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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受害人總來找我(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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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1:5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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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受害人總來找我(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現在登入 於 2017-4-13 11:07 編輯
【書名】:
受害人總來找我
【作者】:浩瀚
【內容簡介】:
林梵莫名多了陰陽眼,受害人來找她,警察也來找她。
第一次,秦峰:“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第二次,秦峰:“又是你?這回死了幾個?”
第三次,秦峰,“走哪死哪是什麼體質?”
————
她孤獨的活著,直到遇見秦峰。
危難之際,秦峰把手給她:“我帶你回家。”
無論她是什麼,他用一生護她周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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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1:57:57
第一章
蘇雅只想活著,她為了活著付出了很多,可她就想活著。
她不想死,她才十歲。
棍子打在頭上,蘇雅撲倒在地,她瞪著眼仍然是往前爬。
她想活著。
又一棍子砸下來,敲碎了她幼小的頭顱。
————
江城,三月。
冬日糾纏不休,春天又遲遲不肯來。整日陰雨綿綿,濕冷沁入骨頭縫隙,令人難以忍受。
林梵從醫院走到典當行渾身濕透,拿掉羽絨服帽子,她推開了紅木大門走了進去。
“找誰?”
“金老板在麼?”林梵聽到自己的聲音細弱蚊蠅,她鼓起勇氣,重新喊了一聲,“金老板在麼?”
“哦,在的你稍等。”
林梵站在空蕩蕩的大廳四處看著,很快叫金老板的男人走了出來,金老板長的頗有奸商氣質。
賊眉鼠眼,不像個好人。
“你啊?找我有事?”
林梵扯掉脖子上的玉佩遞過去,“多少錢?”
金老板笑了起來,眉毛眼睛擠到了一塊,他接過玉佩走到櫃台後面打開燈仔細看。林梵摸了摸包裡的菜刀,抿緊嘴唇。
“玉料不好,值不了多少錢。”
“那能給多少?”
金老板伸出一只手。
“五千?”
金老板點頭,林梵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暖氣讓她濕冷的腿有了知覺,更加難熬。
“還給我。”
金老板並沒有還玉,“你想好了,不會有出價比我更高的。”
話沒錯,確實沒有。
林梵掐著手心。“太低了。”
“看你個孩子不容易,給你加一千,行的話我給你拿錢。”
林梵深吸氣,豎起一根手指,“一萬。”
金老板嗤笑,玉在空中晃了晃,“這真不值。”
“一萬!”林梵用盡了全部力氣,這是她第一次和人討價還價,心跳的飛快,往前走了一步,“你不要就還給我,我總能賣出去。”
金老板看著她一會兒,一咂舌回頭衝伙計喊,“拿錢給她,服了你一個丫頭。”
林梵的心跳稍微慢了些,松開了拳頭。
伙計拿了一萬現金給林梵,林梵一張張的數,伙計看不過去,“這邊有驗鈔機,我幫你?”
林梵固執的搖頭,堅持把一萬數完,塞進包裡轉身出門。
她沒有帶傘,外面雨下的很大,站在雨裡淋了半個小時也沒攔到出租車。她只好往公交車站牌走去,正好有通往市醫院的公交車過來,她連忙上車。
車上人不多,林梵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包抱在懷裡,看向窗外。
林梵命裡帶衰,出生母親就去世。她是奶奶帶大,春節前奶奶去世。父親把她接到江城,不到一個月,父親破產跳樓自殺。
繼母卷錢跑路,林梵被債主趕出別墅。
林梵撓撓頭,她可能就是喪門星,靠在車窗上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人越來越多,林梵提前兩站離開座位到出口拍了下黑色衣服的女孩,提醒她,“你的包帶沒拉。”
女孩立刻回頭看到敞開的包,連忙拉上拉鏈,“謝謝。”
林梵抱著出口的柱子低頭看鞋,並沒有回應她的謝謝。兩個男人開始往出口擠,他們惡狠狠的瞪林梵。
“育才路到了,下車的旅客請注意……”
林梵抱著包下了車,雨已經停了,空氣陰冷。
兩個男人也下了車,他們左右環視朝林梵逼近。林梵摸到包裡的菜刀,拉上羽絨服帽子快步往前走。
余光掃到公交車,穿著粉紅色羽絨服的小女孩突然朝行駛中的公交車衝去,林梵腳步一頓隨即大喊出聲。
轉身朝車禍地點跑去,騎電動的女人差點撞到她,“你找死啊?”
公交車似乎並沒有發現撞到女孩,速度不減,揚長而去。
林梵站在花壇邊喘氣,匆忙翻手機要報警,動作一頓,女孩呢?林梵眼花了?剛剛明明看到。掛車上帶走了?
背包被拽住,林梵迅速轉身立刻搶回包和身後人拉開距離,“你們干什麼?”
兩個男人是車上偷包的人,其中一個人摸出匕首:“你說干什麼?包給我,不然捅死你!”
刀沒碰到林梵的身體,手腕突然劇烈的疼,膝蓋就跪在了水泥地面上,他慘叫一聲林梵松開了手。抱著包往後退,另一個男人還沒回過神,林梵跳下花壇飛快的跑到人行道,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剛剛怎麼回事?”
“不知道。”
林梵跑了一站路,沒追到公交車也沒發現地上有血,剛剛真是眼花了。
到醫院已經中午,繳費領父親的屍體。她和父親見面次數有限,感情也沒有多深厚,傷心的有限。
從太平間把父親的屍體領出來,屍體是不堪入目,相當慘烈,四十多層摔下去能保持完整就不錯了。多少是有些難過,林梵嘆口氣走上前鞠躬,“我送你走了。”
她坐拉屍車前往殯儀館,父親的屍體和她共處一節車廂,散發著奇異的味道。
林梵嘆口氣,把手壓在膝蓋上,胃裡空虛,她餓了。前途渺茫,她也不知道未來要怎麼辦。
火化的過程昂長繁瑣,非常麻煩。
等待大廳到處都是哭喊聲,有跪有坐,他們熱熱鬧鬧的哭,哭的林梵頭疼。
手機響了聲,一條未讀短信躺在了屏幕上。
“中明花園六號樓有房出租,短租長租均可,價格面議。”
什麼廣告?
林梵剛要刪除,手一頓看到下面的電話號碼鬼使神差的給保存了。
旁邊座位坐下來個人,林梵本能往旁邊挪。
旁邊人一直在看她,林梵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抬頭看過去。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接觸到她的目光後有些詫異。男人皮膚很白,渾身透著寒氣,“你看的見我?”
他開口。
“我不應該看見你麼?”
男人蹙眉,又問,“你怎麼看的見我?”
林梵覺得他可能精神有問題,收回視線,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這個號碼,她現在急需找房子住。
“你叫什麼?你是怎麼死的?”
林梵回頭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廳坐了十幾個穿黑衣服的人,有男有女,他們無一例外的低頭端坐。
林梵沒說話,視線落在手指上,神游天外。老家的房子已經被父親賣了,肯定是回不去,報考的高中也一直沒有回應,現在父親又死了雪上加霜。
“我叫徐文亮,江城人,今年三十一歲。我有個很漂亮的未婚妻,我很愛她。”男人聲音溫和,音調不高不低,倒是好聽,就是太絮叨。“我們本來打算月底結婚。”
“今天三十一號。”林梵打斷他的話,“你怎麼不結婚?”
“你看起來很小?你家人呢?沒人來送你?”
送?送哪裡?
“我沒家人了。”
“你看起來很干淨,你是病死的?”
林梵現在才聽出味來,皺眉不悅,“我沒死!”
大廳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哭,林梵嚇了一跳抬頭看過去。
叫到號的屍體要推進去火化,漂亮女人撲過去似乎想攔住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文亮!你怎麼舍得走呢!文亮你別走!”
“我得走了。”男人站了起來。
林梵後背一陣發涼。
文亮?徐文亮?
女人手裡的照片撞翻在地,那是個長相好看氣質儒雅的男人,照片裡的他笑的很溫柔。
林梵緩緩回頭,照片裡的男人就是他。林梵看到他腦後凹進去很大一塊,有血往外湧。
他走向了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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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1:58:11
第二章
抱著父親的骨灰從殯儀館出來,林梵整個人有些恍惚,難以置信。她剛剛看到的是鬼魂吧?林梵竟然能看到鬼!
坐上末班公交車回市區,林梵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一個男人的聲音落入耳朵,“林小姐是麼?”
“你是?”
“我看到你的求租信息,我剛剛發短信給你了,有時間來看看房子好麼?”
林梵什麼時候發求租信息了?
“啊?房子在哪?”
“中明路。”
掛斷電話,林梵靠著車窗,燈火後退。天色漸暗,暮色降臨。
林梵閉上眼。
醒來是被司機給叫醒,林梵迷迷糊糊看到四周都是黑暗,風夾雜著寒氣而來,她下半身像浸在冰裡。
“到終點站了。”
“這是哪裡?”
“中明路,終點站。”
林梵背包下車,很冷,她裹緊了羽絨服。天已經黑徹底了,她抱著骨灰盒。零星燈光閃爍,這是中明路?
很寂寥的樣子,林梵拿出手機撥號。原本以為要打車找這個中明路,沒想到公交車竟然把她帶到這裡了,省事不少。
很快電話就接通,林梵說道,“你好,我來看房子。”
“中明路九十九號,你過來吧。”
“好。”
街道冷清,沒有人,路燈寥寥無幾。
林梵找了半個小時才找到九十九號,那是一個很舊的小區,林梵進去找到六號樓剛要打電話,樓道裡飄出來個白影。
“你找房子是麼?”
林梵嚇一跳,迅速後退半步抱緊了懷裡的骨灰盒。
“林小姐?”
一個中年女人從黑暗總走了出來,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
林梵呼出一口氣,上前點頭:“你好,我叫林梵。”
“看房子?”
她的五官隱在黑暗裡,看不清楚。
林梵點頭,“是的,打電話的人呢?”
“他有事先走了,讓我過來給你送鑰匙。”
林梵打量面前的人,遲疑片刻,才道,“謝謝你了。”
“五樓,你上來看看吧,一樓的燈壞了。”
林梵回頭環視小區,偌大小區只有一盞燈。
抿了抿嘴唇,她拿出手機照明跟著上了樓。
二樓已經有燈光,女人拿出鑰匙開門,樓道裡散發著陳腐的味道。
“這個小區沒住人麼?”
“住了。”
林梵真沒看到人的影子,“哢”的一聲,門打開女人打開了房間門。
應該很久沒人住了,嗆人的味道撲面而來。
“房租一個月一千,水電費自負。”
“能短租麼?”
“多短?”
林梵想了想,“一周左右。”
“那你得和房東商量了。”
臥室裡被褥都有,布滿了灰塵。林梵從臥室出來要和那個阿姨說話,一抬頭門口空無一人,腦袋嗡的一聲,汗毛豎了起來。
木質的門上插著一串鑰匙,隨風搖晃。
林梵狠狠搓了一把臉,確實門口沒人,試探著叫了一聲,“阿姨?”
沒有回應。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林梵嚇得快要跳起,連忙接通。
“房子還滿意?”男人的聲音落入耳朵。
“帶我看房子的阿姨不見了?”林梵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可怕。
“不用管她,房子還滿意的話明天過去簽合同。”
“這個小區沒有其他用戶?”
“老人居多,睡得比較早。”
聲控燈滅了,走廊漆黑一片。
走出這棟房子,林梵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錢不能再花了,得留著交學費。
“我今天晚上能住這裡麼?”
“可以,鑰匙在門上。”
現在城裡人的心已經這麼大了麼?都沒見面也沒交房租押金身份證什麼的,就讓住?林梵拔掉鑰匙把門關上,放下骨灰盒。一室一廳的格局,空間很大。
前主人應該是個整潔的人,房間內東西擺置非常規整。
脫掉潮濕的羽絨服,林梵掀開遮蓋沙發的布。紅色的沙發為房間增加了活潑,林梵坐在按了按眉心,原是打算歇一會兒可閉上眼就睡著了。
“姐姐,救救我!”
突然七竅流血的小姑娘撲了過來,林梵猛的坐了起來。
房間裡還亮著燈,房門被敲響。
窗外已經亮了起來,林梵冷的哆嗦連忙抱緊了手臂,敲門聲持續。林梵打了個噴嚏,站起來穿上外套從包裡摸出刀塞進口袋裡,打開了門。
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站在門口,他戴著金絲邊眼鏡,皮膚白皙。
“我是歐陽玉,房東是我。”
他穿著純黑色西裝,一絲不苟,看起來十分矜貴。
“你好,我叫林梵。”
歐陽玉看起來二十出頭,相貌精致。他沒有進門,從包裡拿出租房合同遞給林梵,“右下角簽字。”
“房租呢?我想短租可以麼?”
“多短?”
歐陽玉的目光冷的有點滲人,林梵莫名覺得很不舒服,摸了摸脖子試探著問道,“一周行麼?”
“可以。”
“多少錢?”
“你隨便定。”
這也太任性了吧?
林梵深吸氣,豎起一根手指,“一百呢?”
“好。”
江城的地價,一百塊住大馬路去吧!
林梵拿過合同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還回去。
歐陽玉伸出手。
林梵愣了下連忙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笑了起來,“謝謝你租房給我。”
歐陽玉勾起唇角,桃花眼上揚,“筆-給-我。”
林梵連忙松開他的手把筆還回去,臉上火燒火燎。“不好意思。”
歐陽玉的手非常涼,侵入骨頭的寒從林梵的手蔓延到心底,她忍不住打了哆嗦。為了緩解尷尬,她跑回去從包裡取出一百給歐陽玉,歐陽玉看著手裡的粉紅鈔票,翹起了嘴角。
“不打擾了,再見。”
“再見。”
林梵關上門,手狠狠在褲子上擦了一把,仍舊是沒辦法祛除那寒意。
總覺得少了什麼,可林梵智商有限,沒琢磨出道來。
洗了一把臉背包出門,路過二樓的時候看到個穿粉色羽絨服的女孩蹲在門口,不知道在做什麼。
林梵覺得眼熟就多看了一眼,下樓出門。
找了一家面館,等待期間她把視線落到了電視屏幕上。
正在播放一則尋人啟事。
“蘇雅,十歲,桃園路段走丟,有發現線索的市民請撥打熱線……”
“殺千刀的人販子,這麼漂亮個姑娘,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聽說失蹤了大半個月,家裡人瘋了似的找。姑娘,你的面好了。”
“謝謝。”
林梵收回視線,有個很奇異的念頭,電視裡的那個姑娘她好像見過。
坐公交車偷摸遛進了父親生前住的別墅區,家門緊閉,她繞到別墅後踩著空調爬上了二樓。二樓窗戶沒有關死,她翻進去拿學習資料。
房間被翻的很亂,一片狼藉。很快這裡就會有新住戶搬進來,成為別人的家,林梵拿到自己的書,路過主臥的時候頓住腳步推開門。
房間非常亂,到處都是雜物,嘆口氣。打算走,目光落到保險櫃旁散落的紙張上。
她走過去撿起了紙,目光漸漸凝重。
回家路上又順帶去了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到家已經是下午六點,她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在二樓再次遇到穿粉色羽絨服的小姑娘。她這回是站著,背對著自己。
林梵鬼使神差想到失蹤的那個小孩,停下腳步,“小姑娘?”
小孩轉過身,林梵嚇得差點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慘叫一聲樓道裡的燈應聲而亮。也照出了女孩的臉,她的頭發很長,披散下來。
一雙眼睛非常大,在臉上占了不少面積。
“姐姐?”
林梵松一口氣,會說話就是活的:“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說:“你看的見我?”
林梵頭皮發麻,上一個說這句話的人被推進火葬場燒了。
林梵轉身就走,“我看不見!”
閑事別管。
下一刻女孩就瞬間移動到了她面前,林梵嚇得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你你你你是什麼?”
“你看的見我。”她聲音冷森,配合著她慘白的臉,林梵嚇傻了。
她說:“你明明看的見我,你裝傻。”
燈暗了下去,林梵狠狠咳嗽一聲,燈亮。
她想尖叫,腦袋裡一片空白,唾沫滑下喉嚨,林梵顫抖著聲音:“你是鬼?”
“是吧,我死了。”女孩笑了一聲,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林梵放下便利袋摸到了包裡的菜刀,“你想干什麼?”
她得拼命的壓抑恐懼才能讓自己站著。
“我不想被困在仇恨裡永世不得超生,我想轉世,你能幫我麼?”
林梵攥緊了手,“我怎麼幫你?不是,我能幫你麼?你為什麼不能轉世?不是,我的意思你找我干什麼?我又不是鬼差。”
燈再次暗了下去,林梵猛一跺腳,燈亮。
這特麼什麼破地方啊,她不想住這裡了。
“因為你能看見我,你是這棟樓的主人。”
林梵皺眉,什麼狗屁?
“啊?”
“我被殺了,凶手至今逍遙法外。無辜枉死鬼魂心願未了,不得進入輪回,只能在第三空間飄蕩,不眠不休。我不想繼續飄了,姐姐,你能幫幫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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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1:58:28
第三章
她叫蘇雅,十歲,一個月前家裡人報警她在上學途中失蹤。江城年前發生了一起大型拐賣兒童案,所以在她失蹤後,她的家人和警察都斷定是被拐賣。
林梵握著手機看上面的照片,頭皮發麻。
“你被人殺了?”
照片和面前女孩對比,現在女孩臉上多了猙獰的傷和慘白。
林梵真的見鬼了,她悄悄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我沒撒謊。”
拎著沉甸甸的購物袋,林梵一時間不知道還要不要上去,這樓很古怪。
“凶手呢?你怎麼不去找凶手?”走廊裡燈一明一暗,林梵清了清嗓子,“我能幫你什麼?你能變的不這麼——不流血能辦到麼?”
“好。”
她又變成了正常的小女孩,林梵閉上眼繞過她往樓上走,催眠自己她只是個孩子。
“姐姐?”
打開房間燈就看到穿著粉色羽絨服的女孩站在客廳中央,林梵又嚇了一跳,“你!”
女孩低下頭,頭頂的燈光閃爍,電流哢嚓響著似乎馬上就要短電。
“喂!”林梵驚恐喊出了聲。
“我不殺人,我不能殺人,我只希望他被法律制裁。”女孩抬起了頭,房間恢復平靜,她看著林梵,“他是我媽媽的男人,他殺了我。”
林梵喉嚨滾動,“你養父?”
女孩點頭。
“你——”林梵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你的身體呢?”
“在下水道裡。”
不寒而栗,養父殺了她?她媽媽什麼都不知道,滿世界找孩子。
“你能幫我麼?”
林梵晃了晃腦袋,終於是理清楚了這件事。
“警察抓到他,我就可以走了。”女孩似乎笑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我想走,姐姐,你幫幫我好麼?求求你了。我已經飄了一個月,不進冥府我就再也進不去了。”
孩子是很可憐,只有十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結束了。警察抓不到真凶,她會被困在這座城市,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林梵拿出手機打了110,電話被接通。
“這裡是江城報警中心。”
“我報警。”林梵盯著前方穿著粉色羽絨服的小女孩,“我在網上看到個尋人啟事,有個小孩叫蘇雅,十歲失蹤一個月。”
“你有線索?”
“不是,我——”林梵及時剎車,說道,“她死了——”
“你發現屍體了麼?我幫你轉接——”
林梵一拍腦門,連忙掛斷電話,她發現屍體了麼?沒有!
說她見鬼了?
“姐姐。”女孩渴盼的目光看著她。“我時間不多了。”
“身體的具體地點在哪裡?”
只有見到屍體才能報警,不然沒人信她。
“桃園路,我可以帶你去。”蘇雅高興起來,“姐姐,你要去找麼?謝謝姐姐。”
林梵張了張嘴,有些懵:“現在?”
天都黑了,要她去找屍體?救命!
“白天你找什麼理由掀下水道蓋?”
現在看她不那麼嚇人了,林梵放下手裡的東西,搓了搓胳膊,“你真的不是吃人鬼?”
蘇雅的目光黯淡下去,低著頭攥緊了手。
林梵感受到了低氣壓,“怎麼了?”
“如果我是惡鬼,我已經殺了他。”
沉默,漫長的沉默,林梵看著女孩身後的落地窗,窗外是萬丈黑暗。她從出生就被辱罵孤立,她沒有朋友。奶奶說只要做個好人,總有人喜歡她。她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反擊,卻被一次次的傷害,依舊沒有人喜歡她。
“那你等我會兒,我換件衣服跟你去。”
女孩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從客廳到臥室,目光灼灼。林梵被看的受不了,裹上之前的那間羽絨服拿了鑰匙出門。
“不會有危險吧?”
“我會保護你。”
林梵笑了起來,“就你啊?”
然後笑不出來了,她是鬼,確實應該比自己能力大。
一人一鬼下樓,林梵把帽子拉起來蓋住頭,樓道裡的風吹了上來,十分冷。
“門口有一輛電動車,鑰匙在車上。”蘇雅提醒她。
林梵在廢棄的門衛室找到電動車,全是灰,她擦干淨騎出小區。
一個半小時他們到了桃園路,女孩跳下車朝一個下水道口跑去。林梵停車拔掉車鑰匙,女孩已經消失不見。
她跺跺腳,凍麻了,跑到下水道口。
“喂?蘇雅?”
沒有回應,林梵深吸氣,用力掀開了下水道蓋,臭氣撲面而來蹲在下水道口,林梵觀察四周。道路位處偏僻,十分冷清,只有一盞路燈。
等了大約一分鐘不見蘇雅的身影,林梵打開手機電筒打算下去。
“姐姐?”
林梵嚇得差點栽進下水道,蘇雅湊到她面前,急的滿場子飛,“我找不到我的身體了怎麼辦?”
“啊?”
“沒有了,之前還在現在怎麼沒有了?我找不到了。”
“怎麼回事?我下去看看。”
下水道實在太臭了,一腳踩下去軟綿。林梵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連忙拿手電筒湊過去看是,原來是泡漲的紙尿褲,松一口氣。
“找不到了,姐姐,你看看這裡沒有!”蘇雅急的團團轉,轉的林梵頭暈。
“原本就在這裡,下水道入口。”
城市下水道四通八達,彙集了完整系統的肮髒穢物。水浸到鞋子裡,林梵不敢想下面都有什麼。熏的想吐,捂著嘴往前走。
“這幾天下雨,會不會是水把身體衝走了——”燈光一閃,她看到鐵網上掛著的一撮黑色,“那是什麼?”
蘇雅先飄過去隨即哇的哭出了聲,林梵快步過去抓住黑色措不及防看到一張慘白的臉,一屁股坐在髒水裡。
林梵哆嗦著爬出下水道打電話報警,半個小時後警察趕到發現下水道裡的幼童屍體。
——————
秦峰下了高速就接到隊裡的電話,“桃園路發現女屍,是個孩子。”
車上還坐著兩個法醫,這也是打電話的目的之一,市裡法醫少。
“有案子。”掛斷電話,秦峰取下耳機,“直接過去了。”
後排的張法醫哀嚎一聲,“這些殺人犯他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還沒確定是不是刑事案件,話別說太早了。”
桃園路偏僻,距離高速口沒有多遠,半個小時就趕到了。
發現屍體的地方已經拉起了警戒帶,秦峰下車扣上了大衣扣子,隊裡小王快步跑了過來,“老劉來了麼?”
秦峰偏頭示意。
“死亡時間一個月左右,屍體已經呈巨人觀現像。”
秦峰掀開警戒帶走了過去,“還在下面?”
“怕破壞現場。”
秦峰站在井口往下看,解開大衣扣子脫掉衣服扔給小王,“我下去看看。”
小王說的沒錯,死亡時間一個月左右。
老劉蹲下去把屍體從鐵網上取下來,“這裡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所以沒有多大意義,你們找找死者的身份。撈出去吧,沒多大價值。”
秦峰拿著手電筒順著下水道走了大約百米,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折回來,他們已經把屍體移了出去。
秦峰出去沒有接小王遞過來的大衣,身上太臭了,他迎風點了一根煙。
劉法醫在做初步鑒定,他左右環視視線落到一個女孩的身上,女孩年紀不大。十六七的樣子,很瘦,臉很白。
不過目光過於冷靜,秦峰抽煙的動作一頓,“那是誰?”
“哦對忘記說了,報案人,她發現了屍體。”
“大晚上在下水道發現屍體?”秦峰偏頭,濃眉緊蹙,“正常麼?”
“是不太正常,你懷疑她是凶手?”
“帶回去問問。”
屍體最明顯的傷在腦部,幼小的頭顱變形,後腦凹進去。
秦峰抽完一根煙,劉法醫也收起了工具,“帶回去做屍檢,可以立案了,命案。”
“留兩個人在下水道裡再找一遍。”
回局裡路上依舊是秦峰開車,車廂內臭氣熏天,下水道臭味頑固,似乎黏在了皮膚上,臭的沒完沒了。
“什麼人會怎麼殘忍?那孩子最多十歲,可憐。”
車內氣氛沉重。
秦峰又點了一根煙,他見不得孩子死。
停車,他快步進了科室。
“秦隊。”
“報案人的資料給我。”
“好。”
林梵,十八歲,二月份來江城投奔父親。
不是江城人?
秦峰推開了審訊室的門,她立刻抬頭看過來,黑白分明的眸子十分干淨。
“林梵?”
“是的。”林梵抿了抿嘴唇,把手放在桌子上,“叔叔,我——”
秦峰抬頭,凌厲眉峰上揚,“叔叔?”
林梵看著面前胡子拉碴的男人,“啊?”
秦峰把檔案拍在桌子上,“你和死者什麼關系?”
“沒關系。”
“認識了?”
林梵掐了下手心,覺得這個謊怎麼圓都不行,“我說我見過死者的靈魂你信麼?”
“不信。”
“她叫蘇雅,是被她繼父殺死拋屍。她的靈魂找到我,想讓我找到她的屍體。”
“你知道對警察胡說八道是什麼罪行?”
林梵嘆一口氣,“我說的是真的。”
門被敲響,小王走了進來附耳對秦峰說道,“劉法醫那邊有情況。”
秦峰闔上檔案本站起來,看了林梵一眼轉身出門。
林梵:“我什麼時候能走?”
小王看她人畜無害的模樣,動了惻隱之心,倒了水給她,“你先坐著吧,有證據證明你清白會放你走,別害怕,我們是警察不是壞人。”
“謝謝。”
林梵捧著杯子低頭皺眉,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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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1:58:48
第四章
“處女膜陳舊性撕裂,會陰處有傷,已經提取殘留物送檢。”
“能提取DNA麼?”
“一個月了還泡在水裡,恐怕不能。”
“性侵殺人。”秦峰把煙按滅,蹙眉拿起報告。
“致命傷在頭部,鈍器所致,屍體表面有生前傷。指甲裡發現皮膚組織,可能是凶犯。”
“我知道了。”秦峰轉身就走。
“聽說你抓到個姑娘?審出結果了麼?”
秦峰擺擺手。
回到辦公室,秦峰文件拍在桌子上,“小王你去查一個月前失蹤的女孩蘇雅,對比受害人數據。”
“DNA還沒出來。”
“先對比丟失人的外貌特征,通知家屬,認屍。”
“好。”
連續辦案讓秦峰困倦,拿起檔案翻開,想起剛剛那個古怪的女孩,她是陰陽眼還是凶手?
凌晨四點,蘇雅的母親到達警局,秦峰洗了一把涼水過去。
屍體已經縫合,蓋在白下面,她進門就嚎啕大哭,“雅雅我的雅雅啊!那個壞心的人把你害了!”
秦峰靠在門框邊,揉了一把頭發點了根煙,擰眉抽了一口煙。
“別在這裡抽煙。”
秦峰偏頭看到困倦的老劉,“她是怎麼認出女兒的?”
老劉頓住,兩人看向屋子中間。
小王上前,“大姐,這是死者的衣服你看下是不是蘇雅的?”
女人抱住衣服,跪趴在地上大哭,“是雅雅的。”
“DNA報告出來了麼?”
“大哥,現在凌晨三點啊!”
秦峰招手叫小王,小王小跑過來,秦峰壓低聲音,“把她留下,明天一早去附近調查他們的家庭背景關系。”
“好。”
秦峰轉身欲走,小王急忙說,“秦隊,審訊室那個怎麼辦?”
“帶去關我辦公室,她嫌疑還沒洗清。”
秦峰在值班室睡了四個小時,DNA對比出來,死者確認是蘇雅。
秦峰翻著資料,蘇雅的親生父親在五年前去世,她母親改嫁給現在的男人生了個兒子,三歲。現在這個男人叫程強,四十歲,做裝修散活。
蘇雅的死因是鈍器擊打頭部。
秦峰站起來,“把程強帶回來問話。”
十點半,秦峰在審訊室見到程強,程強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穿著灰色的外套,身上有污漬,袖子很長。
秦峰拿遙控器打開了空調,小王看了他一眼。
“認識這個人麼?”秦峰把照片遞到他面前。
“雅雅,我老婆的女兒。”
“她死了。”
“怎麼死的?”他似乎有些震驚,目光卻不自然,“一定是拐賣她的人殺了她。”
“你怎麼確定她被拐賣?”
“我沒確定,你們警察說的。”他有些著急。
房間不大,很快就熱了起來,程強焦躁的抹脖子,順手挽起了袖子。
手臂上有抓痕,秦峰說道,“你和死者關系怎麼樣?”
“她是我女兒,我是她爸,能不好麼?”
“你什麼時候發現她不見了?”
“三月一號吧,我老婆說她放學沒有回家,找了都沒找到就報警。”
秦峰站了起來,示意小王,“你繼續問。”
出門打電話給老劉,“過來提取DNA。”
“誰的?”
“程強,死者的繼父。”
“你懷疑是熟人辦案?”
“從抵抗傷看,不像熟人作案麼?”
“我馬上過去。”
秦峰回到辦公室推開門就看到蜷縮在椅子上睡的女孩,長頭發散下來遮住了大半邊臉,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
秦峰喝了一杯水過去坐在對面,長腿伸過去踢了踢椅子,“醒醒。”
林梵恍惚中以為是地震了,立刻驚醒坐起來。
“醒了?”
低沉嗓音,林梵看著對面滿面滄桑的男人才回過神,“可以放我走了嗎?”
渾身疼,這一覺睡得可太痛苦了。
“來談談你的問題。”
林梵抬手罩住臉,半響後放下去,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我手機沒電了,能幫我找個充電器麼?我等重要電話。”
秦峰接過去,林梵的手機是老式國產機,還不觸屏。
“沒人用這款手機。”他把手機扔回去,林梵眼疾手快連忙接住,小心呵護著,她的第一個手機。
“你們抓到凶犯了麼?”
“你真的能看到鬼?”
“你不是不信,我說再多也沒用。”林梵沒睡醒,特別難受,尿急。“我想上廁所,你能把這個給我解開麼?”
林梵晃了晃手銬。
秦峰蹙眉,盯著她看了片刻站起來往外面走,“跟我來。”
秦峰取了鑰匙過來幫她打開,很近的距離,林梵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道。他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
“謝謝。”
“劉娟,帶她去洗手間。”
一個女警察過來帶林梵去洗手間,林梵從洗手間出來問道,“昨天那個受害的女孩,凶手抓到了麼?”
昨天晚上警察到了桃園路,蘇雅的靈魂就不見了。
“這可不能告訴你。”
林梵又被帶回了辦公室,劉娟,“秦隊,人給你了。”
秦峰沒有給林梵上手銬,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
林梵警惕觀察,坐下。
“我真沒有殺人,那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就是看那孩子可憐,才答應幫她。”
秦峰抬頭,凌厲黑眸直射過來,“有證據麼?”
林梵瞬間蔫了,坐回去,搖頭。
秦峰拿出煙盒,看到對面的林梵把煙盒放了回去,“你現在還能看到她麼?”
“誰?”
林梵抬頭對上他的眼,明白過來,搖頭,“沒有,昨天你們人到她就消失了。”
電話響了,是法醫那邊,秦峰接通。
“程強手上確認是指甲傷。”
“皮膚對比呢?”
“下午出來。”
“好。”
掛斷電話,秦峰看向林梵,“第一案發現場是哪裡?”
“估計是她家,只說自己被殺死然後拋屍。”林梵思考,“她頭上有傷,流那麼多血,在外面不大可能吧。”
“你知道她頭上有傷?流了很多血?”
林梵抬眸,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秦峰,“靈魂會還原死時形態。”
秦峰站起來大步走向林梵,林梵嚇到了,想往後退,“你干什麼?”
秦峰摸出手銬拷在她的手上,鑰匙裝進褲兜,“跟我走。”
現在的警察都這麼凶麼?她哪句說錯了。
這個男人凶神惡煞。
“你在這裡等著。”
結果一等等到下午,林梵餓的頭暈,還心急如焚,手機沒電了。她要等學校的通知,這非常重要。拿到DNA對比報告,秦峰帶人前往程強家。
地毯式搜查,沒有結果。
很意外。
秦峰站在狹小的房間思索幾秒,對小王說道,“那個女孩是不是還在局裡?”
“誰?”
“林什麼?”
“林梵,還在你辦公室吧。”
“帶她過來。”
“帶她?干什麼?”
“廢話那麼多呢,讓你去就去。”
天黑之際,林梵被帶到了程強的住處,她快餓暈了,狼吞虎咽吃著警察買的餅干。秦峰看到她皺了眉頭,半晌才松開。
“要我干什麼?”
“進來。”
林梵手上還戴著手銬,倒霉到了極點,她在警局耗了二十幾個小時。
進門她就被血腥味惡心的差點吐出來,捂著鼻子,“好濃的血腥味。”
秦峰腳步一頓迅速回頭,“什麼?你聞到了血腥味?”
林梵點頭,捂著臉往裡面走。
房子狹小,東西堆的亂七八糟,血腥味是從東邊一間小屋裡散發出來,林梵走過去推開門,血腥味撲面而來。
熏得她干嘔,淚都出來了。
秦峰也走了過來,房間很小,裡面放著一張鋼絲床,還有個書桌。
什麼也沒有,她吐什麼?
“有什麼?”
“血腥味很濃。”
秦峰表情一凜,看了林梵一眼,拿過工具箱裡的燈蹲下去照射地面。
有暗色痕跡,血。
小王興奮:“這裡是第一案發現場麼?”
很快秦峰就在床角發現了干涸的血跡,掀開床單。拉出雜物,角落裡有很大一塊干血,已經呈黑色。
林梵站在客廳,屋子裡的血腥味令她惡心。
她仿佛聽到了幼小女孩的哭喊聲,她一直喊救命,可沒有人來救她,她就被殺了。
“案發現場已經找到,現在就差作案工具。”
陰影籠罩,林梵這才回神,她抬頭吸了吸鼻子把淚給含回去,“有事?”
秦峰摸出鑰匙打開了她的手銬,他粗糙的手指刮過林梵的手腕,微微刺痛。林梵連忙縮回了手,手背撞到手銬上,她疼的吸一口氣。
“你家住的遠麼?”
“不遠。”林梵不喜歡這個人,他身上戾氣很重,讓人不舒服。
秦峰掐了下眉心,“電話保持暢通,案子沒結,隨時會叫你過來問話。”
“哦。”
林梵退後半步,空氣才不那麼逼仄。
“你們會抓到凶犯麼?”
“會。”
“那我告訴她。”
秦峰的目光沉下去,“你能看到的事不要告訴別人,會給你帶來麻煩,走吧。”
林梵點頭,快步往門口走。
小王跨過警戒帶和林梵擦肩而過,走到客廳,“秦隊,怎麼讓她走了?”
“凶手不是她。”
“那她怎麼會找到屍體?找到案發現場?她太可疑了。”
“不是她,她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有動機。”秦峰扯掉手套往外面走,“世界上有很多事不能解釋,找凶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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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1:59:02
第五章
林梵打車回家,上樓到房間也沒有見到蘇雅,難道已經跟鬼差走了?
想到最後一個詞,林梵不寒而栗。
搓了搓脖子上的雞皮疙瘩,給手機插上充電器開機,沒有未接來電。松一口氣的同時也提起了心髒,學校那邊還沒消息,這學還能上麼?
脫掉羽絨服回臥室整理床鋪,雖說房子詭異,可現在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洗了臉躺會床上一分鐘不到就睡著了,她是被電話鈴聲吵醒。
林梵眼沒睜開,摸到手機接通,“喂?”
“林梵同學麼?”
“你好,我是。”林梵腦袋轟的一聲,全醒了,立刻睜開眼。
“入學通知書你收到了麼?”
林梵翻身從床上下來,“入學通知書?我沒收到。”
“那你帶著資料過來吧,江城一中。”
“謝謝老師。”
掛斷電話,林梵愣了兩秒突然跳起來嗷的一聲,轉身就撞上個蒼白的臉,嚇得一屁股坐地上。
“姐姐你沒事吧?”
“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現?嚇死人。”林梵起身,看到她,想起件事,“你去哪了?警察來就不見你?我以為你走了呢。”
林梵走到客廳收拾材料,看看時間不早,匆匆去洗手間洗漱。
“警察身上的殺氣很重,我害怕。”她跟進了洗手間。
林梵漱口,看著只有自己影子的鏡子。吐掉泡沫,回頭,“那我昨晚也沒看到你。”
“姐姐,你能再幫我一次麼?”
“干什麼?”
“我知道凶器在哪裡,你帶我過去找到凶器,報警。”
“現在?”林梵打開窗簾看外面,艷陽高照,“且不說我現在有沒有時間,你能出去?你——”是鬼兩個字林梵沒說出來,太殘忍,她擦了一把臉,“對你不好。”
“我可以,我沒事。”蘇雅急的快哭出來,“我時間不多了。”
“可我要去學校。”
她低著頭,淚滾了出來。
腦袋上的血順著脖子往下滴,林梵轉頭:“你別這樣。”
“我沒時間了,姐姐。”蘇亞說,“求求你幫幫我,最後一次。”
林梵要拒絕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放下毛巾,沉默片刻點頭,“好吧,你不要……這樣了,我幫你。”
蘇亞抬起頭看林梵,蒼白的嘴角揚了起來,“謝謝你。”
頭上的傷已經恢復如常。
林梵找了件干淨的衣服穿上,挎上書包出門。
“這裡有一把雨傘,我躲在傘裡。”
林梵看到一樓角落處髒兮兮的黑色雨傘,打開吃了一嘴的灰,“這傘放了幾百年?髒成這樣你都看得見。”
蘇亞沒有說話,站在樓帶裡看著外面的陽光,她的身體呈半透明。林梵抖掉灰打著傘,走出樓道,“你——注意安全,得好好的轉世投胎,下輩子找個好人家。”
蘇亞笑了笑,“下輩子,找個好人家。”
打車到桃園小區。
江城的春天,說變天就變天。
下車天就變了,陰沉沉的霧氣壓在頭頂。
林梵合起雨傘,蘇亞沒有走,她看著不遠處的一棟樓,林梵抿了抿嘴唇,走上前,“那是你家麼?”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她的聲音很輕。
林梵心裡堵得慌,她如果活著,一定會長成很好的孩子。
雨滴落下,林梵握著雨傘,嘆口氣,重新撐起,“時間不早了。”
“姐姐,我真的不想死。”
警笛響了起來,林梵想去看聲音發出的地段。蘇亞也回頭,她的身體已經呈半透明。
“姐姐,我很想活著,我特別想活著。活著很好,活著就有希望。”
林梵心髒狠狠疼了下,喉嚨發緊。
蘇亞低著頭淚不斷的往下滴。“無論他怎麼對我,只要給我一條命就好,他怎麼就不給我呢?我長大了,我就可以找回爸爸媽媽,我就可以有家。”
警笛聲越來越近,天空沉的凝重,雨滴淅淅瀝瀝,打在傘面上。
“我原本有家的,後來爸爸走了,媽媽嫁給了那個壞人。他很壞,總欺負我和媽媽。”
小區偏僻陳舊,風卷著枯枝搖晃。
“我想保護媽媽,我給他打,打累了他就不會再打媽媽。”
“我不怕打,我不怕疼,我就怕他喝多了親我。很惡心,他捅我下面,出血了很疼——”
“我就想活著,我媽說我長大了,考上大學,一切就好了。”
“姐姐,如果那天我不反抗我是不是可以活著?可我真的受不了,我太疼了,太痛苦……”
林梵攥緊了拳頭,她已經清楚了整件事。只是心疼,蘇雅是善良的姑娘,即使全世界苛待她,她也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
“我想回家,可我回不去了。姐姐,如果你見到我媽媽,你告訴她,我不恨她。凶器在小區後面的水溝裡,是個錘子。”
“警察來了,我得走了。”
林梵倉惶四顧,往前跑去伸手要抓蘇亞抓了個空,她看著越來越透明的蘇雅:“你真的能轉世麼?”
“謝謝姐姐。”她笑了起來,蘇雅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她說,“謝謝你。”
喇叭聲響,林梵轉過身一輛警車奔馳而來。
林梵讓開路,警車停下。
車窗滑下,露出張冷硬的臉,他凌厲眸子掃視林梵,“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知道凶器在什麼地方。”
秦峰停車,推開車門邁出長腿,很快到了林梵面前,“在哪裡?”
林梵往後退了半步,“她說小區後面有個水溝,在裡面。”
“她?”
“蘇雅。”林梵解釋,抱著包想走,“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們去找吧——”
羽絨服帽子被揪住,秦峰拎著她塞進車裡,“帶路。”
林梵在心裡默默罵了一句,是人麼?
“我要去學校報到,晚了會影響。”
“你讀初中?”
林梵:“高中。”
車子停穩,秦峰下車戴上手套繞到住宅樓後面,嗓音低沉警告她,“你不用想著跑,你的嫌疑沒洗干淨,跑了我能把你抓回來。”
林梵抬起的腿又放了回去,樓後面雜草叢生,秦峰踩著旁邊的草到鐵欄杆,外面確實有一道水渠。他順著圍牆往裡面走,走了大約有七八米突然停住腳步,鐵鏽斑斑的欄杆上有一道深黑色血痕。
十分鐘後他在外面的水渠裡找到一把鐵錘,秦峰打電話讓小王過來,跳進污水裡摸索尋找怕有遺漏的線索。雨越下越大,林梵抱緊書包,“她說凶器是錘子,大概就是這個。”
秦峰沒找到多余證據,翻身出了水溝,他膝蓋以下全濕,身上散發著臭味。
林梵往後退。
他看到錘子縫隙裡有血跡,裝進物證袋。
小王跑了過來,還帶著兩個人,秦峰看了林梵一眼,“你真能看到靈魂?”
林梵點頭。
“怎麼看的?”
林梵搖頭,“我也不清楚,就是能看到。”
“你和她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幫她?你這樣很難洗清嫌疑。”
換個人來辦案,說不定就把林梵當凶手抓了,風險很大。
林梵抿了抿嘴唇,“她太可憐了,我想讓她轉世投胎,能再做一次人。”
秦峰斂起眸光,沉思片刻,道,“你讀哪所中學?”
“一中。”
“我讓人送你過去。”
“不用——”
“秦隊。”
秦峰拿著物證袋快步往路邊的警車走去,“發現凶器,上面有血跡,馬上送檢。”頭也沒回,順手一指,“小王,把她送學校去。”
'小王:“啊?”
她被小王送到學校,還是晚了,等到中午才辦好入學手續。
林梵是考進來,學校破格錄取,但學費對於林梵來說仍舊是個大數目。交完學費,身上剩不到一千,而且學校解決不了住宿。
從鄉鎮到省會城市,差距是有,林梵坐進教室顯得格格不入。一天渾渾噩噩算是過去了,放學林梵收拾書本,電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她接通。
“我是秦峰。”
秦峰是誰?
“你是?”
“警察。”
“有事?”
“案子結了,現在需要你來一趟公安局。”
“——好。”
暮色將至,天空陰暗。
林梵打車到市公安局,案子結了,錘子上提出來兩個人的dna,蘇雅和程強。凶手是蘇雅的養父,鐵證如山,他也招了。
二十八日晚上,他喝多了酒強奸蘇雅,蘇雅掙扎他就拎起放在牆邊的錘子砸死了她,母親從外面回來看到滿地的血,剛要哭被程強抱住,程強哄她。
如果他被警察抓了,家裡就沒人賺錢,他們還有個兒子。
蘇雅的母親幫忙拋屍,清洗家裡地板,偽造女兒失蹤。他們沒有想到那條尋人啟事在網上炒的那麼熱,他們也不知道蘇雅的靈魂會回來報警。
簽完字小王站起來,“你——”
話沒說完,門被推開秦峰大步走了進來,他示意小王,“你先出去。”
門被關上,秦峰拉開椅子坐下。
林梵疑惑,“案子不是結了?”
“是結了。”秦峰把一個筆記本推過來,“這是蘇雅的遺物,也許是巧合,我們最後一次搜她家的時候從櫃子上掉下來。”
林梵翻開,筆記本陳舊,邊緣已經卷了起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到靈魂?天生的?”
“不是。”
前面都是些瑣事,林梵翻到最後一頁。
二月二十八,小雪。
媽媽去上班了,他在喝酒,他喝多了一定會打我,我很害怕。我把門反鎖,希望門足夠結實,我只想平平安安的度過一夜。
今天是我的生日,沒有蛋糕沒有蠟燭,只有我一個人。
我的生日願望是希望有一盒神奇的火柴,能讓我回到五年前,能讓我見到愛我的爸爸媽媽。
火光裡,熱鬧的生日派對,香甜的蛋糕還有漂亮的裙子,她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沒有嘲笑,沒有侮辱,沒有耳光。陽光普照大地,溫暖干淨。
“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
林梵背著包恍恍惚惚的上車,她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漆黑。
心一寸寸的沉下,蘇雅是徹底走了吧。
車子搖晃,她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突然肩膀上捱了一下,她疼的立刻清醒。
“姑娘,你能讓座麼?”
林梵視線還不清晰,折騰了一天一夜,她睡糊塗了。
“什麼?”
中年女人一把拉起林梵,“年紀輕輕裝什麼?一點素質沒有,沒看到我女兒是孕婦麼?站了半天都不知道讓座。”
不知道什麼時候車廂裡已經擠滿了人,林梵被暴力拎起來,車子一個急轉彎,慌亂中抓住身邊女人的胳膊才站穩。女人立刻就爆炸了,甩開林梵,“這是想干什麼?想把我這個老骨頭給推倒啊?都來評評理,看看這姑娘心有多狠!就說她兩句,這就想要人命了。”
“我沒有。”
林梵連忙松開她抓住了扶手,回頭座位上已經坐了個年輕女人,孕婦?肚子平坦。
“你還說你沒有?剛剛那麼多人都看著的,你占著孕婦座位,我說你一句就起來就推我,挺厲害啊?”
林梵一個頭兩個大,“我要是真想推你,你現在能站著?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我道歉行麼?對不起阿姨。”
轉身就往出口走,不想和這女人纏鬥,不可理喻。
措不及防,後背被猛地一推,擁擠的人群在林梵倒下那瞬間愣是給讓出一片空地,林梵結結實實栽了,臉撞在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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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
————
“我也是不小心,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給你道歉有用麼?”
滿車哄笑,也有人勸,“少說兩句吧,小孩子不懂事。”
公交車急剎林梵起了一半,順勢有要摔回去,肩膀一緊她被提了起來。林梵抬頭看到個少年,連忙抓住旁邊的扶手,“謝謝。”
“英才路到了,下車的旅客請注意。”
少年把書包甩在肩膀上,下了車很快就沒影蹤,林梵抱緊柱子看著車玻璃上的倒影,咬緊了牙。車廂內依舊熱鬧,那個中年女人和懷孕的女兒開心的討論著一天所見所聞。
林梵抿緊了嘴唇,她不能惹事,也惹不起。
第二天膝蓋就腫了,一瘸一拐到教室,林梵低著頭徑直往座位走,她在倒數第二排。
“林梵?”
男生聲音。
林梵回頭,高瘦的少年走了過來,“你的卷子。”
“謝謝。”
林梵接過試卷往座位走,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你叫什麼?”
少年回頭指了指自己,“我麼?”
林梵點頭。
“許州。”
“昨天謝謝你了。”
許州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林梵走到座位坐下從書包裡取出書。
“剛來就搭訕班長,臉皮真厚。”
林梵抬頭看過去,“我不是聾子,你們的聲音很高。”
斜前方聚在一塊的三個女人撇撇嘴分開了,其中一個就是林梵的同桌。
昨天林梵沒注意班裡同學,若非昨晚許州在公交車上幫過自己,林梵也不知道他是誰。
早上的課結束,林梵收拾東西要去餐廳。電話響了起來,來電是秦峰,林梵略一猶豫接通,“喂?”
“中午有時間麼?”
林梵看手腕上的表,“兩個小時。:”
“我在你學校外面。”
“好。”
昨天秦峰說要她幫個忙,不知道要幫什麼。
五分鐘後到學校門口,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不遠處,車窗半開露出男人的臉。
他在抽煙。
林梵快步跑了過去。
面前的陽光被擋住,秦峰回頭看到林梵,按滅了煙頭。
“上車。”
林梵多看了一眼秦峰,繞到副駕駛上車。
他刮了胡子,至少年輕十歲,硬朗的五官線條顯出英俊來。
林梵拉上安全帶,“我只有兩個小時,下午還要上課。”
“嗯。”
車子在公路上飛馳,林梵從包裡摸出卷子看,順手拿了早上沒吃完的包子。
秦峰視線掠過來,“馬上請你吃飯。”
“不用了,你是什麼事?”
林梵一心兩用的做題。
“我有個朋友被害了,案子一直沒破。”
林梵停住筆,被包子噎住了。
前方是紅燈,秦峰踩下剎車取了一瓶水擰開遞給林梵,黑眸落到她身上,“你能看到靈魂,我想讓你去看看,她還在不在。”
林梵灌下半瓶水,咽下包子,“不一定能看到,我這個陰陽眼不靈。”
秦峰收回視線。
車廂內寂靜,有些尷尬,林梵小口把剩余的水喝完。
她不是很喜歡這個人,脾氣很硬,不好相處。
繼續看題。
半個小時後車子進了高檔小區,秦峰下了車。
林梵連忙把試卷塞回書包,下車關上車門跟上秦峰。
車庫在負一樓,需要坐電梯。
上到五樓,電梯門打開他走了出去,一梯一戶。
秦峰拿出鑰匙開門,林梵觀察四周,樓道很干淨。
突然涼氣撲面而來,林梵忍不住打了哆嗦,“這麼冷。”
秦峰聞言回頭,“冷?”
林梵點頭,隨即揉了揉鼻子,探頭往房子裡看了一眼,“什麼味?”
“進來吧。”
秦峰走進去把鑰匙扔在玄關桌子上,動作嫻熟。
他家麼?
林梵走了進去,那股怪味更濃郁,她捂住鼻子。
“是血腥味麼?”
房子很大,裝修也漂亮,就是冷,沁人心脾的冷。
“不是血腥味。”
客廳有巨大的落地窗,房間內井井有條,照片牆上應該是房主人。很漂亮的女孩,林梵走過去,最末點有一張秦峰和她靠在一起的照片。
“你女朋友?”
“我妹妹。”秦峰推開了一扇門,“這邊是臥室,也是第一案發現場。”
臥室門打開,那股味就衝了出來,林梵捂住鼻子。
“怎麼了?”秦峰回頭,有些緊張,“有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林梵搖頭,“沒看到,就是有股很大的味道。”
“味道?”秦峰濃眉緊蹙。“你能聞到?”
“腥臭。”林梵走到房子另一邊深吸一口氣,才快步走向臥室,房間主色調是白色,很干淨。但是血腥味和臭味明顯,林梵繞著房子走了一圈,最後在衣櫃前停下。
伸手就要開櫃子,秦峰臉色變了,快步過來攔住林梵的手,遞給她手套。
他看著林梵,目光很深,“你發現了什麼?”
“味道主源在這裡。”
秦峰盯著林梵,“你是聞出來的?”
林梵點頭,戴上手套,“怎麼了?”
她目光干淨,不像謊話。
“沒什麼,你開吧。”秦峰走到門口,急躁的取出煙盒,咬了一支煙偏頭點燃。他深深吸了口煙霧,尼古丁讓他的情緒稍緩。
秦羽是被開膛取心,屍體倒在櫃子旁。
他拿下煙,搓了一把臉咬牙,半晌才松開拳。
衣服被翻的亂七八糟,警察搜證死者家人過來翻看,什麼都有可能。味道根源在這裡,林梵回頭看了眼秦峰,他脊背挺的筆直。
繼續翻櫃子,越來越臭。拿掉一條圍巾,一個東西吧嗒掉在地上。
林梵彎腰去撿,那是一個符,紅字痕跡露出一角十分刺眼。
“秦警官。”
“什麼?”
林梵拆開符,黑色粉末散落她連忙把符給合上。“有東西,符,你妹妹的麼?”
這是臭味根源,展開更臭。
手上的東西被拿走,秦峰蹲在她面前想要拆開,林梵說,“有沒有袋子?”
“干什麼?”
“把灰燼倒出來,我想看看符上的字。”
秦峰看了她一眼,起身快步到客廳,從抽屜裡拿出干淨的紙,拆開了符。
紙是黃色,血腥味很濃,林梵拿起來聞了聞差點吐出來。她臉色難看放下紙,回頭就對上秦峰沉邃黑眸,“這是什麼?你懂?”
“不懂。”林梵搖頭,“但是我見人畫過,我們村有個神婆會畫鎮鬼符。”
“鎮鬼符?”
“這個比鎮鬼符更惡毒,估計是用動物血畫的,有血腥味。所以我才問是不是你妹妹的東西,沒人會在房間裡放這麼惡毒的東西。”林梵頓了頓,說道,“很大仇恨才會放這個,比如讓人永世不得超生。”林梵翻來覆去看上面的紙,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這裡面的黑色灰燼,臭的不同尋常。”
秦峰臉色陰沉,非常難看。“這不是她的東西。”
林梵把東西還回去,“那是關鍵證據了。”
秦峰把符連同黑色灰燼裝進袋子裡,站起來:“這屋子裡還有別的東西麼?”
林梵看了一圈,“很干淨,沒有。”
“我送你回去吧。”
車開出了地下室,陽光照到身上。陰冷才散去,林梵摸了摸後頸。“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麼?”
秦峰視線落在前方的路上,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緊,半晌開口,“我妹妹也是陰陽眼。”
林梵轉頭看他,秦峰嗓音低沉,“我沒懷疑過你。”
二十分鐘後,秦峰停車。
林梵也要下車,秦峰示意她坐回去:“等五分鐘。”
“有事麼?”
他關上車門大步朝路邊走去,林梵看看表,已經一點多了。估計沒時間吃午飯,要不去路邊買個包子?
很快秦峰就回來,車門霍然拉開。冷風灌進來,林梵抬頭,帶著麥香味的袋子就塞進了她懷裡。
“欠你一頓午飯。”
“啊?”
“有時間請你,你再吃飯來不及上課,先湊合著吧,裡面有牛奶。”
他打開車窗,風灌進來,林梵抱著熱乎乎的面包,“謝謝。”
車在學校門口停下,林梵背上書包就要走,
秦峰看到她衣服上的髒污,“你等下。”摸出錢包取出全部現金遞給林梵,“今天麻煩了。”
林梵盯著他看了幾秒,揚了揚手裡的面包袋子,“你不是送我面包了麼?勞務費。”
她跳下車,快步就走,很快就沒了影蹤。
秦峰的目光沉了下去,眉尾微動,把錢夾裝回去。靠在座位上點了一根煙,他摸出符紙仔細看著。
電話響了,秦峰把符紙裝回去,接通。
“秦隊,西流河發現一具女屍。”
“我這就過去。”
——
下午有考試,林梵回到教室就一頭扎進書本裡。
大考小考,後面的黑板上寫著高考倒計時,忙的飛起。
下晚自習,林梵是最後一個走出教室,她在想今天看到的那些照片。秦峰的妹妹?是被尋仇殺死的麼?
外面很冷,林梵戴上羽絨服帽子,快步到了公交站牌。
今天的車遲遲不來,林梵有些焦躁,心裡很亂。身邊站了一個人,林梵本能的往旁邊挪,視線一撩看到個熟面孔。
“許州?”
許州也看到了她,點了點頭卻沒多說什麼。他穿著黑色薄羽絨服,斜背著書包。
林梵回頭看到另一頭也是同班的人,她們交頭低語不斷的把視線瞟過來。林梵把話給咽回去,好在公交車很快就到了。
林梵選了後排座位,許州坐在同排的另一邊,兩人隔著一段距離。
林梵有些困,靠著窗戶睡覺,突然胳膊被碰了下,她睜開眼看到許州把一張紙片塞進她書包。疑惑,拿出紙片看到上面寫著,“馬上高考了,好好學習。流言蜚語都不要管,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林梵回頭看他,笑了起來,嘴型說道,“謝謝。”
許州的耳朵似乎紅了,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窗戶。
許州比林梵早兩站下車,林梵閉上眼繼續睡覺。
突然剎車,林梵撞到了胸口,疼的蹙眉。一邊揉胸口一邊抬頭,瞬間汗毛豎了起來,車燈照亮的前方馬路上有個女人直挺挺的站著。
“師傅怎麼不走了?”前排有人詢問。“停這裡干什麼?”
“走不了,車出毛病了,我下去看看。”
司機下車,冷風灌了進來。
林梵抿緊了嘴唇,把書包抱在懷裡,站在車前的女人緩緩抬起了頭,蒼白的面孔在車燈映照下格外恐怖。
車內還有幾個學生,都很焦躁,嘀嘀咕咕的議論。
“怎麼還不好啊,也不知道幾點能到家。”
林梵和女人對上了視線,明明很遠的距離,林梵卻看清楚了她的臉。
那天把自己推倒的中年女人,不過此刻的她,恐怕已經不是人了。
濕淋淋的頭發往下面滴著水。
發動機響了起來,司機上車,“好了。”
公交車穿過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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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1:59:32
第七章
中明路終於是到了,林梵下車緊緊抱著書包直奔小區。
她跑的喘氣,進了樓道風聲停了,她喘著氣快步上樓。
二樓拐角處一個身影背對著她而站,林梵頭皮發麻,停住腳步。
樓道裡聲控燈暗了下去,林梵一時間進退兩難,短暫的猶豫她掉頭往樓下走。隨便找個地方蹲一晚上也不想回這裡了,都是鬼。
“你要走麼?”
林梵回身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臉,泡的發脹,瞬間慘叫。
“你鬼叫什麼?”她不悅,指責林梵,“一驚一乍。”
林梵已經跳到一樓出口,指著她,“你干什麼?”
“我不想干什麼,這是哪裡?我怎麼走不出去。我還要回家給我女兒做飯呢,這是什麼破地方。”
“我猜。”林梵抿了抿嘴唇,抱緊書包,“你可能死了。”
中年女人猛地抬頭,“什麼?”
她面相本就凶惡,再加上浮腫,顯得異常恐怖。
“阿姨,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死的,但是你已經死了。人鬼殊途,你去投胎吧,別擋著我家門,我要回家。”
“死了?死了?”她一臉難以置信,喃喃自語,瘋狂的在原地打轉,“死了?死了?”
林梵站著沒動,很長時間,她直衝下來,林梵連忙讓開路。
“我要回家,你個小騙子,現在的年輕人嘴裡沒一句實話,都是騙子。”
她往小區出口衝去,林梵攥緊書包,連忙趁機上樓進了房間。
把髒衣服泡進水盆裡,打開熱水器的開關,外面響起了說話的聲音,“這是哪裡?我要回家,有鬼啊!”
林梵從洗手間探頭出去,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個厲害阿姨,頭疼死了。
阿姨也回頭看到了她,立刻露出可怖面孔來,嗖的飄過來要掐林梵的脖子,“是不是你報復我?使了什麼妖法?”
林梵立刻被撞翻在洗衣服盆子裡,脖子被掐住。
她真的很討厭這樣不講理的人。
“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你使了什麼妖法?快給我送回去!”
林梵因為缺氧大腦一片空白,她拼命的掙扎。突然腳就踹到了她的胸口,老阿姨摔出去倒在客廳慘叫,驚恐看著林梵。林梵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終於是喘勻了氣,身上的衣服濕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打鬼,撿起濕淋淋的衣服扔進水盆裡,站起來指著客廳裡的鬼。“活著我不敢打你,現在你是鬼,我揍你不用負法律責任,別沒事找事。”
老阿姨愣怔怔看著她,隨即哇的大哭,捶地嚎啕。
魔音入耳,可怖之極。
林梵回臥室找衣服,實在沒有干淨的了。
拉開臥室巨大的衣櫃,裡面掛著一件男式襯衫,她猶豫兩秒就拿出來套在身上。濕衣服拿出去,衣服全部洗完她還在哭,沒完沒了。
“你怎麼死的?”林梵倒了一杯水走過去,拿出了書包。“別哭了,你平白無故打我,我還沒哭呢。”
“我——死了麼?”
“我在這裡見到的全部是靈魂,你說呢?”
這棟樓很古怪,包括那個歐陽,都不像活人。
老阿姨一臉迷茫,“我不知道。”
林梵打開卷子,“你慢慢想吧。”
“你陪我回家行麼?”
林梵看著趴在試卷上的人,真的很想把她踹出去。
“不行。”
“小姑娘,我也算你奶奶輩了,你帶我回家行麼?”
林梵深吸氣,“不要侮辱我的長輩,我的長輩中沒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她臉色瞬間變了。
林梵看著她,雖然心裡有些發怵,但是她要賭。
賭她怕自己。
漫長的沉默,她坐在對面的小沙發上,低著頭。
林梵拿起筆,心裡卻是異常煩躁,寫了兩道題全錯了。放下筆拿出手機搜索江城命案,命案沒搜到,搜到個西流湖發現女屍的新聞。
林梵打開新聞圖片,圖片經過處理很模糊,看不清楚。
“你家住在什麼地方?”
對面阿姨立刻抬頭,眼睛裡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你願意帶我去?”
“我今晚沒衣服穿,全濕了,明天帶你去吧。”
阿姨目光黯淡下去,嘆口氣低頭。
晚上林梵睡不著,這房子有古怪,可她現在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離開這裡,她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翌日早上五點她就被鬧鐘鬧醒,衣服干的不徹底,非常潮濕。林梵也沒多余的衣服,只得穿上。跨上書包就往樓下跑,跑到二樓被阿姨攔下來。
“小姑娘,你不是說今天陪我回家麼?”
林梵看時間馬上就要遲到,“中午陪你去,我得去上課了。”
“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這是失信於人。”
阿姨飄到一樓堵住林梵的去路,林梵想罵人。
“我中午去看,你快讓開,我馬上要遲到。”
“你讀書重要還是我的生死大事重要?你知不知道輕重——哎你怎麼打老人!”
林梵狂奔向公交站台,到底還是遲到了,從後門遛進教室。
“點名了麼?”她拿出英語書。
“班長替你找了個理由。”同桌翻了個白眼,“遲到也有人幫,真是好命呦。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背書了。”
林梵看向許州的座位,默默吐了下舌頭。
下了早自習,林梵沒有去吃早飯,坐在教室裡吃剩余的面包,昨天秦峰買的多。
空蕩蕩的房間突然響起腳步聲,林梵抬頭看到許州走了過來,他把一盒牛奶放到林梵面前,“以後不要遲到了。”
“謝謝。”
林梵挺不好意思,連忙拿出面包,“要吃麼?”
“不用。”
許州看了林梵一眼,他皮膚偏白,戴著眼鏡是一副冷清斯文的模樣。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到座位拿出卷子。
許州的成績非常穩定,一直穩居年紀第一。
林梵打開牛奶,還有余溫。
早課飛快的結束,下午月考,林梵也就忘記了那個阿姨的事。一直到下晚自習,林梵突然想起來,收拾書包連忙往外面走,剛到校門口就看到她站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中間。
車子穿過她的身體,她似乎很迷茫。
“喂?”
林梵喊了一聲,她也看到了林梵想跑過來。
“林梵?”
林梵回頭看到許州騎著自行車出了校門,“怎麼還沒走?”
“在想怎麼走,現在大概沒公交車了。”林梵隨口撒了個謊。
“上車,我帶你。”
林梵一愣,剛想拒絕,許州下車拿出紙巾擦了擦後排座位。“現在十點四十,最後一趟公交車剛走。”
“那——謝謝了。”林梵笑了笑,上了許州的自行車後座。
她突然不見了,去哪裡了?難道被收了?
林梵腦洞大開。
自行車在黑暗裡飛馳,他的衣襟被風吹起來,撞在林梵的身上。
“你之前在哪裡讀高中?”
“項縣。”
許州在班裡一直很嚴肅,話也不多。他瞪著自行車,喘氣聲在黑暗裡格外的清晰,“能適應麼?”
“還行。”
之後他們再沒有多余的話,風吹過耳畔,林梵拉起羽絨服的帽子蓋住臉。第一次,男生騎自行帶她,很奇妙的感受。
他的呼吸散在風裡。
終於是中明路,許州停車,“7路公交車到中明路是五點半,你很難不遲到。”
林梵也在想這個問題,“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跑一站路等2路。”
林梵想了想,“謝謝,那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要不——”他撓撓耳朵,抬起頭漆黑眸子盯著林梵,似乎鼓起了勇氣,“我明天早上來接你,你五點二十在這裡等就可以了。”
林梵:“額?”
“我先走了。”他調轉車頭,騎著飛快的融入進黑暗裡。
“謝謝了。”林梵喊了一聲,他似乎揮了揮手,林梵忍不住揚起嘴角。
心情愉悅。
剛進小區迎面一張浮腫的大臉,林梵嚇了一跳。
“你剛剛去哪裡了?”
她沒說話,目光有些呆滯。
林梵:“我現在帶你回家,今天放學比較晚。中午我忘記了,對不起。”
她不說話,低著頭,往小區裡面走。
林梵看她情緒似乎不對,追了上去,“你剛剛去學校干什麼?”
“我死了。”她停住腳步,回頭看林梵,“我死了,我現在是鬼。”
“你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她搖頭,臉上是慘白,“我看到了我的屍體。”
林梵的電話響了起來,從書包裡找到手機,來電是秦峰。
他打電話干什麼?
林梵接通,“喂?”
“四月三號你在七路公交車上和一個中年女人發生爭執,你還記得麼?”
林梵看著面前浮腫的白臉,抿了抿嘴唇,“她死了是麼?”
“是的,你是嫌疑人之一,你地址在什麼地方?我派人去接你。”
“我打車過去吧。”林梵嘆口氣,“我不是凶手。”
“我們看證據。”
他掛了電話。
林梵看向面前的人,覺得很可笑。
“明明是你欺負了我,現在我還被當成嫌疑人,這什麼世道。你在這裡待著吧,我去警局接受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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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1:59:44
第八章
專案組煙霧繚繞,這已經是第三起乙醚相關殺人案,秦峰叼著煙靠在椅子上翻看著手裡的照片。
“三月十二號長寧路垃圾站發現一具男屍,死者口鼻內有殘留乙醚。”
“十月六日,東站發現一具男孩屍體,口鼻同樣有乙醚殘留,口腔皮膚有損傷。”
“四月四日在西流河發現一具女屍,經過屍檢,死亡時間是四月三日晚上。死者被乙醚按壓口鼻,拋於水中溺亡。三起案件凶手戴著手套作案,有反偵察能力。關鍵點是乙醚,乙醚屬於管制品,能接觸到的人不多,來源查的怎麼樣?”
“範圍太廣了,在第二起案件發生後就一直在排查,大海撈針。何況,乙醚制作也不是難事。”小王說,“網上現在什麼教程都有,三月十二日的作案手段模仿痕跡就很重,不能排除這一條。”
“濃硫酸也不是大街上就能買到,還得順著這條線查。”
“那可以申請並案偵查了。”
昨天中午環衛工人在西流河發現飄在水面上的羽絨服,打撈上來嚇得環衛工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那是一具屍體。
死者王梅,五十七歲。四月三日晚上,她在女兒家吃過飯,九點左右返回自己家,路過西流湖被害。
“明天早上小王和徐文去調查乙醚來源,散會,下班吧。”
秦峰走出專案組辦公室,劉娟說,“那姑娘在你辦公室呢,我得走了。天天加班,早晚過勞死。”
秦峰拿著文件夾,“行,你走吧。”
“你也別太拼命,身體要緊。”
秦峰進了辦公室,林梵靠在椅子上打瞌睡,頭一點一點。
秦峰倒了兩杯水過來,拉開椅子,椅子摩擦地面發出聲響。
林梵立刻就睜開了眼睛,看到對面的人,連忙坐直。
“知道叫你過來做什麼?”
“四月三號打我的阿姨死了。”
秦峰放下杯子,“四月三號晚上你在哪?”
“我在家,我剛剛見到她的靈魂了,她在我的住處。”
秦峰沒有說話,看著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檔案本,“凶手是誰?”
“不知道。”林梵搖頭,蹙眉,“她什麼都不知道,她連她自己死了都不知道,跑到我那裡哭了一整夜。今天早上看到新聞,我猜測是她。”
“人不是你殺的?”
林梵搖頭,“我那天回家就睡了,哪有精力。”
“她侮辱了你,而且打了你,從視頻上看是她無理取鬧,你不恨她?”
“侮辱我打我欺負我的人多了,恨的過來麼?”林梵笑了笑,搖頭,“我沒殺人,也不會殺人,真不是我。”
秦峰沉了目光。“很多人欺負你?”
林梵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孤立,她沒做錯什麼,可從小到大她都被當成怪物看。最嚴重的一次,初一的時候,她的書被扔進了糞池。她把人打了,奶奶去鎮上帶她回家。
漫長的山路,只有自己和奶奶,她說以暴制暴,你會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
奶奶賠了很多錢,她才能重新讀書。
人會遇到很多不公,沒有那麼多公平,她改變不了別人。
“如果你們一直找不到凶手,她要永遠在我那裡待著了?”
秦峰看了她一眼,“當晚除了你,車上有沒有可疑的人?”
“我不知道,沒注意。”
“你住在什麼地方?”
林梵說了家庭住址,秦峰寫下地址和電話。
“當晚她就和你發生衝突,屬於合理懷疑。”
“我知道。”
秦峰筆錄遞過來,“簽字。”
林梵看了眼他的字,字寫得很漂亮,遒勁有力,在下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我能回去了麼?”
“還有一件事。”秦峰從抽屜裡拿出物證袋,遞給林梵,“黑色粉末碳化太嚴重,查不出來具體,不過符有人認得,是鎮鬼符的一種你說的沒錯,字是人血寫的。”
林梵抬頭,“人血?”
“你上一次見到這種符是在哪裡?什麼時候?”
“我老家,不過會畫符的那個奶奶已經去世了。我奶奶說那些都是迷信,我也沒在意。”
秦峰思索片刻,把東西放回去站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去。”
省打車費,林梵在心裡想,臉上露出了笑,“謝謝。”
林梵在門口等了五分鐘,吉普車開了過來,林梵繞到副駕駛上去。
“你家住哪裡?”
“中明路。”
他穿著黑色夾克,敞著扣子,裡面是淺灰色毛衣,整個人線條冷硬。
林梵收回視線。
“你現在靠什麼生活?”秦峰突然開口,嗓音低沉。
“之前賣了一塊玉,省著點能花到讀完高中。”
“那大學學費呢?”
“申請貸款。”
她才十八,成了個徹底的孤兒。
一個小時,車到了中明路,車子進不去小區,他停下車審視小區建築,“你怎麼找這裡的房子?”
“房租便宜。”
“兩年前這個小區發生過一次火災,之後小區的人陸陸續續搬走或去世,半年前小區被化為拆遷地段。開發商帶人過來,一天瘋了兩個,死了一個,附近有名的鬼樓。”秦峰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梵一眼,“開發商都不敢動的地界,你挺會找。”
林梵抬起的腳又放了回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是吧?”
“你第一次來江城?之前沒來過?”
“嗯。”
秦峰上車,“走了。”
林梵沒有殺人的條件,住的離西流河太遠。而且,她沒有殺人的動機。
進樓道林梵就和大白臉阿姨撞了個滿懷,她快窒息了。
“你干什麼?”
“那個人是誰?好可怕。”
林梵回頭:“你說秦峰?是個警察。”
“戾氣很重。”說著她打了個哆嗦,臉上滿是恐懼。
林梵:“……”
誰也沒你戾氣大好麼?
林梵上樓,她飄的飛快,“你去干什麼了?”
“警察說我害死了你,讓我去做口供。”
“不是你。”
林梵走到五樓突然回過神,迅速回頭,“凶手是誰?”
她也被嚇到了,“不知道,但不是你。”
林梵盯著她看了幾秒,摸出鑰匙開門進去癱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
“你這姑娘怎麼一點都不講究,你看你衣服書包亂扔一氣。你是不是還記恨我?哎,問你話呢?”
林梵耷拉下眼睛,“你趕緊想是誰殺了你,找不到凶手我也不得安寧。”
秦峰說這個房子是鬼樓,那歐陽玉到底是什麼?
第二天早上林梵照例背著書包衝出門然後就撞到了許州,許州一晃電子手表,“上來,快遲到了。”
林梵也來不及扭捏,上車狂奔向學校,壓著鈴聲跑到操場集合。
林梵困的不行,強撐著眼皮跑步,好在很快就結束。
昨晚想事想的太久,林梵困的不行,一早上都處於恍惚狀態,機械的做卷子看題放學去食堂吃飯。
吃的沒滋沒味,起身的時候撞到個人,一碗湯就撒到了對方身上,林梵連忙道歉:“對不起。”
尖細的女生聲音穿透了整個食堂,林梵有些嚇傻了,“你怎樣?”
身後一個男生一陣風似的衝過來推開了林梵,林梵摔在餐桌上,按住椅子才穩住。
“你怎麼回事?”男生把女生護在懷裡,衝著林梵就罵,“你長眼了麼?”
“對不起——”
“甭廢話,她要有個什麼事,你給我等著。”
說完摟著哭哭啼啼的女孩就走了,林梵真是日了狗,剛剛手肘撞到剩飯,弄髒了一片。她端著餐盤往回收處走,似乎聽到了身後竊竊私語。
“那個土包子完了。”
林梵回頭看過去,似乎有她的同桌。
膝蓋手肘火辣辣的疼,她在水龍頭下衝干淨袖子上的污漬,沒找到紙,濕著衣服往教室走。
其實她可以還手,可還手能改變什麼?
也許學業就此毀了,林梵只想安安靜靜渡過這幾個月。
腳步聲漸近,林梵抬頭,一包紙遞了過來。
“謝謝。”
“不用理他們,回教室吧。”
陽光下,他的目光柔和,帶著暖意。
林梵突然眼睛就熱了,“嗯。”
許州似乎想拍一下林梵的肩膀,手沒放下去,落到身邊摩擦褲子,“高考是一道分水嶺,它會把那些人篩掉。而你的人生,是一個新的開始。”
林梵點頭。
遠處有人看過來,許州聲音很輕,“我先走了。”
被林梵潑到湯的女生是林梵班上的,那個男生是隔壁班,他們是男女朋友。
下午那個女生就沒來上課,林梵看著空出來的座位,心裡隱隱不安。
第二天早上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審視著林梵一會兒,“昨天你和董邈同學發生衝突了?”
“沒衝突,不小心撞到了,她沒事吧?”
“身上被燙傷,人在醫院,她的媽媽剛走。”
林梵挺意外,“很嚴重麼?”
“她媽媽要求賠償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林梵掐了下手心,“多少錢?”
“這是賬單。”
林梵拿起來粗略看了一遍,大概有一千五。
錢不是很多,但是超出她的承受範圍。
“我現在。”林梵攥了攥手指,看向班主任,“手裡沒那麼多錢。”
“那讓你父親來學校一趟吧。”
“他去世了。”林梵說道,“老師,您能不能和對方家長商量商量,我會賠錢,能不能等一段時間?我現在手裡就剩幾百塊生活費。”
“你母親呢?”
林梵有些尷尬,“也去世了。”
“你家還有別人麼?”
“……沒了。”
老師也很為難,董邈的家長不好惹,林梵也是悲催。
“一千多湊不出來?”
林梵感覺到絕望,真沒錢。
漫長的沉默,老師說:“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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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1:59:56
第九章
出了辦公室,林梵有些恍惚,她看著遠處的天空。似乎又回到了初一,不過現在沒有奶奶在身邊。
站了很久,林梵也沒想到辦法。
回到教室,考試成績出來,同桌和旁邊的女孩在聊天,看到林梵來就笑陰陽怪氣。
“不是說成績很好麼?看來只是原本學校的檔次低。”
“農村的能有多高?”
他們哄笑,十分刺耳。
林梵考的很不理想,查看卷子上的錯題,感覺全世界的眼睛都盯著她。
下午董邈沒來上課。
林梵一直把頭扎在課本裡,她沒辦法接受自己成績差的事實,從初中到高中,她一直都是班裡的前幾名。
學習是她唯一的長處,她什麼都沒有,只有抓住成績。
“老師叫你去干什麼?”
林梵抬頭看到坐在對面的許州,教師裡已經沒有人了。
“董邈被燙傷了,很嚴重。”林梵笑了笑,挺不想把這些難堪說給外人聽,“我沒事。”
許州把肉夾饃袋子放在林梵的桌子上,“我爸開了個診所,如果需要就醫,我可以幫忙。”
林梵看著他的臉,頓了下,說道,“行麼?”
“賠錢可以,但是要合理。嚴不嚴重也不是她說了算,而是醫生。”
林梵舔了下嘴角,覺得問題好像有出路了。“那我怎麼和老師說?”
“我和老師說去,走我爸的診所,我不收你錢。”
林梵快給他跪了,她和許州認識時間不長,但是他幫了自己很多。第一次在公交車上所有人嘲笑她的時候,他把林梵拉起來。
“醫藥費我還是要給,謝謝。”
“那我去和班主任說了,一次考試失誤沒什麼,別放在心裡。”
“我知道,謝謝。”
許州站起來,看著林梵突然就笑了起來。他穿著襯衣毛衣,外面是很簡單的外套,眉清目秀,“加油!”
林梵鼻子有些酸,站起來,許州指了指桌子上的燒餅,“記得吃,晚上還有課。”
不知道許州和老師說了什麼,這件事好像就這麼平息了,第二天早上董邈就過來上課了,並沒有再朝林梵要賠償。
中午林梵想請許州吃飯,許州飛快的寫完最後一道題,放下筆站起來,“食堂麼?”
“外面,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許州抬起好看的眉眼,“嗯……米線?”
“請你吃火鍋。”
許州遲疑了一下,說道,“學校附近有一家麻辣燙,和火鍋差不多。”
主要是便宜。
林梵跟許州走出學校,問道,“怎麼回事?她怎麼就好了?”
許州扯了下嘴角,“就是為難你,餐廳的湯能燙傷麼?跳進去洗澡也傷不了。”
林梵難得看到許州這麼多話,有些意外,“那她昨天沒來上課?”
許州單手插兜,“年級只能有一個第一,一個第二。她今天為什麼來上課?沒鬼的話她大可以繼續敲詐。”
“不會吧?”
“我昨天打電話給她,說我爸在中心醫院看到她的病例,然後她就慌了。”
“你爸真看到了?”
許州停下腳步,端詳林梵半晌,“你怎麼這麼天真呢?炸她啊!”
林梵咋舌。
許州有潔癖,一頓飯吃的挺別扭,他進門就開始擦桌子洗餐具。麻辣燙上來,他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要不我請你吃別的?”
“我吃飽了。”
許州起身朝老板要水,老板遞給他水,他用兩根手指捏著瓶蓋拿過來。
又是漫長的擦瓶子,擦瓶蓋。
看著就累。
林梵快速吃完,放下筷子,“我吃好了,那回家去吧。”
許州幾乎是逃一樣的出了餐館,兩人一前一後的走,沒出十米。
許州突然停住腳步,迅速擋在林梵面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你們干什麼?”
