “常有同學，到底是怎麼找到你的？”

    常有糾纏鄧玲玲我倒不是很奇怪，那天看他那樣子，就有那麼點兆頭了。但當時他和鄧玲玲，一沒有互留電話，二沒有互留地址，就說我們這城市比不上帝都魔都從這頭到那頭要坐兩三個小時的車，但這麼大的城市，兩人也沒有那麼巧正好遇上吧。

    “還是我家太后啊——”

    現在鄧玲玲雖然在我們婚介所掛上了號，但她家太后並沒有就此放心。依然熱情的來往於各大民間組織的相親地點——就是王女士經常去的那種公園。

    鄧玲玲的條件在這兒放著，而常有的情況，只是那工作就很令人心動，就這麼一說兩不說，就有人把常有介紹給了鄧家太后。太后一聽說是供電局的，心立刻就火熱了起來，回家就對自家姑娘說了起來。

    鄧玲玲當時對常有並沒有怎麼留心，見太后這麼熱乎，雖然有點嫌棄對方的年齡——男人也許一般都希望女人比自己小幾歲，但女人一般都是希望對方比自己大幾歲的。特別是現代社會，男人被嬌生慣養的，三十多了，可能也還像個孩子。鄧姑娘對我說過，她是希望對方能比她大個三四歲，如果其他方面沒什麼問題，就算大個六七歲、七八歲也不是不能接受。

    總而言之，鄧姑娘去見了，而這一見就被粘上了。要是從我這裡介紹的也就罷了，對方不知道她的聯繫方式，最多也就在我這裡纏磨纏磨，但那是太后介紹的，於是對方不僅知道了她的電話號碼，還知道了她的住處。更更可怕的是，太后對常有滿意的不得了，恨不得當天就把鄧姑娘打包嫁過去。

    “其實常有也不錯，你……要不要試試？”

    鄧姑娘一怔，想說什麼，她那電話終於平息了下來，但隨即，就又更猛烈的響了起來。鄧姑娘朝我苦笑：“我現在是還不知道他錯不錯，但我已經感受到了他的熱情……我這也算是享受了一把什麼叫被追求！”

    雖然鄧玲玲一直不讓我叫她文藝女青年，而且說這幾個字會令她沒蛋也疼，但她的形象和氣質中一直帶著那麼點範兒，說話也是斯斯文文的，就算碰上王松、張翔那樣的事最多也只是無奈的抱怨一兩句。而在說到常有的時候，總要加一點咬牙切齒，這要在文藝小說中，恐怕是要被人以為是春心萌動了。

不過我卻知道鄧姑娘對常有惱大發了，果然，就聽她道：“我已經三天沒寫一個字了！不僅沒寫一個字，我更沒有感覺。每天睜開眼，就能聽到我媽的嘮叨，臨睡前，還能聽到我媽的絮叨，哪怕是在睡夢中，都要被騷擾。”

    聽鄧姑娘的講述，她這段日子，那過的端的是水深火熱。她那天可有可無的去見了常有，一開始，也只是淡淡的見個面，過了兩天，卻收到一束鮮花，鮮花中附帶卡片一張：“我認命了，你就是我今生的追求。”

    ……雖然這話很酸很肉麻，但作為一個女性，看到這樣的話還是被很好的滿足了虛榮心。一開始，鄧姑娘也是想試試的，和其他人她都能一見二見三見試一下，常有的開場這麼漂亮，鄧姑娘也能說服自己暫時先放下年齡。於是，就一起吃了第一頓飯，然後當天晚上她就收到一個短信：“我走過禪林古剎與佛祖相遇，才覺得我的前世是佛前的一盞油燈，因為當我點燃的那一刻就明白，此番相遇，是久別的重複。”

    “停停停，這一句很有意味啊。”

    在鄧姑娘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忍不住插嘴，鄧姑娘翻了個白眼：“你以為真是他寫的？那是白落梅的。”

    “白落梅。”

    “嗯，一個作家，被稱為隱士才女。你有沒有聽說過《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好像有點熟悉。”

    “還有‘花不會因為你的疏離，來年不再盛開；人卻會因為你的錯過，轉身為陌路’，‘至今，我們都無法真正分辨出，落花與流水，到底是誰有情，誰無意。又或許並無情意之說，不過是紅塵中的一場偶遇，一旦分別，兩無痕跡’，‘一個男子真正愛一個女子，就是在口渴之時，遞給她一杯白開水；在風起之時，替她添一件輕衫；在孤獨之時，給她一個溫柔的懷抱；在生死之間，讓她生，自己死’……”

    此時，鄧玲玲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一手放在桌子前，長髮直垂，一手托著下頜，一手放在桌子前，有點發粉色的唇慢慢開啟，眼神迷離。一直以來，我都知道鄧玲玲是漂亮的，但就像我前面所說的，她的那種漂亮並不是誇張的、驚豔的。按照現在的美女稱呼來劃分級別，有的人是隨口美女——就是一個稱呼，過去叫同志、小姐，現在換成了美女帥哥。有的人，是真美女，就是那種百裡挑一千里挑一，讓人見了眼前一亮的。而還有一種人，就是比一般人強點，能在十來個人裡面算不錯的，但說到底，也還是普通人的類型。

    而鄧玲玲，就屬於這一類。若說和同等級的有什麼不同，也就是更有氣質更清純一些。而在這一刻，她的周身就仿佛鍍上了一層光，連我這個同性看了都小心肝直顫。

    “這些，都是白落梅的，真的很漂亮是不是？”

    “是啊，很漂亮，非常漂亮，玲玲，我要是男的，一定娶你！”

    鄧玲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你亂說什麼啊。”

    “真不亂說，你不高興我也要說，真的，你剛才真是太有範了！迷的我簡直就有點神魂顛倒了，怪不得說男人都喜歡才女，我今天算是真知道了。”

    “我算什麼才女，像林徽因、張愛玲這樣的才是。”

    “那些都是大才女，你是小才女。”

    這話聽起來肉麻，但我此時卻是真心真意。鄧玲玲更不好意思了，正要說什麼，她的手機就是一震，她有些哀怨的嘆了口氣，這才拿起手機，不過神色立刻就是一變。

   “怎麼了？”

    “我媽病了。”

   “啊？”

    鄧姑娘翻過手，然後我就看見了那幾個字：“玲玲你媽媽病了，速回，爸爸。”

    ……

    到底是藝術來源於生活，還是人們從藝術中學習，這個問題就像雞和蛋，永遠都沒有個定論，不過今天我算是真真實實的見了一場電視劇的模仿秀。

    我和鄧姑娘都知道，太后病恐怕是有點貓膩的，但對此我們都不敢肯定，鄧姑娘是一定要回去的，我遇上了，也不好袖手旁觀——若太后真病了，多個人也是多把手。

    我們本來是向鄧姑娘家趕，半路接到電話又轉向人民醫院，到的時候就看到太后捂著胸口在那裡哎喲。這都到醫院了，鄧姑娘也不敢等閒視之，連忙問情況，她父親一看就是個老實人，支吾了兩句，就道：“也、也沒什麼，就是你媽……你媽老毛病犯了。”

    “我媽的老毛病？”看來太后平時身體不錯，鄧姑娘很是疑惑。

    “胃，你媽的胃有老毛病。”

    鄧姑娘更是疑惑，本來在哎喲的太后道：“這次不僅是胃了，還有心……哎喲，我的心也疼啊。”

    那個叫聲回盪啊，說句大不敬的話，頗有電視劇中哭喪的架勢，我一個忍不住，嘴角就勾了起來，我怕引人注意，連忙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常有。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6:33

第二十三章

    常有此時的形象是有點狼狽的，衣衫淩亂，頭髮橫倒，不過更狼狽的是他的神情，小白臉中帶了幾分不正常的紅暈，見到我，眼神還有幾分慌亂，我走過去：“你真以為鄧姑娘是傻瓜？”

    “黃姐……”

    “別別別，別這麼叫，弄得我像要弄你似的。”姐雖然也看過同人的小說漫畫，但那只限於二維世界，對三維世界……那是完全沒有YY的。

    “黃姐，這真不是我的主意。”

   “但你配合了。”

   “我……”

   “你配合了！”

    常有嘆了口氣：“我現在最大的支持就是劉阿姨，劉阿姨就是讓我跳河我也 要跳啊。”

    劉阿姨，應該就是鄧玲玲家的太后了，我斜了下眼：“跳華清池的溫泉吧，跳河？這天凍不死你！”

    “凍不死我就再爬出來，凍死了我就認了。”

    這話說的大有情聖的風範，我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常有道：“真的，黃姐，我是真喜歡玲玲，你也知道我過去定的那些條件的，當初回去，我好掙紮的。理智告訴我，我不應該選玲玲，他不是我心目中的賢妻良母……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說玲玲不好，而是，我本來想要的是另外一種女生，一種我能控制掌控住的，而玲玲，她當然也是好女孩，但她的思想太強大了，我真的沒有把握能駕馭的了她。”

    我過去對常有是沒什麼感覺的，甚至還覺得他心態浮躁，但聽了這話卻不由得給他豎個大拇指。鄧玲玲看起來文弱，細胳膊細腿，也真是手無縛雞之力，但這姑娘的心理，還真不是一般男性能媲美的。

    要知道這姑娘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當初還沒拿多少錢呢，就暗暗的東拼西湊給自己弄了套房子，有了點存款，又手疾眼快的弄了那套門面房。

    早先她每個月光房貸都有四千，這在今天看來好像也不是太多，但在那時候兩三千塊就是高工資了。那時候她還不像今天這麼有資歷，還不像今天這麼有底氣，還不像今天這樣有種種條件，但她硬是頂著這些壓力埋頭苦幹了五年，給自己打下了這片天空。也許在做生意的人眼中這不算什麼，也許在那些年薪幾百萬的人眼中，這更是小兒科。但對於她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後臺，幾乎得不到任何支持的姑娘來說……以我所接觸的人來看，真的是相當了不起了。

    就算從世俗的面上來看，王松、張翔之流也配不上她。

    我們曾就這個話題談論過，鄧姑娘當時沉默了片刻才說：“飄飄，說真的，我並不想這麼能幹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就想沒事看看書聽聽音樂，寫東西當然是愛好，但，一定要寫和隨意而寫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我也想過那種很悠閒的小資生活。每天在陽光的照射下慢慢的睜開眼，從白色的床單上起來，裹著白色的浴巾化妝梳頭發，在音樂中慢慢的挑選衣裙，然後在附近的咖啡館裡悠閒的享用早餐。”

    “午睡，然後在下午的時候隨便的工作兩個小時。晚上，或者去做瑜伽，或者去游泳運動。每一天都是一種浪費，但每一天也都是一種優雅。”

    我當時聽的牙口泛酸，很鄭重其事的對她說：“姑娘，你這不是小資，根本就是資本主義。要像你說的這麼過，不說帝都魔都了，就算在咱們這個城市裡也要上千萬的資產。”

   “三百萬。”

   “什麼？”

    “我算過了，如果不算房的話，在咱們這裡，有三百萬就能過我說的那樣的生活了。像我那樣的門面房現在差不多要一百萬，有兩套每個月就會有六千，這六千平均到每天能有兩百。咖啡館裡吃一頓飯，一個人也就三五十，一天兩頓一百塊絕對能拿下，這樣一個月也才三千，還不算偶爾在家或者去吃別的。剩下的三千可以買化妝品衣服交水電費。而下麵的一百萬，二十萬就能買個不錯的車子，八十萬存銀行，利息可以積攢下來做旅遊。”

    鄧姑娘掰著手指頭給我算帳，我當時聽的目瞪口呆，也不由得幻想了起來——尼瑪，這聽起來真的是太美好了！不過三百萬，別說我了，就算是鄧姑娘也要不吃不喝努力十年才有可能——這還不算什麼CPI、GDP的增長！

    “三百萬……咱們從今天開始買彩票吧！”

    “話題扯遠了，真的說起來，我不想能幹，小時候喜歡和男孩子爭強好勝，慢慢越長大越知道，和男的爭什麼呢？爭榮譽？爭尊嚴？你一個人成功了，就能代表說女人壓過了男人？女強人……如果說是自己喜歡事業，喜歡那種成就感也就罷了。但我不是……也不能說不喜歡，只是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是想過那種悠閒自得的生活，哪怕不像我剛才說的那麼小資，也是另外一種更舒適的、更沒有壓迫感的生活。但是現在呢？別人都看著我很好，我自己也不能說我不好，但我很恐慌。我的父母都沒有完全的醫保，雖然有街道保險，可那不過是百分之四十到六十的報銷率，而且很多藥不報，而且是你要先把這個錢掏出來再報銷的。現在的醫院你知道的，人一住進去，不準備個十萬八萬的應急錢就有可能要命。”

    “我父母的身體現在很好，但他們的年齡卻越來越大，將來總要有人隨時照顧的，可我只有一個，就算我別的什麼都不做，也照顧不來兩個，到時候只有請人。現在這種保姆，最便宜也要兩千多，再加上衣食住行其他的開銷，一個月四五千都是少的。是的，我父母都有退休，但他們都是最普通的退休工資，我如果不多準備些，到時候他們就只有受了。還有孩子……”

    “是的，我現在沒有孩子，但將來也沒有嗎？現在養一個孩子要多少錢？我們不提那什麼貴族教育，不提出國留學，我們就說最普通的開銷，也就是一般的孩子有什麼他也有什麼吧。從出生，就要準備奶粉吧，就說母乳餵養，也要給他搭配著吃些別的東西吧，但現在國內的奶粉你敢給他喝嗎？國內的營養品，你敢給他吃嗎？他有病了，你不要趕快送醫院嗎？你一個人照顧不來，不要請人幫你嗎？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雙方的父母也許能幫忙，但他們也是老人，我去按摩的時候，不時能聽到也在那裡做保健的阿姨說幫兒女帶孩子頭疼胳膊酸的，所以，如果有可能，我是想請月嫂的。那麼這些開銷是多少？而這，還是最開始。”

    “他長大了，你要讓他上幼稚園上小學，大學研究生先不說，九年義務總要讀下來吧。就說現在不收什麼學雜費了，但餐費、奶費、水費、校服費少嗎？還有補課……我是不贊成給孩子補課的，但是不補課他會不會遭歧視？會不會被排斥？還有什麼教師節、老師的生日，要不要給老師意思？還有孩子就算不補課，但你要不要讓他學一樣什麼東西，起碼培養一個興趣吧，將來也要培養一個技能吧，不說大富大貴，總要能自力更生吧。那學什麼現在不用錢呢？”

    “我知道我這是想的多了，我也知道我這是要求高了，人家一個月拿一兩千兩三千的照樣生孩子過日子，孩子喝小米粥一樣能長大，小病不去醫院硬抗，冬天不用暖氣夏天不用空調的老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我不想讓我的家人過那樣的日子，我想盡我的能力讓他們，讓我自己過的舒服，不說大富大貴，起碼，不扣扣索索。”

    當時聽了鄧姑娘這番話，我真是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黃飄飄長這麼大，平時也還自詡是一棵沒有長歪的小樹苗，但和鄧玲玲這麼一比，那簡直就是個雜草。

    鄧姑娘不僅打理好了自己的事情，而且已經開始為家人做準備，我呢，卻只想著吃飽不死。不過我也沒有太妄自菲薄，因為不是我太不行，而是鄧姑娘太能幹了。

    不說我工作中遇到的那些極品，就說我身邊的兩個閨蜜。羅利雖然也是從家裡搬出來了，但基本月光，二哥哥更是靠父母。而據我所知，我們這一代，完全不依靠父母，自己闖下一片天空的，真的不多，很多甚至沒有這樣的意識。在他們的概念中，依靠父母，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了。

    我一早就對鄧姑娘有好感，但真正令我敬佩，卻是聽她說過這番話，當然，對於她的這番話我並不是完全的認同，比如月嫂比如保姆，但是，人有這樣的能力有這樣的心氣，為什麼不能過這樣的生活？

    不過她這樣的內心，就不是一般男人能夠理解並且支持的吧。一般的男人，也許更多的是被嚇住？覺得她好高騖遠，覺得她不踏實認真？

    “但是黃姐，我真喜歡她，真的真的，我第二次和她見面後還掙紮了好幾天，但是我連做夢都夢到她了，你說我能不認命嗎？”

    我正想著，就又聽到常有的聲音，我回回神，眨了下眼：“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我也知道有些不對勁，但黃姐，你知道我是什麼狀態嗎？我給她打過很多次電話，打得她也許都覺得煩了，但是我每次給她打電話前都會猶豫再猶豫，給自己無數的理由才開始撥號，電話聲響了後我的心跳就開始加速，第一聲的時候跳一下，第二聲跳的更快，當終於接通，我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我期待聽到她的聲音，但又害怕，可如果真聽不到，我簡直能鬱悶死。”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6:44

第二十四章

    常有的這番話若是早兩個月說，我一定不屑一顧，但現在，我就差拉著他的手上下搖晃叫知音了——尼瑪，我對劉瑞根就是這樣啊！想給他打電話，想聽他的聲音，但又怕他煩，怕打擾他，怕他不高興。聽不到會難受，聽到了腦袋又會打結，雖然現在好多了，但每次通話都還是會緊張的啊！

    我不懷疑常有了，因為劉瑞根讓我跳河，我真會跳——不要說我腦殘，我他媽的就是腦殘！

    我們在這邊說著，那邊的表演也進入到了高潮，我只聽劉阿姨以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道：“玲玲……玲玲……”

    “媽，我在這兒呢。”

    “玲玲，媽、媽不行了……”

    “媽……”

    “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能幹、聰明，但、但你還是個女人，是女人就要、要、要……”

    說到這裡，又是一陣大喘氣，鄧姑娘連忙道：“媽、媽，你別這樣……”

    那聲音中的痛苦無奈掙紮啊，我本來都要笑出聲了，聽到這句，也不由得緊一下臉皮，但劉阿姨演上了癮，繼續哆嗦著叫：“常有、常有啊……”

    “誒，阿姨，阿姨我來了。”

    常有在我不贊同的目光下奮勇的走到了那邊，劉阿姨拉著他的手，又哆嗦著拉住了鄧姑娘的手，我能看出鄧姑娘那是一百個不願意，但劉阿姨還是奮力的將兩個人的手合在了一起。

    我默默的轉過了身，然後默默的走出病房，默默的來到外面，默默地下了樓，然後開始再也忍不住的錘樹，娘啊！娘啊！娘啊！娘啊啊啊啊！CCTV為什麼不在？MTV為什麼不在？Channel V為什麼都不在？什麼最佳新人最佳演技最佳角色……找什麼演員啊，明星在民間啊！

    我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靜下來，又不由得為鄧姑娘感到難過。也許她對常有本來不完全是惡感，但被她們家太后這麼一鬧……以後就算是在一起交往，也是彆扭的吧。

    我看了一下時間，還不到九點，倒也不是太急著回去，醫院門口是不用擔心打不到車的，而鄧姑娘這邊……我還是再看看吧。雖然那姑娘夠強大，但碰到這事，也真夠糟心的。

    我不太想回病房，從我內心來說，總覺得那裡不太乾淨，但現在也太冷了，這麼站著也不是事，我就順著醫院的小路走。對天發誓，我這時候只想暖暖身體，順帶減肥，我真沒想到撞破什麼看到什麼——又不是演電視，那也太巧了，但，就是這麼巧的，我看到了羅利，一開始我還有點疑惑，但那身形實在太像了，我下意識的就叫出了口，而羅利也條件性反射的回過了身。

    “嘿，還真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飄飄？！”

    “嘿，真巧，咱倆還能在這裡相遇，你來這裡幹什麼，身體不舒服？”

    “啊，不是，我、我一個朋友住院了，我來看看他，你呢？”

    “我？”鄧姑娘那事實在是太複雜了，我想了想，還是道，“我也是。”

    羅利複雜的看著我，看的我一陣發愣：“怎麼了？”

    “飄飄……”

    “啊？”

    “你真喜歡劉瑞根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一陣發愣，過了片刻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饒是我一向臉皮深厚，也不由得有點不自在：“別亂說，我、我……”

    “總之，真出了問題，還是我們女人倒楣，好冷，我不和你說了，先走了。”

    她走的乾脆，我卻在那小路上憔悴了。男女關係……或者更明確一點的說，男女性關係，我還真不是沒有想過，但我一直不敢深想——尼瑪！姐還沒有減肥成功啊！他要是看到我那一片白花花的肉，會不會不舉啊！

    我知道這個思想有點好笑，但我對此事的瞭解，除了那有些誇張的動畫和愛情動作片和論壇上的議論教育外，也就是言情小說了。在那些小說中，男主人公的黃瓜都是神器，見到心儀的女主那都會堅硬如鐵，見到蔑視的女配那都會冷酷無情。

    我這臉、這身材，劉瑞根也許現在能說服自己注意我的內在美，但萬一那黃瓜不聽話呢？尼瑪！萬一姐白花花的躺下去了，而那黃瓜卻一直是軟塌塌的呢？那姐是悲催呢悲催呢還是悲催呢？！

    我就這麼悲催著往回走，路上接到鄧姑娘的電話，說她這邊已經沒事了，我可以先回去，我這時候心思飄蕩，也沒太多精力去管她了，聽她聲音還算平靜，就自己打車回去了。

    “沒事，這還很遙遠，現在你們才拉了小手，拐了小胳膊，還沒親小嘴，等發展到那一步的時候，你已經減下肥了，你一定已經減下肥了！”

    我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再之後的兩天，我減肥的勁頭更猛，寒冷的空氣已不能阻擋我了，六點鐘鬧鈴一響，我就準時的從被窩裡跳出來，迎著寒風換衣服——尼瑪，姐當年上學要是有這份盡頭，什麼北大清華也不在話下啊！

    兩天後，劉瑞根回來了，我本想去接機，但被他阻止了：“沒有必要的，乖，我帶的行李不多，你坐大巴來要半個多小時，我這邊還有同事，說不定公司還會派車接。”

    後面的話，打消了我的想法。不是我不想早一點見他，不是我畏懼那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而是……我擔心他不方便。一直到現在，劉瑞根都沒有讓我見過他的朋友，他說他也沒有什麼朋友。這其實也沒有什麼，他也還沒見羅利、二哥哥。我也知道他說的也是真話，因為在他不出差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和我見面，不見面也會通電話，如果他有很多交際，哪還來得那麼多時間和我在一起？

    我並不是很在意，但我也會不由得想，他帶我出去，會不會丟臉？我如果出現在他的同事、朋友面前，他會不會沒有面子？是的，他也許不在意，他既然找我這號的，就不可能將我藏一輩子。但是，我在意。

    所以，我沒有去。只是所有要做的菜都洗好、切好，把配料準備齊全，然後用新買的紫砂鍋頓了一鍋湯。現在天冷，他這邊又沒有微波爐，要熱的話，一是不方便，二來，味道也不好了。

    地板重新拖了，飯桌重新抹了，坐在沙發上看著掛鐘，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撲？還是不撲？

    在他進門的時候，我是應該撲上去的吧，像所有電視中演的那樣熱情的歡呼，然後給他一個吻？但我要撲上去，他會不會撐不住？他看起來是怪壯，但我也真不輕啊。

    想到他被我一撲倒地，我不由得滿臉黑線，就在這種猶豫中，我接到了他的電話：“飄飄，對不起啊，公司有事，我要晚一點回去了，你還沒離開公司。”

    “……啊，還沒有，我也有點事。”

    “那就好，我就怕你先到我那兒，我這邊臨時有事，估計要再過一兩個小時才能回去……你先自己吃飯吧，我這邊結束了，就給你打電話。”

    “好的好的。”

    我這邊還應著，他那邊就掛了電話，想來是真的有事。我嘆了口氣，繼續發呆，說不上難受，卻有點失望。就像一個小孩從一個月前就盼著過年的新衣服，但臨到過年了，卻告訴他那新衣服要再過兩天才能給他，雖然總是能拿到，但那本來積累的要爆發的情緒卻一下子被壓抑住了。

    我拿出手機，本想玩遊戲上網，但怎麼也玩不下去。到最後，還是坐在沙發上發呆，發著發著，我就感覺眼皮沉重了起來。昨天因為總在想劉瑞根，根本就沒睡幾個小時，現在，就有點困了。

    “我就眯一會兒，反正在沙發上我也睡不死。”

    我這麼想著，身體越來越向後靠，到最後竟然真的睡著了。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突然驚覺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睜開眼，就看到了劉瑞根。

    他蹲在沙發前，正專注的看著我，我的心猛地一跳，幾乎要跳起來，勉勵抑制著自己，剛想說點什麼，他就道：“飄飄……”

    “啊……嗯……什麼？那個那個……”

    “我可以吻你嗎？”

    “啊？！”

    這話問的太突然，我沒有絲毫的準備——尼瑪，我現在正在想他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睡的這麼死，連他開門的聲音都沒有聽到？尼瑪！我的頭髮有沒有拱亂，有沒有流口水有沒有打呼嚕有沒有磨牙，更重要的是，剛才有沒有說夢話！

    我的眼角有沒有眼屎，我的妝是不是亂了，我的臉上有沒有印子……

    我擔心的實在太多了，這一句我雖然聽到了，但完全沒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更沒有辦法深想，他也沒有讓我深想，因為我這個啊只發出了一半，然後，就被他吻住了。

    吻住了！

    吻住了！

    吻住了！

    接吻啊——姐以前看到過很多接吻的，啊，不對，姐以前看到過很多言情小說中描寫的接吻的，在男女主人公的接吻中，通常出現率最高的一個句子就是，男主人公的眼眸變得更加的幽深，所以，在我意識到自己被吻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他的眼眸。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6:55

第二十五章

    劉瑞根的眼眸很黑，是那種純正的黑色，我們過去談論過這個問題，他說這代表著他擁有的是純種的黃種人血統，像我這種帶了些棕色的，那都是被混過血的，我一開始不信，回去查了才知道，純粹的東方人就是黃皮膚黑頭發，而且是絕對的單眼皮，這是血統決定的，所以過去的小說中，形容人的眼睛，大多是丹鳳眼三角眼杏眼，幾乎從來沒有見過什麼雙眼皮的形容詞，而過去佛道的畫像，也大多是丹鳳眼……

    尼瑪！我這時候談什麼典籍，我應該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眼睛啊……

    但我實在看不出來啊，什麼眼神一黯，什麼眼眸悠悠，什麼黑色中仿佛夾雜著紅色的火焰，我都沒看到啊沒看到。

    我正胡思亂想著，他的嘴就滑到了我的耳邊：“傻妞，把眼睛閉上。”

    這句呢喃在我耳邊響起，我的心一哆嗦，身體就軟了一半，然後，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雙唇。

    吸吮、纏繞，還有那舌頭的探索，我有點木，有點疑惑，我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也不知道要該不該反應，我甚至還有一種猶疑，這就是，接吻了？

    我所看過的言情小說都告訴我，接吻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特別是當一方深愛著另一方的時候，接吻會觸電，會沉醉會有衝動。我當然不排斥劉瑞根的吻，但好像、好像沒有那麼強烈，雖然身體好像有一種更多的渴求，但也不是那麼無法抑制。

    在這一刻，我不由得想到一個問題：“我真的喜歡他嗎？”

    哦，我知道我這種想法是很無聊的，言情小說只是小說，但尼瑪！姐所有的愛情觀都來自那裡啊——所以說言情小說不能看啊！

    “我的初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大腦終於回到了這件事上，劉瑞根本來正專注的看著我，聽到這句，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我惱羞成怒的捶他的肩膀：“你笑什麼！”

    劉瑞根趴在我耳邊只是笑，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怎麼辦呢，初吻沒了。”

    聲音中很帶了幾分調侃，我瞪著眼，只是說不出話。

    “飄飄，謝謝你……”

    “啊？”我一怔，在他的目光下渾身不自在了起來，視線左右移動，沒話找話的說，“你餓了吧，我給你做飯。”

    我說著，從他的胳膊下鑽了出去，身手短的是靈活，沒辜負我這段時間的瑜伽。

    我過去一直覺得身體是身體，感情是感情，比如言情小說中的那些女主角等男主角可以一等三五年，乃至十多年，孩子都有了，狀態卻依舊，而現在我知道了，那真的是坑爹啊坑爹。

    當你有了身體上的接觸，就會自然而然的想著繼續接觸。不是生理上的什麼衝動，而是想和那個人更親近一些，比如，你會想捏捏他的耳朵，想咬咬他的嘴角，想在他的掌心中來回比劃。

    這不是因為什麼濃烈的感覺，不是因為在接觸中你們會觸電，而是……想要親昵。就像那句話說的那樣，把兩個人的泥偶打碎，加點水，和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每天回去的時間越來越晚，每天回去的時候都非常的捨不得，但還是不得不回去，因為，劉瑞根從來沒有要求過我留下來。我能夠確定劉瑞根是沒有毛病的，在我們兩個擁抱的時候，一些狀態是掩蓋不了的，但他從沒提出過……尼瑪！姐也不能先提啊！

    好吧，人世間的事，就沒有十全十美的。我的感情，基本上已經是非常的完美了，而事業上……好好好，正確的說我這不是什麼事業只是是工作。工作也很是順利。雖然還是會遇到各種極品，但我現在精神飽滿心態端正，聽那各種絮叨，倒也不覺得厭煩了，而且我還成功的促成了一對——就是馬芳的那一對。

    不過馬芳的這一對令我有些擔憂，對方的外在條件聽起來還是可以的。三十五歲，沒有結過婚，早年當兵，退伍後在南方闖蕩過一段時間，當過廚師，因為是家中獨子，所以年齡大了又被叫了回來，後來在自家姐姐的幫助下進了一個投資公司做司機。

    說老實話，我一直不知道投資公司算是做什麼的，但這家投資公司在我們這裡是比較有名的，連我都聽說過。做司機好像是沒什麼前途，工資也一般，但福利不錯。據這李智自己說，他每個月拿到手的工資是三千五，而年終獎金起碼一萬，此外還有各種節假福利，除了不分房，簡直就和公務員的待遇差不多了。

    而他之所以願意和馬芳見面，按照他自己說的，第一，他喜歡成熟的女人，第二，馬芳有房。

    李智說是我們這兒的人，但其實家是縣城的，母親沒有工作。父親，早年在一個縣辦小廠上班，後來和他母親一起做一點小生意。這條件不上不下，但關鍵是，他們有四個孩子，李智上面，有三個姐姐！

    養大四個孩子，就算三個女兒早早的就能自力更生了，但家中也沒多少積蓄，李智的父母在老家給他準備了婚房，但他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回去的，而在我們這個城市買房，他也沒有能力，所以他見人的第一個標準就是，女方要有房。

    他的這個態度很誠懇，但說實在話，我有點看不起，我不是要求男方一定要有房，但，尼瑪作為一個男人都沒有了，為什麼要要求女方有？

    不過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咱不贊同，不代表人家是不合理的，所以，還真有那麼幾個有房的女性和李智接觸過，不過接觸接觸都說不行：“這人說是三十多了，但就像二十多乃至十幾歲的，一點都不成熟。”

    她們沒有詳細的說，我也沒和李智深入交往過，只是從我的感覺上來看，李智是有點輕浮的，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就以很得意的語氣說，他是某某公司的，那態度，就像他是那公司的老總。

    我也曾為此隱諱的和馬芳談過。

    “飄飄，你能這麼說，我很高興。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很清楚李智的情況，他那三個姐姐……如果我們真成了，我以後的日子大概是不好過的，但怎麼說他也沒有結過婚，更沒有孩子。我結過婚，所以我知道，第一次結婚，對人是很重要的。有些話我其實不該說，但你沒把我當外人，我也對你說點交淺言深的話。”

    “對於第一次，人總是慎重的，我們不知道要做什麼，所以我們總會小心翼翼，總會有更多的付出，在犯錯誤的時候……我不是說我就不把第二次結婚當成個事了，而是說，他沒有結過婚，就會以更真誠的態度來對待我們的婚姻和我的孩子。我這話不見得就完全正確，但從我和他的接觸中我能感覺到，他和那些結過婚的男人是不一樣的。”

    “當然，他還不成熟，而且，還有點沖著我的房子來的感覺。可我也不是十七八的大姑娘了，我不會再要完全的愛情，更不會想什麼純粹的感情。我需要一個男人，你可能還感覺不到，因為你一個人，也沒有什麼事。但我帶了一個孩子，又開了個鋪子，沒有男人撐著，真的是誰都想欺負你的。”

    “我知道，他也不見得就是能讓我依靠的，但，哪怕他就是個木偶呢，也比我一個人強。他不夠成熟，還有點幼稚，能力也一般，這都能限制他。只要我始終能掙錢，只要我不被他騙了，他就離不開我。將來我們要是再有了孩子，也就安穩下來了。”

    這話說的有些殘酷，但也很實在，至此，我也只能獻上祝福了。不過王姨對此的評價卻是馬芳想的太簡單了：“現在那男人也許真不敢使壞，但五年十年後呢？那時候馬芳以為自己穩定了，那男人才以為自己可以放開手腳玩了呢。”

    “王姨你這話說的……”

    “我這話是不好聽，但你慢慢看吧。”

    我對李智也不怎麼看好，但我真不喜歡這種預言似的判斷：“那王姨你說她就只能找那種離過婚帶著孩子的了？”

    “也不能這麼說，只是，這個李智你別看他沒結過婚，以前……嘿！”

    我沒有再說什麼，其實我心裡也清楚，李智在南方待了十多年，如果真能沉下心做事，不說成就，總要有那麼一點成績了吧。說是他父母把他叫回來的，可是如果真能立住腳跟，他父母又怎麼不能跟過去？

    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了，過去靠父母靠姐姐，現在又想著靠老婆……

    不過，我到底和馬芳不怎麼熟，話點到了也就算了，也不好再深入，如果換成鄧玲玲……

    哦，鄧玲玲現在也很為難，在她家太后上演了那麼一出後，她也不得不和常有交往了。

    “你這不難受？”

    “說實在話，真不怎麼舒服。”

    “那……”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太后這次給我來了一趟假上醫院，我要是不從，下一次難保不來一次真的，怎麼說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她要真有個好歹……”

    說到這裡，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句話到了我的嘴邊，到底沒有說出來——你家太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活該碰上一個十幾歲就開始給她鬧騰，三十歲就離過N次婚的讓她試試！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7:07

第二十六章

    “不說我了，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鄧玲玲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我頓時就蒙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

    “結、結婚……？”

    “怎麼，還想否認啊，你當初可是已經說漏嘴了啊。”

    “啊……”

    “而看你滿面春光春風得意，一定是已經陷入熱戀的甜蜜期了吧。”

    “也說不上什麼熱戀不熱戀的……”

    我有點囁嚅的開口，鄧玲玲冷笑：“裝！裝！我看你裝！”

    我傻笑的混了過去。

    我喜歡劉瑞根，但是在此之前，我幾乎沒有想過結婚的事情。不是說我不想嫁給他，而是結婚啊……那就不僅是兩個人的事了，還有他的家庭，以及，我的家庭。

    現在我已經知道，他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和李智一樣，他家也是縣城的，另外一個小城市的縣城，父親是一個中學的數學老師，母親早年務農，後來跟著到了縣城裡。

    他那個姐姐目前在妖都工作，工作相當好，好像在一個什麼大公司任中層，已經結婚，父母都過去給她帶孩子了。

    這是一個普通的，而又溫馨的家庭，而我的家庭呢？我不知道要怎麼介紹我的家庭，兒不嫌母醜，對於父母做子女永遠都要感恩，永遠都要心懷尊敬，可是對於我的父母，我只想遠離。

    我心裡一團亂麻，和鄧玲玲分開後就撥通了羅利的電話：“親愛的，你在哪兒？”

    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不對了，羅利那邊連忙道：“怎麼了？”

    “我想見你。”

    “現在啊……”

    “不方便嗎？”

    其實我已經聽出羅利那邊不是太方便了，但我現在，真想找人絮叨絮叨，二哥哥當然也是一個不錯的物件，但根據我對他的瞭解，在這個日子這個點，他一般都是有酒桌的，而且，再怎麼說，他也是男人，就說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性別的差異了，但他畢竟不太可能理解女人的心理。

    “也不是不方便……好吧，你過來吧。”

    羅利報了地址，竟然是我們這邊一家相當牛叉的紫荊酒店，這家酒店，我無數次的從它外面路過，又無數次的……路過。其實我也聽說那裡面的要價，倒也不是太不可想像，劉瑞根當初也提議來這裡試一次，但被我堅決制止了。

    是的，這裡就算再貴，吃一頓，幾千塊也應該能下來了——只要別點那太珍貴的，幾千塊，並不是掏不出這個錢。但，對於我們來說完全沒有必要。別說我們，就連二哥哥聽說這裡都直搖頭。平時那傢夥總是老老實實任我和羅利欺壓，但一說到這裡，就大呼救命：“兩位女俠，等我什麼時候中了五百萬，必定請兩位來這裡享受吃喝遊玩足療按摩的一條龍服務，現在，就饒了小的身上這二兩肉吧！”

    我們總是大笑，然後有時候打賭就會說：“今天誰輸了請紫荊啊。”

    當然，從來也沒有請過。而現在……

    帶著幾分猶疑幾分忐忑，我來到了紫荊，然後，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很容易的找到了羅利。然後，我就愣住了。

    此時的羅利穿了一件黑色的禮服，就像電視電影中演的那樣，低胸露肩，脖子上掛著珍珠項鍊，看起來真是豔冶柔媚，但是，卻明顯的瘦了。

    她一手托著自己的下頜，看著前方，那邊，正有一個穿著禮服的年輕男子在彈奏鋼琴，曲子是鼎鼎有名的夢中的婚禮。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氣氛令我渾身不自在，但我早年穿職業套裝的時候就養成了木板臉，所以即使此時我心中七上八下，但還是以平穩的腳步走了過去。

    羅利抬起頭，看到我，坐起身：“你來了？”

    我左右看了看：“真中彩票了？”

    羅利笑著搖搖頭，伸手招來服務員：“看看要吃點什麼？”

    服務員將功能表遞過來，竟然是一個平板電腦，我第一次用這種東西，隨意的點了兩下，看了看上面的價格，然後抬起頭：“你不知道我在減肥嗎？”

    “也是，那就喝杯咖啡吧，他們這裡的卡布奇諾真不錯。”

    說著，也不等我回答，就自動自發的幫我點了，那服務員走後，我道：“羅利，你這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刺激？”

    “什麼刺激？”

    “你……”我來回打量了她一番，“你變得怪怪的。”

    羅利挑著嘴角一笑：“哪裡怪了？我的服裝，還是我坐在這裡？”

    “都怪，不過最怪的還是你給我的感覺。”

    羅利的嘴角又挑了一下，要說什麼的時候，服務員就把那卡布奇諾送了上來，白色的泡沫上是一朵棕色的花，異常的漂亮，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咖啡，一時都有點忘了羅利。

    “嘗嘗吧，真的很不錯。”

    我收回目光：“你先說怎麼回事吧。”

   “什麼怎麼回事？”

    “羅利，你這樣我真的很不習慣。”

    羅利低下頭，又喝了一杯咖啡，抬起頭看我，眼神幽幽。我說過，羅利本身長得並不是那種特別漂亮的，但她非常會收拾自己，化妝起來，絕對是那種上百人中挑一個的那種。但在過去，她總欠缺了一份味道，那就仿佛電腦列印出來的圖畫，美則美矣，卻沒有神采。而現在，她這一眼看過來，我卻差點屏息。

    “飄飄，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麼？”

    舉手發誓，我現在已經相信愛情了，但要是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方，聽到這話我必定會牙酸，弄不好還會出言諷刺兩句。但現在被羅利的氣場所震，我只是一愣，然後就老老實實的回答：“這個，要怎麼說呢……不好說，真不好形容。”

    “我以前追逐愛情，我以為有了愛情我就有了所有，有了我想要的那種愛情，我就能洗刷掉我所有的恥辱，我就能變成真正的自己，我……“羅利越說越激動，到了這裡，她本來還要再說什麼，但卻突然嘆了口氣，停了下，才再次開口，”現在，我也得到了愛情，得到了我想要的愛情，但是，為什麼我卻沒有幸福的感覺呢？為什麼我覺得這麼難受、這麼失落呢？”

    “你……”

    我想更詳細的追問下去，突然就看到門口一個身影，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眨眨眼，再看，那人竟然還在？！我看了看羅利，然後又看了看那個人，敲了敲自己的頭，不是吧，不可能吧，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啊。紫荊優惠大酬賓嗎？怎麼羅利來這裡，劉瑞根……竟然也來這裡？！

    此時，劉瑞根也發現了我，看到我，劉瑞根一愣，隨即就笑著對我擺了擺手，然後對身邊的人說了兩句就走了過來：“你怎麼來了？”

    “我、我……”

    我看看羅利，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不，我是知道的，我應該向劉瑞根介紹這是羅利，但現在的羅利太耀眼了。雖然我明知道不應該，但依然忍不住的有了擔心。

    “羅利在這邊，我過來和她一起玩。”

    最終，我還是說了出來，我的口氣是很隨意的，但我的目光卻緊緊的落在劉瑞根的眼睛上。劉瑞根的目光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微微的抬了下眼，然後就伸出了手：“原來是羅小姐，你好，我是劉瑞根。”

    “你好。”羅利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我們家飄飄可喜歡你的很。”

    “我也非常喜歡她。”

    劉瑞根很自然的說，我卻仿佛轟的一下，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臉上。羞澀、喜悅、激動，還有種種無法形容的感覺突然降臨，心跳快的簡直就要跳出嗓子眼。在這一刻，天地都仿佛消失了，只剩下我們三個，不，應該說只剩下我一個飄在雲端。

    喜歡……

    劉瑞根喜歡我？

    他竟然也喜歡我？！

    我也有過想過他其實是喜歡我的，在我的感覺裡，他應該是不討厭我的，但，喜歡……他從沒說過，我也從不敢證實，而現在，他竟然當著羅利的面說了。

    尼瑪！

    房子算什麼？車子算什麼？存款算什麼？就算五百萬的彩票放在姐面前，姐都不換這一刻！給全世界都不換，給全宇宙都他媽的不換！此時此刻，我終於知道了，你喜歡一個人，他就是你的世界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當你的心中滿是他的時候，那麼其他東西，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我興奮的忘乎所以，雖然人還站在這裡，但其實思想已經有點不清楚了，再回過神的時候就聽到劉瑞根說：“飄飄，我這次是陪客戶來的，不能留太久，你們先在這裡說話，我一會給你電話。”

    “嗯嗯，你忙你忙，你先去忙，先去忙吧。”

    我口不擇言都不知道要說點什麼了，劉瑞根對我一笑，又對羅利點了點頭，然後就轉過了身，我看著他的背影和另外幾個人匯合，然後走向二樓。

    “看來，他也不是太沒有出息。”

    羅利的聲音帶了幾分調侃，我一怔：“什麼？”

    “紫荊的二樓不是隨便能上去的，他能來到這裡還陪著上二樓，就算是個陪客，在公司也是很受重用了。”

    “是嗎？”我有點狐疑的向二樓看看，“有這麼多講究？我沒聽他說過啊。”

    羅利看著我不說話，我現在雖然還在興奮狀態，但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古裡古怪的。”

    “你小心點吧，這個人不簡單。”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7:19

第二十七章

    “好了，說吧，你到底在看什麼。”

    隨著主持人有關天氣預報的解說，劉瑞根轉過頭，我的身體下意識的往後靠了一下：“你不看電視了？”

   “不看了。”

    “一會兒還有天氣預報呢。”

    “那也不看了，我可以上網搜。”

    “沒事，你看吧，你看完再說。”

    從沒有像這麼一段時間，我這麼理解馬克思主義，真的，我不是在拍馬屁，而是關於否定之否定，事物的螺旋式上升迴圈我現在已經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在我剛喜歡劉瑞根的時候，不知道和他說什麼，只是覺得看到他就心中滿滿的。後來熟了天南地北的海聊，內容無聊而又囉嗦但卻說的不亦樂乎。而現在，依然還有很多話想對他，但卻又有點不知要怎麼對他開口了。那些膚淺的東西不想再說，而那些深刻的，依然有點不好意思。

    最近，我想到那些還記得的馬哲原理就不由感嘆，尼瑪，這果然就像當初的宣傳語一樣，馬克思主義哲學是包羅萬象的——由此可知，我們的導師當年也談過戀愛。

    劉瑞根拿遙控器關了電視。

    “咦，你怎麼關了，我真沒什麼事。”我只是在思考羅利的那句話。劉瑞根不簡單，怎麼不簡單？為什麼不簡單？是的，我現在能肯定，劉瑞根和外表看起來大不一樣，此人並不木訥並不老實。就像我，板起臉看起來也非常木訥，僵硬的就仿佛誰欠我三千萬似的。但和我熟起來，就知道我這張臉有多麼坑爹。

    現代社會，哪個人不要裝那麼一裝？

    是的，劉瑞根到了他本不該去的紫荊，但說到底，紫荊也不是中南海——據說中南海也沒有想像中的難進，部隊裡有一定關係的話就可以去溜達溜達，中南海尚且如此，更何況只是一個酒店了。而且，劉瑞根還是跟其他同事一起去的，也許他們公司請了一個大客戶，也許這是一筆大生意，更也許他只是被臨時拉過去湊數的。

    我不覺得劉瑞根到紫荊就有問題，但我也知道，比眼光情商，羅利甩我幾條街。所以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我這一會兒還是不由自主的看著劉瑞根出神。

    這個人另有問題，他和我在一起是別有目的？是想騙我？但他會騙我什麼呢？財？我有嗎？色？更別說！他有投注在我身上的精力時間，完全可以去騙一個涉世不深的小女生了吧。

    劉瑞根看著我：“說吧，你都看我半個小時了。”

    “你怎麼知道，你不是看電視的嗎？”

    “你在我身邊，我怎麼能全心全意的看電視？”

    尼瑪！這是花言巧語這是甜言蜜語這是糖衣炮彈，最近一段，他對新聞一向是關注的啊關注的啊，但，不可避諱的，這句話還是大大的取悅了我。

    我哼了一聲：“你就忽悠我吧，你看電視的時候可比看我關注多了。”

    “其實我在看電視的時候都在看你，只是我在看你的時候……不怎麼好意思。”

    他有沒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先不好意思了。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他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看電視，對於我來說，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他只要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去看別的女人，我就沒有任何意見。

    就像我剛才說的，不知道說什麼，總要有個事做，看看電視，還能互相議論議論，從那些談話中，也能更深入的瞭解對方。

    聽到這話，我的臉不由得發燒，只有故作淡定的道：“你也會不好意思？”

   “我也是人好不好。”

    我做驚訝狀，劉瑞根一笑：“快說，別轉移話題。”

    “其實也沒有什麼了，就是上次羅利不是見你了嗎？”

   “嗯。”

    “你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

    “就是你見到羅利有什麼感覺？”

    劉瑞根的手指在我頭上點了一下：“多想了吧，我又不是沒見過她的照片。”

    “但照片和真人是不一樣的啊。”

   “好吧，她很漂亮，但那又有什麼用？漂亮的多了，我能都去找？”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劉瑞根道：“別多想了。”

    “我沒多想。”

    劉瑞根看了我一眼：“唉，其實真不想在紫荊和你們相遇。”

   “你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這麼說也有點不太對，反正你就聽聽吧，別太往心裡去。”

    他有點猶豫的看著我，我點點頭：“你說。”

    “紫荊是羅利叫你去的吧。”

    “嗯。”

    “她叫你去做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說說話，你不是說公司有事嗎？我閑著也是閑著，又和她好幾天沒見面了……”

    “那你覺得她去那裡正常嗎？”

    “有什麼不正常的？”

    “紫荊的價位你應該知道一點吧，而羅利的工作，我也知道，你覺得以她的收入會到那裡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說，就算她去，也不該穿那樣的衣服吧。”

    “那樣的衣服又怎麼了？”

    “那是日常穿的嗎？”

    我心中其實是非常贊同劉瑞根的話的，不用他說，我也知道羅利不太對勁，但羅利是我的朋友、最好的閨蜜，我下意識的就不想往其他方向想：“一般是不會那麼穿，但人家到那兒就是約會呢，你不知道，她現在找了個條件超好的男朋友。”

    劉瑞根點點頭，沒有說話。我看了他一眼：“怎麼了？你不同意？”

    “沒有，你這樣說也有道理。”

    他雖然這麼說了，但我心中極度沒底。說實在話，我很怕他這種態度，這總會讓我覺得自己幼稚，而同時，又覺得自己離他很遠。我不知道要怎麼消除這種感覺，只有沖他傻笑，裝出很臭屁的樣子：“那當然，我一向是有道理的。”

    他笑了笑：“你有什麼感覺？”

    “什麼？”

    “你不是說羅利找了個條件超級好的男朋友嗎？你感覺如何？”

    他說的隨意，但我卻本能的感覺到了這句話裡的殺機，也許這麼說有點誇張，但我卻能肯定，劉瑞根對這個問題其實是很在意的。我依然靠在沙發上，後背卻已經僵了，我想了想，道：“說老實話啊，基本上每個女人……起碼是大多數女人吧，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老公超級厲害。要有學識要能幹要體貼溫柔要癡心長情。就像你們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漂亮溫柔身材好而又善解人意對不對？”

    劉瑞根笑笑，我繼續道：“羅利的那個男朋友我還沒見，也沒辦法說什麼，但我要說，條件是一回事，喜歡是另一回事啊。像黃蓉那麼好的條件，卻偏偏喜歡上了郭靖。像你這麼好的條件，不也和我混在一起嗎？”

    我說到最後，趴在沙發上笑了起來，心中卻是有點酸澀和忐忑的。

    “只有你覺得我條件好。”

    “那你條件是比我好嘛。”

    劉瑞根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髮：“飄飄……”

   “嗯？”

    “你已經很好了。”

    這聲音太溫柔，我除了沉默，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起碼現在就比過去瘦了。”

    我蹭的一下抬起頭，然後就看到劉瑞根的壞笑，我咬牙：“你等著，等我瘦下來一定是超級大美女，到時候追我的男人從城市這邊排到那邊，氣死你！”

    “好好好，我等著，到時候……”

    到時候怎麼樣他沒說，只是留給我一個意義難辨的微笑。我覺得那是一個寵溺的無奈的調侃的微笑，但心中，又有著那麼一種不確定。我沒有多想，因為自我發現自己的感情後，就變得這麼疑神疑鬼了。

    羅利那天的話很快就被我拋到了腦後，而隨著年底的臨近，我們婚介所也越來越忙。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家長急，而最近，那些年輕人也急了，甚至真出現了願意花錢雇個朋友的事情。

    我忙，劉瑞根更忙，我們見面時間不由得少了。約會少，心中想念這些也就罷了，我就擔心他平時吃飯。這人看起來各種靠譜，但在一些生活瑣事上還真是一塌糊塗。早飯向來是湊合，中午就在單位裡吃，晚飯則是不定向。前段時間我過去，算是讓他晚上吃的比較均衡了，早上還可以把前一天剩下的飯菜熱一下，這雖然也不怎麼健康，總比他去胡亂吃油條好。

    但現在我到不了他那裡，指望他自己做顯然是不現實的。好在現在天冷，我一次可以多做點，讓他能多吃幾頓。當然，我做的也是像蒸菜、餃子這樣能放的。

    “不用這麼麻煩的，現在外面也有賣的，我吃什麼都行。”

    “行啊，地溝油吃死你！”我這話說的理直氣壯，但其實，我過去也沒少在外面吃。對於一個吃貨，那是什麼地溝油蘇丹紅都無法阻擋的啊！

    這一天，我買了一些蘿蔔白薯，切成了條準備做蒸菜。正做著，就聽到外面的電話直響。現代人，固定電話的用處好像越來越少，劉瑞根這個也是為了寬頻上網。

    人們都說，女朋友要經常查查男朋友的手機短信什麼的，我卻從來沒有幹過這事。雖然我其貌不揚，雖然我過去也沒什麼追求者，但在骨子裡，我有一種驕傲。我曾對劉瑞根說過，如果他喜歡上了別人，或者不願再和我在一起了，明明白白的告訴我，我絕對不會糾纏，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成全他。

    是的，我的確擔心劉瑞根不喜歡我，我也的確沒有自信，但是我驕傲。無論我再喜歡他，當他要分手的時候，我都不會去哀求。

    那電話響了一聲又一聲，我一開始只當沒聽見，但後來都響了十幾聲了，我也不由得擔心是不是有人有急事找他，而又打不通他的手機？據我所知，知道手機也許很平常，但知道固話都是比較親密的人了。

    鈴聲響了二十多下，我終於接了，剛喂了一聲，那邊就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喲，終於捨得接了？”

    “請問……你是誰？”

    “你不是劉瑞根？”

    “我是他朋友，請問……”

    “他不在嗎？讓他來接電話，我是他姐！”

    我的頭皮頓時都炸了，大姑子！中國五千年來，刨除掉婆媳關係，最難處理的就是姑嫂關係！而在一般情況下，大姑子比小姑子更難纏！要知道，那是她的弟弟，如果說長姐如母的話，那幾乎是他的半個媽。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回話了，只有訥訥道：“你……您好，他……您弟弟不在。”

   “不在？”

   “是的，他去上班了。”

    “那你是誰，怎麼會在他家？”

   “我、我是他朋友……”

   “女朋友？”

    我簡直就像小孩突然要上考場似的，雖然心中忐忑，卻還是鼓起勇氣嗯了一聲。

    “嘿，他竟然又找了個新女朋友。好吧，既然你是他女朋友又在他家，那說給你也一樣，讓他趕快把那兩萬塊打過來。我是不想為兩萬塊和他計較，但他也是爹媽的兒子，還是個男人，該負的責任一定要負，爹媽在我這裡，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外出旅遊我都包了，他不能連這點都不意思一下。我告訴你小姑娘，不對父母敬孝的男人也不可能對老婆好的，你不要想著讓他省下這點，你們以後就能過什麼好日子！”

    說著，那邊就掛了電話，根本就不給我開口的計畫。我看著話筒怔怔的，雖然不太清楚，但這裡面還夾雜著劉瑞根的父母以及贍養的問題？而聽這位姐姐的話，劉瑞根還有點不孝順？

    雖然有那麼一句有了媳婦忘了娘的俗語，但我真心不覺得不孝順父母的男人多麼靠譜。當然，也有那種極品父母，但一般情況下，父母養育了子女，那麼，哪怕父母有什麼不對，子女也應該做到應有的孝順。