林梵抬頭看到六個男生堵住了去路,為首的男生她見過,那天在食堂推自己的人,董邈的男朋友。
“這是學校門口。”許州護住林梵,往後退,偏頭給她遞了個眼神。
讓她走。
高威一把推開許州,許州摔在地上,眼鏡摔掉了他剛要去摸。高威就踩在了眼鏡上,豎起一根手指,“滾蛋,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別沒事找事。”
許州停頓了幾秒,起身一拳砸向高威,高威人高馬大抬腿就踹,許州再次摔倒。林梵腦袋一片空白,轉身跑回去抓了店家堆在門口的啤酒瓶飛奔過來。
“林梵?”
林梵用盡全力把啤酒瓶摜到了高威頭上,啤酒瓶沒碎他的頭有血流出來。
高威被激怒,一巴掌扇過來。林梵側身避開用盡全力踹在高威的膝蓋上,高威跪下去,林梵的拳頭就利索的砸在了高威的臉上。慘叫聲響,林梵扔了啤酒瓶拉起地上的許州就往學校跑。
“追啊!你們都是傻逼麼!花錢雇你們來干嘛的?”
“站住!別跑!”
傻子才站住,林梵腳下生風跑的飛快,許州被扯的踉蹌。
一輛黑色吉普速度飛快,急剎停下,車內的人吼了一聲,“林梵?”
林梵迅速站住,許州彎著腰大口大口喘氣,林梵回頭就看到秦峰推開車門下來,抽出警棍大步過來,“干什麼?”
林梵眼疾手快,拉著許州就躲到了秦峰身後。
“他們打人!”
“你別惹事,小心連你一塊揍!”幾個小流氓呲牙咧嘴的起哄,“知道這小丫頭干了什麼?”
秦峰摸出手銬,“想進去蹲幾天?”
氣勢洶洶的五個人瞬間愣住,隨即互看一眼,連忙抱頭蹲下,動作嫻熟,“都是誤會,高威給我們錢,就是找小姑娘談談,並沒有動手。”
“誤會個屁。”秦峰把警棍扔回車上,視線落到後面地上躺著的人,一地血,“那個誰打的?”
他們一齊看向林梵,林梵喘勻了氣,“我是正當防衛。”
後面四個字聲音低了。
秦峰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掏出手機打120,“江城一中有人受傷,對,門口。”
掛斷電話,視線一撩就對上林梵身邊的男孩,男孩迅速移開眼低頭。
五分鐘不到附近派出所的人就過來把小混混給帶上警車,高威也被救護車拉到醫院,秦峰和派出所的人交代了兩句,才走過來掐滅手上的煙。
“林梵。”
許州下意識扯了下林梵胳膊,林梵回頭,“沒事,你要不先回教室。”
她覺得秦峰有事,不然不會來找她。
“你是正當防衛,你又沒錯。”許州咬著牙,瞪向秦峰,“他是誰?”
“警察。”
秦峰抬起手表,“耽誤你五分鐘。”
派出所的人開車離開,許州看了林梵一會兒,這才轉身跑回校園。
“秦警官,你有什麼事?”
秦峰視線從許州身上收回,“什麼警官?我叫秦峰,那個是你男朋友?”
林梵的臉刷的一下通紅,她連忙擺手,“不是,同學。”
“普通同學臉紅什麼?”秦峰拉開車門取出個物證袋,“你看看這東西和那個黑色粉末像不像?味道。”
風很大,吹的林梵頭發糊了一臉。
林梵胡亂揉了一把臉,也判斷不出來紅沒紅,不敢往旁邊的車玻璃上看。
打開粉末的袋子,風吹的粉末飛揚惡臭直撲鼻子,連忙闔上。
跑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上去,秦峰看了眼校門口,那小子還盯著呢。
上車,關上車窗。
“一樣麼?”
林梵點頭,把袋子還回去,揉了揉鼻子,“類似屍體腐爛的味。”
秦峰打開袋子聞了聞,沒聞出來,不過這確實是屍體。
“你聞過腐爛的屍體?”
林梵哽了下,“那我聞過腐爛的東西。”林梵手上還有剩余殘留,捻在指尖觀察,“這到底是什麼?”
“就是屍體,不過是腐爛後又經火燒。”
林梵動作頓住,隨即把手上的粉末甩開,狠狠在身上擦了擦。
秦峰眉峰上揚,心情愉悅。
“不對。”林梵回頭看秦峰。“骨灰不是這個味。”
“百年濕屍,發酵的久了點。”秦峰把袋子放回去,江城市中心挖出來一個明代古墓。屍體百年不腐,在運往研究中心途中卻突然自燃,這是現場的殘留。“不是新鮮的屍體。”
林梵打了個寒顫,也被惡心的夠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身開車門,“那我先走了。”
“剛剛打架的事還沒處理,怎麼回事?”
林梵的動作一頓,抿了抿嘴唇回頭看向秦峰,“我說我是無辜的你信麼?”
“把人開瓢了你無辜?”
林梵把事情講了一遍,說道,“就是這樣。”
“剛剛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同學叫什麼?”
“誰?”林梵沒想到他會突然轉話題,腦筋轉的飛快,“你說許州麼?”
“許州?”
“是的,他叫許州。”
“下車走吧。”
秦峰的電話響了起來,林梵推開車門回頭,“不會要我賠錢吧?”
秦峰提高了聲音,“我會處理,走。”
林梵笑了起來,眉眼彎彎,“謝謝秦叔叔。”
秦峰接電話的手一頓,差點抬腿把林梵給踹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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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0:09
第十章
“西流河女屍有進展麼?”打電話的是劉法醫,他說道,“屍體大腿以下有拖擦傷,腋下有指印。和四月十二號的死者痕跡相同,死者是被迷暈拖拽推進河裡。”
“已經找到了案發現場,有拖痕,符合你說的這個情況,”
除了第二起案件沒有拖擦傷,第一起和第三起均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案發現場是西流河附近的西宮路,路邊找到了死者的電瓶車。可惜,這段路沒有監控。
秦峰打道回府,開會整理證據,“可以並案偵查了,小王,乙醚來源查的怎麼樣?”
“在江城能接觸到乙醚的單位,還有能接觸到的人名單都在這裡面。”
電腦被推過來,秦峰看到上萬個對像,掐了眉心。
“根據拖擦傷來看,凶手力氣不大,瘦弱或者年紀不大。”秦峰莫名想到今天在學校見到的那個男孩,略一沉,“第二起案件,凶手選擇的是割頸,動脈血管割斷血液噴濺他在慌亂中拿衣服堵住傷口,凶手對人體構造不清楚。”秦峰拿起死者照片,“不然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那範圍小多了,直接排除醫生。”
“凶手年紀在十六歲以上,具有反偵察能力,能接觸到乙醚,有交通工具,但不是汽車。”秦峰站起來,“案發現場沒有攝像頭,附近總有,查吧。”
“為什麼有十六歲這個年紀界限?”
座機電話鈴響起,小王接通,隨即把電話遞給秦峰,“你的電話。”嘴型示意,“局長。”
秦峰接通。
“來我辦公室,Z省有棘手的案子,z省廳的人想和你見一面。”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秦峰說道,“凶手的動機,這幾個案件的共同點是受害人道德敗壞,除了第一個受害人陳勇,其余人是陋習,卻也不觸犯法律。四月十二號的受害人陳勇,三十二歲,地痞流氓。在案犯前一天,他砸了一家燒烤店打傷店主。十月六號受害的男孩叫董思哲,十歲,在案發前一周,他把一個女孩從公交站台推下去,導致女孩差點喪命,被人拍成視頻傳上網,董思哲被殺後還有人一部分罵該死。四月三號的案件,受害人公交車上倚老賣老欺負學生。”
“中二病?替天行道?”
“董思哲案死者身上沒有約束傷,說明他是自願跟人走到殺人現場。現在的小孩都知道不能跟陌生人走,假設,凶手是個男孩呢,會不會降低了董思哲的防範心理?年齡不會小於十六,陳勇身高一米七,年齡太小不可能制服他。”
“那為什麼必須是男孩?不能是女孩麼?”
“也有可能,你們搜集附近的監控,再細查一遍。”
——
林梵回到教室,剛坐下許州就匆匆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
“警察找你干什麼?”
“沒事。”林梵抬頭看許州,“你不近視麼?”
許州擋了下臉,“度數不高。”
“你之前的眼鏡是什麼牌子?我得賠你。”
“不用了。”許州的眼神躲閃,“你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下午林梵把高威打了的消息就傳遍全班,這不是小事,誰也料不到林梵這個農村女孩膽子這麼大。晚上林梵沒去餐廳吃飯,出去買了個面包在教室啃。
教室門被推開,林梵抬頭就對上了董邈的眼,收回視線繼續做題。
“我給你臉才讓你在這個學校繼續待下去,你不要臉,也別怪我了。”
林梵把面包咽下去,有些干巴。
“撞翻你的湯是我的錯,你要賠錢可以,合理範圍的醫藥費我會出。你找人打我,董邈同學,你做的過分了。”
董邈本來要坐下,聞言一腳踹翻了椅子,快步走向林梵,“我找人打你?”她冷笑,“是你動手打人,校園暴力,我不知道這些曝光到網上你會怎麼樣,我真的很想看看。”
林梵咬牙盯著她,董邈抬起下巴,“有的人,給臉都不知道要。”
“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要臉,剛來就勾引許州,綠茶婊!”
林梵攥緊了拳頭,騰地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綠茶婊,裝什麼裝啊?你爸跳樓自殺你後媽把錢卷跑。你怎麼來的學校?你有錢交學費麼?還是陪那個男人睡出來的錢!”
林梵腦袋嗡的一聲響,她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用著世界上最惡毒的話辱罵著自己。
而林梵什麼都沒做,她什麼都沒做。
林梵快步過去一把抓住董邈的衣領,用力把她按在桌子上,手在發抖。“你胡說八道!”
“你打啊?你敢打我一下你覺對會滾出這個學校。”
林梵發白的大腦漸漸找回些理智,她甩開董邈轉身大步出門,衝到操場上。
天色漸暗,暮色沉沉,林梵看著遠處天邊,最後一絲光被黑暗吞噬。
她深吸氣,把臉埋在手心裡蹲了下去。
直到上課的鈴聲響起,她才站起來。
比起自尊受挫,學業更重要,還有兩個月,她要熬下去。
會結束的。
推開教室門看到滿地碎紙片,林梵愣了下,跨過紙片往座位走去。
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灼熱。
林梵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她的桌面上全部是墨水,上面的書全沒了。她頓了下,環視整個教室。
他們交頭接耳,討論聲越來越大。
英語老師走了進來,看到林梵,“你站著干什麼?坐回去啊。”
林梵一步步往前走,身後老師說,“誰的書撕成這樣?不想讀書了?”
林梵坐回去,她的書包也不見了。
找了一遍在角落垃圾桶裡看到了破爛的書包,林梵走過去把書包撿起來。
“林梵同學你干什麼?你跑什麼?上課了。”
書包被鋒利的刀片割壞,她把書包放在桌子上,說道,“老師,我的書——被撕壞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全班同學大笑,有人起哄。
“不是你自己撕的麼?”
老師訓斥,“這像什麼樣子?趕快把教室打掃干淨!林梵?說你呢。”
年輕的面龐,驕傲的靈魂,他們這個年紀無所畏懼。肆意妄為,總以為這便是他們的世界。
林梵一個個看過去,她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
初一那年,她被全班女生堵在洗手間,狹小肮髒的洗手間,他們把她的書一本本拿出來扔進糞池。
她是沒媽的孩子,她窮窩囊。打不還手,她該被欺負。
以欺負她為樂。
一切都沒有變,和過去一樣。
林梵偏頭看向窗外,玻璃裡倒映出她的狼狽。她笑了笑,回頭對上老師的視線,“我沒辦法接受。”
“你說什麼?”
林梵把書包扔在桌子上,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回來!”
林梵衝出了門,學校在非下課時間不開大門,林梵翻牆出了學校,她把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風很大,吹亂了她的頭發。
“你還幫不幫我找凶手了?抓不到凶手我就沒辦法轉世投胎,沒辦法轉世投胎我就永遠在這裡飄,很痛苦。”
林梵想了想,“關我什麼事?”
熊阿姨被噎了下,剛要露出更醜的形態,剛要發飆。
林梵指著她:“我心情不好,別惹我。”
熊阿姨氣的不行,呲牙咧嘴半天嗖的飄到林梵面前,“你站住。”
林梵穿過她往前走,熊阿姨的淚就滾了出來,“你欺負老人。”
浮腫的臉在燈光下散發著幽幽綠光,她嚎啕大哭,很滲人。
林梵停住腳步看她哭,她哭了二十分鐘,不哭了。
對視一會兒,林梵走向公交站台。
手機沒電了躺在口袋裡,公交車終於是來了,林梵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車上放著一手老歌,鄭智化的水手。
林梵趴在座位上大哭,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明天在哪裡呢?林梵不知道,她沒有明天。
有人遞給她一包紙,林梵拿紙蓋在臉上哭的喘不過氣。
“謝謝。”
她哭了一路,到家已經緩過來神,坐在沙發上頭疼欲裂。
“喝水。”林梵抬頭,熊阿姨把杯子放下,坐在對面,“怎麼了?”
林梵抿了抿嘴唇,搖頭。
“誰欺負你了?阿姨幫你揍他去。”
熊阿姨也有善良的時候。
林梵靠在沙發上,“我很累。”
“累就睡吧,阿姨幫你看著門。”
林梵看著她浮腫泛光的臉,也不是那麼可怖,“謝謝。”
“你去床上睡,要洗澡麼?”
林梵把臉埋在沙發上,嗚咽出聲,她想奶奶了。
第二天早上鬧鐘響起來,林梵睜開眼恍惚了幾秒,起床把手機開機進去洗漱。手機上有一條信息跳了出來,成功充值五十元。
她沒充話費。
電話響了起來,林梵看著陌生號碼,猶豫了一會兒接通,“喂?”
“你快出來,我在門口等你。”
“許州?”
“嗯。”
林梵擦干臉,“好,我馬上出去。”
她沒有書包,就拿了羽絨服外套把鑰匙和錢塞進去,直衝出門。
她跑的飛快,在一樓的時候撞到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後面的話突然卡住,她緩緩回頭,一個女孩麻木的往樓上走,沒有回頭看自己。
似乎剛剛被撞到的不是她,依舊麻木的往前走。
林梵嗓子有些干,燈光下,她沒有影子。
電話又響,林梵顧不得那些拿著手機直衝出門。
冷風吹到臉上,她瞬間清醒了。
狠狠揉了一把臉,剛剛是幻覺麼?看錯了?眼花?
在中明路中段看到了斜跨在自行車上的許州,他高高瘦瘦的身材穿著黑色的風衣,林梵跑過去,還喘著氣。
許州沒有戴眼鏡,燈光下一雙眸子清亮,一如既往,“上來吧。”
林梵坐在自行車,心跳的飛快。
他把車騎的飛快,“我家多一套學習資料,給你帶過來了。昨天我和班主任說了你的情況,她不會處罰你,沒事。”
風拂過臉頰,林梵拉上羽絨服帽子蓋住了半邊臉。
“謝謝。”
許州的聲音融在風裡,似乎帶著笑意,“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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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0:23
第十一章
江城是被一條稱之為江的河一分為二,非常有代表性。
幾個上了年紀的冬泳愛好者,偏愛在早晨天將亮之際,在這條河裡游上來回。
四月十號,早上六點蔣建國就到了江邊,天陰的很重,似乎要下雨。
他活動身體,脫衣服。
今年天氣異常怪異,這都四月了還非常寒冷。
晨跑的年輕人停下腳步,“在這裡游泳?”
蔣建國瞪了他一眼,“怎麼了?不能游?”
年輕人笑笑,看到河邊立的禁止游泳牌子。
“水不干淨。”
“比你吃的水干淨多了,以前沒自來水的時候,我們江城人都是靠這河養活。”
年輕人也是吃飽了撐得,擦了擦頭上的汗,叉腰站在江邊看蔣建國光著身上只穿泳褲,“你不冷?”
“這你就不懂了,冬泳的人身體好著呢,我是五年前開始冬泳。原本一年總要感冒上一兩次,現在。”他拍了拍裸露在寒風中的肉,“身體好著呢,這兩年都沒吃過藥。”
年輕人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那你注意安全了。”
冬泳的老伙伴都沒來,估計是怕這天氣。蔣建國跳進了水,刺骨寒冷的水瞬間淹沒了身體。他翻騰了兩下,牙齒打顫。
活動起來就熱了,他這麼安慰自己。
游到了河中心,四周突然起了濃霧。
蔣建國雖然嘴比較硬,但是膽子還是小,停在河中心休息了一會兒掉頭往回游,突然腳下刮到滑溜溜的東西,觸感冰涼。
他腦袋裡嗡的一聲,水鬼的傳說全湧入了腦袋。
他大喊一聲拼命的往河邊游去,腳下沉重,越纏越緊。涼膩猶如死人皮膚,緊緊的纏在他腳下。
“啊!!!救命!”
四月十號早上七點,江河派出所接到報案,有人在江河冬泳溺水。
連忙連續打撈隊,撈了大半天,中午時分拉出來兩具屍體。
秦峰下車快步往河邊走,遠遠就聽到了嚎哭聲,有些頭疼。
“兩具屍體,一具是早上溺水死者蔣建國,五十二歲。”
劉法醫插嘴,“江河不是早就封了麼?不允許游泳。”
“管不住啊,五十來歲的人固執的很,管不了。以前抓過幾次,他們要死要活拉橫幅去投訴告警察找記者上新聞,都沒辦法。這不,出事就安生了。”
“說正事,另一具屍體呢?”秦峰看了小王一眼,“也是冬泳?”
“是個女人,腳上還纏著磚頭,估計是謀殺。”
說話間已經到了案發現場,警戒線外圍了不少人,秦峰皺眉,“又不是什麼好事都圍著干什麼?有錢分?”
“國人愛看熱鬧是本性,沒辦法。”
現場圍觀的人太多了,實在沒辦法做屍檢。一共兩具屍體,中年男死者的腳卡進了女屍的衣服領子裡。
觀察四周,片警小張上前說道,“卡的很死,兩具屍體是同時撈出來。”
秦峰戴上手套蹲下去檢查屍體,男死者典型的溺水,手臂張開,身體往前撲。女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不短,屍體浮腫,屍僵已經很嚴重。
秦峰說,“把屍體先帶回去。”
旁邊有個女人撲了上來被民警攔住,她哭天喊地,秦峰問,“這是誰?”
“死者的老婆。”
劉法醫和張法醫兩人把屍體裝進裹屍袋,秦峰往河邊緣走,觀察地形。
河邊放著中年男人的衣服,有下水痕跡。
“撈屍地點在什麼地方?”
“那個位置。”一個民警指給秦峰看,“大概就是那裡,也有目擊者稱他在那一塊游泳。”
“有人看到?”
“對,早上來晨跑的。”
“那帶回去問問。”
秦峰往下走,跳上了救援的船,“去撈屍的地方。”
風是順風,船在河中心只有短暫的停頓就順風飄了下去,秦峰站起來往河上看。
“回去吧。”
一下子死兩個人,最近江城的命案有些多。
女死者身上沒有可以辨別身份的東西,推測死亡時間有五天,排查了最近失蹤報案人口,鎖定了一個人。
董邈,十七歲,江城一中的學生,高三。
四天前她的母親來報案說女兒不見了,屍體的衣服都對的上號,DNA也對上了。
通知死者家屬,秦峰把煙頭摁滅扔進煙灰缸,“江城一中?”
“是的。”
秦峰立刻就想起那顆豆芽菜似的女孩,林梵。
站起來,“我去屍檢中心看看。”
劉法醫剝開傷口,說道,“凶手拿利器從背部刺穿了死者心髒,一共發現三處致命傷,都在背部。”
秦峰觀察屍體表面,背上有很明顯的刀傷,傷口雜亂無章。
劉法醫把屍體翻過去,秦峰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往下發生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膝蓋最嚴重。
他比劃:“先掐住脖子,死者劇烈的掙扎,掙脫想要逃走,凶手拔刀捅穿了她的心髒。她倒下去,然後凶手又捅了兩刀。仇恨,激情殺人。”秦峰視線落到死者的鎖骨處,有一道刮傷,“這是什麼?”
“抓傷。”
秦峰拿鑷子扒死者的皮膚,“像指甲刮的,凶手難道是個女生?”
“也有可能,腳腕有捆綁痕跡,死後傷。”
秦峰移開視線,“撈上來的時候腳上還綁著兩塊磚頭,這也是屍體在案發五天才被發現的原因。”重新整理線索,秦峰說,“死者有沒有被性侵?”
“沒有。”劉法醫說,“死者指甲裡發現衣服纖維,估計是凶手的。”
秦峰又看了一遍屍體,說道,“那另一具屍體就是倒霉鬼了。”
劉法醫點頭,“屍體半浮在水面,正好他的腳纏到死者的衣服裡。”
秦峰說,“今天早上大霧,驚嚇過度,溺水身亡。”
“不去野外冬泳不就沒事了,這事鬧的。”
秦峰抱臂觀察屍體,“董邈不算胖,也不高,能反抗凶手那說明凶手也不是多強壯的人,最起碼力氣不大。”
門被推開,秦峰回頭看到小王氣喘吁吁跑進來,問道,“干什麼?”
“董邈的母親報警,說董邈是被同學殺了。”
秦峰蹙眉,摘掉手套往外面走,“去看看。”
————
“就是那個鄉巴佬轉校生,肯定是她,她嫉妒我們家姑娘。先是潑熱湯給我姑娘,現在又殺了她!我姑娘學習好長的又漂亮,她就應該被千刀萬剮!”說著她嚎啕大哭,“我的寶貝啊你怎麼這麼可憐,被那歹心的人害了。”
“辦案講究證據,我們警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你先別哭。這樣,你先別哭了,說說情況。”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旁邊陪同的男人開口,“轉校生是董邈的同學,剛從鄉下轉過來。”
不會是林梵吧?
“董邈失蹤的時候我們去學校問,老師說前一天那個轉校生和董邈發生了很激烈的衝突,轉校生晚自習沒上。”
“你是誰?”
“董邈的叔叔。”
————
林梵沒去吃晚飯,她困的不行,趴在桌子上睡覺。迷迷糊糊,教室門被撞開,林梵抬頭視線還不清晰,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
林梵眯了眼睛,坐直,順了順劉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
秦峰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林梵。”
“嗯。”
林梵蒼白的臉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看著他。
“董邈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
秦峰估計又是連續辦案,胡子又長出來了,凶神惡煞。
“你再說你不知道?”秦峰抓起她的手看了看指甲,無名指有新鮮的指甲斷裂,秦峰摸出手銬,“我懷疑你和董邈被殺案有關。”
他力氣很大,手指粗糙,林梵被捏的生疼,強忍著,“人不是我殺的,但是我知道她死了,換個地方說話吧。”
林梵被鬼追了好幾天,董邈那個鬼和其他的鬼不一樣,她厲害的不同凡響。先把熊阿姨給揍的哭天喊地,然後追著林梵殺。林梵不是跑的快,早被鬼給干掉了。
她也很崩潰,董邈無緣無故的死了。董邈活著的時候不好相處,死了也不是好鬼,林梵和她沒一句話,差點死她手裡。
林梵這幾天都不敢回去,晚上在附近的二十四小時銀行自助和流浪漢搶位置。
董邈現在恐怕滿世界找她,想弄死她。
秦峰沒有把手銬拷在她手上,居高臨下看著她。
“六號早上她出現在我的住處,當時我沒認出來,晚上回去差點被她掐死了。她比一般的鬼要厲害,我怕死,這幾天沒敢回去。如果不死,不會出現在那棟房子裡。你能放開我麼?你還怕我跑了?”
秦峰松開手,林梵扒開羽絨服外套露出脖子,她的皮膚很白,上面觸目驚心的手印。“被她掐的。”
脖子上有掐痕,不過並不能說明什麼。也可能是她在殺害董邈的時候,被董邈弄傷,屍體有抵抗行為。
沉思片刻,“如果你不是凶手,為什麼不報警?”
“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猶豫了。”
“為什麼?”
林梵把拉鏈拉上,“報警了我肯定會被攻擊,那天我把她男朋友打了,就是你來學校找我那天。”林梵把書裝進書包裡,站起來,“晚上她辱罵我,撕了我的書,揚言要把我趕出學校。”林梵扯了下嘴角沒笑出來,她看向秦峰,“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她死了,我會怎麼樣?他們會怎麼對我?”
秦峰沒說話,林梵接著說,“快考試了,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會倒霉。”
秦峰的視線越過林梵落到她身後的高考倒計時上面,“你嫌疑很大,脖子上的傷只能說明你和董邈有過搏鬥。”
林梵嘆口氣,“能不能不要在校園戴手銬?我想讀書。”
秦峰站起來,“我在學校外面等你。”
林梵笑了,“——謝謝。”
秦峰起身就走,到門口回頭,凌厲眸光落到她身上。似乎想說什麼,半分鐘的停頓,他大步離開。
只要路是對的,就不怕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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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0:52
第十二章
林梵在校門口碰到了許州,許州很意外,“你去哪?下午有考試。”
“董邈死了你知道麼?”林梵看著他,許州眼睛動了下,隨即點頭,“知道,都傳開了,警察來學校查董邈的死。”
林梵深吸氣,視線落到許州的手上,“你的手怎麼了?”
許州扯了下衣袖,試圖蓋住刮傷,“不小心刮的。”
“我明天能到學校吧。”
“為什麼?”
“董邈死了,我得配合警察調查,我是最大嫌疑人。”林梵笑了笑,“許州的目光躲閃,松開手,“那你注意安全。”
“許州。”
許州回頭,他穿著件黑色的外套,白色襯衣,很干淨。“什麼?”
“壞人會由法律制裁,這是規則。”
許州一頓,“你說什麼?”
她朝不遠處的警車快步走去,無論凶手是不是她,被警察從學校帶走她都洗不干淨。
林梵拉開車門坐進去,把書包抱在懷裡。
“我能看看屍體麼?”
“愧疚?”
林梵偏頭看秦峰,“我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並非愧疚,只是這個社會就該有它的規則,誰也不能打破這個規則。”
一個小時後,審訊室。
“你把詳情再講一遍。”
“我確實挺討厭她。”林梵皺眉,“我並沒有得罪她,她卻處處刁難我。”
法醫過來檢查林梵的指甲,取了指紋和DNA樣本。
“四月六號晚上你在哪裡?”
“我回家了。”
“有人證明麼?”
林梵想了想,“公交車上有監控。”
“監控只能顯示你下車時間。”
“我回家睡覺了。”
“有人能為你作證麼?”
林梵搖頭,家裡只有一個鬼。
漫長的沉默,電話響了起來,秦峰盯著林梵接通了電話,電話是劉法醫。
“脖子上的抓痕和她的指甲對的上。”
秦峰掛斷電話,目光沉邃。“你在什麼地方殺的人?第一案發現場是哪裡?”
“我沒有殺人。”
有證據麼?
林梵低頭把手蓋在臉上,“我想回去一趟,她在我的住處,她應該會知道一切。”
“誰?”
“董邈。”
所有人都看著秦峰,丫太胡說八道了。
許久,秦峰站起來:“好,我帶你去。”
天已經黑了,秦峰的車在小區停下,他帶林梵上樓。
“樓上沒有別的出口,你能在下面等我麼?”
“理由?”
“你出現,他們就消失了。”
“為什麼?”
“我不知道。”林梵搖頭,“你可以給我戴手銬,我不會跑。”
秦峰漆黑眸光落在她身上,掏出了手銬。
林梵上樓,聲控燈隨著她的腳步聲亮了起來,在四樓林梵看到了董邈,董邈已經顯露出惡鬼的端倪來,轉身直撲過來。
林梵順手抓了牆角的掃把握在手裡,“你別過來!我找你有事。”
董邈的頭發往下滴著水,陰森森的盯著林梵,“你個賤人!”說話間快速移動到牆角,林梵抬手攻擊因為手銬絆住,沒抬起來失去了先機。董邈掐住她的脖子,越來越緊,林梵喘不過氣,她拼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從喉嚨裡擠出聲音,“誰殺了你?許州?”
她的手一頓,那種壓迫性的陰冷在消散,林梵急促的喘氣,“是他麼?”
董邈盯著林梵,眼睛陰冷,“許州?許州。”她念著這個名字,突然笑了起來,“你們都是賤人,我先殺了你——”
“你死在什麼地方?怎麼到了水裡?”林梵心跳的飛快。
“我?死在什麼地方?”她手裡的力量在減弱,“死在什麼地方?我死了。”她的目光沒有焦距,揚起來的脖子有紅痕,“我死在什麼地方?他約我,他約我去三角公園,我去了——”她的聲音頓住,猛地抬頭,“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才被殺!”
她用盡全力掐住林梵的脖子,林梵抬腿朝她踹去,大喊,“秦峰!秦峰快來救我!”
林梵的力量沒有出現,她掙扎的手腳漸漸無力,因為缺氧大腦一片空白。
“救命——”
她的笑聲刺耳,林梵的腳離開了地面,她被高高的拎起。無力的踢了下腳,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槍響,董邈一聲慘叫。林梵摔在地上,驟然得到新鮮空氣她劇烈的咳嗽。
恍恍惚惚看到秦峰,秦峰抱起林梵就往樓下跑。
林梵在車裡才徹底緩過來,捂著脖子咳嗽。
“怎麼樣?”秦峰遞過來一瓶水。
“謝謝。”林梵喝了一口水,閉眼喘息,半晌開口,“她死在三角公園。”
“哪個——”秦峰回過神來,“我知道了。”
江河沿岸上游只有一個三角公園,附近有施工工地,作案地點無工具拋屍,都能滿足的一個地方。
秦峰拿出鑰匙打開了林梵的手銬,打電話通知刑警隊。
“那是董邈?”他握著方向盤,眼睛看著前方的路。他上去的時候就看到林梵被困在辦空中,那個狀態,林梵做不了假。
“是。”
“她為什麼那麼想殺了你?”
“相信女人的直覺麼?”
秦峰看了她一眼,“你?女人?”
林梵:“……”
“說吧。”
“凶手是誰她沒說,她恨我是因為感情原因,她喜歡我們班裡的一個男生,那個男生是我朋友。”
“許州?”
林梵沒有說話。
秦峰沉了黑眸,“你看到了什麼?或者聞到了什麼?”
林梵搖頭,隨即說,“有案發現場找凶手不難。”
窗外是漫無邊際的黑暗,猶如怪獸,吞噬了這座城市。
終於是到了,三角公園停了好幾輛警車,警燈閃爍。秦峰下車,看了林梵一眼,“老實待著,我希望你不是凶手。”
很快就找到了第一案發現場,案發現場並不是在公園,而是穿過公園的施工現場。這邊沒有攝像頭,是監控盲區。地上覆著一張巨大的廣告紙,燈光下,褐色血跡蔓延出來。
“戴上手套,不要亂走,盡量保護現場。”
秦峰很快就在廣告紙上找到血指紋,收起廣告紙地上有很大一灘血,已經干涸。這裡距離江河不遠,有拖擦痕跡。
“收集血樣。”
他拿著燈順著案發現場往河邊走,果然發現了半個血腳印,拍照拓印下來。
董邈受害當晚她母親沒有回家,報案時間是董邈死亡的第二天。從屍檢報告來看,董邈是晚自習後受害,死亡時間十一點左右。
一直到現在,林梵依舊是最大嫌疑人。
證據搜索,晚上十一點才結束,秦峰直奔警局。
林梵被同事帶走,秦峰需要加班,董邈除了被捅的幾刀,生前傷沒有約束傷。這說明,她是自願跟人到三角公園。案發現場沒有監控,可別的地方有。
晚上十點半,董邈騎著自行車從學校出來。
從平安路走,她家在南大街,並不經過那個喪身之地三角公園。
快進鏡頭一閃,秦峰連忙喊道,“停。”
“怎麼了?”
“倒回去,是不是有個人和董邈並排騎車。”
十點五十的時候,一個男孩騎自行車靠近董邈,短暫的時間兩人就分開。
之後,董邈騎車改了方向朝三角小公園去了,她一個人進了公園再沒出去。
“那個男孩是誰?”秦峰看著屏幕,“倒回去再看一遍。”
那個男孩最後一個出學校,騎著自行車。
看了一夜監控,天已經亮了,同事東倒西歪睡的亂七八糟。
電話響了起來,秦峰接通。
“秦隊,腳印有新發現,和412案屍體背上的腳印一致,凶手可能是一個人。”
秦峰揉了一把臉,“一個人?能確定麼?”
“鞋子花紋相同,力道也相同,唯一區別是磨損程度。”
很快小王也回來,經過檢驗,現場提出來兩個人的DNA。
其中一個人就是凶手了。
秦峰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氣,“去學校調監控,門衛應該知道最後一個走出去的是誰,他非常可疑。”
小王開車,秦峰坐在後排翻四起案件的屍體,同一個人作案?
手機上方彈跳出新聞推送。
“江城一中發生命案,花季少女被殺害,凶手疑似同班同學林梵,受害人母親悲傷痛哭。校園暴力……”
秦峰臉色瞬間變了,“案子還沒結,怎麼曝光了?”
“這些媒體捕風捉影,我們也沒辦法。”
秦峰有些無奈,辦案最怕遇到這種。
“喪心病狂,如果林梵不是凶手,她不就毀了?”
可媒體管你呢,他們要的是關注量。
一個小時後車到了學校,秦峰進了門衛室,學校的負責人也到了,秦峰拿出監控截圖,“這個人你有印像麼?”
門衛戴上眼鏡看了看,“像高三的一個孩子。”
教導主任看了一眼,“許州,怎麼了?”
許州?秦峰目光沉了下去,“我能見見他麼?”
“董邈的案子不是結了?怎麼還查?”
“結了?”秦峰凌厲黑眸直射過來。
“你們不是帶走了林梵,那孩子——”
“請林同學過去調查情況,我和你們學校溝通過。”秦峰打斷了他的話,“請尊重孩子。”
“啊?”
高三正在上第一節課,秦峰隔著玻璃看第二排的許州,偏頭和小王說道,“查許州的資料,全部。”
小王點頭,快步跑走。
“能讓老師叫他出來麼?”
“可以。”
老師走向許州,附耳說了什麼,許州抬頭就和秦峰對上視線。
短暫的沉默,他站起來走了出來。
今天霧很大,早晨清冷,許州焦躁的搓了下褲子,走向秦峰。
“這是我的證件,董邈的案子我需要你的配合。”
許州看著秦峰,往後退了半步。
老師說,“就是叫過去問問話,有什麼說什麼——”
許州調頭就跑,秦峰箭步上前抓住他反手給按到牆上,他手背上一道清晰刮痕。
教室裡的學生嘩啦啦撲到了窗戶上,教導主任也是很懵。
許州臉貼在牆上,眼睛看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臉上是漠然。
“你跑什麼?”
許州抿緊了嘴唇。
“秦隊?”
“先把人帶回去。”
許州,十七歲,父親開了家私人醫院。他十歲喪母,有過轉校經歷。
下午DNA對比出來,董邈被殺的現場中另一個人的血是許州。
秦峰帶人搜許州的家,在他的臥室裡找到了乙醚和帶血的鞋子。
他的房間很干淨,書架上放著一個相框,照片是一家四口。許州還有妹妹?他那時候也就八九歲,穿著海軍服笑的燦爛。
案件已經明朗,秦峰推開審訊室的門。許州看了一眼,隨即偏頭靠在座位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秦峰翻開檔案本,“你叫許州?”
他依舊沒說話。
“說說吧,為什麼殺人?”
許州看著秦峰,不說話。
“指紋對比,血樣對比都已經出來了,還掙扎什麼?”秦峰把手裡的一沓檔案摔在桌子上,“四個人!四條人命,你不說話就能不負法律責任了?”
“他們該死,我只不過是替天行道。”許州聲音很低。
秦峰沉著臉看他。
許州的表情依舊很平靜,“打架鬥毆無惡不作,欺負女人,打老實人。人家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店容易麼?他說砸就砸。那種人就是廢物,社會敗類。”他嗤之以鼻,“他根本就不配活著。”
“那個孩子也該死,特別該死。他的父母也該死,可惜了,我沒機會殺他們。”
秦峰在他身上只看到了冷漠,他變換了姿勢,“你妹妹怎麼回事?”
一瞬間許州臉色就變了,整個人陷入陰郁沉暗中,他盯著秦峰。
“我在你的書桌上看到她照片,她怎麼去世的?”
他喉嚨滾動,拳頭攥的很緊,死死盯著秦峰。
“都是那個王八蛋!他們不是人,警察也不是人!”許州想衝過來,腳銬局限了他的行動力,他跌坐回去,靠在椅子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你們都是壞人!最惡毒的壞人!”
秦峰翻著手裡的照片,視線沉了下去。
他哽咽,“那個惡魔把我妹妹殺了,讓我家破人亡,他卻什麼事都沒有!憑什麼?憑什麼?警察為什麼不槍斃他?”
那一年許州十歲,他的妹妹五歲,等地鐵的時候被個熊孩子推進了地鐵軌道裡。地鐵進站,來不及了。
那個孩子八歲,無民事行為能力,不承擔刑事責任。
“我媽瘋了,所有人都嘲笑她,辱罵她。後來她死了,他們欺辱我,我們有什麼錯?”
“我恨那些人,我特別恨他們。”許州把手蓋在臉上,深吸一口氣,“如果沒有這些惡人,世界很美好,他們髒了這個世界。”
年輕的男孩身體後仰,靠在椅子上,蒼白的面孔在燈光下。“他們弄髒了這個世界,該死,罪惡,不應該存在。”
他第一次見林梵是在公交車上,女孩的錢包被偷,那麼多人袖手旁觀,只有林梵一個人勇敢的站出來。第二次,依舊是在公交車上,她蒼白的面孔看起來很疲憊,那個惡人把她推倒在地上,笑聲刺耳。他決定殺了她,替天行道。
林梵衝出教室,董邈用最難聽的話辱罵著她,林梵有什麼錯呢?她什麼錯都沒有。就像當年被欺負的自己,有什麼錯?
那天許州騎車追上董邈,他假裝和董邈和好,約了三角公園見面。那裡正在施工,晚上十點之後沒有人,好動手。
董邈是計劃外的,她本不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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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1:04
第十三章
仇恨蒙蔽雙眼,你以為的正義也不過是另一種罪惡。
“你知道是他?”
林梵搖頭,“我不知道。”
車停下,雨滴搭在玻璃上濺散開來。
“他會被判多久?”
“我負責抓人。”
天暗了下來,林梵把書包抱在懷裡,“我走了。”
“如果有需要,我資助你讀書——”
“不用。”林梵推開車門下去,她回頭抬起下巴看秦峰,“你覺得他該死麼?”
煙雨朦朧,打濕了她的頭發。
“他殺了四個人,四條人命,那些人都不該死。”
林梵握著車門,喉嚨滾動,半晌笑了笑,“我走了。”
“你可以搬離這裡,這不是個好地方。”
林梵關上車門,把書包甩在肩膀上大步往前走,她挺直了脊背,“有錢我會搬走,謝謝你送我回來。”
董邈被殺案在網上吵得沸沸揚揚,先是董邈的母親哭訴女兒遭受校園暴力,嫌疑人是個女孩。之後又曝出來凶手是另一個男孩,是那個女孩的男朋友。網友們的戲就很足了,腦補了一場大戲。董邈的母親帶了一幫親戚在學校拉橫幅,許州已經被抓了,可還有林梵呢。
當班主任把她叫到辦公室,林梵已經知道自己該是個什麼命運。
“你對我們學校的影響太大了,我也實在沒辦法,這是我們校方經過討論後得出來的結果,希望你能理解。”
林梵抬頭,“我沒錯。”
“你給我們學校帶來了巨大損失,這是事實。”
林梵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也許她的存在就是錯吧。她之前畏畏縮縮,怕得罪人,只想讀書可讀書有什麼用?許州被抓後她確實迷茫了。
林梵在半個月後選擇了退學。
天已經很熱了,林梵還穿著羽絨服。曾經心心念念想來的學校,現在她主動選擇離開。在學校門口站了很長時間,直到保安來趕人。
前路茫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走路回家,在附近的商場買了一套運動裝換上,衣服寬大穿上空蕩蕩的。書包甩在肩膀上,她揣兜進了小區。
“林小姐?”
驟然出聲,林梵嚇了一跳,抬頭就看到個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身材高挑,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是個俊美的長相。
“歐陽先生?”
“最近好麼?”他走了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太陽縮進了雲裡,他蒼白的皮膚似乎散發著寒氣。
林梵往後退了半步,“我正要給你打電話,房子我不住了。”
歐陽玉清冷黑眸落到林梵身上,“簽過合約,你就是這棟樓的主人,你走不了。”
林梵震驚:“什麼主人?為什麼走不了?你威脅我。”
他笑,令人毛骨悚然,“你簽過陰契,不是威脅。”他往林梵走來,林梵回頭看了一眼,往大門口挪突然腳下動不了。眼睜睜看著他走到身邊,林梵頭皮發麻,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你到底是什麼?你是人麼?你別過來,我喊人了。”
歐陽玉走到她面前,非常近,他抬手落在林梵的臉頰上。
手指冰涼,猶如百年寒冰,林梵心髒都在打顫。
“你干什麼?”
“超度亡靈可以為你續命。”
林梵胸腔裡憋著一團火,半晌迸發出來,她在公交車上怕是她怕賠錢,她在學校退縮是她怕被退學,可現在她還怕什麼?“你有神經病!”
“我不說謊話,信我,你生。”他的手指像蛇一樣,貼著林梵的皮膚,林梵快瘋了。
“救命啊!”林梵歇斯底裡的喊,估計喊的脖子上已經有筋爆起。
他收回了手,桃花眼冷下去。
瞬間寒意彌補整個世界,陰冷到心髒深處,天空打起了雷。烏雲密布,暴風雨即將來臨。
林梵牙齒打顫,咯吱響。
“你到底是什麼?”
“你生來死胎,有命無壽。有人為你續了十八年,你看到鬼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超度亡靈,積攢福德壽命。這棟樓是至陰之地,離開,你最多能活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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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是個農村姑娘,她進城第一份工作是給富人做保姆。現在有錢人的講究,不允許她住家不允許她在別墅裡多停留,送完菜打掃衛生就要走人。
這家主人早上八點上班,小翠九點過來打掃衛生。
今天她一如既往,先把菜整齊的放入冰箱,發現昨天留的菜並沒有動。小翠把不新鮮的蔬菜裝進袋子裡,馬上帶回去,這家主人是不允許蔬菜在冰箱裡放兩天,沒吃完必須扔掉。她覺得扔掉可惜,一般就帶回去煮煮吃了。
打掃一樓客廳,總覺得今天屋子裡味很大,拎著水桶上二樓。
推開主臥門,房間漆黑一片,窗簾還拉的嚴嚴實實。小翠轉身拿水,發現門邊緣有血跡,她連忙拿抹布去擦。
怎麼有血?這家主人在干什麼?
擦干淨門框上的血,她往裡面走,地上似乎有衣服。可因為房間窗簾是關著的,她看不清楚,先找到遙控器按開了窗簾。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床上。
床上鮮紅的血,白花花的肉。
小翠一屁股坐在地上,慘叫出聲,她連爬帶滾下樓,操起電話報警。
“五一假期泡湯,怎麼這個時候死!”劉法醫一聲慘叫,拎著箱子衝上了警車。
秦峰已經想不起來上一次放假是什麼時候,上車直奔現場。
案發地是別墅區,死者被保姆發現死在臥室裡,胸膛被打開。
“死者叫付強,男。三十五歲,離異。”
秦峰戴上手套上樓,一樓已經沒有任何取證價值了,小保姆打掃的非常干淨。
二樓推開門入眼就是男人的裸體,沒有穿衣服,脫的非常干淨。
胸膛被切開,血淌了一地。
劉法醫檢查屍體,“死亡時間超過十個小時。”
秦峰查看門窗,完好無損。房間裡除了床上的血,非常干淨。
“心髒沒了。”
秦峰一凜,回頭:“什麼?”
“和——秦羽案一樣,沒了心髒。”劉法醫說,“你過來看看,刀法也是一樣,凶手恐怕是一個人。”
秦峰臉色瞬間變了,快步走過來。
“只取心髒,其余皮膚完好,屍體沒有約束上沒有抵抗傷。如果檢查結果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就能知道是不是系列案了。”
秦峰盯著屍體,他的表情很安詳,短暫的時間,秦峰直奔東南角而去。這間房子裝修和秦羽的不一樣,東南角只有床頭櫃。
“你找什麼?”
秦峰拉開抽屜裡面放著一本涅槃經,他打開書看到了黃色的符紙。
喉結滾動,秦峰放下書,打開符紙裡面有黑色的粉末。
殺秦羽的凶手出現了。
他有出現了。
“秦隊?”
秦峰把符裝進物證袋裡,說道,“調小區監控。”
現場沒有多余的證據,屍體被運往屍檢中心,進一步屍檢。
秦峰繼續在房子裡搜證,聯系付強的家人。
這個付強挺怪的,自己開公司,做的是房地產生意。白手起家,年紀輕輕就成了商界新貴。可他在五年前離婚,沒娶,也沒有女朋友。
“不會是gay吧?”劉娟插話,秦峰看了她一眼,“不良漫畫看多了?”
劉娟繼續彙報查到的資料,“他的家人都不再江城,獨居,沒孩子沒老婆。”
“離婚理由呢?”
“聯系不上他前妻,據說她離婚後就嫁了個老外,移民加拿大了,這幾年都沒出現。”
“查他有沒有同性來往比較密切的人,沒有女性情人不能排除情殺。”
劉娟看了他一眼,“我明白了,這就去查。”
現場沒有破壞痕跡,死者也沒有掙扎。很難想像一個人會死的那麼安逸,當初秦羽也是,沒有痛苦,像是睡著了,沒有掙扎。
凶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種種跡像表明熟人作案的幾率很大。
“回局裡。”
證據太少了,監控只拍到昨晚付強六點到家,進門後就沒有再出去。
下午屍檢報告出來,付強死於失血。血液裡沒有檢測出來任何藥物成分,胃是空的,沒有食物。
“保姆說給她放的菜,他並沒有動,是在晚飯前被殺麼?”
“根據屍溫推測是昨晚十點左右被殺,胃裡沒有東西不代表他是晚飯前被殺,也許他晚上因為某種原因不吃飯。”
“沒有反抗,沒有約束,心甘情願被劃開胸膛取出心髒?”
“從傷口來看,確實如此。”
秦峰把手套扔在桌子上,有些火大,靠在一邊點了一根煙狠狠抽了一口,看著窗外。
“和秦羽的案子一樣,可是,凶手取心髒干什麼?能吃能喝——聊齋志異裡不是就有個吃心的鬼,不吃心就會死到處挖人心髒。若是從靈異方面解釋——”
“我們是警察,相信鬼怪——”秦峰動作突然頓住,站直身體轉身大步往外面走。
“秦隊?去哪啊?”
“有事。”
秦峰直奔江城一中,在學校附近停車打給林梵,林梵的電話是暫時無法接通。干什麼了?秦峰握著電話思索了一會兒,下車關上車門走向門衛。
“林梵?好像不讀書了。要不我打電話再確認一遍,你找她干什麼?你是警察對吧?她又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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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貪婪,毀人毀己。
————
林梵搬離了那棟樓,找了臨市區的兩室一廳,和一對小情侶合租,房租一千。
隔壁又在爭吵,車轱轆話繞了好多遍,林梵都替他們累得慌。從冰箱裡拿出前一天的剩飯,做了蛋炒飯,一邊翻手機一邊吃東西。
那兩個人終於是吵累了,男的打開臥室門看到客廳吃飯的人,頓了下轉身大步就走。
“你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女孩聲嘶力竭。
林梵把最後一口蛋炒飯填進嘴裡,女孩嚎啕大哭。她洗好餐具,回房間拿了背包和外套出門,女孩還在哭。
林梵不懂什麼愛情,她也沒談過,可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因為輕松麼?那為什麼在一起後非要把日子過的那麼累?
那麼累了,為什麼不分開?
林梵在一家家政公司做臨時,工資高,不怎麼和人接觸。打掃衛生,最多客戶要求做飯,林梵也不是什麼矜貴之人。
進了公司,林梵領了工具要出門就被經理叫住,“今天你多做一家。”
林梵點頭,“好啊。”
“有個阿姨家裡有事,你過去帶班兩天,兩邊的錢都照常給你。”
“謝謝。”
“這是住址,四個小時,你忙完上午這家,下午就可以過去。做飯另外加錢。”
“好。”
林梵接過紙條,經理拍了下她的肩膀,“去吧。”
林梵覺得很不自在,往後退了半步,“那我走了。”
上午那家應該是年輕人,打掃衛生不做飯,兩天一次。她就沒見過房主,連男女都不知道。
在小區附近匆匆吃了飯,林梵就趕往下午那家,那家是在別墅區。
林梵敲門,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林梵挺意外。
“你好,我是時代家政公司的人。”
“打掃衛生的?”
一個口音很重的聲音,林梵抬頭看到個蒼老的臉,年紀在六十上下,是個阿姨。
“你好。”
“進來吧。”
“干什麼的?”
“打掃衛生的。”老太太回復,說道,“孩子醒了麼?”
“還在睡。”
林梵進去,客廳裡一團亂,別墅裡實木地板兩個老人都沒穿拖鞋,地板弄的很髒。
“你好洗手間在哪裡?”
“這邊。”阿姨帶她到了洗手間,洗手間也是一團亂,不知道多久沒打掃了。
林梵在洗手間裡聞到很濃重的血腥味,她揉了揉鼻子,“謝謝了。”
四個小時,林梵快累癱了,這家應該是一對夫妻,林梵在主臥看到有婚紗照。兩個老人,一個兩歲的孩子。
“阿姨,那我先走了。”
走出別墅,林梵呼出一口氣,別墅裡血腥味太重了。
天色暗了下來,林梵看向遠處朝霞,異常艷麗,有種不祥的預感。
取出手機開機,工作時間不能開機,怕影響客戶。
十個未接來電,同一個人,秦峰。
林梵抿了下嘴唇,回撥過去。
很快秦峰就接通,林梵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好,秦警官有事麼?”
“你怎麼不上學了?馬上就考試了,現在輟學意味著什麼你知道麼?”
“我知道,我不能讀大學。”林梵笑了笑,“明年再找學校考吧,還有別的事麼?”
“在什麼地方?又有一起挖心案,時間短也許你能看到什麼。”
林梵在小區門口等了半個小時,一輛黑色吉普車停下,秦峰一眼就看到站在小區門口穿著寬大的保潔公司工裝。她更瘦了,顯得眼睛特別大,大大的箱子在他看來十分沉重。
秦峰下車,林梵已經拎著箱子走了過來。
“秦警官。”
“叫我秦峰就行。”秦峰伸手要幫她拿東西,林梵說,“我來吧,後備箱怎麼開?”
秦峰強行拿走她的箱子塞進後備箱,兩人許久沒見了,林梵揉了揉鼻子,“你身上有血腥味。”
“從局裡過來,上車。”
秦峰調轉車頭,直奔市區,看了林梵一眼,“你在這裡打掃衛生?”
“嗯。”林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水裡,皮膚起了皺褶。
“學校為難你?”
“他們有他們的難處。”林梵嘆口氣,抬頭笑了笑,“我不怪任何一個人,我自己的原因。”
這世界上有很多事不能用對錯來直接概括,沒辦法概括。
“不讀書了麼?”
車廂裡很安靜,只有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
“以後再說吧。”
“我可以幫你找學校。”
“不用。”
秦峰擰眉,抬手扯了下衣服領口。
“現在還能看到鬼嗎?”
“不知道,我搬家了。”那個歐陽是神經病,林梵才不會信他,她就搬家了難道會真的死?
很快就到了案發現場,秦峰出示證件,給林梵手套和鞋套,“受害人在二樓,和上一起案件一樣,發現了那個符。”
沒聽到身後有聲音,回頭看到林梵皺眉臉色很難看。
“你怎麼了?”
林梵捂著嘴,半晌才呼出一口氣,“很大的味。”
“能忍受麼?”
林梵對上他沉著視線,點頭,“沒事,一樓什麼都沒有,我也感受不到靈魂的存在。”
“那上二樓。”
二樓的血腥味更濃,在房間門口,林梵停住腳步。
地上有血,地板是大理石,不會滲透進去,所以蔓延面積很廣。
她蹲下去看門框,秦峰也停住腳步。
“發現了什麼?”
“這裡有個指印。”林梵抬頭,大眼睛看著秦峰,“黑色的指印,你沒看到?”
秦峰搖頭,隨即立刻拿出箱子打開把膠帶遞給林梵,“你看看能不能粘下來,在什麼位置?我看不到。”
可是這個位置有血,打掃衛生的保姆曾說她在這裡擦掉了血。
林梵拿膠帶並沒有沾下來東西,什麼都沒有,她也很奇怪,面色凝重,“這是什麼?沾不下來。”
秦峰嘆口氣把東西放回去,“進去看看吧。”
林梵也放棄了,這些東西她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不能作為證物。
主臥非常的大,房間裡不止有血腥味,還有種香味。混合著血和腥臭,甭提有多惡心了,林梵干嘔了一聲。
“沒事吧?”
“什麼時候發現的?”
“早上九點半保姆報警,十點我們過來。”
“房間裡有沒有熏香之類?灰燼痕跡?”
“沒有。”秦峰回答。
林梵繞過血往床的另一邊走去,腥味是從抽屜裡散發出來,和上一次秦峰帶自己去的房間一樣,不過味道淡了很多。不濃郁,倒是香味和血腥味實在太鮮明了。
熏香?秦峰沒看到,不過如果有氣味麻醉,那受害人的不反抗就有了解釋。
“你聞到什麼了?”
“很香。”林梵拉開抽屜,翻開了那本佛經。
“東西我已經拿走了,和上次一樣。”
林梵把抽屜合上,轉身走向窗戶邊的小茶幾旁,上面放著一套茶具。
“這裡沒有靈魂。”她翻開茶具看了看。
“茶具是空的。”
秦峰也走了過來,他個高,離的太近會有壓迫感,林梵拉開距離。
林梵打開茶壺聞了聞,“你能和我說說具體麼?”
秦峰講了一遍,看向林梵,“怎麼看?”
“不一定是熟人作案,你們的熟人作案依據是門鎖沒有損壞痕跡,受害人心甘情願被殺死。”林梵坐下,想了一會兒說道,“主人信佛,如果是僧人或者口碑比較好的玄學方面高人,進臥室也很容易,你要不也坐下?”
秦峰似乎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快步往外面走,“我打個電話,你不要亂動。”
林梵盯著桌面上的茶杯看,這趟水可能很深。上了秦峰的車,她就知道自己下不去了,那個無辜被殺的女孩,她放不下。
很快秦峰就回來,他把幾個杯子收走。
“有發現了?”
“暫時還沒有。”秦峰面色凝重,“香味可能是麻醉劑的一種,我們在查。”
“我能看看受害人的屍體麼?”
秦峰沉邃黑眸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
“如果他的靈魂跟著他的屍體,也許能有發現。”
這違反規定了,林梵並沒有權利參與案件。
秦峰沉默片刻,說道,“好,你跟我來吧。”
從別墅出去,天已經暗了。
秦峰一路表情都很凝重,林梵看著窗外濃濃暮色,心情沉重。
在屍檢中心見到了死者屍體,非常慘,胸膛被剖開,這種視覺衝擊讓林梵想吐。她繞著屍體走了一圈,聞到了奇怪的香味。
劉法醫碰了下秦峰的胳膊,抬起下巴,“這姑娘是不是見過?”
“蘇雅拋屍案,她發現的屍體。”
劉法醫抱臂,摸了摸下巴,“陰陽眼?”
“嗯。”
“作為人民警察,你這思想覺悟不行啊,怎麼能搞封建迷信。哎?你走什麼?”
秦峰走向林梵,“看到什麼沒有?”
林梵搖頭,視線越過秦峰看向劉法醫,“叔叔,你肩膀上趴了個小孩。”
劉法醫臉色瞬間白了,緩緩扭頭往身後看,“什麼?真的麼?你看到了?”
他前幾天才接手了一個拋屍案,因為找不到。
林梵沒有說話,把手插兜,“秦警官,我能和你單獨聊聊麼?”
“叫我秦峰就行。”
林梵再次揉鼻子,“不禮貌吧?”
秦峰眉毛跳了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林梵說,“秦叔叔。”
劉法醫微怔:“你叫秦峰叔叔?”
秦峰踹了他一腳,“閉嘴吧。”
劉法醫臉都憋紫了,“他才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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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1:31
第十五章
秦峰涼涼道,“劉法醫,肩膀上的小鬼要爬你頭上了。林梵,走。”
林梵跟著秦峰出門,秦峰才二十九?第一印像果然是重要。那個胡子拉碴的形像太深入人心,她一直以為秦峰有個三十來歲,臉瞬間紅了,這尷尬。
林梵跟在秦峰身後往外面走,臉上滾燙。
“有什麼發現?”
“屍體身上有香味,沒有靈魂。”
秦峰人高腿長,步伐很大,“還有麼?”
林梵想了想,“屍體很安詳。”
她用了安詳這個詞,秦峰回頭:“怎麼說?”
“也許他心裡並不認為這是死亡。”林梵說了個更大的猜測,擰眉思索片刻說道,“這個屍體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什麼地方?”
林梵搖頭,“想不起來了,這個死亡方式看起來熟悉。”
秦峰若有所思,“走吧,請你吃飯。”
“謝謝。”
秦峰找了附近的一家中餐廳。
“喜歡什麼?有沒有忌口?”秦峰把菜單給她,林梵沒接,“都可以。”
秦峰看了她一眼,也沒再推讓。
座位靠窗戶,林梵看外面的天,按了按心髒位置,悶得慌。
秦峰點好菜,給林梵倒上水。
“你以後什麼打算?”
“不知道。”說實話,林梵真的會迷茫。在這個世界上,她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甚至連夢想都沒有。
菜很快就上來,吃飯期間秦峰接到電話,案發現場有新發現。
“帳我結了,吃完打車回家。”秦峰從錢夾裡取出一沓現金放在桌子上,“這個工作不適合你,你還小,應該去讀書。”
“我不要錢,我不缺錢。”
林梵低著頭喝湯,劉海遮住了半張臉。
“當我借你的,以後還我。”
秦峰拿起外套大步就走,他走出大門。
林梵機械的喝湯,很長時間。她抬頭看到桌子上的錢,心裡哽了下。
秦峰點了不少菜,林梵把沒吃飯的菜打包,看了看錢還是收起來了。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中明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歐陽玉那個滿嘴跑火車的騙子也許不靠譜,可那棟樓確實能見到鬼,這是事實。
也許會有發現。
林梵坐公交車到那棟樓,晚上八點,今天沒有月亮。整個小區漆黑沒有一絲光亮,陷入了徹底的空寂之中。
林梵可以確認第一次來的時候遇到那個中年女人也不是人,這個小區沒有活人。
進樓梯,她跺了跺腳,走廊燈沒有應聲而亮,依舊暗著。
林梵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驟然看到面前背對著她而站的女人。林梵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鬼,上一次還是董邈那只潑辣的鬼,張牙舞爪來不及怕就被掐的半死。
林梵嚇了一跳,登時退後半步,“你是誰?”
女人穿著睡衣,依舊背對著她,林梵頭皮發麻,往前走了半步,“喂?大姐?”
女人終於是回頭了,和林梵四目相對。
電燈照射下她的臉蒼白,一雙眸子無神,長發披散,沒有明顯的外傷。
林梵撫了撫心髒,難得遇到這麼一個傳統的鬼,松一口氣,“你不說話我就走了。”
她走了下來,准確來說是飄。
“你是這棟樓的主人?”
林梵搖頭,“我不是。”
“那你怎麼看得到我?”
林梵抿了抿嘴唇,往後退去,“我就是能看到,你怎麼死的?”
她搖頭。
林梵越看她越覺得面熟,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怎麼到了這裡?”
“也許過幾天我就知道了。”
“這裡有來男鬼麼?”
“沒有。”她搖頭,“我沒遇到別人。”
林梵點點頭,“那我走了。”
“姑娘。”
林梵回頭,她主動拉開距離,看著林梵,“你怎麼確定我不是活人?”
林梵想了想,“這棟樓裡很少出現活人。”
“你還會來麼?”
“也許會吧。”
“我也想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她笑了笑,“我記得我活著的時候好像是個明白人,不想做個糊塗鬼。”
一無所獲,林梵回到住處,難得今晚隔壁沒有吵架,她把剩菜放進冰箱裡。回到房間,換掉衣服把工裝放進洗衣機裡。
隔壁房間燈暗著,應該都沒在家。
等待洗衣服的空當,林梵拿出手機搜索詛咒,網上亂七八糟也沒有一個有用的線索。晚上十點,隔壁還沒有人回來。
陽台在隔壁房間,他們不回來林梵只能把衣服晾在房間內了,怕明天干不了。
洗完澡躺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她是被哭聲吵醒,林梵披了件外套從房間出來,客廳的門大開,女生坐在地上哭,一頭的血。林梵連忙回房間拿了手機打120,扶起女生。
救護車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林梵取毛巾按在她頭上的傷處。
“怎麼回事?要報警麼?”
“他做錯事我說他兩句就要打人。”女孩邊哭變嚎,“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竟然打我!”
打你就是打你,和多少年沒有關系。
林梵不喜歡和人討論這些,說了她也不會聽。
“我幫你報警吧。”
“報警,讓他後悔讓他坐牢!”女生情緒很激動。“讓他再也不敢打我!”
林梵打電話報警,救護車和警察幾乎同一時間到。
警察問:“施暴的人叫什麼?”
林梵問合租的女孩,“他叫什麼?”
女孩不說話,警察說,“別怕,警察會保護你。”
“是我丈夫。”
林梵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隔壁這兩人是男女朋友,竟然結婚了。
“先把人送醫院吧。”警察指揮著把人抬走,看向林梵,“你干什麼的?”
“合租人。”
鬧鬧哄哄的人都走了,林梵關上門回房間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洗漱之後把昨天的剩菜加熱匆忙吃完就直奔公司。
今天依舊是跑兩家,下午兩點到別墅區,老兩口在客廳哄孩子。
林梵打掃完樓下去打掃樓上,老頭喊道,“西頭那個房間不要進去,打掃一個房間就行。我兒子說讓你做晚飯,你今天做了晚飯再走。”
林梵回頭,“需要加二十。”
“這麼貴?”老頭瞪大了眼,“你怎麼不去搶錢?”
他們公司規定像這種情況需要和客人說清楚,“這是公司規定。”
“不讓你做飯了,你馬上打掃完衛生就走吧。”
林梵拎著東西上樓,“好。”
血腥味依舊濃郁,打開主臥門不見了床頭婚紗照。婚紗照在窗戶邊找到,上面扔著一件衣服。林梵心中疑惑,婚紗照怎麼扔地上?掛在床頭的照片不會無緣無故掉到窗戶邊。房主人為什麼要取照片?為什麼扔在地上?為什麼拿衣服蓋著?拿掉衣服,視線落到女主人的臉上,林梵怔住,嚇了一跳。
深吸氣,緩緩神把照片給放好。
女主人去世了,是昨晚見的那個女鬼,難怪熟悉!
打掃完主臥拎著水桶下樓,最後一步打掃衛生經,這家人衛生習慣很差,髒的很惡心。林梵衝洗抹布,感覺有人在看自己,一轉頭就對上老太太。
“你少用點水,太浪費了。”
林梵連忙關掉了水龍頭,“我知道了。”
“當初就和我兒子說不請丫鬟,太費錢,他非要請。我家那兒子啊,就是太孝順。”
“我不是丫鬟。”林梵糾正。
“都差不多,只不過改了叫法。”
林梵不想和他們多說,整理好東西說道,“那我今天結束了,明天見。”
“你真不做飯?”
林梵走到門口脫掉鞋套,裝好,“是你們不要我做飯,而不是我不做。”
“做個飯又不費事,打掃衛生給你錢就夠了。”老太太和她扯皮,林梵看了看時間,“今天已經超時了,再過半個小時就又要多收你三十,所以今天到此而至,我先走了。”
林梵剛上公交車就接到了經理的電話,經理的語氣有些不太好:“客戶打電話來投訴你,你怎麼回事?”
“哪家?”
“森嶼別墅。”
“是不是投訴不做飯?”林梵說,“我也想做飯,但是我們公司有規定需要給客戶報價,對吧?”
“話是這個話,可是出錢的他們的兒子,有錢根本不在乎。”
“那現在怎麼辦?”
“回去做飯,公司給你報銷路費。”
林梵看著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好吧,哎對了問個事,森嶼別墅這家女主人是怎麼去世的你知道麼?”
“誰說人家女主人去世了?活的好好的你可別再胡說八道了。哪裡聽來的亂七八糟,以後不許八卦客戶。”
“我錯了。”
林梵回去給人又做飯,男主人已經回來了,男主人戴著眼鏡三十來歲。高高瘦瘦,挺清秀的樣子,說話很客氣。
“不好意思,是我沒交代清楚,價格問題你不要告訴我父母,直接做就好了。”
他身上也有血腥味,眉宇之間有陰郁之氣,林梵點頭,“我知道了。”
男主人低著頭轉身要走,林梵抿了抿嘴唇說道,“太太最近不在家麼?”
男主人愣了下,隨即皺眉。“什麼?”
“我沒看到太太,她沒事吧?”
“這不在你的工作範疇。”他語氣重了,轉身大步就走。
客廳裡孩子在哇哇大哭,不知道又因為什麼。
太太死了這家人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林梵可以確認她太太就是死了,不死不可能出現在那棟樓。怎麼死的呢?意外還是他殺?
做好飯,林梵擺好碗筷這才拿著東西離開。
已經夜裡八點,她上公交車找最後排的位置坐下,呼出一口氣,拿出手機想打給秦峰。旁邊有人走了過來,在身邊坐下。
林梵翻著通訊錄,忽然覺得旁邊陣陣寒意襲來,轉頭看過去差點沒嚇厥過去。搓搓脖子上的雞皮疙瘩,找到聲音。
“你怎麼在這裡?”
女人回頭看著她,目光毫無波瀾,“我也不知道怎麼在這裡,可我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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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1:45
第十六章
無辜枉死之魂不能轉世投胎,會永遠待在第三界,不死不滅。
“你真的不知道?”
女人搖頭,身上寒氣很重。
短暫的沉默,林梵指了指別墅的方向,“那是你家你還記得麼?那裡有你的丈夫和孩子。”
她搖頭,寒意更濃:“我不記得。”
林梵被凍的啰嗦,這是她見過最冷的鬼。搓了搓手背,問道,“你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女人沒說話,她定定看著前方,漫長的沉默,新的一站到了。
有人上來,她站起來往出口走。
後排坐了人,林梵不好再和她說話,眼睜睜看著她下了車很快就不見蹤影。
林梵臨時決定回公司,她想查這家人。
公司裡經理正在打游戲,看到林梵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有事?”
“今天森嶼別墅發生那件事,我心裡挺不安。”林梵絞盡腦汁的撒謊,“之前在那邊做的阿姨有電話麼?我問問她那邊的注意事項,怕再出出錯。”
“行,你等會兒,我找找電話。”
林梵把手插兜轉頭看向窗外黑暗,很快經理就把電話寫給林梵,“以後可不能再犯錯誤了。”
“我知道,謝謝經理,那我先走了。”
林梵把電話揣進口袋裡,轉身出門。
前一個保姆姓徐,林梵打通她的電話,“你好徐阿姨,我是時代保潔的同事。”
“你好?有事?”
“我現在幫忙負責森嶼那邊的一棟別墅,我聽經理說之前您負責——”
“8棟麼?”
“對。”
“有什麼事?”
“我想問下有什麼忌諱?我怕辦錯了事影響您接下來的工作。”
“那家太太人挺好,先生話不多,你照常干活就好了。現在兩個老人應該走了——”
林梵揣測這話裡的意思,“您說的是先生的父母麼?怎麼回事?”
“先生的父母來自鄉下,比較麻煩。具體我也不好多說,我已經兩個月沒有過去了,太太讓我帶薪休息。之後先生給我打電話不讓我去了,說是換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林梵沉思。
“你還在麼?”
“在的,你走的時候太太健康麼?”
“挺健康啊,怎麼了?”
“沒事沒事,那謝謝你了。”
掛斷電話,林梵抿了抿嘴唇,翻著通訊錄找到秦峰的號碼打過去。
暫時無法接通。
林梵坐上末班車,靠在窗戶上想整件事。
兩個月前徐阿姨因為某種原因離開了他們家,這兩個月他們是沒有請保潔還是另外請了?帶薪休假,看樣子那個太太對徐阿姨挺好。
她怎麼死的?
林梵到家發現客廳坐著家暴男,愣住。
男人看到她回來,按滅煙頭起身去敲主臥門:“別他媽鬧了,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不是報警了麼?他怎麼又回來了?
她放下背包,繼續按秦峰的電話,別人不相信她能見鬼,報案也沒用。
突然男人暴起,一腳踹開了主臥的門,直衝進去揪住了坐在床上的女人頭發。林梵回頭就看到女人被扯到門口,怒火直衝上來,她扯著嗓子慘哭。
林梵放下手機飛奔過去揪住了男人的頭發,男人松開女人揮拳向林梵。林梵迅速偏頭避開一腳踹在男人腿彎,抓住他的手腕一個反剪膝蓋就壓到男人脊背上。
速度實在太快,男人沒反應過來就跪到了地上。
“你打女人過分了。”
老人欺負她不敢還手是怕賠償,在學校不敢還手怕被開除。
“你放開我!”男人跪在地上叫,女人躺在地上哭,林梵頭疼。松開男人,拉起女人推到自己身後。抬起下巴,蔑視著面前男人,“我警告你,別隨便動手。”
男人看看林梵又看哭泣的女人,到底沒敢再動手。拿起外套轉身衝了出去,門板狠狠摔上,女人抱頭嚎啕大哭。
林梵聽不得人哭,把紙巾遞給她,“警察不是來了麼?怎麼處理的?”
“警察說家暴嚴重的要坐牢,我擔心就撤案了……”
林梵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林梵在客廳找到手機看到來電。
秦峰。
拿著手機回房間,關上門接通,“秦——大哥。”
“有事?”秦峰言簡意賅。
“我在一家做保潔的時候發現房間裡有血腥味,昨天晚上我回中明路見到女主人的靈魂。”
“叫什麼?”
“我不知道。”
“具體地址。”
林梵把地址報給了秦峰,“如果不是冤鬼不會進入那棟樓。”
“我不在江城,後天回去見面再說。”
“好。”
“你又回中明路干什麼?”
“我在案發現場和屍體旁邊都沒看到靈魂,怕錯過線索就回中明路舊樓查看。”
“我會盡快查。”
第二天秦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林梵沒睡醒,迷迷糊糊接通。
“喂?”
“醒了麼?”秦峰聲音低沉。
林梵愣怔了幾秒突然回神,睜開眼,“秦叔——秦大哥。”
“那棟別墅登記的名字叫王亞然,三十歲,沒有死亡的消息。”
驟然而來的寒意,林梵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縮在被子裡,“女性麼?”
“是的。”
“能發給我一張照片麼?”
“行。”
電話掛斷,很快林梵就收到秦峰的彩信。
照片是證件照,林梵更冷了,就是她。
電話響了,林梵接通,“就是她——”
“誰?我是時代家政公司的劉經理。”
林梵立刻把手機拿到眼前,來電是劉經理,她以為是秦峰。
“你好,我是林梵。”
“森嶼別墅那家你不用再去了。”
“為什麼?”
“換人了,我再給你安排別的工作。”
為什麼要換人?是不是昨天林梵的問題?
剛要說話,視線落到門邊,王亞然站在門口靜靜看著窗簾。
難怪冷,林梵快凍死了。
“好的,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林梵看著面前的鬼。抿了抿嘴唇,裹緊被子。
很久,她把視線落到林梵身上,“我叫什麼?”
“王亞然。”林梵實在是冷,身子繼續往下潛,就露出個腦袋頂,“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王亞然。”她迷茫著咀嚼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你來我這裡干什麼?”
“不知道。”
林梵看她一臉迷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你能出去麼?我換衣服。”
“好。”
實在太冷了,為什麼會冷呢?她的氣場大麼?
林梵換了衣服出門,王亞然已經不見了蹤跡。
隔壁那個女人也不在家,林梵喊了一聲也沒見王亞然,不知道飄哪裡去了。
她第一次見這種糊塗鬼,稀罕的不行,特別新奇。
下午沒有工作,林梵在家復習功課,迷茫歸迷茫,可學業她還不想放棄。電話響了起來,林梵拿起來接通。
“林梵。”
林梵回神,“秦大哥。”
“我在你家樓下,下來。”
林梵張了張嘴,“啊,我知道了,馬上下去。”
掛斷電話看窗外才發現天已經暗了,她連你扔下卷子換衣服出門,隔壁男女依舊沒有回來。把背包甩在肩膀上,林梵跑下了樓。
老遠就看見秦峰,他穿著警服,手指上煙頭在風裡猩紅,斜靠在吉普車上。林梵把手塞進口袋,小跑過去。越來越近,燈光下他的面部線條硬朗,胡子又冒了出來。
“秦大哥。”
秦峰回頭,微眯眼吐出煙霧,按滅了煙頭。審視林梵一眼,拉開車門跨步上去。
“上車。”
林梵連忙上車,臉有些熱,摸了摸耳朵,“你——怎麼過來了?”說完覺得這話有些怪,接著說道,“我早上又看到王亞然的靈魂了。”
“去她家。”
秦峰把車倒出去,調轉車頭朝小區出口開去。
林梵看他的側臉,“你相信我說的麼?”
秦峰沉邃黑眸斜睨林梵,“不應該信麼?”
林梵連忙搖頭,她的運動裝寬大,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
秦峰收回視線,“查錯了是浪費些功夫,若真發生了命案,耽誤的時間越久線索越少。”
秦峰是個非常敬業的警察。
“嗯。”
很快就到森嶼別墅區,林梵帶秦峰到了別墅附近,還沒靠近別墅。突然正門打開,男主人走了出來,秦峰抬手把林梵拉進懷裡,轉身就走。
頭撞在他懷裡,結實肌肉和她親密接觸。林梵突然就緊張起來,秦峰幾乎是拎著她走。
他身上有煙草味道,暖烘烘的。
出了小區,秦峰拉開車門把林梵塞進去,繞到另一邊上車迅速把車開了出去。
電話響起來,他接通。
“秦隊,我們調查了王亞然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去公司,現在公司是她的丈夫林哲在管理。”
“去哪裡了?能不能查出來?”
“半個月前有出境記錄。”
“去哪?”
“韓國。”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秦峰把手機扔回儲物盒。
“確定是這家?”
林梵點頭,“剛剛走出來的那個人是男主人,家裡還有兩個老人一個孩子。”
剛剛秦峰的溫度似乎還在,林梵的手在微微發抖,心髒狂跳。她拼命才讓自己的聲音不抖,攥著安全帶,不動聲色的呼出一口氣。
“有線索麼?”林梵又追問了一句。
秦峰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下方向盤,轉移了話題,“吃晚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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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1:58
第十七章
林梵搖頭,秦峰把車子拐上另一條道,“先去吃飯。”
“不用了吧。”林梵覺得不自在,拒絕道,“我回家吃飯,你送我到最近的公交站台,我坐車回去。”
秦峰並沒有理會她的拒絕,半個小時後車在一家餐廳停下,秦峰下車偏頭示意林梵,“下車,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對視片刻,林梵先敗下陣。下車關上車門,把手裝進衣服口袋,攥著手指。
面前的餐廳看起來高檔,她有些不自在。
秦峰走在前面,打開門伸手握住林梵的胳膊給帶了進去。
“兩位。”
秦峰松開了林梵,兩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往前走。
林梵得到了自由,迅速和秦峰拉開距離,秦峰回頭看她一眼,摸了摸鼻子自己有那麼可怕?
入座後秦峰翻著菜單,“你還沒換工作?”
林梵抱著茶杯,本來目光在游移,聞言迅速把視線落到秦峰身上。毫無症狀撞上了他的黑眸,又快速變換了方向。
“不知道該做什麼。”
“繼續讀書。”秦峰說,“你可以再復讀一年,明年選個好的學校。”
林梵抿了抿嘴唇,對上秦峰的視線,沉默半晌才開口,“我還沒想好。”
秦峰把菜點好對林梵讀了一遍,說道,“行麼?”
林梵連忙點頭,簡直受寵若驚。
秦峰解開警服外套置於一旁,卷起袖子,拿起茶杯。
“你不用怕。”他喝了口茶,喉結滑動,沉邃黑眸直視林梵,“我會幫你。”
林梵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她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可能遭遇太殘酷,性格較之同齡人非常沉悶。
“謝謝。”
秦峰把茶喝完,握著杯子,“去讀書吧,十六中費用不需要很多,教學質量也不錯。”
“我想好了,需要的話我會找你。”林梵搓了下手,整理衣服,“無論如何先謝謝你了。”
林梵性格很悶,話也不多。
吃到一半秦峰出去接電話,林梵拿出了手機搜林哲的名字。剛剛在車上聽到秦峰的電話內容,隱約是這個音。
她試了幾個字,一條新聞跳出來。
泰然集團副總出席新樓盤發布會,林梵連忙點了進去。
“你在看什麼?吃飽了?”
林梵猛抬頭就對上秦峰的眼,連忙把手機裝回口袋,“你吃好了麼?”
秦峰坐下,身體往後靠在座位上,抬起俊眉,“對王亞然的案子很感興趣?”
林梵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尷尬的不行,他肯定是看到手機屏幕了。
“嗯。”
“你怎麼看就怎麼說,我現在是下班時間。”
林梵拿出手機,圖片已經加載成功,林哲就是那棟別墅的主人。
林梵把手機按滅放回去,看向秦峰,“王亞然到底死了麼?”
“沒有。”
林梵一怔,瞪大眼看著秦峰,“沒死?”
“沒死,在韓國,我們的人已經聯系她的父母了。”
林梵有些懵,“不是她麼?”
“應該不是,王亞然還活著。”
“不可能。”
秦峰拿出手機打開王亞然的資料遞給林梵,“這是她的全部資料。”
王亞然三十歲,泰然集團的總經理,家是江城。大學時候認識的來林哲,畢業後結婚,育有一子。
四張照片,有證件照和生活照,確實是她見過的那個女鬼。
林梵蹙眉,咬著嘴唇。
“她在韓國。”
林梵把手機放下,“她去韓國干什麼?”
秦峰敲了下桌面,坐的筆直,“整容,一個半月前王亞然開車出去發生車禍,半邊臉全毀。先在江城市醫院治療,車禍傷沒有多嚴重,半個月前去國外整容。”
“這麼巧?”
“就是這麼巧。”
“可是我在她家聞到了血腥味,我也見到了王亞然的靈魂。她的家人呢?她的父母呢?”
“她的父母環游世界去了,沒有聯系到。”
“她有姐妹麼?長的比較像的?”
“沒有。”
林梵把手機還回去,“希望是我弄錯了。”
“我會查下去。”
秦峰把林梵送到小區樓下,掉頭回局裡,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外省的案子結束,他沒有停歇,急忙趕回江城。林梵不說謊話,可能是命案。
“秦隊怎麼回來了?”小劉正要走看到秦峰急匆匆往辦公室走,連忙折回去問道,“怎麼了?又有案子麼?”
“沒有,下班吧。”
秦峰進辦公室點了一根煙,打開電腦把王亞然林哲的資料找出來,交通意外,破相整容,聯系不到的女方父母。正如林梵所說,太巧了。
拿出手機要打電話發現低電關機,插上充電線。
手機很快就開機,一條信息跳了出來。
“森嶼別墅地下停車場!林哲要拋屍!”
發件人:林梵。
————
林梵進入樓梯,突然心髒一陣兒狂跳,大腦空白。她踉蹌著往前半步按在牆上,深吸氣來緩解突如其來的心悸。
好長時間她才緩過來,睜開眼就看到面前蹲著的王亞然,嚇得林梵差點滾下樓梯,心肌梗死在當場。
“你怎麼了?”她問。
林梵搖頭。
王亞然盯著林梵,“你怎麼能和活人交流?”
林梵皺眉,這麼什麼鬼問題?“因為我活著。”
“你身上和我有相同的氣息。”王亞然說,“你不是鬼?”
林梵心裡發毛,莫名想起了歐陽玉的話。
她沒說話,王亞然說,“我想起來我是誰了,我叫王亞然,我丈夫叫林哲。我有個孩子,今年兩歲。”
“誰把你殺了?”
“我丈夫。”王亞然笑了笑,脖子上顯出一道線,漸漸有血溢出來。她還蹲著,看著遠處,“我們認識十一年,他把我殺了。”
“林哲?”林梵看著她的身體,心髒一凜,“你的身體在哪裡?”
王亞然把手埋在臉上,長頭發披散下來露出後頸的一道切口,她的後背全是血。
林梵突然想起來哪裡不對了,不冷了。
“他要處理我的身體,從冰櫃裡拿出來了。冷凍的血水融化,滿地都是血,他把我的血肉放進鍋裡,煮熟拋屍。”
林梵頭皮發麻,攥緊了拳頭。
“在森嶼別墅麼?”
她抬起頭,蒼白的嘴角揚起,“我的魂魄不全,能維持到現在是極限。”
林梵上前拉住她轉身就往外面跑,觸手冰涼。
“走,帶我去找身體,警察會抓到他。”
無辜枉死的魂魄,不能入輪回。
魂魄不全,消失要去哪裡?
灰飛煙滅麼?
林梵衝出小區攔了一輛出租車,坐進去拿出手機打給秦峰,秦峰的電話是關機狀態。林梵簡直要抓狂,秦峰的電話該扔了吧。
“你會灰飛煙滅麼?”
“應該會吧,我在陽間待的時間太久,一只鬼不應該在陽間待這麼久。”
蘇雅只待了一個月就變成了透明。
“你飄了多久?”
“可能兩個月,我不記得了。”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後面漂亮蒼白的小姑娘對著空氣說話,頭皮發麻,差點把油門當剎車了。
天哪!他遇到鬼了。
“你的魂魄為什麼會不全?”林梵皺眉,有些焦急,王亞然又沒有傷天害理,她太可憐了。
“我遇到了一個人,他拿走了我一魂一魄。”
林梵再次打秦峰的電話,依舊是關機狀態。
他的電話怎麼了?
半個小時車在森嶼別墅停下,林梵要進去被保安攔住,她往後退。
時間到了晚上十點,林梵繞到別墅後面翻牆進去迅速衝向別墅區。八號別墅燈光亮著,王亞然飄了過來,冷眼看著這棟別墅。
“現在屍體在裡面麼?在的話我報警。”
“我不確定,房子我進不去,有符咒在窗戶上。”
林梵轉頭看向空中的王亞然,她已經收起了恐怖模樣,又是個普通女鬼。
“怎麼能進去?”
“二樓主臥的露台門沒有封。”
林梵按著手機給秦峰發信息,“我見到王亞然了,她好像被分屍,屍體在別墅內,你快過來。”
信息發出去,林梵把手機調成靜音裝進口袋,搓了搓手跳上窗戶往空調的方向跨,想借機上二樓。別墅的結構都差不多,林梵爬過。
爬到一半,房間門打開,林哲拎著袋子走了出來,他左右看了一眼,迅速進了車庫。
林梵腦筋轉的飛快,抓著邊緣的手一蕩又落回空調處。王亞然一閃也跟去了地下車庫,林梵想叫住她,張了張嘴把聲音咽下去,跳下空調直奔地下車庫。
車庫非常大,十分冷森,白色燈光照著地面,漆黑的車像一坨坨怪獸。林梵小心翼翼往前走,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突然脖子後面一陣風,林梵側身避開鋼棍打在水泥上,哐當一聲濺起了沫子。林梵回頭就看到拎著鋼棍的林哲,鋼棍密集的砸過來,林梵連爬帶滾的躲閃,迅速滾開拉出一段距離,她爬起來顧不得拍身上的灰,衝他身後喊道,“王亞然你在哪裡干什麼?”
林梵已經沒有退路了,她身後是牆,旁邊是密集的車輛。
唯一的出口,林哲拎著鋼管站在那裡。
林哲本能的回頭,林梵竄上一輛汽車一躍而下,直奔另一頭而去。
迅速打開手機撥秦峰的號碼,依舊是關機,她飛快的打著字。
短信發送成功,帶風的鋼棍砸在了她的肩膀上,林梵朝前面撲到地上,啃了一嘴沙。迅速滾開,鋼棍重重砸在地板上。
“是你找死,那就別怪我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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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2:10
第十八章
“王亞然!”
林梵退無可退,大喊一聲。
地下車庫的燈突然全滅,一片漆黑。
林梵快速爬起來直衝出口,林哲拿出手電筒要追突然就停住了腳步。燈光下驟然而現,煞白的一張臉,是他親手砍掉頭顱的妻子。
遍體生寒,他緊緊握著鋼管。
王亞然身上的血不斷往下滴,她靜靜看著面前的丈夫。
林哲害怕,恐懼令他忍不住想要後退,可他不能退。
他能殺死王亞然第一次,也能殺死王亞然第二次,她已經死了,靈魂能有什麼用?林哲手心出了汗,他悄悄的蹭在鋼管上,咬緊了牙。
她的臉不見了,一陣風刮過,林哲後背生寒,他迅速轉身想甩起鋼管。脖子被掐住,他瞪大眼看到面前的王亞然,她的頭發披散在身後,笑了起來。
“林哲,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麼?”
林哲拼命的掙扎,可脖子怎麼都離不開她的手,他想摸出口袋裡裝的黃色符咒。他有辦法治王亞然,讓王亞然灰飛煙滅,永生永世消失。
可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他瞪大眼看越來越近的臉。她原本漂亮的眼睛裡湧出了血淚,冰涼的手指拂過林哲的臉。
“你說過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永生永世在一起,你還記得麼?”
林哲快嚇尿了,鋼管掉在地上,周身寒氣。
“你知道被放在冰箱裡的滋味麼?很冷很冷。”
林哲開始打哆嗦,他不能動,不能叫,寒氣深入骨髓,穿過皮肉到達心髒深處。
“王亞然——”他從喉嚨裡發出聲音,艱難而痛苦,“我對不起你,可我們還有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已經嚇尿了,順著褲腿往下流。
他們認識十一年,大學同學,畢業後順理成章進入王亞然家的公司。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王亞然給的,結婚生孩子順利正常。工作房子車全部是王亞然給他的,她隨時可以收回,林哲像個寄生蟲一樣活在王亞然的身邊。
在農村叫什麼?入贅。
他可以容忍王亞然把自己當僕人,可不願意自己的父母也對她俯首稱臣。父母年紀大了,他們要面子,他們老家的習俗兒媳婦就是沒有地位,他們也希望王亞然能伺候老人。可她不願意,她還要讓父母搬出去。
她是趾高氣昂的女王,不是任何人的女僕。
王亞然狂笑出聲,笑的淚都要出來了,手越來越緊,“林哲,你把我的頭砍掉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孩子?”
他的父母和王亞然爭吵的時候,他一巴掌把王亞然扇的滾下了樓梯。他還不解恨,衝下去狠狠踹著王亞然。直到她停止呼吸,滿地都是血,他慌了怕了。
他父母粗魯的謾罵結束了,他們在客廳裡商量了一夜,決定把王亞然分屍藏在冰箱裡,清理現場。王亞然的父母沒有在江城,王亞然是獨生女,他們只需要撒一個謊。一個天大的謊話,真正的王亞然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無影無蹤。
沒有人知道,他想,一定沒有人知道。
他做的如此高明。
“我一直看著你,看你分屍,看你鋸斷骨頭。”
林哲眼睛越睜越大,他的身體離開了地面,王亞然的手指長出了指甲,指甲陷入了林哲的脖子。刺斷了他的血管,血往外冒著。
血是熱的,他的眼睛裡是驚恐和怨恨,腳拼命的掙扎。喉嚨裡發出咕咕的聲音,他要死了,他不甘心,他想要摳開王亞然的手,也只是摳破了自己脖子上的皮膚。
地下停車場的燈光突然亮了,王亞然回頭看到保安進來,他慘叫一聲掉頭就跑。王亞然並不想追,她一心一意只想殺了林哲。
一魂一魄,換林哲的命。不劃算,可她也做了。
當初她頂著所有的壓力,嫁給了他。十一年,換來的是殺人分屍。
她死的無辜,咽不下這口氣。
林哲的掙扎弱了,他的眼球沒有了意識,手垂了下去。
“啊!我的阿哲!”
王亞然感覺到熱,炙熱的火焰直衝而來,她拖著林哲朝出口跑去。
那個老婆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符咒,很是厲害,她的魂魄恐怕是保不住了。可那又怎麼樣?林哲跟著她陪葬。
又一道符打了過來,王亞然一聲慘叫松開了林哲,她渾身是火滾在了地上。痛苦的嚎叫著,身上的火越燒越烈。
——————
林梵衝到另一個出口,電話響了起來,她扶著牆喘氣連忙接通。
“秦峰?”
“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不要和林哲見面,我馬上就到。”
“好。”
“聽清楚了!不要拼命!”
“我知道。”
地下停車場傳來一聲慘叫,林梵的手頓住,隨即放下手機轉身朝來路跑去。那聲音是王亞然,她怎麼了?
林梵跑的飛快,安靜的停車場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她跑到的時候林哲倒在地上。不見了王亞然,他的父母圍在身邊,林梵站住,往後退了半步。
王亞然呢?
林哲怎麼了?
她喘著氣,老頭抬起了頭,正好就和林梵對上視線。
他目光戾氣一閃而過,林梵看來路。
“這不是我們家的小丫鬟,怎麼在這裡?”
林哲劇烈的咳嗽,終於是睜開了眼。“爸?”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林梵攥緊手掩飾緊張,王亞然恐怕已經灰飛煙滅了。
老頭站了起來,“報什麼警?沒什麼事。”
警笛聲遠遠傳來,老頭斂起了情緒,扶起林哲,“警察能查出來個屁,回去了。”
先是附近派出所的人到了,林哲惡人先告狀說林梵偷東西,他追林梵被打傷了。
林梵百口莫辯,警察先把林梵給扣住了,剛拖到警車上秦峰就到了。他的車一個急剎,飛快跳下車大步而來。
“秦隊?”
“這是我的線人。”秦峰指了指林梵,眼睛看在小區方向。“我們懷疑這裡有命案發生,她先過來看看情況。”
“那都是誤會。”警察連忙幫林梵打開了手銬,林梵活動手腕,秦峰看到她臉上的傷皺眉,拉過林梵拎到一邊,壓低聲音,“誰讓你跟的?”
“他要拋屍,我怕影響你們破案。”
“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
秦峰快步往裡面走,林梵也跟了上去。
秦峰回頭:“干什麼?”
“王亞然的靈魂不見了,我想跟去看看。”
秦峰橫了她一眼。
“秦隊,我們能做什麼?”之前抓林梵的警察上前問道。
“調監控,看看那個林哲去地下車庫做什麼。”
“好的。”
秦峰走的飛快,林梵非得小跑才能追上。
“我回去的時候遇到了王亞然,她說自己被分屍,我們來小區就看到林哲拎著黑色塑料袋去地下車庫。”
秦峰不知道說什麼好,徒然停下腳步。
林梵差點撞到他身上,立刻後退仰起頭,“我就是希望能抓住凶手。”
她的臉上有傷,五顏六色一張小臉,秦峰擰眉:“你不是警察。”
林哲臉色慘白坐在沙發上,秦峰環視四周在他對面坐下,“林先生是麼?”
林哲從鼻子裡哼出聲音。
“今晚發生了什麼?”
林梵視線落到二樓西頭的房間。
“這個小保姆是警察?”林哲指著林梵,提高了聲音,“警察同志,我想知道我犯什麼事了?需要警察來監視我?”
“關於你太太遇害的事。”秦峰面不改色,直視著他,“請配合警察的調查。”
林哲眼神躲閃,冷笑,“簡直可笑,我太太遇害?我太太好端端的在國外呢,她什麼時候遇害了?是不是你為了袒護這個小偷編造出來的謊話?你們警察拿著我們納稅人的錢,迫害我們納稅人的利益,小心我去告你。”
秦峰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
電話裡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秦隊,車裡是有個黑色塑料袋,裡面是錢。”
“我知道了。”
秦峰掛斷電話,看向林哲,“你是怎麼遭到暴力打擊的?能講講過程麼?”
“不知道你這個同事使了什麼妖法,差點要了我的命,我還沒告你們呢!”林哲脖子上的指甲印十分刺眼,已經顯出黑色,秦峰多看了一眼。
“林梵。”秦峰站起來,給她遞了個眼神,“走。”
林梵連忙跑過來,秦峰闊步就走。
她追了出去,“別墅二樓西頭的那個房間有問題,你不看看麼?”
秦峰揪住林梵的後脖頸提溜過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王亞然的死亡事實,我沒有權利搜查,聽懂了麼?我是警察,我不是強盜!”
林梵啞口無言。
秦峰松開林梵,替她整理了領口,沉了聲音,“不能胡來。”
林梵胡亂擦了一把臉,低著頭跟在秦峰身後。
秦峰找辦這個案子的民警把調到的監控拿走,說道,“我把人帶走了,有什麼情況隨時跟我聯系。”
“好的。”
秦峰拉開車門上車把東西放下,視線掠到往另一邊走的林梵,滑下玻璃探頭喊道,“林梵!”
林梵轉身,大眼睛看著他。
“你干什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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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2:21
第十九章
林梵猶豫幾秒,走了過去。
“上車。”
林梵拉開車門坐進去,拉過安全帶。
秦峰取出紙巾遞過去,林梵不明就以,也就沒有接。秦峰拉過林梵,把紙按在她腦門上,林梵頓時疼的咧嘴。
秦峰按著她的肩膀,擦掉她傷口上的沙,雖然臉崩的嚴肅,可動作柔了下來。
近在咫尺,呼吸清晰可聞。林梵怔怔看著他,緊張的呼吸都忘記了。秦峰擦干淨她的臉,把紙扔進垃圾袋裡,喉結滑動,他清了清嗓子。
“我會查下去,還受害人一個公道。”
林梵點頭。
秦峰把車開出去,說道,“你回家還是跟我去局裡?”
“王亞然不見了。”
“跟我去局裡看監控,看完我送你回去。”
“謝謝。”
秦峰帶個小姑娘回局裡,值班的幾個同事都驚呆了,伸著頭看熱鬧。
秦峰啪的把門給甩上,指了指椅子,“坐。”
打開抽屜抽出一份文件,打開門幾個同事差點摔進來,他把文件遞過去,“查這個人最近的行蹤,有命案。”
幾個人臉都綠了,又得加班。
“又命案,沒完了。”
“明天早上要。”
秦峰關上門倒了一杯水放在林梵面前,插上u盤調監控。
林梵捧著水杯把下巴放在桌子上,她對這個辦公室不陌生。
地下停車場的那段監控看的人心驚膽戰,這孩子太二了,傻愣愣衝進去干什麼。
“怎麼有一段空白?”
林梵連忙放下杯子湊過去,電腦屏幕一片漆黑。
“王亞然來了。”
林哲脖子上的指甲印,漆黑持續了大概三分鐘,燈突然就亮了。
畫面上林哲被拖到了半空中,他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隨即林哲掉到了地上,老頭和老太太進入了畫面,林梵緊緊盯著屏幕。角落處亮光一閃,什麼都沒有了。
後面的事林梵都知道,林梵視線掠到一段監控,連忙按住秦峰的手臂,“這個倒回去。”
秦峰選了第二段監控,慢放。
一輛車開了出去,很快就沒有影蹤。
秦峰記下車牌號,開始看第三段監控。
民警很負責,一天內的監控全部拷貝下來。
“你認識?”
“看起來有些像歐陽。”
“誰?”
林梵回頭才發現自己和秦峰靠的太近了,連忙拉開一些距離,擰眉想了一會兒,“也許是我看錯了。”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秦峰點了一根煙,起身,“送你回去,案子你不用管了。”
“嗯。”
秦峰送林梵回去,掉頭回家,他睡了三個小時。電話就響起來,秦峰起床揉了一把臉,接通電話。
“我是秦峰。”
“秦隊,這個人和之前的王亞然資料對不上。”
“這個我知道。”
“剛從交通事故科調來車禍信息,有很大問題。”
——————
林梵沒有再見王亞然,她消失了。她心裡有疑惑,監控裡她好像看到了歐陽玉,他去干什麼?
第三天秦峰給林梵打電話,林梵從業主家出來,換了衣服往公交站台走,“秦大哥,案子有結果了麼?”
“在別墅裡找到王亞然的頭。”
林梵頓時聲音卡在喉嚨裡,說不出話。
同床共枕的夫妻,得多大仇恨才能切掉對方的頭顱?
“在森嶼別墅,還有別的事,你過來一趟。”
“好。”
五月,艷陽高照,林梵平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上了公交車,找了靠窗戶的位置,看著不斷後退的城市。
心底生寒。
四個月前林哲把父母接到江城,他們年紀大了,要來城裡投靠兒子。
王亞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那種地步,他們一步步把王亞然逼到了絕路上。各種詫異,不同的生活習慣,造成了矛盾。林哲是個愚孝的人,他把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到了王亞然身上。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旦爆發就是火山,林哲動手打了王亞然。
小區門外是警車,警燈閃爍,別墅拉起了警戒線。
林梵被警察攔了下來,“你干什麼?裡面暫時不能進。”
“我找秦峰——”話音沒落,房子裡走出來一個青年,看到林梵立刻揚起手,“小丫頭,秦隊要你過來?”
林梵點頭。
小王快步過來,“自己人。”
林梵彎腰鑽過警戒帶走了進去,她看向別墅的窗戶。
“人抓了麼?”
“抓到了,太凶殘。”小王嘖了一聲,拿出鞋套和手套遞給林梵,“聽說你嗅覺異於常人,這現場是你發現的?”
林梵多看了他一眼,“我不能隨便說話吧?”
小王笑起來,“秦隊對你交代了什麼?”
林梵低著頭往裡面走,血腥味依舊很濃。
“秦隊。”
小王喊了一聲。
林梵抬頭看到穿著黑色短袖的秦峰,一條泛白的牛仔褲,步伐凜冽快步而來。
“林梵。”
林梵連忙跑過去,“秦大哥,她在哪裡找到的?”
“二樓西邊的房間。”秦峰說,“過來幫我找個東西。”
“什麼?”
“屍塊。”
林梵臉綠了綠,秦峰扯掉手套大步往門口走,“你嗅覺靈敏,找屍塊比較容易。”
林梵臉更綠了,跟著秦峰往外面走。
“林哲呢?他把屍塊扔哪裡了?”
“他什麼都不說,我們查到的幾個地點正在排查,但是範圍很廣找起來很麻煩。”
林梵脫掉鞋套小跑跟在秦峰身後,“王亞然的靈魂呢?”
“不知道。”秦峰出了小區,拉開車門坐進去,林梵快速從另一邊上車,拉過安全帶,“林哲為什麼要殺王亞然,她是他的老婆。”
“我經手的案子,有很大一部分是身邊人作案,逃不過一個利字。”
林梵抿緊了嘴唇,秦峰看她嘴唇干燥,大熱天跑過來。拿起一瓶水遞給林梵,啟動汽車開出去,說道,“我們已經聯系上王亞然的父母,他們很快就趕回來。”
林哲在殺死王亞然後並沒有幡然悔悟,而是費盡心思的毀屍滅跡。早在一年前他在外面養了個小情人,身形和王亞然神似,只是年紀更小。
王亞然出事後,那個女人也消失了。
秦峰查到那個女人的資料和現在冒充王亞然的女人血型一致,王亞然被害之後,林哲給那個賬戶轉過一筆錢,數目非常可觀。
假車禍,真毀容,整容偽裝成另一個人。
如果沒有人發現,很快林哲就會把屍體悄然無聲的處理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林梵抱著水瓶,有些冷。
“王亞然挺可憐的,孩子怎麼樣了?”
“才兩歲,估計不會記得現在發生的一切,他的外公外婆會回來帶走他。”
拋屍地非常的散,有垃圾池有下水道還有一些偏僻的地段,樹林。
找到晚上九點一共找到二十三塊,恥骨是在下水道裡找出來,林梵被熏的快失去了嗅覺。她衣服很髒,頭發也亂,上車後就靠在座位上睡著了。
秦峰看了她一眼,示意後面說話的小王,“小聲點。”
小王探頭看了眼林梵,說道,“她挺適合做警察,膽子很大。”
秦峰也看林梵,揚了揚嘴角,隨即語氣堅定,“不適合。”
小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如果每個案子都能有她的幫忙,那我們就能休假了。”
到局裡,林梵還在睡。
秦峰拿過警服外套罩在林梵身上,想把座位放下去讓她躺著,遲疑片刻就收回手推開車門下去。
他敞著腿偏頭站在警局門口,目光沉下去,“該結案了。”
審訊持續了三個小時,林哲什麼都不說,就死扛著。
秦峰脾氣本就不太好,耗的耐心全無,站起來大步就走。
狠狠甩上了門,拿著煙盒出去。
凌晨了,江城的夜十分安靜,秦峰靠在門口抽了一根煙才想起來車裡的林梵。連忙拿了車鑰匙去停車場,林梵沒醒,還在睡。
秦峰打開車門,靠在座位上掐了掐眉心,視線落到了林梵身上。
她睡得時候眉頭依舊緊鎖。
秦峰收回視線,抬手蓋在臉上。
林梵這一覺睡得快累死了,渾身酸疼,睜開眼的那瞬間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愣了好一會兒,回頭看到秦峰的側臉,嚇得差點喊出聲。
連忙坐直,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
秦峰睜開了眼,林梵拿出手機看表。
秦峰抬起手腕,嗓音沙啞低沉,“六點。”
掐著眉心,打了個哈欠。
“我在車上睡了一夜?”林梵難以置信,什麼環境都能睡著的自己太厲害了。
“嗯。”
秦峰推開車門下去,擰眉,“附近有個早餐攤,吃飯去。”
林梵撿起他的外套放在座位上,下車聞了聞身上的味,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已經臭出新高度了。她十分嫌棄的皺了皺鼻子,秦峰走的不快,甚至有些潦草。
“耽誤你休息了,怎麼沒叫醒我?”
秦峰揉了揉眉毛,“你前天沒睡好?”
“嗯。”林梵坦言,“王亞然這個事一直沒結果,睡不著。”
秦峰視線飄了一圈落到林梵身上,“今天還要工作?”
“嗯。”
秦峰走在她身側,單手插兜,“還沒想好?”
“什麼?”
“學校。”
林梵收回視線,抿緊嘴唇沉默。有個想法,從許州案結束後她就在想,只是不知道對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這條路。
“嗯?”他沒有得到答案,又問了一句,嗓音沙啞,“林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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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2:32
第二十章
早餐店不遠,秦峰要了豆漿和油條,拉開椅子坐下把豆漿推到林梵面前。
“吃完送你回去。”
林梵攪著豆漿,看了眼秦峰,迅速把眼移開。
同樣的動作持續了三次,秦峰把油條吞下去,擦干淨手看她。
“說。”
林梵放下勺子,“你覺得我考警校怎麼樣?”
“不怎麼樣。”
秦峰喝豆漿。
早餐店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背景嘈雜,秦峰喝完豆漿站起來,“我得回局裡了。”
林梵仰起頭,“我為什麼不行?”
秦峰看著她的臉,腳步一頓,“——豆漿涼了。”
快步就走,林梵嘆口氣,繼續喝豆漿。
第三天案子徹底結了,林哲的那個小情人回國剛到機場就被警察給抓住了,她剛整過臉腫的不成人樣。膽子也不大,跟林哲就是為了錢,被一嚇唬什麼都說出來了。
林梵又接了兩份工,早上七點出門一直忙到晚上八點,能多賺一些。她決定了,繼續讀書,考警校。
如果能因為她這個特殊能力盡快抓到凶犯,減少更多人受害,那她願意。許州的事情對林梵影響很大,她早一些發現制止,事情不會走到最壞的地步。
林梵把箱子底的書又翻出來復習。
五月二十五號,林梵從業主家出來,天陰的很重,剛走到公交站台就下起了暴雨。公交車遲遲不來,林梵半邊身子都濕透了,縮著肩膀靠著廣告牌。
電話響了起來,林梵拿出手機擦掉上面的水,來電是秦峰,她接通。
“喂?”
“在什麼地方?”
林梵報了地址,問道,“有事麼?”
“鎮鬼符有下落了,站著別動我去接你。”
林梵話還沒出口,電話就被掛斷。
黑夜沉沉,瓢潑大雨擊打著地面,林梵跺了跺腳把手機裝回包裡。
二十分鐘後一輛警車開了過來,車窗打開露出秦峰的臉,他拿了雨傘要下車林梵拉開車門坐進去。秦峰把車門又關上,紙巾盒子遞給林梵。
“怎麼在這裡?”
這附近是高檔社區,林梵肯定是住不起。
林梵擦掉臉上的水,支吾著,“還在做保潔。”
秦峰收回視線,啟動車子開了出去,“工資很高麼?”
“嗯。”
“一個月多少錢?”
林梵看著前放密集雨線砸在車玻璃上,轉移了話題,“有事麼?現在去哪?”
“鎮鬼符有下落了。”
林梵迅速看向秦峰,“在哪?”
“林哲的老家,他父母手裡有鎮鬼符。”他說了一個縣名,林梵挺意外,“和我家挺近。”
“是的,你說你以前見過這樣的符,所以我想過去看看。”
林梵抬起說完看廉價的電子表,“已經很晚了,現在要去嗎?”
“是的,明天趕回來。”
明天上午沒有工作,林梵倒是可以去,只是這太突然了。不過她對鎮鬼符也很感興趣,倒是拒絕不起來。
“我能做什麼?”
“全天下的鎮鬼符都長一樣,只有你能分辨出來不同。”
雨砸在車玻璃上砰砰響,車燈照射的盡頭,一片漆黑。
林梵揚起嘴角,敢情她還有點用處。
她把包放下去,轉頭看向窗外。
“你認識歐陽?”
林梵回頭,“歐陽玉?”
秦峰點頭,“那天監控裡出現的車是他的。”
秦峰也認識?林梵腦筋飛快的轉著,她是堅信歐陽是壞人,秦峰是人民警察,好人。
林梵咽下唾沫,“他是中明路舊樓的房東。”
秦峰皺眉,“他?房東?”
“嗯。”
秦峰思忖,沉默。
“你認識?”
“江城很少有人不認識,商人,有錢。”
後面兩個標簽比較明朗,林梵拿出手機百度歐陽玉,跳出來的資料嚇死她。果然是有錢,非常有錢。
把手機放回去,“他去現場干什麼?”
“他在那邊有房子,那天恰好在地下車庫。”
林梵皺眉,也太巧了。歐陽玉這個人神神經經,總覺得他憋著壞。
“這麼巧?”
秦峰敲了下方向盤,打開車窗讓風吹進來。剛要說話他的電話響了,秦峰接通。
“有命案,死了五個,地方警方求助。”
“什麼地方?”
秦峰打了一把方向,車在路邊停下。
掛斷電話,秦峰看向林梵,“有命案,我得過去了,改天再去查鎮鬼符。”
“命案?在什麼地方?”
是他們要去的縣城,秦峰打電話聯系完法醫,掛斷電話和林梵說道,“我送你回去。”
“我能一起過去麼?”林梵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我可以請假。”
秦峰要開車的動作頓住,直視她。
“可以麼?也許我能幫上忙。”
“你的工作呢?”
“可以請假。”林梵說,“可以讓我去看看現場麼?”
短暫的沉默,秦峰啟動汽車開往警局,“好,不過一切要聽從安排,什麼都不能碰。”
林梵連忙點頭,“我什麼都不動,都聽你的。”
他回局裡接了個同事,還有劉法醫。
劉法醫上車剛要發牢騷就看到了林梵,一愣,“這丫頭?”
隨即帶著有色眼睛就去看秦峰,笑了起來,“秦隊你鐵樹開花啊?”
“別胡說八道,她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帶上過去看看。”
林梵回頭:“你好。”
劉法醫和她握手,“你說我肩膀上有個小孩,真的假的?我這兩天肩膀疼的厲害,是不是小孩的原因?”
林梵憋著笑,扭頭看窗外。
秦峰敲了下方向盤,看起來心情很好。
十點半到縣城,雨依舊下著,打開車門寒風席卷而來。秦峰把雨傘塞給林梵,下車一頭扎進了雨裡。
其余兩人也飛快衝下去,林梵連忙下車。
縣城公安局燈火通明,秦峰和局長見面。
“人已經死了三天,是中毒。可找凶手就犯難了,沒有一點線索。”
“受害人屍體呢?法醫鑒定,受害人詳細資料都拿過來。”
“不休息了麼?要不明天辦案?我們已經安排好賓館。”
“先看看屍體再去休息。”
“在殯儀館,那現在過去吧。”
縣城法醫鑒定什麼都不完善,屍體只能放在殯儀館。
縣城不大,開車十五分鐘就到殯儀館,下車的時候領路警察才發現跟在秦峰身後的小姑娘,“她也要進去?”
秦峰也是現在才想起來林梵,回頭問道,“要不你在車裡等。”
“我想看看,可以麼?”
劉法醫說,“看就看唄,看看又不會看壞屍體,進來吧。”
秦峰聳肩,“跟著我。”
殯儀館的停屍間溫度很低,林梵進去後搓了搓手臂,探頭往裡面看。很快五具屍體就被推了出來,林梵迅速往秦峰身後退了半步,秦峰看她一眼。
“滅門,一個老人兩個孩子,一對夫妻。是中毒死亡,死亡時間是二十二號晚上到二十三號。屍體都在這裡,現場的話明天去看。”
經過冷凍,屍體已經非常難看了,林梵看不到靈魂。
她繞著屍體走了一圈,最小的孩子才一歲半,她看不得小孩死,實在太過於殘忍。那麼小的孩子,身上有切割傷。
“秦大哥。”林梵扯了下秦峰的袖子,“怎麼會有刀傷?”
“屍檢。”秦峰看她的手,林梵連忙把手縮回去。
殯儀館的靈魂還是挺多,林梵不敢到處看,殯儀館器材不足,只粗略檢查了屍體表面。從殯儀館出來,已經是凌晨一點。
他們直奔賓館,領路的警察說道,“我以為你們是三個人,訂了一個三人間,我再去問問看有沒有空房間。”
畢竟林梵是女孩,他們幾個男人怎麼擠都行。
很快那個警察就回來,撓撓頭有些尷尬,“沒房了,那我去別的地方再問問,就是麻煩你們得多等一會兒。”
小縣城住宿條件有限,林梵連忙說,“沒事沒事,我隨便湊合一晚就行,不用麻煩。”
劉法醫打了個哈欠,“明天早上要去看現場,先湊合睡吧。”
秦峰皺了皺眉,也沒多說什麼。
房間裡三張床,林梵睡靠窗的小床,另外兩張床並在一塊睡三個人。
一夜奔波,很快就鼾聲震天,林梵捂著耳朵把頭埋在被子裡。太痛苦了,這幾個人的呼嚕聲要把房子頂給掀了。
她摸黑爬起來拿出手機照明往洗手間走,困的整個人都不好了,早知道寧願睡大廳也不和他們湊合。呼嚕聲太可怕了,她坐在馬桶上發短信給經理要求請假。
信息發送出去,林梵揉了把頭發打哈欠,整理好衣服要出去余光掃到鏡子裡突然出現的小女孩。愣了下,迅速回身。
女孩消失不見了。
女孩穿著白色的斂衣,林梵後背起了一層汗毛,那是她今天在殯儀館看到的女孩。她揉了揉脖子,拉開門出去,外面亮起了一盞燈。
屋子裡煙味,秦峰在看手機,聽到聲音抬頭,順手按滅了煙頭。
他穿著背心長褲,露出來的手臂結實有力,林梵收回視線連忙上床鑽進被子裡。
秦峰站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林梵抿了抿嘴唇,看他越走越近。
背景是劉法醫和小王震耳欲聾的呼嚕,她壓低聲音,“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小女孩了。”
“哪個?”秦峰眸光落了過來。
“就是剛剛我們去看的五具屍體,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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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2:47
第二十一章
秦峰打開洗手間燈,探頭看裡面,什麼都沒有。
“也許我看錯了。”林梵抱著被子,秦峰看了她一眼,“睡覺吧。”
他進了洗手間,門被關上,林梵把臉埋在被子裡捂住耳朵。
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秦峰待在洗手間打開手機查鎮鬼符的事,看的久了些,出來就看到林梵把被子踢到了角落,抱著枕頭縮在角落。另一張床上兩個人鼾聲震天,撿起被子蓋在林梵身上往回走,每次出差最怕的是和這兩個人住,頭疼。
翌日,林梵最後一個醒來,睜開眼房間空蕩,迷蒙了一會兒。
電話鈴持續的響,她找到手機接通。
“怎麼這麼突然的請假?”
“家裡有事。”
“具體幾天?”
“三天,行麼?”
電話那頭沉默一會兒,說道,“現在人不好找,三天不能算休假。”
“我明白。”
“那好。”經理同意,“辦完事趕快回來上班。”
掛斷電話,門被推開,林梵抬頭看到秦峰快步進來,他看到林梵說道,“要去看現場,你去麼?”
林梵連忙下床穿鞋,“現在就走麼?”
秦峰抬起手腕,“我在樓下等你五分鐘。”
林梵點頭:“好。”
秦峰拿了外套出門,林梵連忙去洗漱,拿了包快步出門。
在一樓看到秦峰,他站在門口抽煙,對面有兩個穿警服的男人在說著什麼。
林梵背上包跑了出去,小王看到林梵就開口,“秦隊。”
秦峰回頭看到林梵,指了指不遠處的車,“坐後面。”
林梵上車,秦峰按滅煙頭結束對話闊步走了過去。
天氣很好,燥熱。
秦峰坐在後排,小王開車,沒見劉法醫。
“劉叔叔呢?”林梵問。
秦峰從外套口袋裡摸出個小面包遞給林梵,“屍檢。”
“謝謝。”
林梵撕開包裝袋把面包吞下去,秦峰遞給她水瓶,說道,“一會兒你不要亂跑,跟著我。”
林梵點頭。
前面小王吃吃的笑,秦峰瞪了他一眼。
“辦案不是玩鬧,都是人命。”
林梵喝了半瓶水,“嗯。”
秦峰拿起現場照片翻看。
命案在王家村,距離縣城一個小時車程。
二十三號下午發現命案,報案人是住在村後的王建偉,是死者的弟弟。原本死者答應借他錢,第二天來取,二十三號早上他過去發現大哥家門緊閉,生了些悶氣。覺得大哥不願意借錢給他,回家吃了午飯還是沒順過來氣,折回去敲門,沒有人應。他打算回去,走到一半太憋屈,回來爬到圍牆周圍的磚堆上往裡面看。
一看之下可嚇死了,大哥橫在門檻上,他跳進去發現王建奎全家都死了。
王家村地勢平坦,連接水庫。房子還是新農村的樣貌,家家有圍牆。
難怪沒人發現他們家人死亡,林梵打量地勢,秦峰把手套和鞋套遞給她。林梵套上,收回視線往裡面走。
房子裡陰氣很重,大夏天她進去打了冷顫。
“這是第一個死者,王建奎趴在門檻上,根據現場痕跡推測是毒發後掙扎著爬到了門邊。”
小王在門口采集痕跡,秦峰進了門。
“女人謝翠華倒在地上,就是這一塊。”
林梵聞到了臭味,她皺眉跟在秦峰身後往裡面走。
“小兒子王浩在床上,有嘔吐物。”
屋子裡是嘔吐物加糞便的味道,很難聞。
“這是次臥。”警察帶他們到另一個房間,房間狹小,光線很不好。屋子裡一半亂七八糟的雜物,一半放個小床和課桌。
床上有嘔吐物。
“第四號死者,十一歲,死在床上。”
桌子上放著作業本,林梵翻了翻,其中有一個作文本。
“林梵!”
林梵連忙放下作業本,秦峰和另外兩個警察已經出了門,這個房間很壓抑,有濃重的悲傷情緒。林梵鼻子有些酸,她被感染了。
房子是老式格局,三室一廳。
東邊的房間裡住的是老人,老太太死在地上,也經過了掙扎的過程。
接下來是取證時間,林梵第一次見警察辦案的詳細過程。惡心之余,還有些新奇。惡心是真惡心,提取嘔吐物和糞便那是相當刺激。
屋子裡實在太壓抑,林梵走出門,她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突然視線落到門口的一個小女孩身上。她非常小,兩歲的樣子。
她明亮的眼睛盯著林梵,眼睛非常大,漆黑分明。
林梵邁開步子走了出去,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穿著紅色的棉襖,兩歲的孩子單獨走在外面非常怪異,林梵追了出去。孩子朝村口走,林梵頭皮發緊,地上一串濕腳印。
她攥了攥手指,順著腳印往前走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陰了,似乎要下雨。她和林梵一直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林梵的手心泌出了汗,她在褲子上擦了下。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到了村口的河邊,她走進了水裡。
水漸漸淹沒她小小的身體,林梵瞪大眼,突然大喊一聲,“喂!你站住會淹死的!”
飛奔朝水邊跑去,那個小孩掉水裡了。
突然胳膊被抓住,她被猛地拉了回去,一頭撞上個硬邦邦的東西。林梵抬頭就撞上秦峰漆黑的眸光,她瞪著秦峰,滿臉的淚。
秦峰抓著林梵的肩膀,臉色難看,“你干什麼?”
林梵這才感覺到冷,眨了眨眼。
秦峰拎著林梵出了水面,脫掉外套罩在林梵身上,“你跳水裡干什麼?傻了?”大手粗魯的擦了一把林梵的臉,沉聲怒道,“你哭什麼?”
他一眨眼就找不到林梵了,追出來發現林梵直直朝村口的水庫跑來,她到水邊也沒停還要跳進去。找死呢?
林梵這才回神,剛剛她魔怔了。
狠狠擰了自己一下,秦峰哭笑不得,沒忍住揉了一把她的頭,語氣也好了許多,“怎麼了?”
“我剛剛在院子裡看到個小孩,兩歲左右。”林梵擦了擦臉,快步追上秦峰,“她跳進了水裡,我只是想攔住她,沒看到水。”
秦峰擰眉看林梵,“小孩?”
“嗯。”
“是那家死的孩子麼?”
林梵搖頭,她的鞋子全濕了,走在馬路上留下腳印。
“是個女孩,兩歲,穿著紅棉襖。”
秦峰扯掉手套塞進褲兜裡,“這個天氣誰會穿棉襖?”
林梵啞然。
“不是人吧。”
林梵後背發涼,“水鬼?”
“有水鬼找替死鬼的傳說,不過這大白天,那麼多人都不找偏偏找你。”秦峰偏頭,斜了林梵一眼,“你這什麼命?”
林梵:“……”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命,揉了揉耳朵,把秦峰的衣服裹緊。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那些東西愛找你,長點心。”
林梵點頭,心中卻起了疑惑,那個孩子是誰?
中午是在村長家吃飯,秦峰吃東西不是很講究,給東西就吃。
他把饅頭遞給林梵,低聲交代小王,“一會兒你留下來問問王建奎的情況。”
“嗯。”
林梵裹著秦峰的外套,太大,袍子似的。
她吃飯的時候沒聲沒響,倒是省心。
秦峰視線從她身上滑過,村長走了過來,嘆口氣,“也不知道誰下手這麼狠,五口人的命就這麼沒了。”
林梵匆匆咽下饅頭,抬頭問道,“大爺,我們這邊離水庫那麼近,是不是很容易出事故?”
“可不是,這水庫哪一年都要葬進去幾條人命。”
秦峰喝粥,若有所思。
“是不是有個兩歲的孩子?”林梵追問。
村長剛要點煙,聞言抬頭,顯然很驚訝,“是有個兩歲的孩子,你們查出來了?建奎家的老二。大前年冬天不知道怎麼掉進了水裡,撈了幾天沒撈出來屍體。大概是河神看孩子可愛,帶去當龍女了。”
林梵抿了抿嘴唇,掰著饅頭,“那挺可憐。”
王建奎家還有個二女兒?秦峰把粥喝完,放下筷子,“我先過去看現場——”
林梵也連忙放下筷子,饅頭囫圇吞下去,追上秦峰,“我也去。”
下午太陽又露出了頭,林梵小跑跟上秦峰,“要不要找找那個孩子的屍體?入土為安。”
“別多事。”
“滅門案有線索麼?”
秦峰:“不會太棘手,藥下在晚飯裡,就這一條就能鎖定熟人作案。”
林梵擰眉梳理線索,秦峰能和她說案件,這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
“村裡的人和市裡不一樣,一個村的人都有可能進入王建奎家的廚房,那範圍還是很廣,很難查。”
“王建奎的母親是村裡有名的潑婦,村裡只有個別幾戶和他們家有來往,其余人都是繞道走。”
五個死者的致命是中毒,藥就是俗稱的鼠毒強。村裡有這種藥的相當多,毒藥來源查不出來什麼,秦峰重返現場再次找線索。如果是他殺,總會有馬腳。很快秦峰就在門口找到一枚指紋,林梵進了主臥,味道很重,她想像著死者在中毒後掙扎,滾下床。視線落到床頭放的一個紅漆箱子,上面蓋著一塊紅布。林梵掀開上面的布,有一角壓在箱子縫隙裡。回頭看規整的屋子裝置,林梵湊近觀察箱子。
“你在干什麼?”
秦峰驟然出聲,林梵嚇一跳,連忙回頭。
秦峰大步而來,“箱子裡什麼都沒有。”
“他們夫妻是不是剛從外地打工回來?”
秦峰點頭,林梵看上面的鎖,“這裡提取指紋了麼?”
公木箱子,很容易留下指紋。
“你覺得是為財?”秦峰准備工具,嘗試著提取箱子上的指紋。箱子他檢查很多遍,沒有任何可疑地方。
“不好說。”林梵搖頭,“但是也有這種可能,我就覺得主人家有輕微強迫症,不會把布夾在箱子縫隙裡。”
“我們的人開過箱子。”秦峰說。
“鑰匙在哪裡?”
秦峰伸手拉開床頭抽屜取出鑰匙,林梵接過來聞到鑰匙上有特殊味道,類似漆。拿著鑰匙打開箱子,箱子裡放著衣服和新的床單被罩。林梵小心挪著衣服。
“找到一枚指紋。”秦峰的聲音很意外。
林梵拿出一卷布,捏了捏,回頭:“秦大哥,這裡面應該放的是錢,沒了。”
布是新布,外面捆著繩子,中間空下來,秦峰蹙眉,“為什麼這裡面是錢?也可能是別的。”
“我聞到味了,鑰匙上有油漆味,可是這家沒有任何地方需要接觸油漆。”
“王建偉。”秦峰把指紋放進物證袋,叫屋外的警察,“抓王建偉,回縣裡。”
經過對比,兩個指紋均屬於王建偉。他是死者王建奎的親弟弟,十六歲打架鬥毆致人死亡被判了十年,導致他們的父親被氣死了。王建偉出獄後一直在外地打工,一年前回家在村子裡蓋了房子,現在裝修階段,屋內有油漆。他找王建奎借錢,是想娶隔壁村的一個寡婦,不過據鄰居說王建奎並不是很想借。二十號那天他們因為借錢在村口爭吵起來,兩個人情緒都很激動。
“你是怎麼下毒殺人的?”
“你們不是開玩笑吧?我能殺自己老娘?那是我親媽!”王建偉的情緒有些激動,拍案而起,“你們應該去找真正的凶手而不是冤枉好人,這太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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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3:02
第二十二章
“你跳什麼?”辦案的警察姓雷,拍了下桌子,“坐下。”
王建偉歪著脖子靠在椅子上,“反正我沒殺人,你們甭想把這髒水潑我頭上。”
“二十號那天你和王建奎發生了矛盾?”
王建偉眼珠子轉了轉,坐回去,腿收了回去。
秦峰看著他,“說說吧,怎麼回事?”
“我要錢他不借,摳門死了。你說親兄弟,借個三五萬能怎麼樣了?我爸媽的錢全給他了,我說過什麼?我殺人了我坐牢,我受到報應,他憑什麼看不起我?”
“所以你記恨,頭一天到他們家下藥,他們毒發你偷到鑰匙,拿走了箱子裡的錢。”
王建偉瞬間瞪大了眼,“你們胡說八道。”
“箱子上的指紋怎麼回事?”秦峰把指紋對比結果扔給王建偉,“鑰匙上有殘留的油漆,而在你家找到了半桶油漆,怎麼解釋?”
王建偉眼神不斷躲閃,“反正人不是我殺的。”
“交代吧。”
鐵證如山,王建偉也扛不下去了。
沉默許久,他低頭把臉埋在手心裡,深吸一口氣,“我真沒殺人,我是取走了錢。那天我翻牆進去看到躺在地上的王建奎,報警之後我想也許可以趁機把錢取走,神不知鬼不覺。後來我後悔過,我想把錢放進去,可警察一直在沒有機會。”
“現場除了你的指紋就是死者,你這話可信麼?”雷志遠瞪著王建偉,“別狡辯了,說說殺人經過吧。”
“真不是我。”王建偉有些急眼,“我沒殺人你怎麼就不信呢!”
“你從監獄出來,你的母親和大哥都不管你,你難道不嫉恨?”
“再嫉恨那也是我的親媽和親大哥,我怎麼可能殺他們——”
秦峰站起來往外面走,雷志遠跟了出去,門被關上他低聲問,“你怎麼看?是不是他?這小子油嘴滑舌不像無辜。”
“王建偉應該不是凶手。”秦峰說,“我去趟現場。”
“現在?”雷志遠看外面,“天都黑了。”
“晚上有利於思考。”
秦峰出門看到外面的林梵在吃盒飯,過去坐下拿起旁邊的水打開喝了半瓶,“還有吃的麼?”
林梵飯吃到一邊,身邊坐下來個人,一坨陰影罩在身側。
她把米飯吞下去,連忙打開另一個盒子,“有,就是涼了,要不我出去再給你買吧?”
“不用。”秦峰劈開筷子,打開餐盒扒飯,林梵打開了盛菜的盒子,“有結果麼?”
秦峰搖頭,他吃飯速度很快,“晚上有人給你安排住處,我去現場。”
“那我跟你過去吧。”
秦峰抬眼看她,“你去干什麼?”
林梵轉了轉眼睛,“——我還是好奇那個小女孩,總覺得怪怪的。”
秦峰繼續扒飯,並不回答。
林梵吃完把飯盒收起來,“雖然和本案沒有關系,鬼不會無緣無故找人,一定是有什麼事,我是這麼認為。”
秦峰置之不理,吃完一盒飯問道,“還有麼?”
林梵站起來,“我包裡還有一袋面包,你吃麼?”
“嗯。”
林梵連忙把面包拿出來,秦峰吃了半袋面包,把袋子還回去,起身就走。
林梵收拾他的餐盒,扔進垃圾桶拎起包就追了出去。秦峰已經啟動汽車掉頭要開出去,林梵飛奔過去拉副駕駛的門。
秦峰踩下油門回頭看她,林梵拍車窗。
他開了鎖,林梵拉開車門坐進去,“我保證不亂動,我跟著你。”她拉過安全帶,舉起手,“我發誓。”
“記著你現在說的話。”秦峰收回視線,把車開上路。
車子奔馳在公路上,天已經黑徹底了,燈光越來越稀疏,漸漸只剩下黑暗。車燈打在公路邊高大的楊樹上,反射出光。
“凶手不是張建偉麼?”
“不像。”
“如果是他殺,那這個案子要重新整理思路了。”
秦峰點頭。
“你怎麼看?”林梵問道。
“有可能是自殺。”
“若是一個人自殺那還說得過去,五個自殺?”
“藥是放在晚飯裡,能接觸到晚飯的人必定關系親密。可當天沒有人看到王建偉進入王建奎家,而且他們關系也不好,王建偉很難進入廚房下藥。”秦峰看著前方的公路,目光沉著,“如果是五個死者其中的一個下毒,殺人再自殺,自產自銷,說得通。”
林梵震驚了,“可下午調查他們夫妻關系挺好,老太太雖然凶悍,但也沒到要殺人的地步吧?”
“問題就在這裡,想不通。”秦峰敲了下方向盤,“王建奎夫妻感情和睦,一兒一女。兩夫妻常年在外面打工,回來時間不多,也不會和婆婆結殺仇。”
林梵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黑暗,抿了抿嘴唇,回頭視線落到秦峰的側臉上,“會不會和死去的第二個女兒有關?常年在外打工,女兒扔在家讓婆婆帶。”林梵根據自己在村裡見過情況做假設,說道,“女兒掉進河裡淹死了,媳婦自然會怨恨。”
“那要查二女兒的死因了。”
九點,他們到王家村,接到劉法醫的電話。
劉法醫和小王在村口烤魚,魚是河裡撈的,燒烤料是劉法醫從縣城帶過來。借了老鄉家的炭火,烤的濃煙滾滾。
秦峰被熏的睜不開眼,拉過林梵往沒煙的地方推。
“丫頭過來,給你吃烤魚。”
林梵連忙跑了過去,看著半生不熟的烤魚嘴角抽了抽,撿起匕首刮掉烤焦的地方,“看起來不像熟了。”
老劉看林梵動作嫻熟,順勢就把燒烤攤子交給了她。起身走向秦峰,遞給秦峰一支煙。
“不怕被舉報?”秦峰看他一眼。
劉法醫嘿嘿的笑,“不拿群眾一針一線,都是掏錢買的。”
“有發現麼?”
劉法醫搖頭,“現場和屍體呈現出來的狀態一致,中毒死亡,四具屍體均沒有外傷。”
“誰有傷?”秦峰偏頭點燃煙,抬眸看過去。
“大女兒,王婧。”劉法醫皺眉,嘆口氣,“很多舊傷,在中毒前她好像還遭到過毒打,身上有嚴重的外傷。”
“那估計得往這個大女兒身上查了。”秦峰眯著眼吐出白色煙霧,說道,“我再去看看現場,你看著林梵,別讓她亂跑。”
劉法醫笑道,“你不帶上?”
秦峰擺擺手,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林梵烤魚技術非常棒,村裡有不少大人帶孩子圍著看熱鬧,林梵把魚分給他們吃。給劉法醫和小王留了一條,回頭巡視人群,沒找到秦峰。
“找什麼啊?”劉法醫坐過來。
“秦大哥呢?”林梵收拾剩余的炭火。
“去看現場了。”
林梵從包裡找到紙,擦干淨手,“那我過去看看。”
“你看什麼?死過人的地方有什麼好看的?”
村裡的人散去,林梵坐下,撿起一根木棍隨手把弄著炭火。
“晚上你們還回縣城麼?”
“住村裡吧,來回的跑折騰。”
林梵看著地面,月光很亮,照射在大地上。他們位於高處,遠處湖面泛著粼粼波光。
“山裡就是好,這月亮在城裡永遠看不見。”劉法醫按滅煙頭,感嘆,“要是我退休了就找個山村住,挺好。”
林梵按著手機給秦峰發信息,“我能去找你麼?”
按滅手機,看向遠處水面,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她騰的站了起來。
一百米處,小小的黑色身影矗立著。
“怎麼了?”
劉法醫扶了扶眼鏡,看向林梵。
林梵和不遠處的女孩對峙。
劉法醫也看了過去,蹙眉,“你看什麼?那裡什麼都沒有。”
林梵揉了揉臉,“那裡有個小女孩。”
劉法醫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真假?”
林梵站起來,“我過去看看。”
劉法醫回頭叫小王,發現小王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嚇得頭皮發麻,想去追林梵又不敢。撓撓頭,找到手機打給秦峰。
——
她看到林梵就轉身往河邊走,林梵吼了一聲,“站住!”
小孩站住,月光下她穿著紅色棉襖,眼睛很大。
林梵抿了抿嘴唇,繼續往前走去,“你叫什麼?”
她不說話,林梵走的很近了,看著她,“你是啞巴?”
“我不是。”她開口,嗓音細嫩。
“你叫什麼?”
“二丫。”
那種悲傷情緒彌漫,林梵難以掩飾內心的悲痛,她深吸一口氣,“你怎麼死的?”
“奶奶把我掐死的。”她明亮的眼睛看起來天真無邪,“我姐姐讓我在這裡等,她卻一直沒來,你見我姐姐了麼?”
“你姐姐叫什麼?”
她搖頭,“我不知道,她就是姐姐。”
“王婧麼?”林梵說,“扎著大辮子。”
她點頭,眸光裡放射出光芒,“那是我姐姐,你見到她了?我好幾天沒見她,她去哪裡了?”
林梵沉默許久,說道,“大概很快就會來找你了。”
王婧死了,她也是鬼,他們應該很快就見到了。
“我姐姐要來找我了?”她笑了起來,一張臉稚嫩,“我好想我姐姐。”
“今天中午你帶我去河邊干什麼?”
她低著頭,身上的水往下滴,很快就浸濕了腳下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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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3:18
第二十三章
“林梵!”
遠處一聲喊,女孩猛地抬頭臉上有驚恐,迅速往後退去。“姐姐,我得走了。”
林梵胳膊被抓住,秦峰怒道,“你干什麼?”
林梵被抓疼了,回頭對上秦峰的臉。
再看那個小女孩已經不見了,她皺眉,往回拽自己的手沒拽出來,淚就滾了出去。秦峰松開手,看不得她哭,擦了一把她的臉,“哭什麼?怎麼了?剛剛看到了什麼?”
他的手皮粗,擦的林梵臉疼,林梵掙脫出臉。
“你怎麼來了?”
“你又看到那小鬼了?”
林梵臉上火辣辣的疼,秦峰這手實在不溫柔,點頭,“嗯,她說來找她姐姐。”
“那你哭什麼?”
“不知道,看到她就難過。”
秦峰蹙眉,抓過林梵的胳膊大步往村裡走,“明天我查查那個女孩的死因。”
林梵小跑才能跟上秦峰,“你那邊怎麼樣?”
“一無所獲。”
已經十點半了,晚上他們住在村長家。
房子原本安排好,秦峰劉法醫和小王三個人住一個房間,林梵住在另一頭的小房間。洗完臉林梵剛鑽進被子裡,外面有人敲門。
林梵打開燈開門看到秦峰抱著被子過來,林梵驚的下巴都掉了,秦峰示意,“睡覺去。”
林梵腦筋轉的飛快,回去鑽進被子裡,秦峰把被子放在對面的床上,插上門。
“你晚上住這裡?”林梵從被子裡探出頭。
秦峰點頭。
林梵想了想,“為什麼?”
秦峰脫掉外套扔在椅子上,抬腿上床,“睡覺,哪那麼多話。”
關燈,房間陷入黑暗,月光從狹小的窗戶照射進來。
林梵翻了個身,面向秦峰的方向,“鬼好像很怕你。”
秦峰不說話,林梵只能隱約看到對面床上一個輪廓。躺平,閉上眼想歐陽的話,他說自己只剩一年的命,是真的麼?
迷迷糊糊的睡著,一夜無夢。
農村的早晨醒的比較早,公雞打鳴的聲音,外面人走路說話的聲音。林梵睜開眼迷糊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身在何處,本能的轉頭看對面床,被子已經疊好。
林梵起床,聞了聞身上都有味了。
打開門出去,他們在吃早餐,老村長給她准備洗臉水。
“謝謝。”
林梵匆匆洗臉,過去拿起饅頭剛吃了兩口,秦峰站起來拎起林梵的衣領,“有人早上從河裡撈出個小孩,估計是那個小鬼。”
“啊?”
從村長家到河邊二十分鐘路程,林梵把一個饅頭吃完,噎的快厥過去。
河邊圍了很多人,國人看熱鬧的本性似乎與生俱來,不分階級職業所處環境。
劉法醫和小王已經在現場了,說是屍體,其實只剩下骸骨。屍骨是掛在漁網上,被拉了上來,骸骨上身套著破爛的棉襖,到處都是大窟窿。布料已經潰爛,碰一下就碎,骨頭很細小,年紀不大。
林梵心髒隱隱作痛,她往前走去,腳步沉重。
“這是王建奎家的二丫吧。”有人低聲討論著,林梵回頭看了一眼。劉法醫檢查骸骨,因為有衣服包裹,屍骨還完整。
“頸骨斷裂。”劉法醫站起來扯掉手套,說道,“屍體身份確定了?”
“王建奎家的老二女兒,兩歲,據說是兩年前過完春節,掉進河裡淹死再沒找到屍骨。”小王說。
秦峰撿起棉襖翻過去看了看,裡面有好幾個大洞,“屍體找不到,恐怕是有原因。先把孩子帶回去,去王建奎家。”
小小的骸骨被裝進袋子,她終於被撈出來了。
院子裡聚了不少警察,屍骨放在院子中央,拍照屍檢。
林梵站了一會兒走出去,昨天女孩說她是被奶奶掐死,然後扔進了水麼?泡在冰冷的水裡,不能轉世投胎。
林梵總不相信真有那麼惡的人,可一次次的案件刷新著她的三觀。她走到村口把臉埋在手心裡,深吸氣,抬頭看向遠處的水庫。太陽升起,陽光鋪撒下來,映亮了整個水庫。
高個子女孩牽著女童的手走了過來,她們看初生的太陽。
“我奶奶不喜歡女孩,生了我妹妹就不能再生弟弟,我們這裡只能生兩個。爸媽走了,她把妹妹掐死,衣服裡塞上石頭扔進水裡。我看到妹妹在哭,我不敢出去,我怕她殺了我。”
林梵鼻子泛酸,她抬起頭看天空。
“除了我,沒人知道她殺了妹妹,妹妹每天都在河裡哭,只有我能聽到。水那麼深,那麼涼,她多害怕?沒人幫她。”
林梵攥緊了手。
“她又打我,因為弟弟哭了,她就用木棍往死裡打我,我早晚要死在她手裡。她能殺了我妹妹,也能殺我,不如我先動手。”
“女孩也是人,也有心,妹妹並不比弟弟差。”
“幫我和妹妹埋在一起,我們走了。”
白色的水泥路,她們手牽手越走越遠。她回頭衝林梵笑,十分美,揮揮手。
太陽跳出了叢山,衝上了天空。
她們消失不見。
電話響了起來,林梵接通,秦峰的聲音落入耳朵。
“在哪裡?”
“村口。”
“不要往河邊去。”
“嗯。”林梵聽到他要掛電話,說道,“秦大哥。”
“怎麼?”
“王婧下藥殺了全家,她走了。”
死無對證,一切都靠猜測。
鼠毒強的包裝在王婧的書包裡找到,出事的時候,只有她和衣而睡,似乎早有預料。二丫是被老太太掐死,她把孩子扔進水裡。
兒媳回來鬧了一回,並沒有什麼用,在她強勢的鎮壓下兒媳和兒子就偃旗息鼓了。沒有了二丫頭,他們家的孩子數量還是符合國家政策。很快,他們夫妻又生了個兒子,這回老太太高興了,大擺筵席。
可慘了王婧,爸媽很快就又出去打工,家裡全部的活計都落到了王婧稚嫩的肩膀上。老太太動輒打罵,並不把便宜丫頭王婧看在眼裡。
王婧的屍體舊傷加新傷,傷痕累累。
回江城的路上,林梵靠在車窗上看外面,山村平房漸漸被高樓取代。
車廂內四個人各自懷著心思,六條人命,全沒了。
誰對誰錯?
這地方重男輕女嚴重,在他們眼裡,女孩就不該出生。林梵的父親也重男輕女,他非常看不起林梵。好像生女兒是對他的侮辱似的,林梵是被奶奶養大,他見到林梵話都很少說。奶奶去世後,林梵被接到江城,在那棟別墅,林梵活的並不多好。
弟弟是家裡的唯一,林梵是個外人。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能平等,那就好了。
沒有歧視,敬畏生命,就不會有這麼多凶殺案。
到江城已經黑了,劉法醫著急回家哄老婆,火急火燎走了。小王新談了一個女朋友,跑的也是飛快,進市區就要求下車。
秦峰帶林梵去吃飯,林梵主動提出來,“秦大哥,你能請我吃火鍋麼?”
秦峰一頓,隨即點頭,“行。”
變換車道,朝最近的火鍋店去,林梵趴在車窗上。
秦峰看了她一眼,開口,“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林梵抿緊嘴唇,看向遠處。
“有人,罪惡就不會停止。”秦峰說。
十分鐘後他們到了最近的火鍋店,林梵跟在秦峰身後,進門就聞到了撲面的火鍋味。林梵快走了幾步和秦峰並排,觀察四周。
迎面走過來一對男女,突然秦峰把手搭在了林梵的肩膀上。
“秦峰?”
女人停住腳步,林梵抬頭看過去,很漂亮的一個女人。身材高挑,樣貌趕得上明星,非常漂亮。林梵默默的想,她可真好看。
“女朋友?”
秦峰抬起下巴頦,“男朋友?”
“我丈夫。”她介紹身邊的人,“我結婚了。”
“哦。”秦峰按了下林梵的肩膀,有些重,林梵看他。
“你這個女朋友成年了麼?”她把目光落到林梵身上,笑道,“看起來很小。”
秦峰目光移開,“她不大。”
有些尷尬,對面那個男人先開口,“要不改天再聊?我們還有事。”
秦峰拉著林梵讓開了路,那個男人不高,相貌也很普通。
女人回頭看秦峰,被男人拉了一把,她跟著人走了。
秦峰松開林梵,大步往裡面走。找到位置坐下,把菜單遞給林梵點了一根煙,他靠在座位上目光沉著。
林梵點了菜,問秦峰需不需要加。
秦峰擺擺手,“點你喜歡吃的,我什麼都行。”
服務員離開,林梵把水推過去。
“謝謝。”秦峰按滅了煙,在孩子面前抽煙是不好,非常不好。松開眉頭,坐直拿起了杯子。
“你女朋友?”林梵試探著問道。
秦峰抬眸,放下杯子笑了一聲,道,“前女友。”
林梵哦了一聲,“很漂亮。”
秦峰也不接這個話茬,轉頭看向窗外。
“你們——怎麼分手的?”
秦峰收回視線,“好奇心太強不是好事。”喝完杯中茶,他放下杯子,“跟著跑了一趟,警察辦案就這個流程,還想考警校?”
林梵點頭,坐直,認真道,“我想考警校,希望未來能成為一名真正的警察。除暴安良,弘揚正義。”
秦峰笑出聲,嗓音沉沉,點了下桌面,不說話就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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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3:31
第二十四章
林梵的臉升騰起熱氣,頓時尷尬起來,“我說錯了?”
秦峰頷首,“沒錯,挺好。”
林梵的臉更紅。
一頓飯秦峰沒吃多少,一直在發信息。林梵從滾燙的紅油鍋裡撈出牛肉,她突然鼻子有些酸,第一次吃火鍋是和奶奶一起,那時候她還有親人。
“復讀一年?”
林梵連忙放下筷子,點頭。
“打算讀哪所學校?”
林梵抿了抿嘴唇,“你之前說的十六中,現在還可以麼?”
“可以。”秦峰說,“過幾天告訴你結果。”
“謝謝。”
“我有個親戚的公司現在要人,離開學還有兩個月,你如果想找工作的話,我介紹你過去?”秦峰拿起紙巾擦手,道,“你現在的工作不單累,還有危險。”
“我什麼都不會。”
“都可以學。”林梵最大的毛病就是自卑,她太軟弱了,“你不差。”
林梵目光閃爍出光,“真的麼?”
秦峰點頭,“沒有人天生什麼都會,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你沒必要自卑。”
林梵的臉熱了熱,被人一語戳破心思,難免不好意思。
“嗯。”
“抬起頭。”
林梵抬頭看她,秦峰說,“想做什麼就去做,想說什麼就說,你不弱於任何一個人。林梵。”他頓了頓,道,“別怕。”
吃完飯秦峰送她回去,林梵回去的時候隔壁男人來搬東西,女人坐在客廳沙發上,麻木的看著面前的一切。
林梵不想多摻和他們的事,進臥室把門關上。
六月一號,秦峰給她打電話要她去百佳報道,百佳是做商場起家,在江城還有些名氣。林梵辭掉家政公司的工作,她以為是去做銷售之類,到公司報了秦峰的名字,前台工作人員立刻把她帶到了接待室。
十分客氣,林梵受寵若驚。
很快一個中年男人過來,林梵連忙站起來。
“坐坐,不用客氣。”
林梵坐下,男人審視她,說道,“你跟著董秘書打印打印東西行麼?”
“我都可以學著做。”
男人笑了起來,他長相不怒自威。身材高大,莫名覺得像一個人,林梵沒想起來。
“慢慢學。”他抬起手腕看時間,“我還有事先走了,一會兒董秘書過來帶你去辦公室。”
他看起來像領導,林梵站起來,“謝謝您了。”
董秘書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帶林梵上十八樓辦公室,分給她一台電腦和一部分文件,“先把公司資料看看,今天你沒什麼事。”
林梵很茫然,不過仍是點頭致謝。這樣的大公司願意收一個高中沒畢業的短期實習生,著實不容易,林梵很感激。
實習了三天,正式入職。
林梵才知道第一天見自己的人是百佳的創始人,秦雲柯。董秘書是總經理秘書,在百佳也是風雲人物。
林梵跟著董秘書,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復印打印文件,跑腿往總經理辦公室送送文件。這邊工作清閑,林梵多余的時間就可以復習功課,為即將入學做准備。
————————
蘇冉最近如日中天,前年演了一部冷門電影,莫名就爆了票房。順利從三線擠入一線,之後片約不斷,合作的對像全部是一線明星。
票房一路高漲,今年又成功搭上著名大導演劉威,合作的是影帝,票房扛把子。所有人都蘇冉這是走了鴻運,網上也有人傳她是去泰國請了小鬼,養小鬼轉運。真要說演技好,蘇冉進入娛樂圈也不少年頭了,一直不溫不火。
作為蘇冉的助理,李雲最清楚不過,養小鬼也不是空傳。蘇冉事業最低谷的時候,男朋友離她而去,經紀公司又要雪藏她,那時候她走投無路,她閨蜜給她支了一招。請小鬼轉運,她去了趟泰國,回來就神神道道,半年她就鑽雲了。
李雲跟了蘇冉三年,以前他們好的可以睡一個被窩,現在李雲是不允許進入蘇冉的房間。性格越來乖戾,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昨天因為和同劇組的小花鬧的不愉快,李雲勸了兩句就被蘇冉抽了一耳光。
工作賺錢,她付出勞動得到報酬,其中並不包括人人辱罵毆打。
李雲想了一晚上,決定辭職。蘇冉早上八點才進劇組,她七點就到了蘇冉的房間門口。人非草木,三年的感情,她多少還有些猶豫。徘徊了許久,最終鼓起勇氣敲門,沒有人應。
又敲,依舊沒有人應,站了一會兒想走,副導演匆匆走了過來,“蘇冉呢?還沒起麼?”
“敲門沒人應。”李雲性格軟,誰都可以使喚她。
“今天有重頭戲,讓她趕快點不要遲到。”
李雲本能的點頭,“我知道。”
副導演離開了,李雲想再工作一天,下午就提辭職的事。
這麼一想,臉也不疼了,敲門的手也不抖了,繼續敲門。“蘇姐?要拍戲了。”
一直沒有人應。
八點十分,副導演再次來叫,他衝著李雲發脾氣,“怎麼回事啊?這都幾點了?還得上妝遲到了怎麼和導演交代?”
“叫不應。”李雲唯唯諾諾,“我打電話。”
“你早該打電話了!”副導演快氣炸了,“還不趕快打!”
李雲打電話,電話在房間裡響著,卻一直沒有人接。她看向副導演,攥緊手指,“沒有人接。”
“劉哥呢?”
劉哥是蘇冉的經紀人,李雲連忙打給劉哥把情況說了一遍,劉哥把李雲臭罵了一頓,要她下樓取房卡。
劉哥又打電話給蘇冉,依舊沒有人接。
李雲小跑下樓去前台要房卡,酒店的人拿著總房卡帶她上來,說道,“這麼多人證明,是你們自己要求開門,蘇小姐怪罪下來你們承擔?”
李雲看向副導演,副導演指了指李雲,“她承擔。”
李雲:“……”
尼瑪!都還是人麼?
磨磨蹭蹭,一直拖到蘇冉的經紀人劉戈過來,這才打開門。
房間內漆黑,拉著厚厚的窗簾。
“蘇冉?”劉戈大步走了進去,示意其余人不要入內,他打開了燈。
李雲擔心,探頭往裡面看。
昨天蘇冉是不是喝酒了?她沒讓自己買酒啊,怎麼會叫不醒?
突然房間內一聲慘叫,李雲推開門直衝進去。
房間內亮著燈,白色熾光燈下鮮紅的血。蘇冉赤條條躺在洗手間和房間中間,血從身下蔓延開來,紅的刺眼。
李雲掉頭就往外面跑,衝到走廊哇的就吐了。
——
“據說是個明星,挺漂亮的。”小王興奮的簡直有點難看。
秦峰輕飄飄的看他一眼,“這是命案,把你現在的興奮收拾干淨再去現場。”
小王撓撓頭,打住了話。
車廂內又恢復死氣沉沉,半個小時後車在富麗酒店停下。門口已經聚滿了人,有扛著攝像機的記者,還有粉絲。
警察拉起了警戒線,並沒有幾個人當回事,拼命的往裡面擠。
秦峰皺眉,“記者比警察都快。”
“可不是。”劉法醫打開微博,“鋪天蓋地都在討論女星被小鬼反噬。”
秦峰看了一眼,“小鬼?”
“我是不信。”劉法醫收回手機,“經手這麼多案子,還沒見過小鬼謀命,有也是偽裝的小鬼。”
秦峰點頭。
“明星也不容易,連死都被消費。”
秦峰坐電梯上樓,劉法醫在旁邊絮絮叨叨,“幸虧今天都穿了警服,不然被拍到又要扣錢。”
秦峰單手插兜,並不多言。
“我這臉上鏡會不會顯胖?”劉法醫對著電梯不鏽鋼牆壁,撫臉自憐。秦峰不忍直視,轉頭看向另一邊。
富麗酒店一共十二層,死者蘇冉就住在頂層的套房。門口有警察把守,秦峰快步走了過去。
“秦隊。”
秦峰點頭,接過手套戴上,穿上鞋套進入房間。
房間還維持最開始的狀態,窗簾緊緊拉著,房間裡亮著燈。死者很年輕,沒有穿衣服仰面躺在洗手間和房間的連接處,頭朝著洗手間。
胸口切開,白色的肌膚在血映照下格外的刺眼。
秦峰目光沉下去,攥緊了手。
地是大理石,血流到了沙發的位置。
劉法醫的表情也嚴肅下來,他蹲下去檢查屍體,半晌抬頭看秦峰,“心髒沒了。”
秦峰頓住,看著屍體。
“切割手法相同,沒有約束傷沒有抵抗傷。”
秦峰喉結滾動,臉色陰沉。
劉法醫讓助手幫忙翻過屍體,背後也沒有傷,和前面兩起挖心案一樣。
秦峰和劉法醫對上視線,咬咬牙,“小王,去百佳總公司把林梵接過來。”
小王一愣,“林梵在百佳?”
“嗯。”秦峰沒心思多解釋什麼,“我會打電話讓他們放人。”
房間裡沒有打鬥痕跡,除了屍體下面蔓延的血,沒有任何線索。太干淨了,干淨的近乎詭異,秦峰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正完美的犯罪,總有馬腳。
窗戶緊閉,窗簾拉著,沙發上放著死者的包。秦峰打開包,包裡有一個粉餅,一瓶香水,還有個錢包。錢包裡很干淨,秦峰翻著視線突然頓住,夾層裡有一張名片。
抽出名片,名片通體黑色,上面手寫的三個字,歐陽玉。
沒有職位沒有名稱,下面一串電話號碼。
秦峰把名片連錢包扔進物證袋,繼續查看地上可能出現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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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3:43
第二十五章
屍體身上沒有透露出任何訊息,太干淨了,凶手下手非常干脆利落。切開死者胸膛,挖出心髒,手法干脆利落。
提取血樣,搜尋現場遺留。
“秦隊。”劉娟喊,秦峰快步過去,劉娟皺眉把一個盒子遞給秦峰,“這是什麼?小孩還是工藝品?”說著她想到網上傳聞的養小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盒子裡有種怪味,秦峰接過去,褐色蜷縮成一團的孩童,很像工藝品。
油然生出惡心來,“屍體。”
拿過去遞給老劉,老劉看了一眼臉就變了,“真他媽損,弄孩子屍體干什麼?有什麼用?”
“先裝起來吧。”
秦峰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遠遠聽著電話,“我是秦峰。”
“秦大哥。”細嫩的女孩嗓音落入耳朵,秦峰一頓,“林梵?”
“出什麼事了?”
“有個凶殺案,和符咒那個相似,可我沒找到符咒。”
“我明白了,馬上過去。”
電話被掛斷,秦峰用手腕把手機塞回口袋,繼續翻找證據。
門外響起吵鬧聲,秦峰摘掉手套走了出去,一個男人和同事拉扯著想要闖進來,秦峰把手套裝進袋子。
“干什麼的?”
“我是劉戈,小冉的經紀人。”
旁邊的人說,“從案發後就在鬧,不讓我們碰屍體。”
劉戈的情緒有些激動,“你們不能隨便動小冉,也不能動她的東西!”
秦峰拿出證件,“你好,我是秦峰,刑警。”
劉戈打量秦峰,“他們的頭麼?我已經給你們局長打電話了,他馬上就會處理。”
秦峰本來想和他談談,聞言一攤手,“這樣,孫英帶他回局裡問問話,請配合警察辦案。”轉身大步就走,劉戈瞪大眼一臉不可思議,半晌才喊出來,“我要投訴你!你警號多少?”
秦峰念出一串數字,進了酒店房間,不知道誰已經打開了窗戶,房間通明。
“屍體帶回局裡吧,這邊不好屍檢。”
秦峰點頭,屍體裝到一半林梵趕到,林梵看了一眼滿地血就退了回去。她看到牆角站著一個小孩,滿臉怨恨,死死盯著屍體。
卻始終沒有上前,小孩很小,看起來比平常嬰孩更小。紅褐色,眼睛很大,眼珠子漆黑,他看到林梵,突然發出了笑聲。
笑聲滲人,林梵後背汗毛豎了起來,頭皮發麻。
“林梵?”秦峰回頭看到林梵,開口,“你看什麼?”
小鬼似乎很懼怕秦峰,往更角落躲去,林梵收回視線,再看滿地的血和那個白花花的屍體,“我能做什麼?”
秦峰環視四周,“有發現麼?”
現場人很多,林梵拉了下秦峰的手臂,低聲說,“有個小鬼。”
秦峰個高,彎下腰聽林梵說話,“在哪?”
林梵拿下巴示意角落,“很小的一個小鬼,還會笑。”
說著她打了個哆嗦,秦峰握住她肩膀,靠近林梵,“還有別的麼?”
他嗓音渾厚低沉,呼吸似乎都落到林梵身上,林梵拉開一些距離,“腐爛的臭味,和上一次一樣,但是味道更淡。”
“鎮鬼符找不到。”
屍體被搬出去,小鬼想跟卻看到秦峰和林梵擋在門口,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林梵套上鞋套和手套,要往裡面去,劉法醫叫了秦峰一聲,秦峰轉身往外面走去,突然手被握住。
林梵臉上突然露出驚恐之色,“別走。”
秦峰視線落到她身上,衝小王喊道,“去跟著老劉。”
“知道了。”小王小跑離開。
“怎麼了?”秦峰問她。
林梵這才發現自己抓了他的手,連忙松開,臉上有些熱,“那個小鬼——很可怕。”
林梵第一次說怕,秦峰很意外。
“不是普通的小鬼?”
林梵搖頭。
秦峰握住林梵的肩膀,“我在呢。”
林梵鼓起勇氣,走進去。“這房子裡味道很復雜,那個小鬼也臭。”她翻找一通,也沒找到鎮鬼符,皺眉,“難道不是一個人作案?”
“有上一次你提到的香味麼?”秦峰跟在林梵身後,她穿著t恤,頭發扎起來露出後頸白皙的肌膚。
“有,味道也不濃。”
“受害人的靈魂看得見麼?”
林梵搖頭,“沒有。”
他們在房間裡待了一個小時,搜證結束。
角落裡的小孩用怨毒的目光盯著林梵,林梵後背發涼,不敢遠離秦峰。
秦峰接了個電話,就往外面走,“得回局裡。”
林梵收回視線,跟在他身後。
小孩裂開嘴發出咯咯的笑,聲音刺耳,林梵回頭看到他嘴裡鮮紅。那口氣隔著幾米遠都能聞到,臭的別具一格,非常惡心。
匆匆出門,林梵摘掉手套和鞋套,呼出一口氣。
“這裡面還死了個小孩?”
“可能是養小鬼。”
林梵吃驚,“什麼小鬼?”
秦峰把警服外套扣子扣上。“最近工作怎麼樣?”
“挺好的,謝謝你幫我找工作。”
“今天看到的不要亂說,死者身份特殊。”秦峰吩咐小王去調監控,他要回局裡一趟,可能要並案,他懷疑這起案件和殺秦羽的是一個人。“你跟我走還是回公司?”
林梵害怕那個小鬼,在秦峰身邊能安全點,“那個小鬼的身體還在麼?”
“在局裡,應該是它的身體。”
“我跟你過去吧。”
外面聚滿了記者還有圍觀群眾,林梵很好奇,不知道為什麼會聚這麼多人。坐上秦峰的車,她拿出手機看到一條微博推送新聞。
“女星蘇冉被小鬼反噬,死相凄慘……”
蘇冉?林梵挺喜歡這個女演員,拍電視非常好看。
她?
點開鏈接就是血淋淋的照片,林梵蹙眉,繼續往下翻看到了酒店標志,這才反應過來,“秦大哥。”
“嗯?”秦峰看著前方的路,沒回頭。
“剛剛——”林梵咽下唾沫,“那個人是蘇冉?”
“嗯。”
林梵驚訝的下巴都掉了,“怎麼可能?她死了?”
“你認識?”前方是信號燈,秦峰踩下剎車。
“明星啊,誰不認識?”
秦峰和林梵對視幾秒鐘,秦峰說,“我不認識,不看電視。”
林梵啞然,眨巴下眼睛,突然說道,“你年紀大,不追星正常。”
秦峰盯著她,目光漸沉,透著危險。
“大?”
林梵想了想,翹起嘴角就笑了,新工作同事友好,相處和睦。她也跟著多了點活潑勁兒,膽子大了一些,“我們差很多個代溝,秦叔叔——”
聲音戛然而止,不遠處和他們並排的一輛黑色雪佛蘭上趴著的小孩,大大的黑眼睛含著怨毒。
秦峰揚眉:“跟誰學的貧嘴?”見她臉色驟變,也跟著看過去,“看什麼?”
信號燈變換,秦峰發動引擎。
那個小鬼不遠不近的跟著,他似乎懼怕秦峰,才不敢靠前。林梵抿了抿嘴唇,嗓子有些干,她很少露出怕的情緒,現在卻怕了。那個小鬼身上的殺氣很重,他想要自己的命。
林梵拿出手機查養小鬼,答案五花八門,林梵看到最後總結一條最重要的信息,這玩意一旦纏上,永遠甩不掉。
可怕。
“網上說蘇冉是被小鬼吃了。”
秦峰修長手指敲了下方向盤,“你信?”