    我喜歡劉瑞根，但我真的不能接受他沒有任何原因的不管自己的父母，不過我也知道話不能只聽一面。因此這一天我沒有像往常那樣到了七八點鐘就回去，而是一直坐到十點多，等到劉瑞根回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7:30

第二十八章

    劉瑞根看到我明顯有些意外：“你還在？”

    我每次來這裡給他做飯，都會習慣性的不關燈，不是不環保，而是在我心中總覺得，燈光亮了，無形中總會有點溫暖，哪怕那個房間中其實沒有人。

    雖然有一肚子的話，但我還不想一開口就問，事實上我也還沒想好要怎麼問。我和劉瑞根的關係……當然已經是很親近了，起碼在我心中是這樣的。但事實上是，我們認識才不過三四個月，身體上的接觸也是才達到接吻擁抱。這在我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但是對於他呢？就我所知，他已經有了個相戀八年的女朋友。

    八年的戀愛，在當今社會，就算是我也知道，該發生的、能發生的，一定已經發生過了。而那個女孩還是她心中深愛，所以，雖然知道是我多想了，但我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也許，這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吧。

    那麼，我覺得這必須要問清楚的事情，也許在他看來，其實都不算什麼？

    “怎麼，我不能在？”

    我一仰臉，反問，劉瑞根沒有說話，只是逕自的走過來，嚇得我直往後躲，但最終還是被他固定在沙發上。

   “你、你幹什麼？”

    “你說我幹什麼？”

    我沒有說話，有些呆滯的看著他的眼，劉瑞根嘴角上翹：“你半夜留在一個男人家，你說他還能幹什麼？”

    我暗暗的倒吸了一口氣，全身上下都僵在了那兒。

    我承認、我承認、我老老實實的承認！最近一段，我和劉瑞根已經開始談論一些鹹濕的話題了。在夜深人靜他吃完我為他做的晚飯躺在床上打電話的時候，我們的話題自然不自然的就轉到了那邊。

    不看著對方，在漆黑的晚上談論這些，好像也不是那麼令人羞澀，我甚至向他問起過捆綁的問題……舉手發誓，關於這個問題，我真的是純學術討論，自當年看了那本涉及這個問題的言情小說後，我一直非常好奇——如果將男人四肢都捆了，然後從頭親到尾的話，男人會有什麼反應？

    真的會像小說中寫的那樣忍受不了？真的會獸性大發？真的會將繩子都扯斷？

    “你怎麼會想到問這個？”我還記得當時劉瑞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好奇嘛。”

    “怎麼會好奇這個？”

    “沒經歷過啊，要是經歷過還好奇什麼？要不……找機會你讓我綁綁？”

    “……乖，這個問題是有不同方面的。”劉瑞根咳嗽了兩聲，道。

   “嗯。”

    “這要看那個男人，和那個綁他的女人是什麼關係。是不是他喜歡的，還有，當時是什麼情況，還有這個男人的性格，總之，都要具體分析。”

   “哦，那如果是你呢？”

   “什麼？”

    “如果是你被綁了，會有什麼反應？”

    我能感覺到電話那邊的劉瑞根一陣無語，過了片刻他才道：“這我還真不能回答你，我又沒被綁過。”

    “那要不，你什麼時候讓我綁綁？”

    “那你要綁我了，是不是也讓我綁綁你？”

    “你比我大，總要讓著我點。”

    ……

    其後的內容就是無聊而又沒有什麼實質內容的東拉西扯，但這就像開了個口子，我們之後的聊天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涉及到這個方面，而劉瑞根也說了為什麼從不開口讓我留下來的原因：“其實，飄飄，你留下來對我是很有好處的，起碼你早上會給我做早飯吧。”

    “那不一定，我可愛睡懶覺了。”雖然那是一定的，但我絕對不會承認。

    “好吧，那起碼我不用先打車送你回去再打車回來吧，夜班車是要加錢的啊。”

    關於這一點，我還真沒有什麼好說的。在前一段，我每次回去，劉瑞根都會送我。這個舉動，真的非常滿足我的虛榮心，雖然尼瑪，我從初中時期，就被當男人使喚。和同學一起玩的時候，那些男生不方便，就招呼我去送其他女生，但尼瑪，姐也是想被人呵護的啊！雖然我從不覺得我走夜路會不安全，也不是一定要讓他送，但我需不需要和有沒有被這麼照顧那完全是兩回事啊！

    “如果你留下來，也許我們之間不會發生什麼。但也許……就會發生點什麼。我是個男人，一個很正常的男人，我不能保證我一定會控制著自己，雖然如果想控制的話是一定能控制的，但……有的時候，也許是不那麼想的。”

   “嗯，然後呢？”

    “然後……那可能就會發生一些事情了。”

   “那……再然後呢？”

    “……再然後……飄飄！我是要負責任的！特別你是第一次，我非常珍惜你……這份感情，我也想要珍惜。我如果隨隨便便的就和你發生關係，那說句不好聽的，其實並不是太難，我畢竟比你更多了一些經歷，我是有機會的。”

    這話我非常贊同，雖然經常扒論壇的我曾經想過不結婚不上床，也曾聽一些男性說過，男人一旦得手了就不太想要結婚這樣的話。但在認識劉瑞根後，我才明白，不是那些和男朋友一早上床的女生就真的是思想開放，起碼不是所有的都是如此，她們之所以會允許、會默認，只是因為，太喜歡這個男人。

    不想讓他失望，不想讓他難過，在他溫柔的叫你名字的時候，你就想著，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了。

    很傻，非常傻，於是，所有的苦果也只有獨自吞咽了。但就像《男人幫》中說的那樣，我們一生註定要遇到三個人，第一個，他傷害了你，第二個，你傷害了他。然後，當你知道了傷害與被傷害的滋味後，你才會知道珍惜第三個，你才能踏實下來。

    這話不見得完全正確，可是，在你沒有那種經歷的時候，不管別人再怎麼告訴你，不管你從理論上認識的再深刻，也很可能，控制不了自己。

    就像我，我還沒有想過和劉瑞根上床，我總覺得那還是一件比較遙遠的事情，但，如果他要求的話，我大概是，不會拒絕到底的。

    “那你……不想？”

    “我想。我說了我是男人，男人在這上面都沒有太多的抵抗力，但我說了，我要負責任，如果一旦發生了，我是一定要對你負責的。”

    “這話說的，就像你現在不用對我負責似的。”

    劉瑞根有些無奈的搖了下頭：“不是這麼說的，而是……飄飄，感情是分層次的，我對你，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當然，我也不希望有意外，可是有些事，男人就算嘴中說著不在意，其實，還是有那麼點在意的。如果我們不能走到最後，我希望，你將來的丈夫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對你有看法。”

    怎麼說呢？如果說在這件事之前，我對劉瑞根只是感性的喜歡的話，那麼在這段話後，我更多了一份理性的感激。是的，現代社會，各種開放，甚至還有人覺得老處女是古怪的。但更多的男人出於某種心理，還是希望自己是自己老婆的第一次。要不論壇上也不會有那麼多WSN叫囂看我有沒有房，先看你的處女膜還在不在之類的話。

    而一些經歷過事故的女生也會說，不是處女不會為你減分，但，是處女會為你加分。當然，也有些男人反而喜歡女人多一些經驗，希望女人多一些歷練，但那樣的男人，顯然是不會喜歡我的。

    如果將來我和劉瑞根分手，如果我開始了另外的感情，那麼我的物件大概也會是一個比較傳統的人。也許他並不在乎這些事情，但如果我是第一次，他也許更會對我多一份珍惜。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慶幸，自己喜歡的是劉瑞根。

    我看著劉瑞根的眼：“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劉瑞根看著我，然後噗嗤一聲笑了，我立刻反應了過來，馬上反手卡住他：“你個壞蛋，你就逗我吧！”

    “看你剛才那表情。”劉瑞根呵呵的笑著，“你以為我真會做什麼啊。”

    “也不是……就是不習慣。”

    “哦，那你現在開始做準備吧，那是早晚的事。”

    “準備什麼？你不是說要慎重考慮的嗎？”

    “是啊，等我考慮好了，你不就要做好準備了嗎？”

    “不和你說了，吃飯了嗎？”

    “當然是……沒有了。我知道有你給我做的飯，還在外面吃什麼？今天吃什麼？”

    “自己去看，這麼晚了，少吃點，明天再說。”

    我這麼說著，卻一路跟著他到了廚房，看著他盛了一碗紅豆粥和一份炒蘑菇，蘑菇我炒的比較多，明天他能和米飯一起熱熱當早餐。他吃飯一向快，就算我說過他也沒有絲毫改變。

    “怎麼，你明天不用上班了？”他一邊吃，一邊道。

    “不是。”

    “那有什麼事？”

    “我今天接到一個電話，我本來不想接的，但怕有什麼事，就……是你姐姐打來的。”

    我能明顯感覺到劉瑞根的表情一僵，然後停了停：“她對你說錢的事了？”

    我慢慢的、小心的點了下頭。

    他放下碗：“那你什麼感覺？”

    “我……我沒什麼的，這是你們家的事，我不應該多嘴，但，我想聽聽你怎麼說。”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道。

    “大體上來說，我姐她說的，是對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7:41

第二十九章

    這一晚，我幾乎沒有睡，翻來覆去的想劉瑞根跟我說的那些話。

    和我想像的不同，劉瑞根的家庭並不是那麼和睦溫馨，父慈子孝……也許某方面的確是，但也像很多家庭一樣，存在著很多問題。劉瑞根的姐姐劉靜慧只比他大兩歲，這從某方面來說很方便，比如說姐姐用過的一些東西，弟弟還可以用。但是對於一個並不富裕，而在那個年代還存在著普遍重男輕女思想的家庭來說，那做姐姐的，也好像是註定要受到一些委屈的。

    特別是在早先，劉瑞根的母親還沒有跟到縣城，獨自跟著公婆在農村帶著兩個孩子的時候。那有好吃的，一定是作為男孩的劉瑞根先吃，有什麼苦活累活，一定是劉靜慧的事情。

    “要讓著弟弟，你是姐姐呢。”

    這句話，幾乎可以說是劉靜慧最痛恨的。而更讓她痛恨的是，雖然她年齡到了，但因為母親的疏忽以及爺爺奶奶的忽略，她一直到九歲才上上小學。

   “女孩子家，上那麼早幹什麼？”

    “識兩個字，上廁所的時候不走錯就行了。”

    這在今天看來，幾乎就是笑話的話，在當時，卻是事實。好在那個時候，劉家姐弟已經跟著到了縣城，劉靜慧終於可以擺脫她那有著極度封建思想的爺爺奶奶了，可也造成了她在縣城小學的孤立。

    九歲，虛歲都十歲了，才上一年級，她又發育的早，而劉家的基因又造成了她長得要比普通的孩子高大一些，和同齡的孩子相比她還要高一點，更何況和那些比她小兩三歲的了。

    “留級生！”

   “白癡！”

   “傻瓜！”

    這樣的形容，自她第一天進學校就沒少過。孩子是天真的，他們這麼叫的時候也許只是好玩，也許只是因為其他人都叫，甚至也許只是隨便叫叫，但，如果沒有相同的經歷，他們永遠也不知道，那被叫者心中的感受。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被叫也許就毀了，但劉靜慧骨子裡有一種不服，於是，她不僅一蹶不振，反而每次成績，都能進前三。而劉瑞根，則是在父親的監督下，才能達到這個程度。

    姐弟倆一起進了縣裡最好的初中、高中，而當他們要上大學的時候，出現了意外。劉瑞根的母親病了，急性膽囊炎，並不是什麼大病，但整個手術下來卻要一萬多。

    於是，原本為姐弟倆準備的學費，就不夠了。如果再籌借籌借，如果再想想辦法，兩人也許都能去上大學，但這時候，他們的爺爺又發話了：“女孩子，上到這裡已經足夠了，該嫁人了！”

    這句話嚇住了劉靜慧，雖然還沒有看到過外面的天空，但她從骨子裡痛恨農村的生活，發誓怎麼也不要像自己的母親一樣。於是，她沒有和任何人說，在當天晚上就偷偷跑了，到了南方後，才打過來一個電話報平安。

    十幾年前，妖都的土地上正有大把的機遇，劉靜慧又肯吃苦又能幹，還有那個時候一般的打工妹少有的文化。四年後，當劉瑞根從大學畢業的時候，劉靜慧已經幹出了一些成績。

    故事到這裡，本該一家歡喜了，但劉靜慧並不是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她也沒有那個廣闊胸懷。對於自己的弟弟，她說不上痛恨，但總有幾番埋怨的，更令她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的父母那麼理所當然的讓她為劉瑞根負責——工作、前途，甚至家庭？！

    “我知道有些事不應該怪你，但，我一個女人都能做到的，你一個男人為什麼都做不到，憑自己的本事也做一番成就讓我看看！”這是那個晚上，劉靜慧避開所有人，對自己的弟弟單獨說的，也直到那個時候，劉瑞根才知道自己的姐姐心中對自己存在著多少芥蒂。

    “那個晚上，我想了很多。我想到那時候，我吃雞蛋黃而姐姐吃雞蛋清，想到我能吃奶油冰糕而姐姐只能舔我剩下的冰糕棍，想到新鉛筆都是我用，而姐姐只能用我的鉛筆頭……以前我從來不覺得這算什麼，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其實對姐姐來說，那很重要。一些事情，只有沒有得到的人，才知道可貴。”

    劉瑞根講到這裡的時候對我說，我能聽出他聲音中的感情，那真的有追憶和痛恨，引得我也不由得去想我的過去。我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但也有一個堂哥，雖然不像劉瑞根這麼極端，但我也能感受到那份不平衡，比如小時候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我父親所說的：“你要是個男孩多好……”

    每當那個時候我都痛恨自己不是男孩，然後，感到自卑。

    被劉靜慧激勵的劉瑞根是想努力的，他也真的努力了，但那個時候，他的女朋友剛考上研，要各種費用各種開支，於是，他公司裡拿到的、接的私活掙得錢，就都左手進右手出了。

    劉靜慧用四年的時間獲得了現在所在的公司的認可，劉瑞根卻用三年的時間將女朋友送到了美國，而在她去美國的頭兩年還無怨無悔的給零花，直到確定她真的不屬於自己了。

    “哪有什麼無怨無悔，不過是想著，她也能像我一樣罷了……”

    說到這裡，劉瑞根一笑，帶了幾分莞爾與諷刺，我根本不敢接著問。

    其實在劉瑞根剛畢業的時候，房價還不像現在這麼瘋魔，那個時候他的工資要攢下大半，也足夠付首付了。但他一個人掙錢兩個人花，後來還要送女友到美國，別說存了，還借了一些錢。

    而也就在那個時候，他們家發生了兩件事。一件喜事，劉靜慧結婚了，嫁的對象也非常好，是和他們公司對口的一個單位的小主管，官雖然不大，權卻不小，對她的事業也很有幫助；另一件事，就是他們的父親心肌梗塞犯了，要做搭橋手術。

    這個病保守估計也要四五萬，後期的藥物、輔助更是要不斷貼錢，而對於病人的家屬來說，關鍵還是能治好。劉靜慧是個孝順的，從妖都請專家過來給自己的父親做手術，術後又將自己的父母接到了妖都。

    劉靜慧對自己的弟弟那麼無償的供養女友非常痛恨，接父母走的時候再次找他談話：“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你總歸也是爹媽的孩子，不能對咱爹媽一點心都不盡。這樣，大頭我出，你每個月要出一千，此外過年過節父母生日你也要意思意思。一年，你打兩萬過來吧。我的意思，這件事咱們就瞞著爹媽，當然你要想去說，儘管去。”

    “那這錢……”

    “這錢就是我今年該打過去的。”

    我點點頭，停了好一會兒才敢再開口：“你最近，是不是不太方便？”

    “還好吧。”

    “什麼叫還好吧？”

    “飄飄，你不用擔心，我的年終獎金快下來了，我這裡也還有點，能湊夠的。”

    “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月……”

    “你放心吧。”

    他雖然這麼說，但我卻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因為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他沒能夠把錢按期付過去，是我的緣故。如果不是為了和我約會，如果不是看那些電影、喝那些咖啡，他一定，早就把錢打過去了吧。

    兩萬，在現在看來真不是什麼大數目，好的地段，一平方的房子都要這麼多，但我非常清楚，對於我們這樣的普通工薪階層是多難積攢。以我為例，每月平均拿四千左右的工資，房租水電基本沒有，手機費也能稍稍的報一點，但我每個月最多也就存下兩千。我過去是基本不添衣服的，但總要吃飯洗浴，還有一點人情往來——我的生活圈子算是簡單的，可是，大學同學結婚生子找到你，你總要對個份子的。還有和二哥哥羅利聚會，雖然我們經常剝削二哥哥，但一起出去四次，總要有兩次是我們出的。而現在在外面吃一頓飯，二三百簡直是太正常了。還有保險。

    于女士雖然為我交了三金，但那只是最基本的保障，我雖然不像鄧姑娘那麼有憂患意識，但也知道自己是生不起病、出不起意外的，所以就又給自己買了份商業保險，並不是很多，每個月下來也要二三百塊。

    就這麼一點、那麼一點，很多時候我每個月連兩千塊都存不下，而這兩個月，更是幾乎把工資花完——化妝品真費錢啊啊啊啊啊！

    劉瑞根工資比我高，還有年終獎金，但開銷也比我大，每年兩萬，對他來說也不容易。不過我並不能說劉靜慧做的不對，就像她所說的，那也是劉瑞根的父母，衣食住行治病旅遊，劉靜慧都出了，劉瑞根只是每個月給一千塊，然後在節假日意思意思，真的不為過。只是，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想過結婚，但，如果我要結婚的話，一定是跟劉瑞根吧。我不可能對他說，我們結婚後不要再給他父母錢，那麼我們的工資合在一起，生活是足夠了，養孩子卻是個難題。

    想到養孩子，我更是頭疼，原本就不濃的睡意更消散的無影無蹤，到最後到底也睡不著了，只有起來畫我的小豬。不可諱言，我最早在網上畫漫畫的時候是想過成名成家出冊子賣錢的，但後來也漸漸熄了這方面的心思——高手太多，人才太多，我這點水準根本不帶來。畫的不行，故事情節更不行，往往是很激動的貼上去，點擊率卻是個位數的增，留言更是一個沒有，看的我在這邊總以為是網站抽了又抽。

    不過因為真喜歡，也就放不下，名利雙收是不想了，自娛自樂倒是從不耽誤，這麼幾年下來，也積累了一點讀者，而這個小豬，更得到了我從未有過的成績——終於有超過十個留言讓我更新了！

    要放在過去，我絕對像打了雞血似的一更再更，但最近實在沒這個精力，總是在有了感覺才畫兩筆，沒想到效果卻更好，起碼我收到的催更新的留言更多了！

    我畫了半夜的小豬，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銀行，然後把那一萬塊放在了劉瑞根的桌子上。這個晚上，我沒有再去他那裡，我實在太困了，下了班，就撲到了床上，睡眠第一次戰勝了饑餓。

    我睡的渾天渾地，直到被電話吵醒。長久的習慣令我條件性反射拿起了手機，但在看到上面的名字後卻遲疑了。我有點不太想接，但電話卻不依不撓，最後我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是你放的吧。”

    那邊傳來他的聲音，我想也不想的就否認：“不是。”

    “什麼不是，我都沒說是什麼你就知道了？”

    “我今天都沒去你那裡，所以不管你說是什麼都不是我。”

    “飄飄……”那邊劉瑞根嘆了口氣，有點沉重的說，“不要開玩笑。”

    “好吧，是我放的。”

    “謝謝！我知道這麼說有點外氣了，但，還是謝謝你。”

    我非常的不好意思，甚至還有一點羞愧，我不知道這種羞愧是從哪裡來的，但就是覺得我拿了一萬出來，反而有點對不起他，我哼了一聲：“謝什麼，我是要收利息的，銀行是3.5的利，你要給我7.0！”

    “好，70.0我也給你。”

    我呵呵的笑著，知道他這是收了，竟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兩天後，劉瑞根對我全面報告了他的賬務，他每個月工資在四千左右，不過能接私活，還會有一點福利，帶上年終獎，平均到每個月，差不多也有六千塊了，有時候還更多一些，當然，前兩年是拿不到這個數的。

    七萬二，這在我們這個城市，說不上好，但也算不錯了——否則張翔當初也不會那麼炫耀了。而劉瑞根在認識我之前，開銷也不大。房租水電一千左右，吃飯一千左右，交際人情帶一些意外差不多也是一千左右。這樣算下來，他每年除了給父母的兩萬，還應該再存個一兩萬的，而他之所以連這一兩萬都拿不出來，則是為了還舊債——因前女友欠下的舊債。

    “現在還有差不多兩萬的賬務。”劉瑞根看著我，“對不起飄飄，我不是想瞞你，而是怕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這畢竟牽扯到她，我怕你會多想，要是你多想了……”

    “沒事，那是過去了。”我這麼說著，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苦澀。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7:54

第三十章

    喜歡到底是什麼？感情到底是什麼？愛，到底是什麼？

    舉手指發誓，我真的不是在模仿文藝女青年，我也真的不是十二年前的中二病發作，而是，當我知道劉瑞根家的那些事後，對他的感覺，突然變了。

    我以前每天都在想他，時時都想見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哪怕他邋遢、他不愛乾淨、他懶惰，他不那麼完美，但總是可愛的。他的那些缺點令我和他更接近，而不會疏遠。而他的那些家事，卻令我的心變冷。就仿佛我本來是一塊正在燃燒的木炭，本來都要發紅了，然後突然，被放到了冷風中，不，這麼說還不完全，而是，被灌下了冷水，雖然還沒有完全熄滅，但好像，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熱度。

    如果說劉瑞根先前只是在我面前去掉了光環，那現在，就像是扒光了衣服，他的缺點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我眼前，而他這個人，也更加立體了。

    於是，我不由得有些恐慌，不是恐慌劉瑞根，而是恐慌自己。

    我那麼喜歡他，那麼喜歡，曾經覺得他哪怕殘廢了、變傻了也還是會喜歡的，但為什麼，現在只是知道了這些，感情就有了變化？我到底是真喜歡劉瑞根，還是喜歡的只是我的一個幻想？因為劉瑞根符合了我對男性的某種期待，所以不斷的將他美化，最終覺得自己真的喜歡他了？

    或者說我也是真喜歡劉瑞根，但我喜歡的是一個符合我要求的劉瑞根，當發現他不是那麼回事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了？

    我捫心自問，如果劉瑞根不是還欠別人錢，而是有著二百萬存款，那麼我對他的感情會有變化嗎？我會不會多喜歡他一些？

    在任何時候我都承認，我愛錢，我愛優渥的生活，我愛懶散。我也幻想過羅利那樣的要求，高富帥的男友，癡心不變的等待，前後擁護的服侍。

    但，我喜歡劉瑞根，真的只是因為喜歡啊。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普通平凡，有點小帥，但當時他暴露出的條件相當一般，說話還有點口吃，為人還有點木訥——當然，我的條件更不好。但我要說的是，我對他的那份喜歡，只是純粹的喜歡。

    而如果現在，我自以為的純粹會因為金錢發生變化的話，那，我這是喜歡嗎？

    我被這些中二問題搞的煩惱不堪，無精打采的樣子連于女士都發現了，她老人家不愧是做婚介的，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問題：“戀情受挫折了？”

    我點點頭。

    “想說嗎？”

    我保持沉默。

    “今天下午也沒什麼事，你跟我去一趟歐雅吧。”

    我抬起頭，歐雅是我們這兒的一個咖啡館，以位置和價格而出名，有異曲同工之處。

    “李偉澤回來探親，正好安排他和小牛見一面，你跟我去蹭一頓吧，今天就別減肥了，你最近的成果不錯，可以獎勵自己一下。”

    于女士好心好意，我當然不會拒絕，當天下午就和她一起去了。李偉澤是臺灣人，四十四歲，離婚有一女，做金融，據說年薪幾百萬人民幣的樣子。我見過照片，當時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卻發現真人還是風度翩翩，而且看起來也沒有那麼老相。而小牛今年不過二十五，有幾分鄧姑娘的樣子，不過比鄧姑娘更活潑一些。兩方一見面，就都有那麼點意思，我和于女士吃了塊蛋糕，就告辭了。

    “看來這兩個人應該有那麼點了。”

    出來後於女士開口，我道：“恭喜老闆了！今年紅包可要多點啊。”

    于女士一笑：“你覺得李偉澤怎麼樣？”

   “看起來蠻不錯的，有風度有內涵，剛才還送咱們下樓，我陪人相親過這麼多次，大多也就站起來意思一下，送出門外的，還真就這麼一個。老男人果然和那些毛頭小夥子不一樣。”

    “不只是年齡的關係，你沒有遇到過年齡大的？他們也和李偉澤似的？”

    我一想，也還真是，雖然不多，但在我做陪客的日子裡，也的確有年齡和李偉澤相當，甚至還要比他大一兩歲的。年齡到了，自然是相對要成熟穩重一些的，但，還真和李偉澤不太一樣。

    “那老闆你說是什麼原因？”

    “這第一，是因為人家那邊的教育方式和咱們不同。你還別不承認，咱們內地的教育在某些方面還真跟不上臺灣的。去年我去那邊的時候，早上五六點鐘去鍛煉身體，大馬路上根本沒有人，但人家五六歲的小孩就站在那裡等紅燈，放咱們這裡，別說小孩，大人都會闖的。”

    我沒去過臺灣，也不好對這話表達意見，好在于女士也不等我的意見：“不過更關鍵的是，這有錢的男人和沒錢的男人那還真不一樣。這男人的錢，就和女人的美貌一樣，雖然大家嘴上都說著內在美更重要，金錢美貌是身外之物，但有了，不說別人，當事人本身就要有多少底氣。你還記得上半年那個小花吧。”

    我點點頭，小花本名不叫小花。之所以這麼叫，一是有點調侃的意思，二來也是，此女的確貌美如花。

    二十三歲的年齡，端的是那種百裡挑一的容貌，氣質甜美，從不缺追求者，要說是和我們婚介所沒什麼關係的，但人家目標也專一——要找有錢的！

    就一個標準，有錢，要超級有錢，越有錢越好，只要有錢而又不變態，其他的條件都可以往後排。

    “你說那姑娘出了長得漂亮還有什麼，但人家那氣場……飄飄，不是我說你，讓你學你都學不來。”

    我默然，的確如此。我雖然是三流大學畢業，但那小花比我更不如，言談舉止……那真像《男人幫》中演的那樣，痞子蔡能念成胚子蔡的。但人家往哪裡一站，就氣場全開，很有一種你們都要讓著我的架勢。發嗲嗔怪做的那叫一個自然流暢，別說男人，女人都有點吃不住，最後真讓她挑了一個離過婚的有錢人，三月份見得面，八月份，人家已經去領證了！

    “女人的美貌是這樣，男人的錢也是這樣。你看李偉澤現在這樣，他要是沒錢，就算他做同樣的動作，你看起來，感覺就不一樣了……”

    “老闆，我沒這麼現實吧，又不是我要嫁他……”

    “我不是說你現實，而是他自己的感覺就不一樣。你看那些當官的，臺上一個樣，下臺後又一個樣，那是為什麼？因為底氣。我們人活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要有點底氣。不過有的人的底氣是權撐起來，有的人是錢撐出來的，有的人是被才華撐起來的。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那是被爹媽撐起來的，因為在他的世界裡，爹媽是萬能的，而他爹媽又總是順著他的。你看我現在出去，會被人叫一聲女士，我自己過得也好像很悠閒自得，那是因為我有一點錢，有一份自己的事業。如果這些都沒有……那我就是一普通大媽，每天就要為菜價是不是又漲了兩毛斤斤計較。”

    “老闆，被你說的……我真沒底氣。”

    “你是沒有。”于女士斜眼看了我一眼，“因為你什麼都沒有。”

    雖然我早就知道自己普通平凡渺小若微塵，但被這麼一棍子打下來……還真有點扛不住，我低下頭，弱弱的叫了一聲老闆……

    “飄飄，你是一個好姑娘，你很善良，雖然這個善良有時候是我們不需要的，但我很珍惜，因為有你這樣的員工，我起碼不用擔心你會在我背後捅刀子，雖然並不完全，但從某方面說，我的確是把你當我的孩子看的。”

    “老闆，我知道你對我好……”

    這倒不是完全的肉麻馬屁，不說別的，于女士能讓我在套間裡住下，真的是給了很大的方便和福利。對她來說，也許不算什麼，與我，卻是每個月起碼七八百的節省。

    “你這段變了很多，雖然你沒有說，但我和你王姨都知道，你戀愛了。女孩子，談場戀愛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哪怕將來沒有任何結果，乃至受到了傷害，一個女人，也總要戀愛一次，只有愛過，然後被愛過，我們才能變成真正的女人。但我們女人並不能完全為了愛情。也許現在我說這話你還聽不進去，但你先聽著，將來等你的大腦能夠反應了，來好好想想我今天的這番話。”

    “女人……”于女士停了下，仿佛在思考著怎麼組織語言，然後才慢慢的道，“或者說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要有點什麼東西，就像我剛才說的底氣。飄飄，你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還不像小花那樣長的貌美如花。那麼，你要想與眾不同，依靠什麼？努力，只有你自己的努力。你現在戀愛了，你也許會覺得那個人是你的所有是你的全部，失去那個人，你簡直活都不能活了。可是，如果你失去了自己，那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後開口：“老闆，我好像有點理解，但好像……又有點不太理解。那個，您是教導我，把自己放在首位，還是教導我，要努力奮鬥？”

    “都有，不過也都不完全。”

    “啊？”

    “那些話我不是說給現代的你聽的，現代的你，要有一個規劃，你要想想，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以後，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9:09

第三十一章

    被于女士那一棍子和那一番話打下來，我總算不用在那裡思考什麼愛情喜歡了。

    2011年的最後一天，我和劉瑞根並排而坐。

    真的，真的真的，我本來是想冷靜冷靜的，更重要的是，我想思考一下于女士的話。都說員工是要憎恨自己的老闆的，我對於女士當然也有諸多抱怨，比如薪水不給力啦，坑蒙無辜青年女子啦，但從某方面來說，我還是相當尊敬她的。她比我大那麼多，那麼掏心挖肺的對我說那些話，總是對我有幫助的，但劉瑞根的一個電話打來……

    於是，我徹底不用思考了。

    就算沒有了先前的熾烈，我也依然是喜歡，當他的一個電話打來，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抗拒，然後，我知道了于女士那最後一句話多麼實用了——規劃以後的生活。

    “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有一句話我要問，你會娶我嗎？”在新年的最後一天，這句話本來應該說的很浪漫的。但我說的，卻像是在開什麼黨支部的會議。老實說，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我對這事實在沒有經驗，也只有這麼順著來了。

    劉瑞根一怔，然後笑道：“飄飄，求婚是要男人來的。”

    “誰跟你求婚了？我給你說正經的。”

    劉瑞根嘆了口氣：“飄飄，我跟你說過，我一直是把你當做結婚物件看待的。”

    “那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意外，你會和我結婚了？”

    劉瑞根點點頭。

   “很好，我也是。”

    劉瑞根一笑，我的心不由得一跳，原本僵硬的心簡直就有要融化的感覺，娘咧，我前一段犯什麼中二啊，來看看他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不過不犯中二于女士也不會對我說那番話，那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和他討論這些……

    我甩了一下頭，暗吸了一口氣：“雖然都還不能確定，但我們都有結婚的打算，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也一定還會要孩子，所以，為了這些很有可能發生的未來，我們現在，是不是就要做一些規劃？”

    感覺到我的認真，劉瑞根也坐直了一下身體：“你說。”

    “你現在每月六千，支出要三千，我現在每月四千，支出要兩千，然後你每年還有固定支出兩萬，所以每年我們兩個大概能存下兩萬，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能在一年內把債務還清，然後在第二年開始有盈餘，不過你那時候就要三十一，而我也要二十八了。我不是說這個時間有點晚，而是，我們不能保證就沒有意外是不是？還有……”

    說到這裡，我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咬牙道：“女人是有最佳生育年齡的，雖然要做好各種準備才能生孩子，但這個時間總是越早越好。”

    劉瑞根點點頭：“那你現在的意思是……”

    “存錢！”我握了一下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我們要存下每一分每一毫，同時，要盡力的去多掙一些！”

    劉瑞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我不去管他，把我想了兩天的方案拿了出來。這個方案我真是絞盡腦汁，其中包括了每一頓早餐的費用，以及每次我來他這裡坐什麼公車最節省時間金錢，同時還在後面列舉了若干開源的想法，比如他利用節假日去幫人修電腦以及我幫人畫插圖。

    對於他那一行我不太瞭解，只是提出一些想法，而對於我自身來說，也就是除了多湊對成功外，就是幫人畫東西了。再怎麼說，我也是畫了這麼多年，雖然創意劇情一般，一些功底還是有的，拿大樑不行，幫著畫點邊邊角角也能湊合，而在網路上混跡這麼久，也有那麼一點人脈，過去也有人給我說過這樣的機會，但我一般很少幹——錢真是太少了啊啊啊啊，一張圖只有兩塊錢啊啊啊啊，還要聽人家各種要求啊啊啊啊啊……

    尼瑪我雖然不富裕，可還真沒有必要這麼自虐，但現在，我想開了，兩塊錢，也是錢啊！

    “飄飄……”劉瑞根看完我那個規劃，很認真的看著我，“委屈你了。”

    我本來是沒有委屈不委屈的概念的，但聽了這話，我卻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我暗暗的吸了口氣：“沒有，我以前也是活的太沒有規劃了，從此以後，我要努努力力的工作，踏踏實實的生活，我就不信了，咱們埋頭苦幹，還不能發家致富！”

    劉瑞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我瞪過眼，立刻嚴肅了面孔：“嗯，很對，你說的非常對。”

    正確的事情，做起來往往是難的，制定計劃的時候我光想著節省，而當真去施行的時候，我才知道過去的生活多麼奢侈。淘寶，那是不用去了；茶葉，也可以喝那種牛皮紙包裝的了，超市……其實菜市場和農貿市場的東西更新鮮更便宜啊，除了路遠點環境惡劣點，沒什麼不好的。

    我用一百塊買了輛二手的自行車，每天騎著去菜市場去劉瑞根那裡，每天給他做飯，然後每天，再早早的回來。我們的生活越來越世俗化。一開始他送我回來會打車走，再後來，他也買了一輛自行車，於是我們兩個天天是迎著寒風來迎著寒風去。

    我有時候也會想這種生活是不是太無趣了，好像還沒有任何激情我們就進入到了老夫老妻的狀態，與他的前女友比，我一定粗俗不堪吧，但，他沒有怨言的陪我騎自行車，又打消了我的這些顧慮。

    我充分的體驗到了女人能感性到何種地步，原來真的是，只要你喜歡他，那麼陪他吃苦受累也是甘之如飴的，我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那麼多下堂的黃臉婆。有時候我也會想，將來我會不會也變成其中的一個。現在我跟著劉瑞根吃苦，幫他存錢，將來他有了錢會不會再找一個年輕貌美的？

    我真有這樣的擔心，但我卻不能阻止自己這樣做。於是，在擔心的時候我只能想劉瑞根是不一樣的。

    在這種狀態下，我體驗不到苦累，只是忙忙亂亂的，直到二哥哥闖到我們的辦公室。

    二哥哥有好一段沒來找我了，這也正常，他們這種單位總是年底忙的，所以在看到他的時候我還有點吃驚，不過他比我更吃驚：“飄飄，你怎麼了？”

    “什麼？”

    “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啊！”二哥哥搖著我的肩膀，眼圈都有點發紅，“你、你是不是病了？你……你說話啊！飄飄！”

    “停停停停，黃春春同學，你先離我遠點。”

    二哥哥難得沒有對黃春春三個字表示意見，依然用韓劇中的目光看我，看的我直起雞皮疙瘩。

    “飄飄，我就這一個月沒見你，你、你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我忍無可忍，一腳踹到他的小腿骨上：“黃春春，你夠了！”

    “停！我任何事情都沒有，然後現在來說你要做什麼事！”

    “你瘦了……”

    “老娘減肥了！”

    二哥哥一怔：“尼瑪的老娘不能減肥嗎？”

    二哥哥向我看過來，又看過去，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才以一種夢幻的語調道：“減肥？”

    “說吧，你到底來找我做什麼？”

    “減肥……？”

    “黃春春！”

    “……減肥？”

我不再說話，上前擰著二哥哥的耳朵，直到把他擰的嗷嗷叫才鬆手。

    “飄飄，你真的減肥了？”

    “在你面前的，就是減肥後的成果！”我叉腰挺胸。

    二哥哥圍著我嘖嘖稱奇，上下直看，我本來是非常自豪的，但被他這麼一打量，不免又有些心虛：“有事快說，沒事滾蛋，我忙著呢！”

    真的，從二哥哥身上我能充分的感悟到小說的正確性——真有人是天生的M，比如二哥哥，我覺得我每次吆喝他，他都會更加狗腿，這次也不例外：“別啊，飄飄，我還帶了德芙呢。”

   “德芙留下，你走人。”

    “你不減肥了？”

    “我留著送人不行嗎？”

    二哥哥的臉苦了起來。

    “別裝了，你到底說不說。”

    “說、說……你讓我想想啊……”二哥哥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你最近和羅利見面了嗎？”

    “還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怎麼了？”

    “我前幾天到紫荊看到她了。”

   “哦。”

    “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這新聞太老了，人家羅利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在紫荊出沒了。”

    二哥哥有些呆滯的看著我，我挑了下眉：“怎麼，只准你去那裡，不准人羅利去瀟灑？我告訴你，羅利談了一個超厲害的男朋友，以後說不定嫁入豪門呢。”

    “你見了嗎？”

    “這個，還沒有。”

    “那麼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沒有說話，其實我早就覺得奇怪了，但這一段，一是工作忙，二是劉瑞根的事攪得我頭昏腦脹，雖然我老覺得要去看看羅利，但就沒有真的落實。

    “我是在紫荊的二樓看到羅利的。你也許不知道紫荊的二樓是什麼地方，但那真不是你有點錢就能上去的，我也是跟著我們局長才蹭上去，我不是說羅利找的那個男朋友不好，而是，我們不應該弄清楚嗎？”

    “怎麼弄？找羅利出來談嗎？”

    “光找羅利出來恐怕不行，我們還要再見見他男朋友。如果那男的真的沒問題，他一定願意出來和咱們見面的。”

    “這你就證明瞭？”

    “不只是這樣啊，見面了總要聊天吧，從一個人的談話中能看出很多東西的。”

    雖然我平時對二哥哥調侃諷刺，但我知道，比起人情世故，他可能是我們中最強的，畢竟環境在那裡放著。

    聽說我們要見她男朋友，羅利在那邊遲疑了一下，不過我得了二哥哥的叮囑，非常堅持，並說了那邊可以挑時間，羅利這才鬆口：“那我問問他，明天給你消息。”

    最後定的是兩天後的一個下午，地點竟然還是紫荊，走進那個大門的時候，我不由暗暗感嘆世事無常，以前覺得這裡就是那天邊的浮雲，除了中大獎是絕對不可能踏足的，想不到竟一連進來兩次。

    還是那個咖啡館，人很少，所以我們一進去就看到了羅利，她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有點事，晚一會兒到。”羅利淡淡的說，“你們看看想吃點什麼。”

    說著招來了服務員，二哥哥把功能表讓給了我，我來回的翻看。我這段時間減肥有了成效，正處於精神煥發倍受鼓舞的階段，對於吃什麼還真不是太有興趣。再加上現在的羅利，也真的讓我有點鬧心。雖然二哥哥說由他來談，但有些話他還真不好和羅利說。

    “沒有關係的，飄飄，你別看價格，隨便點，就算都點一遍，我也請得起。”

    羅利笑著道，我心中一突。其實這樣的話，我們過去經常說，姐有錢，姐包你。說者調侃，聽者大笑，誰都不會放在心上，但此時我卻不免有點不舒服。

    “真的啊。”我裝出吃驚的樣子，“我可真能做出這事啊。”

    羅利淡淡一笑。

    “那就都來一份吧。”

    服務員吃驚的看著我，我學著羅利的樣子：“你沒聽對面這位元元元女士說全部請一遍也沒關係嗎，怎麼，你以為她給你開玩笑嗎？”

    “飄飄你別鬧了。”

    二哥哥皺了下眉，我也不想做的太過火，正要改口，羅利就道：“無所謂，都上了吧。”

    “羅利！”

    “真的無所謂啊，飄飄想吃就讓她吃，吃不完還可以打包帶走。”

    “你們……”

    “二哥——”我拉著長腔，晃著二哥哥的胳膊，“人家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把紫荊的糕點都嘗一遍啦，人家就這麼一點點小小的願望，你就滿足人家啦，又不是讓你掏錢，哦？”

    二哥哥抱著自己的胸直打哆嗦，我又看向羅利：“羅小姐，真的真的好謝謝你哦。”

    羅利嘴角一抽，二哥哥往窗戶那邊挪了一下位子：“黃飄飄，你以後別說你認識我！”

    我還要繼續去抓他的胳膊，就感覺羅利的眼神不對，下意識的就轉過了頭，然後，就看到了一名正裝男子。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9:21

第三十二章

    要怎麼形容那個男人呢？

    帥？非常帥？

    不是，雖然他的眼睛非常漂亮，五官也基本沒有缺陷，但也只能說還可以。但是當他就這麼緩步而來，就自然而然有一種氣勢，一種比李偉澤更強大的底氣。

    “這就是羅利的男朋友。”

    雖然還沒有任何介紹，但我已經有了這樣的認識。果然，他逕自來到我們這個桌前，笑著對羅利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我們：“不好意思，來晚了。”

    藏藍色的西裝，白色襯衣，和此時穿著碎花小裙的羅利並在一起，那簡直就像是在演偶像劇——尼瑪這還絕對是演總裁富二代那一角色的！

    二哥哥顯然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角色，微微有點遲疑，羅利在那邊介紹：“這是約瑟夫。約瑟夫，這是黃飄飄，這是二哥。”

    約瑟夫伸出手：“經常聽利利談到你們，我也一直說要見見你們，都怪我，太忙，直到今天才有這個機會。點餐了嗎？請千萬不要客氣。”

    我和他握了一下：“沒客氣，我已經把單上有的都點了一遍，約瑟夫先生一會兒可以找沒嘗過的試試。”

    羅利和二哥的嘴角一抽，約瑟夫一怔，呵呵笑道：“飄飄你真會說笑話。”

    “不是笑話，你一會兒看到帳單就知道了。”

    約瑟夫顯然被我的無厘頭給弄蒙了，羅利道：“是真的。”

    約瑟夫一抬眼，對我比了個大拇指：“飄飄，你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好，那我一會兒就找沒有試過的試試。”

    雖然在沒見到這個人前我就對他有一種警惕，雖然我很厭煩他一上來就自來熟的叫我飄飄，雖然我很不高興明明是中國人又在中國的土地上為什麼要自我介紹英文名，但我不得不承認這約瑟夫真他媽的好風度真他娘的會招女人喜歡啊！這種招數，這種為人處世的機敏，我和二哥哥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手！

    果然，下麵的發展也的確如此。雖然二哥哥使出了渾身解數，多方打探，但那約瑟夫就能防的滴水不漏，不僅沒露什麼，反而把二哥哥的家底給問了個精光。他也想問我來著，但我大板臉用出來，只管嗯嗯啊啊，他試探了兩次也只有算了。

    說了大概二三十分鐘，川流不息的糕點咖啡奶茶已經上滿了整個桌子，約瑟夫看了下表，根據我多年的相親經驗，這是他想離場的一個反應，我放下刀叉：“約瑟夫先生，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羅利皺了下眉，約瑟夫道：“不用叫的這麼生疏，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飄飄你想為什麼，儘管問。”

    “你準備什麼時候和羅利結婚？”

    “飄飄！”

    羅利的眉皺的更緊了，還在桌下踢了我一下，我只當沒感覺，繼續板著我的大餅臉道：“怎麼？沒有這個準備嗎？主席可是說了，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二哥哥有點不能忍受的扭過了頭，約瑟夫想說什麼，我已經先一步開口：“你準備要耍流氓嗎？”

    羅利有點受不了了：“飄飄，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怎麼樣？羅利，你想要找的是真愛，真愛不是愛過就算了。愛是什麼？愛是想要擁有的，什麼如果你真愛他就要讓他幸福，但是如果他的幸福是你能給的為什麼要讓別人給？如果你們能夠白首偕老為什麼要擦肩而過？羅利，我很世俗，我不太瞭解你的愛情，我也不知道什麼是純粹的愛，我更不能體會什麼只要他過的好哪怕他最終和別人在一起我也無所謂是什麼感覺！我只知道你愛他，就想要嫁給他，想和他白首偕老，想和他患難與共，想讓他只關心愛護你一個，難道不是嗎？”

    羅利瞪著我，眼圈一點點的紅了，然後，突兀的站起身向外走去。約瑟夫也連忙跟著站了起來，想說什麼，我已經道：“羅利已經被愛情弄混了頭腦，她是真的愛你，請你有一些良知。”

    約瑟夫也拋棄了風度，僵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你絲毫沒有給她面子，你真的是她的朋友嗎？”

    “就是因為是她的朋友，才不能給她這個面子！”

    約瑟夫一個冷笑，不再說什麼，也轉身走了，我撇了下嘴，對著他的背影眯起了眼，二哥哥在我身邊嘆了口氣：“你剛才也有點太激進了。”

    “要不還能怎麼樣，再像你那麼說下去，你就把自己八歲還在尿床的事說出來了。”

    二哥哥連忙捂著我的嘴，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你說過不再提這件事的！”

    我拉下他的手：“行了，不會有人拿二十年前的舊賬笑你的。”

    “別人不會你可會……唉，飄飄，你說，你怎麼突然說那些話，咱們不是說好今天就是來探明情況嗎？”

    “是，到現在咱們也沒弄清楚這傢夥到底是何方神聖，但就憑他剛才那番支支吾吾，還不能判定他其實是有老婆的嗎？”雖然剛才還沒有說明，但是當二哥哥問到有關家庭、未來的時候，約瑟夫都有意回避了過去。當然如果只是這點還不能完全判斷，這傢夥實在是人際高手，說起話來也模棱兩可，但我們和羅利實在是太熟了，熟到只看她的表情，就能感覺出其中的異樣。

    這些異樣，再結合約瑟夫的話，以及羅利前段時間的表現，足夠我們得出一個我們都不喜歡的答案——約瑟夫，八成是一個有婦之夫，就算不如此，他和羅利之間，也好像是在談一場沒有未來的戀愛。

    只談一場戀愛有錯嗎？沒有，但如果做小三，那就有問題了。而且，羅利是我們的朋友，從哪個角度，我們都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你這麼一說，羅利還不知道什麼反應呢。”

    “隨便她什麼反應。”

    “飄飄……”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我有些心煩意亂，雖然在來之前做了準備，但我真不希望結果會變成這樣，而且羅利也變得讓我有點不能接受。我和羅利認識了將近八年，我們一起從學校畢業一起到社會上打拼。我當年工作不穩定的時候，沒少當她家蹭吃蹭喝，我去面試的時候，沒少請她幫我化妝參謀衣服。

    我們一起捉弄二哥哥，一起去吃蛋糕，一起談論男人的肌肉，一起從少女變成女人……我和二哥哥無所顧忌，我和她，更是不分彼此，有人說女人的友情是不牢固的，但我和她，真的是不是姐妹的姐妹。

    是的，我們這一段時間沒有怎麼聯繫，是的，甚至這一兩年，我們都不像過去那樣膩在一起了。但這並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這種從少年時期結下的情誼是絕對經得過時間的磨礪的。

    但，經受不住愛情的？

    我倒不擔心就此和羅利絕交，但是，我也真的不想和她鬧成這樣。

    “我剛才，是真的有些衝動了。”

    我這麼想著，就聽二哥哥又一聲哀嚎。

    “行了行了，我錯了，下次不會了，過兩天等羅利情緒穩定了，我就找她好好談談，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是啊，飄飄……”

    “還要怎麼？”

    二哥哥苦著臉：“你剛才說那些話前，怎麼沒想到，讓約瑟夫先把帳結了呢？”

    ……

    …………

    ………………

    尼瑪呀啊啊啊啊啊啊！！

    外星人入侵了，地球毀滅了，銀河系消失了，在那一刻，我內心的沸騰，那不是世界末日，是宇宙末日！在那一刻，我不知道我表面上是什麼樣，但我非常清楚，我內心已經千瘡百孔了。

    在這個時候我終於知道，人世間最悲哀的，不是聽到你男朋友還在為前女友的事還帳，不是你的人生沒有著落，不是你渺小卑微普通，而是你點了一桌紫荊的東西，而要付帳的人，卻尼瑪的跑了！！

    這個下午，我過的那叫一個悲催，差點被直接轟成渣，之所以還能全手全腳的活下來，首先要感謝紫荊的廚師手腳不夠麻利，沒來得及把那一個單子上的東西全部做了，其次要感謝二哥哥的人面夠廣，還能在紫荊這裡找到一個小領班，第三還要感謝二哥哥有隨身帶卡的好習慣，否則，尼瑪，我要不要找劉瑞根來救駕，要不就要留在紫荊，洗盤子了。

    但就算那個小領班能幫我消除後面還沒來得及做的訂單，就算二哥哥能刷卡幫我把已經上的東西都買了，看著那滿桌子的蛋糕咖啡奶茶果汁我還是欲哭無淚。

    “吃吧，能吃多少是多少。”二哥哥激勵著我。

    “吃不完也要帶走。”我咬牙切齒。

    “你不減肥了？”

    “六千塊啊，老娘肥死也要吃乾淨！”我說的滿含熱淚，尼瑪，一塊芝士蛋糕，外面最多賣四十，這裡你怎麼就能賣九十八呢呢呢呢呢呢？！

    “……這六千塊算我的。”

    “別開玩笑了。”

    “真的，飄飄，這六千……”

    “我說你別開玩笑了。”我從蛋糕上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這是我點的，羅利也是我氣走的，所以，由我負責。好了，這個討論到此為止，姐出血大請客，你今天可要使勁兒的給我吃。”

    我說的豪氣幹雲，但卻是真的想吐出一口血來。這段時間我那個省吃儉用啊，精打細算的恨不得仔細到分了，卻沒想到這一下就出去這麼多，果然，衝動是尼瑪的魔鬼啊！春晚還是要看的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9:36

第三十三章

    不用說，當天劉瑞根的晚餐，就多了兩塊紫荊的蛋糕，對此，他非常驚訝，看向我的目光，那叫一個詭異。

    “看什麼看，有的吃你還挑什麼？！”

    我叉著腰，瞪著眼，劉瑞根立刻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又看向我：“飄飄……”

    “不要說，不要問，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劉瑞根看了我片刻，再次低下了頭，真的不問不說了。他這麼淡定，我倒是忍不住了，等他把那兩個蛋糕吃完，我低聲道：“你真的……不問？”

    劉瑞根抬起頭，一笑：“你想讓我問，我就問，你不想讓我問，我就不問。”

    在這一刻，我真的糾結死了。尼瑪，我其實是想發洩說說的，但你表現的這麼從容這麼大度，我怎麼說啊？！

    “那麼，飄飄，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不管是什麼，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是不是？”

    我鼻子一酸，差點掉淚，有的時候，男人的溫柔真尼瑪致命啊。我低下頭，以小學生認錯的態度把經過說了一遍：“雖然二哥哥說算他的，但我怎麼也不能那麼做。要是六百我就厚臉皮了，但那是六千，就算二哥哥不太在意，我也做不到……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我本來說存錢的。”

    “存錢的目的也是為了花錢啊，現在讓你花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抬頭看他，他微微一笑：“而且，如果真要算舊賬，我比你多啊，那是不是要跪搓板認錯啊？”

    我搖搖頭，抱著他的腰，把自己往他的懷裡藏的更多一些。在這一刻，我不再去想他的前女友，也不再去想未來的現實，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就是一方天地。

    我能忽略他的缺點，他能包容我的失誤，這其實，已經是兩人相處的最佳模式了吧。

    兩天後，當我從那六千塊平復下來，而我也認為羅利能冷靜的時候，我撥了她的電話，電話撥了三次，響了二十多聲才被接通。

    “我要見你。”我不等羅利開口，就道，“一定要見，你現在在家嗎？我去找你。”

    “我不……”

    “羅利，多年姐妹，不要說這種傷感情的話。”

    “那你就沒有想過是否傷了我的感情？”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說。”

    羅利在那邊沉默了下來，我的心徹底落在了穀底，這個沉默，非常肯定了我們的猜測。

    “我去找你。”

    “我不在家。”

    “那你說地方吧。”

    “……紫荊……”

    我嘴角一抽：“我不想去紫荊。”

    尼瑪姐這輩子都不願去了！

    “那到歐雅吧。”

    我張張嘴想說什麼，不過最終沒有說出來。晚上，我和羅利在歐雅見了面，我們這個工作沒有什麼週六周日，所以我對日期也不是那麼敏感，到了之後才發現，已經沒有位置了。我撥通羅利的電話說明情況，羅利道：“沒關係，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到。”

    她說馬上果然很快，而且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一輛紅色的小轎車，我認不出牌子，但看起來非常漂亮。

    “我有你們這裡的VIP卡，還有預留的包間吧。”

    羅利亮出一張銀白色的卡，那服務生接了看看：“只有大包間了。”

    “可以。”

    “大包間最低消費六百五十八。”

    羅利淡淡的點了下頭，我聽到那六百五十八本想阻止的，但看她那感覺就沒有開口。

    “先說好，這次你付了錢才能走啊。”

    “把你的卡號告訴我吧。”

    “什麼？”

    “上次你沒少出血吧，把卡號給我，我把錢給你打過去。”

    羅利脫了外衣，斜靠在沙發上，淡淡的說，我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沒忍住：“羅利，你變得真多。”