林梵深吸氣,盯著車外,“小鬼一直跟著我們,你覺得它想要干什麼?”
秦峰打了一把方向,車子在路邊急剎,他轉臉,“在哪?”
林梵指了指不遠處一輛黑色汽車,“趴在車頂,他現在已經跳下來跑到路邊的欄杆上。”
秦峰看前面的橋欄杆,什麼都沒有。
“你沒看錯?”
“沒有,從酒店他就跟著我們,目光怨毒。他會不會吃了蘇冉?然後現在要吃我?”
秦峰搖頭,“蘇冉是被開膛挖心,和殺秦羽的凶手是一個人,不可能是小鬼吃人。”
電話響了起來,秦峰接通。
“秦隊,監控裡有發現。”
“我馬上回去。”
秦峰看了眼前方欄杆,發動引擎,“我本來以為會有別的發現才叫你過來,這鬼東西要因此纏上你,那挺麻煩。”
林梵還在看窗外的鬼東西,秦峰伸手把她的臉給扭過來,“不要看,暫時你先跟著我。”
秦峰命硬,出生的時候就有批命先生這麼說,他經手這麼多案子從來沒見過靈異事件。
很快就到了警局,他直奔專案組,這次是在酒店遇害,酒店攝像頭那麼多,凶手不可能逃過。死者安詳,門鎖沒有破壞的痕跡,沒有掙扎,一定是熟人作案,不可能沒有證據。
監控是最直接的證據。
“你等我一會兒,不要亂走,我馬上過來。”
林梵被秦峰安排到了辦公室,林梵看看四周,點頭。“好。”
秦峰離開,林梵繼續翻著手機查養小鬼的資料,突然房間裡涼了下來。大夏天,她牙齒打顫,迅速返回手機頁面,找到秦峰的電話按了下去。
小鬼直衝過來,林梵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砸了過去,杯子沒有對小鬼造成威脅。他飛過來,鋒利的指甲刺向林梵,林梵側身避開小鬼的攻擊,順手拎了屁股下面的椅子就拍過去。
小鬼慘叫一聲滾到角落,怨毒的定著林梵,林梵抓住椅子心有余悸。心髒砰砰的跳,她盯著他,“誰把蘇冉殺了?你是什麼?你為什麼要跟著我?你想干什麼?”
他桀桀的笑,笑聲刺耳,林梵耳膜疼。他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牙齒,嘴裡似乎還噴濺著血,一躍而起直衝過來。
寒風陣陣,撲面而來,林梵只看到他的獠牙。來不及多想,抓起椅子還擊,椅子破碎她人被撞翻在地上。
小鬼尖利的指甲掐住了林梵的脖子,他張著嘴發出怪叫,血滴在林梵的脖子上。指甲撕開了林梵的皮肉,他咕咕的叫。
林梵失去反抗能力,驚恐的盯著面前越來越近的嘴,還有他鋒利的爪子。她的呼吸越來越弱,血湧出身體。
秦峰這坑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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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3:55
第二十六章
辦公室門“碰”的被撞開。
“林梵!”
秦峰身形凌厲,速度飛快。大手揪住小鬼狠狠摔了出去,那小鬼撞在牆上發出慘烈的叫。
外面持槍的警察都衝了進來,“秦隊?”
秦峰連忙抱起林梵,林梵驟然得到了新鮮空氣,劇烈的咳嗽起來。“怎麼樣?”
林梵咳的肺都要出來了,眼看著那小鬼在地上滾了一圈,連爬帶滾衝出窗戶,揚長而去。“他跑了。”
“誰?”小王兩只手握著槍滿屋子巡視。“凶手敢來警局鬧事?不想活了。”
秦峰並沒有看到那個鬼東西,他只是虛空一抓似乎抓到個東西。
“我送她去醫院,你們繼續。”秦峰大步走出門,林梵捂著脖子,血順著指縫流。
這裡距離中心醫院不遠,秦峰匆忙翻車上的盒子,找到一卷紗布拉開林梵的手往她脖子上纏,“還是那小鬼?”
林梵點頭,靠的太近,秦峰身上的煙草味混合著熱氣直往她鼻子裡鑽。
秦峰蹙眉,臉色不是很好看,他晚去一會兒林梵就遇害了。
“這小鬼挺厲害。”
簡單的包扎,林梵並不想去醫院,說道:“不流血就不去醫院了,耽誤你時間。”
秦峰把車開出去,直奔醫院,並沒有把林梵的話聽進去。
林梵的傷口清洗上藥又打了針,秦峰甚至想讓她打狂犬疫苗,也不知道那鬼東西到底是什麼,有沒有傳染病?
天已經暗了下來,暮色沉沉。
林梵跟著秦峰出門,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秦峰點了一根煙,沉邃黑眸看向遠處,煙頭在風裡腥紅點點。
“那鬼東西還會跟著你麼?”
林梵眼珠子轉了轉,“不知道。”
“跟我回局裡,開完會,晚上住我那裡。”
林梵瞪大眼,“啊?”
秦峰大步往停車場走,“過來。”
林梵遇到的好人少,她從小孤僻。對外人也沒有多少概念,秦峰以平常人待她,不歧視,林梵就覺得秦峰是個好人。
秦峰的話總不會錯。
猶豫幾秒跟上去,追上秦峰,“給你添麻煩了。”
秦峰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林梵。
“怎麼了?”林梵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秦峰頓了頓,笑了起來。他是個英俊的長相,笑起來身上的戾氣就少了幾分,掐滅煙頭扔進就近的垃圾桶。
“小孩子,走吧。我回局裡開會,大概九點能結束。”
林梵脖子上綁著紗布,馬尾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度,跑過去拉開車門。
秦峰先帶林梵去看屍體,蘇冉是個漂亮的女人,死了也是個漂亮的屍體。林梵仔仔細細端詳她的身體,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只是那股甜膩的香味一直縈繞在鼻息,令她惡心。
“你留在老劉這裡,九點半我來接你。”秦峰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小鬼的屍體也在這裡,有事給我打電話。”
林梵也被另一個解剖台上的黑色干屍吸引,她是破例進入這裡,不能碰,但是可以看。小孩身上有屍臭,和之前鎮鬼符裡面的黑色灰燼臭的異曲同工。
蘇冉的屍體被法醫助手推走,劉法醫也過來看死小孩,覷了一眼林梵,“你能看到那個受害人的靈魂?”
林梵搖頭,看向劉法醫,“這個孩子死的時間很久了吧?”
“應該。”
“怎麼制成這樣的?”
“據說是有活有死。”劉法醫掰開蜷縮的小孩屍體,小孩的皮肉風化緊緊依附在骨頭上。眼睛睜著,是個極其凶惡的相貌。
“活做什麼做?”
“你學醫,回頭做法醫了我告訴你。”
林梵嘴角抽了抽,劉法醫切掉小孩一小塊皮膚,拿過去交給助手化驗。繼續分割屍體,突然發出短促的驚呼。
林梵湊過去,“怎麼了?”
劉法醫用力剖開小孩的胸膛,嘖了聲。
小孩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一開始有人認為是玩偶,就是因為這個,個頭太小了,比普通嬰兒要小很多。
“這樣殘忍的殺害他,還指望他保佑升官發財,也是痴人說夢。”劉法醫臉色不太好看,小孩身體裡的內髒已經被挖空,只剩下皮囊制成干屍,再用屍油浸泡,制成類似玩偶。
林梵也看到了,揉了揉鼻子,“外面是屍油麼?”
“嗯。”劉法醫皺眉,“據說還要用什麼秘法,讓靈魂永遠困在身體裡。這麼惡毒的對待他們,怎麼會得好報。”
“大概多大?”
“可能剛出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這個世界。”
林梵想到路上搜的關於養小鬼八卦,說道,“我查了一些相關的八卦,好像說沒見過天的比較衷心,真有人把剛出生的孩子弄死?”
“有吧。”孩子死的時間太久了,查不出來死因。“你見到這個小鬼了?”
林梵抬起頭看著劉法醫一會兒,點頭,“嗯。”
“你脖子怎麼了?”劉法醫這才發現林梵脖子上的傷,驚訝的一點都不做作。“怎麼回事?”
“這小鬼抓的。”林梵坦言。
劉法醫搖搖頭,“還真修成厲鬼了,厲害啊。”
你這一臉驕傲是要鬧哪樣?
林梵默默把後面的話吞下去,在法醫辦公室待到十點,秦峰還沒過來。
劉法醫脫掉白大褂,換衣服出門,“你晚上要跟秦峰走?”
“嗯。”
“我帶你去找他。”
林梵現在又不想等秦峰了,那個小鬼可能被秦峰揍慘了,就不會再纏著自己。看看窗外深沉的夜,林梵又把這僥幸給壓了下去,瀕臨死亡的感覺並不好受。
“那小鬼的身體火化後他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不知道。”劉法醫出門,“你走麼?”
林梵連忙跟了出去。
秦峰剛從煙熏火燎的專案辦公室出來,正和旁邊的小王交代著什麼,抬頭就看到林梵這才抬起手腕,看到時間才大步走過來。
“老劉。”
“人給你了。”劉法醫打了個哈欠,“怎麼樣?”
秦峰蹙眉,又點了一根煙皺眉深吸一口,“巧的很,那天十二樓的監控壞了。”
“可電梯有監控。”
“可是樓梯也能上去,樓梯間沒有監控。”秦峰掐了掐眉心,這個案子做的太干淨了,拿下煙咬牙半晌,“真他媽!”
劉法醫拍了下秦峰的肩膀,“不可能沒有一點線索,是狼早晚會露出尾巴。”
“我先走了,明天見。”
秦峰這邊案子沒辦好,還給林梵帶了災難,那個小鬼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告別劉法醫,秦峰按滅煙頭,兩人一同朝停車場走。
路燈下,他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秦大哥。”
“嗯?”秦峰在想別的事,答的心不在焉。
“我想去一趟舊樓。
秦峰還想應,忽然停住腳步回頭,“什麼?”
“能不能陪我去?”林梵看著他的眼睛,有請求的意思。
秦峰默了片刻,“現在?”
“嗯。”
“行,上車。”
一個小時後,他們到了舊樓。沒路燈,沒有月光,一整個小區陷入黑暗之中。猶如怪獸一般,能吞噬一切。
秦峰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拉住林梵的手臂,“你懷疑什麼?”
“現在沒有看到東西,我不敢說。”
走到樓梯的位置,林梵摸出手機也打開了手電筒,“能在這裡等我五分鐘麼?”
“你行麼?”
林梵點頭,“我要有危險的話,喊你行麼?”
鬼怕秦峰,會被他嚇跑。
他看著林梵一會兒,交待道,“機靈點。”
林梵點頭,要往樓道裡走,秦峰仍是不放心,“你等會兒。”轉頭從雜草叢中撿到一根木棍遞給林梵,“防身。”
林梵笑的露出小虎牙,“好。”
秦峰第一次發現她有一顆虎牙,平時沒注意。
“去吧。”
林梵拿著手機上樓,樓梯裡有著潮濕的霉味,林梵壓抑的心髒稍微好受一點。她攥緊手指,一步步往樓上走。
徹底停電了,靜的滲人,只有鞋子踩在地面上的聲音。
秦峰看到光到了二樓,拿出煙盒點了一根煙,打火機還沒裝回去樓上發出一聲驚叫。他轉身就往樓上跑,剛跑到二樓林梵就喊道,“你先別上來。”
秦峰站住:“沒事吧?”
“沒事。”
林梵看著面前的鬼,漂亮是漂亮,就是太陰森。她穿著一件白色浴袍,和慘白的臉成一色,黑洞洞的大眼睛盯著林梵。
對峙持續了一分鐘左右,她審視林梵,目光帶著不屑,“你是誰?這是哪裡?你要多少錢?”
美麗的臉因為這幾句話變的不那麼可愛了,林梵想了想,“你死了你知道麼?”
“你才死了?”蘇冉冷笑,“我說你最好放我離開,不然你會很慘,相信我。”
“沒有人關著你,你大可以離開。”林梵讓開路,眼睛還落在蘇冉身上,“不過,你真的死了,你被人殺了。”
蘇冉皺眉,簡直想扇林梵一巴掌,“胡說八道!”
“你什麼時候到這棟樓裡?”
蘇冉不再說話,陰沉沉盯著林梵。
林梵繼續問,“誰殺了你?凶手是誰?你死前和誰見面了?”
蘇冉瞪著林梵,突然推開她直衝下樓,“救命啊!”
林梵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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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4:08
第二十七章
果然很快蘇冉就跑了回來,縮在樓梯角落瑟瑟發抖。
“你養的小鬼呢?”
蘇冉瞪大眼,突然變得惡狠狠,“什麼小鬼?少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造謠!”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你到底是什麼?你使了什麼妖法把我困在這棟樓裡?你想要什麼?錢?還是名?樓下那個人是誰?怎麼那麼可怕?綁架是很嚴重的罪名——”
林梵嘆口氣,打開手機搜到女星蘇冉死亡的新聞遞給蘇冉,“你真的死了。”
蘇冉縮在牆角,仍然是硬著頭皮裝凶狠,“胡說八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
蘇冉盯著林梵,想去拿手機卻發現自己的手從手機上穿過。她怔住,又是個糊塗鬼,林梵打開圖片,“你死了,死在富麗十二層,被人挖心。”
蘇冉盯著手機屏幕,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醒來就在這棟樓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反正走不了。
她愣怔怔看著面前的手機,慌忙去拿手機,手穿過手機摸了個空,她漂亮的眼睛裡滿是驚恐。不斷的搖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會死?”
“你怎麼死的?誰殺了你?你想的起來麼?”
蘇冉目光裡滿是茫然,“我死了?我死了麼?”
林梵抿了抿嘴唇,也不多說,就看著她。
“我不信!我怎麼會死!”說著她衝下樓,林梵攤手,跟著下樓,很快她慘叫著跑上來。
樓下秦峰喊道,“林梵?”
林梵把手機揣進兜裡,下樓,秦峰拎過她打量:“沒事吧?”
“蘇冉在上面。”
秦峰頓住,“她說什麼?凶手是誰?”
林梵搖頭,秦峰表情沉了下去,“怎麼回事?”
“不知道,她不記得,我再去問問。”
秦峰點頭,濃眉緊蹙,這個案子線索很少。這一次怎麼會留下靈魂?難道和現場沒有鎮魂符有關系?無論如何,這是好事。
蘇冉在樓上探頭探腦,不敢下來。
樓下的男人帥是挺帥,就是太可怕了,身上戾氣很重。
林梵拉著秦峰往旁邊撤,說道,“你下來,他不會傷你。”
蘇冉還是不敢,警惕的盯著林梵。
“你好好想想,你是怎麼死的?”
蘇冉縮在角落,瞪著漂亮的眼睛,“我不知道,我真的死了麼?”
林梵拉著秦峰繼續後退,說道,“你要看你的身體麼?我身邊這位是警察,調查你死因而來,不會傷害你。”
突然小區的另一頭發出刺耳的笑聲,林梵頭發都要豎起來了,迅速後退半步,抓緊了秦峰,“那個小鬼來了!”
秦峰摸出了槍,打開保險。
警惕的看著四周,他什麼也看不見。
蘇冉也聽到了怪叫,轉身就朝樓上跑去,大喊大叫。
林梵看到天空黑影一閃,松開秦峰的手直衝樓上,秦峰拎著槍也跟了上去。林梵一口氣跑到五樓,頂層了,突然整棟樓靜了下來,什麼都沒有。
“林梵?”
林梵左右看著,吞下唾沫,“蘇冉?”
沒有人應,秦峰也跟了過來,伸手把林梵推到身後,拿著手機燈光照四周,“有什麼?”
林梵搖頭,“什麼都沒有,他們不見了。”
秦峰單手護著林梵,打開手機手電筒照,破舊的樓道,到處都是灰塵,什麼都沒有。
“秦峰。”林梵拽著秦峰的衣服,靠近他,她後脊背發涼,“我看不到,什麼都沒有。”
太靜了,靜的讓她害怕。
秦峰握住林梵的手,“不怕,我在呢。”
他們在五樓站了一會兒,林梵又喊,沒有回應。
秦峰開口,嗓音低沉,“先回去,明天再過來看。”
馬上就要揭曉的真相,林梵看秦峰的側臉,他冷硬的五官沒有任何的表情,拉著林梵就往樓下走。三條人命,其中有他的妹妹,林梵好不容易見到了受害人,也許有線索。
“要不你下去,我再看看?”
秦峰搖頭,手腕強硬的把林梵帶出了樓道,他往外面走。
林梵咬緊下嘴唇,“也許,我能幫上忙?”
秦峰不說話,拉開車門把林梵塞進去,繞到另一邊上車。
“走。”不容置疑。
林梵還想說什麼,他目光落過來,漆黑凌厲。
“案子我會查,只要是人作案,我一定會把他揪出來。”他頓了頓,“相信我。”
林梵把攥緊的手松開,秦峰發動引擎,打了一把方向,“安全帶系上。”
林梵系安全帶,眼睛看著窗外,昏暗的天空有個黑影迅速追了上來,似乎是那個小鬼。林梵揉了揉眼,再看什麼都沒有了。
秦峰的住處是在一處高檔小區,林梵打量四周,秦峰關上車門大步朝電梯口走,“這邊。”邊走邊摸出手機,“想吃什麼?我訂外賣。”
“你家有菜麼?”林梵問,“我可以做飯,現在還有外賣?”
秦峰腳步頓了下,目光落在林梵身上,“應該沒有。”
林梵:“……”
秦峰已經很久沒回來,到底訂了外賣,房子很大,不過有股腐爛的味道。
林梵把包放下,“那個小鬼的屍體火化了他會不會走?”
“不知道。”秦峰打開空調,悶熱的房間有了涼意。
林梵蹙眉,秦峰指了指沙發,“坐。”
“我怎麼去上班?”
“先不要去了。”秦峰打開冰箱,頓時被熏了一跟頭,林梵在客廳也聞到了,揉了揉鼻子,“什麼味?”
他媽什麼時候過來放的水果?都爛了。
拿了兩瓶水,關上冰箱門,過來遞給林梵一瓶。他卷起襯衣袖子在對面坐下,敞著長腿,拿出手機查小鬼的資料。
林梵早就餓了,又經過一系列的生死博命,現在是又餓又困。
喝了一口水,低頭看自己的手。
房間寬敞,可心狹仄。
幸好外賣很快就送到了,秦峰放下手機去拿外賣,林梵看到他手機上的內容。天涯鬼話上面發的一個關於小鬼的帖子,秦峰已經回來。
“吃飯。”
秦峰也是餓狠了,沒去餐廳,就在客廳桌子上打開了飯盒。
遞給林梵筷子,“洗手了麼?”
林梵筷子都插進米飯裡,快餓瘋了,聞言傻愣抬頭。
“沒什麼講究,吃吧。”
吃完飯就十二點了,林梵收拾碗筷,秦峰拿起手機回臥室,路過客房,說道,“晚上你住這個房間,有事叫我。”
“嗯。”
秦峰進房間,門關上。
空蕩蕩的房間有些靜,林梵把客廳收拾干淨,打開了客房門,找到燈。房間很干淨,床單被罩全部白色,有種酒店的感覺。
窗簾沒有拉,落地窗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她過去拉窗簾。
得問問秦峰在哪裡洗澡,總不能就這麼睡,她嫌棄身上的味。
手握著窗簾,視線和窗外的小鬼對上,他裂開血紅的嘴桀桀笑了起來。林梵一瞬間血液倒流,渾身都冷了,大叫一聲轉身就朝出口跑去。
小鬼破窗而入,鋒利的爪子抓向林梵。
“秦峰!”林梵前所未有的狼狽,直奔門外。
肩膀撞上結實的身體,秦峰抓住她,另一手拎著搶:“怎麼回事?”
小鬼嗖的跳出了窗戶,林梵手指發抖想抓秦峰的衣服,抓到溫熱的肉體。回頭看到秦峰裸著上身,連忙推開他拉開距離,她抿緊嘴唇移開眼睛。
“他跑了。”
秦峰轉身就往主臥走,系好皮帶拿了件t恤套上才出來,臉色難看,“這玩意跟你干什麼?”
他褲子脫到一半,聽到林梵的聲音提上褲子就出來了,這到底是什麼?
林梵搖頭,也很崩潰。
之前董邈雖然可惡,時時想要林梵的命,總歸有個範圍,還能給林梵喘氣的機會。這小鬼神出鬼沒,出來就要林梵的命,防不勝防。
林梵心有余悸,撫著胸口,今天就不該去現場。
秦峰掐了掐眉心,似有煩躁,他回主臥從抽屜裡翻出一把匕首出來遞給林梵,“拿著防身。”
林梵抽出匕首看了眼,刀是好刀。闔上揣在懷裡打算往剛剛的房間走,後頸被秦峰拎住,他嗓音沉啞帶著疲憊,“睡主臥,看那鬼東西還敢來。”
林梵驚的下巴都掉了,他們不是第一次住一個房間,之前在王家村也有過睡一個房間。
“困。”
“你睡床,我打地鋪。”
關上主臥門,秦峰也沒有再去洗澡的心思,從櫃子裡拿出墊子鋪在地上。
林梵看他,深吸氣,“我想——洗澡。”
“洗手間在那邊。”秦峰指了指不遠處的洗手間,抬起眼,“不過你最好別洗,那鬼東西不好惹。”
林梵眼珠子到處看,“你在他還會來麼?”
秦峰拿過一個枕頭躺在地上閉上眼,“不好說,等那小鬼走了,你做什麼都行。”
如果林梵洗到一半小鬼出現了,他進不進去?到底男女有別。
林梵看看寬敞的大床,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可也說不上來,猶豫幾秒,走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秦峰已經睡著。
毯子太短,秦峰又太高,腳落在地板上。
林梵繞過他爬到床上,聽了秦峰的話,不洗澡不會死人,可是那個難纏小鬼真的會殺人。把匕首塞進枕頭下面,關燈躺下去,厚厚的窗簾拉的嚴實,漆黑的房間沒有一點光亮。
林梵翻了個身,可能床太大,她睡不著。淨想著白天的事,那個小鬼怎麼回事?那個蘇冉怎麼回事?
第三次翻身,黑暗裡響起個沙啞低沉的男人聲音。
“床上有針?翻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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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4:20
第二十八章
林梵瞬間僵住,抱著被子瞪大眼看著黑暗,連呼吸都屏住了。
“睡不著?”秦峰問。
安靜的夜,他的聲音醇厚低沉,莫名好聽。
林梵砰砰跳的心靜了下來,她默了片刻,“我在想那個凶手是什麼人,那麼冷靜的殺人挖心,他怕不怕?”
秦峰沒有回答,他枕著胳膊。
林梵抱著枕頭面向秦峰的方向,“今天我見到了那個小鬼的身體,挖空內髒制作成工藝品。挺殘酷,什麼都可以作為商品,連人命都行。”
秦峰沉默,許久開口,“所以她們自食其果。”
養小鬼轉運也是招禍,不尊重生命的人,也不會被生命尊重。
林梵沉思,“不知道明天去,蘇冉還在不在。”
秦峰起身打開了燈,往洗手間走,林梵看他寬闊挺拔的脊背。眨巴下眼睛,把下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很快洗手間門打開秦峰出來,關燈躺下。
房間重新回歸黑暗,林梵睜著眼看天花板。
“秦大哥?”
“嗯?”
秦峰睡地上,她挺過意不去,“要不你睡床上,我——”
話沒說完就被秦峰打斷,“閉嘴,睡覺。”
他是男人,真當他是知心姐姐。
林梵以為自己會失眠一晚上,結果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第二天她是在對話中醒來,天將亮,迷迷糊糊看到秦峰拿著電話往外面走。
林梵抬起手腕,時間顯示早上六點半。
門被秦峰帶上,林梵去洗手間,很快外面響起敲門聲。
林梵迅速拉上褲子:“有事?”
“牙刷給你放桌子上,白色毛巾擦臉。”
“謝謝。”
林梵洗漱出去,秦峰已經穿戴整齊,他刮了胡子顯得很精神,警服外套拿在手上,“走吧。”
林梵背上包快步跟上秦峰,出了門。
“去哪?”
“先去舊樓。”
舊樓什麼都沒有,空氣裡滿是灰塵,林梵從一樓跑到五樓連個鬼影都沒見到。太奇怪了,蘇冉去哪裡了?空氣中有股燒焦的味道。很淡,並不清晰。
林梵氣喘吁吁跑下樓看到等在外面的秦峰,秦峰把在手上掐滅。
“還在麼?”
林梵搖頭,擰了眉。“昨天是不是又有人來過了?有焦味。”
秦峰扔了煙頭,大步往樓道裡走,“去看看。”
樓帶裡很暗,陰沉沉的,很冷。
秦峰看了眼林梵光著的胳膊,把外套遞過去,“穿上。”
“我不冷——”林梵話說到一半,對上秦峰不容拒絕的視線,默默接過衣服穿上。
秦峰打開了手電筒,繼續往樓上走。
燈光一掠,秦峰停住腳步蹲下去看地上的黑色灰燼,林梵也蹲了下來,撿起一片湊到鼻子前。腥臭味直竄鼻息,熏得她差點吐出來,別開臉。
“新鮮的灰燼,昨晚有麼?”
林梵搖頭,“應該沒有,不然我就聞到了。”
秦峰提取了一些灰燼裝進物證袋裡,繼續往上面走,開始搜索地上的腳印。並沒有什麼收獲,樓道裡灰塵彌補,竟然沒有痕跡。
出了樓道,外面陽光照射到身上,那種狹仄氣氛才消失。
“那個小鬼還跟著麼?”
林梵搖頭。
秦峰出了小區上車,掐了掐眉心。這附近沒有監控,最近的一個監控在中明路中段。又是個沒線索,誰來過這裡無從查起。
他們在附近吃了早餐,秦峰剛到局裡就被局長叫去了。
“公眾人物被殺,網上傳的沸沸揚揚,影響很壞。”
秦峰想著林梵不會再被那個小鬼纏上吧,他應該安排小王去看著。
“你怎麼看?”
“和之前兩起挖心案犯罪手法一樣,可以確定是一個人作案。線索不多,罪犯手法干淨,或許和某些宗教信仰有關。”
“為什麼和宗教信仰有關?”
“現場有符咒。”
“這個女明星的現場也有?”
秦峰搖頭。
“別迷信,我們要講究科學。”
秦峰點頭,這幾個案子太詭異了,秦羽付強蘇冉,職業不同年紀不同沒有任何交集,毫無關聯。
“這是目前推測出來最可能的殺人動機。”
“盡快破案,不然影響太壞。”
秦峰出辦公室接到父親的電話,他猶豫片刻接通。
“你小女朋友呢?怎麼接走了?”
“什麼女朋友?朋友的女兒托我照顧。”秦峰胡扯了一個理由,說道,“最近她有點麻煩,過幾天太平了會送她過去。”
“你什麼朋友有這麼大個女兒?”父親聲音嚴肅下來,“姑娘挺不錯,長的可愛。”
沒辦法溝通了,她高中還沒畢業,這也能扯。
“最近案子比較多,我先忙了。”
“臭小子。”
電話被掛斷,秦峰匆匆朝自己辦公室走。
打開門,林梵迅速轉臉,秦峰松一口氣,“沒事吧?”
林梵搖頭,“沒事。”
“有事叫我。”電話響了,是小王,秦峰轉身往專案組走。
專案組煙霧繚繞,秦峰推門進去,盡管他抽煙也被熏的皺了皺眉。
小王和雷戰兩個人負責監控,攤手,“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線索太少了。”
他們有幾個都是通宵,秦峰拉開椅子坐過去看三起案件。
“血樣提取呢?”
“均屬於受害人。”雷震把一份資料遞過來,“沙發上發現一個血手套印。”
秦峰拿過資料,沙發是暗色,指印在側邊。
“再去趟現場。”
“富麗酒店的人對我們辦案意見很大。早上又鬧了一次,估計現場留不住了。”
“監控能壞,客人在他們酒店被害,安全設施全是虛設的酒店還想營業,想太多了。”
凶手是怎麼進入酒店?怎麼離開?
“劉娟,受害人的人際關系都整理出來了麼?”
“秦隊,你看看。”
蘇冉的資料和網上傳的差不多,人際關系也不復雜,“相關的人筆錄呢?”
“在這裡。”
秦峰看了一遍。
當天和蘇冉有過矛盾的是他們組裡女明星姜思語,蘇冉的助理李雲還有她的經紀人劉戈,當天蘇冉和姜思語因為拍戲發生矛盾,她怒極罵了姜思語潛規則上位,又因為遷怒扇了李雲一耳光。至於她的經紀人劉戈,目前嫌疑最重,酒店監控顯示晚上十一點半他進入了酒店,一點半離開。而劉戈的口供卻說他當晚八點和蘇冉分開,再沒有見面,蘇冉的死亡時間是一點半左右。
難道是劉戈?案發當天劉戈的行為也挺耐人尋味。
“帶劉戈回來問話。”秦峰把文件還回去,往外面走,“小劉跟我去現場。”
再次勘察現場,依舊一無所獲,中午吃飯的時候秦峰才想起來林梵這個人。連忙打電話給林梵,很長時間林梵才接通,“秦大哥。”
“還在辦公室麼?”
“劉叔叔帶我去吃飯了。”林梵說,“那個東西一直沒出現,你不用擔心,沒事。”
“嗯,注意安全。”
秦峰掛了電話,對面小劉笑嘻嘻問道,“那個小丫頭?”
“吃你的飯。”
下午秦峰回局裡見劉戈,劉戈脾氣很大,一個勁兒吼著要帶律師過來。這些公眾人物,警察都得罪不起,個個都是爺。
秦峰推開門進去,伸手,“你好,我是秦峰。”
劉戈潦草的和他握手,“怎麼回事啊?不是問過了麼?怎麼又問?”
“六號晚上十點到一點半,你在干什麼?”
“我回家睡覺了,能干什麼?”
“有人證明麼?”
“我在自己家睡覺,要什麼人證明?”
秦峰把電腦視頻轉過去,“這是你吧?凌晨一點半才從富麗酒店出去,這就是所謂的回家睡覺?”
劉戈皺眉喉結滾動,隨即抬頭看向秦峰,半晌才開口,“這視頻不會傳出去吧?”
“你在蘇冉的房間?”
劉戈點頭,把臉埋在手心狠揉了一把,“她是我女朋友,我們在一起一年了,她不願意公開我們的關系,怕影響她的前途,我答應。可她現在還要分手,她攀上高枝就要和我分手。”
秦峰翻著資料,“不單單是要分手,還有離開你們公司。”
劉戈不說話了,秦峰中午查了蘇冉的資料,她和劉戈公司的合約要結束了。
“所以你殺了她?你一手把她捧紅——”
“我沒有,我沒有殺她。”劉戈突然激動起來,“我根本殺不了她,她養小鬼你知道麼?她那個小鬼很厲害,我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她那個小鬼太可怕了!”
秦峰變換了坐姿,冷冷看著他。
“你不相信我?那個小鬼能殺人。”
秦峰突然想到個問題,“那個小鬼聽蘇冉的?”
“聽,那是她兒子,肯定聽她。”
秦峰蹙眉,“她兒子?”
劉戈閉嘴了,一句不說,緊緊閉著嘴。
“蘇冉的新枝是誰?”
劉戈沉默許久,“今天說的話,你們不會流出去吧?”
“不會。”
“璀璨娛樂。”
秦峰記下名字,小王搜索璀璨娛樂的百度百科,出現了一個名字。秦峰目光凌厲,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劉戈,“認識麼?”
劉戈嗤笑,“誰不認識他?”頹然的把後背靠在椅子上,“歐陽先生,璀璨的創始人。他們是在一個慈善晚會上認識,蘇冉就是攀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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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4:30
第二十九章
歐陽玉。
秦峰走出審訊室,“去會會那個歐陽玉。”
“劉戈是凶手麼?”
“沒有直接證據,審不出結果,只能放人了。”
歐陽玉投資的項目非常多,在江城很有名氣,秦峰在下午四點半才見到歐陽玉。在秘書的引領下進了歐陽玉的辦公室,歐陽玉在辦公桌後抬起了頭。他戴著金絲邊眼鏡,穿著西裝,站了起來。
房間非常冷,秦峰聽到身後小王嘀咕,真冷。
“秦峰。”秦峰拿出證件,“歐陽先生。”
“幸會。”
秦峰:“我們是為蘇冉被殺案而來。”
“蘇冉?”他抬眸,鳳眸上揚。
秦峰拿過照片,“她在六月六號被害。”
歐陽玉看了一眼,“見過一面,不熟。”
秦峰把名片拿出來,“這是你的東西?”
歐陽玉點頭,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請坐。”
秦峰坐下,“六月六號晚上十一點到一點半之間,你在做什麼?”
歐陽玉整個人像玉雕,精致的過分了,他想了想,“在家。”
秦峰打量整個辦公室,很少見一個地方干淨成這個樣子,什麼味道都沒有。
“做什麼?”
“做愛。”
秦峰抬眼,“叫什麼?”
“孫瑜。”歐陽玉問道,“秦隊長,還有別的問題麼?”
“你在六月六號當天見過蘇冉?”
“沒見,她給我打過電話,求歡,我拒絕了。”
拿到歐陽玉的名片也不難,他是商場上的人,蘇冉是明星,一張名片能說明什麼?
最後拿到歐陽玉的地址,秦峰和小王就離開了這冰窖一般的辦公室。走出門,秦峰扯掉領帶,陰沉著臉快步進了電梯。
“這明星看起來風風光光,暗地裡淨是些男盜女娼的破事。”
秦峰撕下寫著地址的紙給小王,“去調監控。”
蘇冉的通話記錄,確實有歐陽玉。
秦峰回去又打開了監控,重新查富麗的所有監控,從前台停車場到電梯,每一個樓層。唯一可疑的是一點的時候,有個穿連帽衫的女人進入了酒店,帽子壓的很低看不清臉。
她坐電梯到三樓,卻走進了步梯。
難道凶手是個女人?
這家酒店進電梯需要刷卡,可從樓層進入樓梯間卻什麼都不需要。
她是在凌晨兩點走出酒店,秦峰截圖留下照片,站起來就往外面走,迎面撞上劉法醫。
“秦隊?”
秦峰繞開匆匆往外面走,“有線索,我得再去酒店一趟。”
“你女朋友不要了?”
劉法醫喊了一嗓子,秦峰長腿飛快,“別胡說八道,小林你先看著,我馬上回來。”
劉法醫張了張嘴,“哎——這都九點了。”
林梵一整天沒見小鬼,待在法醫辦公室寫卷子,劉法醫回來她就轉過頭,“秦大哥還在忙?”
“嗯,要不你晚上去我家?你阿姨在家呢。”
林梵把卷子收起來塞進包裡,“我回家吧,今天一見沒見那個小鬼,他應該不會出現了。”
“行麼?”
“行。”林梵笑了起來,拍了拍書包,“我有法器,昨天秦大哥給我的。”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坐公交車。”
那個小鬼確實消失了,不知道蘇冉的靈魂還在不在。林梵掐了掐眉心,覺得這事兒有些復雜,靈魂出現怎麼會消失?案子還沒破,難道是被那個小鬼給吃了?
等的公交車終於來了,林梵上車。窗外霓虹燈閃爍,挖心狂魔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男人還是女人?怎麼做到不留下任何線索?
車停下來,有人上來,一個男人徑直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涼意嗖然,林梵把書包抱在懷裡,回頭看了一眼,男人穿著襯衣西裝,坐的筆直。
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模樣,林梵收回視線繼續看窗外。
車內的人不多,放著音樂,林梵把下巴放在前排座位上。那個鬼小孩追自己干什麼?他想要什麼?手指碰到包裡堅硬的匕首,一顆心又放了回去。
那個小鬼也怕惡人,她懷裡揣著匕首怕什麼!
一站一站的停車,身邊的人始終沒動,終於到了她住的小區。林梵下車,和旁邊的人說,“麻煩讓讓,我到了。”
男人抬頭,用十分詭異的目光打量林梵,讓開了路。
林梵走出去往出口走,一個女人看向後面,蹙眉,“姑娘,你剛剛和誰說話呢?”
林梵被問了個愣,“什麼?”
女人又看後面,對林梵說,“你旁邊都沒坐人,你說什麼?”
車馬上就要關門,林梵來不及看後面,連忙跳下了車。
公交車啟動,開了出去,林梵剛想走視線就掃到後排的男人臉色,他正看著自己。眼睛裡有血流了出來,林梵轉身就走。
這亂七八糟的鬼還有完沒完了?
回到家,隔壁女孩坐在客廳,“小林。”
林梵把鑰匙放下,“怎麼了?有事?”
“過來坐。”
林梵過去坐下,看著她,“你怎麼了?”
“我和他離婚了。”女孩說,“我想去廣州找我表哥,他在那邊開了個公司,所以這邊房子我要退。”
林梵有些懵,算算時間她在這邊也住了一個多月。
“這個月的房租我按天給你退。”
“整租多少錢?”
“兩千,但是要簽一年。”
十六中可以寄宿,林梵沒必要再花這冤枉錢,她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
“那要我什麼時候搬?”
“盡快吧,最近你找找房子。”
林梵點點頭,“我知道了。”
十一點,秦峰打電話過來,直截了當,“你回家了?”
林梵剛洗完澡出來,一手的水,“今天那個小鬼沒有跟,可能怕了。”
“沒事吧?”
“沒事。”
“有事給我電話。”
“謝謝。”
秦峰掛斷了電話,聽著嘟嘟聲,林梵咬了下嘴唇。
第二天林梵又去上班,秦峰也沒再打過來電話。
周末放兩天假,她連忙去找房子,很少有短租。找了一早上一無所獲,中午找了一家小店吃米粉,電話響了起來。
林梵看到來電,把米粉吞下去,接通,“秦大哥。”
“在什麼地方?忙麼?”
“外面吃飯。”
“地址?”
林梵把地址報給他,秦峰掛斷了電話,她喝了一口湯,秦峰打電話干什麼?
大約秦峰離的不遠,林梵一碗米粉沒吃完秦峰就到了,他沒穿警服。黑色T恤,泛白的牛仔褲,步子很大,正在吃飯的幾個女學生紛紛側目。
他拉開椅子坐到林梵面前,林梵看他的臉,胡子沒刮。冷硬面孔,眸光銳利。
“吃飯了麼?”
秦峰朝老板說道,“一份面。”轉臉視線落到林梵身上,“那鬼東西沒再跟你?”
林梵搖頭,“沒有。”
“最近沒事吧?”
林梵再次搖頭,“沒有。”
“聽說你在找房子?”
林梵轉了轉眼珠,想誰嘴巴這麼大都說到秦峰這裡了,起身幫秦峰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原先住的房子,二手房東離婚去廣州了。”
秦峰灌下半瓶水,放下瓶子。“你打算找什麼樣的房子?”
“能住就行,十六中能寄宿,熬過這段時間就住學校。”
很快店家就把面送了上來,秦峰埋頭吃面,半碗面下去,他抬眸,“住我那裡,我很少在家,不會打擾你學習。”
林梵震驚,“啊?”
秦峰抽紙擦嘴,放下筷子,“短租不好找,如果你嫌我那裡不好,我再幫你找。”
“不是不是,你那裡很好,就是太打擾了。”
“房子空著也是空著。”秦峰說著摸出一串鑰匙取下來一個放在林梵面前,“要幫你搬家麼?”
這雷厲風行,林梵目瞪口呆。
“我沒有多少東西,不用。”
秦峰拿起筷子繼續吃面,嗓音低醇,“不必跟我客氣。”
“那謝謝你了。”
秦峰也不多說,吃完飯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
“東苑垃圾場有人發現了一條人腿,派出所的人已經控制了現場,疑似命案。”
“通知劉法醫了麼?”
“我和劉法醫在路上。”
“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秦峰把剩余的水喝完,拿出錢夾要結賬。
林梵連忙把零錢給了老板,秦峰看她一眼,揚起嘴角,“有案子,我得先走了。”
言罷,起身就走。
林梵拎著包追了出去,秦峰上車扭頭看到林梵,“你想去看現場?碎屍案,應該不會好看。”
“或許我能幫上忙。”
“安全帶。”秦峰提醒她,發動引擎,“學校的事差不多了,回頭把你的資料給我。”
“謝謝。”
秦峰笑了一聲,握著方向盤,“不用客氣。”
林梵脖子上的紗布已經去了,只有很淺的痕跡。
半個小時他們到了東苑垃圾場,那是個很大的坑。原先上面建的火葬場,後來火葬場移到了北邊,垃圾就全部堆到了這裡。
艷陽高照,不遠處警燈閃爍,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林梵把包扔進車裡,關上車門追上秦峰,這裡的味太重,她不斷的揉鼻子。小王迎了上來,看到林梵呦了一聲,也沒後續,對秦峰說道,“目前發現了一條腿一只胳膊,最先發現人腿的是這邊居住的拾荒老人。”
秦峰戴上手套,大步往現場中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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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1 12:04:48
第三十章
找到的腿和胳膊也不完整,是據開塞進袋子裡。可能遇害天數不斷,屍身腐爛,蒼蠅亂飛,蟲卵在裡面湧動。
秦峰扒開袋子看了一眼,別開臉。
看到湊過來的林梵,推開她,“沒什麼看的。”
他站起來看向面前巨大的垃圾堆,已經有警察在搜尋,“報案人發現的是哪塊?”
小王指了指腿,“胳膊是在那邊找到。”
劉法醫戴著口罩在處理屍塊,秦峰踩著垃圾往上面走,林梵看了一眼差點吐出來,臉色慘白跟著秦峰往前面走。
垃圾山太大,屍塊很難找。
林梵沒有跟秦峰往上面走,而是撿了根棍子循著小路走,她聞到了屍臭。
又一個塑料袋,四周蒼蠅在飛,她戳戳袋子喊道,“秦峰!”
秦峰很快就到了眼前,打開袋子,林梵嚇得一屁股坐在垃圾山裡。一顆人頭裸露出來,小王拉起了林梵,拿起照相機拍照。
有林梵這個狗鼻子,很快就找到了四肢和頭顱。
林梵熏得差點暈過去,繞著垃圾山跑了一遍確實沒有發現才搖頭,“沒有了。”
太陽西斜,天空大片雲彩十分絢麗。
秦峰扯掉手套,拎著林梵帶出了垃圾堆。
有頭就好找屍源,秦峰還沒回到局裡,接到了電話。
市中心廣場垃圾桶發現了一袋子肉,疑似身體,秦峰調頭直奔市中心廣場。車裡味道並不好聞,林梵打開窗戶讓風灌進來,莫名想到那晚上見到的西裝男人。
市中心是環衛工人發現,她看到垃圾桶裡有一袋子東西,還冰涼。以為是什麼能用的東西,打開看到肉她就翻了翻,結果翻出來一個男性生殖器,嚇得一聲慘叫。
“這個垃圾桶多久清理一次?”
“一天一清,有時候人多了一天清理兩次。”
屍體還沒有腐爛,袋子裡有血水。
“小王,調附近監控。”
林梵揉了揉鼻子,渾身冷顫,天已經黑了。
附近垃圾桶全被找遍,沒有再發現屍塊。
“回局裡。”
林梵上車,目光突然掠到廣場處,穿著西裝的高瘦男人靜靜看著垃圾桶方向。她心中一凜,剛想喊停車,那個男人就不見了。
屍體帶回去,經過檢驗廣場的屍快和垃圾場的四肢屬於同一個人。
林梵看到屍體就激動,心髒砰砰跳,跟著秦峰進了解剖室。
“死者年齡在四十到四十二之間,少一截身體,推測一米七三左右。”
林梵默默的說,“可能有一米七五。”
秦峰回頭,目光凌厲,“什麼?”
林梵示意,“先聽劉叔的。”
“根據屍體腐爛程度,死亡時間一周左右,因為存在冷凍之後再拋屍,死亡時間不敢太確定。胃都沒找到,更推測不出來。”
屍塊沒有穿衣服,難以估計。
秦峰翻看著裝屍體的袋子,就是很普通的黑色垃圾袋,沒有什麼特殊。
林梵躲在秦峰身後,鼓起勇氣看一眼男人腐爛的臉,“我見過他的靈魂,四十歲出頭,真人比屍體顯得年輕。身高一米七五左右。”
屍體的臉腐爛的很嚴重,只能從大概輪廓推測,聞言秦峰看了她一眼,“你什麼時候見到的?”
“上周四。”
“今天周六,九天。”劉法醫說。
“確定麼?”秦峰問。
“應該是。”
秦峰走出去打電話,詢問最近報上來的失蹤人口,林梵看著屍體,真的餓了。
林梵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連忙退出去在走廊接通。
“小林,你房子找好了麼?”
“嗯嗯,找好了。”林梵摸到口袋裡的鑰匙,說道,“我明天就搬。”
“我和人說好了,今晚簽合同。”
“我等會就回去。”
腳步聲近,林梵抬頭就看到秦峰,對那邊說,“我晚上就搬。”
“那好,我明天早上的車票離開這裡。”
“好,再見。”
掛斷電話,秦峰說,“你晚上要搬家?”
林梵點頭。
“需要幫忙麼?”
“不用。”林梵說,“你忙吧,我先回去收拾東西。”
“又有市民報警發現屍塊,今晚我應該不會回去,東西太多的話先放著,明天我過去幫你。”
“不用不用,你忙去吧,我走了。”
林梵出了警局直奔公交站台,這回沒有遇到那個男人,她的東西本就不多。何況要去秦峰家,很多東西都不好帶,想到他那個房子,林梵的自卑就冒了上來。
換洗的衣服裝了一包,拿到房東退給她的押金和一部分房租,女孩幫她把東西拿下樓。
“謝謝你那天幫我。”
林梵放下包,看著女孩笑了起來,“不管遇到什麼事,請記得找警察,打人的男人不能要。生活會越來越好,祝你步步高升。”
女孩拍了下她的肩膀,轉頭看向遠處,臉上的笑漸漸消散。
“以前我總覺得婚姻就是一輩子,不能離不能散,跟他了,一輩子都是他的人——”
“你是獨立的個體,和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關系。”林梵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些話她奶奶說過,“祝你好運,走了。”
“再見。”
林梵拎著包走出小區,這個點已經沒有公交車,她攔了輛出租車坐進去,報了地址。閉上眼靠在座位上,想今天的案子,突然旁邊發涼。林梵心裡發毛,緩緩睜開眼,旁邊坐著一個男人,筆筆直的坐著,身上的西裝沒有一點褶皺。
林梵把口水吞下去,看著他的側臉。比腐爛的時候好看,人也沒有那麼老,他看起來很干淨,皮膚白皙。
林梵的視線落到他的指甲上,指甲剪得很平,非常講究的一個中年男人。
他也回過頭,溫和目光落到林梵身上,他們對峙。
“姑娘,走這條路麼?”
林梵回神,轉頭看外面的路,並不認識。“都行。”
她看著後視鏡裡空蕩蕩的後排座位,閉上眼把臉埋在座位上。
“你能看見我?”
林梵不想說話,臉埋在手心裡。
“姑娘,你怎麼了?暈車麼?”出租車司機是個熱心腸的人。
林梵搖頭,“沒有。”
中年男鬼繼續問,“你怎麼看的見我?你是人還是鬼?”
終於到了,林梵下車拎著包往小區走,小區需要刷卡才能進入。林梵又打電話給秦峰,中年男鬼不遠不近的跟著她,也不說話。
“林梵?”秦峰的聲音落入耳朵。
“秦大哥,進小區好像要刷卡。”林梵忽然就覺得這話說出來尷尬,臉有些熱,“我在小區門口。”
“等我二十分鐘。”
他掛了電話,林梵把包放下蹲在路邊,手機發出了低電提醒。
他也蹲了下來,林梵看他的腳,傳說中的鬼都沒有腳,可在江城見到的鬼都有腳,難不成城市的鬼特殊?
“你怎麼死的?”
“我不能告訴你。”
“你知道?”
他點頭。
兩個人蹲在一排,他看向遠處,“你怎麼能看到鬼?”
“我也不能告訴你。”
他笑了笑,蒼白的臉看起來不那麼恐怖,“你知道我怎麼能離開這裡麼?怎麼沒有鬼差來帶我?”
林梵還真認真想了這麼問題,“可能你是枉死鬼。”
“什麼意思?”
“枉死的鬼好像很難進入輪回,你怎麼死的?”
男人搖頭,目光沉遠。
她比林梵的父親年紀還要大,林梵真不知道和他能說什麼。
“你不想警察抓到凶手?”
“不想。”
“為什麼?”
他搖搖頭,沒有說話。
林梵嘆口氣,“我聽說枉死鬼會一直徘徊在這個世界,不能進入輪回,不死不滅就這樣飄,很可憐。”
“你是在說服我?你是警察?”
林梵搖頭,“我不是。”
“我看到你和警察在一起,你們找到了我的身體。”
林梵轉臉盯著他,男人不為所動,依舊靜靜看著遠處。“那便不轉世。”
林梵第一次見這麼固執的鬼,也是好奇,“大伯。”
男人站起來,“我得走了。”
“你去哪裡?真不想讓警察抓到凶手麼?”
他回頭看著林梵,笑了笑,“有的東西,比命重要。”
黑色汽車疾馳而來,他消失在空氣中,林梵張了張嘴,車停在面前。玻璃滑下露出秦峰的臉,他偏頭示意,“上車。”
林梵把東西扔進後座,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你剛剛和誰說話?”
“死的那個人。”
“凶手是誰?”
“不知道,他不願意說。”林梵很納悶,“他竟然不怕永遠投不了胎,不死不滅的飄在這個世界?真是奇怪。他明知道凶手是誰,抓到了他就可以解脫。”
秦峰敲了下方向盤,刷卡進地下停車場。
“估計,殺他的人對他來說很重要。”
林梵扭頭盯著他的臉,“你和他說了差不多的一句話。”
“他說什麼?”
秦峰停穩了車,解開安全帶。
“他說有的東西,比命重要。”
秦峰打開後面車門拿出林梵的包,往電梯走去,“吃飯了麼?”
林梵拎著包跑過去跟上秦峰,“還沒來得及吃,包挺重的我來拿吧。”
電梯門打開,秦峰把她推進去,“老實待著。”
進去按下樓層,他轉臉看林梵。對上林梵黑白分明的眸子,頓了頓,“以後不要隨便在外面說你能見鬼,對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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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6:13
第三十一章
林梵一怔,隨即連忙點頭,“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隨便亂說。”
秦峰對她能看到鬼這個並沒有多大反應,她就忘記了這茬,想來也是。這事說出去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她以前受到的歧視,可能還會再受一遍。
林梵想到一件事,抬起頭看電梯壁裡倒映出來的秦峰,“我又去過一次中明老樓,沒有再見過蘇冉。她的案子還沒結果麼?凶手是誰?”
“線索斷了。”
監控還有那個主持人的口供均表示歐陽玉沒有作案時間,劉戈有作案時間,但是現場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他。他們把劉戈查了個底朝天,劉戈是文科生,從事的職業是經紀人。不具備開膛剖心髒的技能,秦峰把他身邊的人全部查了個遍,並沒有結果,這條線索就斷了。
電梯停了下來,秦峰闊步出去,他拿出鑰匙開門。林梵打量四周,這邊安全措施很好,每一棟都有監控。
秦峰打開門進去,放下包,打開了燈。
林梵剛要跟進去,秦峰往外面走,“出去吃飯,你還有東西要放麼?”
林梵對上他的眼,迅速搖頭,“沒有。”
“那走。”
林梵小跑跟在秦峰身後,他沒有開車,從小區正門出去。
穿過一條街就有一片大排檔,人聲鼎沸,秦峰選了邊角的座位坐下,拿出手機打了個號碼。老板娘拿著菜單過來,“過來了?吃什麼?”
秦峰順手把菜單遞給林梵,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老地方,過來吧。”
林梵餓了,看到什麼眼睛都發直。
秦峰報了燒烤和幾個菜,林梵才把視線從菜單上移開,“我要一份面。”
秦峰點了一根煙,抬眸看她一眼,“餓了?”
林梵臉有些熱,“嗯。”
“兩份。”秦峰說。
“好。”
老板娘離開,秦峰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卡遞給林梵,“拿著,別丟了。”
“什麼?”
“大門的卡。”秦峰目光懶散,翻著手機上的圖片繼續抽煙。
“謝謝。”
林梵的手機沒電了,干干的坐著,百無聊賴的看四周。老板娘送過來啤酒,她正想問秦峰為什麼點這麼多菜,劉法醫和小王就進入了視線,後面還跟著劉娟。
“秦隊。”
秦峰放下手機,示意他們坐下。桌子不大,他們坐下,林梵不得不移了椅子靠近秦峰,倒上啤酒,林梵剛想伸手。秦峰叫老板娘過來,給她拿了一盒酸奶。
“最近沒有報案,屍體腐爛成那樣,屍源估計得幾天。”
劉法醫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扭頭衝老板娘喊道,“一碗面。”問在場的人,“你們誰還要面?”
“我們點了。”秦峰示意他和林梵,劉法醫笑了起來,“自私。”
這家菜味道偏清淡,面也清淡,很快林梵和秦峰的面就上來。林梵的頭扎下去就沒上來,他們幾個聊了一會兒案情,小王扯到了女明星被殺案。
秦峰看他一眼,語氣輕飄,“打住,別胡說八道。”
小王看四周,悻悻住嘴。
這頓飯是秦峰欠他們的,一直沒機會吃,今天忙中抽閑就過來了。小王和劉娟喝酒,秦峰喝的不多,埋頭吃面。
明天還要辦案,他不能喝多。
飯局結束是十一點半,他們要散,劉法醫示意,“你送小林回去?”
“小林最近住我那。”秦峰結賬,站起來要走電話響了起來,拿出來接通。
“東區護城河裡發現了一截屍體,我們已經到達現場,劉法醫和你一起麼?”
“在我這裡,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秦峰把手機揣進褲兜,“走吧,剩余屍塊找到了。”
劉法醫本來還想要笑秦峰這麼快就把林梵給騙到手了,聞言立刻嚴肅起來,“在哪裡?”
“東區。”
“過去吧。”
這裡只有林梵沒喝酒,可林梵沒駕照,他們打車去東區。出租車開出去一段,秦峰回頭才看到角落裡的林梵,蹙眉,“你怎麼跟來了?”
“我以為你要我去,要不我現在下車?”
“她要好奇去看看也行。”劉法醫打圓場,“小林膽子大,也不怕嚇著。”
秦峰要說的話給吞回去了,他的意思林梵該回去睡覺。可這裡這麼多人,幾雙眼睛看著,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十二點二十,他們到達現場。林梵觀察四周地勢,非常偏僻,護城河周圍是一片公園,附近沒有看到監控。
夏天發起來水這護城河水勢大了,附近住戶趁著夜色過來撈魚,結果撈出來一塊人肉。登時嚇得慘叫,立刻報警。
現場已經圍了五六個警察,老遠就看到一個白色塑料袋裡裝著什麼。
“秦隊。”
秦峰戴上手套,打開袋子,劉法醫也戴上了手套和口罩,拿出屍塊。“還有別的麼?”
“正在打撈。”
“是胸腔部分,裡面內髒還完整。”
胸腔沒有分割,整塊扔進了河裡。
“是一個人麼?”
“是個男人身體,不過腐爛程度很輕。”劉法醫按壓屍塊,有血水流出來,“拋屍時間不久,現在沒法做屍檢,帶回去吧。”
又撈了半個小時,一無所獲。
他們原路返回,林梵對屍體很感興趣,還沒跟到解剖室就被秦峰被推了出去,他把鑰匙遞給林梵,“去我辦公室睡覺去,蓋我的衣服。”
林梵壓抑住好奇心,點頭,“那我回去。”
“現在太晚不安全,等我忙完送你回去。”
林梵接了鑰匙,轉身往另一頭走。
屍體終於拼全了,劉法醫和助手重新解剖屍體。
“死者一米七五,男,年齡,四十到四十二之間。”
秦峰站在旁邊看這具屍體,屍塊上有明顯虐打的傷,這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為什麼不希望抓到凶手?他想到林梵的話。
“機械性窒息死亡,被勒死的。胃內沒有食欲,手腳均有約束傷。”劉法醫撥弄著屍體脖頸部分皮膚,“用的繩子——怎麼還有花紋?”
小王拍照,秦峰仔細觀察脖子上的傷痕,小王開口,“像那種鞭子。”
秦峰回頭,“什麼?”
小王撓撓頭,“有點像那種情趣鞭子,淘寶上就有賣。”
劉法醫用手臂扶了扶眼鏡,“這位受害人是個gay,鞭子的話就好解釋身上的傷了。我知道有一部分人,口味比較重,愛好這個。”
“同性戀?”
“嗯。”劉法醫說,“死者的括約肌有明顯損傷,同性戀才會用到這部位。死者咽喉部分也有損傷,我一直在想怎麼傷到的,現在有答案了。”
秦峰默了片刻,“我去看看監控,有新發現通知我。”
“行。”
————
林梵看著面前的中年男人,裹緊身上的警服外套,外套是秦峰的,很大。
“你不想讓我幫忙破案,你跟著我干什麼?”
男人也蹙眉,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不知道,你是人麼?”
林梵點頭,“我是人。”
“你身上鬼氣很重。”他說,“不像人。”
林梵不說話,靜靜看著他。
他沉靜的坐著,看著窗外。
很長時間,林梵開口,“我像個死人?或者形式走肉?”
歐陽玉說她早該死了,有人給她續命。林梵不記得小時候很多事,奶奶走的時候,叮囑她一定要戴牢那個玉墜,可她最後窮把玉墜給賣了。也是賣了玉墜之後,她才能看到鬼,那個玉墜代表的是什麼?
“我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丫頭。”
“你叫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他把臉埋在手心。“案子別破,死就死了。”
林梵和一直鬼待到凌晨,她困的不行就睡著了。她是被推門的聲音吵醒,立刻睜開眼看過去,朦朧視線,高大身影走了進來。
林梵揉了揉眼,秦峰過來撿起地上的衣服蓋在她身上,“沒想到會通宵,無名氏找到屍源,我得忙了,你打車回去。”
林梵還沒睡醒,迷迷茫茫,“他叫什麼?”
“不該你管。”秦峰摸出錢包取出一張錢放在桌子上,“打車回去。”他的電話響了,接通往外面走,順手關上了辦公室門。
“死者身份特殊,辦案謹慎著點。”局長交代。
“明白。”
受害人叫朱茂,江城市二把手,名聲很好。難怪他不願意被查清身份,不願意追究死因,這身份被查出來是gay,還被人弄死,臉往哪裡放?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他今年四十一,有一個女兒在國外讀大學。今天早上接到朱太太的報案,對比了DNA,屍源就找到了。
掛斷電話,秦峰帶人直奔朱茂的住處。房子是分下來的,兩層小樓,秦峰出示證明就帶人進去搜證。
朱太太面相蒼老,四十歲年紀五十歲長相,她坐在客廳沙發上一臉愁苦。秦峰帶劉娟過來,在對面坐下,“朱太太,你什麼時候發現朱先生不見了?”
“他很少回家,我以為他是有別的事,直到最近兩天聯系不上,這才著急。”
“朱先生在外面還有住處?”
“應該有吧,我也不知道,我不問這些事。”她目光躲閃,“我從不過問,他也不會告訴我。”
“那你丈夫不回來是常事了?”
朱太太沒說話。
“你們感情好麼?”
她沉默一會兒,勉強扯出笑,“老夫老妻了,就這樣,不好不壞。”
丈夫性取向有問題,妻子不可能沒有發現。被利用生孩子,現在又守活寡,甘心麼?會不會心生怨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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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他的司機知道的事比我多。”朱太太沉默許久後,看向秦峰,“我沒什麼可說。”
“你知道你先生的性取向麼?”
她怔住,目光漸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秦峰站起來,“有什麼線索請和我們警方聯系,謝謝你的配合。”
她也站了起來,面色憔悴,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再說什麼。
朱茂那個身份,行蹤很難不為人知,可被殺一周才有人發現,這顯然不符合常理。朱茂的司機,嫌疑也非常大。
搜索了這棟樓,沒有任何的線索,這裡不是案發現場。走出別墅,秦峰翻著資料,說道,“朱茂的司機去哪了?找到了麼?”
“馬上去找。”
朱茂的司機叫徐毅,三十五歲,跟著朱茂十年,算是朱茂的心腹。秦峰大步往停車場走,“抓徐毅。”
根據監控,朱茂在七號下午前往春暉園,沒有再出來。秦峰立刻帶人前往春暉園小區,春暉園在東區,是高檔住宅區。
房子的登記名叫蘇長青,B市人。秦峰拿出了槍,敲門,裡面沒有人應。他示意其余人封鎖出口,強行破門而入,兩層的別墅空蕩蕩,空氣裡彌漫著血腥味。
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秦峰往樓上走。
“沒人!”
一樓的人喊道,秦峰打開了臥室門,冷氣撲面而來。沒有人,房間很亂,抽屜保險櫃被推的亂七八糟,有翻動的痕跡。往下一間走,樓下小王喊道,“秦隊,一樓有發現。”
秦峰收起槍下樓,這棟房子是空的。
“我擦,玩的真大。”小王驚呼。
秦峰進門抬頭就頓住了,空蕩蕩的房間放著繩索鏈條,靠北邊一面牆的鏡子。秦峰皺眉,有些惡心。房間裡血腥味濃郁,混合著臭味,撲面而來。
他接過手套和鞋套,最裡面的繩索上有噴濺的血跡,地板上也有稀薄的血跡。被水衝過,可沒衝干淨。
角落裡扔著電鋸,秦峰拿起來看到縫隙裡有血跡。屍體分割的邊緣痕跡顯示是鋸子之類,對上了,在這裡殺人分屍然後拋屍。
廚房的冰箱裡有殘留血水,經過DNA堅定屬於死者朱茂。調查監控,十三號當天朱茂的黑色奔馳又折回來取了東西離開,那人戴著帽子和口罩,身形疑似司機徐毅。幾個拋屍點附近的監控,均發現這輛車。之後車開出了江城,再沒有回來。
————
林梵看著面前的兩鬼,一臉血,白色熾光燈和他們的臉成一色。她把泡面吞下去,喝了一口水,對面兩雙眼睛目光灼灼。
“你們看我干什麼?要不我買柱香燒給你們吃?還是吃蠟燭?”
這個大叔沒走,又來了個大叔。
其中一個大叔說道,“不吃,我們怎麼不能離開?”
林梵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案子還沒破。”
他們沉默,林梵把泡面吃完,收拾碗筷。
“他又是怎麼死的?”
沒有回應,林梵回頭發現房子裡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摸了摸腦門,攤手,神出鬼沒。洗干淨碗筷,外面響起了開門聲,她從廚房探頭看過來。秦峰大步進門,脫掉外套扔在玄關處,大步往臥室走。
林梵到嘴邊的聲音卡住了,他已經進了臥室,關上門。之後再沒有出來,林梵沒有看到那兩個中年鬼,只好回房間睡覺。
明天還要上班。
第二天林梵起床的時候,秦峰的房間已經沒人,他應該上班了。
林梵出門坐上地鐵,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打給秦峰,很長時間秦峰才接通,“有事?”
“又出現了一個靈魂。”
“我們又發現了一具屍體。”秦峰說,“被燒死的。”
林梵想了想,“難怪一股子糊味。”
秦峰:“……”
“查到凶手了麼?”
“已經鎖定了,正在追查。”
“那沒事了。”
“那個小鬼一直沒出現是麼?”
“嗯。”
他沉默片刻,“注意安全。”
今天早上興縣郊區發現了一輛燃燒過的汽車,車牌是朱茂的那輛,警察趕到檢查車身發現了後座被燒焦的人。屍體碳化嚴重,附近有助燃物,應該是蓄意謀殺。
死者是蘇長青還是徐毅?
那間房子裡住的蘇長青,根據小區監控,蘇長青進去之後再沒有出來。朱茂的死很顯然,被玩死了。那蘇長青呢?死者到底是不是蘇長青?徐毅在整件事裡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蘇長青這個人比較神秘,能查到的資料屈指可數,就知道他是B城人。朱茂的地下情人,很少露面,也許是朱茂養著他。家庭背景全是空白,非常干淨。
電話響了起來,秦峰接通。
“秦隊,有發現。”
秦峰掛斷電話直奔法醫辦公室。
“死後焚屍。”劉法醫用解剖刀劃開死者的氣管,“干淨的,沒有嗆灰。顱骨有擊打傷,顱內損傷可能是致命傷。”
“高溫下顱骨也會裂開。”秦峰戴上手套,劉法醫讓開位置,“不是高溫的裂痕,是重擊之下的損傷。”
屍體從外表看已經燒干了,可人體有自我保護功能,即使有助燃物也很難燒干淨。汽車沒有爆炸痕跡,助燃物燃燒干淨就熄滅了,內部燃燒並不嚴重。
“根據內髒腐爛程度,死亡時間一周左右。又是命案,這到底是蘇長青還是徐毅呢?”劉法醫繼續剖著屍體。
“DNA檢測結果出來就清楚了。”
回到專案組辦公室,秦峰點了一根煙看手裡的兩張照片。蘇長青長相挺清秀,曾出入過GAY吧。但是沒有親密的朋友,B城戶口,孤兒,沒有親人,在孤兒院長大。跟了朱茂後,就更是深入簡出,幾乎不和外界聯系,沒有DNA記錄。
另一個人,徐毅有一個兒子,今年十四歲。太太的職業是幼兒園老師,秦峰在審訊室見到這個女人,三十來歲,看起來嫻靜。
“六月八號當天,你見你丈夫了麼?”
她點頭,面色蒼白,“我丈夫是不是被害了?”
“暫時還沒確定。”秦峰說,“當天你和你丈夫說了什麼?”
“他七點吃完早飯,接到電話就去接老板。之後他的電話就關機了,我一直聯系不上。”
“為什麼不報警?”
“他經常跟朱先生出差,有時候一走半個月。”
“以前也不給你打電話麼?”
她搖頭,“以前打電話,隔三差五總要打個電話問問。這回我也納悶,走了這麼久,一直沒有打電話。我去找了,也不知道要找誰,朱先生也不見了,他們的事不敢問太多。”
“為什麼不敢問?”
她沉默,半晌才開口,“我丈夫說不要過問朱先生的行程,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他該回來的時候就回來了。聽說,朱先生好那個。”
“哪個?”
“我不敢亂說,我就想知道,我男人怎樣了?他在哪裡?”
“朱先生喜歡男人?”
她猛地抬頭,詫異的盯著秦峰,“你——”後面沒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我不知道,我就聽我丈夫說過一兩句。這話可不是我說出去的,和我沒有關系。”
“你丈夫一直沒有和你聯系?朱先生被害後,監控拍到他幾次出入朱先生的住處。他可能殺人了,你知道麼?”
“不可能!他不可能殺人!”女人激動起來,“我男人不會殺人。”
“你確定六月八號之後你們沒有再聯系?”
女人拼命的搖頭,“沒有,他沒有打電話。”
“好的,謝謝你的配合。”
秦峰站起來出門,吩咐人,“放人吧。”
晚上DNA鑒定出來,死者是徐毅,這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凶手就是蘇長青了,蘇長青失手把朱先生殺死,分屍拋屍。徐毅來找朱先生,可能發現了朱先生被殺,蘇長青把徐毅殺死扔進車裡。他和徐毅的身高差不多,偽裝成徐毅的樣子幾次返回別墅把屍體分批運出去拋屍。
“之所以不分割徐毅的身體,是想嫁禍給徐毅,讓人以為死的是蘇長青。”
秦峰敲著膝蓋,哪裡有漏洞,還有問題。
“凶手稍微有些常識都該知道DNA混不過去。”
“所以他燃燒屍體,不想讓警察查出來DNA。”
秦峰沒有說話,旁聽的局長蓋棺定論,“抓蘇長青,馬上發通緝令。”
專案組的人離開辦公室,天已經黑徹底了,秦峰看看時間晚上九點。最近案子有些多,蘇冉的案子沒有結,這邊又兩條人命。
凶手是蘇長青,順理成章,什麼都說的通順。
秦峰走出刑警隊往停車場走,坐上車點了一根煙整理整個案件的思路,一根煙抽完。他突然起身按滅煙頭,大步下了車大步往物證科走。
——
林梵坐在公交車上,旁邊坐著兩個散發著冷氣的鬼。他們也不說話,各自沉默。車內的人不多,零零散散。
林梵打開手機刷微博,看到江城公安官博發出的一條通緝令,看向對面的兩個人——哦不是,兩只鬼。
“你不是死了麼?怎麼成殺人凶手了?”
蘇長青臉色頓變,立刻湊過來看林梵的手機,想要來搶,手穿過她的手機。
“警察都是干什麼吃的!老子都死了殺他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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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6:40
第三十三章
林梵在最近一站下車,打給了秦峰,秦峰電話關機。她打車往警局去,那兩只鬼並沒有跟上來。林梵覺得這兩只鬼怪怪的,都不像善茬。
已經晚上十點,林梵下了出租車才打通秦峰的電話。
“秦大哥,我是林梵。”
“嗯,有事?”
林梵抿了抿嘴唇,“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在什麼地方?”秦峰問。
“警局門口,我來找你。”
“別動,等著我。”他掛了電話。
林梵把手機裝進口袋,暖風吹來,空氣燥熱。等了大約五分鐘,秦峰匆匆而來,他穿著黑色t恤,休閑牛仔褲,身材挺拔。
“秦大哥。”
秦峰看到林梵,“你見到的是誰的靈魂?”
“蘇長青。”
秦峰蹙眉,“蘇長青和徐毅是什麼關系?”
“什麼徐毅?”
“去辦公室談。”
他們進了秦峰的辦公室,秦峰接了一杯水過來遞給林梵,坐在對面把案情重復了一遍,“如果死者是蘇長青的話,DNA怎麼對的上?”
“他沒說,他好像很害怕那個大叔。”
秦峰漆黑眸子看著她,林梵腦筋轉的飛快,“要不我回去問問?”
“現在還找得到他們?大晚上挺危險,先回去吧。”
“你不著急破案?”
“不急這一會兒。”秦峰站起來拿起外套,“走吧。”
他又去了一趟案發現場,客廳裡發現第二個人的血跡,經過鑒定和徐毅一致。所有的矛頭都指向蘇長青,可蘇長青死了。
秦峰走的不快,似乎為了配合林梵的短腿,林梵加快步伐,“什麼情況下DNA會相同?”
“同卵雙胞胎兄弟,概率不大,不過存在。”
林梵想蘇長青那張臉,他和徐毅不像,比徐毅年輕。
“晚上吃飯了麼?”秦峰問她。
“吃過了。”
到了停車場,林梵坐上副駕駛系上安全帶,“那個死的大叔是同性戀麼?”
秦峰嗯了一聲,“應該是。”
林梵想明白他為什麼不願意被找到凶手,對於他來說,名聲確實比命重要。心裡唏噓,也沒有表現出來,又想蘇長青那個人。
“蘇長青是他愛人?”
“不知道。”
“到底是誰殺了他?”
“可能是蘇長青。”秦峰又看了一遍屍檢報告,朱茂肯定是蘇長青殺的,毫無疑問。車裡那個燒焦的人到底是蘇長青還是徐毅,這是個難題。
難不成蘇長青和徐毅是兄弟?雖然長的不是很像,可也不是沒可能,那就得換個偵查方向了。
十一點到家,進門秦峰扔下外套,“你會做飯麼?”
林梵點頭,“怎麼了?”
“我還沒吃飯。”秦峰闊步走到廚房,拉開冰箱看到幾袋泡面,有些頭疼。“泡面你買的的?”
“外面吃飯有些貴。”林梵尷尬的不行,“我就買了泡面。”
秦峰拿了一瓶水擰開灌了一大口,“錢不夠了?”
林梵連忙搖頭,“還夠。”
林梵是個鐵公雞,飢荒鬧的,現在摳門的很。多少錢都攥在手裡,生怕花完了。秦峰看過去,林梵穿著短袖牛仔短褲,瘦的麻杆似的。
“廚房的東西隨便用,缺什麼和我說。”
林梵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你要吃泡面麼?我去煮。”
秦峰在客廳沙發坐下,拿起手機給劉法醫發信息,“蘇長青和徐毅會不會是親兄弟?這種可能存在麼?會不會死的人是蘇長青,凶手是徐毅。”
冰箱裡還有雞蛋,林梵拿了雞蛋和泡面進了廚房。
秦峰打開電視,電話就響了,他接通。
“你又發現了什麼?”
“我懷疑死的人是蘇長青。”秦峰說,“我記得以前有個案子,好像就出現過這樣的情況,DNA相同,卻不是一個人。”
“很少,而且你憑什麼懷疑那個人不是徐毅?有什麼證據?”
“沒證據,正在查。”
“案子都報上去了,如果查出來有其他可能,那是失誤。”
“事關人命,謹慎些好,如果有失誤,及時止損。”房間裡飄起了香味,秦峰那個餓被勾起來,一發不可收拾,說,“明天見面再談。”
掛斷電話,秦峰起身往廚房走,住進來到現在他沒用過廚房。抱臂站在廚房門口看林梵,這丫頭還挺賢惠。
林梵把面盛進碗裡,回頭措不及防看到秦峰,嚇一跳,“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秦峰接過面到客廳,也沒有往餐廳去,“你要吃麼?”
林梵搖頭,“我不餓。”
電視上放著午夜新聞,淨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林梵在旁邊坐下,看著秦峰,眼睛咕嚕嚕的轉。秦峰吃完面,抬頭,“看什麼?”
林梵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我有點事,你稍等啊。”連忙跑回房間拿了自己的轉學資料,出來放在桌子上,“你上次說要轉學資料,我還沒給你。”
秦峰拿過資料看了一眼,“這事我記的,忙完這個案子就去辦。”
拿著碗起身往廚房走,林梵站起來跟過去,“要不我洗碗?”
“睡去吧,用不著。”
客房沒有洗手間,洗澡還是要去客廳,好在秦峰很快就回房間了。林梵洗完澡躺在床上想這個案子,難道殺人的是徐毅?現在徐毅在什麼地方?那兩只鬼的關系奇怪。大叔嚴肅什麼都不說,那個蘇長青害怕大叔,又什麼都不敢說。
第二天她起了大早,秦峰還沒走,她洗漱好看到秦峰邊穿衣服邊往外面走,手裡還拿著電話,看到林梵的時候頓住,轉身回房間套好衣服才出來。
林梵默默收回視線,秦峰的身材很好,腰上沒有意思贅肉。擦了擦臉,回房間拿起包和外套。
秦峰掛了電話出來匆匆往門口走,林梵拎著包跟過來,“有線索了麼?”
秦峰換了鞋,拉開門,“正在查。”
“需要幫忙麼?”
“不用。”
林梵換鞋鎖門跟在秦峰後面進了電梯,握著背包帶。“那我去上班了。”
秦峰想起什麼,取出錢包打開拿出一沓現金遞給林梵,“你先拿著。”
林梵連忙退後,沒有接錢,“我不要錢。”
秦峰蹙眉,“林梵。”
林梵攥緊手站的筆直,“我能賺錢,我不要。”
短暫的沉默,秦峰把錢裝回去,電梯門打開他大步就走,頭也沒回。林梵張了張嘴,他這是生氣了?為什麼要生氣?
林梵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秦峰已經不見蹤影,林梵心裡有些堵,也不知道緣由。他為什麼無緣無故給自己錢?林梵已經欠他很多了,要錢太不好。
公交車終於是來了,林梵上車。剛握住吊環,突然一陣兒天旋地轉,林梵直挺挺摔了下去。最後的意識,她聽到有人尖叫。
睜開眼,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她迅速閉上。
“林梵?”
一個熟悉的聲音,低沉醇厚。
林梵再次睜開眼,視野漸漸清晰,面前的人輪廓也顯露出來,秦峰陰沉著臉,“看的見我麼?”
林梵點頭,隨即咳嗽起來,一旦咳嗽起來那簡直是山崩地裂之勢,秦峰倒了水過來扶起林梵,喂她喝水。
林梵的咳嗽止住,頭還靠在他的懷裡,略有些不自在。
“秦大哥。”
秦峰升高了病床,拿枕頭墊在她身後,這才坐了回去。他臉上有胡茬,揉了揉臉,開口道。“你昏睡了兩天。”
他的目光沉邃,不似說謊。
林梵什麼感覺都沒有,怎麼就兩天了?她擰眉,“這麼久?我怎麼了?”
“不知道,沒查出來。”
林梵暈倒在公交車上,被人送到了醫院。打開手機,通訊錄裡只有一個秦峰,就打給了他。
林梵鬼使神差的想到歐陽玉的話,她的壽命快沒了。
“最近沒好好吃飯?”秦峰問。
林梵搖頭,她看著秦峰的臉,心裡突突的跳,自己不會真的活不久了吧?難不成會死?她才十八歲,就這麼死了麼?
“怎麼?”
“沒什麼。”
歐陽玉說住在鬼樓對她好,能活的久一點。她再次看秦峰,從他的臉一路下滑落到他的手指上,很想碰一下他的手,沒敢動。
手在被子裡攥緊,“那應該就沒病。”
秦峰身體後仰靠在椅子上,眯著黑眸看她,也不說話。
林梵被看的心裡發毛,拼命的找話題,“那個大叔被殺案子找到凶手了麼?”
“抓到了,是徐毅。”秦峰變換了姿勢,依舊不羈,“你這情況不太好,沒人會無緣無故暈倒。明天我去b市出差,你跟我一塊過去做個檢查,不行就多換幾個醫院。”
“不用了吧?”
“什麼不用了?”秦峰目光凌厲直射過來,“不准拒絕,聽我安排。”
林梵閉嘴了,不敢多說。秦峰比她爸厲害多了,林梵連她爸都不敢忤逆,更不敢和秦峰頂嘴。
“餓了麼?”
林梵揉了揉肚子,老實道,“餓。”
“好好躺著,我出去買飯,不要亂動。”
林梵點頭,一臉乖巧,“謝謝秦大哥。”
秦峰站起來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把林梵蒼白的臉。想說什麼話頭到嘴邊就咽了回去,覺得不合適,嗓音低下去,“你還小,人生還長著呢——落下個什麼病,那是一輩子的事。”
他的手粗糙,又不溫柔,林梵本來都快被他給揉哭了。聞言鼻子一酸,眼圈就紅了,抱住秦峰的手把臉埋在上面。
淚滾了出來,秦峰太像她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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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6:53
第三十四章
秦峰離開,林梵從床頭抽屜找到手機。翻開短信息找到那個號碼打過去,她有些慌,突如其來的暈倒讓她害怕。
“林小姐。”
“你上次說我只有十八年壽命是真的?”
“我從不說假話。”
“你到底是什麼?你怎麼知道?”林梵越加覺得歐陽玉可疑,“那個鬼樓裡有什麼?”
電話那頭歐陽玉笑了起來,“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
林梵後悔衝動打這個電話了,太衝動,她咬了咬牙,“你到底是誰?”
他笑,嗓音清越,“那個警察身上陽氣太重,距離越近你的命越短。”
林梵狠狠掛斷了電話,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她得回去,只有回去才能弄清楚陰陽眼是怎麼回事,歐陽玉這個人的話虛虛實實,她需要驗證。
昏睡兩天,林梵除了餓並沒有多大感覺,秦峰很快就回來,並帶回來了粥。他是低估了林梵的飯量,林梵就差把碗吃了,抬起眼巴巴看著他:“還有麼?”
“你剛睡醒少吃點。”
林梵也覺得自己得寸進尺了,退而求其次,“我能出院麼?”
“應該可以。”很快秦峰回來,遞給林梵一件外套,“走吧。”
林梵接過衣服下床,“謝謝,醫藥費多少?我還給你錢?”