    “那是我有資格變了。”

   “你……”

    “先點東西吧，我推薦這裡的藍莓蛋糕，就算你現在在減肥，也可以嘗嘗。”

    說實在話，我現在真想把餐牌打到她臉上，但看了一下旁邊的服務員，我到底是忍住了：“隨便，只要你付錢。”

    對於我的僵硬，羅利恍若未聞，逕自點了一壺花茶兩份蛋糕然後就是水果蔬菜沙拉各一份。那服務員記錄下來又重複了一遍後道：“女士，您點的不夠最低消費。”

    “我知道，一會兒再說。”

    羅利擺擺手，那服務員出去了。

   “你到底準備怎麼辦吧。”對羅利，我沒有什麼好裝的，當下也不繞圈子，逕自就挑明瞭。

    “什麼怎麼辦？”

    “羅利，你不要裝傻，你知道我的意思，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愛情？你覺得那真的是愛情嗎？”

    “哪裡又不是愛情了？”

    “哪裡又不是？”我冷笑了兩聲，長長的吸了口氣，再也忍不住的拍了下桌子，“你是不是真的看言情小說看傻了？你是不是以為他像小說中的男主人公就真的會被你癡心感動？你愛他，很愛很愛，於是你等他一年兩年三年十年！幫他養著孩子，孩子大了是天才，能自動去找爹。然後那當爹的突然發現有這麼一個兒子，欣喜若狂，再回想過去，突然悔悟愛的是你？尼瑪的覺得這可能嗎？他這十年間都不知道愛的是你，都不思念你，都不想你，突然看到兒子就領悟了？好，就算這是真的，但十年後你多大？三十七！尼瑪小說中的女主人公都是十七歲懷孕二十七歲再和男主角重逢的！你要想玩這一套，除非去重生！”

    “不會。”

    我一口氣說完，只覺得嘴巴發幹，正要喝口水再接再厲，羅利突然道，我一怔，下意識的出口：“什麼？”

    “不會有孩子。”

    “什麼不會有孩子，你以為我真的在說什麼天才孩子……”

    “我帶環了。”

    “帶環？”我大腦一時僵硬，只能鸚鵡學舌。

    “是的，所以，不會有孩子了。”

    我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但到底，也沒能發出任何聲音。雖然我對這些不是太懂，雖然我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但我也知道，那環，不是輕易能帶。大多數帶環的是什麼人？是已婚婦女，是已經生過孩子的。而一般沒有生過孩子並且還準備要孩子的，輕易是不會去帶那個東西的，否則論壇上也不會有那麼多防護措施沒做好中獎了，或意外發生而急著吃事後藥的帖子。

    我不知道帶環的傷害到底有多大，但我知道一定是有的，羅利才二十多歲，她還沒有結婚還沒有生孩子，這對她，必定是不好的。電光火石間，一個場景就浮現在我腦中：“是那天……是我在醫院裡遇到你的那天嗎？”

    “第二天。”羅利自嘲的笑笑，“帶環不是什麼急診，晚上沒人給我做，我第二天白天去做的。”

    我真恨不得往自己的腦袋上敲兩下，我這是吃錯了什麼藥呢？明明那一天已經看出了羅利的不對，怎麼就沒再多問兩句呢？如果那時候我攔著她……

    “你就算拉住我也沒用。”我和羅利實在是太熟了，我能看出她的想法，她當然也能看出我的。她喝了一口水，慢悠悠的再次開口，“我早晚是要去的。”

    “沒有必要吧，你們可以採取其他的辦法啊。”我正說著，服務生推門進來，我只有先等她把東西放下離開，才再次道，“什麼套套，什麼避孕藥，什麼安全期，你們完全可以有別的辦法的。”

    “我吃藥過敏，而他，不喜歡戴套。”

    ……我發誓，如果這時候約瑟夫在的話，我一定把蛋糕盤子摔到他臉上，但現在我對面只有羅利。面對她，我現在連嘶吼的力氣都沒有了，我麻木的挖了勺蛋糕，任那甜膩的感覺在嘴裡擴散，感覺嘴中不那麼苦澀後才再次開口：“值得嗎？”

    “我不知道。”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過了一會兒，她從包裡摸了一盒煙，拍出一根，點了起來。羅利過去是不吸煙的，為此還發表過一次感嘆：“電視電影裡，經常有優雅吸煙的女人，其實那優雅是健康換來的。煙吸多了，手會黃牙會黑，你見過哪個手黃牙黑的女人優雅？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吸煙，優雅可以體現在很多方面。”

    羅利天真愛美，但也真在乎自己的身體。在我的記憶中，她很少十二點鐘以後睡，我還會因為一本漫畫一本小說而熬夜，而她就算是跳舞泡吧，也會在十一點多的時候回家，然後洗洗涮涮，在十二點的時候躺到床上。她是哪怕遲到被扣獎金，也是要吃早餐的。她為了保持身材而吃的不多，但卻絕對不會克扣自己。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我吃的少，但我吃的精。”

    她做的唯一會損害自己的事，恐怕就是化妝，但就算是那樣，她也會盡力的買更好的化妝品：“說是純天然，其實哪有什麼真正純天然的，不過這被用出來的牌子，總是更安全一些。”

    她掙的沒有鄧姑娘多，但她對自己，絕對花的比鄧姑娘更大方，也更知道怎麼保養自己。而現在，她卻在吸煙，很優雅，卻很損害自己的吸煙。

    我看著她吐出來的煙霧，不知道說什麼，在來之前，我其實有很多話對她說的，但現在，我發現，其實都沒有用。她也許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控制自己。

    “你知道我最近過的是什麼生活嗎？我住在紫荊，一千八一晚的房間。每天早晨吃紫荊的自助餐，我第一次知道自助餐原來可以有那麼多種類，自助餐原來也可以那麼好吃。我到裡面附帶的美容院去做臉做頭髮，我漂亮了吧，我到現在才知道，我過去的化妝技術是多麼拙劣。你還記得以前我們去吃西餐，雖然嘴上不說，但卻總要默默的計算一下費用嗎？可是現在不用，我也不會去算，我可以很輕易的拿一百塊去給人小費。你看到我剛才開的車了，不是什麼好車，但也要二十多萬。你說我值嗎？我現在過的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過不了的生活，是讓我自己去努力，一輩子都達不到的目標。”

    “但你不快樂。”

    羅利又露出那諷刺的微笑：“快樂是什麼？值多少錢？而且，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快樂？我到處受人尊敬，你看，就連來這裡，我也可以很輕鬆的要一個包間。被人尊敬，我有什麼不快樂的？”

    我沒有說話，羅利停了停又道：“他還說了給我買房，你也知道現在的房價，靠我自己，恐怕要做個二三十年的房奴。如果我要嫁個沒出息沒能力的，說不定連想當房奴都當不了。”

    “你這是在說服我還是在說服你自己？”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你知道我過去為什麼一直想要完美的愛情嗎？哪怕我自己都知道那是可笑幼稚的，但我還在堅持，你知道嗎？”

    我搖搖頭，直直的看著她：“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是有理由的。”

    “是啊，理由，一個連我自己都覺得好笑的理由。”羅利將手中的煙掐滅，“你知道我過去談過一場戀愛，但是你不知道我過去談過一場什麼樣的戀愛，現在來看，那就是腦殘，我差一點跟著他，私奔了。不，正確的說我們其實已經私奔了，不過是提前結束了。”

    羅利慢慢的講述著，一個很老套、很常見的故事。漂亮女生與優秀男生之間的事情。那時候羅利漂亮清純而又笨拙，她的同桌卻是一個高大帥氣體育學習一把抓的男生。

    這樣的女生和男生天長日久的坐在一起，自然要發生點什麼，而那點感情，也是自然瞞不過老師家長的法眼的。於是，被警告了、被阻止了。座位被拆開，不能再有絲毫的接觸。

    哪怕是在成人世界中，被拆散的情侶都會本能的更加依戀對方，更何況是在那個年齡的男女生了。

    都痛苦，都受著折磨，於是開始商量著私奔。偷偷的做著準備，小心的掩飾著行蹤，然後利用上學的機會離開了這個城市。如果這麼下去，兩人也許能成為一段傳說，但更也許，會成為一對怨偶。但，就在第一天男生就後悔了。他後悔自己的魯莽，後悔自己的行動，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19:47

第三十四章

    “一天，只是一天。我們是頭一天早上八點多從學校離開的，第二天早上六點，他就離開我了。”

    那男孩走的是那麼理所當然那麼決絕，就仿佛過去的山盟海誓都是笑談，就仿佛過去的不捨思念都是幻想。走之前，還對羅利說：“我們這麼做是錯誤的，這樣下去不僅會毀了我也會毀了你，不過好在，我們現在可以結束這個錯誤，我們這個錯誤也還不大。”

    現在來看，那個男孩說的並沒有錯，但當時的羅利是不能結束的。那是她的初戀，在她的概念中，就算這個初戀不能開花結果，起碼也應該是淒美的。

    她想過他們被父母找到，想過他們不堪社會的壓力，甚至想過他們遭受意外，唯獨沒有想到那個男孩會回去，而且是那麼快的回去。

    他們那次出走，驚動了學校、家長，還差點驚動警察局。而那個男孩的回歸，則被看成是幡然悔悟懸崖勒馬的典型。那男孩本來就有人緣有成績深得學校老師同學的喜歡，所以雖然也惹來了一番呵斥，到底也安然過關了。

    而羅利，則完全不一樣了。

    那時候的羅利成績一般，在老師那裡沒什麼印象。而在同學那裡，則是有點非議的。

    都有這樣的印象吧，在我們的學生時期，特別是初高中的時候，如果班中有一個容貌比較出色的女生，如果那女生學習、運動、為人樣樣都好，那絕對是能成為偶像的。但如果那女生只是容貌還行，其他都很平凡，那就會有點問題了。這樣的女生，一般是招男生喜歡的，但在女生那裡，很可能就不太受歡迎。而如果在這個時候她再犯上一些男女關係上的錯誤，那簡直就會招來滅頂之災。此時，不僅女生會看不起她，男生更會認為她下賤。

    羅利，就落到了這個境地。

    因為這個私奔，她被認為輕浮，而因為她和那個男孩還在外面過了一夜——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卻被貼上了下賤的標籤。在家裡，她要受父母的唉聲嘆氣，到了學校，更是處處受人冷眼。

    她迅速的消瘦，吃不下飯，甚至聞到食物的味道都會犯噁心，於是，關於她懷孕的傳聞更是傳的沸沸揚揚。也許是傳的人太多了，連那個男孩都認為是真的了，甚至有一天專門找到羅利。

    在這個時候，羅利對那個男孩還抱有幻想，雖然痛恨，但還是幻想的，她期待這個男孩的關心，期待能從那個男孩那裡得到安慰，甚至還期待，那個男孩能幡然悔悟——就像那些言情小說一樣，做了傷害女主角的事情，女主角默默忍耐，一天、兩天，然後終於得到了男主角的後悔和深情。

    那個時候羅利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那個男孩只要要求她原諒，就算她不想，她的感情、理智也會先投降。但是沒有，她得到的是更多的傷害，至今羅利仍記得他們的那一番對話。

    “你怎麼了？”小心翼翼的。

    “沒事。”倔強而又強裝歡笑。

   “你瘦了很多。”

    “不關你的事。”

    “那一天……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

    “羅利，你是個好女孩，我也曾經很喜歡你，但是，這種喜歡是不成熟的。我喜歡你什麼呢？就因為你長得好看，你的性格你的家庭呢？這些我都不是太瞭解。而你我之間有共同語言嗎？說實在話，我真不喜歡聽你說那些漫畫。我喜歡打籃球沒錯，但那和什麼流川楓櫻木花道沒有任何關係。我覺得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只是把我當成了某個你幻想中的人物，這是非常不現實的。我們現在這個年齡，還是要以學習為主，等將來我們進入社會，自然有我們的天地。什麼愛情啊……真的不重要。”

    如果說前面的一句是絕了羅利的幻想的話，那後面一句就是否決了她的整個初戀乃至整個愛情觀，而對那個時候的小女生來說，愛情，幾乎就是生命中的全部。

    “你說對了，我的確不是真的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怎麼是你？我要喜歡的，是要能力有能力，要才華有才華的男人。他要起碼會三國語言，他要是世界知名大學畢業，他要功成名就，他要英俊瀟灑，他要讓我能享受到被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待遇。你算什麼？你永遠也做不到！”

    這種話讓外人來看當然是賭氣，那男孩只是冷冷一笑，笑容中帶了一些憐憫。這憐憫刺激到了羅利，讓她覺得，她如果不做點什麼，如果真達不到那個要求，那真的，是要被可憐的了。

    於是，那番賭氣的話就真成了她的標準。一開始，她好像是做給那個男孩看，後來，就成了強迫。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堅持著在別人看來可笑的準則。哪怕有不錯的男孩，哪怕有合適的物件，也一棍子打死的不去見，直到遇到約瑟夫。

    “飄飄，你知道嗎？當他向我表達好感的時候，我還以為上天終於開始眷戀我了，我以為人的等待是真的能夠得到回報的，我以為……我真的以為我會成為女主角。你不知道在最初的時候我有多麼快活，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到哪裡都受尊敬，我們的老總見了他都要……你知道我們那個地方的，過去一個部門小經理都能給我臉色看，可是現在……你沒有體會過，你不會想到，那種虛榮真的是女人無法拒絕的，我們一起去唱歌的時候，連那個地方的老闆都要出面。”

    羅利的眼神中帶了一抹狂熱，我看著她，慢慢的開口：“你什麼時候知道他其實是結婚了的？”

   “很早。”

    我沒有說話，羅利有些自嘲的笑笑：“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瞞我，甚至一點掩飾都沒有。”

    “那你們這到底算什麼？”

    “我不知道……”羅利低下頭，“我一開始以為，我算是為愛情犧牲的。但後來我發現，這不過是一廂情願。約瑟夫一開始和我在一起不過是想玩玩，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只是因為我是處女。過去我就聽說處女是能賣錢的，現在……我這處女賣的真不少。”

    “羅利……”

    我拉著她的手。我厭惡小三，雖然當今社會，各種開放，男女之間的那點事甚至已經能拍著照片錄影了，但我還是厭惡小三。因為那傷害了另外一個無辜的第三者。雖然這種事不見得都是小三的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但小三，終歸是小三！

    可羅利是我的朋友，雖然我早先還對她表示鄙視，可她依然是我的朋友。

    “放棄吧……”

    羅利沒有說話，我更緊的握著她的手：“放棄吧，你不會有任何結果的。他對你只是新鮮好奇，你現在過的這種生活對他來說完全不算什麼，一千八一晚的房間，二十多萬的跑車，對他來說，可能只是一頓早飯、一晚上的打牌錢。而你付出的是感情，是你這麼十多年來的堅持。其實，羅利你要找的並不是一個像約瑟夫這樣的人，而是一個，類似於言情小說那樣的感情。忠貞、堅定，不會被任何事物影響，歷經十多年的時間，也依然在堅持著愛對方。你要的是這個，不是約瑟夫，相信我，放棄他你其實不會太痛苦的。因為他完全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晚了。”

    “羅利！”

    “真的晚了。”羅利抱著自己的頭，“我現在不知道我會不會愛他，我甚至不知道我堅持的到底是什麼，但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到過去的生活。”

    “可以的，為什麼不可以？”

    “為什麼？你還知道我們過去是多麼說紫荊的嗎？我們說那是中了大獎才能去的，可我現在天天去，什麼時候想去什麼時候去。過去為了買一個迪歐的粉餅，我會猶豫再猶豫，可是現在呢，只要我想要，馬上就能去刷卡。你知道那個和我一起站櫃臺的趙麗嗎？去年嫁的，自她嫁了後，總是陰陽怪氣的叫我剩女不剩女的。可是現在呢，她見了我說不出一句話，那眼中的妒忌都能冒火了。笑貧不笑娼，我現在這個身份令她畏懼。如果我現在和約瑟夫分手了，不用想我就知道她會說什麼。”

    “你這麼說……”我搖了搖頭，“你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我不知道……”

    “那他會娶你嗎？”我繼續平直的問，聲音中甚至帶了一些尖刻。

    “不會。”羅利回答的很篤定，“他老婆是美國留學回來的，八級鋼琴，早年還學過舞蹈，出版過小說，沒有意外的話，他絕對不會和她離婚。就算離了，也絕對不會和我結婚。我打扮一下還算漂亮，身材也還可以，又是處女，做他的情人沒問題，但當他的老婆，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他老婆長得很醜？”

    “我看過照片，很不錯。”

    “那性格上有什麼問題？”

    “沒聽他說過，對他老婆，他一直是讚賞的。”

    “那他這和你算什麼？”

    “……他說他老婆懷孕了，所以我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有孩子。”

    我現在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我停了停，最後還是忍不住道：“羅利，你有沒有想過他老婆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人其實是很無辜的？在自己老婆懷孕的時候遭遇這種事……好吧，就算那個女人和你無關，但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你不覺得噁心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0:36

第三十五章

    羅利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眼圈一點點的泛紅，最終，捂著臉哭了起來，而我們的談話，到最後也沒談出什麼。

    “其實你不該這麼操心。”羅利的事弄得我心煩意亂，不自覺的就想找人說說，但我身邊實在沒什麼人。也許從于女士王阿姨那邊能得到一些老成的建議，但這種事總不好對他們說。其實我也不怎麼想對劉瑞根說，但這人長了一雙利眼，還有一張好嘴。但凡我心中有什麼事，總能被他看出，而且，總能被他問出來，這次，也不例外，“你那個朋友知道她想要什麼。”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要知道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別聽她說的很好，什麼車子皮包化妝品的，將來還有房子。她要是鐵定了心就是撈錢，我倒不為她操心了。”

    “怎麼說？”

    “那就是她的工作啊。只不過別人的工作出賣的是勞力才智，她出賣的是身體尊嚴還有良心！”

    劉瑞根看著我，我一仰頭：“怎麼了，我說的不對？”

    “很對，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想。”

    “那你覺得我會怎麼想？”我看著他，“你覺得我是應該贊同這件事呢，還是反對這件事呢？”

    “也說不上贊同和反對，只是覺得你對這事很淡然。”

    “尼瑪我不淡然能怎麼樣，天底下這麼多做小三的我還能去吃了她們？那我還不如先吃了你們這些男人！”

   “什麼？”

    “我說做小三可惡，你們這些找小三的一樣可惡。”

    “不是不是，你一開始說什麼？”

   “什麼什麼？”

    我板著大餅臉看他，心中一驚暗暗叫苦。娘咧，我怎麼說出口了？尼瑪平時在心中罵罵也就算了，怎麼就當著劉瑞根的面說了？我的形象啊——雖然我沒有什麼溫文爾雅可愛天真純潔宜人的表現，但我那宜家宜室老實忠厚的形象啊啊啊啊！

    “乖，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忘了。”

    我扭過頭，企圖蒙混過去，劉瑞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惱羞成怒，撲上去捶他：“笑笑笑，笑什麼笑，不就是罵了一句嗎？我就不信你平時不說髒字。”

    “說，我們男人說起髒話，什麼都說。”

    “那你還笑。”

    “我不是笑你，我是說，你在我面前，終於不裝了。”

    我有點發愣，他摸了摸我的頭：“你在我面前一直很拘束，而現在，終於有點放開了。”

    “有嗎？”

   “很有。”

    “我沒有感覺……”我真的覺得我在他面前已經放的很開了。

    “起碼那一句尼瑪的，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啊。”

    “……滾……蛋……”

    “哦，第二句了。”

    我和劉瑞根笑鬧成一團，我伸出手，不斷的去撓他的腋下，他一邊躲著一邊也過來撓我，我們兩個笑著罵著，什麼現實的問題都被拋在了腦後，而在這個時候，我則不由得想到了羅利。

    她能這樣和約瑟夫相處嗎？她能這樣和約瑟夫說話嗎？

    對於她的心理，我是理解一點的。從表面來看，約瑟夫是她追求的目標，但實質，約瑟夫又是毀壞她夢想的那個存在。她也許愛約瑟夫，也許想愛約瑟夫，但她恐怕已經愛不了了。她現在過的生活，是靠她自己也許永遠也無法達到的，所以，她也許想靠這個來說服自己，但，又不能完全說服。

    作為朋友，我只能在旁邊勸她，但是我不能替她做決定。

    “你再勸勸你那個朋友吧，要是勸不了了，你也不要管了。”

   “我要管也管不住啊。”

    劉瑞根搖搖頭：“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啊。”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有點不解的看著他，他想了想道：“我只是建議啊，如果你不想，我也不勉強。你以後和羅利……少見幾面。”

    “為什麼？”

    “我想著是不會的，但我怕你受影響。”

    “我能受什麼影響？也去給別人當小三？羅利去當是有那個本錢，換成我……就算想去也當不了啊。”

    “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多想啊……但是你天天和她在一起，她一出去就是汽車，到哪裡都刷卡，買東西都不看價格，我怕你到時候心裡會有落差。”

    “不會，我知道自己的位置。”

    我這麼說著，心中其實也有點猶疑。我這麼天天看著，真的不會有落差嗎？羅利現在之所以斷不了，就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適應過去的生活，如果換成我……

    不過不管怎麼說，當羅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基本上還是去的。她現在和我通電話比早先勤的多，也許是因為已經暴露了，她在我面前再沒有掩蓋，連她和約瑟夫之間的一些私密事都對我說了：“你別看他經常去健身房，身材也還算標準，其實啊，那東西一直是半軟不硬的。”

    “不過這男人真是玩弄女人的老手，就算那東西不硬，也能把我送上天。”

    “你看這樣的男人，外表那麼光鮮，也是要拉屎放屁的，平時都憋著，一放，那真是振聾發聵。”

    ……

    聽到這些話，我是又好笑又悲哀。以前覺得那約瑟夫就是電影中的形象，雖然是個壞蛋，但也是個經典的壞蛋。而現在，不知怎麼的，就有點往小丑的角色上轉化了。

    我和羅利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會碰上他，每次碰上，我的目光都會不由自主的往他的下半身瞄，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每當這個時候，我都覺得他的臉色有些不對——也許，是因為心虛？

    劉瑞根對我去見羅利一直有些顧慮，我知道他在這上面有點陰影，雖然他還沒有詳細說過，但他的前女友最後就是跟著一個有錢人跑了。在這上面，我有時候真覺得他多想了，他那前女友，清純可愛，讀了碩士出了國，當然會被有錢人盯上，我現在雖然比以前能看了些，但也就是那麼回事，在街上被人叫一聲美女，雖然不會像以前那樣認為別人是說反話，但也不過是隨便聽聽。

    不過每個人心中都會有點病，劉瑞根的這個毛病，需要時間慢慢消除，而現在，我當然也要儘量的給他安全感。因此，每次和羅利說完，我就回來對他說一下我們談了些什麼，有的時候，就不可避諱的說到了約瑟夫，而聽到那些話，劉瑞根臉上的表情也非常精彩。

    “你那是什麼反應？”

    我盯著他那說笑不是笑，說哭不是哭的臉問，他一抬眉：“什麼？”

    “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原來你們女人在一起會說這些。”

    “你們男人不會說嗎？”

    劉瑞根笑著搖搖頭，我冷哼：“少來，我沒談過戀愛，可不代表我不知道這些。你們男人聚在一起，十有八九都是要談女人的。”

    “那這麼說你們女人聚在一起十有八九都是要談男人的了？”

    我沉默著微笑。

    “都說男人什麼？說啊，乖。”

    我繼續沉默，劉瑞根繼續問，我邪魅一笑：“說男人的屁股。”

    ……

    我上前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小妞，你這屁股就挺翹的，好好的服侍爺，爺有賞！”

    劉瑞根完全被我震住了，過了好半天，才無奈的笑著搖頭，不過自那以後，她就對我和羅利見面不那麼排斥了，有時候還會問問：“那約瑟夫見了你就沒什麼反應？”

    “他能有什麼反應？那傢夥那麼愛裝，就算心中已經恨不得將我吃了，表面上也要叫我一聲飄飄啊。”

    我學著約瑟夫的樣子擺深情款款的範兒，劉瑞根笑著搖搖頭：“最近工作上忙不忙？”

    “還好。”

    “什麼叫還好？”

    “就是，雖然有點忙，也習慣了的。”

    這就和天氣一樣。剛冷的時候，大家都有點受不了，但真到了年根，貌似也不覺得什麼了。我們現在當然還是忙的，忙的于女士都幾乎要上全班了，可一天天這樣，也沒什麼感覺了。反正就是那麼檔子事嘛，願意，不願意；男人，女人。

    而到了年根，那些在我們這裡成功配對的，也有過來送點東西的，不是什麼值錢的，但大家都很高興。這一天我就接待了馬芳，她現在和李智已經基本同居了。她來的時候，正是大中午，我們這邊正空閒，于女士和王阿姨也都出去吃飯了。

    “我就想著你們這兒要沒人的，還沒吃飯吧，來來來，正好，先吃點栗子餅。”

    馬芳說著，就從包裡拿出一個塑膠袋，一股甜香的味道就彌漫了出來，我一看包裝，就知道是兒童醫院對面的那一家。這個城市開了很多家栗子餅店，但只有那一家的最正宗最好吃，說是栗子餅，就真的是放了栗子的。想一想吧，香甜可口的栗子，壓成沫，由麵包著，再煎烤出來，外面的焦皮和裡面的糯軟混在一起……

    我還沒吃，就有點流口水了：“馬姐你真是誘惑我，我正在減肥呢。”

    “嘿，飄飄，我剛才就想說了，你現在可是漂亮多了。”

    “謝謝謝謝。怎麼樣，這段日子還好吧？”

    “挺不錯的。”

    “那就好，看來我也要快吃到喜糖了。”

    “呵，這就要再說了。你說我都這麼大的年齡了，又是個離過婚有孩子的，還有什麼放不開的，可結婚啊……那就又是一回事了。”這麼說著，馬芳嘆了口氣，“前段日子，我總想找個人嫁了，總覺得有男人要我，我就還不是失敗的。那李智，說實在話，我當初會願意和他在一起，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沒結過婚，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我點點頭，馬芳離過婚，如果能找一個沒結過婚的，說出去，是很有幾分光彩的。

    “但這段日子，我也漸漸冷靜下來了，我在想，我上段婚姻，也不光是我那前夫的錯，也許後面的確是他錯了，但在一開始，就是我錯了。我根本不愛他，連喜歡都沒有多少喜歡，只是想找一個避風港才匆匆嫁了。這些年，我得到什麼呵護沒有？沒有。我損失了我的青春、我的時間，更也許，還有我的人生。不過，我也得到了一些東西，比如我的孩子，以及，我的事業。就是因為他太無能，我才不得不自己想辦法賺錢，就是因為他太不行了，我就必須能撐得起大樑。過去我不知道這有多麼重要，而現在我知道了。我的孩子能令我心靈滿足，而我的事業，則可以……不說活得多麼好吧，但起碼，能活下去，能算是有尊嚴的活下去。如果我到處借錢，和人低聲下氣，那我也差不多是祥林嫂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沖著馬芳大大比了一個拇指，我真沒有想到會聽她說出這麼一段，其實在早先我對她這段戀情是很不看好的，雖然有些不厚道，但也在想，這會不會是她的又一個失敗開始？

    但事實證明，我把人小瞧了，再怎麼說馬芳也這個年齡了，又自己開了個鋪子。一時情迷有可能，但要說愚笨，卻絕對不是。馬芳笑著搖搖頭：“飄飄，你別笑我了，我其實為難著呢。你別看我和李智差不多是成了，但我這段日子，就像是在當他媽，我不是有一個兒子，而是有兩個！”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了，要是鄧姑娘，我也許會再勸勸，但馬芳，我和她畢竟沒這麼熟稔，想了想，只有道：“都說男人天生的要比女人小幾歲，他又是那麼被寵著長大的，過段日子你調理調理就好了。”

    “我要是有這本事也不會離婚了。”馬芳嘆了口氣，“這做女人啊和做女孩還是不一樣。飄飄，你還年輕可能還沒什麼感受，到了我這個年齡，看男人，不僅要看外在的，一些方面，也很重要。你說這男人要是不行，你和他在一起也不快活啊。我圖了這一樣，也就很難再圖另一樣了，李智……起碼身體不錯。”

    尼瑪啊！馬大姐你這個話要讓我怎麼接怎麼接怎麼接怎麼接啊？！

    還有，怎麼這關於男人行不行的問題，現在怎麼都當著我的面說了？姐尼瑪的，還是處女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0:48

第三十六章

    在這裡我要自我誇讚一聲，雖然我內心已經咆哮到淩亂了，但表面上那個巍然不動啊。馬大姐依然在那裡感嘆：“沒結過婚的，就是不一樣。飄飄，你還沒結婚吧？”

    “……沒。”

    “那有對象了吧。”

    “嗯。”

    “大姐問一句不該問的，試過了嗎？”

    “大姐你這話……”

    “那就是有過了？”

    “沒有。真沒有。”

    “嗯，就是不能讓男人太容易得手了！”

    我乾笑，馬芳繼續道：“不過該試的也要試試，這雖然不能說是個主要問題吧，起碼也是個次要問題，而且隨著你年齡越來越大，這問題也越來越重要。有的時候，要是這方面沒問題，很多問題其實都不算問題的。你別笑，其實現在有那麼多離婚的，很有一些，都是因為這個問題。你說要是女人都把男人榨的乾乾淨淨的，他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能力，還有啊……”

    馬大姐仿佛說上了癮，自動自發的就要對我傳授夫妻之道的理論，正要加把勁說的更露骨，她的手機就響了，她看了一下號碼，接了電話：“我在飄飄這裡嘛，來看看人家啊，你也要來？那行啊。”

    “是李大哥？”

    “嗯。”

    “我就說吧，這李大哥對您也是用心的。”心中不怎麼待見李智是一回事，但在這個時候當然要撿好聽話說，再怎麼樣，馬芳也和他在一起了。

    馬芳笑了笑，那笑容很有點別的意味，我一怔，不是太明白，但也本能的知道不好再順著這個話題聊了，而當李智過來，我終於知道馬芳剛才為什麼那麼笑了。這李智，不是來接馬芳的，也不是來看我的，他是來顯擺的。

    “飄飄啊，我早就說要過來，但公司就是忙，你是不知道我們那公司……每天不知道多少人來找，你看那些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又是到紫荊洗澡又是喝茶打牌什麼的，看起來很好看，但其實啊，那都虛的很，這到年根了，都要來我們公司，就怕我們明年不給他們錢！忙啊，真忙！”他一邊說一邊感嘆，就仿佛他是那投資公司的老總似的，我給他倒了杯水，“那是，我天天就這個樣子，來不來看都一樣，只要你能和我馬姐過好，我就高興了。”

    “飄飄就是會說話啊，不過，我和馬姐的媒人那一定是你，我來得匆忙，也沒怎麼準備。這盒點心你拿著，今天那個李老闆非要給我，不接都不行！”

    他把一盒包裝精美的糕點推到我這邊，是我們這裡一家很著名的蛋糕店的盒子，我雖然沒去看過價格，但也知道，這個起碼是要個一二百塊的。他們兩個都是交了錢的，馬芳拿來的栗子餅也就一二十塊還無所謂，這糕點我就不好再收，但李智非要給我：“拿著拿著，看不起你李哥是不是，咦……”

    “好好好。”我見他面色有點不對，再聯想到他這性格，也就不再客氣，“那我就收了啊李哥，真謝謝你了。”

    “不是。”

    “怎麼了？”

    “飄飄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馬芳在旁邊笑了：“你當然見過飄飄了。”

    “不是，飄飄不一樣。”

    “那當然了，咱們飄飄變漂亮了。”

    李智還皺著眉，一臉的猶豫：“漂亮當然是漂亮了，但好像我是在……算了，想不起來了。這糕點你吃啊，吃的好了再給我打電話，你李哥這邊還有的。”

    我笑著應了，心中卻沒當回事，就算是我也知道這是場面話。兩人又在我這裡閒談了幾分鐘，隨即就告辭了，我將他們送到樓下，看他們上了一輛奧迪車。

    我不是太懂車子，也看不出那是A6、A4還是什麼種類，只覺得那車線條流暢，足夠大氣，不過也相對的比較低調，這當然不會是李智的車。只看這車子，他那老闆倒是一個穩重的，只不知怎麼會用李智。難道說他在自己老闆面前是另外一個樣子？這個念頭在我心中一轉，隨即就拋到了一邊。

    我對李智沒興趣，對他那個老闆，更沒什麼興趣——有興趣也沒用啊！

    那栗子餅我後來和于女士王姨分享了，至於那糕點，我則偷偷的拿到了劉瑞根那裡，是的，我就是偏心，就是外向，但這糕點本來就是李智送我的，我拿回去給自己的男朋友吃，也沒什麼吧——有什麼又怎麼樣？

    現在我們都在艱苦的節省期，我還好，一是要減肥二來也能跟著羅利蹭上一點，劉瑞根可不一樣。雖然他每天的飯食我都會為他搭配合理，有肉有蛋，但零用錢卻是管理嚴格。我非常清楚，不想花和不能花是有很大區別的，人偶爾放肆奢侈一下，則很能調節身心。這糕點雖不是什麼奢侈品，總是我們平時不會吃的。

    我是帶著一點獻寶的心情拿到那邊的，卻沒想到，劉瑞根那邊卻放了兩盒：“今天一個客戶巴結我們老總，我作為陪同人員也分到兩盒。”

    我看看他的盒子，又看了看我的，最後只有感嘆：“想不到現在送這家糕點竟成時尚了。”

    “畢竟名氣在那裡放著，送出來花費不多，也有面子。”

    “那現在怎麼辦，有保質期啊，你有朋友要送嗎？”要放在過去，我就直接給羅利了，但現在，她是絕對不需要了，至於二哥哥，每到過年過節他那裡的東西都要成災，只有我們幫著消滅的份，怎麼也不需要我們去送。

    劉瑞根搖搖頭：“我那些朋友其實都是同事，也不好去送。”

    “那……你就努力吃？”

    “這東西總不能當飯吃，偶爾嘗嘗也就罷了。要不……你快遞回去？”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快遞回你們家啊。”

    來了！終於來了，我其實知道這個問題是不可能回避的，就算我平時再避開，當這快要過年的時候也總要掀開。可在這個時候，我還是心中一跳，我想了想，慢慢的開口：“我家……不太好。”

    劉瑞根以鼓勵的目光看著我，我暗暗的吸了口氣，一咬牙：“我爸媽已經分居多年了，他們基本上不理對方，我也不怎麼回去。”

    “我有點不是太理解。”

    “他們感情不合，於是分開，然後各自又找了。”我儘量以輕鬆的語調把這個事情說出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此時的感覺。

    “但是那和你回不回去有什麼關係呢？”

    “我回去做什麼呢？我回去算什麼呢？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家，我過去……不過是礙眼。”我想令自己平靜，但顯然，我有點太高估自己了，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我還是有點失常，劉瑞根在我的腿上拍了幾下，我勉強對他笑了笑，“不是我不想回去，是我……不能回去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別人勉強承認這個事實，哪怕是在羅利、二哥哥面前，我也總說，是我不願意回去，是我不能原諒他們。但其實，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感情不合，在一起天天爭吵，還真不如分開。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徹底離婚，那也是他們自己的自由，至於再找另一半……那更是天經地義的。

    他們是我的父母，他們將我養大，他們供我讀完大學，他們已經完成了他們的責任。我不能說別人的父母都如何如何，我也不能說別人家的姑娘都怎麼受寵愛。

    人，從來都不是這麼比的，如果真要這麼較真，那比比爾蓋茲家的姑娘，我不是要被比死？

    這些道理我都非常清楚，但我還是不能對自己說，我真的完全不在意，特別是每當過年，就算我在二維世界縱橫的再愉快，心中，也總是失落的。

    “沒有關係，你還可以來這裡。”

    劉瑞根抱著我，我抬起頭，他將我抱得更緊了一些：“今年我們兩個一起過。”

    “你不到妖都？”

    “過了年再去。”

    “不啊，你要去……”

    “不是，你不要多想，這時候正春運，公司也要人，而且，今年他們準備到國外去過年，我去了，也是撲個空。所以今年，只有咱們兩個一起過了。”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帶了幾分笑意，而我，卻不由自主的回抱住了他。在這個時候，我非常想無厘頭的感謝一下劉瑞根的前女友，感謝他放棄了這個男人。這樣的男人，就算他窮，就算和他一輩子沒房住，就算未來的幾十年都要精打細算，就為了這一時這一刻，我也值了——而且，也不見得真是那樣，我現在的畫畫事業，很有進展！

    在這一刻，我的心中無比踏實，我終於恍然，原來過去我一直是在天上飄著，哪怕我喜歡上了劉瑞根，哪怕我開始為我們的未來做打算，哪怕我開始精打細算，但我的心，始終有那麼點不確定，而現在，我終於安穩了。不管外面有多少誘惑，不管將來會遇到什麼，我都會和這個男人攜手與共，一起面對。

    我真的是這樣想的，我也真的是這樣做了，但是我沒有想到，一些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的。

    鑒於我們工作的特殊性，這次春節，我們只放三天假，不過於女士也大方，加班費翻了三倍，還有很豐厚的年禮，我拿著那年禮的得意勁兒，只惹得羅利鄙視。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0:59

第三十七章

    “這點錢對你不算什麼，對我可不一樣了，省著點花，明年的伙食費就都有著落了，那明年的工資就都能存下了。”羅利一開始鄙視，我還沒什麼感覺，說的多了，我忍不住反駁，“你別忘了，我還是勞苦大眾，和你不一樣。”

    這話一出口，我就知道錯了，果然，羅利的臉色立刻變了，伸手從包裡拿出一盒煙，我咬了下唇：“對不起，我沒那個意思。”

    “有什麼對不起的，你說的也是事實。”羅利自嘲的笑笑，“我現在來錢是容易的很，你要不嫌髒，有需要就來找我，多的不敢說，幾萬塊錢，還不是什麼問題。”

    “羅利，你別這樣，真對不起。”

    “我真沒事，我既然做了這一行，就有這樣的準備，現在只是你，將來我爸媽還不知道怎麼說呢。要是被他老婆知道，當街打我都有可能。說不定哪天你正在街上走著，就看到我被人撕扯著打，被人罵蕩婦、潑婦、賤貨，那時候你可千萬別認我，我說真的，你就讓我在你面前保留一點尊嚴吧。”

    我聽了心中很是酸澀。羅利是不對的，如果真按道德標準來要求，我這時候應該遠離她。但是，她是我的朋友。她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她出賣了良知尊嚴，她變得要被人鄙視了，可是，她依然是我的朋友。

    我的心中也是非常糾結的，一方面，我知道她這樣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不能否認我們之間的友情。

    “羅利。”我想了想開口，“你要為未來做打算啊。”

    “什麼未來？”

    她的聲音中很帶了一點絕望的意味，我立刻道：“什麼未來？大把的未來！你現在還不到三十歲，你的人生還有一大半。你現在……現在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但你不可能永遠這樣。就算你想，約瑟夫也不肯的，你別怪我說的難聽，這是事實。”

    “要是真能這樣一輩子，他倒也是真愛我了。”羅利淡淡的說，見我表情不對——雖然我自己看不到，但我知道我當時的表情一定是不對的，因此她也隨即道，“這當然是不可能一輩子的，別說他不可能，我也不可能。”

    我聽著這話音不對，但一時也不好追問，就道：“短的話也就是三五個月，長的話也就三五年吧。你現在既然來錢容易，那就有個章程，多少用了，多少錢存著。他要是能給你買房呢，這就最好，要不能呢，你自己看情況是全款還是首付，將來也好有些底氣。要不呢，也有本錢做個什麼生意。”

    “羅利，這是不對的，從我本心中來說很不贊同你這種行為，如果約瑟夫沒有結婚沒有女朋友，哪怕你們不是以結婚為目的來談戀愛，哪怕你被他包養了……那也只能說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可是現在，你真的在傷害別人。我知道，沒有你也會有別人，可我不能因此就說你是對的。但是，我真心想讓你好。我真心希望過了這一段時間後，你能過上另一種生活。雖然我這麼說也許很俗套，但真的，這個世界很大。”

    羅利看了我片刻，低下頭：“謝謝。”

    “咱們之間不用說這個。”

    “真的謝謝你飄飄，我其實知道我不該這麼頻繁的叫你出來，你工作正忙，又要和劉瑞根相處，我這其實是在打擾你，但真的，除了你，我已經找不到別的朋友了。我過去的那些朋友，雖然還願意和我保持來往，但他們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不管是贊同還是反對的，都和過去不一樣了，而至於跟著約瑟夫認識的那些，不是我這樣的，就是正經的夫人，前者我看不起別人，後者別人看不起我。”說到這裡她停了下，“我自己也挺看不起自己的。還記得小時候看電視看小說，總覺得一個女人為了錢、為了金子犧牲愛情覺得庸俗，覺得我要是她們再苦也能撐下去，哪知道……我自己也變成那種女人了。”

    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往下接話，停了下才道：“其實我最近也沒什麼事，工作雖然忙，但下了班也挺閑的。真的，到年根了，他們最近老加班，你也知道，在不認識他之前，我得空也就是吃吃東西上上網，現在跟著你我也吃了這麼多好吃的，我也算是占光了呢。”

    我說到這裡，故意以一種誇張的語氣道，羅利一笑。不過我這也不算說謊，現在像什麼紫荊歐雅我是經常去。今天來的這個地方，對外說是一個茶樓，其實也上飯上菜，不過只上素菜。菜倒也普通，什麼炒茄子炒豆角炒蒜薹，但人家做的就是好吃，連我這下定決心減肥的，也會忍不住多夾兩筷子。

    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吃貨，本城市只要是好吃的，不管是甜的鹹的辣的麻的，大店小店，沒有我不熟悉的，現在我才知道，我以前知道的，只是普通大眾的。那些有錢人講究起來，還真不是我這種小市民能比的。

    “咱們平時做飯，也就講究個調味，這地方，那是從種植就開始講究了。這些茄子豆角你看不好看吧，那是因為沒有上任何化肥。這裡的雞蛋都是柴雞蛋，大米都是從東北拉來的，也不是咱們平時吃的那種東北米，是專門在東北找塊地種的。”

    這是來之前，羅利對我說的，當時就引了我一堆口水，現在一試，果然是名不虛傳。

    為了表示我所言不虛，我又趕緊的夾了兩筷子，羅利道：“你要喜歡，以後咱們還來，雖然這地方要預訂，但也不算什麼事。”

    “別啊，這裡一定老貴吧，偶爾來一次也就算了，經常，那真不是事。剛才我說什麼來著，你要有計劃。這樣，我給你規定一下，你要不跟著那誰誰誰呢，這種地方，一周就來一次吧，平時咱們自己聚啊，還是到什麼必勝客肯德基這樣的地方，你也得讓我出出血啊。”

    羅利笑笑，沒有再說，我本義不過是把剛才的話題岔開，倒不是真要她照著我說的做，雖然我覺得這樣才靠譜一些，但都是成年人了，作為朋友，我也只能提建議。

    我們倆吃了飯，又喝了一壺茶，臨走的時候羅利又讓打包了一份茄子炒豆角，我覺得不是怎麼好意思，但想到要讓劉瑞根嘗嘗，也就厚臉皮了。

    這裡沒有大廳，都是包間。出了門羅利去結帳了，我提著東西來回看。這地方走的是古意路線，因此到處都給人木頭、竹子的感覺，也虧得這裡暖氣給的足，否則在這天氣裡，還真有點冷冰冰。

    每個包間，給的也是不同的名字，這個是風雨樓，那個是細雨齋，我對文字不是多敏感，古詩古詞上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但我總覺得這名字好像不是多麼吉利。就想著什麼時候找鄧姑娘問問，看看這是不是有什麼典故。

    我剛看了兩個包間，就看到前面一個身影，還沒等我大腦來得及反應，下意識的就叫出了口：“李先生？”

    前面的李偉澤轉過身，一怔，我知道他八成是想不出我的名字了，連忙道：“我是黃飄飄，先前和于女士一起和您見過面。”

    “哦，對對，主要是黃小姐變得太漂亮了，看我，一時竟沒能認出來。”

    我笑了笑，我對這李偉澤印象不錯，而且我知道他和小牛差不多已經快定下了，因此就道：“前段時間聽說李先生快要回去了。”

    “是啊，本來是說要回去的，不過公司有事，說不得要多留一段時間了。”

    “那正好，可以和小牛多處處。”

    “是啊，我……劉先生，不好意思，碰到個朋友，我馬上就來。”

    李偉澤本來正準備說什麼，突然改口，我下意識的往旁邊看，然後，就愣住了，那是真愣住了，因為，我看到了劉瑞根！

    我看到了他，他自然也看到了我，一怔：“飄飄？”

    “根……嗯……瑞根。”我說的那叫一個不自然。一直以來，我對劉瑞根都沒有一個什麼固定的稱呼，他叫我飄飄，他叫的自然，我聽的也自然——名字就這樣，被人叫了二十多年，那真沒有半分羞澀尷尬，除非他用很曖昧的語氣叫，否則我還真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我呢？叫他根根？

    真不是我思想不純潔，可是，每次這樣叫的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

    好在我們平時也不用怎麼叫對方，說出的話自然就是給彼此聽的，這突然在外人面前，就有些不自然了。

    李偉澤沒想到這一出，表情比先前更驚訝：“怎麼，兩位原來認識啊。”

    我乾笑，劉瑞根道：“飄飄是我女朋友。”

    要怎麼形容李偉澤的表情呢？雖然有點誇張，但我真覺得和電影2012裡眾多無辜的人面對海嘯瀑布似的。以他這種城府風度一時好像也有點無語，嘴唇翕動了幾下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他沒說，我也沒有追問，正在這時，羅利來了，看到劉瑞根也是一怔。不過羅利對付這種場合要比我機敏一百倍，立刻就找到了狀態。說了兩句，李偉澤就請我們進他的包間，我知道他們要談事，就拒絕了。

    “我這邊和李先生還有點事要說，你回去等我電話。”

    劉瑞根送我出來的時候道，我胡亂的點著頭，然後幾乎是慌忙的，上了羅利的車。

    “你就不好奇嗎？”車子開出一陣，羅利開口。

    “好奇……什麼？”

    “飄飄，有的事情不是你裝傻，就能裝過去的。”

    我沒有說話，羅利停了停又道：“上次我們是在紫荊碰到他的吧，這次又在這裡。這個地方你也知道，外面就是賣茶葉的，不是熟人根本進不來，就算是有關係，也要電話預約。如果他真的一個月只能拿三千五……”

    “六千。”

    羅利一怔，我老老實實的說：“他現在一個月拿六千，也許還能再多點呢。”

    “飄飄，你知道，這不是錢的問題。”

    “怎麼不是呢？好，六千不算什麼，六萬呢？六十萬呢？六百萬呢？其實說到底，就是錢的問題！就他媽的是他媽的錢的問題！”

    只是一句話，我卻說的非常艱難，說到最後不斷喘氣，一時間，車子只剩下我粗重的呼氣聲。在一個路口紅燈的時候，羅利拍了拍我的手，我緊緊的咬著牙，不讓自己再發出一點聲音。我怕失態，我怕死了！

    “我知道，你心中是個明白的，這一次，你好好的把這個事情解決了吧，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要……像我似的。”

    我的心，涼到了底。雖然約瑟夫並沒有刻意隱瞞，但在一開始，羅利真沒有自己會當小三、情婦，如果她在最初就知道，以她過去的標準，應該是會拒絕的，我們上學的時候，也有家境不錯的男生來追她，但是她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好吧，也許這不能證明什麼，但如果她真的勵志當小三，那她真不會到現在才去。

    我不是在為她辯白，而是在說，有的時候，時間很重要，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幸運的愛情是在正確的時間遇到正確的人。羅利沒有遇到，而我，也沒有嗎？

    劉瑞根說要給我打電話，但我並沒有等他的電話，而是直接到了他的住處。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弄清楚。從九點等到十點，又從十點等到十一點，我盯著大門，卻絲毫沒有無聊的感覺。

    劉瑞根、羅利、約瑟夫的面孔不斷的在我面前浮現，我想了很多，但是，我又沒能找出我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十一點四十五，外面終於傳來了鑰匙聲，我沒有動，過了片刻，劉瑞根的面孔就出現在了外面。

    “你怎麼了？”我脫口而出，劉瑞根此時的臉，白的有些嚇人。

    “你來了啊。”

    他對我扯了扯嘴角，然後就步履不穩的往這邊來，我連忙上前扶著他：“到底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他扶了一下胃口，“就是有點不太舒服，有點、有點發虛……”

    說著，他的頭上已經開始冒冷汗，嘴唇也發白了，我嚇得就想撥120。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1:14

第三十八章

    我這邊都拿出手機了，那邊就聽劉瑞根道：“別、別怕，估計是茶喝多了。"

    我立刻就想到了劉瑞根給我說過的一個故事，那是我們第一次去喝茶，那時候我們正處於模棱兩可的階段，就是，雖然已經確定了關係了，但卻沒有那麼多的接觸瞭解，而他在我心中，也還是那副金光閃閃的形象。那個時候是聊不成什麼太過深入的話的，在有點尷尬的沉默了片刻，劉瑞根就指著茶壺道：“茶是好東西，但也不能多喝，否則會出人命的。”

    “不是吧。”

    “真的。我聽別人說過，曾經有兩個茶廠的保安，晚上看倉庫的時候沒事玩牌，誰輸了就喝一杯茶。兩人來了一夜，回去的時候兩人都有點不太對勁，但誰都沒有多想。其實他們那時候已經醉了，真醉了，這叫醉茶。”

    “嘿，還有醉茶的啊，這倒文雅。”我也樂得有東西聊，立刻就把話往下麵接了，“那這醉茶和醉酒的區別可大吧。”

    “看怎麼說了，醉茶當然是清醒的，但弄不好，比喝多了還厲害。我剛才說要人命不是誇張。那兩個保安，一個是有老婆的，回去一看自己老公的樣子不對，宰了個母雞燉了湯，就給老公喂下去了沒事。而另外一個，回去一頭栽下去，就再沒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聽說喝茶還能喝出人命，真有點不敢相信，劉瑞根又道：“咱們平時都說喝茶刮油，按照老百姓的說法，腸胃裡的油都刮了，也不好。而按照現代科學來說，喝茶多了會造成人體內電解質不平衡，使身體內的一些東西失調。”

    我聽他說的這麼有頭有尾，不由得就信了：“那喝多少算是喝多？”

    “放心吧，咱們這一小壺，怎麼也不會喝醉的。”

    此時我一聽說他茶喝多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頓時跳起來也翻冰箱，但這一段我時常跟著羅利，劉瑞根又忙，我就算往冰箱裡塞東西也多是簡單的雞蛋、大白菜，還真有沒有適合現在用的。唯一能湊合的，也就是冰箱冷凍箱裡的香腸。那是于女士分給我的年禮之一，我立刻拿出了兩截，加了大火在鍋裡蒸，隨後就把蒸出來的油倒進了劉瑞根嘴裡，隨後就把香腸切了拿來一片片餵他。

    劉瑞根吃了一根，隨後就不怎麼願意吃了：“飄飄，我好多了。”

    “真的？”

    “真的。”

    我看了一下他的臉色，果然比剛才紅潤多了，但還有點不放心：“再吃一點吧。”

    “飄飄，很膩的。”

    他有些委屈的說，我立刻就火了：“你還敢叫膩，你又不是不知道，茶不能多喝！喝出個好歹怎麼辦？”

    “我……”

    “你什麼你？人家有老婆宰母雞熬湯，你呢？我今天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把小命交代在這裡了？感覺自己不舒服了，不知道到醫院？你三十了，以為才十三呢！就算十三的小孩也知道有病要到醫院，就算是三歲的都知道疼了要叫媽。你倒好，覺得不對了還回家，家裡要沒人，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越說越氣，還有點害怕。我這是今天非要找他問個清楚，否則，我大概就讓羅利將我送回家了。雖然我習慣和他通電話，但知道他有事，也就是在晚上給他發個短信。

    如果不是碰上，我現在根本不會在這裡，那麼，有沒有可能明天早上我得到的卻是噩耗？想到這裡，我打了個哆嗦，劉瑞根連忙抱著我：“飄飄，我錯了我錯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他把我抱的很緊，我不再打哆嗦，呆愣了片刻：“你放開我。”

    “飄飄……”

    “我現在心很亂，我今天來本來是有事要問你的，但現在我……我也問不了別的了，你放開，我去洗把臉。”

    “你不走？”

    “我走了你有個好歹怎麼辦？”

    他鬆開了手，我站起來，他又在後面叫住了我：“飄飄。”

    我回過頭。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其實飄飄我一直想告訴你的，我在合潤上班。”

    “那家投資公司？”

    “嗯。那什麼……我一早說過，但你沒有留意，我後來發現這點，就沒有再重複。”說到這裡他有點不好意思，“一開始是覺得這事就和炫耀似的，不太好，再後來，後來……就是想看看。”

    “看什麼？”

    “看你。”他脫口而出，隨即一咬牙，“說實在話，飄飄，我上一次……傷的有些狠，對女人總有些戒心。我一開始找你，就像我說的那樣，因為你安全。可後來就不一樣了，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我板著臉不去看他。

   “喜歡上了，一些過去不在意的事情就不由得會在意。我很怕你也會變得和她一樣……”

    “怎麼樣？”

    “……嫌貧愛富……”

    “所以你就想試試看我能不能跟你過苦日子？”

    他點點頭，我抬頭看天花板，牆角處，那上面，還有一塊黑斑。我其實並沒有潔癖，雖然也和大多數女生一樣偏愛乾淨，但也不是容不得一點污垢。所以那塊黑斑，在我發現沒力氣收拾的時候，就把它交給了劉瑞根，而劉瑞根則是各種推諉：“哎呀，那個地方不去看也就可以不當回事啦。好好好，我明天就去做。”

    到最後這塊黑斑一直在這裡，而我也已經習慣了。現在看到它，我突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劉瑞根在試探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那個地方……”劉瑞根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飄飄，我發誓明天，不，我現在就去處理！”

    他說著就站了起來，因為起的太快，還差一點摔倒，我開口：“你其實很有錢？”