“不用。”
依舊是秦峰開車,林梵上車秦峰把一瓶水擰開遞給林梵,“你以前發生過這種情況?”他也打開了一瓶水,喝了一口轉臉看向林梵,“嗯?”
“暈倒?”林梵搖頭,“沒有,這是第一次。”
秦峰把水瓶蓋子擰上,放回去,發動引擎把車開出去,“得好好查查。”
林梵想了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能活十八歲,然後無疾而終。命就這麼長,和生不生病沒有關系?”
秦峰迅速回頭看她,又收回視線看前方的路,“胡說八道。”
歐陽玉說她還有半年的命——林梵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她怕死。
“如果是真的呢?”
秦峰蹙眉,面色不好看,“假的,真什麼?”
林梵被凶了,也不敢還嘴。轉而想到那對別扭鬼,說道,“那個大叔的案子破了,凶手是誰?徐毅還是蘇長青?”
“殺朱茂的是蘇長青,殺蘇長青的是徐毅。”
林梵告訴他死的人是蘇長青,秦峰就重新整理線索。DNA上面查不出來所以然,蘇長青的資料又是全然保密,難以找到線索。那就做一個大膽的假設,兩個人是兄弟的可能性。
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二天早上秦峰的一個B市朋友傳過來資料,蘇長青原本戶籍是江城,被賣到了B市,養父母意外去世就被送到福利院。追究原生家庭,就和徐毅家千絲萬縷,扯不清了。與此同時,有人在江城車站疑似見到了徐毅。查清他們是兄弟,存在相同DNA的可能。徐毅的通緝令下來,今天中午,他們在長途客車上抓到了潛逃的徐毅。
秦峰才有時間過來看著林梵。
“DNA怎麼回事?”林梵的好奇心旺盛,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是孿生兄弟。”
林梵吃驚,“看起來不像同齡,蘇長青比徐毅年輕很多。”
“如果蘇長青長成徐毅那樣,朱茂能看上他?”
朱茂有特殊癖好,身份原因不能隨便找人,就吩咐徐毅去幫他找同好。也是巧了,徐毅的親兄弟也是同道中人,就把親兄弟介紹給了朱茂。兩兄弟靠著朱茂很快就翻身,可惜朱茂和蘇長青玩過頭,蘇長青把金主勒死。
林梵把知道的線索串聯起來,“蘇長青殺死了朱茂,然後和徐毅勾結分屍,可蘇長青為什麼被殺?他們不是兄弟麼?”
“錢,分贓不均。”秦峰說,“人為財鋌而走險,道德倫理全不顧了。”
朱茂也不是什麼好人,他貪。錢不敢存在名下賬戶,只能放在這棟別墅裡。蘇長青背景干淨,他們又好了很多年,他對蘇長青才能放下一絲戒心。
可蘇長青卻不這麼想,他就是為了錢財跟朱茂,一直在計劃著怎麼弄走朱茂的錢。意外把朱茂勒死,他在慌亂中打電話給徐毅,徐毅比他有主意。兩人商量之後,決定把朱茂分屍,延長發案時間,拿著朱茂的錢亡命天涯。可人心哪有個滿的時候,分錢的時候兩人發生分歧,徐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蘇長青殺了。
林梵張了張嘴,驚呆了,“都不是善茬。”頓了頓,接著說道,“那徐毅怎麼知道蘇長青和他DNA一樣?”
“陰差陽錯,他知道兩個人血型一樣,以為屍檢是要檢查血液。”
“貪字要了三個人的命。”
一個人貪欲,兩個人貪財。那兩只鬼林梵沒有再見到,大約是走了吧,誰下十八層地獄誰進入輪回自有天定,林梵只是唏噓。某些人的世界觀,愛人兄弟在錢面前一文不值。
“徐毅沒有抵賴,抓住後就全招了。”終於是到了,秦峰停下車提醒要下車的林梵,“把外套穿上。”
林梵穿上外套下車,大夏天,她身上沒有一點熱氣,冷的哆嗦。秦峰關上車門,跟上林梵,“一會兒你把身份證給我,訂明天的機票。”林梵扭頭看他,沒看路差點撞牆上,秦峰一把抓過林梵拉到身邊,“看著路。”
“那是不是要花很多錢?檢查費應該很貴。”
“不用你操心。”
他的掌心溫熱,林梵身上有了點熱氣,腦筋一抽就反手抓住了秦峰的手指。秦峰頓住,停住腳步看她。林梵不看人,拉著秦峰的手往前走,頭快埋進地底了。
秦峰眉峰上揚,把她的手握在手心。
這孩子。
進了電梯林梵也沒松,低著頭耳朵通紅。
“地上有錢麼?”秦峰忽的就樂了,嗓音低沉,“一直看。”
林梵緊抿著嘴唇,任他怎麼說就不抬頭。她腦袋嗡嗡的響,臉也燒的厲害,心跳亂的厲害。手心泌出了汗,可她不敢挪動,熱源不斷的從他手上傳過來,灼燒著林梵的心髒。
進門,林梵松開秦峰直衝進房間就關上了門。秦峰直想笑,把鑰匙放在桌子上,房間裡悶熱,想開空調找到遙控器卻沒開。
林梵似乎很怕冷,剛剛她的手是冰涼。柔軟的觸覺似乎還在手心縈繞,秦峰擰眉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煙點燃。他比林梵大很多,不應該也不能往哪方面想,她還是個孩子。
擦了擦手,依舊沒辦法驅走那觸感,柔軟汗濕似乎黏在了手心。他把手揣進褲兜,坐下深深吸了一口煙,白色煙霧散在空氣中。林梵說她命不長,以秦峰對她的了解,她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難不成是真的?
命不長麼?
————
林梵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一大圈,她把臉埋在松軟的枕頭裡,閉上眼深吸氣。心髒咚咚的響,像是擂鼓,林梵對感情方面很遲鈍,也沒有同齡人和她討論這隱秘又羞恥的話題。她只知道秦峰好,這世界上再沒有比秦峰更好的人。
奶奶死後,林梵孤獨的活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她是異類,脫離羊群的小羊羔,秦峰收留了她。
第二天早上六點,秦峰就過來敲門,聲音隔著門傳過來,“起床,八點半的飛機。”
“好。”
林梵從來沒注重過穿著,第一次為沒衣服犯難,櫃子裡就幾件衣服,挑來選去找了長袖的衛衣和牛仔褲。出門的時候秦峰已經穿戴好,整齊的警服,干脆利落。胡子刮了,很英俊。
林梵多看了兩眼,才去洗漱。
他們趕到機場已經晚了,秦峰一手拎著林梵的包一手拎著林梵的人,步伐凜冽。
“餓麼?”
林梵肚子咕咕叫,搖頭,“不餓。”
江城機場的人非常多,他們又買的是普通票,人多擁擠,秦峰把林梵護在懷裡往前面走。林梵從他懷裡仰起頭看秦峰,只看到冷硬的下巴線條。
舔了下嘴角,把臉又埋了回去。
十點半到B市,秦峰胳膊上挎著林梵的包,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外面走。突然找不到林梵了,連忙回頭,林梵半蹲著哄一個小女孩,女孩的媽媽不在。
秦峰對電話裡的人說,“見面再說。”
掛斷電話,快步朝林梵走過去,他沒有女孩的媽媽走的快,年輕的女人直衝過來把女孩護在懷裡,差點撞翻了林梵。秦峰面色頓變,跑過去拉起了地上的林梵。
“沒事吧?”
“媽媽——”孩子哇的哭了起來。
女人目光帶著警惕,看向林梵和秦峰。
秦峰壓抑著怒,把林梵推到身後。她的孩子是孩子,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看好你的孩子,機場人多盡量不要松開小孩,遇到人販子你哭也沒用。”拉著林梵轉身就走,女人這才反應過來,“謝謝。”
“不客氣,照顧好孩子。”林梵扭頭回了一句,快步趕上秦峰。“生氣了?”
“我氣什麼?”秦峰把手揣兜,“現在去吃飯,下午你去醫院做檢查。”
“好。”
林梵應著,突然視線被出口處一個女人吸引。她很高,身材纖瘦,背影像個美人。隨著人流茫然的往前走,烏黑的頭發散在身後。她穿過了一個個行人,似乎很驚慌,不斷的往出口退。
出口不能進人,可保安似乎沒有看到她,她就那麼旁若無人的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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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7:04
第三十五章
林梵碰了下秦峰的胳膊,快步跟上他,“我好像看到個女鬼。”
秦峰拉過林梵推到身前,把包掛在她身上,“假裝沒看到,走。”
林梵身上寒氣太重了,秦峰懷疑她暈倒和看見鬼有關系,難道是鬼氣太重?秦羽也能看到鬼,但是從不和鬼交流。
想到秦羽,秦峰的目光黯下去。
坐上出租車,秦峰給B市的同學發信息,“最近B市有沒破的凶殺案麼?”
“多近?”
“最近一周。”
“沒有。”
把手機裝回去,秦峰閉眼靠在座位上,林梵偏頭看他。車內開了空調,她有些冷,默默蜷縮成一團縮在窗邊。
五十分鐘後他們在市區停下,秦峰帶林梵去吃飯,期間他的電話響了,秦峰出去接電話。林梵埋頭吃飯,幾次後,秦峰回來看到餐桌上一分為二的餐盤。林梵吃的十分整齊,給他留了一半。
“吃飽了?”
林梵點頭,轉頭看窗外,她第一次來B市,感覺到新奇。
“你對B市很熟麼?”
“在B市讀的大學。”
窗外人來人往,林梵微微眯了眼,“你去過紫禁城麼?”
“你想去?”
林梵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只在電視上看過。”
“那在B市多待幾天。”
林梵收回視線,落在秦峰身上,抿緊了嘴唇。
她的世界,她的眼界原本只有那麼窄,遇到秦峰之後變的寬闊了。
下午秦峰把林梵送到醫院,因為排隊的人比較多,他把充值卡遞給林梵就先走了。人太多,兩個小時只檢查了一個項目,林梵看著顯示板上等待的人數,有些絕望。醫院開著空調,冷的厲害,她哆嗦著下樓。外面太陽也鑽進了雲裡,可空氣溫熱,稍微舒服一些。
林梵繞過門診大樓朝後面院子走起,這邊清靜,她頭疼的厲害,嗡嗡的響著。坐下,天空劃過一道雷。林梵懶得動,想著等下雨了再回去。
身邊坐下一個人,林梵轉頭看過去,是個二十出頭的男人,很年輕,皮膚很白。他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林梵感覺到他身上的涼氣,收回視線。又一道雷劈過,天崩地裂一般,林梵起身要走。
“你看的見我?”
林梵停住腳步,匕首不能過安檢,她現在身上沒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東西。攥緊手指,停頓幾秒回頭看過去,“看得見。”
男人穿著襯衣,前襟胡亂的散著,高瘦戴著一個黑框眼鏡。
他抬起頭,蒼白的臉,空洞的眼睛。“你是人還是鬼?”
“人。”
雷聲密集,林梵看了眼遙遠天邊,烏雲滾滾。很是恐怖,林梵搓了搓手。
“我叫陳磊。”
林梵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想抬起的腿又放了回去,凝視他幾秒,“你怎麼死的?”
“我是一名記者。”陳磊說,“我被殺了,我不是自殺,你能幫我報案麼?”
林梵終於想到這個名字在哪裡見過,微博上,剛剛她登陸微博就看到這個新聞。微博大V敢於揭發真相的小記者陳磊昨晚自殺身亡,令人唏噓。
他不是自殺。
“誰殺了你?”
“中油食品的老板蔡英飛,他雇凶殺我。”陳磊說完,皺了皺眉,“他們看不見,我找他們,沒有人能聽見我說話。”
“他為什麼要殺你?”
陳磊笑了笑,“我是記者,職業是曝光行業內的肮髒事。而中油食品就非常肮髒,他為什麼要殺我?我壞他財路。”
林梵後脊背發涼,迅速拿出手機打開微博查陳磊。那條微博人間蒸發了,她搜索陳磊的微博,也被屏蔽。
雨滴突然就砸了下來,毫無症狀,林梵連忙往樓裡跑,她剛想讓陳磊也過去避雨,轉頭院子裡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陳磊消失了,林梵從微薄裡沒查出來陳磊的事,又百度搜索。零零碎碎幾條消息,其中有一條大貼子,顯示時間是三年前。帖子內容是陳磊為了查明醫藥公司造假差點被打死,九死一生,終於曝光了醫藥公司。引起相關部門注意,查封了公司,公司高層被捕。
這個案子林梵知道,她從電視上看到的,那時候奶奶憤憤的罵那些造假的藥商,又順帶誇了這個英勇的小記者。
陳磊死了,林梵心情沉重,皺眉把手機裝回口袋上樓。
因為檢查的時間太晚,明天才能拿報告,林梵剛走到門診大廳秦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接起電話,林梵把包背在肩膀上。
“秦大哥。”
“好了麼?”
“好了,你在哪裡?”
“出來,醫院正門口。”
林梵跑出去沒看到秦峰,剛要打電話不遠處響起了喇叭聲,隨即秦峰下車招手,“這裡。”
林梵快步跑了過去,秦峰讓林梵坐進去,繞到另一邊上車。車裡不止秦峰一個人,前排還有兩個男人,林梵原本想和秦峰說陳磊的事,看到有外人在就不好開口。
前面兩個人看到林梵就笑了起來,“老秦你鐵樹開花啊。”
“別胡說八道,朋友的孩子。”秦峰轉臉看向林梵,“體檢單拿到了麼?有事麼?”
“明天早上來取。”
汽車啟動,開了出去。林梵心思沉沉,一直想著陳磊的事,握著手機半晌後再次打開微博搜索陳磊。
秦峰和另外兩個人似乎是同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聊最近B市的案子。
秦峰視力很好,視線一掃落到林梵的手機屏幕上,伸手過去拿掉她的手機。林梵嚇一跳,立刻抬頭。
“我看看。”秦峰的目光黏在手機上,“陳磊死了?”
“誰啊?”開車的男人問,“誰死了?”
“陳磊,就是那個記者。”秦峰把林梵的手機還回去,若有所思,“一二年的假藥案你們還記得麼?就是那個記者,現在死了麼?”
“不知道。”
副駕駛的劉藝開口,“我早上刷微博看到了,也挺意外。陳磊那樣的人竟然會自殺,聽說是抑郁症。”
“你們沒查?”
“自殺還輪不到刑警隊插手。”
林梵抿了抿嘴唇,咽下唾沫,“如果不是自殺呢?”
秦峰凌厲眸光直射過來,沒說話。
林梵說,“法醫鑒定是自殺麼?”
“這個是有辦案流程。”劉藝解釋,“一般像這種明顯的自殺案件,不會有法醫鑒定的環節。你問問你家老秦,案子都這麼辦。”
林梵覺得這話哪裡不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轉頭就對上秦峰沉沉黑眸。她心髒快跳了幾拍,卻不知道說什麼,翻來覆去的捏手機最後把手機塞回口袋。她不能說自己見到了鬼,怎麼證明呢?怎麼報案?她和陳磊非親非故。
“屍體還在麼?”
“怎麼?你感興趣?”劉藝問道。
秦峰點頭,“是挺感興趣。”
“陳磊不是B市人,家裡好像挺遠,聽說家裡人還沒趕過來。”劉藝說,“屍體在市殯儀館存著,你要想去看,改天——”
“現在過去。”秦峰說,“你們先去酒店,我過去看看。”
劉藝笑道,“得了吧,你到我們的地盤怎麼好丟下你,自個去吃飯。老衛,去殯儀館吧,今天見不到屍體老秦這事過不去。”
魏斌笑了起來,搖搖頭也沒說什麼。
秦峰是個工作狂,做事非常認真,特別案子上一步不讓。在學校的時候就很出名,成績優異,專業知識過硬,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較真。不然就他早留在B市了,怎麼可能去二線江城。
B市堵車厲害,四十分鐘的路程走了半個小時還沒到。秦峰滑下車窗看外面,半晌,回頭看林梵,從口袋裡取出一顆巧克力給她。
巧克力在口袋裡時間有些久,已經發軟。
林梵接過巧克力,笑了笑,“謝謝。”
秦峰又別開了臉,前排劉藝把煙盒遞了過來,“嗯?”
秦峰擺擺手,隨即指了指林梵,“小孩身體不好。”
劉藝已經把煙塞到了嘴裡,聞言瞪著秦峰幾秒,把煙拿掉,笑著打趣,“你家小孩幾歲?”
林梵的臉通紅,捏著軟軟的巧克力,尷尬的無地自容。
秦峰漆黑的目光掃過林梵,嘴角上揚。
到達殯儀館快八點,劉藝是B市刑警大隊隊長,魏斌年紀比較大。現在在某分局做副局,都算是行業內的翹楚了。
劉藝出示了證件,帶人過去看屍體,秦峰拉過林梵的胳膊讓她跟著自己,“別離得太遠,跟著我。”
林梵點頭,這裡陰氣很重,林梵反倒舒服了。屍體被放在寄存冰櫃裡,林梵看著一排排冰冷的櫃子,想到父親死亡的時候。
人被推了過來,高墜的人死相都比較慘烈,打開袋子之前劉藝說,“要不讓你家小孩避避?這不太好看。”
“沒事,她膽子大著呢。”秦峰說,“打開吧。”
白色的熾光燈照射著屍體,為冰冷的屍體渡上了一層寒氣。屍體和靈魂區別很大,屍體慘不忍睹,靈魂好歹還有個人樣。
劉藝說,“三十層高,摔下來就沒救了。救護車過去,連搶救都沒有,死的太徹底。”
陳磊的頭半邊都沒了,褲子皮帶斷裂,露出了內褲邊緣。襯衣扣子全開,胳膊和腿都變形,骨頭刺穿皮肉。手指蜷縮著,似乎攥著什麼東西。
林梵想去碰屍體,秦峰攔住,問道,“有手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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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7:16
第三十六章
秦峰掰開死者的手,屍僵已經形成,又放在冰櫃裡一天,用了些力氣才掰開。手心裡什麼都沒有,手心皮膚有一道刮傷。
屍體除了高墜傷身上還有不同程度的生前傷,他招呼劉藝搭手翻屍體,劉藝戴上手套,“這個人也奇怪,竟然是後腦著地。”
屍體翻過來,後背更是慘烈,已經形成了大片的淤血塊。
“應該是他殺,自殺造不成這樣的傷。”秦峰檢查死者脊背上的傷,抬起死者的胳膊露出內側傷痕,“讓法醫過來做屍檢吧,估計會有新發現。”秦峰收回手,扯掉手套扔進了垃圾桶。
胸腔骨頭刺出皮肉,巨大的衝擊力造成,只有後背著地才能造成這樣的傷。臉還算完整,後腦損傷嚴重。
“今天這飯是吃不成了。”劉藝話雖然是這麼說,還是拿著手機走了出去,打電話聯系法醫。命案,這就得嚴肅了。
秦峰拍了下林梵的肩膀,偏頭示意,“走。”
林梵摘掉手套連忙跟了上去,“去哪啊?”
魏斌說,“怎麼?不查案了?”
“查,可也得吃飯。”秦峰說,“B市的案子就交給劉藝,我們去吃飯。”
魏斌點頭,“這倒是,他的地盤就交給他吧。”
三人一同往外面走,撞上劉藝,劉藝瞪大眼,“干什麼去?”
“吃飯。”魏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爭取早日破案。”
劉藝瞪大眼,秦峰帶著他的小女朋友已經快不見了,魏斌也往外面走,“走了,回頭再聚。”
劉藝半晌才找到聲音,“禽獸啊!要不要臉了?”
魏斌做東,秦峰自然是找貴的地方,飯間劉藝打過來電話,秦峰接通,“有事?”
“他殺,確認了,要過來看現場麼?”
“地址?”
劉藝報了地址,秦峰掛了電話把手機裝回去,看了眼旁邊低頭吃飯的林梵。
對面魏斌開口,“小劉的電話?”
“嗯。”
“說什麼了?”
“他殺,要去看現場麼?”
“不去,我老婆快生了得回去陪著。”魏斌扶了扶眼鏡框,“你們過去吧,你和小劉在破案肯定沒問題。”
吃完飯他們分開,秦峰帶著林梵站在路邊攔車,林梵把手揣兜,有些冷,“今天我見到那個記者的靈魂了。”
秦峰猜出來了,點頭,“他怎麼死的?”
“不知道,沒問,他只說了自己不是自殺。”
“嗯。”秦峰招手攔車,終於有一輛出租車停到面前,秦峰拉開車門讓林梵上車,說道,“你想去酒店還是去看想現場?”
“現場吧。”林梵對那個記者印像很深,秦峰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坐進去,報了個地址,“那就過去吧,跟著我別亂走。”
林梵想了想,打開百度搜索蔡英飛的百度百科遞到秦峰面前,“他說凶手是這個人。”
秦峰接過手機,手指碰到林梵的手,林梵迅速把手縮回去。秦峰瞥她,他手上有毒?林梵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是什麼意思?
林梵的手機是在太破了,剛打開詞條手機就卡死了,卡的進退兩難。秦峰把林梵的手機還回去,說道,“你這手機用幾年了?”
智能機更新換代太快,她這一款扔大街上都沒人撿。
“你的手機該換了。”秦峰拿出手機搜索蔡英飛,蔡英飛是中油食品公司的創始人,手裡有好幾個品牌的食用油。相關詞條第一個就是陳磊曝光地溝油加工廠,遭到報復被自殺。
陳磊曝光地溝油?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林梵把手機裝回口袋,“等我畢業了就換手機。”
秦峰刷新頁面,詞條消失了。百度百科的詞條建立和刪,都是人為控制。這是誰干的?和陳磊的死有關麼?
“為什麼要等到畢業?”秦峰把手機裝回口袋,視線落到林梵身上才回過神,為什麼?沒錢唄。“你喜歡那個牌子?”
林梵一驚:“你別給我買手機,我也沒什麼朋友怪浪費。”
秦峰伸手揉了林梵頭發一把,“拒絕的太快了,我也沒說幫你買。”
林梵的臉通紅,火燒火燎,自作多情讓她快把臉埋到了地裡,最終心一橫扭頭看向窗外。
秦峰揚眉,打開購物APP挑合適林梵用的手機。
半個小時後車到了東陌小區,小區外面停了幾輛警車,小區安保不好,出入不需要任何證明。林梵觀察四周,這個小區的樓都很高,她數了數最低的三十七層。
剛到五棟樓前,劉藝就喊了一聲,“這邊。”
秦峰快步過去,兩個警察在勘察現場,劉藝遞給秦峰煙盒,他自己點燃了一支。指了指樓頂,“是從這裡掉下來,三十七層,下來就沒救了。”
“摔在哪裡?”秦峰問。
燈光太暗,看不清地面。
劉藝打開手電遞給秦峰,“這裡,還有血呢。”
秦峰戴上手套拿著手電蹲在地上看痕跡,虧得這個小區的物業不負責,現場保留的不錯。
地上有大量的血,林梵揉了揉鼻子,血腥味很濃。她也拿了個手套戴上,順著血跡的另一邊看地上痕跡。
“有監控麼?”
“沒有,這個小區剛建成。開發商那邊撒手,物業又沒有入駐,現在處於混亂的狀態。”
“陳磊在這個小區買的房子?”
“租的,寸土寸金的地界他一個小記者也買不起。”劉藝說,“有什麼發現?”
死者手裡一定有東西,林梵以著僅有的刑偵知識推測,受害人的手心劃傷新鮮。這裡地勢平坦,也沒有尖銳的東西,手心怎麼會滑破,人在死亡的前一刻應該會產生恐懼。很少有人恐懼的時候是緊攥著手,又確定了是謀殺,連死都記得攥緊拳頭。手裡是什麼?她抬頭看上面,“秦大哥,我能上去看看麼?”
“等會兒。”秦峰也覺得死者手裡有東西,搜索四周什麼都沒有發現,“誰報的警?”
“小區住戶。”
“死者在B市沒有親朋好友麼?是一個人住?”
“原本我也以為死者是單身,在這裡居住。我們弄錯了資料,死者有妻子,在醫院生產。要不上樓看看?應該會有更多的發現。”
秦峰站起來和劉藝一同往樓上走,走出一段秦峰覺得身邊少了什麼,回頭看到林梵看著樓上的一處在發呆,喊道,“林梵。”
林梵回神,連忙跑過來。
“看什麼?”
“沒什麼。”林梵把手裝進口袋裡,往前走,“死者的太太生了麼?”
“今天中午生的。”
林梵攥緊了手,心裡難過,“男孩女孩?”
劉藝按下電梯,陳磊住三十六樓。
“女孩。”
“健康麼?”
秦峰多看了林梵一眼,林梵巴巴看著劉藝,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你一個小孩對這種事這麼感興趣干什麼?”劉藝忍不住笑道,“聽說很健康。”
林梵抿緊嘴唇,沒有說話。
電梯在三十六樓停下,樓上有兩個警察在房間裡取證。房子不大,兩室兩廳,小戶型。東西扔的亂七八糟,秦峰進門差點踩到一件小衣服上,撿起來看了看,“這是給小孩准備的?”
“應該是,聽說昨晚陳磊急匆匆把老婆送到醫院,安排好住院後應該來找住院需要的東西。”
“那些人找什麼?”
“什麼?”
秦峰把衣服放進箱子裡,環視四周,“這裡估計是凶手翻的。聽說陳磊最近曝光了一家地溝油加工廠?你知道麼?”
“知道一些,但是這事不歸我管。”
“後續查的怎麼樣了?”
“人抓了,東西沒收。”劉藝說,“這種案子都是這樣。”
房間很亂,東西被翻的亂七八糟,林梵一個房間一個房間走著,聞到了很淡的血腥味。主臥的床都被挪了位置,林梵走到落地窗戶邊看向外面。陳磊隔著一個玻璃和她對視,林梵抿了抿嘴唇,“你太太生了個女兒,很健康,應該也很漂亮。在哪家醫院?我明天去看看她。”
陳磊沉默,靜靜看著面前的虛空,林梵回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牆上掛著陳磊和太太的結婚照。陳磊文氣,太太秀美。
“我讓報警不是想為我伸冤,我已經死了,死就死了。我希望警察能保護好我老婆和孩子,別讓他們受到傷害。他們無辜,不應該牽扯進來。”
林梵點頭,“好。”
“你是警察麼?”
林梵剛要搖頭,隨即點頭,“我以後會是一名警察。”她不由自主的挺直了搖杆,看著陳磊,“他們拿走了什麼?”
“不要找了,找到的越多我太太受到的傷害越大。她已經失去我了,我不想她失去希望。謝謝你了,你會成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
他突然消失了,身後響起了腳步聲,林梵回頭看到秦峰大步而來,“你在干什麼?”
“沒有。”林梵立刻搖頭。
秦峰走過來看向窗外,“看到陳磊了?”
林梵點頭,仰起頭看他的臉,“陳磊的太太安全麼?會不會受到傷害?如果那些人是衝著陳磊手裡的東西而來,很有可能傷害陳磊的孩子。”
“陳磊手裡的東西?”秦峰黑眸凝視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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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7:28
第三十七章
劉藝走了進來,“你們在這裡干什麼?”
“第一案發現場應該是天台吧?”秦峰問。“天台有監控麼?”
“沒有。”劉藝搖頭,“天台門都沒有封,都是安全隱患,這小區有人住真是圖房租便宜。”
“那上去看看吧。”
林梵小跑跟在秦峰身後,跑的太快一不小心就超越了秦峰,秦峰抓住她的胳膊,回頭看她,“晚上回去再說,在外面不要亂說。”
他怕陰陽眼這事說出去太駭世驚俗麼?林梵點頭,秦峰也沒松手,帶著她進了樓道,“慢著點,跑那麼快干什麼?”
劉藝笑著回頭打趣,“老秦,把你家小孩背上得了。”
林梵這才聽出來味,臉通紅。秦峰以為樓道裡沒有燈,畢竟這麼破的小區也不指望什麼,進來發現有亮光,松開林梵。
劉藝笑呵呵走在前面,“我一直以為你喜歡御姐類型——”
“話多。”了秦峰打斷他的話。
劉藝轉了話題,“酒店訂了麼?”
“嗯。”
天台的門十分隨意,沒有鎖,所有人都能自由的進出。秦峰拿著燈觀察門,劉藝說,“事發後至少有幾十號人進出這個天台,民警辦案,記者上來拍照。鄰居湊過來看熱鬧,證據全毀,指紋毫無意義。”
秦峰收起手電筒,踏上了天台。風很大,吹的衣服獵獵作響,劉藝走到一處邊緣,“可能是從這裡摔下去。”
林梵觀察四周,位於高處,四周一覽無余。
“當天有目擊人麼?”
“沒有,根據屍檢應該是凌晨四點左右死亡,那時候都在睡覺,沒有人發現。”
“小區出口是不是有個監控?”
“壞的,也是操蛋了。”
林梵走到另一頭邊緣,地上凌亂堆著不少木棍,林梵閉上眼似乎看到陳磊在天台被逼到絕境,一步步往後退。他為了正義而曝光,揭露黑暗,以身證道。那時候他該有多絕望,馬上就要當父親了,他從偏僻的地方來,在B市飄蕩,好不容易和女友走到一塊。租了一個廉價的房子,一個月的薪水勉強夠花銷,就為了理想為了正義而努力。
林梵往前走去,突然身後一聲喊,“林梵?干什麼?”
林梵回頭看到秦峰直奔而來,一把拉過林梵遠離了邊緣,語氣不悅,“干什麼呢?摔下去就沒命了。”
林梵沒拉的踉蹌,站穩後揉了揉鼻子,“陳磊身上的傷像不像這些木材造成的?”
林梵蹲下去撿起一根木棍拿在手裡,不知道這些東西做什麼用,一米來長,寬厚都是五釐米左右。突然視線落到一個黑色污點上,她翻轉過來聞了聞,“血。”
秦峰拿起木棍打開了手電筒,看到上面有剮蹭的血跡,“是血。”
木棍不夠光滑,難留指紋,秦峰把木棍來回翻看,另一頭有個很淺的血指印。
“這恐怕是凶手的血。”秦峰喊劉藝過來,說道,“上面的血可以送檢了,估計是凶手留下來的。”
林梵翻看剩余的木棍,木棍對方凌亂,痕跡卻不多。
天台上只剩下林梵和秦峰,秦峰在她旁邊蹲下,抬眸看她,“剛剛怎麼回事?去邊緣干什麼?”
“陳磊真可憐。”林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低聲說道,“馬上就當爸爸了,連孩子的面都沒見到。年紀輕輕,就這麼死了,如果不是有人發現,他會被當成自殺,一條鮮活的人命就被掩埋。你說他到底圖什麼啊?有錢麼?有獎勵麼?有名聲麼?”
林梵眼圈有些紅,秦峰沉默,大手落在林梵的頭上,“很多職業都是這樣。圖什麼?圖國泰民安,圖天下太平,圖自己那顆良心。”
林梵吸了吸鼻子,低低的嗯了一聲。她的頭發柔軟,落在秦峰的掌心,癢癢的。
“我會和劉藝提醒,讓他派人護著陳磊的家人。”
林梵鼻子有些酸,重重點頭。
“找證據吧。”秦峰站起來,活動手腳,“是罪惡,總會顯出原形。”
邊緣的地方沒有發現踩踏痕跡,很明顯不是自殺,屍檢也證明了。兩個人埋頭找線索,十分鐘後,林梵看到邊緣掛著一根纖維,“這個是衣服上的麼?”
“送去化驗就知道了。”秦峰拍照,叫劉藝過來把纖維裝進物證袋裡。
再沒有別的痕跡,他們收隊下天台。時間已經過了十點,秦峰和林梵趕往酒店,劉藝回局裡整理證據。
十一點才到酒店,酒店在市中心。秦峰帶林梵過去辦理入住手續,前台的姑娘遲遲沒辦下來,秦峰耐著性子問道,“有問題?”
“那個,之前給您打電話確認,你電話沒人接。我們只好把你的預定取消了一間,現在還剩個大床房房,您看?”
秦峰眉毛跳了跳,“你的意思是沒房間了是麼?”
前台點頭如搗蒜,一臉為難。秦峰的手機沒電關機,借了林梵的手機打電話問附近的酒店,這一塊酒店本來就緊張,現在又是大晚上,很難找到兩間房的酒店。把手機換回去,秦峰退而求其次,“有套房麼?”
“沒了。”
“標間呢?”
“——沒了。”
“那就這樣吧,能多給一床被子麼?”
“這個可以。”前台妹子看了看林梵,“那個她成年吧?”
林梵連忙把身份證遞過去,登記後秦峰拿了房卡大步往電梯間走,林梵小跑跟在身後。困是早就困了,可因為心裡揣著事,顯得心不在焉。
秦峰雙手揣兜,思索陳磊的案子,抬頭就對上林梵游移的眼。他盯著林梵看了一會兒,電梯叮的一聲響,秦峰回神迅速移開眼,大步往外面走。
房間比想像中的小,好在靠窗位置還有個長沙發。沙發很窄,林梵睡正好,秦峰睡就有些小了,伸不開腿。
林梵自覺的把包放在沙發上,“我睡沙發吧。”
秦峰把手機插上電,進洗手間洗臉。林梵覺出拘束來,今天劉藝那個玩笑開的很明白,林梵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
很快秦峰就出來,他沒有擦臉,濕著一張臉解開領帶扔到桌子上。“你洗澡麼?”
林梵迅速看了他一眼,立刻移開眼,“嗯,洗。”
房間太小,秦峰也有些尷尬,“那你先去吧,有換洗衣服麼?”
林梵點頭,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放,抱著包直奔洗手間。門被關上,秦峰找到遙控器打開了空調,房間內的燥熱被壓下去,他把手機開機。
打開社交軟件收到劉藝發過來的資料,法醫鑒定和陳磊的檔案。陳磊確實在事發前報道過地溝油加工廠,上面派人徹查。地溝油加工廠的主要負責人已經被抓,工廠也查封,但是案子沒有往大處宣揚。
秦峰發信息過去,“涉及到的食用油品牌有詳細名單麼?”
“沒有,那個人拒不交代。”劉藝很快又發了一段語音過來,“明天過來,我們再詳細討論案子。”
“那好。”
“陳磊的太太那邊一定派人看著,別讓他的家人再受到傷害。”
“放心吧,我早就派人過去了。”
知道是誰殺的陳磊沒有任何用處,沒有證據,都是空談。
秦峰坐在床邊查資料,直到洗手間門打開他才抬頭,林梵頭發濕漉漉披散在腦後。她換了短褲搭長袖的睡衣,小臉煞白,想拿浴巾往身上蓋。
“那個浴巾很髒。”秦峰放下手機,“怕冷先進被子裡。”
被子也不干淨,不過比浴巾干淨。
“那你蓋什麼?”
“你睡床,我睡沙發。”秦峰站起來,解開一粒扣子,“怕冷就把空調關了。”
他衝澡出來,林梵窩在小沙發上蓋著被子,床上還有一床,估計是酒店工作人員送過來了。林梵已經睡著,只露出半張臉,頭發還沒干,濕漉漉的蜷縮在枕頭邊。
秦峰想叫她起來,想了想把這個念頭壓下去。沙發確實太小了,林梵睡都小。
他關了大燈,靠在床邊繼續翻劉藝傳過來的資料。林梵似乎翻了個身,噗通一聲連人帶被子掉下了沙發。
秦峰轉頭,短暫的沉默,掀開被子下床過去看林梵。林梵睡得迷迷糊糊,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把頭發,要上沙發。秦峰拉過林梵推到床邊,擰眉,“躺下。”
林梵看他,大眼睛黑白分明。“秦叔——秦大哥。”
秦峰撿起被子扔到床上,“睡。”
屁的叔叔,他還沒老到當林梵叔叔的地步吧?
林梵終於清醒,剛要說話,秦峰拿了小沙發上的枕頭扔床上,“睡覺,不要說話。”
林梵被唬住了,抱著枕頭躺下去,秦峰從另一邊上床關掉手機關燈。
“今天先這麼著,明天換酒店。”
林梵心髒砰砰跳,抓緊懷裡的被子,抿緊了嘴唇。
床很大,他們距離還很遠,林梵就是莫名緊張,緊張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閉上眼,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很長時間的沉默,林梵翻了個身,秦峰睜開了眼。
“秦大哥?”林梵小心翼翼的叫他。
“嗯?”他的嗓音低沉醇厚,融在沉沉的黑夜裡。
林梵抿了抿嘴唇,有些緊張,她的指甲刮過手心,刺刺的疼。“你喜歡御姐類型麼?”
話出口,林梵腦袋裡嗡的一聲鳴,半晌聽不到任何東西。耳膜和心髒相呼應,錘鼓一樣,咚咚的響著。
劉藝說他喜歡御姐類型,林梵在回來的路上悄悄百度搜索御姐是什麼意思,搜索完後林梵有些失望。說不清為什麼失望,心裡悶著一團,始終不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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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7:45
第三十八章
空氣沉寂,林梵後悔了,百爪撓心。“我——”
“你談過戀愛麼?”
林梵張了張嘴,臉上滾燙,搖頭,“沒有。”
秦峰沉默,半晌後開口,“等你戀愛了就會知道,真喜歡了就沒有特定條件。”
和個女孩蓋棉被純聊天,秦峰是第一次,林梵還不知死活非要探討這麼敏感的話題。秦峰想點根煙,看了眼身邊的人就把這個念頭給掐死了。
林梵默默把頭潛進被子裡,悶的她喘不過氣,有個很隱晦的念頭朦朦朧朧也不真切,她不敢說。林梵抬手蓋住臉,閉上眼。
“有喜歡的人?”秦峰問道,嗓音低沉。
林梵把被子拉出一條縫隙,拼命的搖頭,“沒有。”
“那問這個干什麼?”
林梵捂著臉悶聲悶氣說不出話,秦峰頓了一會兒,道,“睡吧。”
迷迷糊糊的睡著,夢裡有追兵,千軍萬馬奔騰而來,血流成河。身後的男人鎧甲冷硬,咯著她的脊背。一聲馬嘶,戰馬旋身,前方懸崖再無退路。
無處可逃,她知道這是夢,可那絕望鋪天蓋地,仿佛身臨其境。她的淚滾了出來,他們今天要死在這裡。
他的呼吸熾熱落在林梵脖頸上,“公主,末將只能護你到這裡。前路坎坷,保重!”
他翻身下馬,長劍出鞘,劍鞘重重拍在馬背上,“走!”
“不!”
林梵騰地坐了起來。她看著漆黑的房間,喘著氣,心有余悸。
“林梵?”隨著他的聲音,燈亮了起來。
林梵看著他,秦峰穿了一件黑色背心,逆光下面目沉邃。林梵滿臉的淚,她盯著秦峰看,夢裡那個男人是秦峰。
“怎麼了?”秦峰找紙沒找到,就伸手擦了把林梵的臉,“哭什麼?做噩夢了?”
林梵還看著他,嘴唇緊抿。
“看什麼?”
他剛睡醒,嗓音沙啞。
林梵搖頭,“做噩夢了。”
秦峰下床取了一瓶水擰開遞給林梵,“喝口水。”
昏黃的燈光,他打了個哈欠,忽的笑出了聲,“我以為你這膽子,不會被什麼嚇到。”轉頭,漆黑眸子盯著林梵,“做的什麼夢?”
林梵抱著瓶子搖頭,打死都不說,夢裡秦峰好像是一個將軍。林梵喝了半瓶水,終於從夢境中脫離出來,覺得自己滿可笑。她怎麼可能是公主呢?秦峰也不是將軍,電視劇看多了。
“夢到被鬼追。”林梵撒了個謊。
“你怕鬼?”秦峰拿起手表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把手表戴上,“六點,要睡再睡會兒。”
林梵放下水瓶,擁被而坐,靜靜想著自己的事。
“不睡了?”
林梵點頭,“睡不著,怕做夢。”
“那起床吧,帶你去看升旗。”
林梵重重點頭,結果還是沒看成,劉藝打電話提取血樣有發現。他們用提取到的DNA在庫裡搜索,竟然找到了這個DNA主人的犯罪記錄。這個人因為搶劫被判了四年,今年三月份出獄。
“你先去醫院取報告,取完給我電話我去接你。”
“你知道陳磊的太太在哪家醫院麼?”
“太康吧。”秦峰說完才揚眉,“干什麼?”
“想去看看他太太。”
“馬上我忙完陪你去。”
“我就去看看,我不惹事。做體檢的醫院好像離這個醫院不遠,我給她送點東西。”
秦峰看著林梵一會兒,“錢夠麼?”
林梵點頭,“夠。”
秦峰還是不太放心,雖然林梵有些身手,但是她現在太虛弱,從口袋裡摸出個四五釐米長的圓柱形鋼管給林梵,“打開有七十釐米,防身。”
東西是劉藝的,昨天被秦峰看到,就順手裝兜了。林梵用正合適,比匕首安全,也好攜帶。
林梵很好奇,摳著玩就彈出來一截,秦峰說:“帶鑰匙上,能過安檢。”
林梵把按回去,點頭,戴到鑰匙上,“那我走了。”
“注意安全。”秦峰看著林梵進入地鐵,直到消失不見,回神覺得自己有點老父親的意思,沒勁。斂起情緒,轉身往另一頭走,陳磊這個案子查起來不難,難的是不能查。
林梵直奔醫院,等到十點拿了報告去找主治大夫。
“輕微貧血,別的沒問題。”
林梵心裡那塊又懸了起來,檢查沒有問題,她為什麼暈倒?把報告裝回包裡,拿出手機看到秦峰發過來的具體地址往太康醫院走。
林梵在附近的商場買了小孩衣服和一些水果,這才進了住院部。林梵剛到病房門口就有警察上前詢問,“你叫什麼?”
“林梵。”
警察點頭,“沒事了,你去吧。”
林梵嗯了一聲,抱著東西推開了病房門,房間裡孩子在嬰兒車上哇哇的哭。消瘦的女人站在窗戶邊,看向遠處。
林梵開口,“你好。”
女人回頭,面色慘白,嘴唇上起了干皮,目光麻木。
“你是什麼人?”
林梵把東西放下,看著她,“節哀。”
她目光咄咄逼人,盯著林梵,“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沒見過你。”
“我是你丈夫的粉絲。”林梵說,“之前他曝光造假藥工廠,救了我奶奶的命,我聽說了陳先生的事,想來看看你和孩子。”
女人半信半疑,林梵指了指嬰兒車的孩子,“你的孩子一直在哭,是餓了麼?”
女人好像這才發現孩子在哭,連忙抱起孩子,去衝奶粉。奶粉是很普通的國產牌子,價格便宜。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艱難的衝奶粉,奶瓶翻了。林梵跑過去扶起奶瓶,說道,“我來吧,要幾勺奶粉?”
“兩勺。”
房間內的飲水機沒開,暖瓶蓋子都沒蓋,水冰涼。一團亂,她不敢想一個女人剛生產丈夫就死了是什麼心情,說道,“我去接水。”
女人抱著孩子,低頭把臉埋在孩子臉上,親吻著孩子。
林梵出去問了護士後才找到接熱水的地方,打了一瓶回來。有警察在病房,林梵溜邊進去把水倒進茶杯,等開水降溫。
門再次打開,穿警服的男人大步進來,看到林梵愣了下,“你怎麼在這裡?”
是劉藝。
林梵眨巴下眼睛,“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劉藝面色沉重,不如昨天輕松,“你早點回去吧,別亂跑。”
林梵點頭,警察問了她一些問題,女人一概回答不知道,她抱著哇哇哭的孩子麻木的坐在病床上,“我不知道,我丈夫可能是意外,可能是謀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婆婆馬上就趕到了,他們會處理後續。”
水終於溫了,林梵衝奶粉,豎著耳朵聽他們的對話。之後警察再問什麼,她都不說話,就把孩子抱在懷裡。
警察終於是走了,劉藝走在最後,叮囑林梵,“趕快回去。”
“嗯。”
林梵把奶粉遞給女人,“溫的,孩子可以喝。”
女人接過奶粉,沒有再看她,“你是警察?”
林梵搖頭,拉過椅子在對面坐下,“我朋友是警察。”
“你不用再跟著我,沒用,我什麼都不知道。”
林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隨即去看孩子的臉,“你回老家麼?”
“過幾天我身體好了就回去。”
“回去也好。”林梵嘆口氣,“安全。”
女人不說話,林梵也不多說,心裡挺憋屈,她希望所有的壞人都接受懲罰。可現在情況復雜,活著的人還要活著。中午給她買了雞湯和飯,送到病房就接到秦峰的電話。
林梵把包背上,和女人道別走出病房接通,“秦大哥。”
“在哪?”
“太康醫院。”
“吃飯了麼?”
“還沒吃。”
“在門口等我。”
“嗯。”
電話被掛斷,林梵出了醫院站在門口等秦峰。太陽毒辣,可她不覺得熱,從心底都是冷的。醫院陰氣重,一輛救護車呼嘯進了急診室,林梵看到個男人呆頭呆腦跟著屍體往裡面飄。嘆口氣,每天,這個世界都會死人。
肩膀被碰了下,林梵本能側身避開,一個男人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林梵後知後覺連忙翻包,錢沒用少,呼出一口氣。
等了大約二十分鐘,秦峰到了,他沒下車坐在出租車裡朝林梵招手。
林梵跑過去上車,車內開著空調冷氣撲面而來,林梵打了哆嗦。
“體檢報告拿到了麼?”
林梵拿下包,翻出體檢報告給秦峰,“醫生說沒有問題。”
林梵的各項指數都正常,確實沒有問題,秦峰看她蒼白的臉伸手想碰林梵的額頭,林梵迅速後退,退到一半反應過來停住。
“不熱。”
秦峰收回手,“是不熱,冷。”
林梵沒聽明白,秦峰把報告收起來,也沒有還給林梵的意思,“早上去看她了?怎麼樣?”
想到陳磊那一家人,林梵心裡不是滋味,“很可憐,等會兒我們給她送點奶粉吧?”
秦峰看著林梵,笑了笑,“好。”秦峰把體檢報告塞進口袋,說道,“先吃飯吧。”
已經兩點了,他從警局直接過來。
留下血跡的人叫丁浩,警察在賭場抓到他。出獄後一直窮的叮當響的丁浩突然有錢賭博,他們還從丁浩身上搜到一萬塊現金,顯然這錢來路不明。可丁浩死活不交代,進去後一句話都不說,就硬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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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8:08
第三十九章
從早上餓到現在,林梵能吃下一頭牛,秦峰給她盛湯,“你是從難民營來的?”
林梵咽下米飯,抬頭看秦峰,笑的燦爛。“餓。”
秦峰把湯放在她面前,“她沒說什麼?”
“誰?”
“陳磊的太太。”
林梵搖頭,一想到她林梵的心情就沉重,“她什麼都不說,大概是怕了,畢竟她還有孩子要活下去。”
秦峰點頭,陳磊的太太肯定知道什麼,只是她不說誰也拿她沒辦法。百度百科那個詞條是誰編輯的?因為很快就刪除了,無從查起。除了親近的人,誰會那麼替陳磊伸冤?
吃完飯,秦峰陪林梵去商場買奶粉,林梵一邊走一邊搜索靠譜的奶粉品牌。價格都貴的離譜,她手裡的那點錢買不了幾罐。
到了奶粉區,秦峰問,“買什麼牌子?”
林梵一個個看下去,偏頭問銷售員。
“多大的孩子?”
“剛出生。”
“這個牌子不錯。”秦峰接過來看了眼,說道,“拿一箱吧。”
林梵咋舌,回頭看秦峰,秦峰跟著銷售員去取奶粉。林梵不敢搶買單,她沒錢了。秦峰拎著奶粉和林梵坐車往醫院去,半道上秦峰接到電話,丁浩招了。
很快到了醫院,秦抱著奶粉跟著林梵往住院部走,林梵不住的看他,秦峰揚眉,“看什麼?”
“你是不是有事?有事你先走,這些我拿得動。”
“送你進去我再走。”秦峰說,“昨晚的血跡找到人了,破案不會太遠。”
“那就好,還陳磊一個清白。”
在病房門口秦峰停下,把東西遞給林梵。“我就不進去了。”
“嗯。”
蹲守的兩個警察站了起來,走過來,“怎麼了?”
秦峰穿著警服,不過是江城的警號。
“沒事,送點東西,和你們劉隊打過招呼。”
他們伸手和秦峰握手。
林梵推開門進去,女人站在窗戶邊,懷裡抱著孩子。林梵把奶粉放下,女人聽到聲音轉過頭,擰眉,“你怎麼又來了?”
“朋友買的奶粉讓我送過來。”林梵解釋,“你這邊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麼?”
“沒有。”
林梵站在原地有些尷尬,“我真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聽我奶奶說女人坐月子期間很重要,不能勞累,容易得病。”
“你叫什麼?”
“林梵。”
她把孩子放下,坐在了床邊,身上的衣服單薄,林梵說,“你要不多穿些衣服?我見我們那裡的女人生孩子都穿的很厚。”
“你家是哪裡的?”
“江城。”
“那我們一個地方。”女人語氣淡淡,目光依舊死氣沉沉。
林梵過去關上門,硬著頭皮坐下,“你爸媽呢?”
“他們不同意我嫁給陳磊,不願意來看我。”
林梵攥著手指,“他的父母呢?”
“我不想和他們見面,對誰都好。”
林梵低著頭,“那你一個人帶孩子麼?”
“嗯。”女人抬頭,盯著窗戶,目光茫然。
林梵口才不好,說不出好聽的話來,只是坐著。
“替我謝謝你那個朋友,奶粉挺貴的。”
“我會的。”
女人似乎有些眩暈,晃了晃才坐穩,“你要沒事的話就先走吧,我這邊真沒什麼可照看。”
說話間,門被推開,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進來。看到林梵似乎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收回視線,走向嬰兒車,“臨行檢察。”
林梵站起來,對女人說道,“那我先走了。”
目光掃過醫生,突然腳步頓住摸到了兜裡鑰匙上的鋼管,醫生抱起孩子要往外面走,林梵大喊,“站住。”
醫生站住,女人也看了過來,林梵大步上前擋住醫生的去路,“你的工作證呢?”
她聞到這個人身上有血腥味,手指粗糙,骨節很大,是習武的人才有的手指。抱孩子的方式也很不專業,他恐怕不是醫生。男人目光陰沉,看了林梵一眼,“要工作證做什麼?我拿給你——”說時遲那時快,他從褲腰裡抽出一把匕首朝著林梵刺去,林梵大喊一聲救命。側身避開,抽出了鋼管劈頭抽了過去。男人措不及防被抽到了臉,表情瞬變。
“不知死活。”他抹了一把臉一刀捅來,“滾開!”
對方速度太快,林梵只能去擋,人已經退到了門邊。朝外面喊道,“有人搶孩子了!”警察應該能聽到,他們會衝進來!
男人手裡的匕首啪的扎到了門板上,入木三分,林梵一腳踹向男人下面。他疼的甩手要抽林梵耳光,林梵速度也快,快速閃過從他胳膊下面一溜繞到另一邊甩出來鋼管。鋼管前端細的尖銳,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打造,極其堅韌。
男人怒了,轉身劈頭蓋臉朝林梵打來。攻勢很猛,力氣也大,很快林梵就落了下風。男人一腳掃過來,她躲閃不及就被踹到牆角,疼的五髒六腑都移位了,他奪門要走。林梵連爬帶滾起來,抓起牆角的椅子跳起來砸在男人頭上,折疊椅子散架,男人露出殺意。孩子哇的大哭,男人回身扔了孩子就朝林梵撲來。
“我的孩子!”女人慘叫著要撲過去,林梵個小就地滾了一圈搶到孩子,要去開門男人匕首劈頭刺來,她偏頭抬腿踢向男人的手臂。
懷裡抱著孩子林梵不好發揮,下一刻就被匕首劃破了肩膀。她從門口被逼到了病房裡,順勢把孩子扔給陳太太,抓起地上的暖水瓶砸了過去。
男人倒是沒想到林梵這麼耐打,她抹了嘴角的血,再次抽出了細長的鋼管。眼睛猩紅,“來啊!看今天誰死!”
外面守著警察,正常情況下不可能這麼久不來,出意外了!
男人不再和林梵糾纏,突然轉身去抓陳太太,陳太太一聲尖叫,林梵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飛快踩著病床躍過去,抓著女人推到角落,劈手把鋼管甩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速度太快,男人始料未及,血瞬間湧了出來。
門被撞開,警察衝了進來。“警察,不許動!”
男人拎起桌子朝警察砸去,順勢砸開窗戶一躍跳了出去。三樓,他踩著空調很快沒了影蹤。
林梵擋在女人面前,她緊緊握著手裡的鋼條,眼睛盯著前方。
“追!別讓他跑了。”
“姑娘你沒事吧?流血了?”
林梵晃了晃頭,仰面摔在了地上。咚的一聲,眼睛就閉上了。
“醫生!叫醫生!”
秦峰剛坐上出租車,接到劉藝的電話,他在那頭急匆匆道,“你家小孩出事了。”
秦峰嗡的一聲,“什麼?”
“有人去搶錢芳的孩子,林梵和人拼命了。”
秦峰緊緊抓著手機,半晌回神吼道,“停車!”
出租車停下,秦峰拉開車門直衝出去。
林梵從沒為自己拼過命,她被人傷害也很少還手,林梵記著奶奶的話。不管別人怎麼說,林梵心裡有一杆秤,她有自己的標准和活法。
睜開眼,驟然亮光讓她眯眼,視線漸漸清晰。
白色的熾光燈,床頭椅子上秦峰坐著抱臂睡覺,林梵看著他。秦峰的睫毛很長,濃密,留下一片陰影。林梵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轉頭看窗外,已經黑了。疼後知後覺的湧入大腦,林梵吸一口氣躺平。秦峰睜開眼,兩人視線對上,他起身掐了掐眉心,“醒了?餓麼?”
林梵搖頭。
秦峰走到床邊彎腰手落到病床上,拇指刮過林梵干燥的嘴唇,到她脖子上,“林梵,你就這一條命。”
很近的距離,林梵聞到他身上冷冽的味道。他的目光極黑,似乎能吞噬一切,林梵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秦峰嘆口氣,後知後覺過火了,起身去給林梵倒水。他憋著氣,現在算是明白以前別人看自己的心情了,很想揍扁林梵。
過來調高床頭,喂林梵喝水,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林梵喝一口水看一眼他的臉,秦峰心累。
“生氣了?”秦峰不說話,把水喂到她嘴邊,林梵肩膀疼,“陳太太怎麼樣了?沒事吧?孩子呢?”
秦峰依舊不說話,一杯水喂完起身往外面走,林梵叫他:“秦大哥!”
秦峰回頭,“說。”
林梵干巴巴的開口,“你生氣了?”
“出去給你買飯,躺著不准動。”
林梵嘴角無法抑制的上揚,嗯了一聲。病房門被關上,她盯著門口,有點樂。雖然身上很疼,林梵仍舊是樂。
半個小時後秦峰回來,這個點附近也沒什麼吃的,他在肯德基買了粥。
林梵的暈倒又是毫無症狀,雖說有打鬥,但不致命。毫無緣由的又暈了,秦峰進門把粥給她擺好,林梵說,“我能自己吃。”
秦峰也不強迫,坐在一邊吃飯,林梵傷的是左肩,不影響吃東西。
“那個人抓住了麼?”
“沒有。”
林梵有些遺憾,把面包吞下去,“那個人挺能打,當時外面的警察哪去了?”
“在換班,中間有幾分鐘的漏洞。”秦峰把粥喝完,盯著林梵,“你跟誰學的功夫?”
“我奶奶。”林梵還是不死心,“沒有線索麼?”
“有,被監控拍到了。他進醫生辦公室發暈了醫生,換上衣服裝醫生。還有個重要證據,他被你打傷了,留下來血樣。找這個人不難,很快就會抓到。”秦峰示意,“把粥喝完。”
林梵喝完粥,秦峰收拾餐盒,“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要拼命。”
“嗯。”林梵答應的不認真,秦峰生出郁悶,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快十二點了,秦峰也沒有回酒店,在旁邊坐下,“陳磊這個案子復雜,明天我送你回江城。”
林梵不太想走,陳磊的案子還沒結,“怎麼復雜了?”
“牽扯到不少人的利益,怕傷到你。”
林梵眼珠咕嚕嚕的轉,終於想出一個法子,“那我養好傷再走行麼?”
秦峰冷眼看她,“你要回去辦入學手續,我把檔案給過去了,不想讀書你繼續待在這裡。”
林梵被摁住七寸了,“那明天回去。”
林梵躺在床上不說話,身上很痛,她看著天花板一會兒,轉頭看秦峰,“你不回酒店麼?”
“沒幾個小時。”秦峰說,“坐著看看證據。”
林梵看不大的病床,“要不——你在床上湊合睡?”
秦峰濃眉微蹙,“林梵,你真覺得我是你親爹?”
林梵張了張嘴,秦峰挪動椅子到她面前,抬起林梵的下巴,“我是男人!看清楚。”
林梵的臉通紅,他的手指粗糙,刮著林梵的下巴,她臉上滾燙滾燙要燃燒起來了。咽下唾沫,抿緊了嘴唇。
秦峰松開她,“你睡吧,我出去抽根煙。”
他走到門口,林梵有些慌:“秦大哥。”
秦峰站住腳步,卻沒有回答,“說。”
林梵攥緊了手指,腦袋裡嗡嗡的響著,她不敢說,她不敢說。
“嗯?”秦峰回頭,凌厲眸光直射過來,“想說什麼?”
林梵的指甲陷進了肉裡,她盯著秦峰,頭搖成了撥浪鼓,“沒話了。”
隔著一段距離,秦峰看著她,漫長的沉默,他似乎也有話,可終究沒說,“睡吧,好好休息,訂明天中午的機票。”
林梵點頭,“嗯。”
秦峰走了出去,門板闔上林梵身子下沉,沉到只露出個發頂。林梵把手捂在臉上,牽動了傷口,疼的她呲牙咧嘴。
她半睡半醒間,秦峰走了進來幫林梵蓋好被子在旁邊坐下,林梵想叫他去睡覺實在太困,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秦峰靠在椅子上翻著手機裡面的案件,丁浩交代他和三個狐朋狗友想弄點錢花,剛進去陳磊家,他就回來了。他們怕陳磊報警才追出去,陳磊慌不擇路衝到天台,意外墜樓身亡。
天台圍欄高一米六,陳磊一米七五,怎麼可能意外摔出去?邊緣沒有發現鞋子踩踏痕跡,卻有陳磊褲子的纖維殘留,褲子怎麼蹭到那個位置?
房間翻動那麼大,錢就放在抽屜裡,一張沒少。怎麼可能是偷錢?秦峰掐了掐眉心,案件不復雜,復雜的是案子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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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8:27
第四十章
秦峰在病房裡坐到早上七點,劉藝打電話過來,秦峰起身出去帶上病房門接通電話,“審的怎麼樣?”
“拒不交代。”劉藝聲音疲倦,“你過來一趟?”
秦峰回頭看了眼病房的方向,放心不下林梵,沉默。
劉藝說,“你放心吧,我們的人在醫院,你家小孩不會有事。”
“那我過去。”
掛斷電話,秦峰和值班的兩個警察交代了一遍這才離開。
半個小時後到某分局刑警中隊,劉藝拿出煙盒遞給秦峰,“你怎麼看?”
秦峰困得頭疼,取出一支煙偏頭點燃把煙盒和火機還回去。“證據在那裡擺著,那些人招了還能得到個從寬處理,不招都是死刑。”
劉藝笑了起來,“你這是威脅。”
“這是給他們機會,錢能買別的但是買不了命,他們會招的。”
“你懷疑是有人買凶?”
秦峰點頭,“陳磊手裡估計有東西,才被滅口。”兩人進了劉藝的辦公室,秦峰翻著案件,“去殺陳磊太太的是什麼人?查出來了麼?”
“已經發出去通緝令了。”劉藝抬腿坐在辦公桌上,“DNA沒有記錄,這人之前沒案底,或者犯案的時間太早,前幾年犯罪沒有錄入DNA。”
“地溝油老板查了麼?”
“都被關進去了,審也審不出什麼。”劉藝傾身從抽屜裡拿出一沓資料遞給秦峰,“這是被抓的人資料。”
地溝油畢竟沒吃死人,這些人都不會被判的多重,他們現在扛著什麼都不說,出去後又是一條好漢。秦峰翻著資料,一共抓了九個人。
“他們工廠的賬本呢?”
“沒找到。”
“公司賬戶金錢來往?”秦峰繼續問。
“這個不歸我們管。”
“地溝油銷售渠道,真正撐起這個鏈條的人是誰,這才是案子的關鍵。”秦峰說,“陳磊不過是個小記者,他怎麼能招來這樣的殺身之禍?”
“你還是覺得和曝光地溝油那件事有關?”
秦峰點頭,“有關,只是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
————
林梵睜開眼室外通明,房間裡空蕩蕩,秦峰沒在。她起床去洗手間,回來後依舊沒見秦峰,不知道他去哪了。
肩膀上被砍了一刀,其余地方倒是還好,醫生過來給林梵換了藥,她洗漱好剛坐下病房門就被推開。林梵抬頭看到陳磊的太太,她面色依舊憔悴,聲音細弱游絲,“你沒事吧?”
林梵連忙站起來,“你怎麼來了?你坐。”
“我叫錢芳。”錢芳坐下。
“錢芳姐。”林梵坐在病床上,“孩子好麼?”
“挺好。”錢芳說,“昨天謝謝你了。”
“沒什麼,孩子沒事就好。”林梵經不起誇,臉熱了起來,撓撓耳朵,“你是不是不能隨便下床走動?出來會不會不太好?”
“你是不是警察?”她看著林梵的眼睛。
林梵搖頭,“不是。”
“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梵臉上的熱氣消散,看著她,“你相信人死後有靈魂麼?”
她不說話,空洞的大眼看著林梵。
“你信麼?”
林梵又問了她一遍。
她依舊沉默,死死盯著林梵。
“我見過你丈夫的靈魂。”林梵松開緊攥的手,“枉死的靈魂不能進入輪回轉世,他是被害死,他不應該死的。”錢芳低著頭,手在發抖,林梵嘆口氣,“我也不明白,為什麼維護正義的人死了,罔顧法律的人還活的好好。”
錢芳順著椅子滑了下去,林梵連忙去拉她,錢芳嘴唇發紫渾身發抖,她緊緊抓著林梵的胳膊,林梵嚇到了剛要喊醫生她突然發出凄厲的哭聲。她坐在地板上抱著林梵嚎啕大哭,林梵突然就停下了動作。
“他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見見我?”
如果那晚她沒有讓陳磊回去取東西,他也不會死。如果,她能及時阻止陳磊去查地溝油,他也不會死。他死的那麼慘,錢芳不敢去看他的屍體,她怕死在哪裡。他們還有孩子,幼小的孩子該怎麼辦。錢芳睡不著,她站在窗戶邊看外面,看著看著就不想活了。孩子哭了,錢芳抱著孩子,她不敢哭不敢去想。
行屍走肉的活著,為了孩子為了雙方父母。
她哭了很久,聲嘶力竭,林梵抱住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什麼安慰都是蒼白,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孩子連爸爸都沒見過。
“別人我信不過,我給你。”她把一個東西塞進林梵手裡,她的情緒有些激動,手指抖著,“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會幫他。我什麼都不要,我希望他能安安穩穩的走,他——”錢芳說不出話了,哽咽著,“我帶孩子回老家,我怕了——”
“是什麼?”
錢芳的嘴唇干燥起了皮,已經出血,她說:“這是陳磊拿命還回來的。”
門被推開,林梵抬頭看到秦峰大步進來,錢芳也看到了秦峰。站起來擦干臉,低著頭,“那我走了。”
她瘦弱的身子晃了晃,林梵剛想去扶,她已經大步離開。秦峰看了眼門口,關上門走過來拉起林梵,林梵腿麻呲牙咧嘴的抽搐。
“她來干什麼?”
林梵手心的東西堅硬,刺的發疼,咬咬牙,攤開手給秦峰,“她留下來的。”
秦峰接過優盤,扶林梵坐在病床上,看她肩膀:“沒碰到傷吧?”
林梵搖頭,看著秦峰,“陳磊不會白死的對麼?”
秦峰把優盤裝進褲兜裡,揉了把林梵的頭發,“不會白死。”他給林梵倒水,“吃早飯了麼?”
林梵搖頭。
“先出去吃飯,等會兒我去辦這事。”
“今天還走麼?”
“現在也走不了。”秦峰說,“吃完飯你就待在醫院,哪都不准去。”
林梵點頭,“我知道。”
他們在外面吃完飯,秦峰送林梵回病房,這才打車去分局和劉藝碰面。秦峰找到電腦把優盤插進去,劉藝在對面罵罵咧咧,“其余三個人都交代了,就丁浩還嘴硬撐著,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一共三段視頻,一個賬本。
秦峰打開賬本,面色凝重。劉藝看他一直不說話,大步過來,“看的什麼?”
“我擦,這是什麼?哪裡弄到的?”
秦峰打開視頻,一段是中油視頻老總蔡英飛和被抓地溝油負責人趙偉吃飯的畫面,兩個人有說有笑。應該是地溝油曝光之前,第二段是地溝油制造過程,第三段是地溝油進入中油食用油加工廠,勾兌的過程。
中油的食用油銷量在國內市場占百分之六十,家喻戶曉,大家餐桌上的食用油卻是用地溝油勾兌,這個信息令人震撼。
劉藝和秦峰都沒有說話,他們看著視頻上的畫面一遍遍播放,許久後,秦峰開口,“陳磊是為這個死的。”
劉藝深吸一口氣,頭發發麻,“可怕。”
“報上去吧。”
秦峰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到來電,立刻接通。
“林梵?”
電話那頭是呼嘯的風聲,林梵的聲音急促,“那些人要殺錢芳,我在高鐵站——”
電話戛然而止,秦峰騰地站起來拔掉優盤直衝外面,劉藝追上去,“老秦?”
“林梵在高鐵站,估計遇到了中油的人。”
——
林梵做完全身檢查要回病房遇到了抱著孩子拖著行李箱往外面走的錢芳,一愣,連忙追上去,“錢芳姐,你去哪?”
“我回老家。”
她帶著孩子又拎著巨大的行李箱,林梵看她走的艱難,“你等我一會兒,我換了衣服送你一段。”
“不用。”
林梵直衝進住院部匆匆換了衣服,碰到肩膀傷口疼的呲牙咧嘴,背上包跑出門。錢芳還沒攔到出租車,她瘦弱的身板在風裡飄搖。
昨天的變故讓她心慌,她得回去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她低頭親了親孩子的臉,孩子睡的踏實,對外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終於有一輛車停下,錢芳剛要伸手拎行李箱,一只手從身後斜伸過來,拿著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她關上後備箱,拉開車門,“你進去。”
錢芳看她,抿了抿嘴唇鼻子發酸,坐進去。林梵坐在副駕駛,問後面的前方,“去哪個車站?”
“高鐵站。”
林梵回頭和錢芳說話,“那邊有人接你麼?”
錢芳點頭,林梵想說她已經把東西給警察了,又覺得這話太隱私不能在外面說,只得扭頭老實坐在位置上。半個小時後車到了高鐵站,林梵要付車費,錢芳動作迅速的遞給司機一張一百。
“那我去拿行李。”
林梵下車去後面拿行李,這裡距離入口還有一段路。出租車開不進去,林梵把行李拉到路邊,錢芳抱著孩子下了車,往路邊走。
夏日陽光毒辣,照射在大地,錢芳走到路邊停住腳步,“送到這裡就行了,你一個小姑娘,注意安全。”
林梵說,“我把你送到安檢口我再走。”
話音剛落,斜裡衝過來一個男人抬起匕首就捅向了錢芳,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光芒,林梵猛地過拉過錢芳推到欄杆上,飛腿提到對方脖子,男人踉蹌著退後兩步林梵迅速摸出手機打給秦峰。另一手卸下包握在手裡,護著身後的錢芳。
錢芳大喊,“救命啊!殺人了!”聲嘶力竭,四周的人看了過來。
一輛無牌照面包車停了下來,跑下來三個男人。
“東西呢?”
林梵心知不好,可現在也沒有退的余地,電話接通她喊了一聲就近的男人過來抓錢芳,林梵情急之下甩起包砸了過去,手機也跟著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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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他們手裡有刀,轉瞬到了林梵面前,亮起刀刃劃向林梵的臉。寒光一閃,林梵後退撞到欄杆,本能的翻身躍過欄杆。抓著錢芳要拉她過去,錢芳沒動,只把孩子推到了她懷裡,“快跑!”
“快走!”林梵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去拉錢芳,拉了個空。回頭看到男人的匕首捅進了錢芳的身體裡,血湧了出來。她張了張嘴,懷裡的孩子哇的大哭。另外三個男人跨越護欄直奔而來,速度太快,林梵已經不能做太多思考,抱著孩子狂奔向高鐵大廳。
無數的聲音,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怎麼思考。陳磊死了,錢芳死了,他們的孩子在自己的懷裡,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沒,大腦一片空白。
高鐵站駐扎的武警衝了上來,林梵緊緊抱著孩子。林梵的世界一片嗡嗡聲,很亂,她找不到頭緒,她盲目的走著,碰撞到了人。林梵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麼,錢芳死了,她很想大哭。
林梵見過很多人死亡,她的出生就伴隨著死亡,母親去世。之後奶奶去世,爸爸去世,她不想看這麼多人死在面前。
林梵怕了,她害怕。她負擔不起這沉重的生命,林梵想,只要她努力,這個世界上的犯罪會少一些,可林梵眼睜睜看著錢芳死在面前,無能為力。
撞到一個人,林梵想避開往旁邊走,那人不放過她,再次擋住了路。林梵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到了秦峰,他伸手,“孩子給我。”
林梵把孩子給他,有女警察上來抱走了孩子,秦峰把手放在她的頭頂,“沒事了,警察都到了。”
林梵低著頭一聲不發,淚往下滾。
“林梵?”
林梵撲到他懷裡,哭出了聲,終究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別人的十八歲在父母的庇佑下幸福成長,她就要面臨著殘酷的一切。她哭的渾身發抖,死死抓住秦峰的衣服。“錢芳姐死了。”
“沒死,送醫院了。”秦峰順了順她的頭發,“不哭了,沒事。”
林梵打著哭嗝仰起頭,“真的?”
秦峰擦掉她的淚,“沒傷到要害,不會有生命危險。”
秦峰手指粗糙,擦的林梵臉上火辣辣的燒,吸了吸鼻子,“孩子呢?”
“安全。”秦峰擦干淨她的臉,“你——沒事吧?”
林梵搖頭,“沒事。”
秦峰想抓她肩膀,怕碰到傷,滑下去抓住林梵的胳膊,“你先跟著我,辦完陳磊的案子我們回江城。”
林梵點頭。
有了那份文件,中油集團是完了。牽扯到的人也比較多,秦峰怕林梵出事,不敢讓她遠離視線,酒店也訂的套間,他待在外面能看著林梵。
錢芳搶救及時救回來了,她父母趕到照顧,孩子也交給他們。
第四天,調查結果出來,中油旗下幾個品牌均檢測出不符合國家安全標准的食用油。抓了中油的負責人蔡英飛,國家安全食品局重新抽查市面上的食用油,幾大食用油公司被查出有不同程度的問題。全面整頓,新聞報道後全國轟動。
丁浩是直接和蔡英飛接頭,收了蔡英飛十萬去拿陳磊手裡的東西,他找了獄中認識的幾個亡命徒。他們逼問陳磊要賬單,陳磊不答應,他們暴打陳磊也沒有得到答案,丁浩還被陳磊打到鼻子流出了血。他一怒之下把陳磊按在樓頂邊緣嚇唬,失手把陳磊扔了下去。
陳磊手上的傷痕是鑰匙刮得,他們拿到鑰匙去陳磊家搜尋,什麼都沒找到。蔡英飛怕自己做過的事曝光,再次找人去弄走陳磊的孩子,結果遇到了二愣子林梵。
二愣子林梵趴在窗戶上看外面,秦峰抱臂睡覺,記者自殺到被殺,這個案子終於是結了。這是林梵第二次坐飛機,第一次也是跟秦峰,不過坐在過道看不到外面。
她看著層層疊疊的雲層,心思沉沉。陳磊的事終於結束了,希望錢芳能好好活著,逝者已逝。她沒有再見過陳磊的靈魂,大概是去投胎了。恩恩怨怨,隨著時間,塵歸塵土歸土。
身邊的人動了下,林梵轉過頭,秦峰睜開眼。他們對視,林梵先敗下陣來,臉有些熱,秦峰的目光太過於銳利,她那點心思無處遁形。
抿了抿嘴唇,林梵翹起了嘴角,“看什麼?”
她的聲音很低,很輕。羽毛似的,輕飄飄的撩過秦峰的心,他也笑了起來,微微眯眼,“坐著難受麼?”
原本秦峰想訂頭等艙,林梵走的時候要去看錢芳,秦峰只拿了一張卡,大部分錢都給錢芳交醫藥費。她家也不富裕,以後還要養孩子,都不容易。
剩的錢只夠買經濟艙,委屈了林梵。
林梵搖頭。
秦峰擰開水瓶喝了一口,喉結滾動,放下水。“不睡?”
“睡不著。”林梵收回視線,指了指外面浩瀚雲層,十分土鱉的說,“外面真美。”
秦峰看了一眼,“是挺美。”
機艙裡大多數人已經睡了,很安靜。
“秦大哥。”
“嗯?”
林梵回頭直視秦峰,秦峰的眼睛很漂亮,漆黑深邃。林梵看了一會兒,手在下面攥緊,咬牙鼓起勇氣,“你有沒有可能喜歡年紀比較小的女孩?”
秦峰看著她,濃眉上揚。
林梵窘迫的不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我的意思是——”
“是什麼?”
林梵咬了咬最近,躲閃著秦峰的目光,“昨天看電視,有個女明星很可愛,長的很漂亮就是年紀不大——”
“我等你長大。”秦峰打斷她的話,黑眸注視著她。
林梵猛地抬頭對上秦峰含笑的眼,又迅速低頭,“我不是,我不知道……”聲音低了下去,低著頭不說話。
秦峰把手落在她的頭上,“嗯?”
尾音上揚,似有戲謔。林梵的臉更燙,頭上那個手掌火熱,她不敢抬頭。“秦大哥——”
“嗯?”
秦峰的前女友很漂亮,就是那種御姐類型。林梵覺得自己明白了他那句等你長大是什麼意思,又仿佛沒明白。她迷迷糊糊的想,秦峰不會再談女朋友了吧?應該不會。
因為這個話題,林梵尷尬的不行,下飛機都不敢說話跟著秦峰,他去哪裡都跟著,總之不會錯。進了地下停車場,很安靜,秦峰打開車門坐進去,林梵連忙坐到副駕駛。拉上安全帶,秦峰突然俯身過來,林梵一下子僵住了,瞪大眼。
秦峰伸手過去打開車門又拉上,“沒管嚴。”
很近的距離,林梵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盯著秦峰的嘴唇,秦峰的嘴唇形狀很好看。他皮膚偏黑,線條硬朗。
秦峰喉結滑動,盯著林梵看了幾秒才坐直。笑著搖搖頭,取了一根煙咬著卻沒有點燃,他打開車窗讓風灌進來。片刻後拿掉煙裝回煙盒,發動引擎,打了把方向倒車出去。
林梵尾指輕微的抖著,她攥著衣服邊緣,心髒跳的飛快,咚咚的擂鼓一般。剛剛,她似乎感受到秦峰想親她,也許是她多想。
“晚上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林梵緊張的咬到舌頭了,疼的皺了皺眉,“你家有江城地圖麼?紙質的。”
“有吧,在書房,回去你找找。”
林梵嗯了一聲。“辦完入學,我想回老家一趟,距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
“你在老家還有親戚?”
林梵搖頭,“沒了。”
“回去干什麼?”
“找鎮鬼符的下落,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可我去的地方很少。可能是在老家,我想回去看看,也許有線索。”另一方面,林梵也想知道歐陽玉說的話是真是假,她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她是正兒八經活到十八歲還是被人續命了。
“要我陪你麼?”
“不用。”林梵說,“我自個回去就行,很快就來了。”
秦峰還要說話,電話響了起來,他按下接聽。
免提,聲音很大。
“秦隊,你回來了麼?”
“什麼事?說。”秦峰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路。
“瑞麗花園發生命案,女性,估計死有三四天。”
“現場動了麼?”
“早上接到報案,法醫已經把屍體帶回去屍檢了,現場還沒動。”
秦峰看了眼手表,“五點半到,你們守著不要動。”
“好。”
電話掛斷,秦峰說,“你想回去還是跟我去看看現場?”
林梵暫時對屍體不感興趣,“你在好打車的地方放我下來。”
秦峰也沒和她多說,在市區一個地鐵站口放她下去。“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林梵點頭,“我知道,你走吧。”
秦峰的車開走,林梵攔了輛出租車坐進去,對司機報了地址,捂著臉降溫。她對感情方面遲鈍,但不代表她真遲鈍到男女不分。
“走政明路行麼?英倫路最近在修路,堵的厲害。”
林梵抬頭看前方的路,瞬間瞪大了眼,一個女人站在馬路中間,長發飄飄身材纖細高挑,是她去B市那天在機場見到的女鬼。
此時太陽被烏雲遮的嚴嚴實實,她回頭看過來,慘白的臉沒有血色,黑洞洞眼睛瞪著林梵。
“姑娘?”林梵回神,出租車撞過長發女鬼,司機說,“走政明路行麼?”
林梵被嚇清醒了,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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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8:52
第四十二章
房間內屍臭味明顯,房間裡開著空調。
“報警的人是她店裡員工,警察打開門發現熊嬌已經死了。”
“誰開的空調?”秦峰看向空調,溫度是十七度,房間裡非常冷。“誰動現場了?”
“進來的時候就開著。”小王說,“我們沒有動現場的東西,盡可能保留。”
女人的包是愛馬仕,放在入口處的矮櫃上,鑰匙扔在一邊。
“你們來的時候門鎖有損壞痕跡麼?”
“沒有。”
秦峰繼續往裡面走,小王說,“客廳翻動痕跡很大,我們初步估計是謀財。臥室翻動痕跡也很大,死者倒在臥室。根據屍體腐爛程度,死亡時間應該是四天左右。”
“你是根據室外溫度估計還是室內溫度估計?”秦峰走到主臥門口就聞到了腥臭味,屍體腐爛,他戴上手套在臥室門口蹲下。窗簾打開,光照射進來,地上有干涸的血跡。牆上有一張女人照片,很漂亮。
“進來的時候燈打開了?窗簾是拉開的?”
“沒有,我們的人打開了窗簾。”
“有動開關麼?”
“沒有。”
“那你在開關上找找有沒有指紋。”
“開關?為什麼?”
“讓你找就找。”秦峰站起來,避開血痕往裡面走,“現場照片呢?”
小王把相機遞給他,去提取開關上可能出現的指紋。
屍體是仰面躺在地上,衣服凌亂睜著眼,大量的血從頭部湧出來。
“屍體有遭到性侵麼?”
“沒有,不過腿上有抓傷。”
秦峰看了他一眼,“你還是繼續去取指紋吧。”
秦峰走到窗戶邊,花園洋房,臥室有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面是露台,種著花草。露台反鎖著,秦峰觀察門鎖,沒有撬動痕跡。
臥室抽屜有和櫃子都有翻動的痕跡,衣服和東西堆的亂七八糟,可貴重的物品卻都還在。秦峰翻出來一枚戒指,看到品牌LOGO,價值在十萬左右。還有不少名牌手表手鏈包戒指鑽石耳釘,隨便一樣都價值十萬以上。
秦峰翻看櫃子,突然目光頓住,櫃子裡有一道血痕。連忙拍照,拿燈光照上面的痕跡,血是劃痕,應該是捎帶上去。
先殺人,後開櫃子。
“秦隊這上面找到不少指紋。”小王疑惑,“這是凶手留下的麼?”