    “啊？”

    “你到底有多少錢？”

    “我沒有多少錢。”他說完，立刻又道，“真的飄飄，我工資沒騙你，只是我還有點股份，而且你知道的，合潤將來上升的空間很大，我雖然是做技術的，但未來一定是會越來越好。”

    “你沒有錢？”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吧，還有一點存款……”

    “那你到底在試探我什麼？”我有點煩躁的說，“你要是裝窮，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裝的？從和我認識開始？裝的自己住在這種地方？可你如果不窮，你怎麼會住在這裡？你要不是裝的，你擔心什麼？試探什麼？”

    “飄飄，飄飄。”他過來抱著我，“乖，乖，聽我說。我真不算什麼有錢人，但我是合潤的，這一點是能為我加分的，就像公務員一樣。而從其他方面來看，合潤也和公務員挺像的，以前還說就差分房了，但我知道公司已經著手買地了……”

    他一點點的絮叨著，我漸漸的反應過來。也就是我看那言情小說，富家公子電視劇看的太多了，一聽他的話音就直接往那裡想，其實他哪裡是啊，他就是合潤一員工，了不起了，也就一電腦方面的小頭目。

    而他的擔心呢，也比較實在。我是做這行的，知道一聽說物件是公務員，那麼哪怕其他方面都相當普通呢，都會覺得優秀。而合潤，從某個方面看，也和公務員一樣。

    一般來說，在知道另一口是公務員的時候，都沒有對對方的工資有太多要求，公務員最好的是穩定和福利，而且時間越長，各種待遇越好，所以哪怕一開始窮點，也會抱著對未來的美好幻想而堅持。合潤在我們這裡也幾乎有同樣的底氣——要不李智一個司機哪會那麼得瑟啊。想到李智，我就不由得想到那盒點心，然後就有了想大罵自己一頓的念頭，你說都那麼明顯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說遠了，總歸就是，劉瑞根同學極度不安全，所以在發現我並不清楚他在哪兒上班後，就開始了有意的掩蓋——比如上次就沒讓我接機！

    想到這裡，我心中其實已經比較舒坦了，只要劉瑞根不是真的有錢人就好了。我這麼說也許會有人覺得假，還有人說酸。

    我愛錢，這一點我從不否認，我也不想過苦日子。我也想出入有汽車，家是帶二十四小時中央空調的。但我真怕劉瑞根太有錢了，在他面前，我現在還有點自卑，如果他非常有錢，我還要怎麼自處？

    而且他如果真的非常有錢，那要什麼樣的女孩子要不來？與我，那也真的只是言情小說中的場景——大魚大肉吃多了，換青菜小粥玩玩。而他不是，他只是有一個好單位，他在工資的問題上也沒騙我。

    “那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那裡？哦，這是李先生要求的，他想吃點素菜。哦對了，你認識李先生，他們公司和我們公司要合作項目，我是技術支持。哎喲，我要給李先生打個電話，他今天的茶喝的也不少，別出了什麼問題。”

    他說著，拿出手機就撥了過去，但那邊卻已經關機了，他皺了一下眉：“應該沒事吧……”

    “你知道他住哪兒嗎？”

    “不是太清楚。應該沒問題吧，李先生比我胖多了，那油也應該比我多……”

    我想了想，拿出手機，找到小牛的電話，因為這件事基本定了，于女士就把小牛的電話給了我，要我隨時跟進，我跟小牛也通過兩次，現在還有記錄，在撥電話的時候我的手有點顫，我不是擔心李偉澤，而是我突然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查驗劉瑞根剛才說的是不是真話的辦法，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串供的機會！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1:24

第三十九章

    電話響了一聲又一聲，我開始忐忑，畢竟這個點了，會不會打擾到別人？小牛會不會覺得不高興？而且也許李偉澤本來沒什麼，我這個電話打過去，反倒引得她擔心了？

    雖然這麼想著，但我還是堅持的打著電話。我願意相信劉瑞根，我也相信他，但這個時候，我還需要一些證明！不知道響了多少聲，那邊傳來了移動姑娘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我放下電話，有那麼一點鬆了氣的感覺，正想和劉瑞根說點什麼，手機突然響了，正是小牛打過來的：“不好意思啊，黃姐……”

    “沒沒沒，是我打擾了你，還沒睡吧。”

    “沒有，老李有點不舒服，正陪他打點滴呢。”

    “啊，沒事吧……”

    “嗨，沒什麼事，就是茶喝多了，黃姐你說這茶喝多了也不好。對了，我聽老李說他們一起喝茶的好像還有您男朋友在，他沒事吧？”

    “沒有沒有，就是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好了，我也是剛才見到了李先生，這就忍不住打電話過來問問，醫生怎麼說呢？”

    “醫生說再觀察觀察就好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

    我們倆就喝茶的問題又感嘆了兩句，然後就收了電話。我對劉瑞根重複了一遍小牛的話，劉瑞根道：“這事還真有點尷尬，明天說不得要向李先生道歉了。”

    “你道歉？這次喝茶是你提議的？”

    “也不能說是我，但這種事情，總是我們要先道歉的。”

    他這話說的隨意，我卻聽的很是糾結，忍不住過去就摸了摸他的頭髮。合潤和李偉澤的公司合作說不上哪方高哪方低，但這邊是地主，李偉澤有了問題，合潤是要有所表示的。但表示是表示，道歉的卻只能是劉瑞根這樣的小跟班了。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暗恨自己沒能力，如果我是那種非常牛叉的女強人，絕對不會讓劉瑞根受這種委屈。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我又不由得猜想，那些女強人其實有些也許不是愛事業的，她們之所以會那麼努力那麼拼命那麼艱難的取得別人難以取得的成就，只是她們有一個想要守護的物件？那麼她們這種在別人眼中的男性化強大，其實只是因為她們更女人？

    “想什麼呢？”

    我搖搖頭，摟著他的脖子，將他摟到我的胸前。劉瑞根的背部有點僵硬：“飄飄……”

    “嗯？”

    “你不怪我了？”

    “還有一點。所以，明天請我吃好吃的。原來你是合潤的啊，那我以後可不客氣了啊！”

    劉瑞根一怔，然後更用力的將我擁住了。在這個擁抱中我仿佛能感覺到感激以及珍惜，我也更用力的抱著他，感受著我們幾乎彼此同步的心跳。

    在這過後，我的腦子清醒的時候，不由得會想到有關他前女友的債務以及每年要給他們家的兩萬，但我沒有再問，我不想再糾結。我既然愛上了這個男人，那麼就應該相信他。

    知道劉瑞根是合潤的，我的一些計畫也有了改變，早先我是做好了租一輩子房的打算。當然這麼說也許有點誇張，但我真的以為，靠我們自己，哪怕是經濟適用房，也是三五年不用想的。我們這個城市的經濟適用房現在普遍是三千多，以三千三來計算，哪怕七十平方也要二十多萬，百分之三十的首付，也要七八萬了，之後還有契稅水電安裝裝修等等，就算再不裝，地總是要鋪的，牆總是要粉的吧，然後再買一點必須的傢俱，沒有個十二三萬根本就下不來。而且這還是少說的，我聽過N多人說，裝修前預算兩萬，結果後來變成了四萬！

    而我和劉瑞根就算一年能存四萬，那也要三四年之後才能存到了。可那個時候我們還不要孩子嗎？所以我本來想的是廉租房。當然這東西那就和新聞聯播一樣有點神話，但我們幹這一行的，不定能接觸到哪一面的，也許就有那個機緣碰上什麼房管局的，到時候我好好巴結巴結人家，說不定就能弄一個名額，那時候就真的是解決大問題了。

    當然，廉租房面積小，可是短時間內我和劉瑞根也不用太大的面積，至於孩子大了怎麼辦……怎麼說也是十年八年後的事情了，說不定那時候房地產已經不泡沫了！

    不過現在是不一樣了，劉瑞根現在是沒有錢，可是不遠的將來……當然也不能說有錢，但總是要比早先寬裕很多，我知道不該以有沒有房子作為結婚的標準，但我要說，有個自己的房子真的能踏實不少。

    這一點，劉瑞根和我的看法一樣，所不同的是，他認為既然要買，那就要買位置不錯的新房，而我雖然認為位置很重要，但也真心覺得二手房就足夠了。關於這一點，我們經常進行辯論：“要買新房，你也不算算價格，就算八千……八千還不見得就是非常好的位置，八十平方那就要六十四萬，首付那就要二十萬了！二十萬，我們要存到什麼時候？”

    “不要這麼算嘛，飄飄，你要知道我們公司加薪和首付是成正比的，我再升一級，那薪水也許加的不多，股份年終獎可完全不一樣啊，而且我們這裡最厲害的還是資訊，有一些資訊那可是價值千金。”

    “你要用信息賣錢？”想到那些法制節目，我立刻怕了，“你可別亂來，這房子買不買無所謂，你要真住監獄了，我、我……”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說我們知道一些資訊，可以提前做一些投資。比如我們知道一些企業的資訊，可以提前購買或者拋售他們的股票。再比如我們政府要採取什麼行為，可以提前在某些地方先買塊地。”

    我瞪大了眼：“還可以這樣？”

    “也不見得每次都對，總歸會比普通人好點吧。”

    “那我也不覺得有必要買新房，不過是一個住處罷了，裝修舒服了一樣住。新房那麼貴，每月的還貸就夠受了，將來還要生孩子，現在的孩子，平均每個月在他們身上投入兩千都是少的。”每次說到這裡，我都會忍不住的再抱怨一通國內的奶業。說起來，我對中國的牛奶那也是經歷了一個馬克思的唯物辯證法。

    一開始，我是力挺的，而且極力的力挺和我們省有關係的三鹿——雖然這個牌子並不是我們省的，但因為它在我們省好像有個分廠，我就覺得這是家鄉企業了，但結果，傷的那叫一個血淋淋啊！

    再之後，有那麼一段時間的灰心，然後各大奶業的老大紛紛跳出來，這個是認錯，那個是說快堅持不下去了，說的那叫一個動情，我就覺得要給人家一個機會——摔了這麼大一個跟頭，總該記得教訓了吧。

    誰知道那摔跟頭記教訓不符合我國特殊國情，尼瑪，奶業出現這麼多問題，國家竟沒有一個什麼有力措施，說什麼不好解決，坑爹啊！姐一個婚慶公司給人保媒拉纖的都知道要怎麼解決，那些什麼國務院的高才生會不知道？不知道也行啊，姐告訴你們，殺！只要犯了食品安全上的問題，查清楚之後法人就給這麼一個待遇，同時家產全部沒收，我就不信止不住了！

    說的多了，但實在是，國外的奶粉……價太高啊！

    關於是買新房還是二手房，我們一直沒有一個統一的定論，我會去看我們城市的二手網站，而他則會拿一些樓盤的宣傳頁，指著上面的樣板間對我說你看那多漂亮。我們倆爭得不亦樂乎，不過都是人民內部矛盾，反正也不是現在買房，指不定明年房價就落了呢！

    我把這事說給羅利，羅利聽了只是笑。

    “怎麼，你覺得房價不會落？其實我也這麼覺得，就算開發商撐不住了，銀行也要讓他們撐住，而咱們國家的銀行背後又是那麼些老大……不過人總是要有夢想的啊。”

    “不是，”她搖搖頭，嘆了口氣，“你不奇怪嗎？”

    “奇怪什麼？”

    “你不覺得，他這些變得太快了嗎？”

    我沒有說話，其實在這個問題上，我到現在也還有點繞不開。我以前覺得我瞭解劉瑞根，而現在我才發現，他遠遠不是我想的那樣，有時候想到他，我甚至會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看著他的臉，有時候也會有這樣的疑問：“這是劉瑞根嗎？這真的是他嗎？為什麼和我當初見的不一樣了呢？”

    但就算有這麼些疑惑，我喜歡他這一點也是那麼的清晰。那身體上的接觸，那偶然的羞澀，那明明不願意卻依然不想讓他不開心的意識，都令我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

    所以，有一些疑惑我也不想去追究了，哪怕他是為了考驗。

    “羅利，我現在真的非常清楚的認識到，為什麼人家說愛情是沒有尊嚴的。”

    羅利一笑，自嘲的說：“金錢也沒有。”

    現在羅利很喜歡用這種口吻說話，我知道，她其實是在鄙視自己，對於她這種口氣，我相當不喜歡，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勸阻，因為她一定會說:“不是嗎？你說我現在還有什麼尊嚴？”

    我裝著沒聽到她的話，繼續道：“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別人說先愛上的先輸了，其實沒有人和你鬥，你只是輸給了自己，你的驕傲、原則、堅持在這份感情面前都會不由自主的退化，你本來覺得很重要的事情，現在，都不重要了。”

    羅利看了我一眼，又笑了笑，我有點疑惑的看向她：“怎麼了？”

    “沒，只是覺得你能有這麼一份感情，不管將來如何，也真的很好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你可別咒我啊。”

    “不咒不咒，我已經包好紅包，就等著給你隨禮呢！”

    “那你可得包個大的。”

    我們這樣說著，又笑了起來。

    說到過年，很快就到了年根。眼看就要放假了，于女士突然找我商量說，這臨到年根，我們生意是冷淡了一些，但過了年，還是會有那麼幾天的火熱期的，我們要抓緊時間做好宣傳。而宣傳的內容，除了像過去那樣口耳相傳的散播外，更要加大網路力量。

    “老闆，我已經在咱們城市的貼吧、論壇上都做廣告了，還經常去頂貼。”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這一次咱們要弄點更醒目的。”

    我狐疑的看著她。

    “咱們把由咱們戀愛成功的都請來，然後由他們說一段戀愛經歷怎麼樣。”

    雖然用的是怎麼樣這個詞，但于女士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我當下就知道這事是一定要幹的了，我想了想，道：“那他們……不見得願意吧。”

    “有什麼不願意的？咱們可以送一些禮品嘛，就說祝福他們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老闆不愧是老闆。”

    我豎起大拇指，倒不是完全的拍馬屁，雖然主意老套，但這事還八成是能成了，前段時間市里組織了一次免費發蔬菜，不值十塊錢的東西，但那個長龍排的啊。

    “別給我耍嘴皮子了，你寫個策劃，咱們立刻行動起來，時間不多了，也不用太詳細，大概弄一下就行。那些願意現身說法的，咱們就漂漂亮亮的給個照片，那些不願意上照片的，咱們就光來個名字，那些連名字都不願意詳細刊登出來的，就光弄個某先生某小姐也行，當然，那位置也不用給的太好了。”

    三言兩語，于女士就幾乎把大體框架給搭好了，我們這兒並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公司，我下面要寫的內容並不多，關鍵是要找誰。這要把人給登到網站上，不僅要別人願意，還要有個典型。就像那演偶像劇似的，俊男美女在那裡你死我活大家願意看，倆普通人在那裡說你愛我我愛你，為了愛情折騰個你死我活，保准沒收視率。

    我們這婚介所雖小，但我們幾個就是靠這個生活下來的，一年下來湊對成功的還真不少，雖然不是每一對都走到了最後，但大多都還在牽手中。我把名單拉出來，然後一個個的打電話，第一個，我就打給了鄧姑娘，她雖然不是我們的會員，但常有卻是實打實的交過費了，倆人的條件又這麼好，放上去，保准提升我們婚介所的形象。

    鄧姑娘電話接的爽快，但聽到我說的事，則猶豫了起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1:35

第四十章

    “沒事的，玲玲，這事咱不勉強，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一聽她答應的不夠爽快，就立刻道。我知道這個姑娘，其實在某個方面是有點包子聖母的，哪怕是自己有點為難，但因為不好拒絕別人也會勉強同意。我是真把她當朋友的，雖說于女士的這個計畫由她來會更好，但也不會因此就勉強她。

    “不是不願意，黃姐，這不是個什麼事……唉，說起來咱們也好多天沒見了，我請你喝茶吧。”

    “別啊，還是我請你吧，總是你掏錢我會不好意思的。”

    “嗨，咱倆誰跟誰啊。”

    我們很快敲定了晚上見面的時間，說實在話我現在對喝茶真沒什麼興趣。第一，于女士給的任務還沒完成呢，就算我下班時間沒必要鞠躬盡瘁，但我也想多和劉瑞根呆呆啊；第二，我還在減肥啊，雖說我比過去瘦了很多，但還是165,121呀！人家170的還說自己120胖呢，我一165的，不減到110下怎麼好意思見人？

    你說我一減肥人士，天天跟著這個在這裡喝茶，跟著那個在那裡喝咖啡，怎麼傷得起啊！不過就像鄧姑娘說的，我們也有段日子沒見了，我也怪想她的，而且，我也聽出她有話想對我說。

    鄧姑娘比我早到，而，那個桌子除了她之外，還有常有。

    我說過，常有這小夥子是很精神的，鄧姑娘又是個氣質美女，兩人在一起不能說氣場相合，但也應該有那麼點耀眼的感覺，可現在，他們兩個對面而坐，那氣氛總有點古怪。鄧姑娘托著下頜看窗外，而常有，則在不停的嗑瓜子，一邊嗑一邊看鄧姑娘。

    “黃姐你來了！”

    常有先發現我，立刻就站了起來，鄧姑娘也回過了頭，我一驚，想也不想就道：“你怎麼變得這麼瘦？”

    鄧玲玲捂著自己的下頜：“有嗎？”

    我看著她不說話，她一笑：“那真是太好了，我終於又減肥了！”

    常有道：“你說說她，又提減肥，你說她胖嗎？還今天這樣減明天那樣減，我和劉阿姨說她她又不聽，讓她多鍛煉身體吧，又說要趕稿。我不是說不要趕稿，但總歸身體更重要吧。而且她掙這種錢真是太辛苦了，根本就沒必要這樣啊。阿姨叔叔都有退休，我這邊工資也不少。我就想啊她沒事的睡睡懶覺，做做美容，想寫的時候當玩的寫幾筆，就當一個樂子，黃姐你說是吧。”

    是吧？是啊！

    這完全就是鄧姑娘當初的夢想，但這話從常有嘴裡說出來，我怎麼怎麼聽怎麼彆扭呢，但我也不好反駁，呵呵笑了兩聲：“怎麼，你們已經放假了？”

    “哪能呢？到了年根我們也忙，我今天還夜班，不過我聽玲玲說要來見黃姐，就想著也多少天沒見了，特意讓別人先代我一會兒，這就要走了。”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你忙，你忙吧。”

    “那我先走了，黃姐，你勸勸玲玲。”

    我點頭應了，常有又對鄧姑娘道：“玲玲，你多吃點，你真不胖，真的，就算你成黃姐這樣了，我也喜歡。”

    尼瑪！我怎麼樣我怎麼樣我怎麼樣了？！姐減肥了！尼瑪你沒看到嗎？沒有嗎沒有嗎沒有嗎嗎嗎嗎？！

    我的右腳點了又點，就想抬腿給這小子來一腳，也虧得這小子走的快，否則，我真難保能控制住自己。

    “黃姐你別氣，他就這個樣。”

    常有走後，鄧玲玲勸我，我坐下，搖搖頭：“我比你認識他早，這小子……”

    真說到底，常有不是什麼壞人，要說他有什麼問題，那也是這輩子過的太順了，否則不會這麼嘴上沒門的。雖然有點鬱悶，但我喝口水也就罷了，在鄧姑娘的指點下，我點了壺茶：“說吧，你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鄧姑娘一笑，我道：“你別和我客氣了。我還不知道你嗎？雖然也會說兩聲減肥，但從來不會付諸行動的。”

    和大多數女性一樣，鄧姑娘也是覺得自己還有點胖，但她的身材真的是已經相當標準了，要說有什麼不好，也就是缺乏鍛煉而顯得有些虛，胖是絕對不胖。而她作為一個宅女，也很難真的去減肥——運動那是不用說了，節食……她是碼字的，吃的不夠那真會頭暈眼花，到時候坐在那裡都成問題，還碼字呢。

    而我這才多少天和她沒見，她這，起碼瘦了十斤！

    鄧姑娘苦笑了一下：“飄飄，我現在覺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怎麼說？”

    “……你知道我的夢想的。”

    她猶豫了一下道，我點點頭：“嗯，剛才常有還重複了一遍。”

   “是啊，和她認識後我才知道，咱們供電系統的福利有多好，我以前總覺得自己掙的……不能說多吧，可在咱們城市以同齡的標準來說，已經是不錯了，但，真的是背靠大樹啊，我以前還是眼界太小了。”

   “嗯，然後呢？”

   “常有對我……也算是非常用心了，我以前覺得要再找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很難了，但常有對我，比那個人對我還好。他能下了夜班給我送早餐，能每天晚上十一點都固定給我打一個電話，提醒我睡覺。我現在還沒有過生日，但我們認識的滿月紀念日，滿月定情日，還有上個星期我媽生日，他統統都記得，而且都有表示。”

   “這不挺好的嗎？”雖然常有那傢伙剛才得罪了我，但這句話我還是要說。

   “是啊，很好，非常好，但是，飄飄……你知道嗎？我一開始是感動，可現在，我覺得自己要喘不過來氣了，我覺得我到哪裡做什麼都被束縛著。我發現他在管著我的一舉一動，從我穿的衣服到我要配什麼鞋子，然後還有我每天要什麼時候起什麼時候睡什麼時候吃飯，我知道，我清楚，他都是在為我好，可是，我真有點受不了這種好。你知道的，我這麼宅，沒什麼朋友，其實也沒什麼交際，偶爾要和過去的同學聯繫一下，他都一定要跟著，要是有男生在，他一定會坐在那裡不走的。就連我今天見你，他也一定要坐在這裡見到你，就怕我其實，約得不是你。”

   “……他這也是，太在乎你了。”

   “飄飄，我以前看言情小說的時候，男主人公這麼對女主人公還覺得很好，還想著男人這麼緊張女人，真愛她。可發生到我身上，我就覺得無法接受。我媽還要我和他儘早敲定婚期，可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一想到要這樣的生活過一輩子，我簡直就恨不得出家當尼姑！”

   “呃。”

   “當然我也就這麼一說，現在當尼姑也不容易的，但飄飄，我真的有遠走他鄉的衝動了。所以，我不是不想幫你，而是我這樣的情況真不適合上你那個內容，弄不好將來就是笑話了。”

   “我這不算什麼，倒是你這怎麼辦？”

   “……過了節吧，過了節，再看看，真不行，我就跑出去一段時間。”

    我只有點頭：“那你再看看，還有，你也別太矜持了，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你不說，他說不定還以為你喜歡呢。”

    鄧姑娘嘆了口氣：“我又何止說過一次呢，算了，咱們聊點別的吧。”

    身邊兩位女性朋友感情都這麼不順，讓我愈發覺得我和劉瑞根真是難能可貴，心中那小小的不安，再次被我壓到了心底——劉瑞根還隱瞞了我一些事，但他一定會對我說的，他現在不說，可能是不太好說，也可能是還不到時候。

    我這麼對自己說，但內心也非常清楚，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說，最大的原因可能還是，他還不夠愛我，不過這一點，我早有準備，雖然有些酸澀，到底也能接受。

    鄧姑娘不太願意，到底有人是願意的，得知登照片送的東西會更好一些，竟然大多數都表示願意上照，這倒弄得我有些始料不及，反而是羅利為我解了惑：“你少八股了，現在人什麼放不開，豔照都能往網上放，更何況只是曬曬甜蜜了，他們巴不得呢！”

    人潮太洶湧，到最後竟然還要挑選。俊男美女的，工作好薪水高的，還有具有典型意義的，前兩者還好，後面的嘛，則是說點比較特殊的了，比如二婚的、異地戀之類的。

    而這二婚的，我就找到了馬芳，馬芳對上照片有點顧慮，倒是李智雀躍的不得了：“這是好事啊，上上上，一定要上，芳芳，這不僅是支援飄飄的工作，也是為你們資訊部免費登廣告啊。”

    我能看出來，馬芳是有點不願意的，但李智這麼熱情，她也就半推半就了。時間緊，能幹這事的婚介所也只有我一個，弄到最後，我只有把材料拿到劉瑞根那裡去加班。劉瑞根下班回來，見我還在那裡打資料，就道：“你工作忙，就不要跑了啊。”

   “你不想見我呀。”

   “說什麼傻話，不過是不想你這麼辛苦。”

    我伸了個懶腰：“再堅持兩天就要放假了，到時候給你炸耦合吃啊。”

    劉瑞根舔了下唇：“那我可等著了。”

   “你到時候也不能閑著，把你這屋子好好打掃打掃，該收拾的也好好收拾一下，雖說是租來的房子，也是要過年的啊。”

   “好好。”劉瑞根一邊說一邊來到我身後，“你先休息，我幫你弄。”

   “也沒幾個了，我自己弄了就好了，炒米在碗裡扣著，你去熱熱。”

   “那不急，咦，這人，是你們的會員？”

   “是啊，他是李智，對了，和你還是一個單位的呢！”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1:49

第四十一章

    說到這裡，我幾乎想往自己的頭上拍兩下，我怎麼把李智給忘了？我想知道劉瑞根的事情，一個電話打過去不就行了嗎？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冒一下，隨後就被我丟到了一邊。其實就算沒有李智，我如果真的想查，又怎麼會查不到？不說暗地裡找人，就是我光明正大的到合潤去找他，也能試探出來了吧。

    但我沒有，甚至想到要去那裡，我自己首先就是不自在，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我的確對到他單位有排斥。

    “嗯，應該是我們單位的，不過不怎麼熟悉。”

    “聽說他是給領導開車的，開的是一輛奧迪。”

    “哦，我們單位領導的車大多都是奧迪，說這車也有一定檔次，但不算張揚，我們這一行其實是沒必要高調的。那你先弄，我去吃飯。”

    這個錄入工作並不複雜，我天天混跡於網路，手速也是有的，當天晚上就弄好了，第二天就拿給了當初幫我們做網站，現在還一直幫我們做維護的小張，小張同學動作也麻利，下午就把這些東西放到了網站上。

    兩天後，我們正式放假，我拿著東西到了劉瑞根那裡。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我有點羞澀，但卻沒有太多的不好意思。首先一點，劉瑞根一直非常君子，就算他的一些反應已經遮藏不住了，到底卻還是忍了下來；其次，從我的本心中來說，也做了一定的準備。論壇上有男人現身說法，說女人婚前一定不要和男人上床，因為男人一旦得手，就不會想結婚了。

    我相信這句話，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回顧我和劉瑞根的相處，我會覺得如果在某些方面我更矜持一點，也許，他會更珍惜我一點，會在我身上更多付出一點。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別人說女人要多談幾次戀愛，真的是只有你談過了，你才知道要怎麼做。這不僅能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能更好的增加情趣，促進感情。

    但我和劉瑞根已是如此，就算我知道要怎麼做，我也回不去了，而且那些手段那些言辭那些欲迎還拒，我是怎麼也對他施展不出來的。而在這個過程中，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初戀是那麼令人難以忘懷的，因為那是你最直白、最真誠的反應，你沒有任何保留，沒有任何掩飾，就那麼赤裸裸的把一顆心向對方袒露了。

    我沒有什麼委屈或者不甘的心理，只是我越清楚這點，也就越酸澀，因為，我更清楚的知道了劉瑞根對他前女友的感情，我知道這種感情會貫穿他的一生，哪怕將來我們結婚生子，十幾年後，他可能也會不由自主的回憶他們當初的美好。就像我，哪怕我們最後分手，對於他，我也是永遠忘不了的。

    現在已經是二十八了，今年又沒有三十，明天就是除夕，但劉瑞根要到明天才放假，所以家裡的一切都只有我自己先來了。要說兩個人，也不用準備太多。但餃子總是要有的，扣碗總歸是要弄幾個的，所以一放下我的東西，我就直接殺到了超市。

    就像那句話說的，不到中國，不知道人多，超市那個人頭攢動啊，特別是要交費的時候，排的那個長隊簡直要令人絕望。我前面正站了一個抱孩子的母親，眼看就要排到跟兒了，那孩子突然拉了，更令人崩潰的是那孩子沒有墊尿布，於是，黃白之物那個傾下啊……

    要說小孩子，還沒有多臭，但看了心中總是膈應，附近的人紛紛捂鼻子，那孩子的母親也是連連道歉，隊也不排了，就抽身去找廁所，但地上那一灘東西實在令人欲哭無淚。

    我站在那裡，茫然的看了一下四周的長龍，只有繼續等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排完隊的，總之在出了超市，我只有一個感覺，逃出生天。

    等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我不敢休息，馬不停蹄的弄面弄餡兒炸肉切菜，這些東西說起來不多，但等劉瑞根晚上回來的時候我還沒完全弄完。

    “飄飄，辛苦你了。”

    我捏了捏他的耳朵：“知道就好，明天陪我上街。”

    “一定。不過，還要買什麼？”

    “對聯總要買吧，我還想再買兩盆花，還有……反正到時候看看唄，不定到時候想添些什麼呢。”

    劉瑞根完全沒有意見。而當天晚上，我們，或者說我最大的尷尬來了。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真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那想像和現實真有區別啊有區別。

    “飄飄，我真不會怎麼樣你。”

    “我知道……我還沒洗澡。”說完這句，我沉默了片刻，跳到床上，“我不洗了。”

    劉瑞根失笑的搖搖頭，去了洗手間，而當他濕著頭髮穿著睡衣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我更緊張了。劉瑞根掀開被子，在我身邊躺下：“飄飄，你睡了嗎？”

    我想偽裝自己已經睡了，但睫毛卻忍不住抖動。劉瑞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惱羞成怒的睜開眼，揮拳去打：“你笑什麼？”

    “沒有沒有，我主要是看你可愛。”我收回手，他又道，“你可別今天晚上睡不著啊。”

    我恨的咬牙，他又道：“睡不著也沒關係，我可以陪你聊天。”

    “純聊天？”

    “純的。”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過了片刻，我道：“我身上是不是有味？”

    我嗅了嗅鼻子，覺得和他的清爽相比，我還真是渾濁不堪。

    “我聞聞。”

    他上來在我的脖子臉上蹭了蹭，我緊張的手腳僵硬。

    “是有點菜味，不過很勾人的食欲啊，讓我把你當丸子給吃了吧！”

    “去你的！”

    我推了他一把，然後和他一起笑了起來。這個晚上我最終還是睡著了，不過睡的很不踏實，幾次驚醒，然後就是長時間的發呆，這個時候我會注視著劉瑞根的臉，想像著自己怎麼就和這個人發展到這種地步了。

    在這個時候，我沒有了言情小說中的幸福甜蜜，也沒有了白日的尷尬緊張，我很平靜，就像我和他，已經進入到了一種老夫老妻的狀態。

    第二天，我們是在炮聲中被叫醒的，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後，就來到了街上。真到這個時候，街上反而沒那麼多人了，但計程車依然緊張，好在我和劉瑞根也不怎麼趕時間，慢慢的在街上走著，先到路邊買了一副對聯，然後，又買了一雙靴子，那是一雙白色的小牛皮長筒靴，其實我已經看中很多天了，一直沒買。第一，價格有點貴；二來，也是我想和劉瑞根一起買。

    我們倆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一起看過電影一起吃過飯，但卻沒有一起買過衣服。我不是想讓他花這個錢，而是，我也想有這樣的經歷。五百八十六元的靴子，對於我來說已經是昂貴了，但，就算是獎勵我的初戀，也應該有這麼一雙對不對？這個靴子帶狐狸毛領，看起來非常可愛。

    “怎麼樣怎麼樣？”

    “你喜歡就好。”劉瑞根說著，向收銀台走去，我一把拉住他，道，“我自己來。”

    他回過頭：“你還要和我分這麼清，那我是不是要把菜錢都還給你啊。”

    我一怔，手就鬆了。賣鞋的服務員是個嘴甜的，一邊幫我把舊鞋包了一邊就說些你男朋友真帥啊對你真好啊之類的話，明知道這不過是套話，我心裡也美得很，走在路上，總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雖然在這個時候我手裡提著鞋盒，劉瑞根手中抱的，還是兩盆蘭花。

    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插在他大衣的口袋裡，像小孩子被家長帶著似的，微微落後一點，我看著他的背影，亦步亦趨。後來我想到這一幕，總會覺得這是我最幸福的一幕，但，也就是因為太幸福了，所以，急轉直下。

    我看到了馬芳，或者說馬芳看到了我，她從那輛黑色奧迪中鑽出來，熱情的邀請我上車，非要送我們一段。

    “不用了，太麻煩了。”

    “這是老李開他們領導的車，已經報備過的，就算碰上他們領導也沒問題的。”

    馬芳一邊說著，一邊就來提我的袋子，沒奈何只有跟著她上了：“馬姐，沒想到你還會開車。”

    “嗨，過去煩悶，學著玩的，沒想到還能用上。你們要去哪兒？嘿，那真不太遠。你們去買東西了？我這也剛從超市出來，老李他們昨天才發了一千塊的超市卡，你說這合潤的福利真好啊，年貨其實已經發過了，現在又額外多了這麼一些，就是有使用期限。估計這合潤和那超市，其實有什麼聯合！”

    我聽她這麼一說，就看向劉瑞根，劉瑞根搖搖頭，我也就沒有再問。李智是領導的司機，可能有一些特殊的福利吧。

    “這合潤啊……”

    馬芳還想說什麼，她的電話就響了，她接通說了兩句，有點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啊，我要先去接一下兒子。”

    “沒事沒事，馬姐你有事，我們在這兒下就可以了，也不遠了。”

    “那怎麼行，坐穩吧，我要去的地方和你們順路的。”

    這麼說著，她已經拐到了另一條路上，果然就像她說的，不足兩分鐘就到了目的地，然後，我就看到了李智，以及馬芳的兒子。遠遠的看，這一大一小還有點生疏，但並不僵硬，看來磨合的還不錯。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我每次回憶下面的事情，記憶都無法連貫，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個個跳躍的畫面。

    李智拉開車門；

    李智看到我；

    李智看到劉瑞根；

    李智說：“劉總……”

    劉總……

    不是老劉不是小劉不是劉弟，而是劉總；

    不是隨意的親切的，而是驚訝的畏懼的。

    要怎麼說我當時的心情呢？難受、悲哀、驚詫？好像都不是。我仿佛非常的清楚，但又好像是在看電影，我坐在那裡，聽李智對馬芳說：“這就是我對你說過的劉總，劉總在我們公司那真是年輕有為大名鼎鼎。楊總、薛總對劉總都很推崇的。”

    然後，我終於聽到了劉瑞根的聲音，那帶著一點笑意和疏離的：“小李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在公司裡，我可是小字輩。”

    “哎喲，您要是小字輩的，那我就是不帶來，嗨，我本來也就是不帶來！不過我也沒亂說，我是楊總的司機，天天跟著楊總，對這一點真的是最清楚的！”

    再之後，他們還說了些什麼，但我已經記不住了。我還記得，我當時坐在那裡，最深切的感受就是，終於來了，終於還是揭開了……

    我不記得自己怎麼下的車，怎麼跟劉瑞根上的樓，只記得當我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坐在了沙發上，而我的面前，是一杯碧螺春。

    “先喝口水吧。”

    我拿著杯子暖手，想著這碧螺春還是劉瑞根拿來的，說是他們單位發的，我當時也沒有多想，只覺得這茶和我在超市里買的不一樣，可也不過是贊一聲合潤的福利，完全沒有去想合潤怎麼連茶葉都發，對於普通員工來說油、麵、超市卡這些才是最實惠的吧。

    “飄飄……”

    “不，你先別說，讓我冷靜一下。”很奇特的，在這個時候，我的聲音竟是意外的平穩。

    劉瑞根果然不再說話，只是在旁邊拿了一根煙出來。我看著他熟練的吞吐眼圈，不由得想，這個人到底還有幾面？我一直以為，他是不吸煙的。

    碧螺春在我手中變冷，我終於找回了一點理智：“為什麼？”

    劉瑞根沒有說話，我看著他：“還是試探？”

    “……對不起。”

    我想把手中的被子丟出去，我想上前咬過去，將他咬出血要下肉，我想給他一巴掌，但最終，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慢慢的站起來，慢慢的向外走，慢慢的打開門。

    “飄飄……”

    他在背後叫我，我沒有去理會，而是一步步的向外走去。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我只知道要離開這裡，要離開這個人，如果有可能，一生一世，都不再和這個人有絲毫的聯繫……

    “飄飄！飄飄！飄飄……”

    背後的聲音仿佛有了一些顫抖，但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2:00

第四十二章

    大年三十的下午，我在人煙稀少的街頭遊蕩，這聽起來有一種歌詞中的傷感，但真的，只有落到這個境地，才知道其中的滋味。一開始，我是有一點麻木的，我疼的仿佛已經不知道什麼叫疼。直到一個大地雷在我身邊爆炸，那劇烈的炮響才將我震醒，我傻傻的看著那個仿佛惡作劇成功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我哭的是那麼響亮那麼劇烈，把那個孩子都嚇住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那孩子一邊跑一邊大喊著，而我只是哭。我蹲下身子，手指緊緊的抓著皮包，在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電視劇中的人為什麼總是抱著樹哭，因為在這個時候，你真的需要一點支撐。

    但此時，我身邊什麼都沒有，我只有抓著我的皮包，緊緊的掐著那上面的皮革：“劉瑞根、劉瑞根……很疼啊……很疼呀……”

    那樣的疼，仿佛身體裡的骨頭被抽出，仿佛心臟被攥住，仿佛全身的筋脈都在抽搐，仿佛有一把刀，插進了我的後背，然後在裡面來回的翻滾。

    我哭著，聲音越來越小，氣息越來越不穩，終於，我坐在了地上。但我還在哭，哭著顫抖。我終於知道人可以有多疼，我終於知道疼到底是什麼了。

    原來那不是磕一下碰一下，不是針頭掉在肉裡，不是骨折……這些曾經遭受過的疼痛在這個時候，什麼都不是。原來真正的疼痛，是能讓你有一頭撞死在那裡的衝動的，在這個時候，這不是自殘，而是解脫。

    “媽媽、媽媽……”我叫著，可是我沒有媽媽，我的媽媽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救我。

    “飄飄，飄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有人抱我，焦急的叫著我的名字，我抬起頭，恍惚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飄飄！飄飄！”

    那人還在叫著，神智一點點回歸，我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飄飄你沒事吧，你怎麼了飄飄，飄飄！”

    那人叫著，就要去拿電話，我終於發出了聲音：“羅利……”

    “老天，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羅利長出了口氣，“這大過年的，你這、你這……不說了，你先跟我來，來啊。”

    我起不來，最後是靠羅利連拉帶拽，才讓我直起了身體。我兩腿發軟的跟她上了車，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不能去你家。”

    “我當然知道，讓我媽知道了，這個年就不要過了，我給你找個暖和的地方。”

    這暖和的地方就是紫荊，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想不到是贊同還是反駁了，也想不到去心疼那房費了。到了那裡，看到那奢華的裝飾也沒什麼感覺，只是在羅利的指揮下，一步一個動作的喝水、洗澡，然後，就是裹著睡袍在那鬆軟的大沙發上發呆。剛才那一哭，仿佛已經哭掉了我所有的悲哀傷痛，現在，我剩下的只有木然。

    羅利也不問我發生了什麼，只是打開電視，讓那一個個的拜年聲充斥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你回去吧。”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找到說話的力氣。

    “沒事，我陪你。”

    “回去吧，大過年的，不要讓叔叔阿姨擔心。”

    羅利有點猶豫，我又道：“我沒事了，真的。”

    “飄飄……”

    “真沒什麼事，我現在就是、就是有點不想說話，你讓我一個人靜靜會更好。”

    羅利為難的看著我，我嘆了口氣：“你說我還能做什麼？自殺嗎？我很怕疼的。既然我不會做這種事，那你在這兒和不在這兒又有什麼區別。回去吧，等我冷靜下來，就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好吧，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吃點東西！”

    羅利給我點了一盤餃子，是鮁魚餡兒的，我從沒吃過，滋味相當不壞，我一邊吃一邊想，其實失戀也不過就是這樣，我還有閒情吃餃子呢。見我把一盤餃子都吃完了，羅利也就放心了，又給我要了一些糕點奶茶這才離開。

    她走後，我在沙發上又坐了一會兒，看著面前精緻的糕點，想著昨天這個時候我還在劉瑞根那裡忙活。想著我為了讓他吃上耦合在那裡扣蓮藕上的泥巴，之後又用工具削皮，想著我明明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還不敢有絲毫的緩慢。我又想到了早先，為了省錢，在他那裡做飯的時候，熱水都不敢用，空調也不敢開。十個手指凍的鑽心，我還心滿意足。

    我騎著自行車來回的奔波，在菜市場裡來回挑揀，為一毛一分和小販爭來爭去，爭的旁邊的大媽都狐疑的看向我。為了省錢，那自行車買的是二手的，看著輕便，其實相當沉，每次騎我都要累出一身汗，最初的時候甚至會累的兩腿發抖。

    在不認識劉瑞根之前，我每個月在自己身上花差不多一千八，我會去吃好吃的我會去看動漫展，在天氣不好的時候，我還會打車；可在那之後，我花到自己身上的不足八百。我每天去給他做飯，自己卻從不吃晚飯，早飯中飯也相當隨便，說是減肥，但也是，我不敢花。我省下每一分錢，只是為了將來能生孩子或者能買一套合適的二手房。

    我把過去積攢的錢拿出來，只為了讓他給他的前情人還帳。

    二哥哥當初對我那麼好，我沒有這麼回報過他；羅利是我的閨蜜，我也沒有這麼對待過她，甚至是我的父母，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這輩子，我黃飄飄只對一個人這麼好過，可最終，卻只是一場騙局。

    不甘嗎？委屈嗎？

    但是我不能抱怨什麼，因為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劉瑞根沒有要求我沒有逼迫我，所以這一切都是我傻瓜我笨蛋，當我一次次發現不妥的時候，我沒有去追查，當我一次次感覺不對勁的時候，我輕輕放過，甚至當他已經顯露出端倪的時候，我還渾不在意。我覺得沒有關係，我覺得無所謂，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劉瑞根是不同的。

    我真的覺得，劉瑞根是不一樣的！

    他怎麼會是騙子呢？他騙我什麼呢？我有多少錢？有多少姿色？甚至有多少感情？我沒有錢，沒有姿色，甚至我的感情也是狹窄的，我沒有談過戀愛，我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的情況，我不知道要怎麼討好人，我不知道要怎麼接吻，不知道要怎麼對他顯示親昵，在他面前我是那麼僵硬羞澀。

    雖然我已經進了最大的努力，可是那一定不算什麼的，總會有人比我做的更好的。

    所以，哪怕真相已經到了眼前，我也想去掩蓋。我還在那裡想著要怎麼過年，怎麼去炸耦合，買什麼樣的對聯，還想著要在除夕對他說什麼。在超市裡，其他人都換了隊伍排隊，唯獨我尷尬的站在那裡，就因為我想早一點回家給他做飯；節前，出租難打，一路上幾十個人在攔，我走了兩站路最後還是擠了公交。在人擠人的環境裡，我一手拿著油麵一手拿著肉菜，怕被人擠了，兩個手都高高的舉著，手掌都被勒出了印子還慶幸東西沒壞。

    除了那雙靴子，我沒有讓他給我買過任何東西，不管是在什麼時候，哪怕是在知道他是合潤的之後，我也沒想過找他要東西，每天買菜，還是精打細算，還是自己拿工資貼補。我心疼他，我不想讓他有一絲一毫的為難。

    我怎麼能傻到這種地步，我怎麼能在已經知道他是合潤的情況下還裝的懵懂無知？我怎麼可以？

    劉瑞根，我這麼這麼的愛你，為什麼，你還能這麼騙我？

    我終於忍不住的站起來，衝到洗手間，把剛才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我不是想浪費羅利的好意，而是，無法控制。

    我吐的連膽汁都出來了，抬起頭，鏡子中是一個雙眼紅腫，臉上還帶著淚痕，狼狽不堪的女人的面孔，那個面孔扯起嘴角：“黃飄飄，你還想什麼呢？就你這臉這情況，還指望人家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嗎？人家又有本事又有錢又有身高又有容貌，喜歡你什麼？人家能下這麼大的功夫騙你，已經是給你面子了！”

    是的，給面子了，很給面子了，我的初戀能給這麼一個人，說出去也是有光彩的。但是，劉瑞根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我？！

    從除夕到大年初一，那兩天，我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但是到大年初三，我卻準時的到了婚介所。果然就像亦舒所說的，工作是一切，不管你失戀還是生病，工作不會等你。

    我的臉色極差，差的于女士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飄飄，年輕人愛玩能理解，但也不要玩的太瘋了啊。”

    我只有苦笑，我能對別人說什麼？在大年下的時候，我失戀了，不僅失戀，還遭遇了一場欺騙，騙的我差一點一頭撞死。不，這樣的話是一定不能說的，這樣的姿態是一定要有的。

    不過再有姿態，我也沒有狀態，好在今天也沒什麼人，我坐在那裡發呆也沒什麼。下午，于女士早早就吩咐可以關門了，我坐在自己的小房間裡，茫然四顧，才發現，我有很多東西，都落在了劉瑞根那裡。

    我的毛巾我的牙刷我的面霜，還有我的暖手寶。在紫荊的時候無所謂，但現在，沒有這些我真的很不方便。我坐在那裡，有些僵硬的想，我到底要不要把這些東西要回來。

    要，我不想再見那個人；

    不要，我為什麼還要再花錢買？

    讓羅利幫我去要，沒必要再麻煩她。

    我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一個結論，手機卻響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2:11

第四十三章

    電話是劉瑞根打來的。我看著手機上的螢幕在來回的閃動，一直沒有動作。很奇異的，我此時並沒有憤怒，更多的是一種麻木，我有點僵硬的在那裡想，這個電話，我還有沒有必要接？

    我有東西在他那裡，我還有很多疑惑，從他和我認識，到最後的結局，細想下來，有很多疑點，所以，我要再見他一面？

    但是，那些東西並不值錢。而那些疑惑……我又何必弄的清楚？

    他騙了我，騙的我鮮血淋淋，失心失財。我以為的美好、甜蜜、未來，全部都是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上，那麼，其中的疑點還有必要去追究嗎？

    我努力的想著，但就是想不到一個究竟，或者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電話響了又響，終於停歇了，但很快，短信就來了：“飄飄，接電話，我們有事必須要說清楚！”

    這一行字印入眼瞼，我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怒。你讓我接電話就接，你說有事要說就說？我為什麼不能不接？為什麼不能不說？你騙了我，是我笨我傻我呆，我認了！我認了還不行嗎？我願賭服輸還不行嗎？！

    這場感情沒有人逼我，是我自己願意付出的，是我自己願意做那些事情的，是我自己要一頭紮進去的。我有去找你鬧嗎？找你哭嗎？找你索要賠償嗎？我甚至沒有去找你要我那一萬塊錢！

    是，我過去的日子說不上艱苦，但也存不下什麼錢，那點錢真的可以說是我從牙縫裡節省起來的，我那麼愛吃的一個人，不吃蛋糕不吃巧克力，控制著自己的食欲，才省下那麼點存款，就是為了預防意外的，

    劉瑞根，我不能說全世界我最愛你，但我真的已經是，竭盡了我的全力來愛你了！

    我看你的臉色，跟著你的腳步，你開心了我就開心，你鬱悶了我就擔心。我沒有談過戀愛，我不知道要怎麼談，我只能以我想到的方式來表達我的感情，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接收到，也許沒有吧，否則你怎麼還能這麼騙我？你怎麼還能在騙我到這種程度的時候還這麼理直氣壯的要求我？

    你怎麼能？怎麼能？！

    電話又響了，這次我沒有猶豫，直接接通了。

    “飄飄？”

    那邊傳來他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的有磁性，我沒有說話。

    “飄飄，我知道這個電話你也許會接的很不開心，其實我應該再等等的，但是我……”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仿佛有點難過，我依然沒有出聲。

    “我們出來見見面，好嗎？你還有一些東西在我這裡。”

    “……時間地點。”

    “時間……現在？現在好嗎？我來接你。”

    “不用了，你說個地方，我過去。”

    “紫荊怎麼樣，我們找個包間好好的談一下。”

    我沒有說話，他又道：“那或者歐雅？”

    “就紫荊吧，還有，麻煩你幫我把我的東西帶過來。”

    “……好。”

    我掛了電話，拿了大衣就出了門。大年初二，出租依然不好打，但我也不急。我迎著風，慢慢的走著，看著白氣一團團的消散在風中，我的大腦也終於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一輛汽車停在我前面，我沒有留意，那黑色的車門卻開了，劉瑞根從裡面走出來：“我想著今天不好打車，就過來接接你。”

    我看著他。他今天穿了件灰棕色的大衣，圍了一個格子的羊毛圍巾，站在這寒風中，也當得上風度翩翩，我不自覺地一笑。羅利只見了他一面就說他不簡單，也只有我這個豬頭以為他真是普通人，說到底，還是沒見過世面。若是像于女士那樣的，必會知道，這人有這樣的氣質風度，必是有相應的底氣，怎麼也不會被輕易騙過去的。

    技不如人，倒也輸的不冤。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來看看……”

    “那麼，我可以上車嗎？”

    劉瑞根一怔，忙道：“當然，當然！”

    他仿佛有點口不擇言，人卻已經先一步行動，幫我拉開了車門，我上了車，他又過來幫我繫安全帶，在他俯過來的時候，我沒有動心中也沒有太多的浮動。先前我會僵硬我會心跳加速我會不知所措，而現在，我什麼也不會了。

    繫完安全帶，他看了我一眼，仿佛有點受傷，我卻只做沒見。車子開到了紫荊，保安過來幫我拉開了車門，剛走進旋轉門，那邊的大堂經理就連忙走了過來：“劉哥好。”

    這大堂經理我和羅利來的時候見過，凡是經常來這邊的客人她都會出面招呼，此時過來倒也不是說劉瑞根的身份怎麼顯赫，只是起碼，人家也是經常過來的。

    劉瑞根先看了我一眼，然後道：“我要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吧。”

    “好了好了，請劉哥這邊來。”

    那經理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拿對講機通知了起來，在走進房間的時候，那邊已經有兩個穿著旗袍的小姑娘等著了，我們一坐下，就開始不斷的上瓜子、杏仁、開心果，劉瑞根幫我要了果汁，就將他們都打發了出去。

    “其實很早之前就想帶你來了，但一直不是太方便，想不到我們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坐在這裡的。”

    劉瑞根有點試探的開口，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飄飄，對不起，非常非常的對不起，我早就應該向你說明真相，可是……我也不給自己找理由了，總之就是對不起。不過有一點我要說明，我雖然騙了你，但有一點我要聲明，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玩弄你的意思。我是非常真誠的在和你相處，也是真的想和你結婚過一輩子的。”

    我又看了他一眼：“我的東西呢？”

    “抱歉，我沒有整理好……我是故意不整理好的，我認為，我們不能就這樣分開。”

    “劉瑞根……這是你的名字嗎？”

    “……是。”

    “起碼你沒有在這上面騙我。”

    “對不……”

    劉瑞根還想道歉，但我先截住了他：“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對我說你其實很窮，所以，你這最多是隱瞞而不是欺騙。”

    劉瑞根看著我，眼神深邃而有幾分愕然，他停了一下才道：“過去的事我無法挽回，但是將來、將來我一定不會再對你隱瞞任何事情。我不能保證我會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但只要是你想知道的，只要是你問我的，我一定會如實說清楚。”

    他說的非常誠懇，我也相信他說的是實話，即使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也要承認，劉瑞根，他始終是一個男人。雖然他騙了我，還騙了我一萬塊錢，但真要認真計算下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花費也要有個好幾大千了，而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一萬塊可能只是一頓早飯。但，那卻是我半年的生活費！

    “劉瑞根，謝謝你。”我緩慢的開口，不去看他那幾乎稱得上驚駭的眼神，“真的謝謝你，在你之前，我沒有談過戀愛，我沒有愛上過誰，我不知道一個人還能這麼的喜歡上另外一個完全沒有血緣的人。謝謝你讓我有了這樣的感覺，謝謝你讓我有了這樣的經歷，哪怕最終這是一場欺騙，我也要謝謝你！”

    我說著，站起來對他鞠了一躬，然後逕自的向門口走去。

    “飄飄！”他一把拉住我，我沒有回頭，“請你，讓我有尊嚴的離開。”

    “飄飄……”

    “謝謝！”

    我說著，向外走，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我的手臂上滑動，我能感覺到他恍若是想將我拉緊的，但最終，我還是從他的手中抽出，走了出來。我的背挺得很直，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一直走，走下二樓，走出紫荊，走到公路上。

    一個冰涼的東西落到我臉上，我抬起頭，這才發現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小雪。細小的白點佈滿整個空間，消失在遠處的黑暗裡。我怔怔的站在那裡，慢慢的捂著自己的胸口，原來，還是這麼痛。

    原來，我還是這麼喜歡他。

    我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去的，也不知自己是睡著的，那一晚過的迷迷糊糊的，我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弄不清自己到底睡了沒有，我分不清那些閃在我眼前的鏡頭到底是我的想像還是夢境。

    我只是渾渾噩噩的用手指刷了牙，渾渾噩噩的用涼水洗了把臉，然後就和往常一樣，坐在了電腦前。這一天上午于女士和王阿姨都沒有來，婚介所也沒有別的人，我就在桌子前呆坐著。

    下午，王阿姨來了，一進門就吆喝：“怎麼這麼冷？哎喲小黃，你臉色怎麼這樣？”

    我抬起頭看她，她過來摸了下我的額頭：“哎呀呀，你都燒成這樣了！不行不行，上醫院，立刻就要上醫院！”

    她說著就來拽我，我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看她那焦急的樣子，我也跟著想站起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雙腿無力，整個身體都是軟的，一時竟然站不起來。

    “哎呀，你也給點反應啊，你這孩子……”

    王姨以為我無動於衷，更加的催促起來，我張開嘴，想讓她別急，結果還沒等我發出聲音，眼前就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2:23

第四十四章

    “你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飄飄談戀愛了，我竟然不知道！”

    “那是你自己不留心。”

    “你……”

    “黃胖子，我告訴你，你再這麼龜縮下去，飄飄早晚會是別人的，就算她孤老一生，也不會和你成。”

    “不用你管！”

    “誰想管你那點破事啊，男人長成你這樣，也夠悲哀的。”

    “我悲哀，你又好到哪裡去？”

    ……

    我還沒睜開眼，就聽到這麼一番爭論，聲音倒是清楚的，只是我的神智一時不能反應過來，直到這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才恍然，啊，這不是羅利和二哥哥嗎？

    這麼一想，我就睜開了眼，然後就看到這兩人正四目相視，如同兩隻敵對的公牛，我呵的一聲笑了出來。

    “飄飄！”

    “你醒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開口，所不同的是，羅利只是叫了一聲，二哥哥卻已經撲到了我床前，一雙大眼眨呀眨的看著我，就像被遺棄的小狗，我忍不住的，就想摸摸他的頭。

    不過我的手抬了起來，卻沒有力氣去摸，二哥哥不愧是我的男閨蜜，一見我這動作就知道我的想法了：“你安生點吧，人才醒就想欺負我。”

    “我怎麼了？”

    “也沒什麼，只是經歷了失戀的人都要經歷的事情。”羅利淡淡的說，“人家失戀都淋了雨，你淋了雪；人家失戀都要昏迷，你也高燒了。”

    二哥哥不願意了：“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怎麼這麼說話？”

    “我說的是事實。”

    “事實也不能……”

    羅利不理二哥哥，只是看著我：“你哭也哭了，暈也暈了，雪也淋了，也浪漫了，我不能說讓你忘掉這件事，但下面，就要好好生活了。”

    二哥哥不說話了，我沉默的看著羅利，羅利道：“我知道你很難過，當初我失戀的時候也恨不得死掉算了，我甚至恨不得整個世界都為我陪葬，但是這麼一年年過下來，我已經忘了那個感覺了，只是那個執念還在影響我，而後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慢慢的開口，很是茫然。我知道羅利的意思，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的忘掉那個人。前兩天，我還沒有什麼感覺，我雖然疼，但更像是做夢，不管我去和他見面也好，說那些話也好，我總有一種恍惚感。而現在，我剛醒來，頭還是木的，但已比早先清醒了很多，我清楚的能感覺到我對哪個人的不捨和留戀。

    我這麼坐著，想著要忘掉他就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能忘掉的，時間是最好的解藥，什麼都忘掉的。”

    羅利說，二哥哥在旁邊猛點頭：“那種人渣，你很快就能忘了，以後我天天陪著你。”

    二哥哥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自那天後他就天天來找我，哪怕他其實很忙，也會抽空在我這裡晃蕩一下，而且每次來都會拿點好吃的，什麼巧克力薯片果凍布丁，反正只要是我過去愛吃的，他都會拿來。而我也沒有拒絕，尼瑪姐都失戀了，還不允許我多吃點？但也不知道是我心情不對還是吃的手法有了問題，雖然我沒有少吃這些東西，體重卻沒能回去，我看著鏡子中自己的尖下巴，那個憂愁啊……

    我知道這話很討打，但我真的很煩，因為這代表著，我其實還沒有忘掉劉瑞根。也許，我也真的沒有忘了他，我也沒有辦法忘了她，因為他，成了我們的會員。

    尼瑪啊尼瑪啊尼瑪啊尼瑪啊！

    有錢了不起呀，有多餘的錢了不起呀，能成VIP會員了不起啊，尼瑪的有這樣的折騰人的嗎？

    是的，劉瑞根成了我的VIP會員，也是我們千里有緣婚介所有史以來第一位VIP，連于女士對此都感覺到非常驚訝，因為那張VIP卡，是要八萬塊的！

    八萬！

    尼瑪可以到新馬泰去遊十遍，可以到歐洲五國遊四遍，可以買個公簽的證件到新西蘭只要不偷不搶沒有不良記錄兩年之後就能拿到身份帶全家移民了，甚至還可以在附近的小城市的一半地段付個一般房子的首付！你有這個錢這個手段，什麼姑娘追不來，買毛的VIP啊！

    王阿姨和于女士為此還進行了一番對話：“這劉瑞根該不會是個騙子吧？”

    “八萬塊啊，他要騙到多少才夠？八十萬？咱們這兒的姑娘，有幾個這樣條件的？而且他是合潤的這一點也好打聽的很，咱們這兒不就有合潤的會員嗎？找來問問不就清楚了？飄飄，飄飄，咱們這兒合潤的那個叫什麼？就是那個當司機的。”

    “……李智。”我很想裝作不知道的，但這事有記錄，于女士最多也就費點事，很容易就能查出來。

    “對，就是那個李智，你打電話問問。”

    我電話打過去，李智那個熱情啊，根本就不給我開口的機會：“黃小姐我正說要去找您呢，其實早就說了，也是我剛從老家回來。哎呀呀，你可瞞的我好苦啊，認識這麼久都不知道劉總竟然是您男朋友。您說您瞞的這麼緊……哎呀呀，我這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啥話都別說了，我和小芳，一會兒就去找您！”

    他說著，就掛了電話，于女士見通話結束，連聲問：“怎麼樣怎麼樣？”

    “他說他一會過來。”

    王阿姨和于女士狐疑的看向我，我面無表情。

    李智說很快，果然很快，兩人手裡還提著東西，于女士和王阿姨雖然都在，但他們一進門卻是先向我問好，一連串的拜年恭喜那叫一個熱鬧。我不說話，但王阿姨和于女士都是人情往來的高手，一言對一語整個辦公室都被帶的喜洋洋。

    “小李啊，找你打聽件事，你們合潤有沒有個叫劉瑞根的？”寒暄過後，于女士道。

    李智先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猛點頭：“太有了，就是我們劉總！”

    “劉總？他還是個總？”

    “怎麼不是？您別看他年輕，但能力沒的說我們合潤從上到下對他都服氣的緊。別的我不好說，三個老總裡面，劉總起碼也要排行老二的！”

    這把于女士都嚇住了：“小李啊，我說的是劉瑞根。瑞是那個祥瑞的瑞，根是樹根的根。三十歲，並不怎麼年輕的。”

    李智笑了起來：“于老闆你這話有點不對啊，三十歲的大學生那是不年輕，三十歲的老總，還是我們合潤的老總，那可年輕的很！就是這個劉瑞根啊，我們單位也沒聽說還有別的叫劉瑞根啊。黃小姐你要是不放心，就到我們公司去走一圈，我一個人能說謊，公司裡的人還能都說謊不成？”

    于女士誤會了：“讓小黃去，這行嗎？”

    “別人去可能還有點麻煩，黃小姐去那還有什麼問題啊，到時候劉總親自帶著她走，誰敢說個不字？”

    于女士和王阿姨對視了一眼，道：“小李的話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啊，我怎麼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誤會？沒有！一點都沒有！黃小姐我對你說啊，我們劉總那真是一等一的金龜婿，個人條件就不用我說了，人品那也是好的很，反正我進公司這麼長時間，從沒聽說他有什麼緋聞，除了和你在一起外，我就沒見他單獨和哪個年輕小姐一起走過！這樣的人，黃小姐你可要好好的抓緊啊，我還等著將來抱你的大腿呢。”

    最後，李智開了一句玩笑，于女士和王阿姨的目光都投到了我的臉上，我繼續板著我的大餅臉，尼瑪姐別的不會，這一招，那是從小就練出來的！

    李智和馬芳留下一大堆東西後走了，于女士看著我，我看了看旁邊興趣盎然的王阿姨，認命的在心中嘆了口氣：“我和他分手了。”

    真的，不是我誇張，在那瞬間，我看到于女士和王阿姨的臉都如同曇花似的，瞬間綻放了，兩人的眼中閃爍著特殊的光芒，就仿佛我突然變成了一堆金幣。王阿姨拉著我的手：“來，和阿姨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怎麼回事，就是分手了。”

    “哎呀，分手總是有原因的，無緣無故你們就分手了？”

    于女士也道：“小黃，分手這件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看他這個樣子，顯然是對你還有情，要不是什麼事呢，這段感情咱們該經營還是要好好經營的。”

    “是啊是啊，小黃，說句是俗點的話，他這條件真的是打著燈籠難找的，你在咱們這兒工作，也知道那一般的男士都是什麼樣的。有個五六千的工資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長得不那麼磕磣人就覺得自己帥到天了。像他這長得又好身高又有，還有錢的，那簡直就是白馬王子啊！”王阿姨說到這裡，紅光滿面，聲調也拔高了幾度，像極了電視中的媒婆，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笑還笑，我這可都是為你好！”

    王阿姨有些惱了，于女士也道：“小黃，你王阿姨的話雖然有點俗，但確實實用，我說句不該說的，也許你們倆最終成不了，但和他認認真真的談一場戀愛也沒壞處。”

    我看著他，于女士接著道：“這一場戀愛會擴展你的眼界，開闊你的交友圈，也許你的下一任對象就不是你往常所能接觸到的層次的人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2:39

第四十五章

    我聽的那個炯炯有神啊，直覺的就想吐糟：“合轍談一場戀愛還能麻雀變鳳凰？”

    不過理智上我知道，于女士說的還是有那麼幾分道理的，就像是明星鬧緋聞，借機上臺一樣，你看那些小明星要鬧緋聞，保准是找一個名聲大的，起碼要比他大，為什麼？第一是對方有影響力，第二也是提升自己的層次。找一個名聲不顯的，別人知不知道尚不說，自己鬧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而為什麼女明星總是和富二代富豪有緣，首先一點，人家長得漂亮。但長得漂亮的女人有很多，並不是每一個都成了明星，而且也並不是每一個明星都非常漂亮的，有很多只是清秀或者過得去或者會捯飭自己，所以更重要的還是，人家有機會！

    拜羅利所賜，我現在不能說瞭解了所有有錢人，但是從約瑟夫身上我也看到了那麼一點點。他們有錢，所以在人前的時候可能更從容更瀟灑更有風度。但不管他有多少錢不管他會幾國語言不管他長得如何風流倜儻，他也是個人。也要吃飯也要放屁也會便秘也會不軟加不硬！所以他們也會日久生情也會感動也會變心也會罵娘。

    其中變心一條可能要比普通人更熟練一點，當然這一點就不是要在這裡討論的。

    總而言之就是，于女士的意思就是，我和劉瑞根在一起，最後哪怕沒結果，但在這個過程中，我總會認識那麼一兩個有錢人，總會結識幾個我先前不可能結識到的人物，如果我有手段會把握，不說魚躍龍門，但總也是為自己多謀了一條路。但關鍵是，我黃飄飄全身上下哪點展露出來我是有手段的了？

    “老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最後，我也只來得及吐出這麼一句，于女士一瞪眼，王阿姨在旁邊說：“飄飄，你也不小了。”

    我沉默，這句話的潛臺詞我非常清楚，你也不小了，不是任性的年齡了，要長大成熟要會用手段了。這些統統沒有錯，如果換一個時間換一個方式，也許我真的不排斥這種方式。我也知道錢的妙處我也知道好日子舒服。而且，我只是和人去談一場戀愛，這年頭，幼稚園的小朋友都開始談戀愛，十三歲的初中生都會說自己老了。二十七八歲的人別說談一場戀愛，只要沒有老公沒有男朋友，哪怕到酒去找一夜情呢？那也是我的個人愛好！

    但是我不能，我不能這麼做，甚至當我去想這件事的時候，都會一種說不出的難過。于女士道：“飄飄，我知道你們之間必定發生了什麼，現在我也不好勸你，但，有的事情，錯過了，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我繼續保持我的大餅臉，面對于女士的時候這樣面對王阿姨的時候是這樣面對劉瑞根的時候也是這樣。

    “這麼說你希望你的另一半是一個身高在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體重一百一到一百三之間，本科學歷，年齡二十七左右，會廚藝能過苦日子，從事文員工作的女性？”

    我拿起剛才的記錄，一本正經的念完，坐在我對面的劉瑞根點點頭，也一本正經的道：“最好就是從事婚介工作的。”

    “我覺得這一點有難度，本市的婚介雖然不少，但大多數從業人員都是已婚婦女，如果您想要這一種的，可以到一些比較大的網站，比如說珍愛網、世紀佳緣。”

    “不對，你這不是把我往外推嗎？”劉瑞根故作驚訝。

    我心中冷笑，暗吸了口氣，才不讓自己爆發：“您多慮了，劉先生，我怎麼會把您往外推呢？我只是告訴您這個現狀，比如說您想要找的是一個飛行員，那我只能說您還是到航空公司更容易點。再比如說您想要找一個同性，那除了泰國我只能為您介紹一些這樣的酒。還有，如果您想要找有特殊癖好的，那我建議您到那些暴力黃的網站上去站短私聊會更好。”

    “……沒必要這樣，我自認為我還算是正常。”

   “這一點，劉先生，我就不得不糾正您了？同性戀就是不正常嗎？有特殊癖好就是不正常嗎？科學證明，同性戀只是基因異變，他們不是不正常，其實很多人都有這種異變，根據國外研究，百分之五十的女性都有同性戀的傾向，她們之所以沒有成為同性戀只是因為沒有這個機緣因為社會的約束，而按照現在的社會發展，相信我，同性戀只會越來越多，您還抱有現在的看法，十年二十年後您不是被說落伍就是被說異常。至於特殊癖好……有人愛吃酸，有人愛吃辣椒，那您說是愛吃辣椒的人不正常還是愛吃蒜的人不正常呢？其實都不是，而是您想多了，在做床上運動的時候，有人喜歡女上而有人喜歡男上還有人喜歡從後面來，有人喜歡從頭把人舔到尾有人喜歡專攻某一個部位，而還有人喜歡一些特殊的方法，這是人性的本欲。只要他們不違反法律不強迫不涉及道德，那麼這些都是正常的，只是我國的傳統觀念對人束縛頗大，所以讓人一想到就先是排斥，其實為了追求快樂，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又有什麼是不能做的呢？”

    我說完，喝了口茶，慢慢的總結：“再抱有那些固有的觀念，劉先生，你會失去很多樂趣的。”

    劉瑞根徹底被我驚住了，他張開嘴，也顧不上裝了，好半天才道：“飄飄，我不知道你、你、你……這麼能說。”

    我暗自冷笑，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小樣，姐天天遊蕩於二維世界，理論知識豈是你這種三維世界的人所能媲美的？別說男男女女，就是人獸，尼瑪的姐也是見過的！

    “黃小姐！劉先生，請這麼叫我，現在，咱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請不要叫的這麼親昵，否則我會誤會的。”

    “你誤會什麼？”

    “我會誤會您不識趣。”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劉瑞根眼神一黯，臉上有幾分痛苦，過了片刻才嘆口氣：“好，黃小姐，你說怎麼樣就是怎麼樣。”

   “回歸我們先前的話題。我會儘量為您安排一些您需要的物件，但您知道，完全的百分百是沒有的，所以有一些物件可能不那麼合適，我個人建議是您看是不是都試一下。因為我們這裡有很多要求的是一個樣，最後找到的卻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的例子，再沒有嘗試以前，您不知道螃蟹是不是好吃。同樣，在沒有相處之前，您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合適您，對不對？”

    劉瑞根沉默了片刻，然後非常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好。”

    “那麼您什麼時候有空？”

    “最近的下班時間，我都比較有空。”

    “那麼我每天都為您安排一個可以嗎？當然，我這只是假設，因為就算您有空也要別人也有空的。”

    “好，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劉瑞根看著我，忽的一笑，莫名的，我打了一個寒顫，果然，就聽他道：“那就是我和那些物件見面的時候都由您陪同可以嗎？我知道貴所是提供這項服務的。”

    ……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我一連默念了幾十個不好，這才強忍著沒把桌上的茶杯砸到他臉上，我的手指掐著自己的手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當然可以，您是我們的VIP，一定能享受到最完美、最細心、最貼切的照顧！”

    我的每一個最字都加了重音，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此時我的臉上會是怎樣的猙獰，而劉瑞根卻像是看到了什麼難得的美景似的，盯著我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從容一笑：“那我就等著黃小姐的好消息了哦。”

    那個哦字還輕輕上揚，帶著幾分揶揄，差點沒把我氣的噴出一口火，這句話也徹底激怒了我，沒等他走出婚介所我就打開了文檔，在裡面搜尋物件。

    劉瑞根，我認了！我真的想認了。被你騙了被你蒙了被你忽悠了被你傷害了，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沒有想怎麼樣，我也不能怎麼樣你。但是叔可忍嬸不可忍！你這麼晃蕩在我面前，這麼來挑逗我，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我都忍不下去了。

    我噁心死你！我噁心死你！我噁心死你！我噁心死你你你你你你！！

    下面一段時間，我做的事情，認真的來說，真有那麼幾分不道德，不是對劉瑞根，而是對那些女孩。我把婚介所中的一些老大難統統找了出來。

    這些老大難分兩種，一種是真的條件不太好，或者是家中十分困難，或者是體型真的有些太誇張；而另外一種，則是自視甚高。真的讓我來看，後一種比前一種更難找，而且，相處起來也真讓人不舒服。

    比如一個叫楊雪的，這姑娘從硬體上來看還是過得去的，小學體育老師，父親早年在我們這裡的一個大廠當業務員，雖然這個廠現在早垮臺了，但當年真的很厲害，而他父親也著實弄了一些錢，在這個城市還沒有發展的時候就在別墅區弄了兩套小別墅，一套自己住，一套給了自家女兒。

    錢有多少還不清楚，但是光這兩套別墅怎麼也要幾百萬。所以這姑娘真是要工作有工作，要房子有房子，但……這姑娘的外在形象也真是非常普通。

    和我過去差不多的身材，比我過去還要壯些，而且也不知是練體育還是什麼原因，開口總要說幾個髒字，是的是的是的，我也會飆髒話，但一般情況下，我只會在心中偷偷的咆哮，而這姑娘，那是真說出來。開口尼瑪的，閉口你奶奶的。當然，這還不算什麼，有幾個沖著她條件去的小夥子，後來紛紛向我表示：“真懷疑她是不是女的，竟然當著我的面挖鼻屎。”

    我第一次聽到時那個無語啊，我認為我已經夠彪悍夠不注意形象的了，哪知道竟還有這麼一位！你說你罵個髒話還能說是直爽，這挖鼻屎……也豪爽的太過了吧。

    後來這姑娘自己對我說，她是故意的：“我知道那些人什麼意思，不就是我有房有錢嗎？我有房有錢有啥都是我自己的，是我爹的，他們想要，總要也有點東西。哦，你一個月薪三四千的小白領，一輩子可能都難在這個城市買一套房，現在說和我結婚就能住別墅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我有別墅你也有啊，沒別墅也要有錢沒錢也要有臉，什麼都沒有，那就要給我拿出殷勤拿出態度。我挖鼻屎怎麼了？我哪怕一口痰吐到你臉上呢，你也要給我接著，幾百萬的別墅是你忽悠我兩句說幾句甜言蜜語就能住進去的嗎？嫌棄我？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這段話實在是太彪悍了，我聽後那個無語啊。楊姑娘說的這段話有道理嗎？拍著良心說是有的，但也有點太尖刻了。因為按照于女士的觀點，在你的容貌性格都不能為你加分的時候，家世其實是很好的一個加分項。別人為你的家世來，這本身沒有錯，關鍵是他怎麼做？寵著你點，這是當然的，但別人也是來找老婆的，不是來找女王的。真能彎下腰做奴隸的，但凡有點骨氣的恐怕都難，而那種能做得來的，一百個裡面要有九十九個是沒人格的。真找個那樣的，他能在你身上圖到利的時候還好，圖不到了，那就等著他收拾你吧。而那樣的男人，又豈是一般女人所能收拾的了的？

    于女士說這段話的時候我才進婚介所不久，從本心上來說還抱有對愛情的幻想——當然，我也一直抱著，只是那時候我對婚姻、愛情思考的更單純，所以還為此提出了一點疑惑：“真正的愛情不應該是純粹的？不應該不因為任何外在條件，而單純的喜歡這個人嗎？”

    當時于女士和王阿姨都笑了，王阿姨道：“哪有什麼單純的就喜歡那個人的啊。”

    “沒有嗎？”

    于女士道：“那個人是什麼意思？包不包括他的容貌？包不包括他的身高？包不包括他的氣質風度？”

    “如果真喜歡，就不應該在乎容貌身高氣質和風度啊。”

    “那你喜歡的是什麼？”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2:52

第四十六章

    被于女士這麼一問，我徹底懵了，想了好一會兒才敢回答：“就是、就是那個人呢？”

    “那個人的什麼？”

    “所有。”

    “那你為什麼會喜歡上那個人呢？”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了，可憐那時候我一場戀愛都沒談過，至於說喜歡，哦，我倒是知道什麼是喜歡的，比如我對羅福記的包子那個念念不忘啊，可為什麼喜歡，那當然是因為好吃，至於我為什麼覺得好吃，那當然是因為我有一個和普通大眾相同的味蕾。至於我為什麼會如此，老天啊，降下一道雷劈死我吧！

    “好吧，飄飄你還沒有這樣的經歷，那你有喜歡的明星嗎？”

    “有。”

    “誰？”

    “劉德華。”

    “你為什麼喜歡劉德華？”

    “因為他說他做善事是相信善惡有報，我覺得他真誠。”

    “那他隱瞞婚姻這件事出來後你還喜歡他嗎？”

    “也不能說不喜歡吧，但是……”

    “但是有折扣了對不對？”

    我無言以對，于女士道：“看，你的喜歡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他真誠你就喜歡，如果他不那麼真誠了，哪怕他還是那個他，也許從演技、人望各方面他比早先更出色了，你也變得不那麼喜歡了。喜歡明星是這樣，一段戀情也是這樣。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必定是要有一定的原因的。也許是因為容貌，也許是因為人品，也許是因為很多方面。當然，這個喜歡她說不清。我們也常說，說得清的喜歡也不是喜歡。那麼我們反過來說，如果這個男人尖酸刻薄容貌醜陋邋遢不講衛生小肚雞腸，你覺得，會有女人喜歡嗎？”

    “那真有點高難度了。”

    “但是如果這個男人有錢呢？不說非常有錢吧，總是能讓一家人都過不錯的生活，你說會有女人願意試試嗎？”

    我老實點頭：“也應該會有吧，不過那只是沖著他的錢，很難和他真心。”

    “可如果這個男人非常愛孩子，對妻子也非常體貼呢？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後，他這個妻子會不會真的喜歡上他呢？”

    我張口結舌，覺得這情況簡直有點傳奇，于女士又道：“這是有點矛盾的，可是這種矛盾並不見得不會出現在一個人身上。讓我們再回到先前的話題。如果一個人的容貌能是他的加分項的話，那為什麼家世不能是？比如我現在是個男的，我也要找有一定經濟基礎的，為什麼？因為這第一代表著我們以後能更好的生活；第二代表著她一部分的過去。也許她自身是沒有經濟能力的，但她的家庭有，這就為她提供了她那個層次的社會關係。這些社會關係很可能我也能用到，那我們就能更好的生活。在我能喝著茶看著報紙悠閒的享受的時候，我不會去想我娶這個妻子會不會是錯了，或者說很少會這麼想。可如果反過來，她的條件非常糟糕，我每天要為生活奔波，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三五年後那麼我會不會想，如果我當初娶一個條件更好的，那麼我現在的生活會不會是另外一個狀態？”

    “她如果能對我溫柔體貼照顧，那我也許還會想，雖然窮，但日子過的溫馨，可是在那種狀態下她也會粗心也會疲憊也會有不公平的心態，她也許還會向我發脾氣，那麼我們就會爭吵。到那個時候日子又要怎麼過？”

    “但如果你真的非常喜歡她……”

    “喜歡不能當飯吃，貧賤夫妻百事哀。這是多少年總結下來的經驗，我沒有自信能做的比我們的前輩做的更高明，我沒有自信能比他們擁有更良好的心態。除非我足夠強大。如果我現在有個幾千萬甚至上億，那無所謂，別說她的經濟，她有沒有工作都無所謂。但那個時候我會挑別的。她長得好不好，身材標不標準，對我溫不溫柔。富家公子愛上普通女孩的戲碼有沒有？有，但那普通女孩總要有那麼一兩項比較出眾的吧，就像以前演的那個什麼花園，我記不太清了，但那個女主角起碼夠堅強是吧？電視劇裡都還要這麼演，現實中我們又怎麼能完全的不比較不思考？”

    這是于女士給我上的第一堂課，從某個方面來說顛覆了我的愛情觀，直到我遇上劉瑞根後，雖然一頭栽了進去，但沒事的時候也會想想這麼一段話。我喜歡劉瑞根，說不出的喜歡，我很難總結出我到底喜歡上他什麼。但如果他小氣吧啦如果他斤斤計較如果他邋裡邋遢，那麼，我還會有那一瞬間的心動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怎麼還有下面的喜歡？

    而在和楊姑娘的相處中，我發現，其實還有幾個物件也是相當不錯的，其中還有一個是公務員，那小夥子人長得精神性格也很溫和，讓我看，配楊姑娘就有點委屈，人家說的也很直白：“我父母其實工作也不錯，但我們家兄弟四個，我是最小的，上面三個哥哥都結婚了，我爹媽實在沒能力為我再操辦了，所以我想找一個經濟條件相對好一點的女孩子，當然我也是抱著一顆認真的心和對方交往。”

    那小夥子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據我所知在和楊姑娘相處的兩個月中，大部分的單都是他買的。當然這也許代表不了什麼，但起碼說明，人家也許條件不那麼好，可也沒想過吃白飯。

    在我來看，如果楊姑娘好好經營這段感情，未嘗不能得到一個佳婿，未來的生活簡直是可以預期的甜美。但兩個月、僅僅兩個月，他們還是分了，而原因，還是出在楊姑娘身上——她把臉壓在那小夥子的臉上，放了個屁。

    我能說什麼？我還能說什麼？我真的差點衝口而出：“姑娘，你腦殘吧！”

    是，我看的論壇上好像也有姑娘這麼做，但人家要不是青梅竹馬要不是姦情日久，熟悉到都知道彼此身上有幾根毛了，但你們倆，還沒到那個地步吧！

    但人家楊姑娘不這麼認為，人家說：“他要真喜歡我，這算什麼？”

    我徹底無語了，後來幾乎沒給她介紹過，除非是別人要求，否則我實在不忍心再殘害無辜少男了。不過楊姑娘也不是太在乎，只是她家大人不時的打電話來問，而對此我也有回答：“楊小姐想要工作好容貌好身材好的，我也在急，有幾個這樣的吧，但人家都想找二十三左右的……”

    也許楊家父母也知道自己女兒最大的問題還是脾氣，因此這段日子倒也很少給我打電話，不過當我撥通楊姑娘的電話，那邊立刻道：“黃大姐，有我要求的人了？”

    ……對於她這個稱呼，我是很有點怨念的，你說我們也錯不了兩歲，你叫聲姐也就罷了，叫個大姐毛啊毛啊毛啊毛！你嘛不知道馬大姐啊啊啊啊啊！不過對於她，我也習慣了，當下就把劉瑞根的情況說了一下。

    “真的假的啊，黃大姐，合潤啊，那是合潤啊！”

    “真的，已經證實過了。”

    “好好好，我現在就給我爸爸電話，你等我電話啊。”

    楊雪那邊估計是找人打聽了一下，確認有那麼幾分靠譜後就給我回電了，很快我們就敲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然後，我們就進行了第一次三方會面。

    時間，晚七點。

    地點，紫荊——尼瑪我很想吐糟，這裡其實不是紫荊，是德克士麥當勞開封菜吧！

    我們三人坐在靠湖的窗前，這一天男女雙方那都是相當隆重。劉瑞根一身銀灰色西裝，坐在那裡就像是在演偶像劇，震的明顯做了頭髮化了妝的楊姑娘拉著我的手緊了又緊。

    先前說了，楊姑娘一向是豪放的，但這一次那個羞澀啊那個溫柔啊，簡直讓我差點以為今天來的其實是她的雙胞胎妹妹。劉瑞根話不多，但總是能即時的引起話題，使場面不至於冷淡而又盡顯成熟穩重。我坐在那裡，不開口不表態，只是慢慢的喝著我的檸檬水，等喝的差不多了就要起身告辭。

    我一站起來，劉瑞根也站了起來：“非常抱歉，兩位來前我接了一個電話，公司有點急事，不能耽擱太久，這次實在是抱歉，下次彌補，和兩位聊天非常愉快，希望還有機會進行更深入的交流。”

    劉瑞根說著，招來服務生交代了兩句，然後就又對我們進行了一番抱歉，隨後就離開了。

    “黃大姐，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這麼一個人！”楊雪簡直有點咬牙切齒了，看著她我除了無語，也不能有別的態度了。

    按照我的想法，把這一對介紹認識了，隨便他們去折騰吧，劉瑞根不是什麼好東西，楊雪也不是省油的燈。好吧，我明知道劉瑞根的目的還把他介紹個楊雪實在有點不厚道，但真從道理上分析，劉瑞根相比於其他男性可能還更安全點。

    第一，他不會騙楊雪的財；第二，應該也不會騙楊雪的色；第三……這麼說也許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我真的覺得，楊雪得點教訓，以後也就能更容易認清現實了。

    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資本主義都是血淋淋的，資本家都是天生的吸血鬼，我一個宅女胖女實在不是對手啊，人家劉瑞根用一句話就把我拖下水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3:02

第四十七章

    “在現在這個階段，還是黃小姐和楊小姐一起來吧，這樣，我們都能安心點。”

    這是我為他們安排第二次見面時劉瑞根說的，我本來沒有理會，逕自就把時間地點給楊雪說了，哪知道沒一會兒楊雪就給我打電話了：“黃大姐你還是過來吧，我怕……”

    那一刻，我真是淚流滿面。

    楊姑娘啊楊姑娘，你曾經是校柔道隊的啊，你曾經秒殺過二十個相親男，你曾經把那個做員警的公務員都給一個屁崩走了，你現在怕毛啊！

    “小楊，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你們兩個單獨相處才有機會，我去了算什麼啊。”

    “但我真的怕。”

    聲音比先前更嬌滴滴，我一手撐著桌子才沒讓自己撲到那裡。

    “我真不能去。”

    “黃大姐……”

    ……

    那一次我到底沒有去，而他們的約會也很快就結束了，事後楊雪對我好一頓埋怨：“叫你去你就去嘛，多個人我們也好說話。”

    “我去了真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不知道他是那種傳統型的？我們要從朋友做起！”

    至此，我對劉瑞根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楊姑娘本來雖然情商不高，智商總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人家好歹大學畢業了。但他現在愣是就把她賴以為生的智商給徹底弄沒了，而且一沒還十多天。是，在此後的十多天約會中，我充當了燈塔上的燈泡，馬路上的路燈，臥室中的吸頂燈，停電時的大光頭，總之那個亮啊亮啊亮啊亮！

    不僅亮，還永不熄滅，動力那叫一個永恆，都快媲美核能了！

    而偏偏楊姑娘還能覺得我亮的很好亮的恰到好處，在她的感覺中，她和劉瑞根的感情進展良好指日可以談婚論嫁了都！在這個情況下，不管我本來是多麼不看好楊雪，這時候也不能再讓她這麼下去了，於是有一天我專門給她打了電話詳談這件事，我擺事實講道理，從三角戀都沒有好結果的到當小三的註定悲劇全方位的告訴她，她和劉瑞根的這種相處模式是不對的。幾乎是明示的告訴她，劉瑞根這麼對待她不真誠。我就差直接告訴她，劉瑞根這麼做就是為我，雖然他對我也不真誠，但對你更不真誠了！

    但楊雪聽不進去：“黃大姐，我知道你心中難受，劉先生這樣的真的太難找了。你天天和他見面又見到我們這種消費模式當然是受刺激，但，別的事情你可能都能做一份自己的選擇，唯獨父母家世，這是天生的，是上輩子積的。不過黃大姐你也不要太悲觀了，雖然你家世不好工作也不好，但總歸這段日子是瘦了點，其實我覺得女人就沒必要減肥，何苦呢，為了別人委屈了自己。其實按照一般的觀點，我好像也是要減減的，但我總覺得，是我的總歸是我的。你看，我不就等到了劉先生。”

    “不過這一點你是學不來的了，門當戶對是很重要的，我和劉先生有共同的生活圈子，有共同的話題，要換成你，絕對不行。不過看在你幫我介紹劉先生的份上，我也會幫你留心看看我們學校有沒有合適的老師。真的，黃大姐，像你這樣工作不穩定的就該找個穩定的，雖然教師這個行當女孩子做更好，可你也不好挑了是吧。”

    這一番話說下來我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總歸是又無語了。羅利知道後，笑我：“你說你這麼折騰做什麼？”

    “不是我，是他，他要不來惹我，哪有這麼多事？”

    “好好，是他，但是……飄飄，這話你可能不愛聽，但，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我皺下眉，羅利又道：“是，他騙你了，但你說他騙了你什麼？你也說了，你們兩個現在還沒有發生什麼，所以他並沒有騙了你的身體。然後，你也沒錢讓他騙是不是？別說那一萬塊，你要開口，他絕對立馬就會給你，而且，他不是以他的方式給你了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3:14

第四十八章

    羅利被我說的一噎，沉默的看著我，我也看著她，過了好半天，羅利才道：“飄飄，我不知道你可以這麼決絕。”

    “我不是決絕，而是我不想惹麻煩。”

    “二哥哥他其實……算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們先不談這個了。”

    “不僅現在不談，這件事，以後也沒必要談。”

    羅利看了我一眼：“為什麼？飄飄，你不要怪我多嘴，真按照結婚來說，他要比劉瑞根合適，或者說他也許是最合適的人選。你看，他的工作穩定，家庭……雖然他家太后厲害，但他有自己的房子，你們註定不會住在一起，就你這性格，一時小小的委屈應該也不算什麼。當然最關鍵的是你們知根知底。你在他面前不用有任何偽裝，他在你面前……其實他在你面前還是裝了一些的，但這是因為他喜歡你，飄飄，現在不用我說，這一點你也知道了吧。”

    我點點頭。

    羅利靠在椅背上，拿出一根煙，慢慢的吐出一個煙圈：“在愛情的領域，還是找一個喜歡自己多點的更舒服。我不能說二哥哥是最喜歡你的，但他一定是喜歡全部你的那一個。不管你是胖是瘦，是邋遢還是勤快，是找不到工作要靠他救濟的臨時工，還是能存下一點存款的文員，他都照單全收……”

    說到這裡，羅利沉默了片刻，然後深深的看著我：“你知道這有多難得嗎？”

    我知道，如果說我以前不知道的話，那麼在這一場戀愛中我已經學會了。就算我和劉瑞根最甜蜜的時候他也不是愛上了全部的我……比如，他還是會隱諱的提醒我肌肉鬆弛，還是會含蓄的指正我的一些小毛病。

    這與他當然是好意的，與我也是一種促進，但說到底，還是他看那些地方不順眼。這當然沒有錯，但長久養下來的習慣要改正實在有些困難，特別是想到那些你本來認為不重要的小毛病在你心上人眼中都是問題的時候，更有一種羞愧的難過。

    這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不好的地方只在於，在他提出這些問題的時候，你會不由自主的想，他是怎麼看你的，他是不是已經不喜歡你了，或者說他是不是從始至終都不喜歡你？

    這種不安感，在我和劉瑞根的交往過程中一直存在著，哪怕是在我們每天晚上通一兩個小時電話的時候。其實真的來說，劉瑞根並不是中情局的，在我和他的相處過程中，並不是沒有發現那些疑點，但哪怕那些疑點已經暴露在我眼前了，我也都是輕輕放下。不是我真的就單純到那個地步，而是我害怕。

    我害怕追問會令他更加厭煩，害怕刨根究底是他不喜歡的，害怕他覺得我多事，害怕他不喜歡我，害怕他不能適應，我怕的東西太多，以至於瞻前顧後，直到謊言徹底被拆穿，我最怕的事情到來。

    但認真來說，我真的對劉瑞根就照單全收嗎？真的對他那所有的毛病、問題都不在意嗎？好像也不是，我也會督促他掃地，督促他疊被子，督促他打掃衛生。我對他的前女友也一直耿耿於懷，我對他的那些賬務，也不是沒有擔憂——現在這樣的物價，我們這樣的工資，兩個大人以後還無所謂，有了孩子要怎麼辦？

    但是二哥哥沒有，不僅二哥哥對我沒有，我對他也沒有。這一方面可以說我們太熟悉了，熟悉到對彼此的一切都已經習慣。但是我對他和他對我的情況還是不一樣的。

    在我眼裡，二哥哥是閨蜜是朋友，那麼他的一些毛病是他以及他未來老婆的問題，而且，除了一些小毛病，無論他的家庭還是他的過去都沒有任何問題。

    而我呢？

    刨除掉他是怎麼看我的不說，我的那些過去，其實是很有問題的——起碼在我來看，有著那麼一點不好對人啟齒的地方。那些事情我雖然從沒對二哥哥說過，但認識這麼久，他總會有些感覺，但他卻從沒說過什麼，甚至連問都沒有問。

    如果和二哥哥結婚，後半輩子我可能都會過的很舒服。他的單位甚至不太需要我的工資，雖然不是說我就什麼都不幹了，但那基本就可以把工作當做遊戲。至於說變心問題，雖然不能說絕對不可能，但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如果他真變了，想來也不會太虧待我。

    二哥哥是最合適的結婚物件，這一點不用羅利說我都知道，但……

    “但那對二哥哥不公平。如果是別人，也許再過個一年、兩年、三年，我徹底忘了劉瑞根後會去考慮，但是對二哥哥，我永遠都不會去考慮。”

    羅利嘆了一口氣：“你這性子啊……隨你吧。”

    羅利是隨我了，但二哥哥卻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不管我怎麼明示、暗示，二哥哥依然固執的出現在我們的辦公室，固執的用那種目光看我，看的連王阿姨都開始調侃我了：“果然這女孩子是不是有男孩子追是不一樣的啊，我們飄飄現在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這樣才對嘛，這樣才是個女孩啊。”

    這話贊的我滿頭黑線，又不好說什麼。又過了兩天，連于女士也開口了：“飄飄，我知道，在被追求的期間是最幸福的，特別是在有兩個以上的異性追求的時候，不過這種事不能長久，弄到最後，你可能竹籃打水啊。”

    “老闆，我不是……”

    “你不用對我解釋，就是劉總那裡，你也不要太過分了，雖然是你想報復他，但拿別人來報復，總有那麼點不道德是不是？”

    我咬了下下唇：“我只給他安排了楊雪，但他要求再見見其他人……”

    雖然我一開始給劉瑞根準備了一個堪稱龐大的相親隊伍，但在之後我並沒有真的馬上實施。這其中一是因為楊雪太給力了，另外一個也是我冷靜下來，覺得也卻是有點對不起那些姑娘。

    雖然那些姑娘都或多或少的有點問題，可是那些問題有的不過是以世俗的目光來看。比如工作不好，比如個人形象實在太差了點，這是事實，但這並不能說人家的道德有什麼問題，人家就要為了我為了劉瑞根去受這麼一次戲弄——雖然她們並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而相親本來也就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

    但劉瑞根要求見其他人，我也就不能不為他安排了。在為他安排期間，有些女孩是受寵若驚，像楊雪似的打扮自己，也有些女孩聽了將信將疑，就那麼素顏過去的，當然更有一些聽了直接就拒絕了：“黃小姐，我相信你們婚介所，但這樣條件的顯然不可能看中我，就算他那麼說了，我也沒什麼自信，就不去丟人現眼了。”

    聽到這樣的話，我每每就又是汗顏又是愧疚，看看人家這覺悟，看看人家這思路，尼瑪我當初怎麼會傻到那種程度啊！

    而在和劉瑞根見過面後，大多數的人都退卻了：“劉先生很好，他要真愛我，那我就幸福死了，但我覺得劉先生對我只是客氣禮貌，而他那樣的人……真不是我能駕馭的，我是想老老實實找人結婚的。就算是我想撈一筆錢，估計那樣的人也不是我說撈就能撈的。”

    當然人家說的並不是完全同樣的話，不過總是這麼個意思，聽的我更是讚嘆，果然現代社會，就沒有幾個是傻子。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這麼想的清，或者說，也有幾個像我這種腦袋單純的。所以到現在，還有三個女孩，對劉瑞根也非常有意思。

    這三個，一個工作不錯，和二哥哥差不多的單位；一個雖然有點胖，可那五官長得真出彩；還有一個走的則是知性路線，雖然和鄧姑娘不一樣，但也的確帶著一些氣質。

    其實這幾位，從自身的條件來看也不是那麼難的，關鍵是她們的要求，當然這也不能不讓她們要求，一生一世的事，總要找個合適的。關鍵是她們有要求了，別人也對她們有了要求，於是到現在就成了問題。

    于女士道：“他要求的，他當然這麼要求，不過他真正的意思是什麼你不知道嗎？我也不是說不能為他安排其他人，但你也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

    我對這三位並沒有什麼意見，發現她們對劉瑞根有那麼點意思後，更是愧疚，現在聽于女士這麼一說，當下就紅了臉。

    “其實有他這樣的人，對咱們來說還是好事。但這個便宜我可不敢沾。”于女士語重心長的看著我，“你也別玩的太過了。”

    我囁囁嚅嚅，出了辦公室就在想怎麼和那三位姑娘交代……不，關鍵的是要怎麼和劉瑞根撇清，否則沒有這三位也會有下三位，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其他事。

    其實這麼說我也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劉瑞根這樣的人，因為不甘、愧疚或者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糾纏我一時也就罷了，還能糾纏我一輩子？但他表現出來的這個姿態、韌勁真的讓我有點害怕。

    我坐在桌前，考慮了半天，撥通了一個電話，這是那個雖然有點胖，可五官出色的卓姑娘的，本來按照約定，她是要再和劉瑞根見一面的。現在就由我幫著拒絕好了，而今天，我也和劉瑞根再談談。

    我想的很好，卻沒想到，晚上的見面，成了一鍋粥——還是八寶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3:25

第四十九章

    時間：晚七點。

    地點：歐雅。

    現在對這種地方我已經有一種麻木了，因為經常往來，和這裡的服務生都成了熟人，我已經隱約的感覺到了他們看向我的目光都含了一種看向老朋友似的親切，而且都還夾雜了一種人不可貌相的了悟——其實尼瑪姐很可以貌相很可以貌相的，一看我這張臉你們就可以貌相了，但就是世事無常啊！

    我是提前了五分鐘到的，劉瑞根已經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只有我一個，他也沒有驚訝，反而微微一笑，站起身，幫我拉開椅子：“你來了，坐。”

    “我有事要和你說。”

    “想喝點什麼？吃飯了嗎？”

    “劉瑞根，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我知道，你能單獨前來我就很高興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先吃飯，你看，服務生都過來了呢。”他說著擠了一下眼，我的心不由得一跳。

    尼瑪啊尼瑪啊尼瑪！

    我恨不得給自己狠狠地來兩個耳光，這都到什麼時候了我還被色相所誘？我也不是沒見過帥的，怎麼面對劉瑞根就這麼沒出息？

    我暗暗吸了口氣，令自己盡力的鎮定下來，我做的不錯，我相信此時我的臉上絕對沒有流露出太多別的意思，就算他直勾勾的看著我我也沒有絲毫的退讓。

    “飄飄，如果你看的不是我的胸而是我的臉，就更好了。”

    旁邊等著我們點餐的小姑娘忍不住的笑了一下，我氣的幾乎想要掀桌，尼瑪！姐不想看你的臉還不行嗎？你的紳士風度呢？你的涵養呢？你這麼急著拆穿我有意思嗎有意思嗎有意思嗎？

    “我又說錯了，對不起，這頓我請，你想吃什麼儘管點，全部點了也可以哦。”

    在那麼瞬間我真有這樣的衝動，但想到這傢伙的財力就又洩氣了，因此我想了下就道：“一杯檸檬水。”

    “這個點你還沒吃飯吧，這裡的披薩也不錯的。”

    “我只要喝水就可以了。”

    “飄飄，你不用減肥了。”

    “我高興。”

    劉瑞根看了我片刻，最後嘆了口氣：“好吧，一杯檸檬水一個披薩，再來一個果盤一個玉米濃湯。我們先吃東西吃完再談好嗎？就算你不吃，我也是要吃的。”

    我看著他，他認真道：“我知道，我們要談的必然是不怎麼愉快的，我不想影響用餐，我保證，我會吃的很快的。”

    話都說到這個程度，我也不能不讓他吃東西，只有僵硬的點了下頭。

    很快，果盤就上來了，而在服務員轉身的時候，我看到了鐘姑娘。

    鐘姑娘，鐘萍，劉瑞根目前的三個相親對象之一。說實在話，這姑娘要生在唐代，那絕對是一個大美女，她絕對當得上膚如凝脂，眼如秋水，齒如瓠犀這幾句。一身的皮膚仿佛能擰出水，望向你的目光那叫一個含情似水，就算是女人與之對視也不由得小心肝顫抖，一頭長髮那叫一個黑順光滑。唯一的缺陷就是，她太胖了。

    和我差不多一樣的身高，起碼要比我重二十斤，這是我目測的，我實在不好意思去問她到底多重。但就是這樣，她也還是美的，她全身上下都仿佛在演繹著什麼叫胖美人。

    這姑娘要不是太重，要不是家世實在不怎麼好，要不是要求太高了點，現在孩子可能都能上幼稚園了。而一見到她，我莫名的就有幾分心虛，頓時就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了。

    豬頭啊豬頭啊豬頭！

    就這麼一會兒我就無數次的想錘死自己了，既然通知了鐘姑娘不見面了，為什麼就不通知劉瑞根換個時間地點呢？其實我倒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我電話都拿起來了最終還是龜縮了。我說換個地點，那是打著鐘姑娘的旗號還是不打啊，雖然我們都知道他其實不是要見鐘姑娘的，可鐘姑娘就像是我的一塊遮羞布，其實那薄薄的一層也沒有什麼意思，但關鍵是我自己有個安慰啊。

    好吧，我不好意思，抹不開面子，而現在，我真有面子了！

    “小鐘，也來這裡吃飯？”

    我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鐘姑娘瞟都不瞟我一眼，直接用那含情脈脈的目光看向劉瑞根：“千里有緣今天告訴我改時間了，我本來以為就要和劉先生這麼錯過了，卻不想，還是和您見面了。”

    “其實真的是改了，不過臨時有點事就又把黃小姐叫了出來。”

    劉瑞根微微一笑，對鐘姑娘比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從容不迫的開口，他這態度做的自然隨意，鐘姑娘哪裡是對手，立刻就被忽悠住了，不由得看向我，我也只能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表示的確是這麼回事。

    “不知道劉先生要和黃小姐說什麼啊。”

    鐘姑娘一坐下就開口道，看來她雖然被忽悠住了幾分，到底還想問個究竟，我卻在心中一嘆。在婚介所做這麼久，很多人的確是有點自我感覺太好了。人家同意和你見面，並不見得就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就算喜歡，也不見得有多重，在這個時候，實在是不太適合刨根究底，或以對方的男or女朋友自居的。

    現在這情況，別說劉瑞根還是別有用心的，就算是真的是對鐘姑娘有好感，聽到這麼一問也不會多麼高興。當然，鐘姑娘遭遇欺騙也有理由憤怒，而且這事最初不對的還是我，未免劉瑞根說出什麼讓她下不來的話，我連忙道：“小鐘你吃飯了嗎？一起吃吧。”

    “兩位不是要談事嗎？我在這裡會打擾你們吧。”

    的確是會打擾，但看你這個架勢也不是想要走的啊。我看了一下劉瑞根，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些端倪，但事實證明我是要失望的，而就在我收回目光的時候，我看到了楊雪。

    如果說看到鐘萍我只是一怔的話，那看到楊雪我簡直就頭皮發麻了。在那瞬間，我只感到自己的後背都是僵的，手心竟刷的一下出汗了。如果我夠勇猛，如果我夠有能力，我在這一刻一定去按下劉瑞根的頭讓他躲下來，但在這個時候，就算我有這個衝動也來不及了，楊雪已經看到我們了。

    “黃、飄、飄！”

    一字一頓，我楊姑娘的聲音裡帶著充沛的殺意，我毫不懷疑如果聲音可以殺人，我這時候已經死無葬身！

    “小楊，這件事其實……”

    我站起身想要解釋，楊姑娘已經一個跨步來到了我們這邊，然後就是一個清脆的巴掌聲，我條件反射的偏過頭，之後才發現臉上其實沒有什麼感覺。

    我驚愕的抬起頭，然後就發現鐘姑娘臉上有一個閃亮的巴掌印。

    我懵了，鐘姑娘更懵了，在楊雪以哪種叫喊死敵的方式叫了我的名字之後，竟然一巴掌拍在了鐘萍的臉上？我的大餅臉終於破功了，我張開嘴呆呆的看著楊姑娘，想弄清這是怎麼一回事，而楊雪也沒令我失望，立刻就又伸出了手，而在疼痛的刺激下，鐘萍也以光速的回過了神，不等楊雪近身，她就往後仰了，一邊躲一邊叫：“你怎麼回事，你怎麼打人。”

    “我怎麼回事，我就是要打死你這個賤、貨！”

    楊姑娘當仁不讓，那個氣勢凶狠啊，如果不是劉瑞根上來拉住他，我毫不懷疑她能把鐘萍撕了。

    “別拉我！賤女人！賤、貨！婊、子！搶別人的男人，不要臉！”雖然手被拉著，楊姑娘的嘴卻沒停，盯著鐘萍一連串的髒話那叫一個彪悍。

    鐘萍也被激怒了：“你罵誰？你再罵一句？”

    “婊、子！婊、子！你就是婊、子！”

    “你才婊、子！”鐘萍毫不示弱，我見她那個樣子是真的急了，連忙拉住她，哪知道她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怎麼能這麼罵我呢，什麼婊不婊的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你就是個婊、子，臭爛婊、子，搶別人男人，你個下三濫的！”

    “我搶什麼男人了！”鐘萍捂著自己的臉，眼睛眨呀眨的，她皮膚本來就白，此時因激動憤怒又加了一層紅暈，我在旁邊見了都有想拿手絹幫她擦眼淚的衝動。

    “你不是來搶男人的？劉先生，他，就是我的男人！”

    這種宣告再次驚住了我，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楊雪手握一把巨劍，站在劉瑞根的面前，對著全世界大吼：“這是我男人，誰都不許搶！”

    這很威風很有派很是那回事，但……怎麼劉瑞根就已經成了她男人了呢？

    我驚訝，劉瑞根更驚訝，他嘴唇動了動，還是忍不住道：“楊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楊雪本來正氣勢洶洶，聽了這話頓時一變，帶了那麼幾分委屈：“瑞根，你說我誤會了什麼，難道你們在這裡，不是在相親嗎？”

    “不管我們在做什麼，楊小姐你都誤會了，我還不是你的男人，你我的關係，還只是普通朋友。”

    瞬間，楊雪的表情就變了，她先是驚再是怒，然後就又變成了可憐，她嘴唇哆嗦著：“劉先生……我們已經見了很多面了，我們是相親認識的，我們的目的都很明確。我要去找一個男朋友而你要去找一個女朋友，如果我們彼此不中意，那最多見個三四面也就算了，可我們、我們已經見了八次面了，我們已經是在交往了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3:37

第五十章

    這一定是歐雅開業以來最熱鬧的一個晚上，短短幾分鐘內我們由兩人談話變成了三角戀然後又轉成了四人爭執，上演了打耳光、潑婦駡街等一系列正妻抓小三，大婆打小婆的經典節目。

    來歐雅的不管是真有層次還是假有層次，不管是真有錢還是像我這種來蹭的，本來大家都是要裝一下的，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天性壓制住了他們後天培養的感覺，有那沉不住氣的當下就站起了身，有那還想端著點的也勾頭來看。

    服務員和領班都向這邊來，而就在這時候，楊雪說出了那麼一番話......

    什麼叫下巴掉在了地上，什麼叫眼鏡碎了一地，在這個時候，有了最佳的展示，我們所有人都看著楊姑娘，目光是那麼的一致――姑娘，見幾次面就是交往的話，那拉拉手是不是就要生小孩了啊！

    我說了，楊姑娘不傻，好吧......或者說她還沒傻到人們以為的那個地步。在發現周圍的氣氛不對後，她的表情更可憐了：“劉先生，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

   “......謝謝，但是楊小姐我們真的不是在交往，你看，我們連手都沒拉過。”

    楊雪的目光轉到了自己的肩上，劉瑞根連忙鬆開手，然後有點尷尬地向她笑笑。楊雪泫然欲泣：“但是劉先生，我們已經見了八次面啊，你不滿意我就直說啊，您又不說，然後又和別人見面，您、您......”

    她捂著臉，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旁邊發出了了然的哦的聲音，再看向劉瑞根的時候，那目光就有了變化。其實真的來說，在關係沒有確定的時候，多見幾個人並沒有什麼，在我手裡，還有同時見六個人的案例。但在人們的道德裡，還是有點覺得這不太好。

    “這位小姐，您這種性格，就算劉先生不滿意又怎麼敢直說？”鐘萍開口，“弄不好，一巴掌就打在了臉上呢．”

    眾人又是一聲了悟。

    楊姑娘怒了：“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大家都知道。”

   “你有個！有種你等著。”

    鐘姑娘冷笑，這一笑徹底激怒了楊雪，她也不管劉瑞根是不是還在旁邊看著，也不管此時的場合了。啊的一聲就撲了過去來，我說過，楊姑娘是練體育的，而且是練柔道的。雖然有一段日子沒動手了，雖然她可能當初練得時候就沒多用心，但哪裡又是鐘姑娘能抵抗的了，即使因為噸位的關係，楊姑娘沒辦法給她來個倒栽蔥，但也一把將她按到了桌子上。

    在這裡面，我也許是身手最不靈活的，但我絕對是最瞭解楊姑娘的那一個，我一見楊姑娘表情不對就有所準備，而在她動手的時候我已經躲到了一邊，在鐘姑娘被壓在桌子上的時候，我來到了劉瑞根身後：“你快走吧。”

   “啊？”

    劉瑞根那樣子還想上前去拉，我連忙扯他的袖子：“你在這兒就真的沒完沒了了，還不快走。”

   “那你呢？”

   “她們兩個都是我的客戶，我怎麼著也不能走。

    劉瑞根面露猶豫，我再次催促：“你別管我了，快走快走，你在這裡淨添麻煩！”

   “那......你小心點。”

   “嗯”

   “實在不行你也走吧，于女士那裡我去解釋。”

   “快走吧。”

    眼見楊雪要向這邊看，我連忙一把將他推開，自己走上前：“兩位兩位，有話好好說......”