“不一定,也可能是受害人,拿回去對比就知道了。”
“你們怎麼判斷是為財謀命?”
“死者房間裡沒有現金,凶手作案手法殘暴,雜亂無章。估計是激情殺人,你看這屋子被翻成這樣,不為財是為什麼?”
“掩蓋真實目的。”秦峰說,“現在的人有幾個身上帶現金?圖財就有意思了,這房子裡這麼多值錢的東西一樣沒少。門口的愛馬仕包十二萬,受害人手上的表也十萬以上。”
小王咋舌,“我就知道H標志的包值錢,原來這麼值錢?”
秦峰環視房間,轉身走向客廳,客廳朝南也有一個露台,門沒有反鎖。秦峰觀察露台的門,發現拉手上有血跡,連忙拍照叫小王提取門上指紋。
“這扇門我們的人拉過,要有指紋的話也不會完整。”
秦峰揚眉,“你們是土匪?我有沒有說過辦案的時候要仔細?注重細節,你們聽什麼呢?有血看不到?為什麼會出現血?”
小王喪眉耷眼,不再說話,埋頭找指紋取血跡。秦峰小心把門打開,露台上放著花盆卻沒有幾株成活的植物,大部分都干死了。
房子在四樓,露台沒有封死,一米五高的欄杆。秦峰蹲下去,看到邊緣有殘留的泥,站起來探頭看樓下,樓下是一片小花園。牆上掛著空調外機,他叫小王,“凶手是從這裡進的房間,可能也是從這裡走,你下去看看能不能采取到腳印。”秦峰打電話叫人送過來工具,很快小王就從下面發現了一個完整的腳印,牆面粗糙很難留下指紋,也無計可施。
取證結束已經八點,秦峰和小王回局裡,打算往屍檢中心去被劉娟叫住,“秦隊,你有個快遞我幫你簽收了。”
秦峰一頓,“什麼快遞?”
“我這就去取。”劉娟轉身就跑,很快過來遞給秦峰一個快遞,“你買的手機?你不是說不用這個牌子麼?怎麼又改變主意了?”劉娟笑道。
秦峰拿過來看了一眼,“給朋友買的。”一邊拆快遞一邊往屍檢中心走,這才想起來林梵的手機被摔壞了,他走的時候還叮囑林梵有時間打電話。拿什麼打?秦峰拆開把手機裝進褲兜,盒子扔進了垃圾桶。
“熊嬌死亡這麼久也沒人報警找。”
秦峰推開了解剖室,劉法醫已經在進行縫合部門,看到秦峰說道,“回來了?”
秦峰點頭,大步過去,“怎麼樣?”
“頭部遭到重擊,致命傷,直接導致她死亡。”
“有遭到性侵麼?”
小王又看秦峰,眉毛都飛出去了。“老大——”
“有,不過是未遂。”劉法醫說,“應該是死者遭到重擊後倒地,凶手打算實施暴力,發現她已經死亡,這才停止。”
“死亡時間?”
“一周。”
“不是四天麼?”小王插嘴。
劉法醫搖頭,“至少一周。”
“室內開了空調,可能是凶手開的,為了延緩發案時間。也可能誤導警察,讓人以為屍體的死亡時間比原本的死亡時間晚。”
“為什麼這麼做?”小王問。
“暫時我也不能回答你,你去查查死者生前人際關系。監控再查一遍,一周內的監控全部調出來。”
“收到。”小王離開,劉法醫繼續縫合著屍體,“查出什麼?”
“見色起意的幾率大於見財起意,頭部致命傷是怎麼造成?”
“棍棒之類,圓柱形。不會太粗,有一定重量。”
“類似伸縮棍那樣?”
“對,我剛剛還想怎麼才能造成前後損傷程度不同傷痕,伸縮棍就說得通。”劉法醫想通了,立刻放下手的屍體,扯掉手套去旁邊拿出報告,“他為色去,為什麼不拿匕首拿棍?”
“可能是習慣。”
什麼人會有這樣的習慣?
秦峰拿著屍檢報告看,老劉在旁邊拿伸縮棍對比傷痕,“小林沒事吧?”
“檢查是沒問題。”秦峰想林梵晚上不知道吃飯了沒有,“不過在那邊又捱了一刀。”
“怎麼回事?”
秦峰翻著手裡的圖片,根據死者的穿著,她可能是回家到臥室換衣服,然後凶手進來。“過去正好遇到個案子,她那性格嫉惡如仇,就被人砍了一刀。”
老劉嘴角抽搐,“你們兩個性格還真像。”
“我先走了,案子今天肯定是結不了。”秦峰說,“這個資料我拿走一份。”
“要不讓你嫂子燉湯給小林送過去?嚴重麼?”
“不嚴重。”林梵都生龍活虎了,“不麻煩嫂子了。”
秦峰回到辦公室把案件梳理一遍,今天也忙不完,交代下去後就出了辦公室往停車場走。這個點,秦峰也沒找到煲湯的店,在家門口買了兩份牛肉面拎著上樓。
剛要拿鑰匙開門,門就從裡面打開了,林梵穿著寬大的衛衣縮著脖子一臉可憐,“你回來了?”
秦峰嗯一聲,走進去就聞到泡面味,“你吃泡面?”
林梵泡面只吃了兩口秦峰就回來了,被抓包她是有些尷尬,“原本想等你回來,等你到現在,我餓了——”
“帶了飯,泡面放著吧。”秦峰把打包盒放下,摸出新手機放在玄關處,“你的手機卡補辦了麼?”
“辦了。”
“朋友去買手機,看著挺不錯就給你也帶了個。”秦峰把飯盒拎到餐廳,“過來吃飯。”
林梵看了眼玄關處的粉色手機,頓覺秦峰的朋友有錢。這手機她聽說過,可從來沒想過要用,小跑過去,“很貴吧這個?”
“不貴。”秦峰示意,“坐下吃飯。”
牛肉面是比泡面好吃,林梵懷著對泡面的愧疚吃完面,心滿意足,“我今天見到個女鬼,就是我們在B市機場見到的那個,很漂亮。”
“她怎麼死的?”
“她沒說,挺高冷的,長的真很漂亮,和女明星差不多。”
秦峰收拾餐盒,“厲鬼麼?”
林梵搖頭,“不知道,她沒打我,也沒掐我脖子。”
秦峰看她一眼,收拾好飯盒。林梵連忙把桌子擦干淨,秦峰拿起她的手機過去在客廳沙發坐下,“把卡給我。”
林梵找到卡跑到客廳給秦峰,秦峰裝上卡開機讓林梵設置密碼和指紋。
手機開機,林梵把手機遞給秦峰,“是這樣麼?”
秦峰接過手機,他很早前用過這款手機,嫌安全性能不好就給換了。
“通訊錄可以同步下來。”
“把你號碼輸進去就行。”林梵坐在對面有些拘束,“我只記了你的電話。”秦峰頓住,抬頭看林梵,林梵揉了揉耳朵,“可以麼?”
秦峰輸入自己的號碼,打上秦峰兩個字,把手機還回去,“家裡有網,密碼是八個六。”
“嗯。”
“那些——鬼,如果沒有重要事就別和他們來往,對你不好。”
林梵的無故暈倒,秦峰還是懷疑她和鬼打交道太多的緣故。活人身上是陽氣,沾多了鬼的陰氣恐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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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9:05
第四十三章
“最近一周不用去公司了,我替你請了半個月的假。”
林梵眨了眨呀,點頭,“我知道了。”
翌日,林梵醒來不見秦峰,大約去上班了,客廳桌子上壓著錢。數目還不小,最上面黏在便簽紙龍飛鳳舞兩個字,“吃飯。”
林梵樂了,把紙拿下來疊好裝進口袋,洗漱好打算出門買菜。一回頭對上個慘白的臉,嚇得林梵瞬間後退兩步,瞪大眼,“你怎麼跟到這裡了?”
窗外陽光毒辣,女人站在陰影下,“你身邊那個人氣場很大。”
秦峰?大部分鬼都怕秦峰,就連那個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小黑鬼也怕他,林梵看著她。看習慣了也不覺得可怕,清了清嗓子,“你是怎麼死的?”
“我不記得了”她說,“不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未婚夫今天回來,我得去接他。”她漂亮的眼睛戚戚然,看著林梵,“我找不到他了,我在機場等了很久,一直不見他。”
“你的今天是幾號?”林梵懷疑她記錯了日期。
“二十一號。”
“現在已經二十九號了。”林梵說,“我在一周前就看到過你在機場,你是不是記錯了時間?你未婚夫叫什麼?”
“今天二十九號?”
林梵點頭,“是的,他在B市機場還是在江城機場?”
她瞪大眼,面色慘然迅速的往後退,“不可能!怎麼就二十九號了?”
“你叫什麼?”林梵把手插兜,有些餓了,活動了脖子,“我有朋友是警察,或許能幫你查查你是怎麼死的。”
她抱住頭,面色痛苦,“怎麼就二十九號了,那他去哪裡了?”
林梵也看她,林梵怎麼知道。
很長時間後,她開口,“他叫韓旭。”
林梵接著問,“你叫什麼?”
“我叫熊嬌。”女人松開手,目光恍惚,半晌後抬頭,“姑娘,你能幫我聯系他麼?”
“他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林梵拿出手機,“我幫你打。”
“我記不起來了。”
林梵說,“我幫你問問警察吧。”
“謝謝。”
她說話語氣很好,也沒有要變厲鬼的跡像,林梵對她的印像就好了起來。“那我現在要出門了,你要待在哪裡?外面太陽很大,恐怕對你不好。”
“我待在樓道。”
林梵臨時改變行程安排,背著包出門,在門口吃了早餐,坐上公交車去找秦峰。半個小時後到了刑警大隊,林梵進去就碰到小王,小王看到林梵笑了起來,“哎,小孩。”
林梵回頭,“你見秦大哥了麼?”
“秦隊啊,他出去查案子了。”
“那我能在他辦公室等他麼?”
“可以啊,我帶你過去。”
“不用不用。”林梵連忙擺手,“我知道怎麼走。”
——
熊嬌B市人,三十一歲。母親早逝,父親居住在鄉下跟兒子一塊生活,和熊嬌來往也不多。熊嬌兩年前來江城,開了一家酒吧在長平街,生意不錯。她是那一片有名的美女老板,人確實長的好看。不過性格高冷,在江城沒有親近的朋友,據酒吧工作的員工說熊嬌私生活似乎很亂。
“經常會有富商來找她,開的都是豪車。”吧員小偉說著嘖了一聲,“我們老板很漂亮,那些有錢男人會來找她也正常。我聽說,我們老板一開始是干那個工作起家,賺到錢才開了這間酒吧。”
秦峰蹙眉,很快松開,問道,“那種工作?”
“皮肉生意,據說和B市那些達官貴人都有來往。”
“你怎麼知道的?”
“店裡人都說的,不然一個女人年紀輕輕哪裡來這麼多錢?她憑什麼賺這麼多?”
有些人活該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秦峰轉了下筆,“她有男朋友麼?”
“好像有一個,在國外。我們都沒見過,偶爾聽老板說一兩句。”
“叫什麼?”
“不知道。”
“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熊嬌不見了?”
“二十一號吧,不過她經常消失好幾天,我們就沒在意。直到今天你們警察來問,才知道她死了,這個店怎麼辦?還開麼?”
“她最後離店是什麼時間?”
“二十號晚上。”
“有監控麼?”
“有的。”
時間和小區裡調到的監控吻合,因為是夜店,她離店的時候實際上已經是二十一號凌晨了,兩點她開車離開酒吧回家。三點到居住的小區,監控拍到她進了房間。她的死亡時間是二十一號凌晨,凶手應該是提前潛伏在小區,等她進門才實施暴力。
兩個條件,一是熟知熊嬌的行程,不一定是熊嬌的熟人,但凶手一定認識熊嬌。二是,能進瑞麗花園,瑞麗花園需要刷卡才能進入,外人進不去。
“熊嬌經常接觸的人都有誰,還能想起來麼?”
“能想起來幾個。”
從酒吧出來已經是十一點半,秦峰整理可能的嫌疑人,“去查查這幾個人二十號晚上到二十一號凌晨都在干什麼,有沒有能進瑞麗花園的條件。”
“好。”小王接過名單,走到一半回頭,“秦隊,小林在辦公室等你。”
“林梵?”
“嗯,應該找你有事。”
“我知道了。”秦峰本來想去小區再查查,聞言對小王說,“還有誰現在閑著?”
“孫威和劉娟。”
“讓他們去查瑞麗花園的保安。”
“好。”
秦峰上車調轉方向,開往市局。他把文件遞給負責資料的同事,推開了辦公室門,林梵背對著門趴在桌子上寫卷子。
“林梵?”
林梵連忙放下筆回頭,看到是秦峰就把卷子塞回包裡,“我問清楚了那個女人的身份。”
“叫什麼?怎麼死的?”
“熊嬌,她對自己的死好像不太在意。”林梵說,“她似乎在等什麼人,所以才一直沒有投胎。”
秦峰腳步一頓,抬眸,“熊嬌?”
林梵點頭,“是這個名。”
秦峰笑出了聲,揚眉,“我查的這個案子就是熊嬌,吃午飯了麼?先出去吃飯。”
林梵瞪大眼,“昨天那通電話?”
秦峰點頭。
“那死亡時間不是四五天,她二十一號死的。”
“我知道。”秦峰拎起林梵的衣領,“走,出去吃飯,飯間和你說。”
林梵被勒到傷,立刻吸了一口涼氣,秦峰迅速松開林梵,才想起來她受傷這事,“沒事吧?”
林梵搖頭,秦峰解了一粒扣子,“你是不是該去做復檢了?”
“明天去。”
“別拖,傷口結痂了麼?”
“結了。”林梵要拎包,秦峰說,“包放辦公室,吃完飯回來取。”
“那也行。”
林梵把手機和錢包拿出來塞進口袋,秦峰在前面,擰眉面色沉著,林梵跟上他,“她是怎麼死的?”
“重物敲碎頭骨。”
“——手段殘忍!”林梵感嘆。
“想吃什麼?”
“都行。”
秦峰就找了附近一家養生餐廳,點了菜倒了兩杯水,遞給林梵一杯,“她要等什麼人?”
“她的未婚夫,叫韓旭。”林梵說,“她說她的未婚夫二十一號到機場,所以她才一直在機場徘徊,她大概把時間記混了。”
“那個字?有沒有照片?身份證號?電話號碼?任何一個東西都行。”
“我就知道名字,九日那個旭。”
秦峰被她的拆字給逗笑了,喝下一口水,“是從什麼地方飛回來?大概航班你知道麼?”
“不知道。”
“那算了,吃飯吧。”
飯吃到一半局裡打電話,熊嬌的家人來了。
“知道,馬上回去。”
“怎麼了?”林梵匆匆把米飯咽下去,“有工作?”
“嗯,熊嬌的家人來了。”
林梵連忙喝完湯,“我跟你過去看看行麼?”
“好。”
吃完飯兩人回到局裡,來人是熊嬌的弟弟,長的和熊嬌一點不像。矮胖,看到秦峰就來讓煙,臉上也沒多少悲傷。
“我是熊志偉,熊嬌的弟弟,她怎麼死的?她的錢都在麼?”
說著就當眾點了一根煙,吞雲吐霧。
“換個地方說話。”
秦峰把他帶進了審訊室,示意,“坐。”
林梵沒有進,她被劉法醫帶到了隔壁的房間。
“你和熊嬌感情怎麼樣?”
“一個媽生的,就這樣了。她是不是開了家酒吧?在哪裡?賣了麼?”
“你知道熊嬌和什麼人有仇?”
“我不知道。”
“熊嬌有個未婚夫你知道麼?”
“不是死了麼?她現在哪裡有未婚夫?就是在外面瞎混,也不嫌丟人。”熊志偉說,“我什麼時候能把她的屍體帶去火化?”
“死了?叫什麼?”秦峰變換了坐姿,看著他,目光沒變。
林梵卻覺得他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有些冷,說不出的凌厲。
“叫韓什麼。”熊志偉說,“車禍死了,三年了吧,也是這個季節死的。”
秦峰蹙眉,“他家情況你知道麼?”
“我就知道是B市人,在國外待了幾年,算是高材生吧。回國,剛下飛機就出車禍死了,熊嬌瘋了好長時間。”
“她再沒有談過麼?”
“應該沒有,我能去熊嬌的房子看看麼?我爸想讓我把她的東西都帶回去。”
“不行,現在案子還沒有結。”
熊志偉有些怒,可骨子裡大概是怕警察吧,敢怒不敢言,“那酒吧那邊我能處理麼?你們什麼時候能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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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9:20
第四十四章
熊建偉走後,秦峰出了審訊室抱臂微眯了眼,偏頭吩咐另一個審訊的同事,“查查熊建偉的資料。”
劉法醫走了過來,“怎麼樣?”
“不怎麼樣。”秦峰越過劉法醫看身後的林梵,“進辦公室,有話和你說。”
林梵點頭。
劉法醫拍了拍秦峰的肩膀,“我先走了。”
回到辦公室,林梵已經背上包,擰眉在想什麼。秦峰走過去,“要回去?”
“不回去,我能去看看現場麼?”
秦峰揉了下她的頭,“走,我正好要去小區一趟。”
現場是很明顯的激情殺人,凶手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對小區極其熟悉。凶手的生活水平應該不高,確實有拿錢的行為,錢包上也發現了血痕。
秦峰剛出門就接到電話,“保安這裡排查了,沒有嫌疑。”
“把資料發給我。”秦峰上車發動汽車,掛斷電話示意林梵,“安全帶。”
林梵系上安全帶,把車開出去,林梵,“韓旭死了?那熊嬌的接人是撒謊還是什麼?”
“執念。”秦峰說。“熊志偉說她得過病,可能和得病有關系。”
林梵嘆口氣,原來他們都死了。
半個小時到瑞麗花園,他們的人還沒走,秦峰把車停在小區外走過去。
“秦隊。”
秦峰點頭,保安隊長走上前,“我是這裡的保安隊長。”
秦峰環視四周,“你們這裡是每個人都必須刷卡才能進?”
“是的。”
“二十號晚上誰值班?”
“林松和徐志還有錢坤。”
說話間有兩個男人有說有笑拎著東西進了小區,秦峰看了一眼,“他們不需要刷卡?”
“我們的保安。”
“現在怎麼不換衣服?”
“他們還沒上班,五點換班。”
“那天白班有幾個人?”
“白天一共六個人。”
“劉娟,名字都記下了麼?”
劉娟點頭,秦峰看了眼保安室,“能進去看看麼?”
“可以。”
保安室很大,後面的一間放著桌子,上面泡面盒撲克牌衣服掛在另一邊。味道很雜,泡面湯估計壞了,放的太久。
林梵揉了揉鼻子,繼續往裡面走,腳臭味還有汗腥味,其中夾雜著一絲的血腥。林梵了下秦峰的袖子,低聲說道,“有血腥味。”
秦峰目光沉下去,碰了下她的手表示知道了,繼續往裡面走。
“這裡又髒又亂,沒什麼可看的。”
還有一張高低床,大概是晚上可以睡覺。
“櫃子能打開麼?”
“怎麼了?有問題?”
秦峰說,“能開麼?”
“可以,我這裡有鑰匙。”
一排更衣櫃打開,秦峰先看到了下面有一個黑色的把手,伸手,“手套。”
跟他進來的之後林梵,林梵跑出去拿,秦峰拿起了伸縮棍,抽出來長一米。冷冽的氣息混合著血腥味撲面而來,林梵皺眉,“就這個。”
秦峰問道,“這東西是誰的?”
“不知道,哎?這櫃子是誰的?”
“徐志的。”
“徐志呢?”
“剛剛還在這裡。”保安隊長拿起對講機,“徐志徐志!”
“在後面巡邏。”
秦峰大步出去吩咐還沒走的刑警,“抓人,那個徐志。”
徐志身高一米七五,三十二,抓的時候嚇尿了,看著面前的秦峰,“我犯什麼事了?怎麼回事?我沒犯法。”
“這個東西是你的麼?”伸縮棍已經洗干淨了,他們在夾縫裡提取到血跡,已經送檢。
徐志盯著棍子,“這是尚一龍的東西,怎麼了?”
“尚一龍是誰?”秦峰面色嚴肅,坐的筆直。
“已經辭職了,干了不到半個月,嫌辛苦就去別的地方賺大錢了。我見他一直揣著這個,特別喜歡玩。我也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怎麼就不要了,扔在我櫃子裡。”
劉娟說,“那你剛剛害怕什麼?”
“你們這麼多警察,我膽子小。”
秦峰出去,調出尚一龍的資料,尚一龍十九歲,應縣人,十六歲就輟學出來打工。身高一米八,照片上看體形偏瘦,目光陰鷙,同事反映這個人比較好色。
血樣化驗報告出來屬於熊嬌,凶器找到了。秦峰拿到地址帶人去抓尚一龍,撲了個空,秦峰把槍裝回去下樓就看到一個高瘦的男人拎著飯盒搖搖晃晃朝這邊走來,抬頭看到警察扔掉飯盒轉身就跑。
“站住!”
秦峰拔腿就追,尚一龍跑的飛快,衝出了小區差點和一輛警車撞上,他踉蹌著朝另一條巷子飛奔而去。林梵下車抽了小王的警棍就追了上去,秦峰拎著林梵的衣領給推回去,“回去!”
他們跑的飛快,很快就沒了影蹤。尚一龍畢業後去過武術學校,又干了很長時間保安,功夫不知道好不好,跑的倒是快。
小區偏僻,穿過長巷是廢棄的工廠。秦峰翻過圍牆看到他往另一頭跑去,拔出去打開保險,執行任務不到關鍵時刻不能用槍是規矩。他抄近路打算攔路,突然就看到擋在前面的林梵。
“林梵!”秦峰吼了一嗓子,飛快翻下二樓,狂奔而去。
尚一龍聽到聲音本能回頭,天色已暗,他沒有看到林梵。林梵趁機飛快的衝出去一棍子敲在尚一龍的肩膀上,他回頭奪棍,林梵飛快的朝他的手打去,攔住了尚一龍的去路。尚一龍惱羞成怒,竟然被個小丫頭給揍了,順手撿起一根棍子就朝林梵打去,沒揮出去肩膀一疼他扭頭人就被按到了地上。棍子掉在地上,秦峰反剪他的手膝蓋就壓住了尚一龍,拿出手銬鎖住。
林梵笑了起來,拎著警棍,“他是凶手?”
尚一龍陰鷙的瞪著林梵,秦峰也瞪了林梵一眼,提起尚一龍。其余的警察已經趕到,秦峰把人交給同事,沉著聲音喊道,“過來。”
語氣嚴厲,林梵的警棍已經還給了小王,手背在身後。回頭看了看,這裡只有自己一個。轉著眼珠,不敢往秦峰那邊走。
“我叫你,聽到了麼?”秦峰活動手腕,停住腳步回頭怒視林梵。
林梵挪過去,“我怕他跑了——”
“你是警察?”
林梵搖頭,低著頭不看秦峰。
“站直!”
“秦隊?”遠處劉娟跑過來。
秦峰才斂起情緒,轉身,“我馬上回去,你把林梵送回去。”
他大步就走,劉娟張了張嘴,看向林梵,“小林?”
林梵抬頭,笑了笑,“謝謝劉姐。”
劉娟送林梵回去,“要送到樓上麼?”
林梵搖頭,“不用。”連忙下車,關上車門叮囑,“劉姐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走了。”
劉娟把車開走,林梵看著站在小區門口的高瘦女人,她長發飄飄。眼睛看著天空,目光很復雜,林梵是沒看懂。
她走過去,熊嬌終於是回頭。
“找個地方坐坐。”林梵說。
她點頭。
小區環境很好,林梵找了湖邊的長椅坐下,“凶手抓到了。”
“哦。”她沒多大情緒,在旁邊坐下,看著遠處的湖面。
“你怎麼還不走?”
“他還沒來。”熊嬌說,“他坐飛機回來,他還沒落地。”
林梵也看天,“他可能已經投胎了。”
“他說他會等我,然後娶我。”
林梵鼻子有些酸,“如果你現在去投胎,也許能趕上和他再續一輩子的緣分。”林梵深吸氣,“他死了。”
她永遠都等不到降落的飛機,等不到那個人。
熊嬌低著頭,長發垂下去遮住了她的臉。
她在哭,肩膀微微發抖。
林梵嘆口氣,“走吧。”
“他把我從苦海裡拉出來,他說回來就娶我,他比我小五歲。”熊嬌的聲音很低,“他很獨特,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他,誰都替代不了。我等他,等了兩年,他回來了。”淚落下來,很快就變為無形,“他懷裡裝著求婚戒指,血燃紅了戒指,我到的時候他的身體還是熱的,可他已經走了。他怎麼舍得?他答應要娶我,怎麼就拋下我走了?”
熊嬌家裡貧窮,她初中沒畢業就輟學出去打工,那時候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壞人看她長的漂亮,就把她騙進了那種地方,她誓死不從可拗不過現實的折辱,最終她妥協了。熊嬌漂亮,很快就成了夜總會最受歡迎的公主,可她並不高興。她的錢寄回去給家人,她依舊是什麼都沒有。
後來她遇到了韓旭,那時候韓旭還小,她已經成了夜總會裡最賺錢的小姐。韓旭是被同學帶進了夜總會,他很拘束,熊嬌逗他,韓旭冷著臉推開她。
一晚上他沒有和熊嬌說過一句話,走的時候,他對熊嬌說,“你是個好姑娘,不應該這麼墮落,這裡也不適合你。”
在熊嬌眼裡,他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孩。
第二次見面,他送了一套書給熊嬌,依舊是一本正經。熊嬌笑的淚都要出來,後來淚就真的出來了,她不再墮落。拿著剩余的錢開了一家正經的服裝店,開業那天她去學校接韓旭,熊嬌妖精似的靠在車邊抽煙。韓旭的臉通紅,坐上車他說,“吸煙對身體不好。”
“你們這個年紀不都喜歡抽煙耍帥麼?”
“並不帥,有害健康。”韓旭對她科普了一路的香煙危害,煙絲的組成,他甚至拿出手機找出幾個因為吸煙導致病變的肺給她看。熊嬌就差一腳把他踹下去,店開起來了,熊嬌和韓旭也成了朋友。
韓旭給熊嬌補課,希望她能考成人大學。
熊嬌簡直活成了三好學生,不抽煙不喝酒不玩牌天天被逼著背單詞寫公式。現在想想,那段時光實在太短暫。韓旭十八歲生日那天,他們滾了床單。熊嬌喜歡他,她不是第一次和男人睡,卻是第一次喜歡一個男人。
韓旭也是第一次,卻小心翼翼的珍視著她。
韓旭考的江城大學,大二的時候他們的戀情被家人發現,韓旭家挺有錢,在B市有頭有臉。他的父母知道兒子喜歡這麼一個人,立刻就炸了。熊嬌的店被砸了,韓旭擋在她面前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麼聽話的韓旭倔強的不行,他另一手死死抓著熊嬌。
“是我的錯,我是男人,我做的事我一個人承擔,別衝著女人來。”
熊嬌摳不開他握刀的手,嚎啕大哭。
他的家人走了,他們在一起又過了一年,韓旭學的專業在國內沒有更好的項目。他打算去國外進修兩年,他想給熊嬌更好的未來。
他們熬過了時光,熬過了別人的歧視。熬過了大風大浪,卻敗在了世事無常上。
“他不喜歡我和別的男人來往,我開了酒吧,接觸了那麼多的男人。他怎麼不回來找我?他怎麼不罵我?”熊嬌帶著哭腔,“他為什麼不回來找我?托夢給我也行,可他就不找我……我沒碰那些男人,他們都不是他,我怎麼會和他們好,我就是氣他。可他一去不回頭,也不願意等我——”
“可能他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林梵說,“他怕你牽掛太多,才不願意去找你吧。”
熊嬌捧著臉嗚嗚的哭,林梵看著遠處的湖水,湖面平靜。遠處的燈光照射進去,泛起了星星點點的光。
“下一世,他比你大,能護著你。”林梵說,“也許他就在那端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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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9:36
第四十五章
林梵在湖邊坐了很久,直到秦峰打過來電話,她接通,“秦大哥?”
“在哪?”
“在湖邊。”
“哪裡湖邊?”
“就你們小區的湖邊。”
秦峰把電話掛了,林梵看看身邊已經平靜的女孩,“下一世,你們早些相遇,好好的在一起。走吧,他在等你。”
熊嬌的身形漸漸透明,她看著遠處,似乎韓旭真在遠處等他。
她突然靠近林梵,林梵抬頭,熊嬌抱住了林梵靠近她的臉頰她的手拂過林梵的臉,她動不了,瞪大眼看熊嬌。
熊嬌把在手心塞了一個微涼的東西,她轉身離開,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不見。
“林梵?”
林梵的身體才自由,連忙去看手心,只有一個很淡的痕跡,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她張了張嘴,秦峰已經到了眼前,“在看什麼呢?”
林梵抬起頭看秦峰,後脊背發涼。
“怎麼了?”秦峰看她臉色煞白,把手放在她頭頂,“冷?”
他的手心溫暖寬厚,林梵身上有了些熱氣,可仍舊是冷的哆嗦。“還好——”
兩個字說的磕磕絆絆,嘴唇不斷的哆嗦。秦峰臉色頓變,摸了把林梵的額頭,涼的不正常,打橫抱起林梵大步就走,“去醫院。”
“不是。”林梵縮在他懷裡,冷的輕一點,咬了咬嘴唇,“這不是病,去醫院也沒用。”熊嬌給了她什麼?那東西鑽進林梵體內,這才導致了她的冷。
秦峰的腳步頓住,夜色已經很深,四周寂靜。白色燈光照在林梵的臉上,她的臉慘白,手指緊緊抓著秦峰的衣服,“熊嬌給我的,我不知道是什麼,但絕對不是醫院能看好。”
短暫的沉默,秦峰抱著林梵往住處走。
進門他被林梵放在床上,出去關上門找到遙控器打開房間內的空調熱風,把被子裹在她身上。林梵在床上打哆嗦,他擰眉坐在對面點了一根煙,白色煙霧飄散他盯著林梵的臉。林梵看起來很沒有精神,可他無計可施。
“你怎麼能看到鬼?你不是從下就陰陽眼,你中間是發生了什麼?”秦峰突然想到一個不好的話,將死之人,雙眼能視鬼物。他為這個想法煩躁,把煙掐滅扔進垃圾桶,“你以前身體沒這麼差。”
溫暖的空氣並不能緩解那從心底升起的寒冷,她閉著眼哆嗦,“我不知道,我小時候看不到鬼,我爸死後,我一個人沒有什麼可生活——”林梵哆嗦的厲害,說不出完整的話。秦峰拳頭攥緊又松開,幾次後過去掀開被子把林梵抱在懷裡,大手拂過她的臉,“還冷麼?”
林梵背靠著他,秦峰身上溫暖,夏天穿的又不多。她找到秦峰的手,握著。秦峰的手指粗糙,莫名給她安心。
歐陽玉說和秦峰在一起,她的命會更短,是麼?
林梵翹起嘴角,也不想管太多羞臊問題,把頭抵在秦峰的頸窩,“我賣了脖子上的一塊玉,之後就可以見鬼。”
“賣給誰了?”
林梵很瘦,個子也不高,整個都窩在秦峰的懷裡,很小的一團。
“你知道古玩城麼?就那附近,有個姓金的老板。”
“明天幫你贖回來。”秦峰捏了捏她的手,仍舊冰涼。林梵昏昏欲睡,意識淺薄,坐了一會兒就昏睡過去。她睡著後比較乖,轉身臉埋在秦峰的懷裡,抱住了他。
秦峰摸出手機搜索這種情況,沒有結果。抱著林梵到床頭把她放平,林梵立刻抱住了他,秦峰看著懷裡的女孩。嘆口氣,拉過被子蓋住,放下手機。
古玩城附近姓金的?也不難查。
他連續辦案,靠在床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第二天是被開門時吵醒,他睜開一只眼什麼都看不清。陽光刺眼,抬手遮在眼上方看過去。
“秦峰你——”門碰的被關上,秦峰皺眉,要掐眉心才看到懷裡的人,林梵蜷縮成一團抱住他一只手,秦峰扒開林梵的手下床。
林梵翻了個身,繼續睡。
秦峰打著哈欠出門看到父母在客廳,父親滿屋子轉看到秦峰,立刻豎起一根手指抖了抖,壓低聲音痛心疾首,“人姑娘才多大?你這是犯罪。作為人民警察,你知法犯法!”
秦峰抹了一把臉,轉身往廚房走,拉開冰箱取出一瓶水擰開,父親跟到廚房,“你想干什麼?”
“第一,她滿十八了,就算我們做什麼也不是犯罪。”秦峰灌了半瓶水,對父親說,“第二,昨天她生病了,我怕她出事才看著,最近連續辦案太困就睡著了。”
母親拉開父親,湊過來是截然不同的態度,簡直有些喜出望外,“確定了?女朋友?哪裡人?她父母知道麼?”
秦峰後悔了,就不該給他們留鑰匙。
“周末帶回去。”秦峰放下水,“你們先走吧,她要醒了。”
母親把大兜的吃食拿過來,叮囑,“記得帶回去,年紀小不要緊,你年紀大能照顧她。”
秦峰:“……”
“馬上就三十了,抓緊著點。”
秦峰接過袋子放在櫃子上,單手插兜,“走麼?”
“走。”
父親被母親拽走,秦峰打開袋子大多是半成品,他們知道秦峰不做飯,送的東西都是加熱就能吃。秦峰取出一袋奶黃包,剩余的塞進冰箱。
身後開門的聲音,秦峰回頭就看到林梵,她看向門口,“剛剛有人來了?”
“嗯,我爸媽過來送些吃的。”秦峰看她臉有些血色,這才放心,“去刷牙,馬上吃飯。”
“哦。”
秦峰會加工半成品,把奶黃包扔進蒸鍋裡,回臥室洗漱。
林梵刷牙的時候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有些迷糊。可早上秦峰醒來的時候,她確實醒了,但是怕尷尬就沒敢睜眼。
怎麼就睡一塊了?
林梵還是沒想起來,再看手心什麼痕跡都沒有。昨晚的一切像夢一般不真切,林梵擦干淨臉出去,看到廚房的蒸鍋開著,熱氣彌漫,滿屋子香味。關掉蒸鍋,打開了冰箱裡面有小湯圓,她就煮了個湯。
身後響起腳步聲,林梵回頭就看到秦峰大步而來,他換了件黑色短袖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短袖貼身,胸肌形狀顯露無疑。林梵移開了視線,秦峰走過來,“煮的什麼?”
“湯,你吃甜的麼?”
秦峰和她擦身而過,身上有清冽的薄荷味。
“都行。”他嗓音醇厚。
林梵悄悄回頭看,措不及防對上秦峰的視線,立刻移開眼。
秦峰揚眉,壓下唇角,“要看就大方看。”
林梵就差挖個洞鑽進去。“沒有看。”
秦峰把奶黃包裝進盤子裡拿出去,林梵關火盛湯,秦峰翻冰箱找到一袋鹹菜拿出去。林梵把碗放到餐桌上,捏了捏耳朵,拉開椅子坐下。
秦峰吃東西不挑,能吃就行。
林梵喝著糯米丸子湯,看秦峰,秦峰放下勺子,直視林梵,“有件事昨天忘說了,以後遇到那種亡命徒裡離遠點,不要往上面湊。”
林梵移開視線,“知道了。”
秦峰:“別光知道了,得記住。”
“嗯,記住。”林梵想到一件事,“那個人為什麼要殺熊嬌?”
“見色起意。”秦峰說,“尚一龍在瑞麗花園做保安,見過熊嬌幾次。她漂亮又有錢,就打了歪主意,換班之後他假裝離開,實際藏在小區裡。晚上他就踩著空調爬到了熊嬌家的露台,露台沒鎖,也縱容了凶手作案。”
熊嬌見到突然出現的尚一龍,立刻叫他滾。尚一龍撲上去想要強奸熊嬌,熊嬌拼命掙扎並且抓傷了尚一龍,尚一龍怒急用隨身攜帶的伸縮棍砸在熊嬌的頭上。他還想繼續實施犯罪,發現熊嬌呼吸停止,這才驚慌失措提起褲子想跑。怕警察抓到自己,他蹲在客廳裡抱頭想了很久。按照看過的電視,把房間溫度調低。他看到熊嬌的包,見財起意。誰知道熊嬌家裡沒有多少現金,他把櫃子抽屜全部翻一遍就找出來幾千塊。他生活水平不高,確實不認識那些名牌。
他認為自己做的很高明,熊嬌死後幾天都沒人發現,確定安全後,他找了個理由辭職,和這件事摘干淨。伸縮棍是他忘在衣櫃裡,最近有了錢他就整天泡網吧打游戲,也沒想起這件事。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林梵把湯喝完,“這種人壞透了。”
秦峰收拾碗筷,“今天你有別的事麼?”
林梵搖頭,“沒有,我想明天回老家。”
“去把你的學校手續辦了,晚一會兒找你那塊玉。”
林梵一愣,“什麼?”
“你那塊玉。”秦峰走向廚房,“你現在身體很差,不能再看到鬼了。”
秦峰怎麼知道玉的事?難道昨晚自己說了什麼?林梵拍了拍頭,實在想不起來。想哀嚎,她昨晚到底干什麼了?
“這麼長時間,那塊玉也不知道在不在了。”
“玉是誰留給你的?”
“我奶奶。”
“她說過什麼?”秦峰洗碗,林梵把桌子擦干淨,打開冰箱把袋子拿出來分類整理東西。秦峰總是亂放,食物容易變質。
“她就交代我不准拿下來,別的沒說。”
秦峰想到一件事,“你回老家多久?”
“得幾天吧。”林梵說,“我還有些事沒弄清楚。”
歐陽玉的話,不去求證,那始終是芥蒂,沒辦法消除。
秦峰也沒多問,收拾完就帶林梵去學校辦入學手續。辦完後直奔古玩城,林梵對著一家正營業的餐廳傻眼了。
“確定是這裡?”
林梵點頭,“以前是個當鋪,確定是這裡,怎麼換成飯店了?”
“我進去問問,你在這裡等我——算了,你跟我一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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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39:58
第四十六章
“那個當鋪啊?早關門了。”
“怎麼能找到原來老板的聯系方式?”
“要不我幫你問問房東?”
“那麻煩了。”
餐廳老板人不錯,很快就找了房東的電話打過去,很快就掛了電話,看向秦峰,“房東說沒有電話。”
“你能把房東電話給我麼?”
“可以。”
拿到房東電話,秦峰出去坐到車裡聯系房東,自報身份後說道,“金老板還有一些債務沒清,能不能麻煩你提供他的信息。”
“債務?”
“是的。”
林梵看秦峰編,在旁邊揚起了嘴角。
“我只有他一張身份證復印件,電話聯系不到。你說一個見面的地點,我過去把東西送給你。”
“那在市公安局見面。”
“好。”
掛斷電話,秦峰放下手機調轉車頭回局裡,他敲了下方向盤,“那塊玉你賣了多少錢?什麼樣的?”
“賣了一萬,發黃,店家說玉料不好。”
秦峰看了她一眼,覺得林梵被人騙了。
很快到了市局,房東也到了,房東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秦峰和他握手,帶他進辦公室,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坐。”
房東坐下,“那個金老板犯法了?”
“有一些債務沒清。”秦峰含糊了這件事,說道,“復印件你帶了麼?”
“帶了。”房東連忙摸出復印件遞給秦峰,“那還有我的事麼?”
秦峰看了眼身份證復印件,店主叫金潤,四十三歲,福建人。
站起來,“那感謝你提供信息,沒什麼事了。”
“我先走了。”
秦峰把人送到門口,查金潤的個人信息,動作一頓。金潤死了,今年三月因為酒駕撞在護欄上,當場死亡。
金潤的妻兒都在福建,確認是交通事故後過來處理了後事,就都離開了江城。秦峰掐了掐眉心,覺得這事有些詭異的巧合。
打電話到交通事故科問這個案子。
“酒駕把自己撞死了,案子有問題麼?”
“我想看看詳細資料。”
“你得過來取。”
秦峰掛斷電話出辦公室看到和小王劉法醫待在一塊吃盒飯的林梵,大步過去拉開椅子坐下,“有我的麼?”
幾個人埋頭吃飯誰也不抬頭,吃飯不叫秦峰這事反正他們辦的出來,林梵從飯盒下面取出一盒飯遞給秦峰,“只剩飯了,沒菜。”
秦峰也不挑,劈開筷子拉過林梵面前剩的半份菜,“那個金老板死了。”
林梵愣住,“怎麼死的?”
“車禍。”秦峰說。
林梵還剩半份米,剛想夾菜看到盒子裡只剩下青椒,頓時不喜歡秦峰了。吃完飯,秦峰帶著林梵就走。
調查完金潤的資料,確實沒有什麼問題,按著留下的親屬電話打給金潤的妻子。很快那邊就接通,濃重的口音,“喂?”
“我是江城市刑警。”秦峰說,“關於你丈夫生前的生意還有些問題,想找你了解下情況。”
“他的生意我不過問,並不知道什麼,你要問什麼?”
“你丈夫的遺物裡有沒有一枚黃色的玉佩?”
“沒有。”女人說,“他死前生意出了點問題,手裡那些古董玉佩都賣了出去。什麼都沒有,我去江城只收了他的骨灰。”
“你知道你丈夫在江城還有有什麼朋友?”
“我不知道,他不告訴我。”
掛斷電話,秦峰掐了掐眉心,本以為是簡單的贖回玉佩,現在線索斷了。
“很麻煩麼?找不到就不找了。”林梵說。
秦峰看著林梵,伸手揉了下她的頭,“真找不到也沒辦法了。”
回頭問問附近有什麼靈驗的寺廟,帶她去求個護身佛戴著。
秦峰把林梵送到家,他沒下車,“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你先回去。”
林梵點頭,下車關上車門,“注意安全。”
林梵在附近的超市買了新鮮蔬菜,自來江城,她就沒有下過廚。在父親家,她是寄人籬下,繼母他們看不起她,林梵也不敢去使用廚房,怕被奚落。
她把最後一個菜出鍋,外面響起了開門聲,她探頭看了一眼,秦峰走了進來手裡還拎著飯。看到餐桌上的菜,一頓。
“馬上吃飯。”
秦峰揚起了嘴角,把餐盒放下。“都是你做的?”
“嗯。”林梵笑了起來,“我奶奶教的做飯。”
他去洗手,林梵把最後一個菜端出來,看到飯盒才一拍腦門,“我忘記打電話和你說了,買的飯怎麼辦?”
“明天吃。”秦峰拉開椅子坐下,盛飯遞給林梵,“過來吃飯。”
“謝謝。”林梵接過碗,低著頭吃飯。
林梵的手藝不錯,四菜一湯,湯是豆尖湯。秦峰挺喜歡喝這個湯,給林梵盛湯,“明天幾點走?”
“七八點吧,再晚怕縣城沒車進山。”
她老家一天只有一趟進山的車。
“自駕的話需要多久?”
“自駕能走高速,四五個小時。”
“那開車吧,明天你多睡一會兒。”
林梵迷茫,抬頭,“什麼?”
“我休年假,正好也過去看看有沒有鎮鬼符的線索。”
林梵把嘴合上,“這樣啊。”
“那你想的是什麼?”秦峰沉沉黑眸直視她,“嗯?”尾音低沉蠱惑,林梵一頭扎進飯碗裡,埋頭吃飯不敢再看秦峰。
吃完飯秦峰收拾碗筷,叮囑她回去收拾行李。林梵只有一個背包,裝兩件換洗衣服就滿了。回去幾天時間,也沒什麼好問。
第二天早上七點林梵就起床,她換了件衛衣和運動褲,拎著包出來。剛要敲秦峰的門,他從裡面拉開,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林梵連忙後退。
他穿背心,露出大片肌膚,手撐在門框上刷牙。
“五分鐘。”
轉身進了洗手間。
林梵在客廳裡等了五分鐘,秦峰邊穿外套邊往外面走。看到林梵的東西,“你就這個包?”
林梵點頭,秦峰穿好衣服接過包,“走吧。”
“不吃早飯?”
“出去吃。”
吃完早飯就出發,原本走高速是五個小時,結果過了縣城就被攔下來了。縣城往鎮上的高速因為下雨山體滑坡,暫時不能通車。下高速走鄉鎮公路速度就慢了很多,臨近中午,秦峰在路過的一個鎮上停車,叫醒睡著的林梵。
“去吃點東西。”
林梵半睡半醒跟著秦峰下車,踩著他的腳步往前面走,最近可能山裡雨水不少,地面潮濕。秦峰在一家面館坐下,點了兩份面。林梵在對面做,臉睡得紅撲撲,他鬼使神差伸手戳了下。
林梵立刻清醒,瞪大眼看著秦峰。
“有蚊子。”秦峰正色道。
林梵揉了揉臉,“你困麼?”
“還好。”
林梵接二連三的打哈欠,有些憂愁的看著外面陰沉的天空,“不會再下雨吧?山裡的路很煩人,下雨就沒法走。”
老板娘把面送過來,說道,“可不是啊,前幾天有個工程隊也被攔在這裡,老板那麼有錢也沒辦法,車開不進去。”
“那吃完飯就走,省的被堵了。”
小鎮上的面館做的很不講究,衛生堪憂,可現在也不是講究的時候。林梵把一碗面吃完,喝了口水,問秦峰,“那走吧?”
“行。”
再次坐上車,林梵睡不著了,看了一會兒窗外連綿不斷的山脈,回頭,“人死後還放鎮鬼符做什麼?怕變成厲鬼找他們?還是收集魂魄?”
“不知道。”秦峰敲了下方向盤,打開車窗讓山裡的風灌進來,“我至今想不通凶手為什麼要殺人挖心,這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系?受害的三個人,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凶手找目標是隨機還是特定?這些全沒有頭緒。鎮鬼符到底有什麼作用?蘇冉的靈魂去哪裡了?現場為什麼沒有鎮鬼符?”
林梵想了想,“那這麼說,鎮鬼符可能有收鬼的作用。蘇冉的現場之所有沒有鎮鬼符,可能和那個小鬼有關系。蘇冉的靈魂才逃脫,可後來蘇冉的靈魂還是被收走了,凶手比較懂玄黃之術。”林梵松開緊擰的眉頭,看秦峰,“你覺得我猜的對麼?”
“是這個方向。”
“那個小鬼為什麼追我?後來不追了?”林梵說,“追我這個我想不通,不追大概是因為他也被收走了,或者被滅了。那這個人到底是誰?江城有這樣的能人異士麼?”
“我也想過往這方面查,範圍太廣了。”
車子戛然而止,林梵被安全帶狠狠勒了下,連忙抓住扶手看前面。秦峰迅速把車倒出去,不到一分鐘,公路上面轟的一聲,山體滑坡把路給埋嚴實了。
林梵半晌回頭和秦峰對視,秦峰反應慢一點兩個人都埋進去了。秦峰停車,打開車門下去。山上又掉下來一塊東西,砸在了水泥地面上。
秦峰伸手攔住林梵按在身後,仰頭看上面。公路依山而建,上面是連綿不斷的山脈。秦峰確定再沒有落石,叮囑林梵,“你先別過來,我去看看。”
摔下來的東西像棺材,摔散了棺材板裡面裝的紅色綢緞就滾到了路中間。秦峰走近看清楚了紅色綢緞,大紅色綢緞被子裡裹著個屍體。
屍臭濃郁,死的時間不短了。職業本能,秦峰掀開了被子,半腐爛的屍體仰面躺著,嘴唇部分已經腐爛,顯出恐怖。臉上大片肉都沒了,露出骨頭。死者年紀不大,不是成年人的骨架,十五六歲的樣子。
誰家把屍體埋在公路上面?秦峰剛要把被子闔上發現屍體的脖子皮膚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顏色更重,幾乎成黑色。這種傷只會在勒死的情況下出現,難道是命案?林梵也跑了過來,看到屍體嚇了一聲,“怎麼有棺材?誰家把棺材埋公路上面?”
屍臭讓她挪到秦峰身後,觀察四周地勢。
秦峰掀開整塊被子看到死者的胳膊以不自然的姿勢扭著,手腕沒腐爛的地方有很重的勒痕。再往下,屍體光著腳,兩只腳是青黑色,腳尖往下。
“非正常死亡。”秦峰站起來摸出紙擦了擦手,拿出手機撥號聯系當地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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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40:12
第四十七章
天空陰沉,醞釀著一場大雨。鎮上的民警先到,秦峰出示證件,“這具屍體從上面掉下來,能查清身份麼?”
民警湊過去看了眼屍體,立刻捂著鼻子撤到了一邊,皺眉,“誰這麼損把屍體放在這裡。”
“十幾歲的男孩,應該這附近的人。”
“那我去打聽打聽,你們是在這裡等著還是去鎮上?”
秦峰抬頭看了看天,“先把屍體移到派出所,恐怕要下雨。”
兩個民警面面相覷,不想去動腐爛的屍體,犯難。“這裡離鎮上幾裡地呢,怎麼拉過去?”
“放我車上。”
屍體出來沒多長時間,已經有蒼蠅飛過去。
民警看秦峰的車,“行吧。”
秦峰把被子把屍體包起來,讓另一個民警搭把手把屍體放在車上,上車後遞給林梵一張紙,“捂鼻子。”
林梵打開車窗把頭伸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你懷疑是謀殺?”
秦峰點頭,“縣公安局的法醫馬上就到。”
車子啟動,天就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劈啪作響。雨滴密集,林梵連忙把車窗關上,前方的路陷入了雨霧中,瓢潑大雨。
林梵縮了縮脖子,秦峰看她一眼,“冷?”
林梵立刻搖頭,笑了笑,“看著這雨就冷。”
秦峰放慢了速度,關掉車內空調,只剩下屍臭。短暫的沉默,他再次開了空調。屍臭太難聞了,熏死個人。
“怕不怕?”
林梵想了想,轉頭看著秦峰笑,“沒什麼怕的。”
一個半小時才到鎮上,雨已經停了,車開到派出所的大院。兩個縮著手的民警才跑過來,看到秦峰,“要幫忙麼?”
“找個地方放屍體。”
他們左右看看,最終統一指向角落的一間房子。“那邊吧。”
屍體搬過去,秦峰對屍體做了簡單的檢查,確定自己沒誤會。這個半大的孩子是被勒死,只是秦峰想不明白,腳上為什麼會呈現那種情況。
“屍源能查清楚麼?”
“你們先進來喝水吧,我和老陸去問問。”
不大的值班室,林梵和秦峰蹲著洗手,林梵在想屍體的事也沒在意自己和秦峰的距離很近。秦峰抬頭看到近在咫尺的林梵,她遇到什麼事都不怕,這性格是挺好。
“想什麼呢?”低沉嗓音在頭頂響起,林梵抬頭差點撞到秦峰的下巴上,身子往後仰去,秦峰握住她的胳膊把林梵帶起來。抽出紙給她擦手,他也擦了一把手。脫掉滿是屍臭的外套搭在椅子上,外面又下起了雨,他站在屋檐下看遠處層層疊疊的山脈。
林梵拉過椅子坐下,拿出手機查天氣預報,最近幾天都有雨,這家是回不去了?
下午五點縣公安局的人就到了,屍源已經沒查出來,秦峰和人見面。法醫檢查屍體,秦峰把情況說了一遍。
夏天一個月屍體已經腐爛,之前在棺材裡密封,倒是沒有蒼蠅蟲卵。可這一會兒放的,蒼蠅嗡嗡的飛。鎮上環境差,沒有空調房。
秦峰在旁邊趕蒼蠅,“怎麼樣?”
“男,十四到十六。”這個法醫之前和秦峰合作過,上一次王家村的案子他就在,“根據腐爛程度,死亡時間一個月左右。致命傷是脖子上這道勒痕,應該是麻繩之類。”法醫切開脖子上的皮肉,“脖頸有骨折,新傷大概是從上面摔下來造成,老傷可能是勒頸造成。胃裡沒有食物,空的。”
林梵跟過來看解剖,默默的想法醫真不容易。
“兩根肋骨斷裂,生前傷。”
外面突然響起了濃重的方言罵聲,“哪個斷子絕孫的把我兒子給弄走了?我兒子在那裡放的好好的——”
秦峰脫掉手套出去,一個矮瘦的男人直衝過來,“我兒子呢?你是領導是麼?誰把我兒子挖出來了?”
秦峰挖了挖耳朵,吵得頭疼。
“公路上面的棺材你放的?”
“我兒子死了,不放那裡放哪裡啊?”
“你兒子怎麼死的?”秦峰居高臨下直視著他,“是正常死亡麼?”
男人啞然,半晌才漲紅著臉,“他自殺了。”
“自殺需要綁手?”秦峰闊步就往另一頭走,“帶他去審訊室。”
“你們干什麼?”
“讓你去就去。”
鎮上派出所的審訊室真叫一個髒,秦峰碰了下桌子粘一手的灰,其中一個民警連忙找抹布過來擦干淨板凳。低聲和秦峰說,“這個人鬧騰了一路,石良村的人,這麼遠不知道怎麼就知道他兒子被帶走了。這人挺可疑,不像個好人。”
秦峰點頭,等老漢帶進來,他才坐下。
“你兒子叫什麼?怎麼死的?”
“你管得著麼?”
“刑事案件我就管得著。”秦峰敲了敲桌子,提高了聲音,“你兒子不是自殺,是被殺。”
老漢張了張嘴,“你胡說。”
秦峰直視著他,也不說話,旁邊民警說道,“你知道什麼就老實交代,不然凶手就是你,把你拉去判死刑吃槍子。”
秦峰默默轉頭看了民警一眼,民警拍了下桌子,“交代交代你兒子怎麼死的?為什麼放在公路上面?”
“沒成年不能埋,不是放在公路上面,那上面離我家最近,有個窯洞,我放在窯洞裡。”
秦峰看向旁邊的民警,民警點頭,“確實有這個說法,未成年死了不能埋。”
“你孩子叫什麼?多大?為什麼死?”
“崔陽,十五。”老漢說,“那孩子心思重,因為學習我多說了他兩句,他就和我鬧脾氣。那幾天我正好有活就去隔壁村了,他媽去縣醫院照顧我家老二。我干完活回去,他就吊死在屋子中間——”老漢捂著臉,似乎悲痛。
“怎麼個吊死法?”
“上吊能怎麼吊?脖子套繩子裡。”
“手上有東西麼?”
他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隨即搖頭,“我不記得了。”
“腳上呢?”
“我也不記得了,孩子的屍體我什麼時候能領回去?”
“我說了,他是被殺,並非自殺。刑事案件,沒查清楚不能把屍體帶回去。”
老漢聞言瞪大眼睛,“屍體也成公家的了?都說了他是自殺,為什麼不讓我把屍體帶回去?”
秦峰:“你家地址?吊死在哪?我需要去看看現場。”
和這種人就不能商量,必須得態度強硬。
天已經黑了,秦峰從審訊室出去直奔放屍體的房間,法醫已經屍檢完畢。把報告遞給秦峰,“他殺,勒死後再吊,所以才能產生兩道勒痕。腳上有捆綁痕跡,應該有重物長時間墜在下面,才造成整只腳呈現青黑色。”
“生前還是死後?”
“死後。”
暮色沉沉,沒有一點光。老漢家住在石良村,非常偏僻,過去要兩個小時。所以他們在鎮上吃了飯,開車前往。
九點才到石良村,石良村的住戶非常少,連狗都沒有。下車林梵就沾了兩腳泥,她順手扶住秦峰在地上刮了刮。
秦峰回頭看她,握住她的胳膊。
“一共就九家人。”年輕的民警話比較多,“現在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剩余的人估計就七八個,都是老弱病殘出不去門那種,睡得比較早。”
老漢帶他們順著土坡往下面走,秦峰一手拉著林梵,一手觀察附近地勢。林梵低聲對秦峰說,“這裡我好像來過。”
秦峰嗯了一聲。
很快就到了老漢家,老漢家沒有大門,屋子門是木頭,兩扇。推門進去橫著就是一根大梁,老漢說,“就是吊死在這裡。”
房子的格局是三間,中間放著一張桌子供著香爐。香爐旁邊放著一個秤錘,秦峰上前剛要碰秤錘,老漢飛快的撲上來要抓秦峰,身邊警察按住了他。他仰著脖子,聲嘶力竭,“不許動!你不許動。”
秦峰拿著秤錘試了試重量,面色冷下來,看向老漢,“屍體掛秤錘是什麼意思?”
老漢面色慘白,林梵在後面開口,“聽說可以鎮魂。”她上前,觀察四周,屋子裡陰氣很重,她看著供桌的方向,“你走不了是不是也挺痛苦?”
老漢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著林梵。
林梵其實什麼都看不到,只是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情緒,他很悲傷,他很痛苦,他永遠不能轉世,被困在這裡。
林梵回頭看著老漢,笑了笑,“你殺了他對麼?”
仰起頭看房梁,什麼都沒有。屋子裡有血腥味,很淡,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已經死很久了。
“他是你兒子,你為什麼殺他?”
林梵往旁邊的房間走,秦峰沒有跟過去,不過視線不住的往林梵那邊看,注意著她的情況。林梵打開了一個房間的燈,看了一遭,回來朝秦峰要手電筒。
秦峰把手電筒給她。
空氣裡有鹹腥的淚水,有血腥味,還有腐爛的屍臭。林梵打開手電筒拉出床下面的一個木頭箱子,打開看到麻繩。
“殺人用的這個吧?”
老漢拼命掙扎,林梵把箱子拖了出去,這是物證。不管老漢承不承認,物證確鑿,他不能抵賴。出門的時候,林梵注意到桌子上的一個木牌,很熟悉,她以前見過。拿起來看,秦峰走出去沒見到林梵又折回來,林梵站在燈光下專注的看著手裡的木牌。
“看什麼?”
林梵把木牌放下,“這東西干什麼用的,我奶奶也有一個。”
秦峰拿出手機拍照,把東西放回去,“我找人問問就知道了。”
回到鎮上是十一點,老漢什麼都不說他們也懶得再廢功夫,只想休息。派出所的大院倒是有床,不過集中在一個房間裡。縣派出所的人住在那間房子裡正好,民警林宇就帶他們回自己家了。
“你們是一對吧?來這裡有旅游麼?”
路途漆黑,秦峰怕林梵摔了,就拉著她的胳膊。
林梵臉熱了熱剛要搖頭,秦峰嗯了一聲,林梵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那天在飛機上,他說等你長大,也沒有多余的話。
之後他們說了什麼林梵就沒聽清了,她滿腦子都是那句你們是一對吧。
“你們住這間房,外面有水管,廁所在門口那裡,有事叫我。”
“麻煩了。”
林宇離開,林梵看了看不大的房間只有一張床,臉更熱了,“我去洗臉。”
秦峰脫掉外套,展開床鋪。
林梵洗完臉回來,秦峰說,“要去洗手間麼?”
林梵搖頭,看到床上的被子,“我睡裡面?”
“嗯。”秦峰往外面走,也沒看林梵,“你先睡吧。”
他在外面待時間有些久,林梵快睡著的時候秦峰才進來,她睜開眼看到秦峰上床,躺在外側。林梵把眼睛閉上,秦峰關了燈,開口,“沒睡?”
“嗯。”
“今天看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看到。”林梵閉著眼,聲音很低,“只是覺得那地方熟悉,哪裡有一個很熟悉的情緒,他一直在暗示我。”
“暗示你什麼?”
“他父親打他,他父親殺了他,他父親把他的靈魂困在這裡,不死不滅。”林梵停頓了一會兒,說道,“他想不通為什麼,他沒有傷害任何人。”
“你感受到受害人的情緒?”
“我不知道,可這些信息很清晰。”
秦峰把手蓋在林梵的臉上,“睡吧。”
他聲音低沉,手心干燥溫熱,林梵說,“石良村我肯定去過,我想明天再去一次,很熟悉,但是我不記得什麼時候去過。”
“明天帶你去。”秦峰收回手。
翌日,林梵是在說話聲中醒來,睜開眼外面是刺目的陽光。她眯了眯眼,起床出去就看到秦峰,秦峰正在吃飯。
穿著黑色短袖坐在小板凳上,無處安放的大長腿看起來有些憋屈。
林梵去洗臉,秦峰收回視線。
電話響了起來,他摸出手機接通,“我是秦峰。”
“好,現在過去。”
拿著剩余的半個饅頭邊吃邊往外面走,“那個老漢招了,我去看看。”
林梵臉洗了一半,胡亂擦了一把臉追出去,“我跟你去。”
秦峰就把沒吃過的半邊饅頭掰給林梵,“你看什麼?”
“我好奇他為什麼要殺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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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40:25
第四十八章
麻繩的紋路和死者脖子上手腳上面的痕跡一致,凶手是老漢或者是他太太。大清早就有警察去縣城找老漢的媳婦,據說他媳婦在縣醫院照顧小兒子。
“他不是我的兒子,那天他又和我頂嘴還要離開家,說以後發達了一定打死我。我就怒了,拿棍子狠狠打了他一頓,用繩子把他勒死吊起來。他死了,我沒敢告訴別人,和他媽說是崔陽想不開自殺了。”
“為什麼掛秤砣?”
他沉默一會兒,“秤砣能定魂,我怕他的魂魄回來報復我。”
秦峰到的時候已經審完了,縣公安局的張隊把口供拿給秦峰看,“都招了。”
“崔陽不是他的孩子?”
“是他老婆和前夫的孩子,他說的。”
“DNA比對了麼?”
“還沒有,已經有同事送回縣城。”
林梵抿緊了嘴唇,“他可能沒說實話。”
“什麼?”辦案的警察看向林梵。
林梵抬頭,剛吃了半個饅頭噎得慌,嘴唇干燥,她說,“他沒說實話。”
她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崔陽,崔陽面色慘白,穿著紅色的衣服,似古代的綢緞,他站在不遠處看著林梵。他對林梵說,“他拿我煉魂,他要救他兒子。”
秦峰也看林梵,那個警察說:“怎麼說?”
林梵看著他,他越走越近,他在冷笑,“你知道他家裡供奉的牌位干什麼的麼?煉魂,七七十九天,我就永世不得超生,我的命移給他的兒子。”
林梵不寒而栗,攥緊手指,“他為了要崔陽的魂魄,不是激情殺人,是蓄意已久的謀殺。”
那個牌位如果是煉魂移命,林梵後脊背發涼,那她奶奶供奉的東西是什麼?
秦峰拎著林梵大步往外面走,對那個警察說道,“你再審審,我出去有點事。”
派出所後面是一排萬年青,四下無人,秦峰把林梵拉到角落,皺眉壓低聲音,“你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麼?”
“我知道,我想去挖出屍體的地方和石良村再看。”
“你發現了什麼?”
林梵盯著秦峰的眼,她臉色發白,“我剛剛看到了崔陽,他很虛弱。他說那個老漢在煉魂,拿他給弟弟續命。”
秦峰蹙眉,“封建迷信?”
林梵不說話,絞著手指。“那我為什麼能看到?”
兩人對峙片刻,秦峰轉身就走,林梵有些失望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心裡很不舒服,低著頭看腳尖。
“過來,走。”秦峰停住腳步喊她。
林梵猛的抬頭,秦峰踢開腳邊的石子,皺眉,“還去不去了?”
林梵瞬間樂了,迅速跑過去跟在秦峰身後,秦峰步伐凜冽,“那個崔陽還在麼?”
“不在了。”秦峰還是站在她這邊。
秦峰上車,林梵連忙繞到另一邊坐到副駕駛。
“得去加油,加完油過去。”
林梵點頭,看窗外,院子裡只有兩個抽煙的民警。崔陽很快就不見了,出現的時間很短。
加油的時候,秦峰跑到隔壁街上給林梵買了剛出鍋的包子塞給她。林梵剛要說話,秦峰把一瓶牛奶遞給她,“以後起早點,在外面不比家裡。”
林梵聽這話怎麼那麼別扭呢?早上半塊饅頭下去噎到現在,喝了一口牛奶才吃包子,“你不相信我說的麼?”
“我只是不信續命一說。”秦峰打了一把方向把車開出去,“太荒謬。”
“諸葛亮不還點燈做法續命。”林梵說,“雖然沒成功,但是不可否認續命術的存在。”
秦峰視線掃過去,“那是虛構小說。”
“並非全部虛構吧,小說也是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
“你話有點多。”
林梵張了張嘴,覺得自己挺沒意思。閉嘴低頭吃包子喝牛奶,不再言語。
林梵較之剛認識的時候活潑了很多,膽子也大了。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秦峰降下玻璃,敲了下方向盤。“秤砣是鎮鬼的對麼?”
“可以這麼說。”
“那為什麼變成了續命?”
林梵把包子咽下去,喝了一口奶,“我之前翻過一本雜書上面記載,最歹毒的一種續命數好像就是拿活人取魂魄,秤砣有封魂聚魂的作用,魂魄完整才能煉魂為人續命。”
“什麼書?”
“很早前看到的,忘記了名字。”
林梵又想到自己,歐陽玉說她是續命,誰給她續命?奶奶麼?拿什麼給她續了十八年?像這個取魂的老漢一樣?
很快就到了埋屍地,那是一個嶺,從上面還看不到,下面有塌方的跡像。林梵試探著往下面走,秦峰一把抓住林梵,“慢點。”
林梵順著小道下去看清楚了放棺材的地方,雖然已經塌下去一塊,但是窯洞痕跡還在。那是一個山頂,用石頭搭成的簡易窯洞。林梵看四周的風,放棺材的地方應該是這一塊最高點。
“為什麼要放在這裡?路不好走,位置也不好,四周不長植物,這種墳地應該說是最差的。”
“你懂風水?”秦峰問她。
林梵搖頭,“不懂,只是聽人說過一點。”
這邊風險太大,秦峰就帶林梵撤回去,往石良村開。林梵一路上都沒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麼,眼睛看著窗外。
她總覺得石良村自己來過,可想不起來。把臉埋在手心裡,這裡讓她很難受,說不出的痛苦。終於到了,車停下,林梵還把臉埋在手心。
秦峰打開車窗,點了一根煙。
“林梵?”
林梵嗯了一聲,聲音悶悶的。
“怎麼了?”
林梵還把臉埋在手心裡,心髒很疼,“我很難受。”
秦峰把煙按滅,面色沉下去,“是傷口疼還是怎麼了?又冷了?”
林梵抬起頭,滿臉的淚,她看著秦峰,“我不知道,我很痛苦。我就很難受,我被困了很多年,我一直困在這裡,不得轉世。”
秦峰表情瞬間變了,一把抓住林梵的手腕,“你是誰?”
“你抓疼我了。”
她不是林梵,誰上了林梵的身?
秦峰目光陰沉,“你到底是誰?”
她搖頭,淚不斷的往下滾,“很疼……”
又像她,秦峰一怔,林梵就掙脫了他的手,她慌亂的去找車門卻怎麼都打不開。秦峰一把抓住,另一手摸出了槍,槍口抵在她的額頭上,冷下面孔,“滾出去!”
秦峰沒見過鬼上身,也不知道林梵是什麼時候被鬼上身。他只知道現在這個人不是林梵,靈魂不是她。
“我數到三,不滾後果自負。”
“小哥哥……”
“我不介意你給她陪葬,她還有靈魂,你會灰飛煙滅。”
林梵突然身子軟了下去,順著座位就往下溜。秦峰什麼都看不到,他一只手拎著林梵,槍還握在手裡,陰沉的黑眸盯著窗外,“滾遠點,不要碰我的人。”
他把林梵拉到懷裡,緊緊抱著林梵,半晌才把手拂過她的臉,最後把手掌壓在林梵的腦後。他親了親林梵的額頭,尾指在抖。剛剛肯定不是林梵,一定不是她,秦峰太了解林梵。
她身上冰涼,如果不是呼吸還在,秦峰真以為她死了。
山間寂靜,她一直昏睡,她的身體到底怎麼了?她會不會死?
秦峰狠狠的想,他不准林梵就不會死。他把副駕駛座位放下去讓林梵躺著,調轉車頭回鎮上。林梵一直說這裡古怪,也許她看到了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回家,不來這裡了。回去,一切都好了。
林梵是在一個小時後清醒,她睜開眼迷糊,“我怎麼睡著了?到石良村了麼?”
“不去了。”秦峰言簡意賅,“回家。”
“為什麼?”
秦峰不回答,打著方向開下了山,一個小時後到鎮上。
在派出所院看到了吵鬧的人群,秦峰停下車下去,林梵已經從另一邊下車。秦峰示意,“過來。”
林梵看看四周,人還不少,悄悄挪過去。“干什麼?”
秦峰拉過林梵握住了她的手,往院子裡走。
“你個殺千刀的把我的兒子還回來!”一個女人坐在地上聲嘶力竭,嚎啕大哭。
林梵腦袋嗡嗡響,全部注意力落在和秦峰握著的手上,他掌心寬厚溫熱。熱量源源不斷的從他身上傳過來,讓林梵沒有思考能力,秦峰怎麼突然握她的手了?林梵現在實實在在和男人牽手,臉上滾燙。
秦峰繞過人群進了辦公室,法醫和幾個辦案警察都在看女人哭。秦峰走過去,問道,“怎麼回事?這是誰?”
“崔石頭的媳婦,就是那個殺人的老漢,他媳婦剛剛從縣城接回來。也是個可憐人,小兒子得了白血病這兩天的事,怕是不行了。大兒子又被自己丈夫給殺了,這得多崩潰。”
秦峰捏了捏林梵的手,剛剛她說老漢殺崔陽是為了給小兒子續命。
“崔石頭又招了麼?到底為什麼殺大兒子?”
“一直說衝動殺人,再問就不說了,一句都不說。”
“讓他們見面。”
“誰?”
“崔石頭和他媳婦。”秦峰說,“我們的人看著,防止發生變故。”
“他們見面?他媳婦不得殺了他?”
“見機行事。”秦峰松開林梵的手,單手插兜,“真正的殺人目的他應該會對自己的太太說吧。”
“那行,試試看。”
“把外面圍觀的人趕走。”秦峰掐了掐眉心,“辦案的時候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太鬧了,又不是戲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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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40:37
第四十九章
“你怎麼不去死!”女人抓著崔石頭的衣服,劈頭蓋臉的打,崔石頭低著頭也不說話。她氣瘋了,她大兒子沒了,小兒子馬上也沒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指甲刮到了崔石頭的臉,有血滾下來。他低聲說,“別打了。”女人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我要打死你,你陪我兒子的命!”
她哭的聲嘶力竭,崔石頭猛地推開女人,“我說別打了!我還不是為了救鵬鵬!我也是為了救鵬鵬!”
女人突然停止了動作,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滑下去坐在地上。警察進來帶走了她,秦峰拉開椅子坐下看著對面的崔石頭,崔石頭臉上有血神情恍惚。“我的鵬鵬要死了,白血病沒得治,他要走了。我沒別的辦法,我的鵬鵬……”
“你殺崔陽是為了給你的小兒子續命?這是愚昧的封建迷信,你殺了崔陽,並不會改變你小兒子的命運。”
“不是迷信!”崔石頭抬頭,血紅的眼睛瞪著秦峰,“如果不是你們把崔陽挖出來,我的孩子已經活過來了,你懂個屁!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他說著就朝秦峰撲過來,地方條件有限,只給他上了手銬。秦峰突然站起來抓住老漢給按到了桌子上,他示意身後警察先出去,這不符合辦案規矩,可秦峰也顧不得了。
崔石頭大喊大叫,秦峰單手按著他。
“領導?”
“他翻不了天。”秦峰說,“我單獨問他一些事。”
“那好吧。”
門被關上,秦峰繞過桌子拎起崔石頭按在椅子上。他的手落在崔石頭的肩膀上,盯著他的眼睛,“續命術是誰告訴你的?殺人續命?怎麼續?”
崔石頭死死盯著秦峰,“你害死了鵬鵬!你會下地獄不得好死!”
秦峰松開他,回去坐下,“續命術到底是什麼?拿到靈魂怎麼續?桌子上那個牌子是什麼?”
崔石頭閉嘴,一句話都不說話。
“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查不出來?這是你唯一能爭取減刑的機會。”
崔石頭陰森森的目光盯著秦峰,仍是一言不發。
秦峰站起來,“你還是不說?”
崔石頭啐了口唾沫,“你不得好死!”
秦峰嗤笑,“連繼子都能殺的人,配說這話?”
走出門,有警察上前,他說,“愚昧的封建迷信害死了崔陽,逆天改命?以為他是什麼?異想天開。”
命由天定,沒人能改變。
林梵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兜靜靜看著不遠處哭喊的女人。秦峰走了過去,他把手放在林梵的頭上,“真有續命術?”
林梵抬起頭看秦峰,“案子結了麼?”
“還得走流程,不會這麼快。”
“上午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林梵問秦峰,“我們還能去石良村麼?”
“沒什麼,等路挖通先回你家。”
林梵攥緊了手,還看著遠處的女人,“我能單獨和她聊聊麼?”
秦峰看著林梵片刻,說道,“你在這裡等著,不要亂走,我去安排。”
“謝謝。”
很快秦峰就安排好,帶林梵進了一間房子,“有事就叫,我在外面。”
林梵點頭,“我知道。”
秦峰揉了揉她的頭發,“去吧。”
他沒問林梵干什麼,秦峰在門口點了一根煙,踩著地面他把一塊石子踢出去,裡面的說話聲音很低。聽不清楚,隨後是長久的安靜。
“你知道續命的事麼?”林梵看面前的女人,“你丈夫為了給你小兒子續命,殺了你的大兒子。”
女人仍舊是哭,林梵說,“石良村的人都懂續命?”
女人抬頭見林梵,目光閃爍,狠狠擦干了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林梵說,“石良村的人都會續命,還是只有你的丈夫會?怎麼續命?必須殺人取名麼?”
“你是誰?”女人目光裡含著警惕,盯著林梵,“你不是石良村的人,你是誰?”
“你認識孟久麼?”
女人擰眉,“不認識。”
“你們村還有誰會續命術?”
“我不知道。”
林梵掐了掐眉心,“你小兒子的續命術成功了麼?”
女人哇的大哭,林梵看著她,“你們村有沒有成功續命的人?”
“我不知道。”
林梵打開門出去就看到了秦峰,秦峰回頭,把煙頭踩滅。
林梵深吸氣,扯起了笑走向秦峰,“你餓麼?”
“你餓了?”
林梵把手背在身後,抬起下巴,“嗯。”
秦峰往外面走,林梵小跑跟在身後。他們在一家小店喝了羊肉湯,林梵低頭喝湯,也不多說,她有自己的打算,這打算不能讓秦峰知道。
“回江城麼?”
“我想回老家。”林梵放下筷子,看著窗外來往的人群,半晌後收回視線,“我在這裡等路開通,估計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秦峰蹙眉,“你家裡沒人了,回去干什麼?找鎮鬼符?”
鎮鬼符的作用是什麼,秦峰想自己可能已經明白。江城那個連環挖心案他有頭緒了,這個案子又多貼了一個標簽,續命。
林梵點頭。
“鎮鬼符的作用我可能已經知道,沒有找的必要。”
林梵咬著嘴唇一會兒,突然伸手碰了下秦峰的手,她抑制住自己想要發抖的手,盯著秦峰的臉,“你信我麼?”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秦峰把她的手包裹在手心,“不要再去石良村,對你不好。”
“為什麼?”
秦峰松開林梵的手,結賬走出了小餐館,林梵也跟上去。秦峰把手插兜,信步往前走著,目光沉遠,“你被鬼上身了。”
林梵震驚,停住腳步。
小鎮街道蕭索,樹葉在風裡瑟瑟發抖,發出聲響。
隔著一段距離,秦峰看著林梵的眼睛,“你的身體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
林梵喉嚨滾動,牙齒發抖。
“我不知道你的老家有什麼,如果也有影響你身體的東西。”他皺眉,臉色不好看,“你怎麼辦?還能活?”
林梵緊抿著嘴唇,臉色慘白,風刮著她的頭發糊了一臉。
對視許久,林梵開口,“你相信續命麼?”
秦峰不說話,黑眸沉重。
林梵走到秦峰面前,“我原本也是不信,可有人告訴我,我的命是續來的,你說我該不該信?”
秦峰蹙眉。
“我想回家一趟,弄清楚我就去找你。”
崔石頭的續命是殺人,那林梵的續命是什麼?續命是真的話,面前的她是什麼?
“秦大哥。”林梵笑了笑,“很高興認識你,我很少有朋友。”
秦峰還是沉默,一輛農用三輪車開過,揚起灰塵。嗆得林梵咳嗽起來,她一邊咳嗽一邊說,“如果是我的罪,我償還——”
秦峰拉過林梵低頭在她嘴唇上碰了下,林梵一下子瞪大了眼,秦峰很快就松開。他的手握在林梵的胳膊上,嗓音低下去,“不准!”
林梵腦中一片空白,瞪大眼看著他,心髒咚咚的跳。
“我不是朋友。”秦峰把傻愣的林梵按進懷裡,順了順她的頭發,“聽我安排。”
林梵臉上滾燙,張了張嘴,“秦峰?”
“不叫秦大哥了?”秦峰聲音裡含著笑,低沉。
林梵啊了一聲,抓著他的衣服低頭不說話,秦峰說,“你要查什麼我陪你。”
無論她是什麼,秦峰既然答應護著她,就會護到底。
林梵仰起頭看他,秦峰的下巴上已經長出了胡茬,下巴線條冷硬。他不算多溫柔的人,剛認識的時候他是橫眉冷對,可也只有他相信林梵,不覺得她是胡說八道。
下午四點縣公安的人帶崔石頭和他的老婆回縣城,路已經挖通,秦峰和林梵駕車往目的地開。到鎮上天都黑了,林梵看著窗外,目光漸漸深了。
“在鎮上住下還是直接去你家?”
“開車兩個小時。”
“那走吧。”
深山老林,四下五燈,黑黑夜沉的沒有一點光亮。車燈照亮的前方,無盡的公路。
“我初中在鎮上讀書,要跑十幾裡山路。”
車子轉過一個彎道,秦峰回頭看了林梵一眼,“高中在縣城麼?”
“嗯。”
“你父親挺有錢,怎麼不接你到江城?”
林梵笑了笑,打開窗戶讓涼風吹進來,她看向遠處無盡的黑暗,連綿不斷。“他有老婆,沒有養過我,我是奶奶帶大。”
“你奶奶——”秦峰頓了下,說道,“怎麼去世的?”
“食道癌。”林梵把胳膊壓在窗戶上,風把她的頭發吹起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我奶奶是我媽媽的媽媽,我爸爸是我奶奶收養的孩子。我媽媽去世後,他就很少回來。”
秦峰也打開了窗戶,他取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氣。握著方向盤大方向,車子又轉過一個彎道,車燈把對面山都映亮了。
“誰告訴你,你的命是續的。”
林梵抿了抿嘴唇,“歐陽玉。”
“歐陽玉?”秦峰差點把車開進溝,帶了一把方向,迅速回頭看她。“你什麼時候和歐陽玉有私交?他怎麼知道告訴的你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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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2 23:40:57
第五十章
“歐陽很神經病。”林梵一想到他那個人,眉頭就皺了起來,“我覺得他說的是嚇唬人的話,所以就一直沒在意。”
“怎麼神經?”
歐陽玉?大概也只要林梵會說他神經病。秦峰想到那個人,把煙掐滅。
“神神道道,我現在想起來了我並沒有在任何網站上留找房子信息,他卻給我發信息,租給我中明路那間房子。給一百也行,他的目的不是租房。”
秦峰沉思,“歐陽玉的財力,也不會出租房子,另有所圖——他欺負你了?”秦峰踩下剎車,轉臉看著林梵,“嗯?”