   “你滾開！”

    兩個人異口同聲，而且都要伸爪子撓我，我一邊躲一邊高呼：“劉先生已經走了，你們再打也沒用了啊。”

    兩個人有那麼片刻的停滯，然後同時爆發了一聲啊，之後就更激烈的撞擊到了一起。我要怎麼形容那個場面呢？那真是尖叫與謾罵齊飛，勺子與筷子亂舞。楊姑娘是學有所成，鐘姑娘是天生優勢，兩人打得那叫一個難分難捨，好在保安及時趕到，兩人才沒有破相，但即使如此，那也是妝花了頭亂了，被分開後還都氣呼呼地瞪著對方。這邊一個瞪眼，那邊一個冷笑，看得我直叫頭疼，無奈之下只有偷偷的給于女士打電話。

   “你走吧。”

   “呃？”

   “你在那兒還有什麼用，讓她們一會兒一塊兒打你嗎？”

   “但是......”

   “放心，說到天咱們也有理。就算他和哪個人談了，他要再去見別人咱們也可以推個不知情。為個男人打成這個樣她們也真好意思！”

    雖然于女士說的是鐘楊兩位姑娘，但我卻莫名其妙的有一種心虛，當下再不敢多言，慢慢的起身，慢慢的趁人不備的往外走。歐雅這個地方在我們這裡的一個湖邊，環境優美，可也多少有那麼點地廣人稀的意思，計程車端的是不怎麼好打，我沿著湖慢慢地走，只覺得頭濛濛的。一束燈光打在我前面，就看到了劉瑞根的車，現在，我對他的車已經十分熟悉了。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走了過去，劉瑞根從裡面打開門：“我送你回去。”

    在這個時候我真有點身心俱疲，而且我也覺得這種拿架是沒有意義的了，因此沒怎麼猶豫就坐上了車，他幫我繫上安全帶。車子破開虛空，進入黑暗，流暢的在其中滑行。

    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然後在等一個紅綠燈的時候，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一開始還覺得莫名其妙，然後，在他的笑聲中，我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笑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那麼丟臉過。”

    他低聲說，我嘿笑：“難說吧。”

   “真沒有，真的是第一次。”

   “你滿屋子垃圾的時候就很有光彩嗎？”

    笑聲一停，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的開口：“飄飄，你要怎樣才會原諒我？”

    我沒有說話，而他也沒再開口。他將我送到大樓下。我先他一步解開了安全帶，他叫住我：“飄飄，我知道我錯了很多，但是，我們真的就要這樣分開嗎？”

    我的後背一僵，但是，我沒有回頭，恍惚間，我仿佛聽到了他的一聲嘆息，滴落的，夾雜著幾分苦悶，我的心不由得一抽，那種抽搐似的疼痛，令我幾乎想要落淚。

    分手，徹底的分手，不回頭，絕對的不回頭。

    我的理智是這麼告訴我的，如果這件事發生到別人身上，我甚至會這麼回答：“不錯，這個男人是很好，長得好身材好能掙錢，你要圖後半輩子衣食無憂，那就趕快嫁了吧，但，你要想要這個男人的一心一意，這輩子都不要想了，不要說一心一意，恐怕連公平公正都沒有。他有錢他長得好，他和你在一起已經是施捨了，你不要向他把他當成一個同等級的存在來看。他在你面前永遠有著先天的優越感，永遠有著絕對的自信。當然，這些也沒什麼，可是你真的要永遠去乞求他的施捨嗎？你的尊嚴呢？姑娘，如果連你自己都不尊敬自己，你還能指望誰來尊敬你？”

    不用任何人來告訴我，我都知道這些話要怎麼說。不用任何人來告訴我，我都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愛情，真的不是用道理理智能夠解決的。在這該死的愛情面前，尊嚴就他娘的是狗屁！

    我已經這麼清楚了，我的心卻還在痛；我已經這麼明白了，我的感情依然是如此的不捨。

    在這一刻，我真的是有些恨劉瑞根了，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我已經說過要斷了我已經說過不在意了，為什麼不能放過我？我喜歡你，我愛你，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可是這種愛卻令我感到害怕，令我恐慌，令我對未來無助。我不想失去我的尊嚴，我不想失去我的驕傲，我不想變得不是我自己。

    我真的不想，我......

   “那你想什麼呢？”在我表達了我的心意後，羅利一句話反問了過來，“如果他真的就這麼放棄了你，你就高興滿意了？”

   “也不是高興滿意，但終歸......”

   “終歸你將來會有遺憾。”羅利嘆了口氣，“飄飄，你知道在約瑟夫那裡我認識最深刻的是什麼嗎？那就是，不要賭氣。不要為了爭一口氣而去做不理智不現實或者明顯沒有好處的事。”

   “我和劉瑞根在一起就是理智的嗎？”

   “總是現實而有好處的，而且，你愛他，剛才你不是已經說了嗎，你很愛很愛他。如果錯過了他，你有沒有可能再找一個更愛的？就算找到了，你能保證那個人就不騙你就沒有其他缺點？”

   “但......”

   “飄飄，有一個問題，你和劉瑞根現在只是在談戀愛，你們並不是馬上就要結婚了你不用去想什麼一生一世，現在這世界，又有多少個一生一世。約瑟夫和他老婆那算是金童玉女了吧，可你看看，現實是什麼？現實就他 媽的是殘酷是無聊是血腥是醜陋！你現在還能愛，還能沒有任何目的功利的去愛，這就是你的福氣，好好去愛吧，別想那麼多了。”

   “......羅利你沒事吧？”

   “沒有，就是那個混蛋又要回來了。”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羅利現在的狀態已經沒有我插嘴的餘地了。在度過了一個糾結的晚上後，第二天，我更糾結的站在了于女士面前――昨天晚上，我的手機幾乎沒被鐘楊兩位姑娘打爆。

    于女士嘆了口氣：“飄飄，與我來說，你還年輕，因為你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還有很長的路，但是與這個世界來說你已經不年輕了，世俗已經開始逼迫你必須要完成一些事情，如果你和鄧玲玲似的那還好一點，可你是她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3:49

第五十一章

    “飄飄，你要想想以後了。”

    于女士並沒有太過苛責我，但是這一句卻令我百味雜陳。我一直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想後路的人。我一直積極的交養老保險，哪怕是在最沒錢的時候，也會去交一個最低水準的。我也一直算是努力的去存錢，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數字，但是以我的工資還能有這麼一點存款，絕對可以說是盡力了。

    在早先我是沒有想過太多，但我也沒有想過結婚，作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典型，我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但于女士卻令我意識到，這只是我自己的想像。

    馬上就要二十八了，雖然以後還有大把的日子，但社會對我已經提出了要求，要不結婚生子，要不事業有成。不錯，我是可以不去理會旁人的目光，但是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年復一年的做婚介，我能做到于女士的程度嗎？不做這個，我又能做什麼？于女士現在讓我住在婚介所裡，於是我的小日子過的還算滋潤，但如果于女士不願了，或者因為什麼原因，于女士換地方了呢？

    “飄飄，我是把婚介當事業來做的，但我也是五十多的人了。這兩年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我的精力一年不如一年，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想徹底休息了，到時候我把婚介所盤出去，你王阿姨是沒關係，她有退休有積蓄還有兒女，可你呢？你怎麼辦？”

    怎麼辦？我完全不知道。其實在剛來婚介所的時候我只是把這個當一個過渡，我的思想裡，對於這種保媒拉纖的事還是有那麼一種不怎麼好意思的。在最開始的時候，我還會去看看招聘資訊，也曾去偷偷的到其他單位應聘過，倒是也有那麼一兩家公司願意要我，可是那些公司福利普通也就罷了，前景也不怎麼好，我兩相對比，覺得還不如留在這裡，於是就這麼一天天一月月的待了下來，到最後，卻是樂不思蜀了。

    關於未來，我有時候也會想想。但我總覺得那離我還很遙遠，在認識劉瑞根後也總覺得去考慮那些不是很有必要。我既沒有成名成家的野心，也沒有建功立業的雄心，混跡於二維世界的我，只要有吃有喝就很滿足了。而認識劉瑞根後呢，我又把未來建立在了他身上，無論是房子還是孩子，我構想的都是一個我們共同的生活。

    而現在，這個共同的生活塌陷了，我呢，還和過去一樣？

    真的來說，我並不覺得過去的生活有什麼不好，但就算是我也知道不可能永遠這樣下去。其實于女士先前就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了，不過那時候我正陷入戀愛，腦子昏昏沉沉，每天除了劉瑞根幾乎想不到別的，雖然知道于女士說的對，也不過是聽聽就算了。當然現在我依然沒有走出劉瑞根的陰影，不過腦子，卻比先前清醒了很多。

    “我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雖然我還不是十分清楚那會是一條什麼路，但我已經抱了這樣的心。不過在當下，我要先解決了劉瑞根的那些麻煩，我先撥通電話，詢問他在這些相親物件中可有中意的。

    “飄飄，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劉先生，昨天的事情您也看到了，雖然您是我們的VIP，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太合適，您若是對哪位女士有好感，不妨逐一接觸？”

    “我只想和你有接觸。”

    “也就是說目前幾位女士您都不太滿意對嗎？”

    “她們和我沒有關係。”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向對方表明的。”

    我說著就要掛電話，劉瑞根叫住我：“等等，飄飄，你把我弄糊塗了，我覺得我們非常有必要好好的談一次。其實有很多話我都是很想對你說的，但……”

    “請給我時間。”

    “飄飄？”

    “請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和你談的，但是請先給我一些時間。”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然後給自己比了一個助威的手勢。就這麼原諒劉瑞根我無法做到，但真的從此不再和他有任何接觸，我也真的……捨不得。

    我不想這麼犯賤，但也是真的難受，我所能做的，也就是令自己先冷靜下來。

    一個月。

    我告訴自己，如果一個月後我還是這麼喜歡劉瑞根，如果一個月後他還是這麼執著的想和我長談，那我就去聽聽，如果他真的能說服我……

    我這麼想著，其實心中也清楚，如果一個月後我們都還是這樣的狀態，那我真的是要認的了。

    我的生活突然沒有了劉瑞根，在最開始真有那麼點不能接受。先前的幾個月，我不是每天想著怎麼和他見面給他做什麼飯，就是想著給他安排什麼相親，看他什麼笑話，而現在，都沒有了，下班後的時間變得非常空，就算偶爾要給別人安排相親，那也只是一項工作。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大概的就是，一件事你雖然在做，但精神上不需要什麼投入。就像是上課，聚精會神的聽講和思想開小差完全是兩種狀態。

    在過去，我從來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好，而現在這麼一放鬆，我只覺得坐立不安，只覺得有一股什麼東西想要發散，而又不知要如何發散。

    在這個時候我只有把我的精力投注在小豬身上，同時，每天堅持學半個小時的英語。在我上學的時候總覺得學這個沒有用。學語法吧，人家老外其實是沒語法的，英語的語法是中國人發明的。而學口語呢，有幾個中國學生能流暢的和老外交流，哪怕過了四級、六級，也是別人說的咱們不懂，咱們說的別人不懂。

    因此對於這門功課，我一向是應付考試的。但通過一次次求職，我知道了，這是一門其實很有用的功課，就像是大學學歷，在大學裡你也許學不到什麼，但沒有這個學歷，你連這個敲門磚都沒有。

    而我之所以學這個，也是因為這是一個不太需要天分的功課，哪怕我笨一點，日久也總是能見到功夫的。

    給別人打下手的事我依然在繼續，雖然給的錢少，但絕對很磨練技巧，再畫我的小豬的時候，下面也就出現了更多的讚譽：“樓主的技巧簡直一日千里啊。”

    “以前只是覺得創意不錯，現在來看畫工也可以了。”

    “樓主加油，我看好你！”

    ……

    這些誇獎總是能令我信心倍增，雖然還沒有見到什麼效益，卻有一種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總算留下了什麼的感覺。我的世界突然安靜祥和了起來，哪怕約瑟夫回來了，鄧姑娘鬧分手，二哥哥來看望都不能令我起什麼波瀾。我就像是一個看客，在旁邊看著他們吵鬧，然後，劉瑞根的電話又來了。

    “飄飄，一個月了。”

    “啊？”

    “現在，你可以和我談談了嗎？”

    “好。”

    劉瑞根約了時間地點，不是紫荊也不是歐雅，而是一個在我們這邊比較出名，但相對比較平常的咖啡屋，我想了想，很快就想到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而時間，仿佛也和上次是一樣的。

    一樣的座位，一樣的午後，就連天氣，仿佛也是一樣的。劉瑞根和上次一樣坐在那裡，看到我，微微一笑，眉宇舒展，就仿佛一朵花突然綻放，我不由得就有一種眩暈感。

    我暗暗的吸了口氣，穩定住心神，這才慢慢的走過去。他起身幫我拉開椅子，俯下身子的時候道：“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

    “要喝什麼？”

    “檸檬水。”

    他看了我一眼，叫了兩杯檸檬水，我想那服務生一定非常鬱悶，今天我和他都算是收拾過的，他是不說了，就算當初矇騙我的時候，隨隨便便一件衣服也能穿出風采，今天又特意挑了件衣服穿，往這兒一坐，整個人就仿佛鍍了層光，別人如何不知道，但我已經開始犯老毛病了——尼瑪那個不敢看他啊不敢看他！

    而我今天雖然不像楊雪那般特意做了頭髮，也是挑了衣服化了妝，站在這裡雖不能說耀眼好看，起碼總不會有人再偷偷照我，發微博上說發現奇異生物了。

    我們倆怎麼也算是成年男女了，就點兩杯檸檬水，實在影響這咖啡屋的營業額……

    “對不起。”

    我抬起頭，劉瑞根看著我，再次開口：“對不起。不管我有什麼理由，我都不該騙你，這是我的錯。”

    我沒有說話，只是有點恍惚的看著他，我終於聽到這麼一句了嗎，只是為什麼還有那麼點不真切？

    劉瑞根自嘲一笑：“一個月前我總是想找你解釋，想得到你的原諒，而現在，我已經不想那麼做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當時的心理。我害怕，我害怕你像她一樣，我病態的想找到一個不為任何理由，哪怕我貧窮欠債不能給她穩定生活，她也願意跟我共度一生的人。我不斷的試探你，總想著你就算知道了真相也總會原諒。我並不是沒錢裝有錢，而是有錢裝沒錢。我想過給你買房子、車子、鑽石，我想過很多，甚至在幾天之前，我還在這麼想著。但是在前兩天我突然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非常離譜。我最大的錯誤不是欺騙，而是我一直在小看你。”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4:00

第五十二章

    午後陽光燦爛，穿過玻璃射在桌上，形成明暗兩個區域。劉瑞根的聲音低啞深沉，仿佛一首懷舊的歌曲，我的視線從他的衣服，轉上了他的臉，然後，轉到了他眼睛上，他有一瞬間的停滯，然後一笑：“我算是白手起家的，在我一步步走向成功的時候，也漸漸的培養了自信，到最後，甚至有些自大了。雖然我也許沒有表露出來，但在我內心中，可能也是有些看不起富二代和普通人的，對於前者，我覺得他們不勞而獲，對於後者，我覺得他們沒有能力不夠聰明沒有苦工。對飄飄你，我過去也一直覺得我們是不同的。”

    說到這裡，他又停了下，可能是發現我的臉上沒有什麼特殊表情才又道：“我是在說我過去的心理，的確是很混蛋，那個，你聽了也不要太在意。”

    “你說，沒有關係。”

    “飄飄，你是一個好女孩，你善良、真誠，我說過，你有這個社會少有的天真，這個天真不是說你什麼都不懂，而是，你還沒有被這個世俗污染。但是你不夠有能力，你不知道怎麼發揮你的能力，你不知道怎麼讓人對你更有好感。你看，你已經這麼大年齡了，事業上還沒有什麼成就，而作為女人……在過去，你也不知道怎麼收拾自己。當然這不能說你不好，就像你自己說的，在二維世界你過的也一樣快樂，但從世俗的一面來說，你就算說不上失敗，也說不上成功。”

    我點了下頭：“繼續。”

    “其實沒有什麼繼續了，我以世俗的一面來衡量你，總覺得我是優越於你的，總覺得你離不開我。真的，哪怕是你對我說要分手的時候，我也一直覺得我是能挽回的，只要我做足姿態，只要我花時間心思。而在前兩天我突然意識到，其實你和我是一樣的，你對我的氣惱並不僅僅是因為我的欺騙，還有我的不尊重。”

    我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那現在呢？”

    他直直的看著我，眼眸幽深，隱隱的流動著什麼：“請讓我重新認識你。”

    要怎麼形容我當時的感覺呢？委屈？感動？喜悅？釋然？好像都是也好像都不是，總之我下意識的捂著了自己的眼，在這個時候，我應該是落淚的，但我真的不想讓他看到。

    “飄飄？”

    “請讓我想想，請讓我想一想。”我趴在桌子上，聲音有些含糊。

    “於是你這一想就同意了？”

    羅利調侃的看著我，我赧然：“是不是很沒出息。”

    羅利笑著搖搖頭：“過去他沒錢沒勢的時候你都和他有情飲水飽了，現在……我可等著去喝你的喜酒了啊。”

    “還早著呢。”

    “不早了，你都快二十八了。現在結婚，再磨合磨合，二十九的時候要孩子，正好還能趕上最佳生育期。我這輩子可能沒孩子了，你可要生個孩子讓我當乾媽。”

    “你別亂說，你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羅利冷冷一笑，眉宇間諷刺的意味更濃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約瑟夫回來了，而羅利，卻變得越來越尖刻。這麼多年的朋友，我倒不怕聽她說兩句難聽話，但每當這個時候，我都覺得她在拿刀割自己。

    我真不想她這樣，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甚至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于女士和王阿姨其實是很好的商量對象的，但羅利這事，我怎麼對她們說？二哥哥那邊倒是知道了，但我現在幾乎是躲著二哥哥走，也沒有辦法再取找他。因此最後還是只能和劉瑞根說了，劉瑞根聽後安慰我：“你放心，她總會好的。”

    “但我覺得她現在是越來越糟。”

    “現在是，不過將來一定會好的。”

    我狐疑的看著他，他道：“她總不能一輩子這樣吧，等她脫離了這個環境自然就好了。”

    “可她什麼時候能脫離啊，那約瑟夫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老婆那麼好還出軌，你……”我本來是想順嘴連上劉瑞根的，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你說我要不要找到約瑟夫的老婆去告狀？”

    “你覺得那樣合適嗎？”

    “是不太合適，但羅利應該，能脫離那個環境了吧……”

    “她要想脫離，總是能脫離的。”

    我咬了下嘴唇，沒有說話。

    “你也只能多陪陪她了。”他說著，拍了拍我的肩，“好了，羅利的話題到此為止，咱們要談談咱們的了。”

    我看向他：“談什麼？”

    “談……算了，慢慢來吧。”

    我沒有出聲，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我們之間是有問題的。雖說是重新開始了，但中間好像總隔了一層什麼，先前那麼親密，除了最後一步幾乎什麼都做過的兩個人，現在卻相處的如同朋友。說不好吧，也沒有怎麼樣。說好吧，又不太像戀人。我也知道這不太對，但我真不知道要和他怎麼恢復到先前的樣子。

    我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小市民，我知道青菜從過去的五毛錢三捆漲到了現在的一塊二一捆，我知道坐四路車到市中心可以帶我去這個城市的大部分地方，我還知道經濟適用房以及廉租房的申請需要什麼條件。但我真不知道汽車的手動自動高配低配以及各種牌子之間的區別。劉瑞根並沒有特意的在我面前顯露他怎麼有錢，他怎麼有勢力，但我就是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了。我過去對他念叨的房價、物價現在都沒有必要了——雖然我還是想念叨，但我知道他一定會想那有什麼。

    其實關於那個房子我也問過他，他說那還真是他的房子，不過過去是租的，後來買了下來，當然，他在別的地方還有一套房，他還問我要不要去看，我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那你平時就住那邊？”想到我第一次去他那房裡的慘狀，我也只能這麼猜想了，總不能那也是為了試探我而故意裝出來的，真要是這樣，他犧牲也太大了。

    “也不是，那房子我買了之後就幾乎沒住過。”

    我狐疑的看著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我過去，大多住酒店。”

    我沒有說話，然後背過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但我現在就住那兒，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偏過頭看他，然後，忽的一笑：“不要。”

    這次談話，拉近了我和劉瑞根的距離，我們之間的隔閡終於消除了一些。我們開始更自然的在一起交談、吃飯、看電影。不過這一次，哪怕我再想見他，也會先完成我先前的功課，對於這一點，他是沒什麼意見的，只是有時候會隱諱的告訴我，沒必要這麼辛苦。

    “他說的沒有錯啊，先不說你那圖畫賺不了多少錢，就算很能賺，又能賺過他？還有你那英語，學了你還真準備出國。”

    “出國，那我起碼要攢夠十萬吧，你覺得我能攢夠嗎？”

    “那你是什麼意思？”

    “唔……正確的說，是我想有一個自己的什麼東西吧。雖然婚介所的工作不錯，可那顯然不是我的事業，我一點也沒有要為它去奉獻什麼的念頭，但是畫圖我有，甚至我覺得哪怕活得艱苦一些我也願意。過去我只是當做一項愛好在做，可是現在我為什麼不能做的更好一些呢？”

    “那你會很累。”

    “是，但也很充實。”

    說這話的時候，我們正在進行一場三人約會，劉瑞根中途去洗手間。我要畫圖要學習，那和劉瑞根見面的時間必然就少了，而羅利這樣的狀態我也不放心，於是在有了第一次意外見面之後，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在過去，我為了他幾乎連工作都可以不做，而現在，就算我再想見他，再想和他單獨相處，也會先做好自己的事。

    “羅利……”

    我正想趁機在說說她，突然就覺得她面色不對，抬起頭，就看到了劉瑞根——當然，看到他很正常，關鍵是他身邊還站著約瑟夫！而且兩人邊走邊談，一副相談甚歡，明顯就不是第一次見的架勢！

    我們這麼齊齊看過去，那約瑟夫也看到了我們，頓時，臉色也有點變化。

    “碰到一個熟人，飄飄，這是瑞達的趙先生。這是我女朋友飄飄，這是她的朋友羅小姐。”

    ……

    尼瑪啊尼瑪啊尼瑪！

    在這一刻除了不斷的狂嘯，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我此時此刻的心情。中國有十四億人口，我們這好歹也是個省會城市，世界這麼大，為毛總是不斷的遇到熟人啊熟人，而且是在這種狀態下，是在這個場合裡！

    其實我後來想想，這倒也正常，雖然我們這個城市不小，但也都是分圈子的。約瑟夫和劉瑞根差不多屬於一個圈子，認識是太理所當然的，劉瑞根過去要在我面前裝，這才不顯，現在不需要特意避開我，他的熟人只會越來越多。最不好的還是約瑟夫，毛的叫什麼英文名字啊！他要一早就對我們說他姓趙叫存，祖籍是哪兒的在哪兒出生在哪兒長大在哪兒談戀愛結婚，怎麼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尷尬！

    咦？約瑟夫有沒有說過自己叫趙存？不管了，反正是他說讓我們叫他約瑟夫的，都是他的錯！

    “其實我和黃小姐是早就認識了。”要不就說人家臉皮厚呢，就算是在這種狀態下也還保持著完美的儀態，他拍了拍羅利的手，呵呵笑道，“我和羅小姐，更是老朋友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4:12

第五十三章

    兩對情侶，女方還互為閨蜜，這樣的約會本來是最和諧自然的，但放在我們這裡，那就除了古怪就是古怪。劉瑞根和約瑟夫也就罷了，兩人都是在場面上混的，在這種場合下依然能談笑風生，我和羅利卻不行。

    自約瑟夫出現，她的臉色就沒有好過，而我也一直在擔心的看著她。

    在過去，羅利還可以說是開朗活潑的，但自從和約瑟夫在一起後，她就變得越來越尖刻陰沉，一點事情就有可能令她失控，一句話就有可能會令她多想，而現在這種情況，我真不知，她己經想到了什麼。

   “果然和劉總在一起，就會變得不同，我第一次見黃小姐的時候，可和現在大不一樣。”約瑟夫沖我晃了下杯子，儀態雖然完美，但那話卻帶著一種可惡的高高在上的味道。羅利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我皺了下眉，正要開口，劉瑞根就道：“飄飄是變了，我和她在一起也變了。兩個人在一起的話，總是會為了對方互相改變的。”

    他說著，還往我的碗裡加了個水蜜挑，我沖他一笑。

    約瑟夫的眼睛一眨：“對對，是這樣的，和利利在一起後，我也變了，哈哈哈。”

    他一邊笑一邊給羅利夾了個大蝦：“是不是利利？ ”

    羅利沖他勉強一笑，之後，目光再沒有向我們這邊看過，我幾次喑示她和我一起去洗手間，她都沒有反應，甚至連我的短信她都沒有回應。

    之後我從劉瑞根那裡知道，他和約瑟夫其實並不熟，只是在一些公眾場合見過幾次面，彼此知道對方罷了。

   “飄飄，我要知道是這種情況，絕對不會帶他過來的，就算我……”

   “什麼？”

   “沒什麼”

    我看著他，他嘆了口氣：“好吧，他是瑞達的老總，和他結識，對我是有好處的。”

   “瑞達？ ”我有點疑惑，我當然不是什麼消息靈通人士，對商界也不熟悉，但那些大機構大企業身為本市人總是要有幾分知道的，比如就算是我都知道合潤，可對瑞達，那是真沒印象。

   “你可能不知道，但在我們圈子裡瑞達也是大名鼎鼎了，這一家有海外背景，當年也是最先進入國內的，很得了一些政策上的支持，官方背景一直不錯。”

   “那瑞達到底是做什麼的？”

   “重工業。”

    我眨眨眼，劉瑞根笑道：“就是挖掘機之類的。”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覺得一時沒辦法把約瑟夫和挖掘機聯繫起來。

   “飄飄，對不起。”

    他突然道，我心裡一驚：“什麼？ ”

   “我不能答應你以後不和約瑟夫見面。”

    我擺擺手：“嗨，這有什麼，我還不能保證不和他見面呢，更何況你呢。”

    劉瑞根看著我：“而且，我還很有可能和他合作，當然，是在雙方都有基礎的情況下。”

    老實說，我是不喜歡約瑟夫的，但我不能因為我的不喜歡，而就讓劉瑞根不和他合作。而且我有時聽到劉瑞根說到合潤，也知道他們雖然現在看起來很牛氣，但政府方面還相對薄弱，這麼來說的話，約瑟夫還是一個很好的合作物件。

   “我是沒關係啦，就是羅利……”

   “她還不理你嗎？”

    我嘆了口氣，揺揺頭，自那天後，羅利就和我斷了聯繫，電話、短信都不回，我嘗試了幾次，也不敢太過打擾，只有旁敲側擊的去找她爹媽，知道她還好好的也就罷了。

   “放心吧，她會慢慢想開的。”

    我有點憂鬱的看了劉瑞根一眼，也只能這麼期望了。除了羅利，我的生活其他方面都不錯，小豬的支持率越來越好，還有人說如果我出書了絕對會買，雖然我知道這不怎麼現實，但聽到這樣的話，那還真不是一般的開心。二哥哥出差去了其他城市，雖然他臨走前依依不捨很是對我絮叨了一番，但總歸，他走了。

    而工作上，我們最近也處於相對平靜的時期，雖然還有種種悲喜劇，但經歷了鐘楊兩位姑娘的事情後，這些真的不算什麼啊不算什麼，在這裡，我真要贊一聲薑還是老的辣的，鐘楊，特別是楊姑娘那樣的都讓于女士給搞定了，這真不是一般的高段，我本來還以為她們會找我好好的鬧一場呢。

    我和劉瑞根的感情也進入到了一個緩和期，不像最初那麼惴惴，不像當初那樣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念，但穩定、平和。我知道他是那樣的人，然後，我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在這裡，我最大的波瀾就是鄧姑娘了，經過了忍耐又忍耐，適應又適應，鄧姑娘還是和常有分手了――這次是真的分了，任她家太后把跳樓的手段都用上了，鄧姑娘也沒有改變。

   “我想開了，飄飄，這是我的人生，我不能因為任何人而去受協。”在說這句的時候，鄧姑娘眉宇中充滿了自信和爽朗，和上次見面的時候完全不同。

   “你做好了準備就好。”

    鄧玲玲一笑，那份神釆看的我幾乎要為她喝彩，不過我這彩也沒能喝起來，因為她家太后追到了這邊。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鄧家太后，第一次，我見識到了她老人家的裝功，而這一次，我見識到了她的說功：“飄飄，我這麼叫你，你沒有意見吧，我們家玲玲啊天天在家呆著，除了過去的幾個同學，也沒有什麼朋友，她能和你做朋友，我真的是挺高興的，特別是你還為她介紹了小常！真的，對小常我是一百個滿意一萬個滿意。先不提他那工作，就是人也老實可靠啊。你不知道，這過節的時候，他還來我們家包餃子呢。帶著我去做足療去技摩，知道我頸椎不好，還專門給我買了個技摩器，你說說，親生兒子也沒有這麼貼心啊。”

   “當然，他要真不適合玲玲，他哪怕把心挖給我，我也不會勉強玲玲的。可他對玲玲那也是有一千個一百個啊。你說玲玲那條件雖然不錯，但也不是真的就國色天香絕代佳人工作又不穩定，年齡也不小了，再找，她能找到什麼合適的？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要個什麼感覺，講究個什麼激情，但感覺和激情都不可能一輩子的，最後過日子啊，還是要講究個合適的。你是做這個的，對這些一定比我更瞭解，你幫阿姨好好勸勸玲玲吧，我的話她現在是一點都聽不進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鄧家太后來過，常有也找到我這兒了，這一次他不像往常那麼精神了，衣服有點褶皺，鬍子也有點邋遢，很帶了幾分頹喪的氣息：“黃姐，你說我到底哪兒不好？ ”

   “不是你不好，只能說不合適吧。”

   “不合適我可以改啊，我改成合適的不就行了嗎？可她連個改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反正這不對！”

    我其實不該再說什麼的了，這是常有和鄧玲玲之間的事情，但再怎麼說，常有也是我的客戶，而且對於這小夥子我還真沒有什麼惡感，因此我想了想，道：“我問你，如果玲玲和一個男人吃飯，你有什麼感覺？ ”

    常有的臉色立刻一變：“什麼男人？”

   “就是一個和她歲數相當，看起來還不錯的男人。”

   “她為什麼要和他一起吃飯？”

    我聳了聳肩：“也許是過去的老同學，也許是過去的老朋友。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曖昧，就是見了面說說話，這樣的場合你是不是一定要知道，甚至是不是一定要參與？”

   “黃姐，玲玲天天在家裡，她太單純了……”

   “我只問你是不是！”

    常有皺了下眉，過後才不情願的道：“我知道了，她是嫌我管她管的太多了，我貼會儘量不過問她的事情，這樣行嗎，黃姐，你幫我再給她說說吧，求你了。”

    我嘆了口氣，最後只有答應幫他再和鄧玲玲提一下，當然這不是為他而是為鄧姑娘。雖然我覺得鄧姑瀟灑從容，但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是世俗的。鄧姑娘現在單身沒關係，但再過個兩年、三年、五年後呢？會不會有人說她可憐，會不會有人覺得她身體有毛病，甚至，會不會有人覺得她變態？

    常有雖然有諸多毛病，但她再找的就一定會比常有更好？

    在給鄧玲玲打電話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變了，要放在過去我哪會考慮這麼多，鄧姑娘拿定主意後我只會鼎力支援。但現在，在經歷了我和羅利的事情後，我的一些觀點不由得就發生了改變。

    羅利是不說了，就是劉瑞根，在外人來看，他是千般好萬般妙，我能找到一個這樣的男朋友筒直就是撞了大運，比中了五百萬的彩票還要有福氣，我和他目前好像也沒有任何問題了。但是，我看不到和他的未來。

    我固然還是喜歡他的，他對我也固然是很好的，但是，我和他能在一起嗎？能結婚嗎？能組織一個家庭嗎？我不敢想，也沒有辦法想。我就像那寺院中的和尚，不過是在一天天撞鐘罷了。

    因此，明知鄧玲玲不喜歡我還是給她打了電話，因為就像她家太后說的那樣貼還會有比常有更合適的嗎？如果沒有她在幾年後會不會後悔？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6:19

第五十四章

   “飄飄啊，我本來以為你不會給我打這個電話呢。”

    鄧姑娘的聲音帶了幾分嘆息，我突然就有點面紅耳赤，覺得辜負了她的信任。

   “我媽和他都去找你了吧？”

   “是，但我……”

   “但你給我打這個電話還是為了我？”

    雖然的確是這樣沒錯，但被鄧姑娘這麼一說我就覺得非常的不好意思，而鄧玲玲那邊也不用我的回答，又道：“我還希望你其實是推脫不過呢。飄飄啊，我本來覺得你是知道我的，我還等著你的支持呢，現在你突然這麼一弄……”

   “我本來是想支持你來著，但是……”

   “怎麼了？ ”

   “你現在有時間嗎？ ”

   “我這有什麼有時間沒時間的，你有事就說。”

   “你要有吋間，我和你見見面，我和你說說我的事情。”

    我和鄧姑娘約了一個離我們兩個都比較近的地方，下午人正少，我和鄧姑娘點了一壺茶，就著瓜子，開始談了起來。當然主要是我說她聽，一開始她聽的讚嘆連連，聽到劉瑞根身份的時候又是皺眉又是驚嘆，而聽我說到最後，則沉默了。

   “你知道嗎，我對婚姻一開始是沒有什麼態度的，我雖然知道自己大概也許是要結婚，但到底和誰結，找個什麼樣的，並沒有太明確的定位。我想過他要有房子有一個穩定的工作，我也想過我要對他有感覺，但我更想過不結婚。而在喜歡他之後，我那時候只覺得所有為了結婚而結婚的人都傻死了。要過一輩子的啊，怎麼也要找一個喜歡的，哪怕他窮點，哪怕他的未來並不明確，可只要你喜歡那又算什麼？五百塊一客的牛排和五塊錢一碗的拉麵都是填飽肚子，人活著，最終不還是為了感覺嗎？你那時候和常有在一起，我其實是想勸你還是再等等吧，等一個你真正喜歡的人到來。”

    鄧姑娘一笑：“你要那時候說可真討打。”

   “是啊，所以我沒說。”我揺頭笑了笑，“不過那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很幸福，能在燈火闌珊處找到那個人，能在千萬人中和那個人相戀，與此相比什麼房子車子都顯得那麼的……不值一提。”

    “那現在呢？現在你不是還喜歡他嗎？ ”

   “是的，我還喜歡他，我真的鬧不懂，他幾乎己經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但我還在喜歡他。但是我很累，在過去我也覺得累，但我覺得那種累很幸福，哪怕是想他想的一夜不眠我也覺得非常的好。玲玲，這是對你說，如果現在讓我重新選擇’我是會猶豫的。”

    鄧玲玲看著我，我喝了口茶，吐出一口氣：“我現在，時刻準備著分手。”

   “我……不是太明白。”

   “別說你了，我自己也還矛盾著。不過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別人說相愛容易相處難了。真的不是說你喜歡的就是那個適合結婚的，而婚姻，其實也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

    鄧姑娘呆滯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苦笑：“飄飄，我真被你搞糊塗了。你這麼說是你對他先前的那些欺騙還有芥蒂？ ”

    “我不能說完全沒有，但這不是主要的。”

   “那什麼是主要的？”

   “主要的就是哪怕你遇到各方面條件都很好而你又喜歡的人，他也不見得適合結婚。”

    說完這一句我和鄧玲玲四目相對，然後同時露出一絲苦笑。在我們單身的時候我們渴望愛情我們嚮往婚姻，可最終，總是會有諸多的不如意。

    這一次談話註定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我也沒想有什麼結果，我只是把我的一些感受告訴她，作為朋友，我覺得這是我的義務，于女士後來知道了揺頭道：“你說的是沒錯，但沒有多少用”

   “我也沒有想過要有多少用了，其實我也覺得常有不是太適合她，這孩子的掌控欲有點太強了，適合找一個正宗的小女人。”

   “不是這個，而是小鄧既然下定了不委屈自己的決心，那麼她不談一場戀愛總是不甘心的，不過這對於她來說反而是個好事，談談戀愛更能清楚的認識自己，多談幾次也沒什麼。”

   “老闆，我怎麼覺得你有點雙重對待啊。”

   “本來就是啊，你要是她的話，關於你和劉瑞根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我呆滯的看著她，于女士笑了笑：“其實她先前的狀態是很有問題的，年齡大了於是什麼人都見，因為社會因為家庭因為種種原因幾乎就想湊合了。你說她要真湊合成了會怎麼樣，好一點的那也要一輩子憋屈，不好的，那就只有離婚了。可你要不讓她湊合又不成，她條件太好，能配上她的真不多。我們開婚介所的要怎麼說？姑娘你慢慢等吧，總能等到一個能配得上你的。你說她要等到了也就罷了，她要等不到，最後是誰的錯。所以這種事必須她自己有決心。”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但老闆，你先前還……”

    于女士一笑：“我是開婚介所的，不是開慈善堂的。你這麼傻她又是那麼好的托，我能說什麼？ ”

    在說這話的時候于女士那真是氣勢絕倫風度萬千，而我，在呆滯了幾秒後只能露出傻笑--尼瑪，果然十八的能不過二十的，于女士比我多吃了幾十年的米，那真是怎麼說都有理啊！

    後來劉瑞根知道這件事，對於女士只有一句點評：“你這老闆，己成精了。”

    我沉默，然後道：“我看你也不遑多讓。”

    劉瑞根抱了下拳：“過譽過譽，我還要多多修煉。”

   “你還想怎麼修？ ”

   “雙修吧。”

   “什麼雙修？”

   “來，我告訴你密宗裡有一個男女雙修……”

   “……你去死！”

    我說著，推了下他的肩膀，我們笑成一團。雖然我對未來充滿了迷惘，雖然我對鄧玲玲說過了那樣的話，但是我要說和劉瑞根在一起還是快樂的高興的，相處的時候還是不想分別，分開的時候還是會想念。我不知道我們最終會走到哪一步，但是我已經不想去想這個問題。我迷迷糊糊的和他相處著，傻傻的高興著，努力的學著我的英語畫著我的畫。然後，在一個月後，我又一次見到了羅利，這一次，是因為約瑟夫。劉瑞根好像真的和約瑟夫合作了，具體是做什麼我不知道，反正兩人是不時的往來，有時候劉瑞根會給我打電話說他在和約瑟夫吃飯問我要不要過去，我當然是不會去的，別說他了，劉瑞根和他朋友的那些聚會我一般都不會參加，不過這一次我卻來了。

    因為劉瑞根說這是一次小型的慶功宴，約瑟夫會帶著羅利出席，我們是在紫荊的二樓見的。現在我己經知道這二樓和一樓的區別了。像一樓，你只要有錢就能去，哪怕是像我這種其實沒有多少錢的只要能狠下心硬著頭皮捨得被宰一把，也是能去坐坐的。可這二樓，就要審核你的身份了。在我第一次知道這種規矩的時候真的忍不住吐糟--尼瑪言情小說中的橋段終於被我遇上了啊遇上了！

    二樓這麼費勁當然也比一樓更奢華點，中間的噴水池附近不僅有人彈鋼琴還有人拉小提琴。羅利坐在那裡，比過去更憂鬱更有風情但也更瘦了。

   “黃小姐真是難請，我幾次都說要請你吃飯，就請不到啊。”

    我和劉瑞根一到，約瑟夫就開口，我一笑：“有嗎，我怎麼不知道。”

   “哎喲，原來不是我面子不夠而是小劉沒給你說啊，小劉你這就不對了，怎麼，我還能吞了弟妹不成？”

   “主要是哥哥你太帥了，我憂慮了。

    劉瑞根開口，約瑟夫哈哈大笑。之後當然是劉瑞根與約瑟夫的舞臺，我只負責吃喝以及看羅利，羅利還是不怎麼和我搭話，但總歸不完全拒絕我了，吃到中途，她起身我也連忙跟著一起走了過去：“朋友不做了是不是？ ”

    羅利斜了我一眼，我道：“怎麼著，為了一個男人咱們這麼多年的姦情都可以不要了？ ”

    羅利眨了下睫毛：“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怎麼面對？你過去怎麼面對我的？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當小三。”我這話說的毫不客氣，我也的確是帶了點氣的，“羅利，有一點要聲明，咱們是朋友，所以我顧忌你的感受，但這並不是說你當小三就是可憐的就是讓人同情的，沒有人逼你，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咎由自取。”

    羅利一震，聲音顫抖：“飄飄……”

    我心一軟，拍了拍她：“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好聽的難聽的你也都聽了，不管怎麼樣，你還是我的朋友，這一點不變就行了。你最近怎麼樣？”

   “還就那個樣，不過我的零花錢更多了，刷卡的幅度也提升了。”

   “喲，升級了，你這樣下去不會頂替了正宮吧？”

    羅利苦笑：“不過是托你的福。”

    我疑惑的看著她，羅利道：“他有一筆錢放倒了合潤那裡，有你在也許不會賺，起碼不會賠。”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這是哪兒和哪兒啊，為什麼有我在就不會賠，又不是我管著他的錢，就算是劉瑞根管著的，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26:41

第五十五章

    “劉瑞根很在乎你。”

    “啊？”

    “而我又和你關係很好。”

    我看著羅利，想了想道：“這後一句我還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前一句……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和劉瑞根根本沒有怎麼一起出現在他面前過，他怎麼能看出劉瑞根是不是在乎我？難道就憑他今天給我夾個菜，就能這麼認定了？

    “這段時間我也和他與你那位見過幾次，他不是自己單身過來，就是和他的助理一起來，從來沒有帶過一次女的。”

    我嘿笑：“那當然了，他知道要見你，應帶也不帶了啊，你說約瑟夫要是敢帶個別的女人過來，我一定……”

    我本想說一定要讓約瑟夫好看，但又一想，萬一人家帶的是自己老婆怎麼辦？尷尬之下，我只有咳嗽一聲：“反正咱們倆這關係，他們總要避諱點。”

    羅利笑著搖搖頭：“他們不用避諱。”

   “什麼？”

    “他當著我的面摟著別的女人，我都只能看著。”

    在那瞬間，我只覺得一股怒氣從丹田油然而生，幾乎想大喝一聲咄！欺人太甚！但想到此時的情況只能勉強按捺，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盯著羅利：“有必要這樣嗎？你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就是你的愛情？”

    雖然在劉瑞根面前我已經幾乎沒有底線了，但如果他敢這麼做，我一定一個盤子砸到他臉上，從此以後他哪怕在我面前跪個十天十夜我都不回頭。

    羅利嗤笑一聲：“愛情，那是什麼東西？飄飄，你真覺得我這個樣子還有立場談愛情嗎？我過去的愛情是賭氣，後來的愛情是虛榮。現在，現在我沒有愛情。”

    “那你這是為了什麼？”

    “為了錢啊。”羅利很直白的開口，“不是為了錢還能是為了什麼？總不能是為了尊嚴面子，就算現在那些服務生對我再畢恭畢敬，我也不過是一條母狗。你不用安慰我，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他找了一個玩物，我為了錢，我們兩個各取所需，倒也公平。而我，也算是解脫了。”

    我看著羅利，不知道說什麼，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我卻心如刀割。我最好的朋友，曾經是那麼天真的以為自己一定會遇到一份完美的愛情，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

    我應該說什麼？羅利是咎由自取？是的，沒有人逼她，她的現狀也沒有到吃不上飯的地步，她原本可以和大多數人一樣勤勤懇懇的掙一份工資，老老實實的被各個層面剝削，然後拮據但卻踏實的過自己的日子。她身材好容貌佳，又有著我絕對無法媲美的風情，原本是可以和一個非常喜歡她的男人結合的——在她的生活中，一直也不缺這樣的男人。

    但她選擇了這麼一條路，明知是錯的，還一意孤行的走到了今天。她雖然比過去更漂亮更有風情，但站在這裡已經帶了一股靡靡的氣息了。

    都是她自己的錯，她不值得同情！

    這一點我非常清楚，但是，我還是忍不住過去將她擁到懷裡：“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咱們錯了，咱們認了，以後做對的，這又不是殺人放火，總是會給你一個改正的機會的。咱們改了吧，改了吧，啊，改了吧……”

    我拍著羅利的後背，不斷的安撫著她，羅利靠在我的身上，但她的脖頸卻直的高高的，我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也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糾結。

    “我能改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她悠悠的開口，我連忙道：“能，一定能！真的只要你想，所有人都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咱最多不做以前的工作，最多換個城市，現在人都是善忘的，兩年之後不會有人再記得你。連那殺人犯都會被人遺忘的，更何況你呢？”

    “可如果我不想呢？”

    我身體一僵，羅利自嘲的輕笑了起來，我的心，如墜深淵。

    下面的聚會我一直在跑神，我的腦子中不斷的想著一句話，怎麼會這樣呢？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

    雖然早知道羅利當小三，雖然一直都覺得她不對，但我總覺得她會這樣是因為對約瑟夫還有幻想。因為劉瑞根我知道，當你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早先的那些條件、約束、原則都會改變。記得我當初看臺灣的小言，那女主總是被男主虐心又虐身，虐的我哭得死去活來，每次都覺得這男主要是不死幾次都無法解恨。若是那男主沒做過什麼自殘傷身散盡家產的事就得到女主原諒的話，我更會覺得憋屈，甚至有一種跳進書裡扇女主兩巴掌的衝動——

    “你Y腦殘啊，這樣的男人你不給他點教訓他以後只會更肆無忌憚。你愛他？你愛他得到了什麼？哦，身心俱疲名譽俱失，還給他白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這時候一句他錯了就算了？尼瑪殺了他是不是也能說一句對不起完事？”

    但在劉瑞根這裡我知道了，不是尊嚴不重要，不是沒有腦子分析，而是你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沒有了當初的那種衝動糾結，哪怕你們甚至已經找不到什麼話了，只是在他身邊，看著他，你就滿足。

    我被美色所惑？

    劉瑞根當然長得不錯，但他畢竟是現實中的人而不是言情小說中的男主角。他也沒有六塊腹肌光滑細嫩的皮膚，他也一樣會放屁打嗝在吃了蒜的時候，嘴中一樣會有味。

    人會被迷惑，是因為對方完美。就像我們崇拜的明星，我們之所以覺得他們這般好那般妙，是因為我們看到的永遠是他們最好的一面，如果看到他鬍子拉碴一臉眼屎兩眼黑袋，再美好的幻想也會打個折扣——但是就算劉瑞根這樣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依然覺得他很好。

    所以對於羅利我沒有太多的苛責，雖然我不贊同她的做法，但也總覺得她是身不由己，但現在她已經這樣了還不願改變，我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說她了。我甚至有一種她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感覺，我們認識將近十年，在這些年裡不論是在學校還是走向社會我們都親密無間，無論她和我的生活發生了什麼動盪，我都覺得我們是知道彼此的。

    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個感覺，真要用語言表達，那就是你本來以為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有一個依靠、知心的人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雖然她也許還會在你有困難的時候拔刀相助，雖然她也許還會是你最親密的朋友，但一些東西，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變化。用一句臺灣言情小說的話來說，那就是我的心都空了一塊兒。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得不主動聯繫二哥哥，二哥哥接到我電話本來是很興奮的，聽我說是羅利，就變得唉聲嘆氣了起來，聽我說完，就道：“飄飄，你不要管她了。”

    “你這是什麼話？”

    “你管她有用嗎？是你說點什麼能改變她的思想還是打她一頓可以。”

    我無言以對，他又道：“你最近怎麼樣？”

    “還好啊。”

    “你和他又在一起了？”

    “……嗯。”

    “真快。”二哥哥在那邊嘆了口氣，“我沒有機會了是不是？”

    “就算沒有他，我們兩個也不可能的。”這句話出口，我心裡突然一鬆，雖然二哥哥一直沒有明確表示現在又出差在外，但這件事一直壓在我心中，現在能這麼說出來也算是了了一個心結。

    “是嗎？”

    “二哥哥，我一直……”

    “別別，就不用你給我發好人卡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二哥哥就連忙道，雖然明知不該，我還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不起，我不是要笑你，就是……”

    “我知道，就是腿上中了一箭嘛。”二哥哥調侃道，“不過能把你逗笑，我也滿足了。”

    我不由得有點心戚戚然，我張開嘴，想說我又饞又懶又胖又笨，想說我沒什麼好的，你將來一定能找一個比我好一百倍的老婆，但突然又覺得說這些很沒有意思，二哥哥不需要這樣的安慰。我現在唯一的感嘆就是我為什麼喜歡的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話我將來一定會很幸福很平和很踏實。

    “不要覺得對不起我，真要說起來也是我自己……算了，說這些也沒用了，總之，你以後不要躲著我了，咱們這麼多年的姦情可不能就這麼廢了。”

    “那你也不要那麼看我了，我都快以為咱倆不是姦情而是虐情了。”

    二哥哥在那邊一笑：“你和羅利不經常說要虐戀才能情深嗎？”

    “滾蛋，那麼說說還行，真要發生到身上，你是被虐狂嗎？”

    二哥哥嘿嘿笑了起來，他雖沒說什麼，我卻不免有點面紅耳赤，不過雖然渾身的每個汗毛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心中卻非常高興，羅利那邊出了問題，但總算二哥哥這邊緩和了一些。

    過了兩天，二哥哥回來了，我特意請了假去接機。二哥哥出差過很多次，但這還是我第一次去接他，二哥哥知道我有這個意思，那個驚嘆啊：“飄飄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你還會不好意思？”

    “我受寵若驚啊，弄個不好我還會想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要不你怎麼會突然對我這麼好？”

    “切，你就亂想吧，實話告訴你，我不過是送人，順帶去接你罷了。”

    “這麼巧？”

    “就這麼巧！”

    “那你……送誰？”

    “不告訴你！”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49:38

第五十六章

    我嘴裡牙硬的說不告訴二哥哥，其實並沒有人去送，而是我突然意識到那些你一直以為在的友情也是有可能變樣的。

    花期錯過了，明年還會開，有些人錯過了，卻會永遠不在。

    這話，不僅是說愛人，也有可能是說朋友。

    我和羅利那麼好的感情，說變，也就變了，而和二哥哥……其實我知道在這個時候我不應該和二哥哥過度親密的，雖然我們說開了，但那些感情不是我們說放就能放的。但在這個時候，我真有點急躁。

    過去混跡於二維世界的時候，我從不認為自己對感情有什麼需要，或者我雖然意識到了，也沒有太強烈的感覺。我有兩個能說說知心話的朋友，還有能暢談無忌的網路，這對我已經足夠了。

    但是現在我發現這些己經不能令我滿足了。當我再在論壇上看到別人說自己的父母出了多少嫁妝，自己的父母怎麼疼愛她們的時候，我總會忍不住的有一種遺憾--這種遺憾我己經很多年沒有了。

    而我現在也開始感覺到小孩子的可愛，無論是在電視還是在公車上，看到他們揮舞著自己的小爪子咯咯笑的時候，我就想去捏他們一把。

    過去總聽人說，年齡到了總會對家庭有渴望，我不是怎麼相信，因為在我的記憶裡真沒有多少家庭的溫暖。而現在我相信了，人是群居動物，我們需要自己的同類，我們需要和自己親密的夥伴。

    我不想和二哥哥疏遠，雖然這是我自私的奢求，但我還是想我們和過去一樣。我把這給劉瑞根說了，劉瑞根道：“怎麼突然想到去接他了？”

    我就算是再單純，也不會對劉瑞根說那些，只是道：“也不是突然想到，而是突然感覺到，能陪伴你很長時間的朋友真的非常難得，特別是我們這種少年時期形成的友情，以後就是一生的朋友了。”

   “嗯，也的確如此，那天上午我還有點事，不能陪你去，給你出輛車吧。”

   “不用了吧，我坐大巴就很好。”

    劉瑞根失笑：“你是去接人，坐大巴像什麼樣子？”

   “那我包輛出租。”

    劉瑞根揺揺頭：“飄飄，你是我女朋友，我照顧你是天經地義的，我又不是要給你出輛飛機……其實真出一輛直升機也要不了多少錢的，就是手續麻煩點，這麼點距離也划不來。”

    我知道我不該表現的像個土包子，但我還是忍不住道：“你有直升機？”

   “我沒有，不過直升機真要不了多少錢，便宜點的一兩百萬，貴一點的也就三四百萬，當然都是普通型號，要是有什麼要求那就會比較貴了，嘴巴別張的那麼大，有蟲子飛進去了。”

    ……尼瑪啊尼瑪啊尼瑪啊！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我知道我和劉瑞根有差距，但我現在終於知道差距有多大了。是的，直升機不貴，就算是我們這個城市，好點的房子、別墅也要這個價了。但那是飛機啊！我到現在都沒有坐過一次的飛機啊！想當年我上小學的時候，天空中有飛機飛過，整個班都會騷動，要是正好在上體育課，全班同學都會仰起臉，一起驚呼。

    當然，現在我不會這麼做了，但在我的思想裡還一直覺得那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產物，可是聽劉瑞根這口氣，那就是想要擁有的話，分分秒的事情啊！

    突然間，我的腦中就冒出了兩個聲音， 一個扇著黑色的翅膀說：“黃飄飄，這是鑽石王老五，抓住他你這輩子什麼都有了！你可以開飛機可坐遊艇可以去到世界各地旅遊！以後你就是天廣任鳥飛，海闊任魚遊。你一定要扒著他，哪怕他打你罵你侮辱你鄙視你你都要忍下來。你去找個工作不要受老闆的剝削嗎？你去辦個事情不要受公僕的壓榨嗎？反正你總是要受人欺壓的，現在只被一個人欺壓那就是幸福啊幸福！更何況這人還是你老公，你將來的娃能繼雜的家產，你可以頂著他的名字到外面囂張。”