林梵搖頭,“見面次數不多,第一次見面就是租房子,之後他告訴我離開那棟樓很快我就會死,他說我的命是續的。”
秦峰這才把車開出去,面色已經沉下去,顯出冷厲來。
“他怎麼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很神經。”林梵又想到最後一次見面,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黏糊糊蛇似的讓林梵遍體生寒。很惡心,她也不喜歡歐陽玉。
“對你有企圖?”秦峰分析犯罪動機。
林梵沒有說話,瞪著他。
“我的意思,他看重你的陰陽眼?”
“有可能。”林梵恍然大悟,“他可能懂些玄黃之術。”
秦峰想到蘇冉的案子,歐陽玉懂玄黃之術,可他沒有作案的證據和動機,為什麼要殺人取心?是一種祭祀儀式?
很快就到了村莊,一片漆黑,秦峰下車打開手電筒照著四周。突然一聲狗吠,林梵也下車用方言喊了一聲,一只狗從黑暗裡直躥出來,秦峰回頭狗和林梵就鬧成一團。
“你喂的?”
“叫大黃,鄰居家的狗。”
秦峰以前帶過警犬,伸手揉狗頭,林梵:“小心它咬你——”
大黃嗚咽一聲坐下蹭著秦峰的手,十分乖巧。
林梵:“……”
不遠處亮起了燈光,林梵指了指前面,“先過去吧。”
大黃興奮的尾巴搖成了螺旋槳,飛快的衝進院子,又跑出來。木頭的大門推開,林梵看到正房門被推開,“誰啊?”
“爺爺,是我。”
林梵喊了一聲,蒼老的聲音停頓幾秒,“丫頭?”
林梵走到門口,燈光下笑了起來,露出貝齒,“我回來看看,我奶奶的房子鑰匙還在麼?我還能過去看看麼?”
老爺子看到林梵驚訝,隨即說道,“有,你爸爸走的時候把鑰匙留在這裡,現在要過去?”
“我過去看看。”
老家的所有東西父親都賣了,那棟房子應該是給這位遠房的爺爺。
“那你等會兒。”
很快老爺子把一串鑰匙遞給林梵,“你怎麼回來了?你爸爸不是把你帶走了?”
林梵握著鑰匙,嘆口氣,“我爸爸去世了。”
“啊?怎麼回事?”
“意外。”
“你進來坐?”
“不了,明天再來看您。”
老爺子看著林梵走出大門,他眼神不大好,只聽到林梵在和誰說話,他什麼都沒看到,頓時嚇出冷汗。連忙關門進去,老婆子在裡面問,“丫頭回來了?”
“嗯。”老爺子進門坐在床邊,點了旱煙袋,擰眉抽著,“你說那丫頭是人還是鬼?剛剛我看她一個人自言自語。”
“她帶人回來了吧。”老婆子也嚇得不清,“她爸走了?”
“嗯。”老爺子抽完一袋煙,在桌子上磕煙灰,“帶人我怎麼沒看到?”
“那丫頭也是命苦。”
一聲嘆息。
秦峰打開電燈拉過林梵的手,並排走在不寬的鄉路。他穿黑色的短袖,皮膚也不白,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他的手指溫熱,指腹有些粗糙,林梵的手心泌出了汗。
“你們這裡住了多少人?”
“還有十幾戶吧。”林梵說,“年輕人都去城裡了,都是些老人。”
鞋子踩在崎嶇不平的地面上,發出聲響。遠處有蛐蛐叫,天空零零碎碎散著幾顆星星,吝於給予光明。
“到了。”林梵說。
秦峰拿電燈照過去,一個木頭的門樓,磚頭圍牆。
林梵拿出鑰匙開門,秦峰打量四周,“慢點,恐怕有蛇。”
“這裡蛇不咬人。”
院子裡雜草叢生,散發著陰森。三面全蓋的房子,材料古樸,看起來很怪。林梵去開正房門,秦峰觀察四周,跟了過去。
“電閘可能沒開。”
“在哪裡?”秦峰問。
“廂房那邊。”林梵去找梯子,“有點高。”
秦峰電燈晃了晃看到電閘,廂房窗戶上面,他咬著電燈抬腿上了窗戶,拉上電閘。燈亮了起來,秦峰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拿下手電筒。
“可以了。”
林梵把梯子放回去,默默仰頭看天,個高就是好。
房間陰涼,有著霉味。
屋子正中間掛著個老太太照片,秦峰關掉電燈停下來看。林梵找了一塊布擦干淨椅子讓秦峰坐,秦峰還站著,“這是你奶奶?”
林梵點頭,“嗯。”
她過來從抽屜裡翻出香,火柴已經潮了,擦了幾下沒照,秦峰把打火機遞過來。
“謝謝。”
林梵把香插上去,拜了拜。秦峰也拜,算是見家長了。
“你睡這裡可以麼?”林梵走到西邊的房間,只有一張小床。“以前我住這裡。”
林梵從櫃子裡翻出被褥鋪上,腐爛味非常明顯,秦峰打量四周。對面的牆上,貼了滿滿一面牆的獎狀。“你睡哪裡?”
“東邊那個房間吧。”
桌子上放著厚厚一沓的書,書桌破舊,上面糊著報紙。很有年代感,這是林梵從小生活的地方麼?秦峰的生活條件一直優越,沒辦法想像她是怎麼過來。
林梵把被子翻出來。“有些潮,你湊合著蓋吧。”
“嗯。”
林梵整好床,往另一個房間走,“洗手間在大門外。”
牆上還有一個木頭的相框,裡面放著老舊照片。有林梵百天照,還有她讀小學時候的照片,她的變化不大。唯一的合影是林梵和奶奶,身後有腳步聲,秦峰回頭,林梵進來,“外面有井,洗臉的話我給你打水。”
“我去。”
林梵已經拿著洗臉盆跑了出去。
折騰完已經十一點半,林梵躺在床上看著黑洞洞的天花板腦袋裡有些亂,漸漸睡著了。
“林梵?”
林梵嗯了一聲,睜開眼迅速閉上。
“林梵?”
她再次睜開,狠狠的揉了一把臉,面前是她父親。他父親還是死前的模樣,半邊臉都沒了,血肉模糊,“因為你我連命都沒了!”
林梵不斷的往後退,她發現這裡不是老宅,而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她沒有見過,四下都是低著頭走的人,林梵連忙站起來往後退。
“爸爸——”
“那個老妖婆要了我的命,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他突然變了臉,眼睛裡流出了血直撲過來,“因為你我不能投胎轉世!因為你只能無窮無盡的在這裡飄蕩!都是你!你這個禍害!”
“秦峰!”林梵拼命的掙扎,她喘不過氣,越來越近的臉,林梵似乎聞到了他身上的屍臭,她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秦峰!秦峰救我!”
“林梵?”
林梵猛地坐了起來,視線漸漸清晰她看到了眼前的人,逆光下秦峰的五官沉邃,林梵抱住了他,把臉埋在他的脖子上。急促的喘氣,她怎麼夢到了父親?怎麼夢到他向自己討命?他死後,林梵沒有再見過他的靈魂。
他已經投胎轉世了,他為什麼還在?
秦峰擦了一把林梵的臉,“噩夢?”
林梵哽咽,“我夢到我爸爸了。”
秦峰在床邊坐摟著林梵,她穿的單薄,溫熱的身體貼著秦峰。發育未完全的胸部貼著秦峰,秦峰順著她的頭發,“沒事了。”
她的頭發很長,柔軟彎曲的頭發披散開來。
林梵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情緒漸漸平緩,是做夢。夢裡太真實,她心有余悸,低著頭離開秦峰的懷抱擦了擦臉,“抱歉,吵到你了。”
這邊房間的床比較大,秦峰示意:“去裡面睡。”
林梵挪進去,秦峰抬腿上床,“我不碰你,睡吧。”
林梵的臉通紅,拉過枕頭躺下,秦峰坐在外面打開了手機。
“幾點?”
“兩點半。”秦峰放下手機在旁邊躺下,枕著手臂,偏頭看林梵,“你回來能找到答案?”
“我不知道。”
“找不到呢?”
“那也許我不會死,歐陽玉胡說八道。”
秦峰微微眯了黑眸,沉默許久,說道,“屋子裡有怪味你聞到了麼?”
“什麼?”
秦峰轉頭盯著林梵,“你的鼻子不是很靈?”
他的黑眸沉邃,看不到底,林梵搖頭,“我沒聞到。”
秦峰閉上眼,“睡吧。”
林梵還小,即使睡在一塊,他也不會對林梵起什麼歪念頭。
第二天林梵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她懵征了一會兒才起床出門。太陽大好,今天應該可以曬被子,林梵走到門口就看到秦峰和鄰居爺爺在說話。
“爺爺,你過來了?”
大黃先跑過來,林梵揉了揉狗頭。
“過來叫你去吃飯,睡醒了?”
林梵撓撓頭,“麻煩爺爺了。”
連忙回去洗臉,秦峰觀察附近地勢,“現在不種地了?”
“不種了,山地難種。”老爺子說,“原來昨晚是你,我當丫頭和誰說話呢,也沒看到人。”
秦峰:“……”
現在他除了年紀大,又加了一條黑啊!
摔!
林梵洗完臉出來,和秦峰一前一後跟著老爺子往家去,大黃走在前面搖頭擺尾,宛若一只大鵝。
“爺爺。”
“嗯?”
“你知道石良村麼?”
“知道,怎麼了?”
“我小時候去過石良村麼?”
老爺子停下腳步,回頭打量林梵,“你不記得了?”
林梵不解,“什麼?”
“你奶奶就是石良村的人。”
林梵心裡震驚,這些事她是一概不記得,奶奶辦喪事的時候來的多是爸爸的朋友,她只顧得哭什麼都不知道。
“啊?”
“你這丫頭,連你奶奶的娘家都不記得。”老爺子嘆口氣,似乎不太高興,“你奶奶當年為了你,可是差點把命搭進去。”
“我記性不好。”
“小小年紀怎麼就記性不好?”老爺子說,“你奶奶在泉下要有知的話,該有多難過。”
林梵不敢再說話,老爺子念叨了一路。
他們這裡的方言比普通話拐一點,不至於聽不懂。
念念叨叨到了老爺子家,老太太已經擺上了飯菜,看到秦峰愣了下:“還有客人?”
“是丫頭的朋友,開車送她回來的。”
“哦哦那趕快坐。”
白粥配鹹菜,飯桌擺在院子裡,馬扎對於秦峰來說實在太小了。他坐的有些憋屈,接過老太太遞過來的饅頭,“謝謝。”
老太太和老爺子已經吃過了,坐在一邊講林梵的事,順便問問林梵在市裡的情況。林梵一邊吃飯一邊應付聊天,一心兩用。
很快就吃完了早餐,林梵給秦峰使眼色,她想和老爺子單獨說話。秦峰起身,“我不記得車門鎖沒鎖,過去看看。”
“在這地界,沒鎖也不會丟東西。”
秦峰出門,林梵幫老太太收拾碗筷,洗干淨手出來坐在院子裡,問老太太,“奶奶,我媽媽當年到底怎麼死的?”
“就是難產。”
林梵抿了抿嘴唇,“不是吧?”
老太太拿了豆角出來折,聞言抬頭看著林梵半晌,嘆口氣,“你都知道了?這些事你奶奶活著的時候是絕對不允許人說。”
她媽媽果然不是正常死亡。
“奶奶,你知道什麼就告訴我吧,我們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奶奶,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我的事你就告訴我吧。”
她低頭折豆角,一根根的折。漫長的沉默,她開口,“你生下來沒有心跳,當時是我接生,我第一次見這樣的孩子。”老太太說,“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瞞著了,你媽媽是為了救你而死,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偏方說是可以續命,結果把自己給折騰死了。”
林梵咬著嘴唇,渾身發涼,她攥了攥手指,“那我——後來是怎麼活下來?”
“具體我不知道。”老太太說,“你一歲才被帶回村子。”
林梵腦袋裡一片空白,歐陽玉說的是真的,林梵的命是別人的。她還想說什麼,電話響了起來,林梵茫然的接通。
“江城又出現挖心案了,來村口,我們得立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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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0:08
第五十一章
林梵跑到村口秦峰已經掉轉車頭,降下玻璃,“上車。”
林梵跑的氣喘吁吁,“現在就走?”
秦峰面色陰沉,“劉娟死了。”
“劉姐?”林梵一驚連忙上車,老爺子和老太太追了上來,“丫頭,這就走啊?奶奶給你裝點東西帶路上吃。”
“不用了,你們回去吧。”
車開出了村子,開上了公路,林梵再也看不見他們。扭頭看秦峰,他的臉繃著,十分難看。
“怎麼回事?”
“挖心,和之前的三起案件作案手法一樣。”秦峰咬牙,目光陰沉看著前方的路。一路上他們沒停,期間秦峰從車裡找到一盒牛奶遞給林梵,再沒有其他的話,到達江城是下午三點。
“你在這裡等我。”
秦峰直奔屍檢中心,路上碰到了很多同事,他們各自沉默。秦峰在解剖室門口見到了小王,他眼睛通紅往外面走撞上了秦峰,抬頭,“秦隊。”
“現場在哪?有沒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小王狠狠擦了一把眼,“要我抓到那孫子,我弄死他。我正要去查監控,劉姐——死在他們小區的樓頂,和以前一樣沒有掙扎痕跡。”
秦峰點頭,推開門進去。
屍檢已經結束,不單單有劉法醫還有一個分局的法醫,秦峰看到劉娟的屍體拳頭攥緊,喉結滾動,“老劉。”
聲音沙啞,秦峰咳嗽了一聲才緩解情緒,“怎麼樣?”
“死亡時間是昨晚一點,昨天劉娟加班到十一點半,她住的偏,下班回去也就這個時間。”劉法醫眉頭緊擰,十分難看。“這是屍檢報告,你看看。”
鋒利的手術刀切開胸腔,取出心髒,身上沒有多余的傷。致命傷只有這一處,死因是失血過多,心髒被摘除帶走了,他們沒有辦法確定心髒是否有損傷。秦峰煩躁的擰眉,咬牙,“劉娟是刑警,她不可能沒有反抗,血液裡檢測出來麻醉劑了麼?”
“我也很納悶這個,血檢報告也出來了,沒有。”劉法醫說,“如果說柔弱的女人,像那個明星蘇冉沒有抵抗還說的過去,劉娟怎麼也會沒有抵抗傷?”
“換個地方說話。”劉法醫看秦峰馬上就要暴起打人了,說道,“去我辦公室。”
到了法醫辦公室,秦峰點了一根煙狠狠抽了一口,“是否存在檢查不出來的麻醉藥物?換言之,我們現在的技術不足以提取出來。”
“蘇冉的案子我也想到這個可能,血樣送到B市給專家檢測,也沒有查出來有任何異常。”劉法醫也點了一根煙,他擰眉,“這凶手要心髒干什麼?”
“可能有某種心理疾病,屍體處理的干淨,作案手法嫻熟,反偵察能力很強。凶手受教育程度應該不低,社會地位不會很低,擅長用手術刀,外表不會讓人生出提防心。”秦峰按滅煙頭,“我去趟現場,你還要去看麼?”
“去。”劉法醫按滅煙頭,脫掉白大褂換了警服外套,跟著秦峰往外面走,兩人在門口碰上了林梵。林梵連忙站起來,“秦——大哥,劉叔。”
“小林。”劉法醫說,“一起過去看看現場吧。”
秦峰對上林梵的眼,“走吧。”
林梵跟上秦峰的步伐,秦峰拉開駕駛座的車門,林梵說,“劉叔有駕照麼?秦大哥已經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
劉法醫明白過來,快步過去把秦峰推到後面:“你坐後面。”
秦峰坐到後排,掐了掐眉心,翻著小王傳過來的現場照片。劉娟是仰面躺在地上,身上沒有穿衣服,屍體是早上八點半被人發現。初升的太陽照射在屍體上,皮膚呈現出慘白的顏色。
林梵碰了下他的胳膊,秦峰回頭,林梵把一袋面包和牛奶遞給秦峰,低聲說,“剛剛去附近的面包店買的,你中午沒吃飯。”
秦峰看著林梵片刻,接過面包。他一邊吃一邊看現場圖片,林梵很服他能吃的下去,她拿掉秦峰手裡的牛奶插上吸管遞過去,秦峰接過去的時候碰到了林梵的手。林梵迅速縮回去,他看了林梵一眼。
劉娟住的地方非常偏僻,刑警工資又不高,她參加工作沒幾年也買不起房子。跟父母同住,小區是單位分房,只有入口一個監控。
林梵觀察四周,小區的房子很舊,經過風吹日曬外面已經顯露出慘敗來,牆面斑駁不堪。六層高的樓,沒有電梯。
劉娟的電動車放在一樓,她是騎電動車回家。
“劉娟家住幾樓?”
“五樓。”
林梵跟在後面上樓,樓道裡有霉味,陰冷。
五樓西邊的門打開,裡面響著哭聲,有不少人站在門口。小王從屋子裡出來,看到秦峰,“秦隊,你過來了。”
這是劉娟家,秦峰在門口站了幾秒轉身大步上樓。
“六樓有住戶麼?”
“有。”
“他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六零四客廳裡住著老人,說在十二點半的時候聽到外面有走路的聲音,以為是對面的人上去晾衣服也就沒有在意。”
秦峰戴上手套,天台的門開了一半,他伸手把另一半打開,剛要往裡面走突然林梵拉住秦峰的胳膊,“你手上是什麼?”
秦峰抬手,手套上顯出黑色粉末,非常的少,林梵抓著秦峰的袖子,擰眉抬頭,“和你妹妹那個現場看到的一樣,腐臭味。”
秦峰停下腳步,問道,“這扇門沒人動?”
“沒采集到指紋,也沒發現有特殊痕跡,就早上我們的人打開關上,之後沒有人動。”
連手套一塊摘掉放進了物證袋裡,秦峰換了新的手套上天台。這種老小區開放天台都是安全隱患,還是得封閉。
地上的血已經干涸,呈現出醬紅色,“有沒有找到腳印?”
“沒有,地板粗糙,很難留下足記。”
血腥味濃郁,林梵揉揉鼻子,觀察四周。風很大,天台這種地方有什麼味道也被吹走了,信息真的不多。她也沒有看到靈魂,一陣風吹過,林梵連忙捂臉一股燒焦的味道吹了過來,她放下手摸到臉上的一片黑色粉末。湊到鼻尖聞了聞,是紙的味道。
幾棟樓天台是連著,林梵朝另一邊走,很快就找到焚燒的痕跡。蹲下去聞到了腥臭味,還有說不出的冷森氣息,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是什麼?”
林梵睜開眼仰起頭看秦峰,“和中明路樓道裡發現的焚燒物味道很像。”
“確定?”
灰燼已經被風吹干淨了,地上只有一小片痕跡,秦峰讓人過來取證。根據現場推測,劉娟應該是在樓道裡被弄暈,被抱到了樓頂。衣服脫掉放在一旁,凶手悠閑的在頂層切開受害人的胸腔,取出心髒。
得有多強大的心理。
凶手的速度應該非常快,剖開胸腔取出心髒這個動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順利完成。凶手沒有留下血腳印,說明在大量血湧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取心的動作。
一點多,小區的人大部分已經睡去,沒人注意到樓頂的謀殺正在進行。
“凌晨一點左右有沒有人離開小區,或者車輛。”
“沒有。”
“到早上六點呢。”
“還真有一個,是個男人,監控拍到他凌晨一點半拎著東西出了小區,正在調查這個人的身份。六點半之後出入的人就多了,晨練的老人,出去的上班族。”
秦峰目光一凜,“查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他回局裡看了一遍監控,一點半有個不高的男人拎著黑色袋子在門口四下張望,走了出去。男人不高,一米七左右。秦峰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微眯眼睛點燃了一根煙,搖頭。“不像。”
從凌晨十二點出入的人開始排查,一直到案發警察過來。
晚上九點,秦峰拿到結果,竟然沒有一個可疑的人。而那個拎著黑色塑料袋的男人還沒找到,秦峰從專案組辦公室出來,有些疲倦,他靠在牆上把手罩在臉上。
“老秦。”
秦峰放下手抬頭,劉法醫說,“你家小林在我辦公室睡著了,晚一會兒你把人接走。”
秦峰點頭,長出一口氣。
劉法醫拍了拍秦峰的胳膊,卻沒有多說什麼,“我走了。”
“嗯。”
法醫辦公室有個長椅,林梵蜷縮著睡的踏實,頭發散下來遮住了她半邊的臉。秦峰拂過林梵的頭發,拉過椅子在旁邊坐下。
林梵睜開眼,迷蒙了幾秒看清秦峰,“秦大哥。”
“晚飯吃了嗎?”
“嗯,劉叔買的飯。”林梵連忙坐起來,“案子查的怎麼樣?找到凶手了麼?”
秦峰搖頭,他身上的煙草味很重,林梵鼻翼微微闔動,隨即揉了揉,“我有話想和你說。”
“嗯,說。”秦峰拉開椅子,挪出半米遠,點了一根煙。
秦羽的死,劉娟的死,蘇冉的死,那麼多條人命,凶手到底藏在什麼地方?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這麼瘋狂的殺人。
這盤棋,他拿人命為棋子,步步為營。
“我想搬走。”
秦峰動作一頓,抬眼,“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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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不合適。”
秦峰沒有找煙灰缸,他在手上掐滅煙頭,盯著她的眼,“嗯?”
“我怕死。”林梵喉嚨滾動,抿了抿嘴唇,指甲刮過手心她咬了咬牙,說道,“我的命確實是續來的,至於怎麼續我不知道,可現在我身體越來越差是不爭的事實。”她很糾結,想了很久。她的命不知道怎麼來的,她是什麼她也不知道。
“你覺得與我有關?”
林梵抿緊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很難受,她仰著頭看秦峰,黑白分明的眸子干淨,“秦峰——”
秦峰低頭沉思,他骨節分明的手捏緊又松開,半晌後開口,“你住我那裡,我最近不回去住。”秦峰說,“等你到學校安排好宿舍,你再搬走。”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林梵半晌,轉身往門口走,“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中明路那個鬼樓不要回去,歐陽玉的話你不能全信。”
林梵深吸氣,心髒很疼,“秦大哥——”
秦峰的手放在門把上,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等我忙完這段,我找人問問你的情況。”林梵身體差和他有關系也說得過去,至少在林梵沒搬過來的時候,她是健康的,不會動不動就暈倒。
林梵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可又不知道要怎麼辦,她痛苦極了。
門被關上,秦峰離開了,林梵在辦公室裡坐了一會兒茫然的看著窗外片刻。起身走出門,回鬼樓?歐陽玉和她非親非故,林梵憑什麼信他?他有什麼企圖?
夜色沉重,林梵背起包出門,站在街道上看著遠處昏暗的天空。林梵突然迷茫,比父親剛死那會兒還迷茫,那時候她最起碼有目標,現在她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林梵打電話給歐陽玉,林梵記性好,見過的電話號碼幾乎不會忘。“歐陽先生,我想和你見一面。”
“在什麼地方?”
林梵報了地址,“我等你。”
歐陽玉掛了電話,林梵把匕首裝進背包裡,拿了件外套穿上出門。
二十分鐘後她在小區附近的廣場見到了歐陽玉,歐陽玉坐在奔馳車裡,“上車。”
他穿著西裝,皮膚白的假人似的,林梵看他上揚的桃花眼心生厭惡。莫名煩歐陽玉,他們接觸不多,可她就是惡心。
去拉副駕駛的門,沒拉開。歐陽玉端坐在車內,雕塑似的。
林梵深吸氣,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內陰冷,林梵莫名打了個哆嗦。歐陽玉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掃視,司機把車開了出去。
“歐陽先生——”
“噓——”歐陽玉豎起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別說話。”
林梵迅速撤開,狠狠擦了一把嘴,惡心的不行。渾身雞皮疙瘩都上來了,她想自己一定面部扭曲的非常難看,以至於歐陽玉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他抽出白色的手帕擦手,一遍遍的擦,跟個神經病似的。
“上次你說的——”
“不要說話。”
林梵張了張嘴,把所有的聲音都咽回去。車在半個小時後停到了山上的莊園,林梵警惕的打量四周,心裡生出疑雲。
歐陽玉下車走在前面,他往茶樓走去。
他很瘦,身高一米八左右。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裝褲,整個人矜貴冷漠,特別不像個好人。林梵猶豫幾秒跟了上去,面對這個歐陽玉不能弱,不然他得寸進尺。
二樓有個穿旗袍的美女在沏茶,林梵看那女人,漂亮的不似真人。
“坐。”歐陽玉坐下,姿態做作的不行,像古裝電視劇裡那些人似的。
林梵拉開椅子坐下,椅子摩擦地面發出聲音,她突然心裡很爽快。憋了一路算是有地方發泄了,挪了挪椅子坐下,看著歐陽玉,“你到底是什麼?”
歐陽玉示意旗袍女離開,旗袍女盈盈一拜這才離開,林梵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喝茶。”
“我不渴。”林梵把包拿下來放在腿上,“我上次在森嶼別墅看到你了,非常巧,我也在那裡看到了鎮鬼符,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林梵強忍著怕的情緒,笑道,“歐陽先生,能解釋麼?”
歐陽玉斯文的喝茶,“這不歸你管吧?”
林梵攥緊包帶,盯著他。
歐陽玉輕笑,瞬間精致的五官多了生氣,不那麼像面具。娘們兮兮,林梵在心裡吐槽。
“你活不了多久。”歐陽玉說,“你應該已經知道,你的命不是你的。”
他的聲線猶如上好的天鵝絨,柔軟矜貴,可遇不可求。聽在林梵耳朵裡,只覺得陰森,她又開始冷了,“你是術士?你想要什麼?”
歐陽玉盯著林梵的臉,目光漸漸痴戀,伸手要碰林梵的臉,林梵一巴掌打開他。惡心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惡聲惡氣,“你到底想干什麼?你能給我什麼?”
“給你命,我要你。”
他的目光漆黑,狹長的眸子黑的純粹,像妖術。
林梵摸到包裡的匕首,忽的笑了起來,她笑的時候露出一邊虎牙,“你怎麼給我續命?”
“把你給我,我自然會告訴你。”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我不騙人。”
“我也說我不騙人,你信麼?”林梵害怕他,卻要硬著頭皮面對他。她抬起下巴,像個勇士一樣,無所畏懼。
“那些人是你殺的麼?”
“不是。”歐陽玉痴痴盯著林梵的臉,“給不給?”
林梵站起來,“那我走了,當我沒來過。”
林梵站起來,歐陽玉的臉色突然就變了,翻手抬起茶杯朝林梵這邊砸來。林梵側身避開,順勢摸出匕首朝歐陽玉攻去,下一刻林梵就被按在桌子上,她的臉貼在木頭的茶桌上,她偏頭看著歐陽玉,再次笑,“你到底是什麼人?”
歐陽玉單手反剪著林梵,手指刮過林梵的臉,“搬回去,跟我,命給你。”
說時遲那時快,林梵一腳踹向歐陽玉,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歐陽玉沒有對她用妖術。歐陽玉松開林梵抬手去擋,林梵躺在桌子上翻身而起抓著匕首直逼歐陽玉的脖子。
歐陽玉朝後仰去連椅子帶人摔在地上,林梵的匕首就壓在他的脖子上,“你到底是誰?續命術是什麼?怎麼續命?”
歐陽玉躺在地上,突然翻身把林梵壓在身下。他不顧脖子上的刀刃已經陷入皮肉,目光漸漸猩紅,他撫摸著林梵的臉,“我要這——”
“砰!”
一聲槍響,歐陽玉停下動作,他抬手刮了下林梵的鼻尖,目光瞬間變的格外柔情,“他來了,你早晚會跟我合作。”
急促的腳步聲,歐陽玉還沒站起來秦峰的槍就抵住了他的頭,歐陽玉張開手。後面還跟著小王和另外一名警察,歐陽玉站起來,“秦隊長?這是什麼意思?”
歐陽玉脖子上的血流下去弄髒了白色襯衣,十分刺眼。秦峰收起槍,伸手拉起林梵,奪了匕首,橫了她一眼。
林梵狠狠擦了一把臉,瞪著歐陽玉。
“這是你女朋友?”歐陽玉似乎絲毫不介意脖子上的血,優雅的坐下,“秦隊長找鄙人何事?”
小王已經上來,看到林梵愣了下,隨即再看歐陽玉眼睛都瞪直了。
林梵怎麼在這裡?怎麼和歐陽玉在一起?歐陽玉還弄一身血?
“昨天發生了一起命案,我們正在調查,恰好在案發現場看到了歐陽先生。”
“哦?是麼?”
秦峰拉起摔在地上的椅子,坐下,把一張照片遞給歐陽玉,“這是你麼?”
歐陽玉坐在車裡,監控鏡頭拍到的並不清楚,他的臉模糊。
“是我。”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小區?”
“那天恰好有個女人找上門,我不想帶她回去,就去了她家,她住這裡。”歐陽玉隨意抹掉脖子上的血,執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撩起眼皮。“有問題?”
“二號晚上十一點到一點之間你在做什麼?”
“和女人在床上能干什麼?”
秦峰蹙眉,回頭示意小王帶林梵先去外面等。他們離開,秦峰收起照片,“你沒有離開過?”
“沒有。”
“我聽林梵說你懂玄術。”
“略知一些風水。”
秦峰打開手機搜出一張照片遞給歐陽玉,“這張符你認識麼?”
“認識,鎮鬼符,學道的人都知道這個,基本功。”
秦峰直視他,目光漸沉。
“她活不了多久。”歐陽玉說,“你身上陽氣太重,折她的命。”
秦峰拳頭捏緊,微眯了眼。
“信不信由你,你可以找別人給她看。你們在一起,她活不到年底。”
秦峰起身大步就走,走到樓梯處,歐陽玉說道,“關於這方面,你可以隨時來找我。那麼辣的妞,死了挺遺憾。”
秦峰站住,回頭,目光凌厲,“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他大步下樓,歐陽玉臉上的笑漸漸收斂,變的異常陰冷。轉頭,二樓他可以看到整個前門,秦峰下去林梵快步上前。
他們不知道說了什麼,秦峰大步離開。
歐陽玉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冷笑。
——
林梵小跑跟上秦峰的步伐,小王和另一個警察上車,林梵也要上車秦峰拎住她的肩膀給提了下來。反手給按在車門上,小王要下車勸架秦峰一腳踹上車門,摸出遙控器鎖了車門,他喉結滾動,握著林梵的手很緊。
“秦峰?”林梵緊張。“我——”
秦峰抬手擦掉林梵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濺上去的血,咬牙,嗓音沉的發啞,“能聽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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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0:32
第五十三章
他的手指並不溫柔,刮的林梵有些疼,她攥緊了手指。
車內小王敲車窗,秦峰的架勢他很怕秦峰動手,林梵那小身板怕被打死了。“秦隊!先帶小林去醫院看看。”
秦峰喉結滾動,放在車身上的手握成拳。
“你不信我?”他的嗓音低沉,沉的林梵喘不過氣。
“不是。”
“你找他干什麼?”
“我懷疑挖心案和續命術有關。”林梵嘴唇干燥,她抿了抿,“秦大哥,我不希望再死人了。我就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我在其中有什麼作用——”
“閉嘴,不要在外面說這個。”秦峰拉開車門那林梵塞到了副駕駛,小王措不及防推開車門差點摔出去,秦峰走到駕駛座啟動引擎開了出去。
小王把車門關上,急忙問道,“小林你認識那個歐陽玉?那個人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幾次出現在案發現場,非常可疑。媽的,現在是沒證據,不然老子非把他逮進去。”
秦峰臉上始終沒有情緒,看不出喜怒。
車停下,林梵抱著包要走,秦峰拎著林梵轉身大步往辦公室走。林梵被扯到了傷,疼的吸一口涼氣,秦峰停下,松開她的肩膀該握手臂,扯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反鎖。
抬手一指椅子,“坐著。”
林梵坐下,秦峰走過把匕首拍在桌子上,“你知道這是什麼罪?”
“防衛過當。”林梵低頭不敢看秦峰的眼睛。
“過當個屁!抬頭。”
林梵看他,秦峰目光冷峻,胡子又沒刮,胡茬越加明顯。他單手按在辦公桌上敲了敲,盯著林梵的眼,“歐陽玉一旦追究你的責任,你就是犯罪。”
林梵咬了咬嘴唇,繼續沉默。
“我說過我來安排,你聽懂了麼?”
“聽懂了。”
“你做到了?”
林梵摳著手,他們非親非故。林梵在和歐陽玉談判的時候發了個定位給秦峰,她本來想錄音,可實在沒有機會。
秦峰陰沉著臉點了一根煙,半晌後開口,“歐陽玉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他能續命,能幫我續命。”
沒有那麼巧合,挖心案幾次把線索指向歐陽玉,事出必有妖。
“怎麼續?”
“不知道,他沒說。”
“他為什麼給你續命?”
林梵覺得難堪,她實在惡心歐陽玉,又咬嘴唇,“他說要我換。”
“你?”秦峰把煙掐斷了,咬牙,“他媽——”狠狠把煙扔進煙灰缸,“然後你們打起來了?”
“嗯。”林梵摸了摸鼻子,“我沒想傷人,他往我的刀口上撞。”
秦峰直直看著林梵,林梵的五官精致,漂亮。但因為穿衣打扮顯得稚嫩,像個中學生,放在人群中也不是多顯眼。
他到的時候就看到歐陽玉把林梵壓在身下,殺機頓生。
他坐在辦公桌上,敞著長腿。
“他有沒有反常的地方?”
“我和他不熟,別的看不出來。可有一處反常的地方,他現在弱了。”林梵擰眉,回憶剛剛和歐陽玉見面的細節,“之前他好像還有法術,現在沒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你來了。”
“法術?”秦峰蹙眉,這些事都很超現實。
“對的,之前在中明路舊樓我突然就不能動了。”林梵想到這事臉色就不太好看,歐陽玉還摸她的臉,太惡心,“我覺得他和那個殺人狂魔有關系。”
“他碰你了?”
林梵揉了揉鼻子,“他摸我的臉。”
“以後不要單獨去找他。”秦峰沉聲道,“辦案的事我負責,你最近是想回家復習還是去公司上班?”
“那去公司吧。”林梵仍是不能驅走心中霧霾,抬眼看秦峰,“他說我不回中明舊樓就會死,活不到年底。”
秦峰微眯了黑眸,盯著林梵,喉結滾動。
半晌,他俯身把手按在林梵坐著的椅子上。很近的距離,林梵已經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道,心跳減速她手心冒出了汗。“林梵。”
秦峰的嗓音沉啞。
“嗯?”林梵仰著頭,她看到秦峰瞳孔裡的自己,那是一張蒼白的臉。
“你信他還是信我?”
林梵攥緊了手,手心裡的汗一直冒,她聽到自己的心髒擂鼓一般,咚咚的響著。
“你。”
然後林梵就看到放大的臉,秦峰在她額頭上親了下,他的嘴唇溫熱。林梵整個人都懵了,秦峰不敢進一步動作。
離開林梵的額頭,秦峰說,“中明舊樓有很多古怪,歐陽玉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我沒有查清。風險太大,你先住在我那裡。”秦峰拉起林梵的手,握在手心,“我說過,我等你長大。”他另一只手揉了下林梵的頭發,“你一定會長大。”
林梵不是正常人,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她出生沒有心跳,沒有生命的跡像,到底犧牲了多少人成就了她現在?林梵不敢去想。
“我爸有個朋友對這方面了解一些,過幾天我帶你過去。”
“嗯。”
秦峰的電話響了起來,他走到辦公桌另一邊接通電話。
“春城小區有命案,死了兩個。”
“好,馬上過去。”
秦峰掛斷電話大步往外面走,林梵站起來,“有案子麼?”
秦峰點頭,“春城死了兩個人。”
“我能去看看麼?”
秦峰打開門,頓住回頭看林梵,“你想去?”
“嗯。”
“走吧。”
秦峰在門口撞到劉法醫還有小王,小王拎著箱子往外面走,念念碎,“我擦,又有命案,殺人都趕一塊麼?年中大優惠?”
秦峰打開車門進去,“你話再少點,辦案效率會高很多。”
半個小時後他們到了春城花園,下車後林梵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會覺得這小區名聽著熟悉了,她父親以前就住這裡。當初父親死亡,林梵一夕之間從天堂跌入地獄,後媽帶著弟弟跑了,債主逼上門收走房子,林梵甚至來不及打包行李。
秦峰回頭瞥她一眼,“怎麼了?”
林梵搖頭,跟著往裡面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穿過高層就到了別墅區,林梵摸了摸鼻子,不會這麼巧吧?
還真是那麼巧。
“報案人是這家請來的家政人員,早上敲門沒有人應,就拿出鑰匙打開了門看到滿地的血。受害人叫柳飄飄,二樓死著一個男孩,據說是母子關系。”
林梵走進去看到熟悉的裝修風格,快不能呼吸。地上的女人穿著睡衣躺在地上,漂亮的臉蛋被劃開,皮肉翻開,應該是一刀劃臉,隨後捅向了女人的腹部,大量的血從女人身下蔓延開來。她不再趾高氣昂,不再永遠仰著好看的臉蛋蔑視自己。
林梵只覺得惡心,她的繼母死了。在父親死後,她帶著孩子和全部的錢跑了,林梵被債主趕出這棟別墅,可現在怎麼又回來了?
“死亡時間超過十個小時,利器刺破了心髒。”
地毯上有血痕,大概是凶手嫌腳上沾到了血,擦在上面。屋子裡血腥味濃郁,林梵順著樓梯往上走,避開滴濺血跡,地上有很淡的血腳印。林梵往樓上走,剛走到樓梯口秦峰回頭提醒她,“上面是個小孩,你要接受不了就別上來。”
林梵抿了抿嘴唇,走上去,“那是我父親的兒子。”
秦峰正在檢查屍體周圍,聞言迅速回頭,“什麼?”
勘察現場的小王也嚇一跳,“什麼?”
林梵的弟弟今年五歲,性格驕縱。林梵掐了掐眉心,走上前,蹲下來看地上的屍體。小孩應該是聽到動靜,想出門看就被砍死了。脖子和頭就剩下一層皮連接,四周全部是血。只有這一處致命傷,凶手一刀致命,轉身就走。
屍體沒有掙扎痕跡,大概是沒有反應過來。
“你弟?”
林梵點頭,打量四周,“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又回這棟房子居住,我爸破產跳樓,他們明明跑路了。”
秦峰盯著林梵看了幾秒,“你先下樓,去外面等我。”
林梵沉默片刻,點頭,“好。”
林梵在外面等到下午兩點半,劉法醫先出來,屍體被運了出來。林梵坐在花壇邊想,她確實不喜歡柳飄飄,可也不希望看到凶殺案。房子怎麼回事她現在也想明白了,估計是柳飄飄怕自己和她搶財產,想辦法把林梵趕出去。
三點半,秦峰出來,林梵站起來。秦峰似乎沒有看到她,徑直朝外面走著,步伐很大。林梵張了張嘴,還是小王看到了她。
“小林。”
林梵跑過去,秦峰也看到了林梵,順手從口袋裡取出錢包塞進林梵手裡,“出去吃飯,馬上我去找你。”
林梵還要說什麼,秦峰已經和小王走了。
林梵很服氣秦峰這個工作狂,拿著他的錢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秦峰已經沒有了影蹤。林梵看著手裡沉甸甸的錢包,黑色的折疊式男士錢包,角落裡有個很小的logo。這個牌子不便宜,林梵打開看了一眼,錢包裡放著幾張信用卡還有不少現金。
拿著他的錢包林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站了片刻出了小區。小區附近有一家拉面還不錯,林梵吃到一半秦峰給她打電話,林梵連忙放下筷子接通。
“在哪裡吃飯?”
“小區附近的拉面店,你還沒吃飯吧?”
“有五個人沒吃飯,先點上我馬上過去。”
“好。”
很快秦峰就到了,店面不大,五個大老爺們進來占地面積不少。秦峰拉開林梵旁邊的座位坐下,一張桌子最多坐四個人,就小王沒眼色坐到了對面,其余人另外拼桌。
林梵已經吃的差不多,“怎麼樣?”
“柳飄飄是你繼母?”
林梵點頭,“是的。”
老板把面送過來,秦峰示意,“把醋給我。”
林梵給他拿,眼睛還看著秦峰,“凶手確定了麼?”
“還在查,晚一會兒你跟我去局裡,問你點情況,關於被害人的一些詳細信息。”
林梵萬萬沒想到這事還和自己有關,瞪大眼,“不是吧?我又被列入嫌疑人名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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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0:45
第五十四章
秦峰騰出手揉了把林梵的頭發,“牽扯到案子的人會詢問這是慣例,想什麼呢?”
林梵脾氣一直挺好,生氣的時候也不鬧騰,就跟自己較勁。難得見她急眼,秦峰說道,“一會兒再說,吃飯吧。”
林梵吃完剩余的面,他擋在外面,林梵出不去,她吃完了坐著很尷尬。把錢包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你的錢包。”
秦峰也沒看就把錢包接過去裝進口袋,“吃飽了?”
林梵嗯了一聲,摸出手機刷微博。
對面小王笑著說道,“我是不是坐錯位置了?挺礙眼的在這裡,巨大的燈泡。”
後面幾個人起哄,嘻嘻哈哈道,“你剛發現自己礙眼?快滾過來!”
秦峰低頭吃面,也不和他們說話。
林梵臉熱的抬不起頭,掃到一個鬼眼女王的博主。吸引了她的注意,博文大多是一些靈異事件,真假摻半,嚇得評論區一群小孩嗷嗷叫。
林梵往下翻去,手頓住。
江城最陰森的十個地方,第一個就是中明路鬼樓。中明和中冥同音,中間的冥地。被稱之鬼樓的小區原本叫光明小區,十年前發生過一次火災,火災具體發生原因不明,一整棟樓的人都被燒死。之後樓房整修,修建的工人也莫名其妙半夜出事,舊樓修建的事就擱置了。
林梵只到過住的那棟樓,再往前面就沒有去過,她也沒有注意到燒毀的樓在哪裡,改天去看看。林梵繼續往下翻,之後光明小區的人就接二連三的發生怪事,死的死走的走。五年前有開發商看重這裡位置,想要動工,結果又出事,這裡就被徹底封為鬼樓。
這段秦峰和林梵說過,林梵繼續看下去。
下面有評論,怕鬼的老阿姨:今年三月份在中明路鬼樓碰到個皮膚慘白的小姑娘,大晚上拎著個人頭,嚇死我了。
小姑娘?拎著人頭?林梵怎麼沒見過?難道有別的慘案她沒發現?
身邊響起拉凳子聲音,林梵把手機收起來抬頭,秦峰說,“你跟我走。”
“好啊。”
小王和其余幾個人留在現場,林梵上車後系上安全帶,看向秦峰,“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看到她屍體的時候很意外。”
秦峰發動引擎,打了一把方向把車開出去,瞥她一眼,“看到靈魂了?”
林梵搖頭,“沒有。”
“昨晚你一直在家?”
“嗯,今天早上才出門,小區有監控。”
秦峰的住處他肯定知道,林梵應該不會撒謊。
“你也沒有作案時間。”秦峰說,“昨晚你從警局走的時候,十點左右。”
林梵點頭。
“柳飄飄的死亡時間是十點到十一點。”秦峰敲了下方向盤,問道,“這棟別墅現在是誰的名字?原本是誰的?”
“現在不知道,原本是我爸的。”
“你就這麼被趕出來了?身無分文?”
林梵:“……”
秦峰抬手整理衣服領口,“那你這個繼母還真挺損。”
“我不太懂那些,要債的人來把我趕走,我就只能走了。”林梵嘆口氣,“其實我現在還懷疑,我爸的死到底是人為還是意外。”
林梵知道的不多,她就知道父親死了,繼母帶著弟弟卷錢跑了。半年後,她見到了繼母和弟弟的屍體躺在那棟據說被拿去抵債的別墅裡,中間發生了什麼,她一無所知。
“你先回家吧,明天記得去上班,不要再到處跑。”
林梵點頭,“我知道了。”
“有錢麼?”秦峰多問了一句。
林梵抱著包,“有的,我先走了。”
轉身一溜煙跑了出去。
秦峰掐了掐眉心,點燃一根煙抽完,轉身去屍檢中心。
“女性屍體,二十八歲,一米七。身上有四處刀傷,臉上斜著砍過去。”法醫比劃了一下,“應該是市面上那種砍刀,不然不會劃出這麼長的傷口。刀面至少三釐米,估計沒刀柄,現場多提取幾處血,說不定有收獲。”
秦峰點頭,“有抵抗傷麼?”
“有,在手上,應該是砍臉的時候下意識去擋,四根手指筋骨全斷,只剩下皮連接。”
秦峰打量屍體,“死亡時間?”
“十一點左右,室內開著空調,測屍溫會有誤差。”
“胸部橫著砍了兩刀,受害人倒地後,又被捅了一刀。”
“怕沒死?”
“應該是。”
“還有其他的傷麼?”
“沒有。”
柳飄飄穿著夏天的睡衣,十分清涼,暴露大片肌膚。門鎖沒有撬動痕跡,她應該是下去開門,走到客廳處被砍。“凶手應該是熟人,或者和死者發生過親密關系。”秦峰分析著案情,“應該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小孩的死因就比較明朗,一刀致命,割斷了脖頸。”
“根據現場血滴痕跡,凶手對死者家格局了若指掌。他是直奔孩子的房間,打開門一刀劃了小孩的脖子。”秦峰看著小孩的表情,小孩的眼睛是睜著,到死也沒閉上眼,似乎震驚。“熟人作案。”
“我也這麼看,現場所有的痕跡都顯示熟人作案。”劉法醫說,“聽說死者和小林有點關系?”
“嗯。”秦峰說,“柳飄飄是林梵的繼母,不過在林梵父親死後,林梵就被她趕了出去。大概是怕林梵爭家產,聽林梵說過,之前沒有詳細查。”
劉法醫摘掉手套,扶了扶眼鏡,“早晚得查,怎麼又和小林扯上了,她這是什麼體質?走哪死哪?”
秦峰無奈聳肩,“柯南附體吧。”
專案組迅速成立,監控還在排查,秦峰分析完案情,說道,“盡快去查柳飄飄的人際關系,情人,還有財政問題。”
電話在口袋裡嗡嗡的響,他說,“就這樣,有什麼問題隨時給我電話。”
走出門,看到來電是母親,接通,“媽。”
“你不是晚上帶女朋友回來吃飯?這都九點多了。”
“有案子,改天吧。”
電話那頭停頓幾秒,母親說,“你天天忙,哪有姑娘受得了你?”
秦峰剛想說什麼,到嘴邊的話一頓,徑直往外面走去,“我爸在家麼?”
“在啊,等著你帶女朋友回來,他下午就沒去上班。”
秦峰:“……”
“我找我爸有點事,我馬上回去。”
“哎?女朋友回來麼?”
“她得復習功課,快開學了。”
母親:“……”
你怎麼不找個初中生啊!
“幾點能回來?”
“馬上就到家。”秦峰掛斷了電話,出門上車直奔父母家。
——
林梵拿著手電筒踩著雜草叢生的小道往小區後面走,四周沒有燈光,黑的不像城市小區。林梵看昏暗的天空,繼續往前面走,燒焦的房子是最裡面一棟。她拿電燈照不到全部,晃了晃打算退回去突然看到一張慘白的臉。
林梵轉身就走。
“姐姐。”
林梵後脊背汗毛豎了起來,撓撓頭,他越來越近,“姐姐。”
林梵回頭,小孩已經到了她面前,他手裡抱著頭笑了起來,“好玩麼?”
林梵很想一腳把他踹飛,咽下唾沫,“不好玩,你把頭放回去,你媽呢?”
“我不知道。”死小孩把頭放回去,脖子上仍然有一道血線,他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林梵,“壞林梵,你怎麼還活著?”
林梵大步往外面走,直接屏蔽他這句話,這孩子跟他媽學的一模一樣,尖酸刻薄。林梵不喜歡他,而且他現在也死了,沒有多少客氣,“你沒見你媽媽麼?你一個人過來的?”
“我找不到她。”林澤皺皺秀氣的眉頭,“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她不知道去哪裡了,我也回不去家,我想回去玩游戲。”
玩你的頭吧,以前林澤欺負她的事可不少,故意在只有兩個人的空間裡裝摔倒,喊著是林梵推的,讓父親罵她。
林梵回到自己住的那棟樓,從一樓到五樓,沒有看到柳飄飄靈魂的痕跡。下樓,小孩跟著她一會兒把頭拿下來一會兒把頭放上去,“林梵。”
“叫姐姐。”林梵板著臉。
林澤轉著眼珠子,“我叫你姐姐,你帶我回去麼?”
“你回不去,你死了。”林梵走出小區關掉了手電筒,“你都把頭抱在手裡玩了——”
突然脖子上一緊,林梵喘不過氣,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揪住他過肩摔就扔到了地上。地上只有一個頭,林梵皺眉,回頭看到他的身體滿場子轉,頭在地上喊,“傻逼,我在這裡。”
林梵揉了揉脖子,剛剛身體裡似乎有不屬於她的力量,非常陌生。到底是什麼?林梵狐疑。看到地上哭天喊地,罵爹罵娘的人頭,走過去蹲下,“你怎麼死的?凶手是誰?”
“你個殺人狂魔,你個暴力狂!你壞人,老巫婆,你打我我喊媽媽打死你!”熊孩子邊哭邊罵,把熊孩子本質發揮的淋漓盡致。林梵頭疼,起身就走。
林澤終於是找到了身子,止住眼淚,快速跟了上去,“你不准走。”
林梵繼續往前面走,“你死了,你嚎破嗓子也沒人幫你。”
“你說我死了,那我現在是鬼了?”他仰著頭,聲音稚氣未脫。
“嗯。”
“你為什麼能看到我?你也死了?還是你騙我?”
林梵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停下腳步,雙手插兜回頭盯著熊孩子,“我最後問一遍,誰把你殺了?凶手是誰?如果抓不到凶手你一輩子都這麼抱著頭玩,不死不滅不能轉世。不能玩游戲,不能看電視,不能吃零食。”
林澤站住,定定看著林梵。
“你不信?”林梵停住腳步,看著他的眼,“你在這裡晃了多久?有人搭理你麼?我來了才把你帶出來,不然你一直在裡面飄。”
林澤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大眼睛明亮,他的眼和林梵很像,都像父親。
“這是死?你沒騙我?”
“對,這就是死。”林梵說,“整個世界只有你自己,永遠都只有你。沒有人和你說話,沒有人知道你的存在,這就是死亡。”
“我真的死了?”他眼睛裡蓄滿淚,聲音微微發抖。“我不知道怎麼死的,我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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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0:58
第五十五章
林梵對林澤沒有好感,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你再想想,你是被誰劃了脖子。”
林澤一臉迷茫,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林梵。
————
“根據監控顯示,十一點有個男人靠近別墅,遺憾的是沒拍到臉。”
秦峰拿起資料,柳飄飄在林梵父親死亡後離開江城一段時間。很快就回來,過戶了這棟別墅,別墅現在的擁有人是柳飄飄。
“她的財政情況怎麼樣?”
“在這裡,非常有錢。”辦案的警員咋舌,“不是說破產了麼?”
秦峰看到柳飄飄賬戶裡的龐大數字,秦峰敲了下桌面,“林成偉自殺是經誰手辦的?”
這麼大的數額,柳飄飄怎麼弄到的?林成偉是破產自殺還是有人預謀?秦峰想到昨天林梵說的話。
“我查查。”小王回道。
和柳飄飄有親密的接觸的男人一共有兩位,一個是她的表哥,說起來是表哥其實一表千裡。自從林成偉死後,這表弟就活躍在柳飄飄身邊。另一位是原本林氏公司的副總,林成偉死後,他也不見了。之所以查到他和柳飄飄有關系,是他們的通話記錄。
這位副總叫付理,三十二歲,一米八五,S市人。老婆和下屬勾結?那林成偉的死到底是他殺還是意外?柳飄飄賬戶裡的錢可不正常。
“一樓提取的血樣,均屬於死者柳飄飄。”
“查查這個付理。”
“林成偉是自殺,出警的是南城分局,你要全部資料麼?”
“嗯。”
經濟糾紛?應該和林成偉的死有關。秦峰想,林梵抽身也好,雖說是窮點,可安全。有時候,人比鬼可怕多了。
秦峰的電話響了起來,他起身出去接通。
“秦隊?我是縣城公安局的廖偉。”
“你好。”秦峰對這個人有印像,“有事?”
“崔陽的案子結了。”
秦峰回到辦公室,關上門,“都查清楚了?”
“崔石頭交代是為了給自己親生兒子續命才殺崔陽。”廖偉說,“他親生兒子昨天死了。”
秦峰點了一根煙,走到窗戶邊,“真有續命一說?具體怎麼實施?為什麼棺材要放在公路上面。”
“據說那裡是個至陰之地,能鎮住屍體,多的他也不說。不過這都是封建迷信,哪裡能有續命?我活這麼多年都沒聽說過。估計是崔石頭被兒子的病折磨瘋魔了,那窮山僻壤,掙點錢不容易,得了白血病全部積蓄扔進去都不夠化療的錢呢。大兒子讀書又要花錢,那老頭大概是因為這個起的殺機。”
秦峰說道,“有很多東西不能用科學解釋。”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結案了,惡有惡報。”
秦峰彈落煙灰,目光沉下去,“以前有發生過類似的案件麼?因為續命殺人。”
“沒聽說過,怎麼?你對這個感興趣?”
“是挺新鮮。”
“那個崔石頭多余的還不說,裝神秘,不就是不敢面對自己殺人的事實。事實上,哪裡會有續命術?他要有那本事還會被抓進來?”
掛斷電話,秦峰抽完一根煙按滅扔進煙灰缸。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條,看到上面的地址,這是父親的一個老朋友,據說懂點玄術。
付理現在聯系不上,警察只把柳飄飄的表哥帶來了。
表哥叫沈童,三十歲,一米七三,戴著厚厚的眼鏡。
秦峰進去的時候他正低著頭,看起來很悲傷。拉開椅子坐下,秦峰看向他,“你和柳飄飄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沈童抬頭盯著秦峰,“我能看看飄飄麼?她怎麼死的?”
沈童是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似乎才知道柳飄飄的死。秦峰看他的樣子不像裝的,“你和柳飄飄什麼關系?”
沈童咬牙,拳頭緊握。“她是我女朋友。”
秦峰眉毛上揚,“你不是她表哥?”
“不是。”沈童搖頭,目光沉重,“她是我女朋友。”
柳飄飄和沈童在申請移民,這是調查出來的資料,秦峰倒是沒想到他們是這種關系。
“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一號。”
“三號你們見面了麼?”
“沒有。”沈童心思重重,搖頭,“三號我在出差。”
“你從事什麼工作?”
“我在律師行工作。”
“柳飄飄有仇人麼?”
沈童搖頭,“應該沒有,她性格很軟。”
“為什麼要和柳飄飄移民國外?放棄大好前程的工作?在國內又沒有仇人,為什麼不能在國內生活?”
沈童默了,秦峰說,“你和柳飄飄到底怎麼回事,不要隱瞞,這是命案。在案子沒破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那是我們的私事。”
“現在柳飄飄被殺了,凶殺案,這就不是你們的私事。”
他不說話,秦峰的手機響了一聲,他站起來示意身邊小王繼續審,轉身出去。
“秦隊,現場發現第三個人血跡。”
“好的,我知道了。”
秦峰看到沈童的第一感覺,他並非殺人凶手。柳飄飄很高,殺人凶手能斜著從她頭上砍下去,身高絕對超過一米八,沈童太矮,監控上顯示出來的男人高大。他身板也太瘦弱,能一刀砍掉脖子的人不會長這樣。
“提取沈童DNA。”
檢驗結果,第三個人血跡不是沈童,而沈童的同事也證明他二號三號在S市出差,四號早上才回來,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
“你認識這個人麼?”秦峰把一張照片遞給沈童。
沈童臉色有些白,推了推眼鏡,“認識,付先生。”
“和柳飄飄什麼關系?”
“應該是朋友,具體我也不知道。”沈童說,“我能去看飄飄麼?孩子呢?在什麼地方?”
“孩子也遇害了。”秦峰吩咐小王,“帶他去看柳飄飄。”
天色漸沉,還沒找到付理,秦峰拿了車鑰匙出門在外面碰到了林梵。林梵斜挎著包,雙手插兜站在台階下。秦峰頓了頓,才邁開步子走過去,還沒走到林梵就回頭。
“秦大哥。”
暮色下她膚白如玉,明潤的眼睛。秦峰抬起下巴,走到她身邊停下腳步,四下打量,最後視線落到她身上,“吃飯了麼?”
“還沒有,找你吃飯。”林梵笑了起來,好看的眼睛彎起來。
秦峰也笑了起來,嘴角上揚,捏了下她的耳朵,林梵受驚立刻往後躲。秦峰單手插兜,跨開腿往停車場走,“想吃什麼?”
林梵臉燒的通紅,捂著臉哼哼了一聲。
秦峰沒聽清楚,回頭,“什麼?”
“火鍋。”
秦峰嗯了一聲,“走。”
林梵跟在秦峰身後,踩著他的影子往前面走,手背在身後。
“傷長好了?去醫院了麼?”
“去過了。”林梵快走幾步跟上秦峰,秦峰特意放慢了步伐等她,“好了?”
“差不多吧。”
上了車,秦峰示意她系安全帶,“工作還順利?”
林梵眼珠子轉了轉,轉頭看秦峰,嘴唇抿著。
秦峰要開車,感受到她的目光,看過來,“怎麼?看什麼?”
“我們老板是你爸?”
今天老板來問她功課,林梵真是受寵若驚,聊著聊著就不對了。林梵就猜出來,什麼親戚啊?明明是他爸。
“嗯。”秦峰把車開出去,說道,“怎麼?找你茬了?”
林梵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原本以為是你親戚。”
秦峰嘴角上揚,話還沒出口,林梵說,“你爸看起來很年輕,我都不敢猜。”
秦峰:“……”
他到底有多老?
打了一把方向,把車開進主道。
“你對我的年齡有什麼誤解?”他瞥了林梵一眼。
林梵搖頭,“沒有。”
秦峰哼了一聲,看不出去喜怒,林梵樂了,看著他的臉,“生氣了?”
“不和小孩一般計較。”
林梵樂了一會兒,轉到正經事上,“你知道十年前中明路舊路那裡的火災怎麼回事?是人為還是意外?”
“意外吧,我剛到江城刑警隊沒幾年。就聽說了一些,這個案子我沒經過手。”
林梵若有所思片刻,說道,“要說那地方陰森,我查了江城的歷史,過去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那裡一直住著人,怎麼突然就成了鬼樓呢?”
“回頭我查查。”
“我見到林澤了。”
“誰?”
“就我那個弟弟,昨天在舊樓看到的,沒找到柳飄飄。”
秦峰俊眉緊蹙,不贊同的看林梵,“我說了你暫時不要去那鬼樓,對你不好。”
“哦。”
“不聽話。”
林梵笑了起來,“以後不去了,案子查的怎麼樣?找到凶手了麼?”
“暫時還沒有,你父親有多少錢你知道麼?”
“不知道。”
“你父親破產的主要原因是什麼?他和柳飄飄關系好麼?”
林梵在林家很沒有地位,但凡父親當初喜歡她一點,大概就不會把她丟在農村十幾年不管不顧。奶奶去世後他沒有辦法,才不得不把自己接回去。
說不心酸是假的,人心都是肉長,被那麼對待林梵是有些難受。可也難受的有限,畢竟,從來不對他抱什麼希望。
“我不知道,那些他也不會告訴我。”林梵笑了笑,轉頭看向窗外,默了一會兒說道,“他一直不喜歡我,我在那個家沒有存在感,就是給口飯吃。”
前方是紅燈,秦峰踩下剎車,視線落到林梵身上。
“怎麼了?柳飄飄的死和他有關系?”
“准確來說,應該和他的錢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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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1:15
第五十六章
林梵琢磨到飯店,秦峰點完菜給她倒上水,林梵才抬起頭,“那他到底是意外還是被害?”
那時候林梵剛從農村來江城,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人死了就是死了,她賣了玉佩給父親辦理後事。跟著秦峰看了幾件城市的案子,她算是看明白了,很多事遠沒有看上的那麼簡單。
“等我查查。”
林梵看著秦峰的臉,停住了視線。秦峰的胡茬已經刮了,面部線條冷硬,英俊的很硬朗。林梵怔怔看著他,忽然想到他親自己額頭時候的溫柔。
秦峰的嘴角緩緩揚了起來,注視著她的眼睛,大約有一分鐘,服務員送來鍋底。林梵回神,臉瞬間騰起了熱雲。
急忙拿起杯子喝水,來掩飾尷尬。
服務員離開,秦峰伸手,“嗯?”
林梵放下茶杯不解,“什麼?”
“看了這麼久,要不要摸?”
林梵聽明白他的意思,臉更熱了,看到他含笑的臉嘴角似有戲謔。低著頭想把臉埋進杯子裡,死活都不再看他。
“柳飄飄的案子辦完,我帶你去見個人。”
“什麼人?”
林梵把水喝完,杯子還沒放下,遮住了她半邊臉只露出大眼睛。秦峰伸手把她的水杯拿下去,尾指碰到林梵的臉,“喝水就喝水,不要這樣。”
林梵嗯了一聲,秦峰覺得她可愛,伸手刮了下林梵的鼻尖。林梵瞬間坐直,警惕的盯著他幾秒,臉上通紅,“你——”
“嗯?”
林梵憋了半天沒憋出後話,騰地站起來按著桌子欠身過去要還回去,秦峰側身避開。林梵腦子清醒,順勢過去拿起茶壺給他的杯子倒水。
秦峰抑制不住笑,扭頭看向另一邊。
林梵難得奮起一次,因為秦峰的躲又縮回了龜殼裡。
“你剛剛說見人,什麼人?”
“我爸的一個朋友,聽說懂些玄黃之術。”
“哦。”
林梵對這事不太上心,若有所思,似乎有心思。秦峰坐直,看著她,“不開心?”
“如果我是孤魂野鬼寄住在這個身體裡,會不會被收走?”林梵的眼睫毛很長,忽閃著,“秦大哥,你知道我的情況。”
秦峰斂起笑,點頭,“我知道,但你就是你,你不是什麼孤魂野鬼。”
林梵抿著嘴唇不說話,她覺得秦峰不懂。
服務員上菜,秦峰暫時住了話,等服務員離開,空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秦峰漆黑眸子沉沉注視著林梵,“一切以你的安全為主,我不會拿你的命開玩笑。”
“謝謝。”
“謝什麼?”
林梵不說話,她往鍋裡下菜。“你不吃辣椒?”
“你不能吃。”秦峰說,“背上有傷,注意著點。”
他點的清湯,林梵也沒說什麼,慢吞吞的下菜。“晚上你回去麼?”
“不回去。”秦峰想到一件事,說道,“你不准再去中明路。”
林梵點頭,隨後問道,“那你晚上住哪裡?你在外面還有房子?”
“嗯。”秦峰含糊應了一聲。
吃完飯秦峰開車送林梵到小區門口,停車後林梵背著包關上車門,秦峰看著她。林梵走了兩步,回頭。“秦峰。”
秦峰拉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去,他偏了下頭,笑著看林梵,“過來。”
林梵跑過去,仰起臉,“秦大哥。”
秦峰伸手給她整理歪了領子的外套,揉了揉她的頭,隨即把林梵按進懷裡,“我不會讓你死,無論你是什麼,我活著就不會讓你死。”
林梵頓住,秦峰要松開,林梵抓緊了秦峰的衣服把臉埋在他的懷裡。
“秦峰——”她的聲音很低,奶奶死後,她就是個孤兒,她以為這世界上不會有人對自己好。直到認識了秦峰,她吸了吸鼻子。
秦峰把掌心放在她的後腦上,低頭親了親林梵的發頂,“別哭。”
衣服穿的薄,林梵的淚浸透了他的衣服。他能感受到林梵的不安,十八歲的小姑娘,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馬上就要走到生命盡頭。過去的十八年並非自己的生命,那是一種什麼感受?
他的嗓音低沉,在夏日徐風之中,醇厚的令人沉醉。
“有我呢。”
“秦峰。”聲音低的沙啞。
“嗯?”
林梵抓的太緊了,那塊肉一定被林梵給掐紫了。
林梵突然從他懷裡出去,秦峰低頭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很短暫的碰了下,簡直稱不上吻。少女的馨香直撲鼻息,林梵抓著書包掉頭撒腿就跑,跑的飛快到小區門口差點絆倒。秦峰連忙喊了一聲,剛要抬腿,林梵已經消失不見了。
秦峰把抬起的腿又放了回去,靠在車門上仰頭看天,半晌後他摸了摸嘴唇。林梵晚上喝了蜂蜜柚子茶,嘴唇還帶著甜味。
搖頭笑,這一笑就止不住,秦峰嘴角上揚弧度漸漸大了起來。他手握成拳掩唇咳嗽,看著遙遠處閃爍的霓虹燈。
完了。
小孩天天撩他,撩完撒腿就跑,他晚上還得睡辦公室。想把小孩拉回來,也許可以教她進一步。想到歐陽玉的話,秦峰的表情又冷了下去。
他到底是誰?對林梵是什麼企圖?
電話響了起來,秦峰看到是局裡打過來。拉開車門坐進去接通,小王的聲音落入耳朵,“秦隊,現場發現一枚血指紋,在樓梯欄杆上。”
“我馬上過去。”
血指紋在樓梯的內側,樓梯欄杆是深紅色,第一次勘察現場的時候並沒有人發現。今天是因為同組一個女生辦案的時候意外在樓梯上摔了,看到了血指紋。
秦峰到的時候他們又開始地毯式的搜查,血指紋是在一樓到二樓的拐角處,大概凶手沾了血順手在上面刮了下。第二次搜查,並沒有什麼收獲,不過一枚指紋足可以說明問題。
對比之後排除了沈童,指紋庫裡也沒有發現目標。
“付理四號離開江城,去了K市。”
這個時代,到處都是監控,辦什麼都需要刷身份證,找一個人並不難。只是需要時間,秦峰再次梳理證據,監控上的背影和付理非常像。
“搜查付理在江城的住處。”
————
林梵看著面前的熊孩子,他看嚇唬不了林梵,也就不再抱著頭玩了,畢竟挺沉,他也累。他坐在沙發上,指揮林梵,“你會不會用遙控器?土包子。”
林梵抬眼看她,最近她跟秦峰學的嚇唬人套路,微眯了眼看他,冷笑一聲扔下遙控器轉身回房間了。一句廢話沒有,林澤畢竟還小,瞪著眼半晌才回過神。
“林——姐姐?”
林梵不搭理他,自顧自回到房間洗臉刷牙打算睡覺,熊孩子跟了進來,蹲在門口可憐兮兮的看她,“我錯了。”
“出去。”
“我真的錯了。”
林梵擦干淨臉,坐在床邊拿起手機給秦峰發信息,按著屏幕半天也不知道發什麼,林澤追到床邊。“你發什麼呢?”
林梵捂住了手機屏幕,扭過身去。
“你談男朋友了?”
秦峰是男朋友吧?林梵有限的感情認知中這應該算,親都親了。秦峰就是她的人,林梵敲著手機屏幕,手機按了下去,她靜靜的想。秦峰是接受了找個小女朋友的設定麼?應該是接受了吧?
“我知道誰殺的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能感受到他。”
林梵看他一眼,一臉你就吹牛逼吧。
“真的,你不信啊?我知道凶器在哪。”
林梵踢掉拖鞋上床,蒙住被子,熊孩子也鑽了進來,“姐姐,要不你帶我回那個黑洞洞的樓裡?我去看看媽媽在不在。”
“你要去自己去,我不去。”林梵答應秦峰不去鬼樓。
“我害怕。”
林梵差點笑岔氣,“你是鬼你怕什麼?怕人?”
林澤縮在床角不說話,嘟著嘴。
“你是我姐姐。”
林梵想了想,“也可以不是,出去。”
“我真知道凶器在哪裡。”
“在哪裡?”
“我帶你去。”
“地址?”
“我帶你去,我不知道具體地址。”
林梵覺得他想出去玩,哼了一聲,掀開被子一角喘氣。旁邊的小鬼飄到床頭,嘆氣,“我幫你找凶器,你幫我開電視好麼?我們交易。”
林梵閉上眼,聲音越來越低,她非常疲倦,“你死心吧,你已經得罪我了,我不會幫你開電視。”手機放在枕頭邊,她突然就困的不行。“我要睡覺。”
“喂?”林澤喊她,林梵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了,如同死了一樣。
林澤有些怕了,大喊大叫卻沒有一個人搭理他,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看到他。他已經是鬼了,他也拿不到手機,很長時間他安靜下來,蹲在角落裡靜靜看著林梵。
希望她不要死。
林梵這一睡睡了一天一夜,睜開眼還是天黑,拿過手機看看時間才晚上九點。揉揉頭,感覺睡了很久,怎麼才九點?剛要繼續睡突然反應過來,她和秦峰吃完飯回來都九點了。又和那個小鬼頭打嘴仗,睡的時候至少十點,連忙又拿起手機。
外面響起了開門聲,林梵迷蒙了幾秒臥室門打開,穿著警服的秦峰走了進來。他掐了掐眉心,打了哈欠。
“你終於醒了?”
再不醒他就要把林梵送醫院了,太嚇人,說睡過去就睡過去了。
林梵揉揉頭,“我又睡了一天一夜?今天幾號?”連忙拿起手機,看到日期頓時皺眉,“怎麼會這樣。”
胃裡先抗議起來,餓的她很尷尬。
秦峰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熱也沒有異常,自從那次她冷過頭後身體溫度正常很多。
“怎麼回事?你回來後又干什麼了?”
林梵回想一遍,“也沒什麼,回家和林澤聊了一會兒就睡了。”
“林澤?”秦峰蹙眉,和林梵拉開距離,“他找上門了?”
“嗯。”
林梵餓的發暈,“你吃晚飯了麼?我去做飯。”
“你躺著吧,我叫外賣。”秦峰說著走出門,“下午接到我爸的電話,說你今天沒去上班也打不通電話。你想吃什麼?雞湯套餐行麼?”
“都行。”林梵穿上拖鞋出門,把頭發扎好,屋子裡已經沒有林澤的影蹤。秦峰下完單,放下手機往臥室走,“我洗個澡,有事叫我。”
林梵點頭,“哦。”
目送他到臥室門口,秦峰驀然回頭,林梵措不及防撞上他的黑眸,微張了嘴呆頭鵝似的傻愣著。秦峰的目光順著她的臉往下看去,抬起下巴示意,“你的衣服——穿好。”
關上了臥室門,林梵低頭看過去頓時懵了,迅速抱著胸轉身竄進了臥室。她睡覺的時候沒有換衣服,裡面是背心外面是長袖外套,外套的拉鏈已經開了,裡面的領子拉的很低露出大片肌膚。
林梵索性換了件衛衣,出門刷牙洗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因為睡太久而浮腫的眼睛,嘆口氣,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外面響起了開門聲,林梵匆匆洗完臉出去,秦峰穿著運動長褲和背心走出門,邊走邊擦頭發。“錢放在玄關抽屜裡,要買衣服買零食從裡面取。”
林梵的視線黏在他身上,走到客廳,“我也沒什麼可買。”
秦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他身上有熱氣,林梵離遠了一些,“怎麼了?”
秦峰嘆口氣,“沒事。”
哪個女孩過了十八還穿小背心?想林梵的經歷,什麼都不懂也正常。
這種事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男女有別。他要給林梵買衣服,肯定會被當成變態。
響起了敲門聲,秦峰過去開門取了外賣。
“過來吃飯。”
林梵去廚房拿餐具,秦峰說,“明天你跟去見見那個朋友,我幫你請了兩天假。”
林梵拿勺子的手一頓,看到廚房角落縮著的林澤。他瑟瑟發抖,臉色慘白,沒有以往的囂張,“姐姐,外面那個人好可怕,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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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1:26
第五十七章
林梵頓了幾秒,隨即笑出聲。
“林梵?”秦峰在客廳喊,“怎麼了?”
林梵拿著勺子出去,順手關上了廚房的門,“林澤在廚房,大概是嚇到了。”
秦峰揚眉,他這個小舅子膽子有點小吧。
“他還沒走?”
林梵拉開椅子坐下,“怕黑,小孩子膽子小。”
秦峰本來想說點什麼,看到林梵的表情,嘆口氣。人已經死了,五六歲的孩子,總是讓人於心不忍。
“那晚一會我走。”
林梵把餐盒裡的塑料勺子拿出去,喝了一口湯,“這麼晚了,你睡你的,他待在廚房也好,不淘氣。”
因為那孩子走一步跟一步,林梵都沒時間洗澡換衣服。
“影響你麼?”
林梵頓了下,抬眼看著秦峰,笑了笑,“大不了一死。”
秦峰目光深沉,林梵不敢再看下去,低頭吃飯。孤獨的活很多年好呢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待上短暫的時間,享受下為人的樂趣好呢?這個問題,過去的十幾年,林梵好麼?她和所有的孤魂野鬼都一樣。不知道什麼是愛,不知道什麼是被寵的感覺,不知道被人放在手心裡是什麼感受。她舍不得,若是舍得,一開始她就不會跟秦峰走。
被人信任,被人寵的感覺太好了。
頭上多了一個手掌,林梵沒抬頭,他的手掌寬厚溫熱,林梵的眼睛有些酸。罷了罷了,就這樣吧,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又有什麼關系?
“吃飯吧。”
身上有了點熱乎氣,林梵才想起柳飄飄的案子,“林澤和柳飄飄的案子結了麼?”
“暫時還沒有。”秦峰抬頭看了眼林梵,“你父親的死確實是自殺,但是造成他自殺的原因卻不是意外。”
林梵眼珠轉了轉,頓住吃飯的動作,“嗯?”
“我們查到柳飄飄和付理,就是你爸公司的副總兩個人有勾結。創建了一個皮包公司,把你爸的錢全騙走了,因為公司背後老板是柳飄飄和付理,公司拿到錢就跑了。你爸破產,跳樓自殺。我們在柳飄飄的賬戶裡發現了一大筆錢。現在主要嫌疑人鎖定在付理身上,警方一直在找付理,現在還沒找到。”
林梵目瞪口呆,繼而為父親感到可悲,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
好長時間,林梵說,“他還真是可憐。”
他自以為聰明一世,卻被枕邊人謀害,落的自殺下場。
秦峰知道她說的是誰,也沒接話。
吃完飯秦峰就回房間了。
林梵因為睡了一天一夜,晚上睡不著,洗完澡窩在小沙發上繼續翻鬼眼女王的微博。她剛發了一條新微博,#江城鬼話#昨天有兩個學生在中明路拍到這張照片。
配圖灰蒙蒙一片,林梵放大突然看到一張鬼臉,嚇得迅速把手機給扔了。林梵心髒砰砰跳,驟然看到鬼臉太嚇人了,半晌才重新撿起手機。解鎖點了進去,因為已經有了心理准備,這次倒還好。光線不足,照片拍的模糊,鬼臉是在小區的花壇後面。
原本應該是慘白,可此時只有半張臉,剩余半張往下滴血。頭發披散著,看不清衣服,從照片看是個傳統的女鬼形像。
柳飄飄,她也去了中明舊樓?
外面響起了開門聲,林梵連忙放下手機打開臥室門探頭出去,秦峰已經換了警服往外面走,步伐凜冽。
“有任務,先走了,明天若是結案了就回來帶你去山上。”
林梵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那你注意安全。”
“嗯,早點睡吧。”
秦峰大步出門,客廳沒開燈,借著臥室裡的燈看到他挺拔背影消失。門被關上,林梵靠在門邊看著門口方向。掐了掐眉心,她學著秦峰思考問題的模樣,托著下巴斜靠在門邊。她原本是想和秦峰去中明舊樓一趟,柳飄飄也許知道凶手是誰,秦峰有任務,她還能不能去了?
“姐,你這樣一點都不帥,很滑稽。”
林梵抬頭就看到從黑暗裡幽幽飄出來的小鬼,他四下打量,仍是懼怕秦峰身上的氣息,“他是誰?走了麼?你怎麼和這麼可怕的人在一起?”
林梵剛認識秦峰的時候,感覺到的是戾氣。和厲鬼截然不同的殺氣騰騰,林梵不能具體形容出來,她想林澤他們的怕的也是這個。
忽的想到夢裡那個人,鎧甲冷硬,利劍出鞘鋒芒畢露,他周身寒氣把自己護在懷裡。那是他的前世?還是林梵胡亂做的夢?
“我睡覺的時候,好像聽到你說你知道凶器在什麼地方?”林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岔開了,看他,“在什麼地方?”
林澤的眼睛又開始四處瞟,林梵站直抱臂上前,“喂?說話啊。”
“哼!”林澤轉身就走,林梵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肩膀,突然發現自己能碰鬼,林澤回頭攻擊林梵立刻就把這念頭壓下去。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提溜起來,“知不知道這關系到你能不能投胎,你還不說麼?”
林梵就沒見過這麼蠢的鬼,林澤再飄下去就不能投胎了。
林澤哇的一聲大哭,“我不知道。”
林梵把他松開,擦掉他的淚,“別哭了。”
林澤紅著眼睛看林梵,“投胎是什麼?是不是我一個人走?你還陪我麼?”
林梵心裡有些酸,搖頭,“我是人,你是鬼,以後大概會有鬼差來接你。雖然我也沒見過,但是,應該有鬼引路。”
他不說話,林梵嘆口氣,“人鬼殊途。”
林澤還低著頭,也不說話,林梵站了一會兒,開口,“我剛剛在微博上好像看到你媽了,在舊樓那邊,你要不要去找找看?”
林澤擦了擦臉,抬頭,“你陪我去。”
林梵轉身回房間,秦峰不讓她去,林澤追進來,“我不敢去,我害怕。”
晚上十一點半,林梵敗給林澤的軟磨硬泡。披了件厚外套,從家裡找出把匕首裝進口袋,拿了手電筒出門。
“姐姐。”
“在外面不要說話,別人看不到你,會以為我是神經病。”林梵說話的時候盡可能不看林澤,夜間清冷,很長時間才有一輛車在面前停下來。
林澤也跟著坐了進去,上去後就嘴就沒停過,“前面的司機真醜,難看死了,還一身的煙味。這是什麼破車?我第一次坐……”
林梵翻出手機,發信息給秦峰,“我看到微博有人發圖片,柳飄飄的靈魂在中明路出現過,我想過去看看。可以麼?”
發完信息,很快秦峰就把電話打了過來,林梵心跳加速,提醒前面的司機,“能不能把廣播關了?還有,馬上你們不要說話行麼?”
司機回頭狐疑的打量林梵,嗤笑一聲才關掉廣播。
大半夜小姑娘往哪裡去?打電話的肯定是家人,怕被查崗才這麼害怕。現在的小姑娘啊,真是膽子大,也不怕出事。
林梵接通,聲音還沒出口,秦峰說,“你已經到了吧?先斬後奏?”
林梵忍不住四處看,秦峰給她身上按攝像頭了?
“我也想盡快抓到凶手。”林梵抿了抿嘴唇,說道,“秦大哥,我想幫點忙。”
“開個定位,隨時給我電話。”
“好。”
電話那頭沉默,秦峰還沒掛電話,林梵也不好意思掛,以為他還有話。半晌沒等到,林梵試探著問,“秦大哥?”