    另外一個扇著白色的翅膀：“黃飄飄，他再有錢是他的事情，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因為你喜歡他。你可以為了錢去做別的事情，哪怕是像羅利那樣當小三，但絕對不能為了錢出賣你的愛情。”

    兩個身影打的難捨難分，我一時間只有一股錯亂感。應該承認，我黃飄飄還真是一個大俗人，當這麼大的餡餅突然砸到我眼前的時候，我還真……真沒出息了起來。

    劉瑞根給我出了輛奧迪，司機就是李智，而我也意外的竟然真的捎了一個人，鄧玲玲。

    雖然鄧姑娘拿定了主意，但她家太后卻不死心，那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要死要活見誰都要絮叨一番，其嘮叨的功力己經比上了祥林嫂。鄧姑娘脾氣再好也忍耐不了了，自己親媽也沒法真鬧僵，只有一走了之。反正她這工作在哪兒都能幹，換個地方說不定還能找到點靈感啥的。

    因為她這一走起碼要兩三個月，就給我打電話告別，我一聽她機票的時間，就拍腿笑了――竟然和二哥哥是一天的，而且都是下午的時間， 二哥哥兩點到，她三點走。當下我就邀請她和我一起走，她還有點不好意思，但禁不住我鼓動，最後就和我一起到了機場。因為二哥哥先到，所以她就和我一起先待在了接待處。

    我第一次到機場，雖然不是坐飛機，但也充滿了各種激情，那是一早都坐不住了，李智也非常殷勤，十一點的時候就來找我報告，再接了鄧姑娘，我們到機場的時候還不到十二點。好在我和鄧姑娘一起，我們兩個吃個甜筒聊聊天，倒也不覺得無聊。

   “都說麗江那地方是豔遇之城，你這次一個人去了，最好雙著回來。”

    我發現媒婆當久了真不好，在這個時候也不免犯點職業病，鄧玲玲斜眼：“帶個球嗎？ ”

   “呃……”我正想順著調侃下去，非常覺得前面的人非常面熟，腦子沒來得及想，嘴巴已經喊開了，“羅利！ ”

    羅利沒有動，而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卻回過了頭，約瑟夫！

    約瑟夫看到我一愣，但立刻就笑著往我這邊走了過來：“原來是黃小姐。”

    他們離得近了，我也發現了，原來那並不是羅利。雖然和羅利長得十分的像，但，真要比羅利有氣質的多。我一直覺得鄧玲玲是我見過的最有氣質的女孩，這姑娘往這裡一坐就帶著一股文雅，讓你不由得就想到文氣、文靜這樣的詞。但和眼前這女子一比……還真就被比下去了。這女子就這麼一轉身，就只會讓你想到一句話一一腹有詩書氣自華。

    一件紅色的盤扣唐裝開衫，下身是一條藍色的粗布寬口褲，長髮披肩沒有任何的修飾，眼角還有一點細紋，真的從五官來說，她還沒有羅利精緻，可這種風釆，卻讓身為女人的我都不由得為之一愣。

   “夫人，這位就是黃小姐，也是我對你說過的合潤劉總的女朋友。黃小姐，這是我夫人詹妮，是不是和你的好朋友羅小姐很像？”

   “啊，是的是的。”大腦一時死機的我只有鸚鵡學舌似的應對，“真像，真的很像，要不我剛才怎麼認錯了呢？”

    其實我現在真的很想問一句，詹妮小姐，你是不是有雙胞胎的姐妹啊，你和羅利一定有一個是被別人抱走的吧，否則怎麼能長得這麼像？而在同時，我的腦中也不由得冒出種種狗血情節。

    比如約瑟夫選擇羅利的原因，比如約瑟夫和詹妮之間的種種矛盾，這幻想從言情到倫理，後來簡直發展到了懸疑替身片上了。在這個時候我真想仰天長嘯：尼瑪生活比小說更狗血啊！這非親非故的兩個人能這麼像也就罷了，還能和這麼一個男人有這樣的糾葛，尼瑪這簡直就是在演戲啊！

   “真有那麼像嗎？ ”詹妮開口，她的聲音並不是特別好聽，卻有一種奇異的磁性，讓我說有點說不出來，真要勉強去形容，那就是她的聲音也仿佛有一種氣質。

    我用力的點頭。

   “那可真要見見呢。”

    我頓時有點不知道要怎麼接了，反而是旁邊的約瑟夫要比我更鎮靜，他淡淡一笑：“羅小姐既然是黃小姐的朋友，總是有機會的。”

    我這時候真想跳起來給這個男人一下，尼瑪找小三也就罷了，找小三還能找成你這個樣，也太不要臉了！

    我和約瑟夫沒什麼好說的，他對我顯然也一樣，就這麼寒暄了兩句就告辭了，他們一走，鄧姑娘就感歎：“女人，就要做到這位詹妮這樣。”

  “怎麼說？ ”

  “不好說，但我覺得這樣才是女人，而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一直美到老。”

    我冷冷一笑：“美到老又有什麼用？”

    鄧姑娘狐疑的看著我，我道：“算了，不提了，總歸一句話，看男人最重要的還是人品，嗨，雖然我沒多少立場這麼說，但真的，人品很關鍵。”

    這麼一打岔，我和鄧玲玲的談話也受點影響，不過我們都是混跡於二維世界的，很快就又找到了話題。二點的時候，二哥哥的班機正點到達，兩點十五，他從閘裡出來，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但也在第一時間就錯愕了――二哥哥瘦了，明顯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49:44

第五十七章

    二哥哥臉痩了，身體更瘦了，特別是他那腰圍，明顯小了一圈，若不是我是看著他從瘦變胖，現在筒直就要不敢認了，但就是這樣，我也忍不住道：“春春啊，我只聽說你是到海南享福的，不知道你其實是要去艾瑟爾比亞挨餓的啊。”

   “我就是到海南才變瘦的啊。”

   “怎麼說。”

   “你想啊，大海、藍天、美女，還都是三點式的美女，我能不瘦嗎？”

   “天熱，見了美女更熱，所以瘦了？ ”

   “可不是！ ”

    我拍拍他的肩：“好同志，只是瘦了，沒有精盡人亡。”

    旁邊的鄧玲玲忍不住一笑，二哥哥的臉頓時垮了 ： “喂喂喂，這旁邊還有別人呢，你也注意點影響啊！”

   “嗨，我這點事玲玲早就知道了，至於你……我還需要什麼影響嗎？介紹一下，這是鄧玲玲，大作家，這是黃春春，我閨蜜。”

   “飄飄才亂說呢，我不過是碼字為生，遠說不上什麼家呢，你好。”

   “你好你好，其實我叫黃春，你要不嫌棄，也叫我一聲二哥，就是千萬別叫我黃春春。”

    鄧姑娘一笑：“好的， 二哥，你也叫我玲玲就行了”

    二哥哥用胳膊頂了我一下：“看到沒有，人家這才是大家風度呢，學著點。”

    我直翻白眼：“人家鄧姑娘是一肚子詩書，我是一肚子男盜女娼，這輩子都沒那氣質了。”

    我們互相調侃了一番，然後一起送鄧姑娘去登機。等出來二哥哥看到那輛奧迪，頓時揺了下頭：“飄飄，你這真是鳥槍換炮啊。”

   “換什麼換，再換也不是我的。”

    李智在前面道：“這車是公司配給劉總的，劉總的還不就是飄飄你的？ ”

    我知道李智這是恭維，可在這個時候我真不免有幾分尷尬，好在二哥哥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氣氛不免有點尷尬，直到我開始問他海南的風土人情這才又活躍起來。

    機場的路好，一路順利，很快就回到了我們城市。車子開到了二哥哥樓下，我讓李智在下面等著，然後幫二哥哥提著一袋子土特產來到了他的單元裡：“剛才忘說了，歡迎回來。”

    二哥哥打開門，一笑：“謝謝，飄飄……”

   “嗯？ ”

   “你永遠可以回來找我。”

    我一怔，他繼續道：“我大概，是不太可能永遠等你的，但你要知道，你永遠都有我這麼一個朋友，什麼時候，你都可以來找我。”

    他說的淡然，我卻只覺得心跳失速，眼眶一圈圈的發熱，鼻子開始發酸，我想說點什麼衝破此時的氣氛，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許二哥哥只是說出他心中的想法，但是他不知道，這對我有多麼重要。

    當我在這迷茫的時候，當我在這看不到出路的時候，當我想要發展卻又不知道怎麼走的時候，有一個人告訴我，他會是我永遠的後盾……如果說二哥哥代替了我的父母那當然不太確切，但真的，我的心踏實了下來。我真的想抱著二哥哥，用力的抱著，在這個時候，只有這個才能稍稍的表達一下我的心情。

    在這個時候我對二哥哥甚至有一點怨恨，為什麼他不早一點向我表明，如果他早一點告訴我他的心跡，我是一定會接受的吧。我和他會成為最和諧的一對。不管我們是變胖還是變瘦，不管我們是有錢還是沒錢，我們都知道彼此，體恤彼此。但是現在不行了，永遠不行了。在我知道了愛情是什麼，在我知道了喜歡是什麼滋味後，我不能這麼對他。

    很幸福，但又很心痛，心臟一抽一抽的，卻無關於情愛。

    我不知道是怎麼從二哥哥那裡離開的，只知道我那一天的狀態都不對，劉瑞根必然是看出來了，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因為二哥哥，我把詹妮忘了，直到第二天才想起來，連忙給羅利打電話。

   “我知道了。”

   “啊？ ”

   “他前幾天就告訴我他妻子要來了。 ”

   “哦，那、那你……”

   “我？我能怎麼樣？正宮來了，我這個小三當然要避讓了。”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想了想還是道：“那個詹妮……很像你，我第一眼的時候就認錯了。”

   “我知道”

   “呃。”

   “他的皮夾裡還放著她的照片，我一開始以為是我，後來才知道那是他老婆。你說好笑不好笑，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長得這麼像的人，我當天就去問老太太了呢。”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羅利那邊倒是像講新聞似的繼續道：“我一開始是打探，後來幾乎就是明問了，老太太指天發誓說就生了我一個，要真是那麼像，只有是兩家過去失散的至親的緣故了，你也知道早年兵荒馬亂，不定什麼同胞兄弟姐妹就失散了呢。其實你覺得詹妮和我像，不如說我和詹妮像，你不覺得我最近的妝開始像她靠攏嗎？我們過去，也不像現在這麼像的。”

    她這樣淡淡的調侃，聽的我只是心慌，最後就只有是沉默了。

    這一天比較清閒，我坐在那裡忍不住的去反思。我想羅利想自己想鄧姑娘想馬大姐，還想那些經歷過我手的成功或失敗的女孩女人們。在想了一圈，我驚恐的發現，那些抱著想要追求愛情的總是有各種不如意，反而一開始就確定了目標，貪圖什麼的，雖不能說十全十美，但從某方面來說倒算是得償所願了。

    就像馬大姐，李智當然不是什麼良人，但他們看起來卻極為和諧。這到底是因為什麼？是他們找到了命中註定的，還是我們要求太多？但是劉瑞根早己遠遠超出了我的期待，我為什麼，還是這麼恐慌？

    是的，恐慌，雖然我沒有表現出來，但真的一直在害怕。特別是最近，他變得極為反常，和我說話的時候經常跑神，問他怎麼回事，他只說太累了，再問，就讓我放心。

    對此我只覺得無奈，我倒不是擔心他出軌，因為他實在不太有那個條件，刨除掉我們經常在一起不說，他這樣的人也沒有必要在這個環節上騙我。令我難受的是我們之間的隔閡，我幾乎對他敞開了我的所有，而他，依然如同水中花月。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開始失眠，晚上總是睡不著，數羊不管用數水餃也一樣，我只有起來畫圖，只有不斷的畫圖才能令我踏實，只有在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到線條、情節上的時候，我才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是屬於我自己的。

    那段時間我過的渾渾噩噩，仿佛很長，每一天都有點難熬，但也仿佛很短， 一眨眼一個白天就過去，晚上又能和劉瑞根見面或者通電話，然後，一個晚上又就那麼過去了。

    大概是開始穿夾克的時候，我又一次見到了詹妮。老實說，我己經有點把這個人遺忘了，這段時間我很少和羅利見面，主要是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而她，可能是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我吧。我潛意識的回避他們這段關係，所以當詹妮抜通我的電話的時候，我真的是非常意外。而當詹妮約我出來見面的時候，我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腦中翻來覆去的只有一個念頭--爆發了！羅利和詹姆斯的事情被詹妮知道了！現在羅利怎麼樣？被打了被潑硫酸了被拉著去遊街了？

    我那個緊張害怕啊，就想馬上的見到羅利確認她的情況，又想馬上躲得遠遠的，到最後，我還是硬著頭皮來到了歐雅。詹妮坐在窗前，穿了一身白色的唐裝，這種衣服是有點中性的，但她就是穿出了嫵媚的味道。

   “黃小姐。”她對我點點頭。

   “詹妮小姐。”原諒我，我真的忘了她的中文名字了，“真沒想到您會給我打電話。”

   “我也沒想到。”

    她淡淡的說，我尷尬的笑，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好在這時候服務員上來了，我隨便點了杯咖啡。

   “我本來是不想和你說的，或者說，我原本並沒有想過要進行這樣的交談。”

    我繼續僵笑，這要是換成別人，我絕對立刻說你和我談毛啊談，但那是羅利，別說詹妮只是來找我談談，就是她要我代羅利挨巴掌，我也只能受著。

   “我一直覺得女人不應該管男人的事，女人有女人的事，男人有男人的事，互不干涉，才能好好相處。但有些事情，卻是不管不行的。”

   “我回去勸她，我一定好好的勸她！”我幾乎是有點咬牙切齒了，下定了決心，就算把這事捅到羅利的父母那裡也要讓她收手了，過去是怕她沒面子，可人家現在都找到我這裡來了，再不停還不知道要怎麼丟臉呢！這詹妮看起來淡淡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但越是這樣的人越厲害，而且，真發生了矛盾，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約瑟夫會站到哪邊。

    我這麼說詹妮倒有些驚訝了：“看來黃小姐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我知道，這事真對不起，我早就給她……唉，反正你放心，我一定給她解決了！”

    詹妮看了我片刻，忽的一笑：“黃小姐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看來大衛終於找到了一個適合她的女人，祝你們幸福。”

    她說著，還舉了舉咖啡杯，我卻被弄傻了，大衛？那是誰？我們不是在說羅利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50:00

第五十八章

    劉瑞根的前女友，劉瑞根的初戀，劉瑞根的最愛……

    關於那個女人，我曾經想過很多，雖然劉瑞根並沒有說過太多，但我卻不斷的在腦中拼湊她的圖像。美麗的、聰明的、知性的、張揚的……，心狠的。

    那一定是一個有幾分凌厲的女孩,那一定是一個永遠知道自己需要什麼的女人。而關於和她的見面，我也曾經想過，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是一生一世也不想見她的，但我知道有的時候世界很小，而且根據某個該死的定律來說，假如某件事情有可能像壞的方向發展，那就一定會向那個方向發展。因此也就是說，如果我有可能遇到劉瑞根的前女友，那就一定會遇到，雖然也許是在Ｎ年之後。

    我是有想過那樣的場景的，我想過在人海茫茫中，正和我漫步的劉瑞根突然停下，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而那邊，也有一個美麗的女子在看著他，在那個剎那，他們的世界中只有彼此，於是無論我有多麼心痛，也都只能在一邊看著。

    我當然也有想過，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和劉瑞根帶著我們的孫子在社區裡散步，一個頭髮花白收拾的非常整齊的老太太走到我們面前，她和劉瑞根彼此凝望，然後互相打招呼，劉瑞根邀請她到家裡坐坐，她卻笑著拒絕。在她走後我詢問那是誰，劉瑞根以淡然的口氣告訴我，就是那個誰誰誰啊。

    那個時候，我大概會擰著他的耳朵笑他，但心中卻沒有半分芥蒂。

    平庸的、狗血的、哀傷的、歡快的，在我無聊、在我睡不著、在我畫圖間歇、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不知道想過多少，但唯獨，我沒有想過眼下的這個情景！

    我真是想破腦門也沒有想到啊。

    在詹妮說大衛的時候，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她說的是劉瑞根，還在那裡猶豫要不要問個清楚的時候，詹妮己經看出了我的不對，笑道：“怎麼你還不知道他的英文名嗎？ ”

    我啊啊的應著，英文名？羅利身份證上的名字是羅莉莉不假，但羅利也說不上就是她的英文名吧。而且，羅利和大衛在英文中有什麼相似之處嗎？

   “就是劉瑞根啊。”

    在那一會兒我的腦裡完全就是羅利，突然聽到這個名字我甚至沒能反應過來，而在反應過來後我更迷惑了，劉瑞根？管他什麼事？是，他的卻也知道羅利的身份，但他離得更遠了點吧！

    詹妮歪了下頭：“黃小姐是不是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

   “的確，我真有點被你弄迷惑了。”

   “那麼黃小姐以為我在說什麼呢？“

    我乾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詹妮上下打量著我，忽的一笑：“黃小姐真是性情中人啊。”

   “詹妮小姐客氣、客氣、客氣……”我聲音越來越小，心中的咆哮卻越來越大，尼瑪什麼叫性情中人？什麼叫性情中人？尼瑪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尼瑪的性情中人！

    此時我對詹妮真有點彆扭，因為羅利，我對她有種天生的抱歉，見了她就覺得心虛，她說什麼我都會覺得對的。但我真不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的點評。

    其實這種高高在上也沒什麼，人家氣質比我好學歷比我高長得比我漂亮，各方面都壓我一頭，本來就比我高，可我就是覺得不舒服，我也說不上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後來我想，也許，這就是天敵？

   “原來黃小姐聽我說這麼多，其實以為我是在說你的那位女朋友？”

    我看著她，眨了眨眼，然後，又眨了眨。

   “黃小姐太小看我了，別說你那位姓羅的朋友不可能對我造成什麼戚脅，就算造成了，我也不會拿這事出來說的。約瑟夫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他從來都知道什麼事是能做的，而什麼事不能，在這一點上，大衛過了這麼長時間卻還不如他。”

   “詹妮小姐，您真的把我說糊塗了。”

    詹妮有些憐憫的看了我一眼：“我本來以為大衛己經能放下過去了，現在看來……”

    她停了下，目光投向窗外，雙眉微微的蹙著，仿佛在思忖著什麼，我不由心煩意亂了起來，越看她越不順眼，後來還幾乎是有點歹毒的想她老是這麼故作高深，也不怪約瑟夫出軌了。

    我知道這思想不對，但我現在卻仿佛己經預見到某種危險的動物似的。

    又等了一會兒，我見她還不說話，終於坐不住了 ： “那個詹妮小姐，我還有事……”

   “還是告訴你吧。”詹妮嘆了口氣， “這對你來說也許有點殘酷，但你既然被捲進來，也有權利知道，不要忙著走，相信我，我要說的絕對比你要做的重要。”

    我幾乎要暴躁了，但我還是坐了下來。

   “重新介紹一下吧，我叫詹妮，中文名劉淑英，約瑟夫現在的合法太太。我是在四年前嫁給約瑟夫的，但是在他之前我還有一個男人，那就是大衛，劉瑞根，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很突兀的，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我沒有絲毫被驚住、被震住或者之類的感覺，我只是有點麻木的想，啊，終於來了嗎。

   “我和大衛相戀了八年，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愛情。但是再美好的愛情，結束了也就是結束了，在我決定和他不再有聯繫後，就真的和他沒有什麼瓜葛了，我甚至從不和人談到他。當然，我知道大衛不太能接受，但時間是最好的藥劑。我本來以為時間能夠帶走一切，不過……算了，我沒有必要和你說這些。大衛現在在針對約瑟夫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這件事無論他是否成功了都不會有什麼好處。我今天約你出來，本是想讓你勸阻他的，但現在我發現你甚至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但還是請你轉告他兩句話吧。第一，約瑟夫不是傻瓜；第二，我現在是趙太太，約瑟夫的夫人。”

   “你為什麼不自己給他說？ ”在這一刻，我多年的苦工終於派上了用場，就算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經脈、血液都在糾結，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平靜的，平靜的甚至有點冷酷，“這話你當面對他說不是更好嗎？”

   “我嘗試過，但他根本沒有辦法和我平靜對話，我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我沒有說話，詹妮繼續道：“我知道，他以為我是為了錢而離開他的，所以他想讓約瑟夫玻產。我很高興他有現在的成就，但我真不想他把這成就用到這上面，你也不想的對不對？ ”

    我沒有回答，只是道：“我會轉達，還有什麼事嗎？ ”

    詹妮猶豫的看了我一眼，還是道：“我真的希望你能和大衛白頭到老，他真的是一個好男人。”

   “謝謝，還有嗎？ ”

    詹妮揺了下頭，我站起身：“那麼，先告辭了。”

    我拿起包，挺著腰的往外走，我敢打賭，有生以來我都沒有把腰板挺的這麼直，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有氣勢過。我就這麼有氣勢的走下了樓，這麼有氣勢的去買了單，這麼有氣勢的走出了歐雅。

    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走過的每一條路我都知道，路過的每一個車牌我都認識，但是要往哪裡走我卻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走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話，就這麼一直的走下去。

    這一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帶著一點小風，吹的樹枝揺曳，在空曠的地方還有人在放風箏，別說陰雨，連片烏雲都沒有。仿佛每個人都在髙興，而只有我，在漫無目的、傷痛的、彆扭的，甚至是有點不知要為何悲傷的走著。

    我覺得我終於等到了我一直想要的結果，可是，我又不知道那個結果是什麼。我仿佛已經找到了答案，但混沌的大腦又無法將這些事情理清。“黃飄飄，”我告訴自己， “沉住氣，沉住氣，沉住氣！”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個世界不會毀滅，而就算毀滅了，六十億人一起死你也不冤！就這麼想著，我終於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在一家開封菜前停了下來，我走進去，要了一杯咖啡，然後坐在那裡發呆。我是想把這些事情想清楚的，可是大腦總是在跑神， 一直到劉瑞根給我打電話，我都沒能想出個什麼。

   “在哪兒呢？ ”電話裡傳來他的聲音，帶著一點長音，這是我們最近的一個小樂趣。就是用各種或有點發呆有點發直有點拖拉的聲音和對方說話，十秒鐘的話我們能說上半分鐘，直到有一方忍不住笑場。

    我猶豫了一下，那邊又道：“喂？喂？”

   “嘿。”

   “怎麼了？ ”

    他還在那裡玩，在這個時候，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反應，只有又嗯了一下，這一次他終於發覺出不對了，聲音恢復了正常：“怎麼了乖，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你……”我清了一下嗓子，儘量以平穩的聲音道， “你今天還有事嗎？”

   “還有一點事，不過都不重要，你說。”

   “沒什麼，你先處理好你的事吧。”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我想說你去忙完你的再說吧，可是在這一刻我甚至連偽裝的力氣都沒有了，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我對他報出了地方。

    問個清楚吧，不管怎麼樣，問清楚……再說。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50:17

第五十九章

    結束了和劉瑞根的通話，我繼續在那裡發呆。我來的時候正是下午，人還不多，這一會兒卻是爆滿。

    我的左邊是一個小家庭，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孩子，右邊卻是兩對年輕組合，兩男兩女在那裡肆無忌憚的談笑。他們的桌子上都堆滿了東西，只有我這裡唯獨一杯咖啡，服務生已經兩次來問要不要收拾了。

    在這個黃金時段，我卻獨佔一張桌子，真是罪惡啊。

    很奇特的，在這個時候我還有時間去想這些，不，應該說在這個時候我的腦子一直在雜七雜八的亂想。我知道我應該想劉瑞根，我應該把從我和他認識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都理順一遍。我應該不再抱任何幻想，用最現實的一面去思考劉瑞根的言行舉止，我應該用最苛刻的態度來對待這段感情，我怎麼也不該再發傻天真下去了。

    我知道，這些我全部都知道，但是……

    記得小時候看電視，第一次聽人家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覺得很酷很有意境，後來聽的多了就覺得裝。尼瑪什麼身不由己，你真想做什麼，誰能攔著你？無非是你不想付出那些犧牲罷了。當了寡婦還要立牌坊才叫身不由己。而現在我知道了，身不由己，其實是心不由心。理智是一回事，分析是一回事，意願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不是哭這段感情，而是哭自己的可悲。

    劉瑞根來的很快，在我的感覺裡和他結束通話沒一會兒他就出現了。他應該是剛開了什麼會，穿了一身淺藍色的西裝，沒有打領帶，襯衣的紐扣解開了兩顆。他是那麼隨意的推門而入，但是整個開封菜都仿佛有那麼一瞬間的寂靜，當然，更也許只是我被震住了。我就坐在離門不遠的地方，他一進來就看到了我，當下就走了過來：“怎麼想到來這裡了？”

    像開封菜這樣的地方我過去是常來，但自從我下定決心減肥後那真的是甚少涉足。

    劉瑞根拉過椅子坐下：“怎麼，嘴饞了？”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他歪了下頭：“怎麼了？怎麼好像有點不開心，這可不像你啊。”

    “我見到詹妮了。”

    我慢慢的開口，聽到這個名字，他的臉色忽的一變。原本的輕鬆全部化成了僵硬，兩眼如陰鷙似的盯著我：“她對你說什麼了？”

    我沒有回答。他吸了口氣，表情緩和了一點：“飄飄，你不要多想，你不知道她，她……我不想說她什麼，但她的話你是不能全聽的。”

    “她讓我轉告你兩點。”

    “什麼？”

    我把詹妮說的說了，他冷冷一笑：“我想也是這樣，她也太高看自己了，她還對你說了些什麼？”

    我抿著嘴不說話，劉瑞根看了我片刻，再次露出微笑：“算了，咱們不提她了，你還沒吃飯吧，想吃點什麼？”

    “劉瑞根。”

    “怎麼了？”

    “我有句話想問你，請你，不，求你給我一個實話。”

    “飄飄，你……好吧，你說。”

    他雖然讓我說了，我卻沒能馬上開口，而是久久的看著他。曾經，我覺得劉瑞根只是可以；曾經，我覺得他非常帥氣；曾經，我覺得他很耀眼；曾經，我覺得他光芒四射。就在剛才，我還被他震撼。

    但如果仔細認真看的話，那一切都消失了。在我面前的，就是這麼一張臉，這麼一個人。

    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我們就這麼四目相對，仿佛是深情，但也仿佛是疏遠的。

    “你愛我嗎？”我終於問出口了，我曾經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問，我一直覺得這是不用問，或者是不能問的。如果那個人愛你，那麼哪怕他不用嘴說，也會用他的行動來表達。如果那個人不愛你，去追問又有什麼意思？所以，哪怕是在姦情最熾烈的時候，我也只是捏著他的耳朵問他是不是想我。

    但是今天我還是問了，像大多數的那些女孩一樣問了這個問題。只是別人問的時候也許是嬌嗔的也許是抱怨的也許是懷疑的，而我，卻是卑賤的。

    你愛我嗎？劉瑞根，你有愛過我嗎？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老實？因為我可靠？因為你需要一個不會背叛你的妻子？因為我的生命裡還沒有過其他的男人？

    可以，這都可以！但是你愛我嗎？

    我能忍受你的欺騙能忍受你的試探能忍受你的深沉，但，劉瑞根啊……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喜歡你，只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也只能允許你愛我……

    “我……”

    “請告訴我實話，請對我說實話。我也許不懂人情世故，但，我是一個女人。在這個問題上，一個女人是能分辨出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的。”

    “我相信，飄飄，你今天情緒有點波動，我們改天再談好嗎？其實我覺得這個問題不是很有意義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執拗的看著他，他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飄飄，你知道我的過去的。對於愛，我真的有點害怕了，所以我真的不能對你說我是不是愛你。其實愛情又是什麼？愛了或者不愛了又有什麼區別？我知道你的想法，但真的，有的事情你經歷了，就知道不過也就是那麼回事……好吧這話我不該說。但是飄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歡你的，如果你需要一些證明的話，那麼結婚如何？我們明天就可以先去登記，婚禮過兩個月再補辦，這是你一生中的大事，就算我有房子也是需要準備的。”

    這話真的說的非常誠懇了，我如果知道好歹就不該再問，劉瑞根啊，合潤的劉總啊，哪一方面都配得上我了，我嫁給他立馬就能過上鄧姑娘心心念念的日子。從此以後我可以把紫荊當自己的餐廳，把歐雅當自己的茶室。再去參加什麼同學會網友會的時候我保准能震住一大片。就連那個詹妮……

    哦，當然她不會表達羨慕，但我完全可以噁心死她！

    是的，這些我都知道，但在這一刻，佔據我大腦的不是理智，也不是感情，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卻依然盯著他：“你一開始和我接觸真的只是因為我老實嗎？或者你一開始同意和羅利見面，又是為什麼？”

    劉瑞根沒有回答，我接著道：“你一直想報復的對不對？其實我和羅利都是你的工具對不對？”

    “別亂說！”

    “真的是我亂說嗎？如果沒有什麼原因的話，你為什麼要和羅利見面？如果她和詹妮長得不像你會願意和她見面嗎？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羅利，卻一直不說，又是為什麼？”

    劉瑞根搖搖頭，笑道：“你說呢？”

    “我不知道。劉瑞根，我看不透你。我曾經以為我很瞭解你，但現在我發現我完全看不透你，不僅看不透，我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個孩子，就像是一個……人偶。我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你控制著，我的每一個反應你其實早就料到了。你一開始是試探我、研究我，再之後又有計劃的公佈自己的身份。你其實並不是在向我坦白，而是、而是……”

    很接近了，我覺得自己很接近答案了，但我卻說不出來，我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就是隔著那麼一層紙。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羅利說過的一句話，那還是在早先，她和我談論約瑟夫的時候說的：“你別看那些有錢人好像很瀟灑，其實也沒什麼意思。疑心病一個比一個重，自己老婆孩子都要防著。”

    如同靈光一閃，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找到了理由。疑心！約瑟夫的疑心！羅利說過自己水漲船高是因為劉瑞根在乎我，劉瑞根念著這份情也不會胡亂弄，但劉瑞根怎麼能保證羅利和約瑟夫一定會有什麼呢？

    詹妮！

    還有詹妮，羅利和詹妮長得那麼相似。約瑟夫若是一個忠心的好男人見了可能還沒什麼，但看約瑟夫的樣子就知道此人不是什麼好鳥，羅利之前還不知道招惹過多少女人，見了羅利，無論是出於新奇還是什麼都會有興趣的。而他這樣的男人，要想引羅利動心還不容易？

    劉瑞根在詹妮上面受了那麼重的傷，就算他想通過相親結婚也不會找羅利這樣的，他會同意和羅利見面一定是有原因，而這個原因，也只能是像詹妮所說的那樣報復！

    在想到這一切的時候我自己都怔住了，我突然有一種自己是在看懸疑片的感覺，我黃飄飄不過是一個小人物，沒後臺沒背景，甚至沒有真正貼心的親人，怎麼會捲到這種事情裡？

    這一定是假的吧，我其實就是一個灰姑娘意外的得到了王子的垂青。這一定是我多想了，一定是我看小說漫畫看的太多了。都是那個詹妮的錯，都是她把我誤導到這上面的。這女人一定是在報復，因為我是羅利的朋友，因為羅利搶了她老公，還因為劉瑞根現在和我在一起，就算她拋棄了劉瑞根，但其實還是喜歡他的。

    我嘗試著說服自己，但腦中卻冒出了越來越多的支持我這個理論的場景。比如劉瑞根最近的魂不守舍，比如當我發現他身份時的巧合，更比如，他剛才看我的那陰霾的眼神……

    如果他對我有感情，怎麼會用那樣的目光看我？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7:59:58

第六十章

    剛才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還沒有什麼感覺，此時一回想，只覺得全身發涼。這個男人，明明在上一刻還用那麼親昵的聲音叫我乖，而在下一刻，就能那麼看我！

    他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

    “飄飄，你覺得我能貪圖你什麼呢？”

    他仿佛有點無奈的嘆氣，我看著他，然後低頭笑了起來，也許是我笑的太緩和了，他道：“是吧，我也許不能保證我是愛你的，但起碼，我能保證我是真心的。”

    “真心利用我嗎？”

    他的面容一僵，我笑道：“我剛才想到一個可能，你來聽我說的對不對好嗎？你一直想要報復詹妮或者約瑟夫，但是你欠缺一個合理到達他身邊的藉口……不，你應該也有，但你需要一個更好的機會，而在這個時候你發現了羅利。你之所以同意和羅利見面不是因為你想相親，而是因為你發現她和詹妮很像。”

    我不等他回答，就自己整理了一下思緒說了起來：“你一早就留意約瑟夫，你知道他對詹妮並不忠誠，而你也能想到當這樣的羅利出現在約瑟夫面前會有什麼結果。但是你沒有想到，和你見面的是我。不過這不重要，因為我能去見你，起碼說明我和羅利認識，你只要能糊弄好我自然就能再見到羅利，而且是以一種更自然的方式。而後面的一切也都像你所想的那樣發展，羅利甚至自己就認識了約瑟夫。所以到這個時候你只剩下一個難題了，那就是怎麼讓我知道你的身份。你當然可以自動告訴我，但那樣一來未免和你先前樹立的形象不符，所以你需要一個更自然的機會，這個機會並不難找，沒有李智也會有其他人是不是？”

    劉瑞根有些驚愕的看著我，過了片刻才道：“飄飄，我知道你喜歡畫漫畫，卻不知道你還這麼會編故事。”

    “我也希望這個故事，但是……”我突然說不下去了，有什麼東西堵住了我的喉嚨。但是劉瑞根啊，這卻很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故事啊。視線漸漸的模糊，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我上一次哭是因為劉瑞根，在那個時候我覺得天地都變了顏色，這一次還是因為他，可是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了。

    “飄飄……”

    “劉瑞根！”我突然提高了聲量，左右兩邊的人都看向我，但這個時候我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騙我了，就算你能騙住我，我也沒有辦法再騙自己了。你其實根本就不會去相親的，你其實能找到很多不愛你錢的人，就算人家愛你的錢，在這個時候你也不會被拋棄了，你其實、其實……”

    我停下來，只覺得心痛的無法抑制，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痛的如同刀絞，終於知道了什麼叫痛的寧肯要死掉。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咬著牙道：“你其實一直還愛著她，還愛著詹妮。”

    “沒有。”

    他飛快的反駁，而在說出這一句後，我們兩個都沒有了聲音。我們看著彼此，這一次，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恐慌。我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男人在我面前一直是強大的。總是那麼的淡然自若總是那麼的揮灑自如，就算第一次帶我去他的舊樓裡面對滿屋的垃圾，有那麼一點的侷促，也是些微的不好意思。

    而現在，他卻在害怕，只因為詹妮。

    我的笑容越來越大，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的前女友會是他心中永遠的白玫瑰，在當時我還為他的癡情為他的傷痛而感嘆而心疼。我不知道我這麼義無反顧的愛上他和這個是不是有關。女人總是感性的，總是覺得他能這麼義無反顧的愛上這一個，也就能義無反顧的愛上下一個。可是現在我知道了，這樣的愛，真的是能耗盡人所有的精力、感情。不說他那樣八年的投入，就是我和他，這不過八個月吧……

    我不能說我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但我真的很難像愛他這樣去愛別人了吧。

    “飄飄，今天我們都有點不太冷靜，我先送你回去吧，過兩天，等我們都冷靜下來了再好好的談談？”

    “好。”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最終，我們都沒有再說什麼，一起站了起來。車子在車流中挪步，外面是各種霓虹燈，我看著窗外，想著，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坐他的車吧，很奇怪，在這個時候我倒不覺得難受了，只是有一點恍惚。

    這時候正是高峰期，每到一個路口，車子都要停下來。而每一次，我們的車窗外都能看到那些神采飛揚的年輕人，一對對的情侶，女孩拉著男孩的手，男孩摟著女孩的腰，一個甜筒兩人你一口我一口，也有人對我們的車子指指點點。我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因為在過去，我看著這些車也挺羨慕，特別是累了冷了打不上車的時候，總想著，能開一輛這樣的車也挺好。

    但是現在，我卻是在羨慕他們。

    想到這裡，我又笑了，想不到我黃飄飄也能有這麼裝的一天。

    “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情我們之間真的存在誤會。”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我的樓下，劉瑞根幫我打開車門時說，我點了點頭。

    “飄飄，你要相信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我繼續點頭。

    “你，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笑著點頭，笑著上了樓，進了我的房間，我真的一早躺到了床上，但我卻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睡著。而在第二天，我就找于女士辭職了，于女士對我的辭職完全沒有準備，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飄飄，你要知道躲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對不起老闆。”

    “你現在辭職了要去哪兒？你那些東西有地方放嗎？”

    我低著頭不說話。

    于女士嘆了口氣：“好吧，我給你七天的假，七天後，我們再說。”

    我覺得七天是不夠的，但這個時候我也沒精力和于女士多糾纏了。我不知道我猜的到底對不對，但我真的沒有勇氣去證實了，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我的東西，在當天上午就到了長途汽車站。

    我沒有想過要去哪裡，只是買了最近發車的一張票，直到車子駛出城市，我才慢慢的回過神，然後，我就想到了羅利。我想了想，還是給羅利打了電話，也許一切都是我的猜想，但總要讓她有個堤防。

    “我知道了。”

    聽我說完那些，羅利倒是非常平靜，我啊了一聲，她又道：“你放心吧，我沒事的。他們兩個有錢人鬥法，最多也就是把我當工具。都只聽說槍決殺人犯，什麼時候聽說過槍決殺人犯的槍的？”

    我聽著這話有點古怪，但一時又想不到到底怪到了那兒，只是又啊了一聲後道：“那你小心點。”

    “你也是……飄飄……”

   “嗯？”

    “對不起。”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說什麼呢，咱倆的關係還用這些？”

    “嗯。保重。”

    她那邊又傳來一句，然後就掛了電話。我看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也閉上了眼。我的大腦現在已經是一團漿糊，我盡力的不去想劉瑞根，可他總是冒出來。我盡力的不去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可又控制不了自己。

    我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這個夢最初是平凡的普通的，後來是瑰麗的傳奇的，而到了最後，則成了荒唐。我靠在車窗上，隨著客運車搖搖晃晃，包裡的手機在不斷的震動，我卻沒有想拿出來看一看的想法。

    一直到車子停下，所有人都下了車，我才緩過神，然後我才發現在不知不覺間我竟然上了一輛回老家的客車。

    “這就是人的本能嗎？”

    我有點自嘲的這樣想，背著包走出了車站。我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回來過了，但家鄉卻沒有太大的變化，車站外依然是一片破敗，道路依然不怎麼好，只是路上的好車多了些。

    我不知道上哪兒，在這裡我是有家的，卻又沒有，想了想，我只有順著大路往前走。我就這麼一直走到了市中心才停下，在這裡，我終於發現了變化——這裡多了兩個過去沒有的商場。

    我在其中的一個商場裡坐了會兒，然後又開始走，這一次我到了西郊，這裡的變化更明顯一些，房子更多了。我就這樣，從車站到市中心再到西郊，像是懷舊留戀的把整個城市都走了一遍，我仿佛是在追尋過去的時光，其實，我只是不知道要做什麼。

    我迷迷糊糊的找了個快捷酒店，昏天黑地的在裡面的特價房裡呆了兩天，這兩天我與世隔絕，除了早上去吃一頓免費早餐外什麼都不做。手機一開始一直響，後來應該是沒電了也就沒了聲音。

    特價房和普通房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沒有窗戶，我開著燈，只覺得每時每刻都是一樣的。直到第三天，我放在櫃檯上的錢沒有了，我這才找到腦子，爬起來去找錢包。

    “請問您還是要入住是嗎？”

    “嗯。”

    “那請問您準備再住幾天呢？”

    還要再住幾天呢？我覺得自己還要永遠的住下來，我現在腦袋昏沉全身酸疼手腳無力，除了窩在這裡我還能去哪裡，但是，我住下來還能做什麼呢？

    “兩天吧。”

    最後，我這麼說，然後劃了卡。在回去的時候，我被電梯中的影像嚇住了，那是我嗎？那樣浮腫的臉，那樣憔悴的神情，就算當初我還胖的要被人鄙視的時候，也不是這個樣子吧！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只覺得駭然。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8:00:12

第六十一章

    過去看電視劇，見人家失戀的總要變憔悴，我就會吐糟人家編劇沒新意。是，失戀是難受了，是失意了，但人家就一定要表現出來？人家就不能化悲痛為力量，人家就不能掩飾，人家就不能裝作若無其事？這麼一副悲悲慘慘的樣子又是給誰看？就算別人真的看到了，又真的會憐惜？說不定覺得你面目可憎，心下更多一份厭惡呢。

    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不是人家編劇沒新意，而是當這種事情發生到你身上的時候，你就是這麼一個表現。而作為當事人，也不是要給誰看，而是無法控制。

    在這個時候，你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什麼都無所請了，哪怕是世界就在這一刻毀滅呢，你也不想去多抬一下眼皮。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呆呆的出神。

   “你不能這樣了，你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不能因為那個男人毀了自己！你才二十七，還不到二十八，你還沒有過二十八的生日，你的未來還有很長。劉瑞根算什麼？和你未來五十年的生命相比，他就是個屁！”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這麼告訴自己，但心中依然痛的想要顫抖，心中仿佛有另外一個聲音高呼：“是的，他不算什麼，身體比他重要，健康比他重要，時間比他重要，我的未來更要比他重要，但我願拿這一切去換他。只要他愛我，只要他真心實意的愛我，哪怕只有一年呢？ 一天呢？

    我咧開嘴，鏡子中的我笑的簡直恐怖。電梯停了，一對情侶本來要進來，見我這個樣子又止步了，我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我一直笑，一直笑，一直到進了我自己的房間，還在笑，笑到最後，我幾乎是在乾嘔了。

   “好了，黃飄飄，你圓滿了。該丟的人你也丟了，該戀的愛你也戀了，該哭的該沮喪的該頹廢的，這些你都幹了。現在，你該像個人了，你該讓你的生活回到正軌上來了！”

    雖然這麼說著，但其實我並沒有這個動力，不過我還是揺揺晃晃的站了起來，緩慢而仔細的洗了個澡。在洗澡的過程中，我幾次眩暈，最後是靠在牆上才把這個澡洗完。

    抹油、吹風，待抽風機把霧氣抽盡，我在鏡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身體。與那些摸特相比遠遠說不上美麗，只是過去那類似於游泳圈似的脂肪己經沒有了，但皮膚乾燥，摸上去不僅沒有半點彈性，而且看著也非常鬆弛。

    我笑了一下，然後慢慢的穿上衣服，在翻包的時候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化妝包，這實在是個意外，因為在向于女士辭職的時候我完全沒有想衣服化妝，甚至我那些行李我都沒有去想，我只記得要帶著錢包銀行卡以及身份證。

    看著這個化妝包，我又笑了，我實在不想讓自己表現的這麼淒慘，但我還記得自己為什麼買這個化妝包的，我還記得我為什麼會擁有這一套化妝品。

    我拍拍臉，拿出裡面的東西，很仔細很認真的給自己化了個妝，然後我不再停留的，拿起包出了房間。

    並不餓，但我知道自己必須要吃，因此我很努力的去喝了兩碗粥，還吃了一個雞蛋。吃完這些我在粥屋待了一會兒，然後又一次站了起來。我不知道要上哪兒，但我知道我必須給自己找點事，最後我去找了我的父母，我沒能找到我的父親，我們家過去的房子還在，但他已經搬家了。

    很多年沒有過來，附近的鄰居己經不怎麼認的出我了，聽我打聽，還帶了點猶豫，待聽到我就是過去的那個小胖妞的時候這才釋然：“吹喲，原來是你啊，果然是女大十八變，這變的、這變得……你爸爸啊，發財啦，搬到西邊了，具體是哪兒還真不知道，你沒他的聯繫方式嗎？唉，這可不太對啊，聽說他在西邊兩套房子呢，怎麼也該有你一套啊，要不，我幫你打聽打聽？”

    過去的老居委會主任很熱心，待說到這一句的時候眼睛還放光，我笑著拒絕了。我的手機號一直沒有換，他卻連搬家都沒有對我說，我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多少糾葛，但我知道，我不該再去打擾他了。

    我是抱著一樣會失落的心情找到我的母親的，她看到我有些錯愕，但更多的還是驚喜：“你這孩子，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這什麼都沒準備。這、這……看你這瘦的，吹呀這一會兒也來不及了，走走，先去吃包子，這個點應該還能排上位。”

   “媽，不用了，我剛吃過。”

   “什麼剛吃過，我還不知道你，這肚子是永遠都填不滿的。”

   “媽，我在減肥。”

   “減什麼肥。吹呀，你別像現在那些小姑娘學，我告訴你，你妹妹有個同學，家裡老有錢了，她媽在美國總給她寄營養品，這小姑娘也就光吃營養品，你知道前段時間怎麼了嗎？腎衰竭！你妹妹過去也說減肥，最近再也不說了，而且女人啊，還是胖點好看的。走吧，今天我正好不想做飯，你啊，就讓我偷個懶吧。”

    她說著，就拉著我出了門，我這幾天沒怎麼吃飯，雖然剛才喝了兩碗粥，但手腳還是無力的，就這麼被她拉著走了，她一邊走還一邊道：“你看看這手瘦的，這次回來要好好住一段時間了吧，那可要好好補補，對了，你的行李呢？”

   “在賓館。”

   “你這孩子，都回來了還住什麼賓館？ 一會兒就去退了啊。”

    我但笑不語。我媽媽所說的包子店就是我們這裡非常有名的黃家包子，在我小時候非常希望這個黃家能和我們家有什麼關係，那我就能肆無忌憚的吃包子了。我後來之所以那麼愛吃羅福記，其實和這有非常大的關係。

    和羅福記一樣，在飯點的時候黃家包子館也是賓客盈門，好在黃家沒有羅福記那樣的傳統，就是在我們市也開有七八十來個分店，所以雖然人多，倒還不至於出現排長龍。

    我們去的比較早，雖然已經有很多人了，但還有幾個空位。

   “要一個調木耳， 一個黃瓜變蛋，一個榨菜肉絲楊，一個玉米羹，包子，四籠吧。”

    服務員拿來功能表，沒有問我，我媽媽就直接點了起來，所點的都是我們過去經常吃的。是的，過去，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的父母會經常帶我來這裡吃包子。那時候我們總是點這幾樣，不是我們沒有錢點熱菜，而是吃這樣的包子本身就不需要熱菜。

   “飄飄，還需要什麼嗎？四籠夠嗎？”

    我揺揺頭，然後道：“媽，我現在真吃不了這麼多了……其實我過去也吃不了四籠吧。”

   “吃不了四籠你還吃不了三籠？好吧，你真吃不了我也不勉強你，儘量吃吧。”

   “要不，再點兩個菜，把妹妹還有叔叔叫來？ ”

    我媽媽揺了下頭：“你來了，媽想好好給你說說話。”

    我一怔，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話。在我的記憶裡，我的母親一直是要強的，因為要強，她辭了過去在別人眼中還不錯的工作，因為要強，她在那個年代做起了別人都不敢做的生意，也因為要強，她很努力的做自己的生意。最後，她和我的父親分開了。他們分開的時候我還很小，那個時候我是跟著我的父親的，我還記得那個時候父親對她大叫：“都是你不管這個家！女兒跟我，跟著你學不了好！ ”

    那個時候我是痛恨她的，她到學校門口看我我都不理她。但是到後來，我的父親又找到了新的妻子，然後我的位置就尷尬了。我的奶奶對我說我要去找我媽，因為我是女兒，是註定要跟著媽的。

    我不太懂這些，我只知道我不太願意，但是沒有人去管我是否願意，我被送到了這邊，而那個時候她也找到了現在的男人。於是，我的位置更加尷尬了。

   在那幾年裡，我就像個皮球，在這邊待幾天，然後又到那邊待幾天。最開始的時候，我是痛恨我的母親的，但到了後來卻對父親的痛恨更多了，我覺得他背叛了我，而當我漸漸長大，這些痛恨也就消失了。我慢慢知道我沒有理由痛恨，他們不過是在尋找各自的幸福罷了，他們沒有理由要為了我而勉強在一起。

    道理我是越來越清楚，但心中的失落卻越來越多。有時候我會想，如果他們都只是老老實實的在工廠做工，我們一家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哪怕到最後下崗了，哪怕我一年都吃不了一頓黃家包子呢？

   “有件事我一直想給你說，但有點不好開口，現在見了你……我和你爸，離婚了。”

    我一怔，幾乎有點不敢相信。事實上我一直懷疑他們兩個為什麼不離婚，兩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為什麼還要糾葛在一起？他們兩個就這樣纏著，在過去總是讓我有幻想。希望他們和好，希望我們三個能重新組成一個家庭，那種患得患失的滋味，令我無數次想沖他們喊，你們乾脆離了吧，離了乾淨！

    可是現在他們離了？真離了？

   “我和你爸，爭了一輩子，明知道不可能還在一起了，卻還要爭那一口氣，爭到最後，不僅苦了自己苦了身邊，還苦了你。”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8:00:20

第六十二章

    黃家包子館人來人往。劃拳聲、哭喊聲，小孩子要求聲不絕於耳，母親的聲音就這麼帶了點悠悠的，傳到了我的耳中，突然的，我就有一種鼻頭發酸的感覺。

    我連忙低下頭，暗暗的吸了口氣：“說什麼呢，我有什麼苦不苦的，跟著你們的時候我胖成那個樣子，哪有像你說的那樣啊。”

    母親拍了拍我的手：“你小時候不胖的，也就是後來……唉，總歸是我和你爸爸的錯。那時候我們雖然說是為人父母了，但也不懂事，也年輕。我吧，還自小就愛給人爭個什麼。見人家賺了錢就覺得自己也能賺。見你爸爸出去和別的女人跳舞、親熱，就覺得我也要這樣。其實兩口子哪能是這麼爭呢？我後來也經常想，如果那時候我不是和你爸別著勁兒，而是採用別的辦法，也許，我們也不會鬧成後來那個樣子。”

    我看著她，她的臉上一片唏噓。只從容貌上來說，我的母親並不能說是美人，現在又這麼大年齡了。趙雅芝是可以美到六十，但中國也只有那麼一個趙雅芝。

    不過她的臉上卻始終有一種自信，過去這種自信是剛強的，現在柔化了很多，卻還有一種不讓鬚眉的感覺。但是在說這一句的時候，她卻是有著很多的惆悵的。

    我看著她，不由得開口： “媽，你是不是……還愛著爸？”

    她一怔，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愛，那是你們年輕人的說法，像我這麼大年齡的……”

    "媽媽，愛是不分年齡的。“

   “果然是孩子，好吧，就算不分年齡。但是你媽媽我五十多快六十了，還有什麼心力去愛？愛一個人是要投入很多東西的，你的時間、你的感情、你的精力。在你愛他的時候，你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你看到的任何一個東西都想和他分享，他身體上的任何一點不適你都非常緊張。你說我這麼大歲數了還能做得到嗎？就算是能，這心思也是要花在你和你妹妹身上啊。”

    我心有戚戚然的點了下頭。

   “不過我和你爸爸，少年夫妻，我們都是彼此生命中的第一個人，所以我們對於對方來說都是特別的，這種特別我們也許沒有清楚的認識，但是在下意識裡，在思想的深處卻是知道的。於是，就算我們己經鬧成了那樣，還不想真的去離婚。我們說是為了錢，為了一些財產不可分割，這倒也不能說錯。但……你爸爸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早些年的確是有再和你爸爸複合的打算的。”

   “媽……”

    我幾乎是有些震驚的看著她。這些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我也沒想到那讓我覺得難堪的家庭裡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但鬧成那樣還怎麼能複合？過去說破鏡重圓，也許真能圓了吧，但能沒裂痕嗎？這幾年，我不做生意了，在家休養，不帶火氣的想過去那些事，才算是真正的想開。這想開了也就知道珍惜身邊人了，我和你爸爸是年頭裡離的。當時也想著給你說，但……”

   “我知道，媽，我知道的。”我並不完全理解，但也能想到一些，他們僵了那麼多年，要離婚，好像是應該對我說的，可對我，總有一種複雜的心情。其實我對他們，又何嘗不是？

    這個時候坐在這裡，我和她好像是親密無間的，卻總有那麼一些不自在。我們之間的隔閡實在是太多了，就算心中想親近對方，也有點不知要怎麼親近了。

   “總歸是我和你爸爸都對不起你。現在再說什麼都有點晚了……你爸那邊給你準備了十萬，我這邊給你準備了一套房子，就是咱們家那套老房子。你要想住，隨時都可以去住，你要不想住，賣了在西區買一套新的也差不多夠了。我是不建議你賣的，那位置多好啊，你要不住就租出去，獨門獨院，兩層小樓，租個七八百那真是松松的，你再隨便幹點什麼，都夠你開銷了。”

    我完全愣住了，在來之前我完全沒有想到會聽到這些。我只是沒有事情做，又找不到人聊天，所以才抱著派遣寂寞的心理來找他們的，因此沒能見到父親，我也只是有點遺憾，而老媽能這麼對我，我其實己經是有點受寵若驚了。至於什麼房啊，錢啊……

    我從小就知道我們家不算窮人，但是我一直沒有我是富人家孩子這樣的慨念。因為每次我需要什麼錢的時候都需要他們湊，而每次，他們都會吵一架。所以我一直儘量的減低自己的開銷，一直都是以一種小心謹慎的態度對他們提學費、生活費。而大學畢業後，哪怕我窮的要到二哥哥那裡打秋風了，也不敢找他們開口。

    我真怕。

    我怕他們說：“你己經這麼大了，該自己養活自己了。”

    我怕他們說：“我們養你這麼大己經仁至義盡了，你現在要能負擔自己的生活了。”

    這樣的話非常有理，沒有任何錯誤，但我還是怕，那就仿佛我真的是他們的累贅一其實我也一直有這樣的意識，但要是被這麼說了，那就是被肯定了吧。

    因此，我沒有讓那位老居委會的大媽聯繫我的父親，甚至自己都沒有嘗試去撥通號碼。

   “媽……”

    我己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有這麼低低的叫了一聲，她又拍了拍我的手：“以前……以前都是我的錯，以後，以後有什麼事你都能來找媽，媽什麼都給你擔著。”

    我用力的點著頭。

    那四籠包子我們還是沒有吃完，雖然我己經很努力的吃了，但先不提我剛喝過粥，就是我現在的心情也塞不進去了。從包子店出來己經是晚上了，夜風一吹，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但感覺中，卻比早先溫暖多了。原來不管你再傷心，知道身邊有人支持你，那就會好過很多。而從我母親的身上，我也意識到，人真的不能鑽牛角尖。

    如果她當初不是那麼鑽牛角尖，也許就不會和我父親鬧到那個地步，再後來如果她早早的放開，也不會糾結那麼多年。當然，就算我非常清楚這個道理了，該難受的還依然是難受。只是我總算不那麼飄了。

    我沒有聽母親的話和她回家，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後，我還是回到了那個快捷酒店。看到手機，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去動它，只是打開了酒店的電腦。

    沒有上QQ，沒有上微薄，卻上了我常去的那個論壇，我也沒有登錄，只是找到我自己貼小豬的那個帖子，下面已經有一大堆在催更的了： “樓主跑哪兒去了？ ”

   “更新吧，求你了！”

   “哎呀，正在關鍵時刻啊！”

   “這一斷幾天，不像樓主的風格啊。”

   “飄飄，我是二哥哥，速和我聯繫，羅利出事了！”

    我一個個的帖子看下來，嘴角不由得就翹了起來，雖然這裡面有催促我的貶低我的，但這麼被人在乎關注，感覺的確很好，更何況大多給我的回饋都是讚揚與誇獎，所以我看的很仔細，而就在我自美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這個帖子。我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然後立刻的我就拿起了房間的電話。

    二哥哥號碼沒變過，幾年打下來不用特意去記也背下來了，只是酒店的電話要費一點周折，我撥了兩次才算撥通。

   “是我！”一聽到二哥哥的聲音我就立刻道。

   “飄飄，老天，你終於和我聯繫了，我……”

   “羅利怎麼了？ ”

   “你先回來吧。”

   “她到底怎麼了？”

   “你先回來再說！先回來！”

    二哥哥很少在我面前這麼堅決，雖然我很想問個清楚，但也只有放棄了，而同時，我心中的擔憂也更大。如果羅利的問題不大，二哥哥沒必要這樣含糊，那麼，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我嘗試著打了一下羅利的電話，沒能打通，不知道情況，我也不敢去打擾她的父母，穩了一下神，我飛快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連房都沒退，就跑了出來。在這個時候我要感謝我沒有跑太遠，感謝雖然在我己經找不到長途車了，但總能打出租，感謝新開通的城市公路，感謝我們這個城市的計程車不難打。

    一路上我焦躁不安，總想找二哥哥問個究竟，奈何手機沒電，最後只有借了計程車師父的電話，但二哥哥依然不告訴我，只是和我約好了會在哪裡等我。

   “羅利到底怎麼了？”這是我見到二哥哥的第一句。

   “先上車吧。”

   “黃春春！”

   “上車！”

    二哥哥一瞪眼，著實有幾分王霸之氣，但我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感嘆了，慌忙的上了車，只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有點發抖。一個個不好的猜測冒出來，我幾乎都有點喘不過氣了。

   “沒有事的沒有事的，羅利一定沒有事的……”

    我這樣安慰著自己，可這安慰實在太薄弱了，我甚至沒有辦法欺騙自己。而二哥哥的車開的方向，也讓我越來越驚恐。

   “飄飄，你不要怕，羅利還在搶救中，希望還是很大的……”

    也許是我的臉色太難看了，也許是不得不告訴我了， 二哥哥緩慢的出聲，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幾乎是尖叫道：“她到底怎麼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8:00:37

第六十三章

    羅利自殺了。

    我不知道具體詳情。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她新養了一隻貓，那麼現在，我就不是在病房裡看她了。

    在病床上，她的臉色越發蒼白，打著點滴的手瘦的仿佛一捏就碎，而另一隻手上，則是一條可怖的長達十多公分的斜劃傷口，就算被縫著了，那傷口也是那麼的大那麼的嚇人，看著那個傷口我就想打哆嗦。她是怎麼下的去手的呢？她是怎麼做的呢？她那麼怕疼的一個人，那麼一個愛漂亮的人。

   “真不知道那些女人自殺為什麼都是割手腕，這最不漂亮了。”

   “自殺還有什麼漂不漂亮的。”

   “那當然，女人，就是為漂亮而生的，就算死也要漂亮的死，哪一天我要自殺保證不割手腕。”

   “你就亂說吧。”

   “你看著！”

    ……

    我看著，我看著，羅利！你曾經說過的，這就是我看著的嗎？

   “你個騙子、你個騙子，你個騙子！ ”

    我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麼，我後來想我這一段思緒是混亂的。混亂的我分不清我到底應該想什麼，只有一個個鏡頭在我腦中閃過。

   “你這名字和你這人可真不像啊！”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識時她說的話，那時候我只覺得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厚道啊。

   “你少吃點吧。”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偶然在食堂遇上的，當時只覺得這人也太多事了。

   “你還是不是女人啊。”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去逛街，因為是同宿舍的集體行動，所以就算不喜歡也參加了，當時聽了這一句差點沒有暴走。

   “黃飄飄，那題你做了沒，借我抄！”

   “黃飄飄，幫我在自習室裡占個位啊。”

   “黃飄飄，考試的時候咱倆要互通有無啊。”

    ……

    那時候真的真的很煩她，總覺得這人怎麼回事啊，怎麼這麼自來熟啊，我和你關係並不好好不好。但就算心中再不高興，但因為同一個宿舍，因為還沒有鬧僵，這些事也總是不情不願的做了，然後在那天考試，她不僅抄了我的卷子，還搶了我的卷子一就是趁老師不注意的剎那，她一把將我的卷子抓了過去，嚇得我的心臟都差點跳出來，待老師再一次路過的時候，我頭皮都是麻的。然後那一次，很悲催的，我們雙雙被抓住了。

   “老師，不怪她，是我硬拿過來的！”

    面對監考老師，她全部承認下來了，而那時候我只能呆呆的在那裡發愣。是的，的確是她硬搶的，的確是她的錯，但她就這麼擔下所有，我不由得有一種負罪感。

    再之後，我囁嚅的找到她，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看你那傻樣，怎麼，覺得不好意思啊，唉，你也真是太好欺負了。好吧，真覺得過意不去，請我吃東西吧，別拿學校食堂糊弄我，我要吃金利來的抹茶蛋糕。”

    我們一起去吃了抹茶蛋糕，然後，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她總是勉強我做一些我不喜歡做的事情，比如把我拖進商場，找她認為合適我的衣服讓我穿；比如拖我一起去聽某個歌星的演唱會，一百多一張的門票，別人聽的如癡如醉，我聽的心肝顫抖。當然，也不全是這些。比如某男人要想追她的時候總是會賄賂我的，比如她從家裡捎帶的東西也總是有我一份的。

    我胖，外表來看又是個木訥的，雖然大學裡不會再出現中小學裡例如丟你書包，在你座位上放吃過的口香糖之類的把戲，但也會受一些欺負的，而這個時候，總是羅利頂在我前面。

   “像你這麼呆的人受我一個人欺負就可以，不能再被其他人欺負了，你會受不了的。”這是她的原話，我當時依然面無表情，但內心已經吐糟的萬馬奔騰了。

    我們就這樣一起度過了四年大學。這四年裡，我自然是沒有男朋友的，她也拒絕了一切追求者，雖然還有個二哥哥在，但也有了一些關於我的傳聞，那時候我們聽了也不過一笑。

   “可惜啊可惜，姐要是個男人就娶了你。”

    那一天她抬著我的下頜戲謔道，我翻了個白眼：“要娶也是我娶好吧，我總比你厚實。”

   “你養得起我嗎？”

    我默然，不甘的反抗：“那你養得起我嗎？”

   “切，你這兩個包子就打發了，好養的很。”

    ……

    而後來，她果然也是這麼養我的，當然，不僅僅是兩個包子。那時候我們都才工作，她還在家中住著，而我則在外面租了個房子，於是每過兩三天她就會跑到我那裡一次，說是受不了家中的嘮叨，其實卻是帶我出去吃飯，而那時候我的雞蛋、掛麵，乃至蔥薑蒜都是她從家裡給我帶來的。

   “吹呀，我爹媽吃不了那麼多，放也是會放壞的啦。”

   “過年人家迭來的，都沒人吃。”

   “我吃這個過敏，你幫我吃了吧。”

   “你看這蘋果，長成這個樣子，我看著就難受，給你了 ！”

   “喏，公司發的折扣券，我才不去吃呢，這東西吃一兩能胖一斤，也就只有你這不是女人的女人才喜歡。”

    ……

    後來我總在想，如果沒有她，沒有二哥哥我會怎麼樣？當然，不至於活不下去，可一定是會更無奈更迷茫吧。那時候我剛從學校出來，比現在更不知道人情世故，不知道要被撞的怎樣的頭破血流。當然，也許我受了刺激會奮發圖強，但我真喜歡現在的自己，真喜歡那段生活。

    有人說女人的友情不會長久，有人說女人的友情經不起考驗，但我和她，己經不單單是友情了，我們是姐妹是家人。一種叫時間的東西把我和她聯繫在了一起，就算我們有矛盾，就算我們有摩擦，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了。

    雖然二哥哥想，但這事畢竟太嚴重了，還是沒能瞞住羅利的父母。羅家父母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老兩口都是如遭雷劈。羅爸爸那麼高壯的一個人，在單位裡沒事的時候還會去和年輕人打幾下籃球，頓時就犯了心臟病。倒是劉阿姨看起來柔弱，卻硬是挺住了，只是不斷的淚如雨下。

   “飄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和利利好，你知道她到底是因為什麼嗎？這孩子到底有多不順心啊，她都要死了，我們做父母的還不知道！”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雖然我還不知道羅利自殺的詳情，但一定是和約瑟夫分不開的，她雖然嘴裡說著不愛約瑟夫，雖然說自己現在就是為了錢，雖然說自己離不開現在的生活了，但，真的就只是如此嗎？

    也許她的確為了錢，也許她的確離不開現在的生活，但約瑟夫是她心心念念那麼久的男人，就算在她和這個男人接觸後她發現並不是那樣的，就算這個男人是一棵毒草，天天接觸，日日見面，又怎麼是能說不愛就不愛的？

    就像我對劉瑞根，我愛的他的時候，他明明是另一個樣子的，但我不還是在這裡面栽著、難受著、困頓著嗎？想到這些，我更是後悔的肝疼。

    我怎麼就那麼傻，怎麼就信了她的話？我怎麼在臨走的時候還給她打了一個那樣的電話？我怎麼能走後就再不接電話，手機沒電了也不去充。

    她在自殺前一定是想過找我的吧， 一定是想和我再說說話的吧，如果那時候我接了那個電話，如果那時候我發覺了不對，我一定可以阻攔的！

   “沒事的，沒事的阿姨，羅利她一定會好的，一定會好好的。”我抱著劉阿姨，不斷的說著，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但，雖然我這麼說了，當天晚上羅利還是有一段時間出現了緊急精況，我看著那些醫生忙進忙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約瑟夫！殺了那個傢伙我給他賠命！

   “沒事的。”二哥哥拉著我的手。

    我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直到過了很久，我才意識到二哥哥一直拉著我的手，我大為感動，心中的戻氣總算消了不少。後來二哥哥告訴我，我當時一臉殺氣，他實在怕我做出什麼傻事。

    就這麼過了一天半，羅利終於醒了，當她睜開眼的時候，我差點沒暈過去。

   “羅利、羅利……”

    我跪在她床邊，拉著她的小手指一遍遍的叫著。幾十個小時，劉阿姨被我和二哥哥強行勸去休息了，雖然她可能很難睡著，但在知道羅利脫離危險期後還是去了，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她不能倒下。所以在這個時候只有我和二哥哥。我是怎麼也睡不著的。

    羅利有些迷茫的看著我，我扯著嘴角想要對她笑笑，但淚水先流出來了： “沒事了，都沒事了，都過去了。”

   “飄飄，……”

    她的聲音帶了點疑惑，我連忙點頭：“我在，我在這裡！”

   “嫁給二哥哥……”她有些費力，但卻執拗的道， “嫁給二哥哥吧，那些人的遊戲，咱們、咱們玩、玩不起……”

    我怔怔的看著她，她堅定的看著我。突然的，我就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悲傷。羅利，那個一直相信愛情的羅利，那個甚至為此自殺的羅利，在醒來後，對我說的第一句，竟是這個。

    我無法形容此時的感覺，我只知道我用力的點著頭，幾乎是嚎啕的開口： “我嫁、我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8:00:49

第六十四章

    那段日子對我來說是混亂的。我後來去想，總是想不出什麼連貫的場景，而只有一些片段。

    比如羅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比如我拿著碗餵羅利雞楊；再比如約瑟夫的秘書找來。

    在約瑟夫的秘書來之前，我們沒有人去提這個人，甚至沒有人去問羅利為什麼自殺。劉阿姨只是抱著羅利一遍遍的說：“你還有我啊利利，你還有我和你爹啊，你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找我和你爹呀。”

   “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羅利也一遍遍的回答著，後來羅利對我說：“真的，飄飄，我會自殺，不是因為太痛苦。當然也有，不過，可能痛到極致也就有些麻木了，我主要是覺得沒意思。突然就覺得看不到路了，突然就覺得這樣一天天活著，就是行屍走肉，就是累贅，或者就是……你知道嗎？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連我自己都覺得再生存下去沒有意義了。可是我媽那麼對我哭……”

   “我突然就覺得自己特別的混蛋。”她停了一下，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句， “我過去總想找一份完美的感情，其實卻不知道最完美的感情，早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擁有了。”

    我提著她的手，沒有說話，她又道：“你放心吧，我以後會好好過，這裡待不住，我就到其他地方，現在，我可真存了不少錢。”

    是的，羅利存了不少的錢，光約瑟夫秘書後來就送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對那張支票我們並沒有像電視裡經常演的撕掉，雖然我的確有那樣的衝動，但現實是殘酷的。

    羅利看到那張支票也沒有衝動，只是淡淡一笑，對那秘書道：“趙總出手大方，我絕對識時務。”

    當然，這張支票我們是瞞著羅家的父母的，他們也許己經知道點什麼了，但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當羅利出院的時候，我們才知道，羅家父母己經在賣房了。

   “我六月就退休了，在這城市住了一輩子，也膩了，都說雲南好，我和她媽都想去看看。”

    羅爸爸是這樣說的，而羅家三口，也好像真的在做著這樣的準備，我偷偷問羅利：“真不準備回來了？”

   “他們在這裡住了一輩子，哪能說真的就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總會想回來看看的。”

   “那……”

   “所以我讓二哥哥幫我把那房買下了。”羅利笑的像個小狐狸，之後又有些惆悵的說， “當然要是真不回來了……也沒什麼。”

   “那一定是你找到一個如意的白馬王子，叔叔阿姨要給你抱小孩呢。”

    我笑著開口，羅利也跟著笑了笑：“你和二哥哥定在什麼時候？”

   “這個……”

   “怎麼，你想反悔了，你要真不想嫁他，也不要勉強，我當時也就是那麼一說，也不是一定要讓你嫁給二哥哥，將來你們要不幸福了，那可是我的罪過。”

   “不是，只是……”

    羅利看著我，我揺揺頭，不知道要怎麼說。

   “還捨不得他？”

    我繼續揺頭，依然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對劉瑞根，並不是捨得捨不得的問題。不管怎麼樣，我都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換一個人，換一個時間，或者換一種心情，也許我會為了很多種理由嫁給他。但現在，不可能了。

   “那還是覺得對不起二哥哥？”

    我嘆了口氣：“只是他媽媽那一關就不好過。”

    在老一輩的眼中， 二哥哥過去也算是大齡了。雖然男的要比女的好點，但他們所處的那個環境卻大多都是早早結婚的。二哥哥的媽早年想讓兒子找個……不說天仙吧，起碼也要能推二哥哥的事業一把。

    但隨著二哥哥年齡越來越大，體重越來越高，這要求也慢慢變成了門當戶對，然後又變成了，只要女孩子好，家世也可以次一點，再之後則又成了女孩子只要善良，其他的都可以放放。到了最後就變成了只要是女的，只要是沒結過婚或者結過婚但沒孩子的都行了。去年的時候， 二哥哥還愁眉苦臉的對我說：“我媽連村裡的人都給我安排了。”

    這要放在那時候， 二哥哥的媽媽必定會敲鑼打鼓的歡迎我，可是現在， 二哥哥瘦了，人俊了，他媽媽的心思也就活絡了，總覺得二哥哥配我是虧了點。其實我也覺得二哥哥配我虧，我也找他說過：“羅利這段時間情緒不穩，咱們先穩著她，過段時間，她自己就會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麼？”

   “想明白咱倆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為什麼不能？”

    我怔怔的，二哥哥道：“飄飄，你覺得自己和我在一起不會幸福嗎？”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不會不幸福的。”

    “是啊，我們好歹也是試過婚的，我們知道怎麼更好的融入對方的生活，對不對？”

    我點點頭，我從來都不認為和二哥哥在一起會不幸。我們太熟悉彼此了，也太知道怎麼和對方相處了。我們會互相體貼會互相忍讓會互相照顧，而且，我們還有那麼多共同的愛好，我們不會缺話題不會缺回憶。一段婚姻中有這些，就算不能說十分的幸福，可也絕對不能說不幸福了。

    “……我只是覺得對你不公平。”

    “有什麼不公平的。你討厭我嗎？”

    我搖頭。

    “你會對我不公平嗎？”

    我繼續搖頭。

    “那你會出軌嗎？”

    “怎麼可能？！”

    “是啊，那你說還有什麼不公平的？”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二哥哥道：“那你覺得我愛你嗎？”

    “我、我不知道……”

    我囁嚅著，二哥哥道：“別說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說我對你有過什麼激烈的感情嗎？好像沒有。就像你對我一樣，在最開始，我真的是把你當朋友的，或者是閨蜜。我們一起玩一起鬧，一起胡天海地。我們太合拍了，於是不知不覺中，我的世界裡就只有你了。其實我早就該向你表白了，但是我又害怕。我害怕這種感覺會改變，我害怕再進一步的狀態並不像我想的那麼美好，然後還有一些別的原因，總之，我退縮了，直到劉瑞根出現。”

    “在那個時候我意識到，我再不努力，就永遠沒有機會了，可是我努力的結果……”

    他攤了下手，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我想到他當初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所以，這對我怎麼是委屈呢？就算是現在我對你的感情更多一些，但當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十年、二十年後，又還有什麼委屈的呢？在我們有了感情之後，又還能說誰的感情更多一些，誰的更少一些呢？”

    聽到這樣的話，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結婚的事提上了議程，他母親那邊的問題立刻來了。我現在是不胖了，打扮打扮勉強也能說是個美女，但我工作不穩定，家又不是本市，又沒有什麼耀眼的才華，他媽媽就不太滿意了。

    “飄飄啊，你和春春認識這麼久了，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阿姨是真心把你當閨女看的，但你看，你和春春都姓黃，老語都說，同姓不婚啊。”

    我聽了除了默然，也不好說什麼。從某方面來說，我是想就這樣算了，我並沒有太急切的嫁給二哥哥的心理，但我現在身邊需要一個人，我再不能安安靜靜的像過去那樣坐在電腦前，一待一個晚上。要是身邊沒人，我總會忍不住的想一些不該想的事情，我更需要一些事情來分散我的注意力。

    “要不，咱們先領證吧。”在他母親又一次表示了非暴力不合作後，二哥哥對我說。

    “啊？”

    “生米煮成熟飯，她也就只有認了。”

    “這不好吧，阿姨不願意，你以後……”

    “嗨，別管她，她最疼的還是我，其實等過兩個月我又胖起來，她也就又死心了，不過我可擔心死了，我要把你趕快娶進來才能胖。”

    我一怔，二哥哥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明白了過來，不管怎麼說，能被人這麼緊張珍惜總是好的。

    按照一般來說，在沒有說好婚禮怎麼辦之前就扯證是不對的。人都到手了，男生可能就不想花那個錢了，女生所期盼的婚紗、婚禮、鑽戒、蜜月……不能說統統沒有了，說不定也要打個折扣，如果裡面再牽扯到房子、車子，那更是有諸多麻煩。但我和二哥哥之間不存在這些。他那個房子沒有貸款，也裝修好了，車子也是前兩年他爹媽送他的禮物，連油錢都是他們的福利。至於其他的，一來我不怎麼在乎，二來二哥哥也不會委屈我，甚至他比我更興奮的在找蜜月地點。

    所以，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我和二哥哥就拿著證件到了登記處。去的時候，我還滿心雀躍，但是當面對辦事處的人員的時候，我卻突然恐慌了起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麼，但我就抑制不住，也許是我的表現太明顯了，那本來不會問什麼的辦事人員看了我一會兒道：“姑娘，你可考慮清楚了？”

    我嘴唇哆嗦著，我想說自己考慮清楚了，但在不知不覺中，眼淚卻流了下來。

    “姑娘？”

    “清、清楚了、清楚了……”

    “算了！”我和二哥哥幾乎同時開口，二哥哥道，“算了，我們再想想。”

    我轉過頭，二哥哥攬著我：“咱們先回去吧。”

    “二……”

    我想說什麼，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二哥哥的手在我肩膀上捏了捏，然後帶著我向門外走去。在這一刻，我真的恨不得掐死自己，我怎麼能這麼對二哥哥？我應該和他結婚的，我怎麼能不和他結婚！我怎麼能這麼傷害他？我口口聲聲說不想讓他委屈，可我在做什麼？

    “二哥……”

    “再等三天，如果三天後，你還是這個決定，我們再說。”

    二哥哥沒有看我，只是慢慢的說著。我一怔，正要點頭，就看到了劉瑞根。他穿了一件黑藍色的襯衣，沒有打領帶，斜靠在自己的車上，就那麼直直的看著我，眼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表情裡有著說不出的哀傷。

    滿天陽光，在臨著湖的街道邊，那就那麼看著我，而我，也就那麼看著他……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8:01:03

番外一 劉瑞根的自白

    我叫劉瑞根，在我小時候，從不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麼問題，因為在我周圍的人都是如此。

    什麼陳二狗，張大炮，相比於他們，我的名字還帶了點書生氣。直到後來進了城，我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原來如此的土氣，不僅土氣，如果叫的怪一點， 還會有一種猥瑣的味道。

    劉根根、劉大根……

    這是那些成績不怎麼好，天天混日子的男生對我的稱呼，我一開始不明白，知道其中的意思後非常的惱怒，但是我又有點無可奈何。第一他們人多勢眾，第二他們土生土長，天時地利都在他們那邊，我只有無視，只有努力學習以此來鄙視他們。

   “大衛！”

   “什麼？”

   “你的英文名不是叫大衛嗎？”

   “是的。”從上中學的時候，英文老師就讓每個同學都給自己起了個英文名，而在上高中的時候，英文老師就讓我們這麼在英語課上彼此稱呼了，不過就是老師自己，也是有可能弄錯的，因此更多的時候還是稱呼我們的中文名字。這個女生突然這麼叫我，我一時真有點反應不過來，就算回應了，也還是疑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她微微一笑：“沒事，只是叫叫你，我叫詹妮。”

   “啊！”

   “以後你也這麼叫我吧。”

    在我的印象裡這好像是我和她第一次交談，雖然我一直都知道班中有這麼一個女生。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全班、全年級，可能全學校的男生都知道吧。

    也許她不是最漂亮的，但卻是能給人最特殊的感覺的那一個。當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從你身邊走過的時候，當她不經意的晃動自己的長髮的時候，當她自信而完美的回答老師的提問的時候，當她在學校的舞臺上彈奏鋼琴的時候。

    她是我們所有人的夢中情人。

    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麼和我說話，更沒有想過，她在以後，竟然真的就這麼稱呼我了。

    大衛、大衛、大衛……

    詹妮、詹妮、詹妮……

    開始越來越多的人叫這個名字，然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再沒有人叫過我劉根根了。

    要如何表達我的心情呢？感激、崇拜、喜歡，我不知道，如果說在這之前，她只是我幻想的物件，那在這之後，她已經是我的女神了！我渴望著她，但卻始終不敢表白，她那麼好，而我……

    我不過是一個縣城來的，就算學習成績還可以，就算身手還算矯健，就算容貌也還算端正，但我實在是太普通了。她那麼一個公主似的人，怎麼是我能追求的呢？

    雖然這麼想著，但我還是努力的學習，然後在報考的時候，執意的和她報了一樣的學校。非常幸運，我和她一起考上了，之後的日子則是有些迷惘的混亂。

    剛考上大學，是幸福的，但也是迷茫的，我和所有的大學新生一樣認寢室、和同宿舍的稱兄道弟，參加軍訓，蹺課，如果說有什麼和別人不同的話，那也只是我始終在關注著她。

    雖然進了大學，但她還和高中一樣被人注目，甚至比那時候還要耀眼，在迎新會上，她一曲《夢中的婚禮》不知被多少人議論。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也許我一生都不會和她有什麼交集，那麼也就不會有後面那些事了。

    她的父親死了，突兀的離去，而她的母親也因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下犯了腦血栓。

    在這之前，我從來不知道家庭對人這麼重要，但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本來是天之驕女的她在一夜之間甚至不得不休學。

   “你不用對我說那些大道理，我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麼，但我沒辦法，你知道嗎？就算我能申請貸款，但我媽怎麼辦？她要醫療費要看護費要營養費要各種費用的你知不知道！”

   “我來養。”

   “什麼？”

   “我來養！”

    是一股豪氣，令我說出了這句話，但在那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麼。我把我所有的積蓄都遞給了她，還找同宿舍的兄弟借了錢：“這些你先拿著用，其他的我再來想辦法。”

    就這麼一夜之間，我從一個隻知道向父母伸手的學生，變成了一個必須要為另外一個人，甚至是兩個人負責的男人。我去打各種能打的工，想盡一切辦法賺錢。

    在一開始，這真的很難，特別是當你面對那些冷漠、鄙視的時候，特別是當你不知道到底哪裡錯了，卻被人嘲弄的時候。很多次我都想過不幹了，如果只是我一個，如果是為了我自己，早就放棄了吧。但是，我還要顧慮她，還要照顧她，所以再難再苦我也要堅持，也要咬緊牙關的撐下來。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當我熟悉了這一切，就都開始向好的方向發展，特別是我還收穫了她。於是，所有的苦都成了幸福，所有的艱難都成了甜蜜。

    大學四年，我一直在拿父母的生活費、學費，但這些，都給了她用，而我自己，則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堅持了下來。賺錢這件事對我來說不再艱難。

    最初，我們只能吃學校的食堂，後來，我們能到外面的小食堂打打牙祭， 再後來，我們也能像那些普通的情侶一樣，在情人節、耶誕節這樣的節日裡到咖啡館裡坐坐了。

    她是那麼的好，我忍不住的就想盡我的所能給予她一切，我不想讓她因為我的沒本事而放棄什麼。所以，我繼續供她去學鋼琴，繼續供她讀研究生。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分手。當然，我們之間是有過爭執、有過爭吵，也有矛盾，但，在一起吃饅頭鹹菜的時候，在一起面對困苦的時候，在為難失措的時候，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啊！

    情侶也許會分手，夫妻也許會離婚，但我們，我們已經融入了彼此的生命，怎麼會分開？怎麼可能分開？哪怕是她出國了，她要到另外一個國家了， 我也不認為，我們會分手。所以，當她的那句話傳來的時候，我只以為我的耳朵出了毛病，我以為我記錯了日子，我以為我們之間有人被附體了，我以為……

    我有一萬種猜測，唯獨沒有那個最可能的那個。

    但那是真的。

    當我終於確定這一點的時候，我簡直不知道怎麼考慮，世界坍塌也不過如此吧。

    一時間，我悲傷莫名

    一時間，我又有了想殺了她的衝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那段日子的，我只知道我必須做點什麼。最初，我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讓她後悔。

    會認識黃飄飄，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去相親，但是當劉阿姨拿著她女兒的照片來找我的時候，我瞬間不能動了，那麼像，就像是當年的她。

    我坐在咖啡館中，在等待她的時間裡，我甚至是恐懼的，雖然我知道我要見的並不是她。當黃飄飄對我說她是羅利的時候，我瞬間就想明白了。

    為什麼會找她要電話呢？為什麼會繼續和她聯繫呢？那個時候我就想到了報復嗎？

    是，也不是。

    我一直沒有忘了詹妮，我一直在關注著她，我也一直的，想要她後悔，但是在那之前，我並沒有什麼太明確的想法。我只是想著當有一天我們相遇，我站在她面前，而她，只能驚訝失措的看著我。

    後來我知道了這個想法多麼可笑，原來在我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應該承認的是，雖然我一直想著要讓她後悔，但我也知道我們之間是再也不可能了，這無關於她對我還有沒有感情，而是我，註定了無法釋懷。

    我真是一頭豬，我明明知道這一點的，但卻在不知不覺中做著和她幾乎相同的事。

    在很久之前，我就覺得我是要和詹妮共度一生的，而在她之後呢，我就沒有了別的想法。雖然我現在已經有條件、資格挑挑揀揀了，但是在我現在看來，我只要找一個老實可靠的女人就可以了。就像我姐姐對我說的：“你情人找什麼樣的我不管，但選老婆一定要找踏實的。”

    我當然要找踏實的，我經不起折騰了。

    飄飄是個踏實的，是個有趣的，更是一個真心為我的。當我在家中看到那一萬塊錢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得到了一份別人夢寐以求的感情。有這麼一個女人願意不為錢、不為名、不為房子不為任何東西的跟著我，哪怕我還欠著債， 哪怕我將來沒有什麼出息，她也願意與我患難與共，願意與我分擔承受。

    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是一個我要娶的女人，我再也找不到這樣的感情了。但是我雖然這樣想了，卻不知道愛情是經不起考驗的，再多的喜歡，也經不起一次次的消磨。

    不，再正確一點的說，我一直在小看飄飄。我總是覺得她會接受我，不管我做什麼，她總會接受我的。為什麼不呢？我現在擁有一定的財富，也許還說不上富豪，但基本可以滿足一個女人所有的需要了。

    無論她是想要豪宅名車鑽石名表還是遊艇直升機，我統統都可以滿足。而且，比起一般的富人，我還容貌端正身材強壯，年齡上，也有優勢。我不是鄙視飄飄，但她要再找一個像我這樣的，真的很不容易。

    我盤算了一切現實因素，但唯獨遺忘了感情。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李智的確是我安排的，飄飄已經通過了考驗，理應知道我的身份，我想過她會惱怒會驚訝，但我想，到最後她還是會開心的吧。她不用背房貸，不用去斤斤計較孩子的奶粉，不用再到市場中去淘菜。我知道飄飄是個不世俗的，但誰不想過好生活呢？但是當她跑到外面，蹲下身痛哭的時候，我還是隱隱的覺得自己錯了。

    而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這點，當飄飄對我說，謝謝你給我的這段感情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恐慌。但在那個時候我還是自信的，或者說，我始終沒有意識到飄飄對我意味著什麼。於是我還是堅定的執行著自己的計畫。

    我並不是要讓約瑟夫破產，也許早幾年我會這麼做。但是現在，我已經更理智更有計劃，我清楚的知道那麼做對我並沒有好處。但是我要壓過他，我要讓詹妮看到如果她當初跟著我，我不僅會對她專一，還會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我要讓她看到約瑟夫的那些錢不算什麼，只要我想，隨時可以入主他的公司。

   “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告訴自己，這是我最後一次為詹妮做事情，以後，我會把她完全忘記，我會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我有沒有想過當約瑟夫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會採取措施？我有沒有想過詹妮會找飄飄？

    有，也沒有。

    有，是從理論上來分析，他們當然不願意就這麼被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企業佔據上風；而沒有，則是我一直覺得她是那麼驕傲，應該不會採取這樣的方式。

    不過有或沒有都不重要。就算詹妮找到飄飄又能怎樣？飄飄總是要給我一個機會的吧，飄飄總是會原諒我的吧。在她認為我窮的時候，她甚至願意幫我還債，怎麼會就這樣和我鬧崩了呢？

    所以，就算飄飄就那樣的找到我，就算當時的情況不對，我還是覺得能夠再談一談的，而只要飄飄和我談，那就沒問題。我完全沒有想到飄飄會離開，當我從于女士的嘴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

   “劉先生你的條件是很好，按照常理飄飄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但是，她是在和你談一場沒有任何功利的戀愛。無論你是什麼條件，有錢還是沒錢，貧窮還是富有，對她來說都無所謂，最關鍵的是，她愛你，而你，是不是也愛她呢？

    是不是愛飄飄，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是不愛的，當我談過那麼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後，我怎麼還有精力去愛別人？我只是喜歡飄飄，我只是覺得她適合做老婆，我只是覺得她對我的感情難得，我只是……

    是的，我怎麼會愛她呢？我怎麼還能愛別人呢？

    但是當我在醫院裡，看到她趴在她那個男閨蜜身上痛哭的時候，那針刺般的酸楚又是為什麼呢？

   “二哥哥、二哥哥、二哥哥……”

    她趴在他懷裡，他一臉痛惜的看著她，我僵硬的站在那裡，甚至不敢動一下，我真怕自己會做出什麼失去理智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在那裡站了多久，我只知道在我能控制自己身體的時候，我開始不由自主的後退。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是對飄飄已經有了我沒有想過的，我不願意發生的感情。

    詹妮是我在朦朧的時候，是我在還不知道感情是什麼的時候就愛上的，而飄飄……飄飄是我在什麼時候愛上的呢？我覺得自己要冷靜一下，要好好的想一想。

    我要想以後怎麼辦，我要想要怎麼挽回飄飄，當然我也想過是不是就這麼算了。我能和詹妮折騰八年，我不可能再折騰八年了。如果飄飄再離開我……

    從理智上我知道這不可能，但人一旦動了感情，總會想一些現實不太可能發生的事。而人一旦受了傷害，又總會本能的逃避。

    一天又一天，我總以為飄飄會在那裡等著我，直到我聽到她要結婚的消息，在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怎麼可能？怎麼會發生呢？她那麼愛我，她怎麼可能和別人結婚呢？

    我如同一個自私的混蛋，那麼理所當然的想著。而當她從登記處出來，看著我流淚的時候，我終於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

    她還喜歡我，還愛我，但她不可能再和我在一起了。

   “我沒有和飄飄結婚，但你，要學會怎麼愛人了。”

    在我心如死灰的時候，耳邊傳來這麼一句，我抬起頭，就看到了二哥哥的那張臉，那一刻，這張臉對我如同天使，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激過一個人。

    但是當我再看到飄飄的時候，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我還有機會嗎？還有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7-3-17 18:01:44

番外2  總有一些人，是我們要錯過的

　　如果這是一本臺灣的言情小說，那一定會出現劉瑞根經過一番生死追逐，弄不好還要斷個胳膊少個腿……就算身體沒有殘缺，起碼那也要在雪地裡站幾夜，然後把自己站的搖搖晃晃的大病不止，而我在見了他蒼白的面孔後也大為感動，於是什麼傷害啦恩怨啦糾結啦，統統丟到一邊，只是撲到他懷裡，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說我願意。

　　而如果這是一本香港的勵志小說，那我一定奮發圖強，出國遊學，在外面歷經坎坷，終遇貴人，不僅學有所成，還名利雙收，最後帶著耀眼的桂冠出現在劉瑞根面前，將他的鈦合金狗眼閃瞎。

　　但小說向來豐滿，真實向來骨幹，於是真實的情況就是，我不僅沒能更上一層樓踏出國門走向世界，反而從省城退回到我們家的那個小地方，在我媽給我的那套房子裡蝸居了下來。

　　說起來這房子真好啊。走路不到五分鐘就是菜市場，十分鐘就是市中心，十五分鐘就是情侶幽會的聖地。總之那叫一個四通八達，方便快捷。

　　房子是過去蓋的二層建築，一樓客廳二樓臥室。過去三個人住的時候有點擠，現在我一個人住那真是又寬敞又自在。這房子還帶一個小院，我平時在裡面種點花弄點草。我還種了個絲瓜，雖然是才種下去，但我已經可以預計，明年我不僅不用買刷碗布了，還能敞著吃炒絲瓜。

　　這房子我媽已經過繼到我名下了，我住進來的時候她還幫著我稍微裝修了一下。於是我現在的生活真有點看瓜東籬下，悠然見湖光的地步——站在我們家的二樓樓頂劇碼遠望，是能見到那一湖湖水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上上網，畫畫圖，卡裡有錢，冰箱裡有糧，小日子過的份外滋潤，早忘了那劉瑞根是誰。

　　“吹，繼續吹！”

　　鄧玲玲翻著白眼看我，我心下有點虛，但還是理直氣壯的道：“我哪裡吹了？我現在能和你說這些，就代表我已經把他忘了！”

　　看我說的義正言辭，鄧玲玲也收起了有些玩笑的態度，拍了拍我的手：“飄飄，如果你真把他忘了，我一定支持你，可如果沒有……”

　　“沒有怎麼樣？”

　　“那我希望你再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我沒有出聲，鄧玲玲又道：“我是你的朋友，當然是站在你這邊的，在最初我也覺得這人不能搭理了，再好的條件咱不能和他耗了。因為你對他付出的是感情，不管他有什麼，你所能收到的，你希望收到的也只是感情。他也許可以不像你似的表達的這麼濃烈，也許可以不像你這樣深厚，甚至也許不是真的愛你，但起碼要是真誠的，真誠的喜歡。”

　　我咬著前面的吸管不出聲，心中不斷的激蕩。是的，我愛你，我愛你所以可以不斷的後退不斷的委屈不斷的忍讓，你說你有過一段難忘的初戀，你說你愛過一個人痛徹心扉，你說你害怕你說你受傷了。這些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你為什麼不能對我真誠呢？你為什麼不能早一點再早一點的對我坦白呢？你為什麼要不斷的對我用手段呢？

　　一次，又一次，就算有再深的感情我也怕了，再深的愛，我也不敢繼續了。

　　“但是這一年來他的堅守又讓我看到了他的誠懇。真的，飄飄，我這麼說也許還有點不公平，可是他能那麼做，那真的是非常用心了，或者可以說……他其實已經是在愛你了。”

　　我的心一跳，有些無力的擺手：“你別胡說。”

　　鄧玲玲含笑的看著我：“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清楚。”

　　我繼續咬我的吸管。是的，一年，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就是時間，小時候總覺得一年又一年，那是無限的漫長，等你大了，這一年又一年，就尼瑪的一眨眼就過了！

　　這一年，我的作畫水準那叫一個絢麗，羞射的捂著臉說，也有人開始叫我大大了，給人家畫點插圖封面什麼的，也能養著自己了。

　　這一年，我到底沒有和二哥哥結婚，雖然充滿了愧疚充滿了不舍，雖然二哥哥也說他不在乎。但是當我在登記處門口看到劉瑞根的剎那，我就知道，我不能嫁給二哥哥了。

　　不是說我非劉瑞根不嫁，而是當我在心中糾結著另外一個人的時候，我不能對不起二哥哥。當時羅利指著我的頭罵我傻：“你別看黃春春這幾年好像沒女人緣，但你這次把他傷透了，你看他立刻就能把自己嫁了。”

　　“……二哥哥是男的，嫁不成。”

　　“你就給我倔吧！”

　　當時羅利狠狠的點了我一下頭，臨走的時候對這一點都念念不忘：“我是說過不能勉強就算了，可你也不能真算了，聽我的，趕快把那姓劉的忘了，早早的投入二哥哥的懷抱是正經！”

　　她這番話是臨上飛機時說的，當時二哥哥就在旁邊，聽了一個勁兒的點頭，我大是尷尬，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這一年，二哥哥也真的把自己……呃，不是嫁了，是有了主，而他這個主就是鄧玲玲，老實說我早先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兩個，倒不是我就想藏著掖著把二哥哥據為己有了，而是在我的觀念裡，二哥哥那就是閨蜜，尼瑪有介紹自己的兩個閨蜜成物件的嗎？除非那是蕾絲啊蕾絲！

　　鄧姑娘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面對我時的那個躲閃愧疚啊，我知道後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二哥哥能找到鄧姑娘那真是祖上有德，比找到我要幸運一百倍！不說鄧姑娘不像我這邊糾結，就是他媽媽那邊他也好過了。

　　總之，這一年過的很快，發生了很多事。羅利去了雲南，二哥哥和鄧姑娘也佳期將近。至於劉瑞根……我不知道他事業如何，但他的確在一直聯繫我。

　　也許用聯繫還不恰當，確切一點的說，他好像是在追求我。比如每天晚上他會給我發條短信，情人節的時候會有一支玫瑰，我生日的時候會有一條祝福，過年的時候，甚至會有一些年貨！

　　這裡面，無論是玫瑰還是年貨都不是多值錢，可是一件事情能堅持一年，哪怕只是簡單的發一條晚安短信，那也非常的不容易。我一開始還有點無視，但是當他發了二百條後就有點坐不住了，而到了現在，那真的是有些糾結了。

　　一方面我告訴自己不能再上當了，人在一個地方摔倒一次叫無知，摔倒兩次叫癡傻，摔倒三次……尼瑪就是二逼啊！我雖然不怎麼聰明，可怎麼也不能當二逼青年呀。

　　但……尼瑪這麼多年我就談過這麼一次戀愛，就愛上過這麼一個人，現在這個人還這麼春風化雨的追求我……我知道、我清楚、我明白！我應該無視這一切，可我，真有點無視不了。

　　我一方面有點期待，我期待這次劉瑞根是來真的了，但另一方面我也有些害怕，就算他是來真的，我也有一種恐懼。那一次傷的我實在是太厲害了，從登記處出來，我整整的哭了五天，生生的把二哥哥給我的日期哭了過去。過後羅利還恨恨的說：“那個劉瑞根一定是故意的，他早做什麼去了？真那麼有心一早出現啊，那個時候才露面就是不安好心！飄飄，你這次一定要提高警惕！”

　　我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整個人都是恍惚的。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不是我那麼輕易的就過了那個坎，而是羅利的事讓我暫時把那份痛苦壓到了一個角落裡，等到它再一次被觸發，我才知道，原來我是那麼的在意，那麼的不甘，那麼的委屈。在一般人的眼中我也許沒什麼好委屈的，劉瑞根那樣的人對我不用心是正常，用心了反倒不正常了。可我還是委屈，委屈的我想到劉瑞根這個名字都會顫抖。

　　那個時候，我覺得我一生一世也不會原諒這個人了。

　　也許說不上什麼原諒，但一定，是無法接受的吧。但是，當一個個短信發過來，當我在大雪紛飛的早上，裹著像個球似的拉開門去買菜回來卻發現門鼻上別著一朵紅玫瑰的時候。當我迷迷糊糊接到快遞的電話，簽了字，發現那一堆東西是紫荊做的八大扣碗的時候，那過去的一些糾結……也就變得更糾結了。

　　我糾結啊，我糾結的……

　　“這都幾點了，怎麼還沒聽到廣播預報？該不會是晚點吧。”

　　鄧玲玲一笑，看了眼手錶：“還有二十分鐘呢。”

　　“那咱們下去等他們吧，也許飛機早點呢。”

　　“是啊是啊，這飛機一會兒是早點一會兒是晚點，真是那個忽快忽慢啊。”

　　鄧姑娘的聲音裡，充滿了揶揄，我只當沒聽到，我和她是來接二哥哥和羅利的。

　　羅利到雲南後，先是在昆明，之後在麗江，再之後竟然到了一個我們都沒聽說過的地方，就在我扒著地圖研究那地方到底有什麼風景的時候，人家羅利說了，是去支教的。

　　對於她這個決定，我這個朋友真不知道要怎麼說。從道理上，我應該支持她，這是善舉。但作為她的朋友不免又有些私心，她在那窮山溝裡，短時間還好，一年兩年的蹉跎下去……青春就真的蹉跎沒了。

　　不過因為先前的事，她也可能真需要那麼一個地方去恢復。更何況她那麼嬌氣，也許支教只是一時的衝動？我是這麼想的，哪知道她竟在那裡幹了大半年，要不是二哥哥這次出差順帶去抓她，估計還不會回來。

　　飛機沒有早點，也沒有晚點，正點到達，然後又過了十多分鐘，我們就看到了二哥哥和羅利，正確的說，我們是看到了二哥哥，然後尋覓了一下，才確定他身邊的那個人就是羅利。

　　“怎麼，不認識我了？”

　　羅利連蹦帶跳的在我們眼前晃悠，我默然，二哥哥道：“就是她，曬的就跟個碳似的，我見她的時候對過暗號了。”

　　鄧姑娘道：“暗號？什麼暗號？”

　　羅利嘿然一笑：“黃春春！”

　　二哥哥立刻道：“羅莉莉！”

　　我捂著眼扭過了臉，鄧姑娘的聲音帶了幾分疑惑：“這就叫暗號？”

　　“不然還能怎樣，我們這樣的名字那是非親近人不知道的。”

　　羅利理所當然的說，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了，怎麼一年不見，羅利有一種被二附身的感覺呢？

　　事實證明我錯了，羅利不僅被二附身了，還被各種東西附身了，看著她一口氣吃掉三個蛋撻，我終於確認羅利和過去，已經變成兩個人了。

　　“別吃了，羅利。”當看著她向第四個蛋撻動手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沒事，吃不胖的。”

　　“就算你不怕胖，吃多了你牙不疼嗎？”

　　“疼啊，但疼死我也要吃，飄飄我給你說，想的最多的不是你不是二哥哥，甚至不是我爹媽，而是這軟乎乎嘎巴脆的蛋撻啊，還有紅燒肉、肘子、羅福記的包子，這兩個月，我做夢都會夢到這些東西！”

　　她一邊吃一邊說。於是我們知道了，在那裡，糖水都能算是奢侈的，速食麵是孩子考了好成績家長才會給的獎勵，在不上課的時候，她的休閒就是放羊，看著山羊在山坡上漫無邊際的吃草，然後自己喊兩嗓子自娛自樂。

　　“嘿，你們知道吧，我過去唱的那都是靡靡之音，現在唱的，那都是咱們中國！”

　　她說著還真的來了一嗓子，雖然她特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引得餐廳裡的人都向我們這邊看。二哥哥噓了一聲，鄧姑娘卻踢了他一腳，然後道：“你真厲害，真的！”

　　“嗨，厲害什麼啊，你們以為我真能受得了那個苦啊，說實話，我受不了！非常非常的受不了，在那兒待了不到三天我就想回來了，之所以一直堅持到現在，不是因為對那些孩子們有責任感，不是我真的想要付出什麼，而是……我在贖罪，或者說我必須以這種方式才能減輕自己心中的罪惡感。”

　　羅利就這樣滿不在乎的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並連帶的把她過去的傷疤給揭了出來，弄得我們一時都無法接嘴。不過立刻，我們就被她描述的風光給吸引了。

　　“你們真應該到那邊，看看那山，真的，特別是秋天。一座大山上能有四個季節。最下面是綠色的，中間是紅色黃色的，再往上面，是白色的，看到那些，我會連羅福記包子都忘了的！”

　　我們一起大笑，我心中充滿了喜悅，羅利，是真的把那一段給放下了。我們一頓飯吃了四五個小時，直吃到飯店打烊才結束。飯後，鄧姑娘和二哥哥走了，我和羅利則就住在了旁邊的快捷酒店裡——她家的老房子還對外租著，而我目前住在老家，這麼晚了也不好回去，更何況羅利這次回來是來金迷紙醉的，我們那小地方也真滿足不了她的需要。

　　“飄飄，你最近怎麼樣？”

　　“就那樣唄。”

　　“我聽二哥哥說……你還沒找？”

　　“找了。”

　　羅利看著我，我只有道：“就是還沒找到靠譜的，你知道這種事總有幾分憑緣分的，我媽給我算了，我的緣分要到三十呢！”

　　我嬉皮笑臉的說，羅利卻沒有被我逗笑，她停了停，道：“有一件事，我應該告訴你的，但是我一直沒有說……我當年自殺，其實是和他沒什麼關係的。”

　　“羅利，你不想說其實是可以不說的，有沒有關係都不重要。”

　　“不，很重要，我以前就知道很重要，但我……我總有些無法面對，可是現在，我必須面對了。”羅利堅定的看著我，在她堅持的目光下我只有退讓，她長吸了口氣，“其實在那段時間中，我一直都有自殺的念頭。不僅想自殺，我還想殺了約瑟夫，我覺得是他害了我。雖然是我傻我笨我自甘墮落，但如果沒有他暗示我，沒有他引誘我，沒有他……我其實是不會的。”

　　“我知道，我知道！”

　　“我恨他，恨自己，明知道不該，但我還是忍不住的恨他老婆，我總是忍不住的想，如果沒有那個女人，我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吧。有時我還會想，如果他先遇到的是我，也許，我就會成為他的老婆？雖然我明知道我之所以能和他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和他老婆比較像。因為有他老婆才會有我，因為有那個女人，才會有我這樣的身份。我被那些關係弄的焦頭爛額，恐慌不安而又……”

　　我忍不住的拍了拍她的手，她喘了口氣：“沒事了，已經過去了。真的，飄飄，你不用再擔心我。我不能說完全的把這個人遺忘，但是，他已經不能再影響我的生活了。”

　　這句話我是信的，曾經在生命中那麼重要的人，如果說就這麼忘了，那反而說明她十分在意。

　　“我那段時間暈頭腦脹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直到我接到你的那個電話……”

　　“對不起。”我愧疚的開口，我那時候腦子不知道怎麼長的，竟然會想到給她打那麼一個電話。

　　“不，就是那個電話令我驚醒了。我突然覺得我要做點什麼，可是那個時候我的腦子根本就不正常，所以我不是去離開他，不是脫離那種環境，而是去找他求證。他當然是安撫我的，但是就在安撫的過程中……他老婆突然進來了。”

　　說到這裡，羅利嘆了口氣，慢慢的說著。男女之間，在還有感覺，或者說還沒有想徹底分開的時候，在談論的時候往往會談論出感覺。約瑟夫又是這方面的高手，見羅利狀態不對，就下了死勁的安撫，就在他把羅利抱在懷裡的時候，詹妮出現了。

　　“那個女人只在我身上掃了一眼，只有一眼，但你知道我當時的感覺？唯一的感覺就是，我為什麼不一早死了？我從來沒有像那個時候那樣覺得自己低賤覺得自己無恥，覺得自己簡直就不配存在於這個世間。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有個地縫我就能鑽進去，真的，真是那樣的。而那時候那個男人他卻表現的很淡定，他推開我，說這件事他能解釋。”

　　“‘你不知道她為什麼存在嗎？’這是那個女人的話，而那個男人是怎麼說的？哦，是‘知道，不過這有什麼關係，不過是玩玩。’”

　　雖然已經過了這麼久，但聽到這一句，我還是不由得一僵，羅利抓住我的手：“知道嗎？飄飄，我早先之所以不告訴你就是因為這一句。”

　　“這也是為什麼你一醒來就讓我嫁給二哥哥的原因。”

　　羅利點了下頭，表示默認：“那個時候我真的是這麼想的，咱們兩個，不能讓他們都這麼……作踐了！不過這些天，我慢慢的回想，總覺得有些彆扭。刨除掉我去找他那一點，詹妮會那麼突兀的出現其實是很不合情理的。是的，在電視中經常是那麼演，可是在現實生活中那真的……要怎麼說呢？他外面是有秘書的，是有助理的，這些人完全是有時間發出警報的。而且如果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他們也沒必要當著我的面來討論這件事。所以，我想來想去，最大的可能不是劉瑞根在設計整件事，而是詹妮，或者說是約瑟夫。當然，也許不是設計，而是他們陷入了某個危機中，於是他們希望能通過我通過你，化解掉這個危機。”

　　我沒有說話，羅利又道：“當然我猜想的不一定是正確的，但我覺得是最符合情理的。”

　　“其實……不管怎樣都無所謂了，他們的世界，畢竟離我們太遠了。”

　　“但是飄飄，你還想著他不是嗎？”

　　我不自在了起來，今天一天已經兩個人對我說這些了，我想把話題岔開，但羅利已經又道：“所以，如果有機會的話，聽聽他說什麼吧，就算是為了給我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羅利。真的捫心自問，我的確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可是我又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和劉瑞根接觸。第二天，我陪著羅利逛了一天的商場，買了一大堆的化妝品、衣服、文具、書包以及各種孩子有可能用到的東西，刷卡刷的我膽戰心驚，羅利本人卻滿不在乎：“我不知道我會在那裡堅持多長時間，但這些東西我會給他們帶過去。”

　　在說這些的時候，羅利很隨意，我卻不由得肅然起敬。無論羅利最初是出於什麼目的，但她現在做的這些，的確是我做不到的，也的確是能幫助到別人的，往大的方向上說，甚至是有可能改變某些人的命運的。

　　我在省城陪了羅利三天，之後，她就帶著自己超重的東西走了，她還要回去陪自己的父母，她走之前我們當然又大吃了一頓，之後我拒絕了鄧姑娘的挽留，搭上了回去的客運車。

　　羅利是下午的飛機，我回到老家的時候天已經濛濛黑了。從計程車上下來，我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這種疲憊不是血拼逛商場的後遺症，而是一種空落落的迷茫。

　　鄧姑娘和二哥哥在一起了，羅利也找到了新人生。我呢？我當然不能說不好，比起過去，我已經好太多了，但，總有一種漂浮的感覺。我有些搖晃的走進院子，就在我低頭翻包的時候突然怔住了。

　　“吃飯了嗎？”

　　就和最開始見面時一樣，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半長大衣來到我面前，他面帶微笑，神態語調從容，但眉宇間卻有一絲緊張，漆黑的雙眸就那麼直直的看著我，看的我的手也不由得哆嗦了起來。

　　“有沒有時間……陪我吃一頓飯？”

　　我張開嘴，大腦一片空白，突然間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飄飄……”

　　隨著這聲低低的有些嘆息的乞求，我的淚水一下流了出來。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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