“保護好自己,不要衝動。”
“嗯,我知道。”
“你掛電話吧。”
林梵乖乖掛了電話,不知道秦峰為什麼要沉默那麼久。從老家回來,她知道她和秦峰之間很多東西都有了變化。
十二點到中明路,司機死活不往裡面開,做生意的人都怕招惹晦氣。大晚上來中明路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把零錢找給林梵,指了指外面,“這裡邪乎著呢,來這裡玩什麼?早點回家吧。”
“謝謝你了。”林梵接過零錢,點點頭,“我知道了。”
司機搖搖頭,“別不聽勸,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把車開出去,林梵收回視線,中明路這邊溫度很低。天然空調似的,林梵縮了縮脖子,雙手插兜往小區走,林澤捂著鼻子,“車裡難聞,以後不坐這樣的車了,我給你買輛好車。你喜歡法拉利還是蘭博基尼?”
“你已經死了。”林梵不得不打破他的幻想,雖然很殘忍,但是事實。他已經死了,也許以後林梵能給他買個紙糊的法拉利,燒給他。
林澤不再說話了,低著頭。
剛走到小區門口,突然一聲尖叫,林梵心提了起來抽出匕首握在手上直衝進去。剛跑到花壇邊,一個男生直衝出來,手裡的電燈晃的到處都是光影。
林梵站住腳,男生衝到林梵面前突然剎住,短暫的沉默,後面兩個大喊大叫的女生也衝了出來。看到林梵,其中一個女生怪叫一聲手電筒就砸了過來,“有鬼啊!”
林梵:“……”
林梵躲開手電筒,再抬頭三個人連爬帶滾衝出了小區,狂奔而去。一副逃命的架勢,林梵摸了摸自己的臉,轉頭看林澤,“我哪裡像鬼?”
林澤聳肩,稚嫩的臉上顯出鄙夷,顯得格外滑稽,“那些膽小鬼。”說完圓溜溜的眼睛在林梵身上掃了一圈,又哼,“你哪裡不像鬼?”
林梵瞪了他一眼,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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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1:40
第五十八章
這些人來干什麼?林梵打開手電筒進了樓道,在二樓拐角處果然見到了柳飄飄。她半邊臉血肉模糊,直愣愣站著,林澤先反應過來,哇的大哭。
“媽!”
柳飄飄抬頭看到林澤,眨巴了一下眼睛,林澤衝過去。
“媽媽。”
她抱住林澤,眼睛卻盯著林梵,帶著警惕,“你怎麼在這裡?你想干什麼?”
林梵打量四周,才把視線落到她身上,“我來找你。”
柳飄飄把林澤摟在身邊,往後退了半步,隨即反應過來自己不該後退。顯得慫了不少,揚起下巴露出驕傲的神態,“你爸都走了,你來找我干什麼?”
林梵:“……”
“媽,你也死了吧?”林澤從身後探出頭,抬頭看著母親的半邊臉,因為實在太恐怖,他連忙移開了眼,“你的臉怎麼了?”
“我的臉?”柳飄飄摸了一把,湊到眼前,滿手的血她愣了下,隨即慘叫轉身就往樓上跑。林澤被甩開差點撞在牆上,他和林梵面面相覷。
“我媽也死了?”
“你們是被同一個人所殺。”林梵說,“她第一刀應該是砍到了臉,身上砍了幾刀。你的情況你也知道,不然你也不會抱頭玩。”
林澤這幾天已經明白了死亡的意思,他眼睛發紅,低著頭攥緊手指。“那個男人很面熟,我不知道他叫什麼——”
話還沒說完,樓上尖叫的女人又跑了下來,林梵連忙讓開她卻在樓梯拐角處停住,想去抓林梵抓了個空,撲到了一樓。
她仰起頭,瞪著猩紅的眼睛,“我——死了?”
“嗯。”林梵和林哲站在一起。
“我現在是鬼?”
“嗯。”
“阿澤也——死了?”柳飄飄抱住頭,眼睛死死盯著林澤。
林梵把頭抱下來,露出傷口,“媽媽,我也死了。”
“啊!”
柳飄飄狂奔而去,林梵和林澤風中凌亂,林梵嘴角抽了抽。他媽是不是有病啊?一驚一乍的!遠處突然響起了震耳的聲音,鬼哭狼嚎。聲嘶力竭,哭的天崩地裂。
林澤碰了下林梵,“姐——我媽媽。”他抬頭,看向外面,“她知不知道凶手是誰?”
“你先把頭放回去。”林梵說。
林澤把頭按好,活動脖子,“她——到底要哭多久?”
“不知道。”
林梵把手塞進口袋,有些冷。電話響了一聲,林梵拿出手機看到是秦峰,他發信息,“沒事吧?”
林梵回復:“沒事,看到柳飄飄了。”
信息發送出去,林澤跑下樓梯,林梵跟了上去。柳飄飄一點形像都沒有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偶爾還捶地,潑婦形像頓顯。
林澤站在一旁,“媽,我們死都死了,哭也沒用。”
“我手裡拿著一個億,我手裡那麼多錢,我死了!”柳飄飄哭的半邊眼球都掉出來了,慘不忍睹,林梵別開了臉,“那個王八蛋怎麼那麼狠心,老娘跟他好了這麼多年,這個王八蛋竟然砍死了我。”
“還有你兒子。”林梵補充。
柳飄飄怒而抬頭,盯著林梵,“你也是壞人!”
林梵嘆口氣,“你害我爸跳樓,把我趕出去,我怎麼還成壞人了?殺你的人是誰?在什麼地方住?”
柳飄飄住了哭,臉上的眼球又放回去了,半邊臉上的肉搖搖欲墜。
警惕的盯著林梵,拉過林澤按在自己身邊。
“他是誰?”
“你是誰?你現在是不是鬼差?要抓我們?”
“我是人。”林梵說,“我有個朋友在辦你的案子,凶殺案不破,你們這些鬼也不能轉世投胎。”像他們這樣的智商,估計也修不成什麼正經厲鬼,孤魂野鬼飄個幾十幾百年,大抵就灰飛煙滅了。
“你是不是想要我的錢?”
林梵閉了閉眼,簡直想轉身就走。以前她寄人籬下的時候,沒少被欺負,柳飄飄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多的是歪心眼。
“你那些錢我嫌髒。”林梵抿緊嘴唇,攥緊了拳頭,“你能不能轉世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就是看林澤可憐。”
柳飄飄把林澤抱在懷裡,林梵能碰到林澤,卻碰不到柳飄飄。可能是因為她和林澤有血緣關系,林梵看著林澤的眼睛,覺得他可憐。
“他叫付理。”柳飄飄咬了咬牙,很長時間,笑出了聲,“我都死了,也沒什麼好忌諱。錢啊,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她抱著林澤,想把臉貼在林澤臉上,發現自己半邊臉模糊,根本沒辦法完成這個動作,“林梵,我確實騙了你爸爸。除了阿澤是他的孩子,其他的都是假的。”
柳飄飄家裡沒什麼錢,她大學讀的是個徒有虛名的花瓶專業。畢業後連個工作都找不到,那時候她喜歡的人叫沈童,可沈童家太窮了。經人介紹,柳飄飄認識了林成偉,林成偉是個大老粗,打字不認識幾個,長的也不帥。年紀大,為人習慣粗俗。
可對柳飄飄非常好,幾乎是百依百順,柳飄飄很快就懷孕,他們順理成章的結婚。生完孩子後,柳飄飄要求進公司,做全職太太對她來說沒有意思,她看夠了林成偉那張老臉。
林成偉比較傳統,娶太太相夫教子,可拗不過柳飄飄。讓她進公司安排了一個閑職,一來二去,年輕的柳飄飄就和高大英俊的付理勾搭上了。
秦峰的短信又發過來,“確定了,凶手是付理,不用查了,回家睡覺。”
林梵把手機裝回口袋,看著面前的柳飄飄。她的臉上帶著笑,不知道在笑什麼。
“可後來發生了很多問題,我和付理鬧掰了。”
“你們兩個辦了個假公司把我爸的錢騙走,因為分贓不均,他砍死你了。對麼?”林梵抬起頭,臉上沒有表情,心境也是寂靜如水。她想不通,為什麼有人可以這麼壞?枕邊人也舍得下手。
“你都知道了?你也不簡單嘛。”柳飄飄笑,略有些嘲諷,“我以為你一個鄉下丫頭,不會懂的這些,原來心裡都明鏡,那裝什麼?”
林梵攥緊了手指,咬牙,“我跟你不一樣,我沒謀害過人。”
柳飄飄不說話,咬著嫣紅的嘴唇。
“媽媽——”林澤說,“他在什麼地方?讓警察去抓他。”
“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麼?”林梵問,“你不會到現在還護著他吧?”
柳飄飄搖頭,林梵說,“既然這麼,那我先走了。”
林澤要追,柳飄飄抱住了林澤,低聲問林澤,“她到底是什麼?是人是鬼?”
“人。”
“那她為什麼能看到我們?我們真的死了麼?”
林澤板著小臉認真想了想,“媽媽,我的頭都掉了,還能活麼?”
————
第二天是個陰天,林梵在家等秦峰,他幫林梵請了假。一套英語卷子寫完,林梵還沒接到秦峰的電話,他也沒回來。
放下筆,起身去廚房打開火打算煮面。突然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林梵抓起鏟子回頭就看到焦急的林澤,“姐姐,我媽找到了那個人。”
林梵關火,放下御敵的鏟子,“在哪呢?”
“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找他,再不去他就跑了。”
“地址?”
“我不知道,我記不住。”林澤都快急哭了,拍了下腦袋,“我想不起來。”
林梵看他再拍就把頭拍掉了,連忙換了鞋拿起背包出門,拿起電話打給秦峰,很快秦峰就接通。
林梵說,“秦大哥,你們是不是還沒抓到付理?”
“嗯,怎麼?”
“林澤在我身邊。”林梵看到林澤的小臉上滿是焦急,團團轉。抬頭看遠處的天,幸好今天是陰天,不然他這樣要灰飛煙滅了,“他說柳飄飄發現了付理的行蹤。”
“地址?”
“他不記得,他年紀太小了。”
“讓他描述那個地方的特點。”
林梵看向林澤,“你不知道位置,你總知道那地方有什麼吧?”
林澤撓撓頭,“哪裡很髒很亂很臭,很多小店,很多難看的女人。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招牌,五顏六色。”
林梵復述了一遍,秦峰說,“問那個人是在樓裡還是在別的地方?”
“樓裡,很惡心的地方。”
林梵傳話筒似的,說完後,秦峰說,“在家門口等我,我去接你。”
林梵等了十分鐘,林澤突然臉色變了,“那個人來了,我得走了。”
林梵說,“你去你媽媽那裡等我,我馬上就到。”
林澤臉色慘白,驚慌失措,點頭轉身就跑。
一輛黑色汽車開過來戛然而止,秦峰降下玻璃,露出剛毅的一張臉,“上車。”
後排座位還有小王,林梵和人打招呼,小王膝蓋上放著電腦快速定位,“秀街確實有這麼一段,可是範圍太廣,不好搜。怎麼確定是這裡?有什麼證據?”
“抓到人就有證據了。”
林梵默默拉上安全帶,看秦峰的側臉,“找到地方了?”
“馬上你待在車裡不要下去。”秦峰大概是一夜未睡,眼底下有淤青,看起來很疲倦。林梵多看了一會兒,“我讓他先過去了,也許他能給我留點線索。”
“危險。”秦峰敲了下方向,嗓音沉了下去,“這次不准亂來。”
林梵抿著嘴唇,扭頭看窗外,也不反駁。
很快就到了秀街,秦峰下車,林梵也從另一邊跟著下去。中午的秀街沒有什麼人,林澤從哪裡看到的很多女人?
秀街大多是夜店,白天沒有什麼人。走了兩步,秦峰掉頭就往車上走,“找錯了地方。”
林梵追上去,上車,拉開車門,“為什麼?”
秦峰拿出手機查江城地圖,很快目標就鎖定了一個位置,他說,“城東村。”
小王迅速的查,秦峰認為是秀街的原因是林澤話裡的女人,很多女人。林澤那個年紀,估計不會想那麼多,他只盯著女人看了,那就是很多女人。
幸虧城東村和秀街不遠,很快就到了城東村,這是一片待拆遷的都市村莊。正街十分熱鬧,密集的小店,五顏六色的招牌,還有來來往往的男女。
車子開不進去,街道太窄,秦峰找了個位置停車。剛停穩,林梵從另一邊下去,根本沒有待在車裡的意思。秦峰擰眉瞥她,林梵沒看到,只是焦急的看著周圍,“秦大哥,是這裡麼?”
“最近兩年城市建設,城中村差不多都拆了,現在也就剩下城東。”秦峰管不住林梵,抽出警棍下車遞給了林梵,臉色仍然不好看,“拿著。”
林梵回頭看秦峰的臉,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一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同意。
秦峰帶了下她的肩膀,大步往街裡走,聲音壓的很低,“不許在外面亂說。”
“嗯,我知道。”
林梵把不長的警棍握在手裡,小王也跟了上來。街道混亂,肮髒不堪,空氣裡彌漫著小吃混合下水道的臭味。林梵一直在揉鼻子,她始終沒看到林澤。
他們順著街道往前走,昨天揉了付裡的家,在他家裡找到一枚指紋對比和柳飄飄家的血指紋一致。
林梵目光一掃突然看到了兩百米外林澤的身影,他一閃進了一條小胡同,似乎倉惶回頭看了一眼。林梵抬腿就追,回頭對秦峰說,“你不要跟的太緊,我看到林澤了。”
林澤怕秦峰,所有的鬼都怕秦峰。
“林澤!”林梵喊了一嗓子,正往前面跑的林澤停住回頭,他已經很虛弱了,身體呈現出透明色。“姐姐。”
“在什麼地方?”
林澤指了指面前的大門,“這裡。”
“幾樓?”
林梵跑了過去,盯著面前的大門,秦峰也跟了上來,林梵轉頭沒有看到林澤,他消失了。林梵蹙眉,指了指不遠處的大門,“林澤說在這裡。”
秦峰觀察四周,樓高四層,這種自建房窗戶四通八達,看氣喘吁吁跟上來的小王,示意,“你守外面。”
因為不確定是不是這裡,沒辦法大批人來抓。
“我通知兄弟。”
“行。”
秦峰敲門,小王拿出槍打開了保險,靠在一邊牆上。
很快門就被打開,一個老太太眯著眼睛打量秦峰,“干什麼的?院裡沒房租。”
“警察辦案。”秦峰摸出證件晃了晃,放回去,拿出一張照片,“這個人你見過麼?”
老太太還沒回過神,林梵就擠進了小院,順帶看了秦峰手裡的照片一眼。一愣,這個人她見過,曾經在父親的書房。
小院裡種著一架葡萄,秧子扯到了二樓。她抬起頭往上面看,秦峰和老太太說著話,他聲音不大,老太太似乎記性不好,說話慢吞吞,讓人著急。
林梵突然看到三樓伸出來的一個頭,一閃而逝。
“哦,我想起來了。這個人好像是203的男朋友,最近在這裡住——”
話音未落,林梵拎著警棍就衝進了樓梯,秦峰拔出槍跟上去,對老太太道,“回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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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1:50
第五十九章
付理掉頭就往樓上跑,林梵跑的飛快,兩個人前後腳到了頂層。林梵撞開樓頂的門,迎面一把砍刀劈了過來,林梵抬手就擋。瞬間手臂發麻,寒氣直逼面門,林梵偏頭刀刃貼著她的臉而過。一個大力揪住了她的衣領,林梵差點摔在地上回頭看去,秦峰把她推到身後,抓起警棍砸過去男人的刀掉在地上,他還沒回神秦峰的拳頭就砸了過來。
速度很快,出手凌厲,付理被砸到了鼻子,踉蹌著後退兩步掉頭往另一邊狂奔。秦峰拔槍,“站住!”
付理沒有停,直奔邊緣,秦峰開槍打在他的腿上。付理頓了頓,瘸著腿踩著樓頂邊緣一躍跳了下去。自建房密集,樓與樓之間幾乎沒有縫隙,另一棟是四層,他跳到了另一棟樓頂。短暫的停頓,拖著帶血的腿爬起來就跑。
秦峰把警棍扔給追上來的林梵,吼了她一聲,“下樓。”
一躍跳到對面樓頂,追了出去。
林梵站在樓頂喊了聲小王,“王哥,人在對面!”
她站的高,看到那男人跑的方向,他剛跑到一樓,秦峰撲過去把他摁倒,干脆利落的摸出手銬銬住了付理。他抬頭看到林梵,招手示意她下去。
很快其余警察就到了,他們把付理帶上車,秦峰落後半步等林梵過去。拎過她仔細看了一遍,粗糙的尾指掃過林梵的臉,很快就收回手,“傷到了?”
林梵搖頭,“沒事,你忙吧。”
“打車回去,注意安全。”
“嗯。”
秦峰站直掩唇咳嗽,看著林梵半晌後接著說道,“你不考警校也許更好。”
林梵張了張嘴,想問為什麼,話沒出口,他轉身大步離開。車子開走,林梵攥緊了手。臉上的溫度似乎還在,讓她心裡貓抓似的難受,林梵咬掉嘴唇上的干皮。
風有些大,可能要下雨。
她沒有打車,坐公交車回家,果然是下起了雨。林梵坐在最後排,雨滴斜打在車玻璃上,劃了雨線,像眼淚。
身邊走過來一個人,走下,寒氣撲面而來。林梵回頭,林澤趴在前排的座位,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前面。車廂裡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車內放著一首爛大街的歌,節奏歡快。
“姐姐。”
林梵揚起嘴角,想笑,可鼻子有些酸。她伸手摸了摸林澤的頭發,看著他,“你怎麼還不走?”
“我不知道。”
“你媽媽呢?”
“我找不到她了。”林澤眼睛裡閃過向往,他嘟著嘴,“我很害怕,我不喜歡一個人待在一個世界。”
林梵把手放在他的頭頂,也許這樣他會不那麼難過。林澤活著的時候,他們感情有限,也沒有一點姐弟情義。
“沒有朋友,沒有人陪我。”
“我會給你燒小汽車和游戲機。”
林澤把臉埋在胖嘟嘟的手臂裡,他聲音低下去,“我不想死,我害怕——我想活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和自己接觸的原因,他的身體已經很淡,似乎馬上就要消失。林梵嘆口氣,順了順他的頭發,“會有伙伴同你一起。”
“沒有,只有我一個人。”他帶著哭腔。
林梵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姐姐,我為什麼要死?我做錯什麼了?我改行麼?”
林梵看著他通紅的眼睛,轉頭看向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怎麼也停不了。“來世,投胎個和睦的家庭,沒有金錢紛爭,沒有陰謀困擾。你好好長大,成為個正直的人。”
林澤怔怔看著她,他還太小,真是太小了。
公交車一站站的報,有人下去,有人上車。窗外的雨似乎沒有停歇的時候,身邊的聲音很輕,“姐姐,我該走了。”
林梵回頭,拇指擦過他眼下的淚,“走吧,來生投胎個好人家。”
林澤突然轉身撲到林梵懷裡,貼著她的耳朵,“姐姐,他很可怕,你離他遠點。”
林梵一頓,“秦峰?”
“嗯。”林澤越過林梵的肩膀看向窗外的人,他不得不走了,他不走就灰飛煙滅,“很高興認識你,我不該欺負你。”
若有來世,你還願意做我姐姐麼?
“你該走了。”
他聽到一個聲音,威嚴不容拒絕,他松開林梵,“活著,真的很好。凶器在我們家門口的湖裡,我解脫了……”
林梵手裡一空,她轟的一下睜開了眼,清醒了。車內還放著音樂,林梵的臉撞在座位上,她揉了揉眼睛。剛剛的是夢麼?她在夢裡見到了林澤?
————
“現場發現的第三個人血跡屬於付理。”
秦峰看著面前的人,“你還有什麼可說?”
付理無法抵賴,這才開口,“那個賤女人騙了我,過河拆橋還想和小情人帶著所有錢跑國外。他媽的,老子砍死她已經便宜她了。”
“你在一樓砍死了柳飄飄,聽到二樓有聲音,上樓砍死了小孩?”
“對。”付理身子後仰靠在座位上,“小孩子的脖子就是嫩,一刀過去就斷了。血噴出來,濺出很遠,可真壯觀。如果柳飄飄能看到她兒子被殺這一幕就好了,可惜了,我先殺了她。”
秦峰攥緊的手又松開,“凶器在哪?”
“你們自己找唄。”
秦峰從審訊室出去,手機響了起來,他看到是林梵就接通,“林梵。”
“我知道凶器在哪。”
凶器是晚上十點才找到,從人工湖裡撈出來。刀沒有柄,付理才會在砍人的時候劃到自己的手,留下證據。
凌晨一點,林梵困的不行,抱著泡面桶吃的狼吞虎咽。秦峰撕開肉圓包裝遞給林梵,他面前也是泡面。
林梵吃完面,困的不行,“林澤走了,我沒有看到柳飄飄,大概也走了。”
“嗯。”
柳飄飄對林梵沒有說實話,她一直喜歡的人是沈童,可沈童沒錢。她嫁給林梵的父親是為了錢,拿錢供沈童繼續讀書,當時沈童家出了變故。後來利用付理騙走了林成偉的錢,逼死了林成偉,林成偉所有的一切都是柳飄飄的。因為騙錢的那個公司和付理有關系,柳飄飄背後有個著名經濟案律師沈童,兩人一合計。把付理給告了,付理手裡的錢沒暖熱就又重新回到了柳飄飄手裡。林成偉死了,柳飄飄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那些錢又轉回了柳飄飄的手裡,付理白白給別人做了一盤菜,連個味都沒聞到。還因此惹上了官司,柳飄飄不止要錢,還要命。
誰也不是省油的燈。
林梵放下叉子,看著對面的秦峰。“那我去睡了。”
秦峰也放下叉子,把盒子收起來,“早點睡吧。”
林梵眼睛轉著,抿了抿嘴唇,秦峰見她沒動,疑惑揚眉,“怎麼?”
昏黃的燈光照射下來,落在秦峰的頭頂,逆光下他的五官沉邃英俊。林梵想了想,開口,“我不好麼?”
秦峰被問的莫名其妙,不過對上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心也軟了下去。擦干淨手,走過來碰了下她的臉頰,手按在餐桌上俯身打量她,半晌嗓音沉啞,“好。”
這聲好真是意味深長。
林梵心跳加速,緊緊抓著椅子靠背,微張了嘴:“啊?”
他的目光漆黑,沉似海。
“嗯?”
聲音醇厚,他像個小山一樣遮下來,擋住了大片的光。
林梵說不出話,秦峰低頭落在她的嘴唇上,林梵手一軟差點摔下去。秦峰攬住她的腰,另一手抬起了林梵的下巴,延長了這個吻——
秦峰撬開她嘴唇的時候林梵就傻了,她不知道接吻還可以這樣。整個人都懵了,直到秦峰離開,林梵還微張著嘴,紅艷艷的嘴唇水潤。秦峰擦了擦她的嘴角,手撐在椅靠上。
注視著她,林梵已經成了木偶,半晌才發出聲音,“你——你伸舌頭——這不對吧——”
秦峰愣了下,隨即直起身濃眉上揚,幾乎要飛出去了。
笑一旦漾上了眉梢,就無法抑制,他大笑揉了把林梵的頭發,“小孩,睡去吧。”
林梵的臉通紅,傻愣愣看著他回到房間,抹了抹嘴唇。腿軟的站不起來,好長時間,她把臉埋在椅子靠背上。手指抖了抖,林梵抿緊嘴唇,秦峰怎麼那麼不衛生——
她洗完澡躺到床上才想起來自己的問題還沒問出口,她想問自己哪裡不好為什麼不讓她考警校。秦峰說的好是什麼?隨後的吻,他是不是會錯意了?
林梵在黑暗裡睜開眼,捂著胸口,秦峰到底在想什麼呢?
第二天林梵是被秦峰的敲門聲叫醒,她含糊應了一聲,摸到床頭手機湊到眼前看時間,一看之下嚇一跳。
怎麼九點半了?真能睡。
換衣服出門洗漱,秦峰已經換好了衣服,他穿著黑色t恤,藍色牛仔褲。沒有胡茬,很英俊的一張臉看著清爽。
林梵刷牙洗臉出來,眼神不斷的往秦峰身上瞄。
“好看?”秦峰從廚房出來,端著兩個碗,“喝豆漿。”
“哪來的?”
“天上掉的。”秦峰放下碗,又去拿其余的早餐。
林梵聞到香氣,拉開椅子坐下,秦峰已經走了出來,放下包子。“你要加糖麼?”
林梵搖頭,“不要。”
秦峰說,“今天有空,請一天假帶你去見見那個人。歐陽玉的話不能信,無論結果如何,總好過兩眼一抹黑。”
林梵拿包子的手一頓,迅速抬頭看秦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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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2:05
第六十章
林梵看他,秦峰輕敲林梵的頭,“看什麼?吃飯。”
“我怕他把我的魂收走了。”
秦峰沉默片刻,盯著林梵,一字一句,“你當我是死的?”
林梵愣怔怔看著他幾秒,瞬間感覺到尷尬,連忙低頭。她連忙把包子塞進嘴裡,胡亂咬了一口移開了視線。結果差點把自己噎死,秦峰把豆漿推過去,“慢點吃。”
林梵順下去包子,眼神不知道要往哪裡看,剛剛秦峰的目光她有些怕。秦峰這人太不講究,她怕秦峰親她。
“凡事有我。”
秦峰從沒想過自己會找個小孩談戀愛,林梵太軟了。秦峰不能把話說太明白,怕嚇到她,不說,又怕她不懂。
吃完飯秦峰收拾了碗筷,把林梵支去換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單薄,露出纖細的脖頸。看上去很冷,林梵回去加了件外套,兩人才一塊出門。
林梵的衣服麻袋似的,秦峰以前沒在意,如今看來確實不合體。上車後,秦峰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你都和誰一塊買衣服?”
“沒和誰。”林梵不知道他怎麼就轉到這個話題上,“怎麼了?”
“衣服大穿著舒服麼?”
秦峰把車開出去,林梵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運動裝,確實很大。大有大的好處,讀書的時候穿貼身一點的衣服會被班裡的男生盯著看,還會被嘲笑。林梵也不知道別人如何想,她個人覺得胸前凸起一塊很難看。
“還行啊。”
小榆木疙瘩。
秦峰揚了揚嘴角,把車拐上路,說道,“你喜歡就好。”
十點從家走,開了四個小時的車,林梵睡的迷迷糊糊秦峰停下車。他推了下林梵的臉,“起來了。”
林梵還迷瞪著,一雙眼睛無神,秦峰擰開水瓶遞給她,“喝口水。”
林梵喝了半瓶水,抱著瓶子打量四周,“怎麼是山上?”
“就是山上。”秦峰接過水瓶,喝完剩余的水把瓶子放回去,“下車吧。”
林梵下車,冷的一哆嗦,連忙把衣服拉鏈拉上。秦峰關上車門,大步走過來,指了指不遠處的台階,“在山上。”
他走在前面,步伐矯健。爬了半個小時的山才一半路,林梵累了,秦峰一點反應沒有繼續往前走。林梵站住腳步喘氣,秦峰回頭,“累了?”
山間林子茂盛,不知名鳥兒偶爾鳴叫,林梵抹了一把汗。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餓。”
秦峰走回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下山再去吃飯,這個給你。”
林梵撕開包裝,掰開吃了一半,剩余的半塊遞給秦峰。
秦峰揚眉,看著她的手。細嫩手指,巧克力在手心,“我不喜歡吃這個。”
林梵往上走了三個台階,才和秦峰平視,拿出巧克力送到秦峰嘴邊。也不說話,就看著他,以前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奶奶舍不得吃她就這樣,死皮賴臉,奶奶才肯吃一點。她覺得秦峰和奶奶差不多,巧克力有限,他不舍得吃。
秦峰盯著林梵的眼睛,目光漸暗,咬掉巧克力。嘴唇碰到林梵的手指,林梵連忙縮手,笑的眯起眼。
秦峰咬著膩人的巧克力,他確實不愛吃這玩意。今天順手放了一塊,想著林梵路上無聊吃,結果她上車就睡。
往上走了一個台階,眼睛還看著林梵,林梵移開眼,指了指上面,“那走吧——”
秦峰兩三步走到她身邊,握住林梵的手,“還能走?”
林梵點頭。
“不行我背你。”
林梵嚇得差點把秦峰的手給扔了,什麼鬼!
“秦大哥。”
“嗯?”
“為什麼不想我考警校?”他的掌心溫熱粗糙,林梵握著他的手指。“我很差勁?考不上還是不能做一名好警察?”
“不是。”秦峰站住,回頭看林梵,黑眸沉重,“你很好,但是這條路很難。”他抬手把林梵汗濕的頭發捋到耳後,聲音低了下去,“怕你出事。”
劉娟的死到底因為她是刑警,還是因為她是劉娟?這一行非常艱難,隨時都可能喪失生命。以前林梵只是林梵,現在秦峰有了顧慮,昨天刀片距離她的臉只有幾毫米,秦峰心驚肉跳。
太刺激了。
林梵笑了起來,仰著頭,“我以為你嫌我差勁。”
“想什麼呢?”秦峰揉了把她的頭發,“不嫌,走吧。”
林梵看著秦峰的背影,腦筋轉的飛快,不嫌麼?
終於是到了,遠遠看到紅牆廟宇。不大,風吹過,銅鈴聲遙遙傳來,空靈悅耳。林梵心裡說不出的憋悶,怪怪的。秦峰領她進門,院裡一個小和尚在喂貓,看到他們就走了過來。
“施主。”
秦峰還了個禮,“我姓秦……”
林梵的注意力全被屋脊獸下的銅鈴吸引,她跟著聲音往那個地方走去。突然胳膊上一緊林梵回頭,秦峰的臉出現在時間內,他擰眉,“林梵?”
林梵回神,她已經到了正殿門口,眨巴下眼睛,有些迷茫,“秦大哥。”
秦峰看四周,“怎麼了?”
“我不知道。”
秦峰面色凝重,“先跟我來吧。”
穿過長長的走廊,花叢植被,到一處小樓。這廟宇從外面看不起眼,裡面倒是九曲回廊,細致講究。
“先生在裡面等你。”
“多謝。”
秦峰拉著林梵上樓,樓是木樓,踩在地板上發出咯吱響。
推開門,一個男人抬起了頭,四十來歲。非常干淨,穿著泛白的衣衫,頭發很短,但不是光頭。他不是和尚,林梵打量四周。
“兩位客人請坐。”
屋子裡有些暗,燃著熏香,味道清淡。林梵頭暈,按了按太陽穴,秦峰帶她上前在茶桌前坐下,男人倒茶眼睛卻沒有看向茶杯。
他是瞎子?林梵猛然發現這個,頭疼的輕點了。
“我看不見。”男人似乎猜到林梵的想法,說。“兩位請喝茶。”
“謝謝。”
茶很香,沒有苦味。
秦峰說,“先生——”
他抬手示意,“我能單獨和你朋友說幾句話麼?”
秦峰瞬間擰眉,握著林梵的手,“我不能聽麼?”
“不能。”
他說話不客氣,秦峰的視線落在林梵身上,面色不好,他想帶林梵離開。不看了,去他媽的!活多久他寵多久,過一天算一天。
“我不會對你朋友做什麼,你請放心。”
短暫的沉默,秦峰站起來附耳和林梵說,“有事叫我。”
林梵點頭,抿了抿嘴唇,她很緊張,也有些不安。
秦峰摸了摸她的頭發,走了出去,他在外面點了一根煙,豎起耳朵聽裡面的聲音。這個先生是父親的老朋友,應該不會害林梵。
秦峰狠狠抽煙,好看的眉頭緊擰,仍是放心不下。
房內。
“你不是人,也是人。”
秦峰走後,她倒是舒坦了很多,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可怕,光腳不怕穿鞋。
“你有話就直說吧。”
先生笑了,他長的倒是慈眉善目,“你的命是誰給的?”
“我不知道。”
“能給我你的生辰八字麼?”
林梵點頭,“可以。”
先生拿到她的生辰八字,沉默了很長時間,“你有什麼要問的?”
林梵想了想,“我還能活多久?”
“你是孟家的什麼人?”先生斂起了笑,盯著林梵。
林梵明知道他看不見,仍然覺得這雙眼懾人,“我奶奶姓孟。”
又是漫長的沉默,他開口,“你去吧。”
林梵咬了咬嘴唇,執著了問了剛剛先生沒回答的問題,“我還能活多久?”
“你的命在十八年前就被人改過,變數太大,我算不出來。”
“這個世界上有續命術麼?”
他盯著林梵,撥著手裡的佛珠。
秦峰等的心急如焚,只想衝進去把林梵拉出來,回家。林梵走了出來,她從暗處走出,面色蒼白,一雙眼睛清亮。秦峰按滅煙頭快步過去,拉過林梵打量一番,“沒事吧?”
林梵搖頭,“他可能和你有話說。”
今天太陽很好,秦峰說,“你去那邊走廊上曬曬太陽,不要走太遠。”
林梵點頭,“好。”
秦峰摸了摸她的頭,“去吧。”
他進了房間,先生擰眉,面色不好,“她命不長。”
“能活多久?”
“最近有人給她壽命,她能活到二十。”
“誰?”秦峰和林梵一直在一起,他怎麼不知道有人給林梵壽命?歐陽玉?不對!歐陽玉不會給林梵壽命也沒有機會。
“她的善緣。”先生說。
“她是——人麼?”
“是。”
秦峰松一口氣,“你知道續命術麼?”
“逆天改命,不得善終。”先生說,“她不是續命是改命,孟家後人把壽命給她。改命不是沒有代價,一世孤獨,無親無友。”
秦峰蹙眉,面色沉重,“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們現在在一起,對她好麼?”
“你是純陽,她是純陰,倒是可以中和。只是,會妨礙你的壽命。作為你父親的朋友,我不建議你和她在一起。”
秦峰抬眸,“我減壽這倒無所謂,我活了不少年。再短也比她長,怕影響她的命。”
先生那雙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盯秦峰,秦峰手指敲著膝蓋一下一下,他開口,“我現在能做什麼?”
“既如此,做夫妻吧。”先生說,“世間萬物皆有因果,可能這就是你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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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2:19
第六十一章
秦峰走出門,林梵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寬大的衣服裝著瘦小的她。她不怕熱,陽光落在她的發絲上,反射出輝黃的光芒。秦峰走近,林梵就回頭,仰著臉眯了眼睛看著秦峰。
她沒說話,目光沉靜。
秦峰站的筆直,看著她許久,伸手。林梵看著他的手,不動,也不說話,仍然是看他。秦峰輕咳,開口,“手。”
林梵把手放在他手心,秦峰拉她起來,“回家吧。”
走出廟門,林梵回頭,“他說了什麼?”
“歐陽玉在騙你。”秦峰說,“你不短命。”
“真的?”
“嗯。”
“我還用搬走麼?”
“不用。”
林梵轉臉看秦峰,“他是什麼人?”
“一個算卦的。”
秦峰停住腳步,松開林梵的手,從褲兜裡掏出個紅繩掛件,林梵抬眼。秦峰把紅繩掛在林梵的脖子上,系緊,“不准拿下來。”
林梵拿起吊墜看,細長大概三釐米的瓶子,裡面裝的像是符。
“這是什麼?”
“護身符。”秦峰說,“你的玉恐怕找不回來了,以後戴這個。”
林梵對那塊玉執念不大,把護身符塞進衣服裡,“干什麼用的?”
秦峰揚起濃眉,單手插兜往前走,“保你長命百歲。”
林梵也笑了,小跑跟上秦峰的步伐,“你應該給自己也求個。”
“求什麼?”秦峰聲音不大,閑閑的帶著笑意。
林梵看著他的背影,笑了起來,能活多久是多久。至於未來,她也不想那麼多。
秦峰沒得到答案,回頭,“嗯?”
林梵抓住他的衣襟,低頭看腳下的路,“求你一世無憂,求你平平安安。”秦峰停下腳步,林梵仰起臉,“秦大哥。”
秦峰揉了把她的頭發,“回家。”
吃完飯開車回家,半道接到小王的電話,電話開的免提,副駕駛上的林梵也聽得清楚。
“柳飄飄的家人來警局鬧,說他們的錢被人坑走了。”
“他們的錢?”
“柳飄飄的錢。”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
掛斷電話,秦峰看了林梵一眼,“柳飄飄騙了你爸的錢才招來殺身之禍,現在柳飄飄死了,她的財產也就是你爸的錢有可能物歸原主。”
林梵愣住,“誰是原主?我麼?”
“不然呢?林家還有第二個孩子?”
林梵張了張嘴,“雖然沒有了,但——”
“一會兒你不要下車,我辦完事送你回去。”
事情沒想像的那麼簡單,柳飄飄的家人來了十幾個,什麼一表八千裡的都來了,老太太指著秦峰的腦門,“我查到那個小妖精和你有一腿,現在你護著那個小狐狸精想搶我們家飄飄的錢。公安干部徇私舞弊,貪污枉法。”
秦峰臉色頓變,小王連忙拉住秦峰,“秦隊,局長叫你去一趟。”
秦峰轉身就走,老太太撲過來要抓秦峰,小王攔了下,老太太一巴掌就扇在了小王的臉上。秦峰停住腳步,回頭直視老太太,“以暴力威脅方式阻礙公安機關工作人員依法辦案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老太太眼一翻暈在了小王身上。
小王:“……”
你大爺啊!
因為牽扯到經濟案,柳飄飄的賬戶被凍結,她死了錢沒死。柳家的人巴巴等著柳飄飄的錢,結果半路殺出來個林梵。林成偉的女兒還活著,現在來爭財產了,靠山好像是人民警察。正經打官司,恐怕柳家一毛錢都拿不到,他們也深知這個道理,現在就拼命的鬧。
第二天江城新聞就出來了,標題十分誇張。
公安局高層涉嫌受賄,霸占被害人的財產。秦峰大清早就被局長叫到了辦公司,他給秦峰倒了一杯茶,嘆口氣,“你看怎麼處理吧?”
“官博澄清真相,錢歸誰讓法院判。”
“那個小姑娘真是你女朋友?”
秦峰掐了掐眉心,“嗯。”
“辦案有私心?”
秦峰說,“我們依法辦案。”
局長敲了下桌面,“可是牽扯到你的女朋友。”
“警察的女朋友就該無私奉獻,被欺負至死麼?警察家屬也是人。”
局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警察和民眾發生衝突,都是警察的錯。無論在不在理,只要去鬧,去舉報,在網上瘋狂的詆毀。公職人員就會妥協,就會讓步,無論鬧的在不在理。
“你住的小區好幾萬一平方吧?”局長突然話鋒一轉。“怎麼買的?”
“我啃老。”秦峰站起來,“我爸媽有錢,讓人去查我吧,不查這事過不去。”
“你這脾氣!暫時在家待兩天吧,先不要上班了。”
秦峰掉頭就走。
————
林梵也看到了這個新聞,登時渾身發涼,網上一部分不分青紅皂白,看到標題就開始謾罵。胡言亂語,她咬著手關節,擰眉。半晌,換了衣服背上包就出門,剛到小區門口。旁邊一輛車門打開,跑出來三四個男人圍住了她,林梵腦筋轉的飛快,往後退。
“你們是誰?”
摸到包裡的匕首,其中一個男人說,“我是柳飄飄的大哥,也算你舅舅。”
“我媽不姓柳,你們想干什麼?”
“和你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林梵繼續往後退,“我不認識你們。”
“你爸死的時候,留下大筆債你跑的比誰都快,讓我們妹子扛。現在錢還清了,你又出來爭家產,是不是說不過去?”
林梵氣的快爆炸了,她不擅長和人吵架,臉漲的通紅,“你胡說八道,我爸還是我負責後事,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一個男人就來抓林梵,林梵刷的拔出刀橫在面前,“你們敢碰我一下試試?”
小區門口沒什麼人,林梵眼神四處瞟,試圖找到可以幫自己的人。她提高聲音,“你們是不是想綁架?”
“你別瞎說。”身後的男人推搡林梵,“上車再說。”
林梵惡心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側身避開,大喊了一聲:“救命!”
一輛黑色汽車飛奔而來,迅速踩下剎車,刺耳的聲音,車還沒徹底停穩車門打開男人就衝了出來。四個人迅速閃到一邊,他們都認出來了秦峰。
一使眼色,他們轉身上車就跑。秦峰不想追,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小王,“林梵差點被綁架了,過來錦繡一趟。”
林梵看到秦峰就把心放了回去,收起匕首,“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秦峰拉過林梵,上下打量發現她沒吃虧,這才放心。等小王過來,小王去調監控秦峰拉著林梵就走。
秦峰高大,半只手臂就把林梵全護住了,林梵迷迷糊糊被塞進了車裡,拉上安全帶,“怎麼了?要去哪裡?你沒事吧?”
“沒事。”
“錢不要就不要了,我以前沒要那些錢也沒死。”
“該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林梵咬著嘴唇,有些感動。“秦峰。”
“嗯?”
秦峰把車開到警局,要什麼面子?柳家那些人都欺負到門上了。
“如果太為難,就算了。”林梵抿了抿嘴唇。“我們沒必要。”
秦峰在警局停下車,轉頭盯著林梵的眼,“怕什麼?腰杆挺起來。”林梵眨巴下眼睛,秦峰捏了捏她的臉,“你又不理虧,錢是你的,不想要你可以捐出去。他們有什麼資格來欺負你?來你手裡搶東西?”
林梵:“……”
秦峰的手指劃過林梵的臉,“想做什麼就做,不怕。”
林梵繼續眨眼,秦峰推開車門下去,林梵狠狠揉了一把頭發推開車門下去。秦峰繞過來看到林梵差點笑出聲,順了順她的頭發,“你干什麼?”
林梵往警局走,“我被欺負了,我得告狀,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結果先遇上了記者,也是巧,記者看到有新聞就絞盡腦汁過來想探聽點什麼。林梵沒在大庭廣眾下哭過,人家兩個問題砸過來,林梵突然就哭了。眼睛通紅,小可憐似的揪住衣襟,“……她把爸爸逼死後就把我趕了出來,現在又為了錢威脅我,甚至要殺我。如果不是秦大哥去的及時,我早死了。……具體會怎麼判我現在和你們知道的一樣多,我尊重法院的判決……”
秦峰隨後就趕到,護著林梵進了警局。秦峰把林梵推到自己的辦公室,找局長了。
監控調出來,很快就抓到那幾個人。下午秦峰才帶林梵回去,他現在停職審查,也沒別的事要辦。他讓小王拿出來挖心案的全部卷宗資料,在家仔細的看,試圖找到一些線索。出生日期,年齡,出生地,全沒有相同。
他問了那位先生,卻沒有得到答案。林梵能續命是她至親的人把命移給了她,這幾個人全然沒有關系,之前的續命之說就被推翻了。
跟歐陽玉的人什麼線索都沒有,歐陽玉的生活確實混亂,但那不違法。到底殺人干什麼?為什麼要挖心髒?
林梵換了衣服從房間出來,打開冰箱找食材,“晚上想吃什麼?”
“都行。”秦峰心不在焉。
林梵翻出肉和蔬菜拿到廚房,秦峰扔了遙控器起身跟過去,打開水洗手。洗菜刀和菜板,“我切菜吧。”
林梵把洗好的肉遞給他,“切片。”
“嗯。”
秦峰高大,他進來顯得廚房就小了。林梵蒸上飯,說道,“抱歉,殃及到你了。”
秦峰哼了一聲,“跟我抱歉什麼?和你沒關系,別瞎想。”
是他衝動了,本應處理的更好,這麼多年,秦峰還是沒學會圓滑。他的工作一年被投訴無數次,應該習慣了的。
怎麼就沉不住氣。
秦峰把肉切好,又切菜。林梵看了一眼,刀工不錯。就是切菜那架勢,怎麼看著那麼別扭。
吃完飯,秦峰突發奇想,“你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正好我放假,剛剛回來的路上看到h省的旅游宣傳頁不錯,你想出去玩麼?”
林梵瞪大眼,“你現在還有心思出去?”
“想去麼?”秦峰沉邃黑眸看著林梵。
林梵心跳加速,砰砰的響著,“我沒去過。”
“那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出發。”
林梵:“!!!!”
太快了吧。
第二天早上八點,秦峰就過來敲門,林梵應了聲醒來就打開手機翻微博。昨天聳人聽聞的新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江城法制節目的預告,講的是柳飄飄事件。
林梵松一口氣,起床換了衣服,出門刷牙。秦峰身上是黑色的短袖,又拿了件外套出來放在玄關處林梵的背包上,“訂的十點的機票。”
林梵嗯了一聲,連忙吐掉嘴裡泡沫:“很快,馬上就好。”
她不是第一次跟秦峰出來,卻是第一次跟秦峰出去旅游。想想就有些太美了,林梵心裡樂的冒泡,脫離不了小孩的習性,面上不動聲色。
洗完臉擦了一把,就跑了出來,“走啊。”
秦峰站在玄關處打電話,面色凝重。林梵心裡有個不太好的想法,果然,秦峰掛斷電話對林梵說,“江城和x市交界處挖出來一具白骨,下次再去吧。”
林梵興奮的心重重落了回去,張著嘴啊了一聲,“你不是不上班了?”
“昨天的事清楚了,而且現在有案子,命令來了我就得去查。”秦峰把手掌放在林梵頭頂,嗓音沉下來,“生氣了?嗯?”
林梵眼珠轉了轉,迅速拿起背包,“我在家也沒事,跟你去看看現場行麼?”
秦峰沉默片刻,伸手拿了林梵的包,“行,走。”
轉身就走,林梵拿了件外套就跟著跑了出去。
江城和x市的交界處是秦嶺的分支山脈,名叫徐山縣,在山裡挖出來骨頭不是什麼稀罕事。稀罕的是這骨頭手被反綁在身後,報案人叫劉宇辰,是個野營愛好者。骨頭是他的狗給挖出來,昨天他和一群同事來徐山玩,白天燒烤晚上在山裡扎營。聽上去十分美好,結果他帶的狗今天特別反常,一直衝著一個地方吼,刨幾分鐘就吼一會兒。干干淨淨的一只薩摩耶,弄成了泥狗,劉宇辰氣急想過去踹狗一腳,然後就看到露出來的白骨。
慘叫一聲,連忙叫同事牽住狗,幾個人壯著膽上前用鏟子挖開了其余的土。屍體已經完全白骨化,特別顱骨看上去非常的恐怖,有蟲子受到驚嚇匆匆鑽進了屍骨的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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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2:36
第六十二章
“本來是不用我們去。”小王看了眼林梵,“領導說讓你出去避避風頭,省的待在家鑽牛角尖,回頭再干出偏激的事。”
秦峰輕飄飄的瞥了小王一眼,目光冰冷。林梵戴上耳機,戳了下秦峰的胳膊,低聲說,“到了叫我,我睡會兒。”
秦峰嗯了一聲,拿過外套蓋在林梵身上,小王從後視鏡裡看了秦峰一眼,嬉皮笑臉,“小林還在讀高中吧?”
秦峰橫他一眼,“就你話多。”
小王撓撓頭,笑起來。
林梵很快就睡著了,頭架在座位和車窗之間,路過一條減速帶哐當撞到頭,她捂著頭哼了一聲,眼睛沒睜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秦峰伸手把她的頭掰過來按在自己腿上,林梵睜開眼看到秦峰,挪了挪頭繼續睡。
下午一點到徐山縣,找了個地方匆匆吃過午飯就趕去縣公安局。案發地點雖然距離x市近,發現屍骨報案的也是x市人,但是案發地點確實屬於江城。所以徐山縣的縣公安局人負責了後續案件,人骨已經被挖了出來,身上的衣服成了碎片,堆在一邊。根據布片的腐爛程度,至少有五年。
具體死亡還是還要法醫屍檢後才能定論,秦峰看了一遍,對已經穿戴整齊的劉法醫說:“顱骨有損傷。”
劉法醫已經戴上手套穿上工作服,檢查屍骨,“顱骨確實有損傷,是舊傷。”
“肋骨有斷裂。”
縣城的法醫說,“狗刨斷了兩根肋骨。”
“我知道,新茬。”劉法醫指了指新鮮的斷裂痕跡,“可是另外還有兩根肋骨斷裂。”他摸著肋骨的位置,擰眉,“好整齊的斷痕,狗刨斷的兩根碎骨找到了麼?”他回頭看縣城的法醫,比劃了一下,“少一截肋骨。”
“找到一根,另一根據說是被狗叼走了。”
秦峰繞著屍骨看了一周,縣城的法醫說,“死者是男性,年齡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間。死亡時間,可能有五六年。身高一米七二左右,死因可能是頭部遭到重擊。手臂綁在身後,肋骨有斷裂。基本可以判定是他殺。”
“嗯,差不多。”劉法醫檢查顱骨,他做事很認真。
秦峰拿起旁邊的一堆布片,“可能死亡時間還能更准確一點。”
“怎麼說?”
“拼拼看吧。”
已經已經褪去顏色,破的不成樣子。物證科的人把衣物拼湊起來,秦峰說,“死亡時間應該是夏天,短袖。”
這具屍骨埋的時間太久,已經看不出更有價值的線索,秦峰沉思片刻,說道,“能不能帶我去現場看看?”
“離這裡有點遠,開車要三個多小時,而且山路不是很好走。”
秦峰脫掉手套,轉身往外面走,“現在趕過去,開的快的話天黑之前能回來。”
夏天天長。
秦峰拎著林梵出門,林梵揉了揉鼻子,“那個屍體是六指。”
秦峰一頓,回頭看她,“六指?”
林梵點頭,“六指的人不算特別多,也算個線索。”
秦峰讓小王他們等著,轉身回去看屍體。他怎麼沒有注意到屍體是六指,回去的時候劉法醫和另一個人在研究肋骨,看到秦峰,劉法醫用胳膊頂了頂眼鏡,“你怎麼又回來了?”
秦峰低頭看屍體的手骨,“六指麼?”
六指分兩種,一種和正常手指一樣,有指甲骨關節和肌腱,這種比較明顯。另一種沒有骨頭,比較不明顯,比如屍骨腐爛後第六根手指就看不出來了。屍體的右手拇指側邊多出一個骨茬,非常不明顯,也不知道林梵怎麼看到了。
“這個人是六指。”秦峰說。
劉法醫暫時放過肋骨,拿起手骨檢查,半晌才點頭,“確實是六指。”
“能看出來有做手術的痕跡麼?”
“沒有做過手術,第六根手指應該不大,沒有完整的骨關節。”
另一個法醫說,“我見過很多農村的人家,有這種不影響正常手指的六指都不會切除,家裡不富裕,畢竟手術費也不便宜。”
秦峰:“範圍是不是更小了?這個人出身農村,家裡條件不是很好。”
劉法醫瞪大眼,“對啊。”
秦峰,“我知道了,我看完現場回來再聯系。”
“附近的土壤記得給我挖回來。”劉法醫說,“這邊屍骨處理的太干淨了,我想知道埋葬環境是個什麼樣。”
“明白。”
秦峰和劉法醫聯手辦了不少的案子,也有了基本的默契。
秦峰出門,小王和林梵坐在車裡等他,林梵扒在車窗上看到秦峰就坐直,揚起下巴笑的眉眼彎彎。秦峰拉開車門一步跨上車,關上車門,“走吧。”
順手揉了下林梵的頭發,“還真是六指。”
副駕駛坐著個縣城公安局的隊長,“我們這裡治安好,很少有惡劣事件出現,發案的地方實際上已經出了徐山縣。如果不是x市把案子推過來,也不該我們管。”
秦峰擰開一瓶水遞給林梵,林梵的嘴唇有些干燥。
“想什麼?”
“想那個人怎麼死的。”林梵喝了一口水,把水瓶放回去,“衣服很像那種廣告衫,可惜腐爛的太嚴重,看不清上面的圖案。”
剛剛秦峰在看白骨的時候,林梵也沒閑著。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真相總會大白天下。”
林梵點頭,轉頭看窗外。出了城,就是山路。山脈連綿不絕,山路一環一環,路非常難走。林梵緊緊抓著扶手,這才不至於被晃撞玻璃上。
“這裡沒有高速公路麼?”
“正在修江x高速,估計一年後能竣工。”
又是一個急轉彎,小王握著方向盤,“幸虧我車技好,老司機,不然跑這山路非得出事不可——”話沒說完,一腳剎車,幾個人差點被甩了出去。一輛摩托車呼嘯而過,他們的車輪因為那一把急方向甩到了排水溝裡。
“那孫子不想活了吧,怎麼騎車的?嫌命長了。”
秦峰推開車門下去,“下來,我開。”
小王默默下車,低著頭喪眉耷眼的去後備箱找工具,挖土填排水溝把車輪子先弄出來。折騰了二十分鐘,車才開出來。
“現在不是禁摩麼?怎麼還有人在路上跑?不帶頭盔,不遵守交通法則。他自己想死,可別帶上別人。”
山的另一邊是萬丈懸崖,縣公安局的雷維宇也是嚇一跳,“剛剛他速度太快了,沒來得及下去揪,我打電話給交警,讓他們來抓人。欠罰錢了,真是不要命。”他仍是心有余悸,剛剛差點一車人都沒命。
換秦峰開車,林梵這回全神貫注的看著前面的路,真嚇到了。
下午四點半才到附近的村莊,秦峰下車,站在公路邊緣往上看。這邊地形險峻,上面是盤山公路和樹林。
轉頭,面前是是一條河。
“案發現場就在這片樹林裡,這邊環境好,x市的很多人周末會開車來這裡釣魚,休閑娛樂。”
面前是一片樹林,以槐樹為主。
“怎麼下去?”
“這裡有一條小路。”
雷維宇在前面帶路,秦峰走下去才回頭,伸手,“慢點來。”
小王一怔,指著自己,“我?”
秦峰被惡心到了,“滾。”抬下巴示意他身後,“林梵。”
小王:“……”
羊腸小道狹窄,道路兩旁是荊棘,秦峰握著林梵的手帶她往下面走。林梵在山裡長大,對於這樣的路不在話下。她臉上發熱,低著頭跟秦峰往山下走。
靠近河邊有很大一片地勢平坦的樹林,樹木高大,林深處有一個大土坑,還掛著警戒線。秦峰松開林梵的手,大步過去。
坑不深,不足一米,不然也不會被狗挖出來。
附近散落著不少塑料袋飲料瓶,亂七八糟的垃圾。林梵蹙眉,撿起被風出的到處飛的塑料袋揉成團裝進大袋子裡。
“他們發現的地方就是這裡。”
小王打開箱子,戴上手套再一次勘察現場,取了泥土。
“這附近有多少村子?”
“大大小小五六個。”
林梵蹲在坑邊觀察坑,坑裡有股腐爛味道,混合著屍臭。年段太久,屍臭已經很淡,沒有多大味道。
林梵揉揉鼻子,要了手套也跳進了坑裡,她翻著一塊土。一塊鏽跡斑斑的硬幣就出現在視線內,林梵撿起來,“這是受害人的麼?”
秦峰接過硬幣,硬幣是一塊錢,上面的字模糊不清,隱約看到後面的零九。東西裝進物證袋,小王給現場拍照。
再沒有其他發現,秦峰走出樹林往河邊走,“這邊有船麼?”
“有,但是這裡不停大船,大船在碼頭。”
“碼頭距離這裡有多遠?什麼時候修建的?”
“碼頭修起來有十年了,不遠,兩三裡地。”
“最近的一個村叫什麼?”
“大槐樹村,住了十幾戶人家。”
“多遠?”
“不遠,我們的車往前開幾分鐘就到了。”
夕陽西斜,絢麗的余輝灑在河面上,映照出奪目的美來。下午時分,湖面風平浪靜,碧水清澈,一望無際。花香隨風飄來,香而不濃,難怪有人來這裡玩,放松。是個美的地方,令人心情愉悅,若沒有凶殺案的話。
“最近兩年有大幅度的漲水麼?”
“沒有,水位線生的不是很高。下面是個水庫,會控制水位。”
“這邊旅游業發展有幾年?就是很多人來這裡玩,像這一塊,五年前和現在差不多麼?”
“我問過附近的居民,五年前來這裡釣魚人也很多。這一片風景好,地勢平坦,是個很好的地方。”
秦峰轉身,“去附近村裡問問。”
“天都快黑了,晚上還回去麼?”
“住一夜也行,順便打聽情況。”
他懷疑是附近村子的人干的,埋在這種地方,交通工具應該不是車。路不好走,從公路那邊走,這麼遠拖著個屍體來埋?為什麼不找個離公路近的地方?住的不遠,沒人會扛著屍體去不熟悉的地方埋屍,風險太大。但是也不會太近,如果是附近的村民,背靠深山老林埋哪裡不行?埋在人的眼皮底下?
“那行吧。”
硬幣是零九年至少可以確定,死亡時間是零九年之後,六年之內。剛坐上車,劉法醫的電話打了過來,秦峰下車接電話。
小王轉頭看林梵,嬉皮笑臉,“你怎麼都不怕啊?小姑娘看到這種地方不都是尖叫麼?”
前排雷維宇回頭,看向林梵,“這也是省的領導?刑警隊的?”
小王笑了起來,“不是,這是專家。”專克他們隊長的家伙。“跟著過來看看案子。”
“你好,我叫雷維宇。”
林梵笑著和他握手,點頭。
“林梵。”
小王沒話找話繼續和林梵聊天,“剛剛怎麼發現的硬幣?”
“聞到的。”林梵言簡意賅,很得秦峰的精髓。
小王說,“我聽秦隊說過。”
林梵視線從他身上打量一邊,落到他的腳上,小王被看的心裡發毛,“我怎麼了?哪裡不對勁?”
“你剛剛在土坑裡踩到的位置,有很重的屍臭味。”
小王:“……”
“屍液浸透泥土,日積月累,那一塊陰氣最重。”
小王:“……”
秦峰上車,看了眼後排的小王和林梵,“聊什麼呢?”
“屍源確定了麼?”小王斂起了笑鬧的心思,正經道,“找不到屍源,都是白忙。”
“早著呢,不會這麼快。”秦峰把車開出去,“馬上分頭行動,這裡一共有三個村,我和林梵一組,你們兩個人一人一個村。打聽五年前有沒有一個身高一米七二,二十二歲左右的男性失蹤。還有,六指。”
“行。”
秦峰把他們兩個人在隔壁村放下,掉頭回去把車停在路邊,帶著林梵進村。天色漸暗,村裡已經升起了炊煙。
林梵跟在秦峰身後,“晚上不回縣城麼?”
“不回,案發現場在這裡,凶手也在附近。”
“那個人的死因是什麼?致命傷?”
秦峰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一個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秦峰上前對人說道,“這村裡有住宿的地方嗎?”
“有,你們幾個人?”女人看到秦峰身上的穿著,立刻就笑了起來,操著濃重口音的話,“我們提供住宿,一間一晚上五十,你要看看麼?”
來這裡玩的游客多了,附近村莊的住戶就想方設法的賺錢。現在是旅游旺季,他們村裡人就靠這幾個月賺全年的生活費。
“行。”
女人抱著孩子在前面帶路,滿臉的笑,熱鬧的說著話。口音太重,林梵沒聽懂幾句,扯了下秦峰的袖子,“不管他們了?”
“不管。”
林梵轉了轉眼,隨即抿著嘴笑,“你這倒是省事,不用滿村打聽。這個阿姨挺能說,村裡事估計全知道。”
秦峰走在林梵身邊,步伐閑散,突然伸手過去搭在林梵的肩膀上。林梵一怔,迅速回頭看他,秦峰目光厚重似乎含著笑,注視著她。
林梵心跳漏了一拍,“看——看什麼?”
秦峰停下腳步,低頭快貼到林梵的臉上,前面阿姨突然回頭。“你們——”
秦峰拇指擦過林梵的臉,“怎麼這麼不小心?沾到土了。”
林梵盯著他一本正經的臉,反應過來只想笑,他直起身就把手插回褲兜,“你臉上有泥。”
林梵繃不住了,噗嗤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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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2:49
第六十三章
“你們是警察?”
“是的,河邊挖出來一具屍骨。”
“聽說了。”中年女人把孩子放下,孩子在前面微微顫顫的跑,她回頭和秦峰說話,“這是什麼人啊?死的也忒慘了,聽說還是狗挖出來的。”
“那一片你們都不去麼?”
“零四年退耕還林,這邊耕地全被種上了樹,我們村人去那邊也是給釣魚人送點東西。送完東西就走,誰去挖地下。”女人拿出鑰匙打開大門,紅漆大門上面寫著簡陋的兩個字,住宿。
“你們要吃飯麼?”
“那麻煩了。”秦峰怕林梵餓著,這種陳年老案,急也急不來。
“這裡是房間,你們看看。”
秦峰帶林梵進去,一間房裡面放著兩張床,房間內倒是粉刷的白淨。衛生環境還行,秦峰走出門,女人說,“你們想吃什麼?我去做飯。”
“林梵。”秦峰叫林梵,“想吃什麼?”
林梵說,“都行。”
“廚房裡有菜,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秦峰打量四周,林梵點頭,“好啊。”
她跟著阿姨進了廚房,秦峰走出了院子,在門邊點了一根煙,有村裡人好奇就過來和他搭訕。秦峰讓了煙,問道,“你們村長住哪裡?”
“你看就那棟兩層的,很顯眼,我們村裡只有一棟兩層樓。”
林梵跟著女人進廚房,“要不我做飯,你幫我打下手?”
“你做啊?”女人眼睛轉的飛快,一副精明的模樣,“那怎麼合適?”
“錢照給。”林梵笑起來人畜無害,“你幫我燒火就行。”
“你這城裡丫頭倒是不嬌氣,什麼都會做。”
“我也是山裡的人。”林梵找到西紅柿洗干淨,把案板洗了一遍,“你們村裡最近幾年有人失蹤麼?”
“沒聽說啊。”
“附近村呢?傻子殘疾那種走丟的有沒有?”
林梵見過的六指,大多智力都有點問題。一個成年人,穿著類似廣告衫的衣服,又沒有錢為什麼會被殺?綁手的是塑料繩,雖然褪色的不成樣子,但是住在河邊的林梵一眼就認出來是漁網上面的繩子。原本的顏色應該是綠色,這種非常結實,也不容易分解。
“走丟的傻子有,不過這和你們要查的案子有關系麼?”
“沒有,就隨便問問。”
“我們村沒有,鄰村好像有一個,說是出去打工然後一直沒回來,家裡人去找了也沒找到。不過那種傻子,說犯病就犯病了,死在哪裡也不好說。”
“你聽說過這附近誰是六指麼?”
女人把火燒起來,想了一會兒,搖頭,“我們村裡有一個六指,不過前幾年就死了,意外跌河裡淹死。別的六指,我還真不知道。”
農村查這種案子很麻煩,一般失蹤人口不往派出所報。面煮好,秦峰才回來,外面已經徹底黑了。院子裡拉上了燈泡,林梵把面端到外面的石飯桌上,拉開凳子坐下。
女人說,“你們在這裡吃飯,我去外面了。”
女人離開,林梵問,“派出所那邊排查失蹤人口排查的怎麼樣?”
“這五年沒有人報失蹤人口。”秦峰面吃了一半,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坐在對面,把其中一杯水推給林梵,“難道這個人是個孤兒?”
“農村這種失蹤案很多都不報。”林梵說,“有的有父母也不報,農村有很多補助,不報失蹤每年國家都會發錢。名額還在,他們就能享受到補貼。我有個很不靠譜的想法,你聽聽啊,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死者是傻子?”
秦峰沉默片刻,點頭,“有可能。”
林梵看到他的反應,才接著說下去,“屍檢結果是二十二歲左右對麼?二十多歲身上裝一個硬幣?要麼非常窮,要麼智力有點問題。他穿的衣服顯示不是什麼有錢人,偷這種人並且殺了他的人肯定不會給他留錢。我始終想不明白,什麼人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綁住打死,埋進土坑裡。”
“衣服腐蝕嚴重,暫時不能做定論。”秦峰繼續吃飯,林梵煮飯還挺不錯,他喜歡,“硬幣也許不是死者的,等檢測結果,不排除死者是智障人士。”
林梵哦了一聲,“我也是瞎猜的。”
“吃飯吧。”
吃完飯秦峰就出去了,沒有帶林梵。林梵和主人家聊天,看星星,今天夜色很好。滿天繁星,銀河橫跨深藍的天空,月光皎潔,大地被照的清晰,如同白日。
林梵不是第一次和秦峰睡一個房間,他沒說分開住,這家人也只給他們留了一個房間。林梵也就只能這樣了,等到十點,秦峰還沒回來,主人家已經回去睡了。
林梵也洗臉回去躺到床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腦袋裡全是那具白骨。她看不到靈魂,那個坑裡除了屍臭什麼都沒有。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林梵立刻警惕起來,很快門被推開,林梵坐了起來手摸到包裡的匕首。
秦峰走了進來,他抬眼看向林梵我,“怎麼還沒睡?”
“有結果了麼?”
“小王回縣城了,把東西帶回去化驗。”秦峰在對面床上坐下,彎腰脫鞋子,“目前查到有三個失蹤人口,均失蹤有五年以上,除了一個無父無母其余兩個都是智力低下。”
林梵躺下去,視線從秦峰身上移開,“拋屍的交通工具可能是船。”
“嗯。”
秦峰換了拖鞋去洗澡,很快就回來,他的褲子卷起來露出一截小腿,抬腿上床,拿起手機看骸骨的詳細檢查報告。
天很熱,農村又沒有空調,也就林梵奇葩還裹著被子,猶如過冬。秦峰靠在床頭按著手機,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扇風。
林梵盯著他手裡那本印著半裸女人的書,心裡很不自在,翻了個身,“明天我們還回去麼?”
“先不回去,如果拋屍的交通工具是船,那沿河的所有村子都要再排查一遍。”
林梵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本書,現在越看越扎眼,封面上的女人穿的很少。胸前波濤,林梵默默把頭沉進被子裡掀開自己的衣服領子看了眼旺仔小饅頭。再次把頭伸出來,盯著秦峰的手,“你很熱?”
“嗯,還好。”秦峰在看手機,手裡的女人照片隨著他的動作在晃。
林梵抿了抿嘴唇,“那我關燈了。”
“好。”
林梵關燈,眼不見心不煩。閉上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做了個很凶殘的夢,夢到秦峰被一個大胸女人給勾走了。林梵騰的坐了起來,一頭的汗,她在黑暗裡喘息。
“林梵?”
秦峰也清醒了,打開燈看她一頭汗,下床過來摸了摸林梵的頭,入手冰涼,“又做噩夢了?”
林梵抬眼盯著秦峰,也不說話。
秦峰把她往裡面推了些,在旁邊坐下,“夢到什麼了?”
燈光下他的目光沉邃,沙啞嗓音在這深夜裡格外的蠱惑,林梵嗓子發干,臉上火爐似的熱氣騰騰,“幾點了?”
秦峰也困,打了哈欠,抬起手送到林梵面前。夜裡三點半,還沒四點呢。
林梵有些尷尬,想到夢裡的內容,更加的難堪。撓撓耳朵,說道,“你去睡吧,吵到你了。”
秦峰也沒有再走回去,偏頭示意林梵往裡面睡,抬腿上床,“你睡裡面。”
林梵瞪大眼,傻住了。
秦峰揉了把她的頭發,“快睡,傻什麼?”
林梵整個人都僵了,挪到裡面,窩在床上。
秦峰在外面一側躺下,他個高,占了大半張床。林梵摸到床尾,秦峰睜開眼:“干什麼?”
“洗手間。”
林梵跟個小耗子似的跳下床一溜煙衝出了門,秦峰揚起嘴角笑了笑,閉上眼。半睡半醒,林梵回來躺在他身邊,秦峰翻身在她臉上親了下,嗓音低啞,“不怕。”
林梵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呼吸都要停止了,她靜靜的看著。手心泌出了汗,她以前做噩夢都是鬼怪,這回是秦峰。
他的睫毛很長,五官俊朗。很長時間,林梵悄悄呼出一口氣,關掉燈閉上了眼。
翌日,秦峰先起床,林梵還窩在角落睡覺,外面響起了雞鳴聲。他下床整理衣服,掃到桌子上的雜志封面,頓了下,皺眉。
什麼玩意!拿起來扔進垃圾桶,這家人也太不講究了。
洗完臉縣公安局的人就到了,秦峰匆匆吃完早餐,林梵才出來。秦峰把粥推給她,林梵吃的狼吞虎咽。
秦峰站起來按了下她的肩膀,“我去外面等你,不用吃那麼急,還有時間。”
林梵點頭。
先盤查附近的失蹤人口,這項工作不復雜,但是需要耗費時間。其余的人離開,手機響了起來,秦峰接通。
“根據腐蝕程度和發現的組織成分,基本可以判定是和屍體同一時間埋進土裡。”
“我明白了。”
“查的怎麼樣?”
“應該快了。”秦峰說,“有發現聯系我。”
“好。”
掛斷電話,秦峰把手機裝回口袋大步走向院子,林梵已經背上包打算走。
秦峰付了住宿費用,收起錢包跟著林梵出門,“硬幣應該是隨著死者被埋進去,你昨天的推論有點意思。”
林梵難得被誇,笑著回頭,“那是不是很快就能破案?”
“不會太久。”
沿河村莊查出失蹤人口十五名,比想像的多。符合年齡和性別的有四個,秦峰坐在車上翻著這四個人的資料,擰眉,抬頭看向雷維宇,“有沒有漏的?”
“我們挨家挨戶問的,應該沒有漏的。”
天突然就陰了,剛剛還是晴天,轉瞬豆大的雨滴砸在了車玻璃上。漸漸密集,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郁悶的空氣似乎被大雨衝散。
雨刷刮著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刮掉雨霧林梵看到前方的路上,一老一少兩個人麻木的往這邊走著,他們似乎對這暴雨沒有多大畏懼,步伐很慢。林梵攥緊了手指,這個畫面怪怪的。
那兩個人都是低著頭,林梵看不清他們的臉。
“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車玻璃被砸的劈啪響,雷維宇感嘆。
“那兩個人怎麼在雨裡走?”林梵降下車玻璃伸手出去,雨線打在手上很疼,“還走的那麼慢,也不怕疼。”
“什麼人?”雷維宇回頭看林梵,“哪裡有人?你把玻璃關上吧,雨都進來了。”
林梵關上玻璃,指了指不遠處走了這麼久還在原地的兩個人,“就前面,一老一少。”
秦峰聞言抬頭看了眼前方,空蕩蕩的公路,只有沉厚的雨幕衝擊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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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3:01
第六十四章
秦峰回頭盯著林梵,“你眼花了吧?”
林梵眨巴下眼,回望著秦峰,秦峰放下手裡文件伸手揉了下她的頭發,“困就睡一會兒,今天沒午睡。”
林梵腦筋轉的飛快,明白過來,那兩個不是人。雷維宇也笑著道,“是啊,肯定是困的眼花了,哪裡有人?這麼大的雨誰不躲雨?”
林梵點頭,揉了揉眼,“我是困了,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
那兩個人始終沒有走近,如果是人,這麼長時間他們應該走過來了。林梵咬掉嘴唇上的干皮,山上干燥,林梵喝了一口水,閉眼靠在座位上。
秦峰和雷維宇在討論案情,林梵的心思很亂,那兩個人出現是什麼意思?他們是什麼人?她再次睜開眼。前方的路什麼都沒有,那兩個人不見了。雨漸漸小了,淅淅瀝瀝下了半個小時,才徹底停。雷維宇打開車門下去,外面混合著泥土味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他走到公路邊緣看向遠處。太陽漸漸露出了頭,他喊道,“有彩虹。”
秦峰應了一聲,回頭看向林梵,“剛剛看到了什麼?”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低著頭在雨裡走。走的很慢,我覺得奇怪,就順口問了一句。”林梵有些尷尬,摸了摸耳朵,“我也沒想到他們不是人。”
暴雨後天空果然是升起了一道彩虹,秦峰推開車門下去,拉開後車門,“以後在外面說話注意點,這種事少一個人知道少一份危險。”
林梵點頭。
雨後天空碧藍,站在公路邊緣能看到懸在半空中的彩虹,秦峰握住了林梵的手,他另一只手插兜,站的筆直。
“見過彩虹麼?”
林梵點頭,“我在山裡長大。”
秦峰回頭看她,林梵眼睛看著遠處,手心裡都是汗。他捏了捏林梵的手,有些想笑,“緊張?”
“什麼?”林梵迅速抬頭看秦峰,措不及防撞進他漆黑的眸子裡,心髒又開始擂鼓了,咚咚咚的響。“我沒有。”
秦峰揚起了唇角,他原是冷硬的五官,因為這笑變的迷人了許多。林梵莫名其妙又想到昨晚的夢,秦峰被個妖艷女人勾走了,她在夢裡氣的很想哭。
深吸氣,反手勾住秦峰的小手指。
秦峰微眯了眼,“嗯?”
林梵低頭看潮濕的地面,掐了下他的尾指。
不許再說了,她還要臉呢。秦峰低笑,前面雷維宇回頭看到他們牽著的手,怔了怔,隨即強行扭頭繼續看已經淡的看不清的彩虹。
秦峰順了順林梵的頭發,抽出手。
“下午回去麼?”雷維宇問。
“案子還沒查清,這四個人再查一遍,我們分頭行動。”
“好。”
雷維宇也不想再做電燈泡了,林梵和秦峰明顯是一對,他硬插在這裡很尷尬啊,非常尷尬。
林梵和秦峰前往馬頭村,雷維宇走後,林梵終於從後排挪到了副駕駛。車子在山間公路穿梭,她說道,“資料我能看看麼?”
秦峰拿起資料遞給了林梵,說道,“符合條件的有四個人,但都不是六指。有兩個智力低下,另外兩個。一個叫劉虎,父母早年離婚,母親改嫁,父親不管不顧,聽說已經離家五六年了,鄰居稱沒見人回來過。另一個叫董鑫,也是父母離婚。母親改嫁,父親在二十年前去世,他由大伯帶大,六年前說出去打工,至今杳無音訊。”
林梵翻著資料,看到兩個智力低下的人資料,說道,“其實像這種明顯遺傳性的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的就應該禁止結婚。你看董小胖這一家,生了四個孩子智力都有問題。”林梵拿出其中一個失蹤人的資料,“可憐的是這些孩子。”
“法律有規定,但是工作都不好做。”這附近出的智力低下兒童非常多,地方窮,人一旦窮就對傳宗接代比較重視。娶個傻子,生一堆小傻子,綿綿不息。“農村還有很多結婚不領結婚證,根本沒辦法杜絕。”
下午五點半到了馬頭村,他們先去張三家,張三五年前失蹤。
“他說要出去工作,我們就讓他去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你們找了麼?”
“找了,可怎麼都找不到,花了不少錢——”老人正抹淚,看到遠處小孫子摔倒,大喊一聲連忙跑了過去。
張三是他們家的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大哥,都是智力不高的樣子。老大花錢娶了個眼睛有問題的女人,生了兩個孩子,主要還是靠老人養。老二還是光棍,現在從地裡回來,坐在門墩上抽煙。
秦峰過去問他話,他立刻笑著把臉埋進手臂裡,死活不肯和秦峰說一句話。
“老二不愛說話。”老漢抱著孫子走了過來,林梵看這個孫子也不怎麼聰明的樣子,呆頭呆腦。“你剛剛說到哪裡?”
“張三有多高?”
“和老二差不多吧。”秦峰看了眼彎著腰幾乎要把頭夾到腋窩下匆匆往廚房鑽的老二,不到一米七。“走的時候穿的什麼衣服?什麼季節不見的?”
“冬天,穿的黑色衣服吧。”
“他去哪裡打工?你放心?”
“哎,不放心有什麼辦法呢?家裡孩子多,他在家就吃飯,什麼都不干。養不起啊,罵他兩句,他就跑了,再沒找回來——”
“好的,我們知道了,我們一旦有張三的消息會通知你。”
“張三是六指麼?”
“不是。”
“那謝謝您了。”
走出馬頭村,林梵問,“那個屍骨應該比張三高吧?也不是六指,不是他吧?”
“嗯。”
暮色降臨,山間被黑暗籠罩。繼續趕往下一個村和雷維宇他們碰面,開了有半個小時車子突然停住了,林梵連忙抓住扶手回頭看秦峰,“怎麼了?”
秦峰再次啟動,沒發動起來。
他扯掉安全帶開門下車,林梵連忙從另一邊下來,山間夜風微涼,林梵縮了縮脖子,“怎麼回事?車壞了麼?”
“我看看。”
秦峰掀開車前蓋檢查線路,林梵在旁邊幫他照明。沒有毛病,秦峰檢查了一遍,上車依舊是沒啟動開。再次下去,拿了工具箱拆零件,林梵待在一邊。“哪裡的問題?”
秦峰伸手拿走手電筒,“去車裡待著,外面冷。”
“我不冷。”山間蛐蛐爭相鳴叫,偶爾來一聲不知名鳥啼,劃破夜空。尖銳刺耳,十分滲人,林梵後脊背發涼,說,“要不打電話讓人來修吧?”
秦峰放下工具箱,死心了,真檢查不出來壞在哪裡。
電話撥通,和那邊說了情況,雷維宇說,“你們先把車扔在哪裡,往前走半個小時有個村子,溝南邊第三家是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你先在那裡湊合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們去接你們,我這邊有人出了車禍,現在過不去。”
“人沒事吧?”
“沒事,就是車撞的不清。山路不好走,晚上容易出事。”
“行。”
秦峰掛了電話,把工具箱放回去,拿了件外套遞給林梵,“穿上,前面有個村,先過去湊合一夜。”
“沒人來拖車?”
“山路不好走,縣城來的車出車禍了。”秦峰解釋。
林梵抱著件大外套,她冷的嘴唇發白,猶豫了幾秒穿上。秦峰走的不快,似乎在等她。林梵快走了兩步,跟上秦峰,“你們經常這樣滿村子跑麼?”
“什麼環境都可能成為凶殺現場,辦案就是這樣。”
林梵點頭,看著身邊高大的秦峰,“你有沒有遇到過比較棘手的案子?破不了的。”
“有,挖心案。”秦峰語氣很淡,林梵心裡一咯噔,感覺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題。低著頭往前走,很不舒服,突然胳膊上一緊,林梵抬頭秦峰順著她胳膊握住了她的手,往前走,“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完美的犯罪,有漏洞,只是我們還沒發現。”
林梵嗯了一聲,他的掌心寬厚溫熱,只是有繭子,刺刺的。
他們都沉默,這個話題太沉重。
“秦羽是你堂妹?”林梵也是去了秦峰父親的公司才知道秦峰是獨生子,那他口中的妹妹,姓秦應該是堂妹。
“嗯。”
“她是幾月生?”
“三月,怎麼了?”
“幾號?”
“這倒沒注意,我回去問問。有什麼特殊含義麼?”
“沒有,我就是問問。”
沒有規律的殺人才是最可怕的,沒有特定目標,沒有年齡職業性別的限制,他們不知道凶手下一次作案是什麼時候,只能等待。
半個小時後果然看到有燈光,那是一條小路,秦峰拿燈光晃了晃。村子被一條溝分成了兩半,房子坐落在兩邊,零零散散的燈光,不集中。
林梵拿出手機定位,這裡是西梁村。
“慢點,路不好走。”下過雨,前面一條路突然變得很窄,大概是塌陷了。秦峰順手夾著林梵帶到安全的平地,才放她下來,林梵臉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我看著路的,你不用管我。”
秦峰看她一眼,腿太短,剛剛那個溝她跳的過來?
“嗯。”
第三家,剛到門口就有狗跑了出來,那是一直獅子狗,不大,但叫聲響亮。出來了一個女人,看到秦峰問道,“你是小宇的朋友對吧?趕快進來。”
林梵兩腳泥,在門口的磚頭上刮掉。
“麻煩你們了。”秦峰帶林梵進去,院子裡種著一棵櫻桃樹。
“飯已經做好了。”
可算是吃了一頓熱飯,吃完飯林梵拿著電燈出去找洗手間,秦峰被主人家拉著嘮家常。林梵出去有一段時間了,秦峰聊的心不在焉。想出去看看又怕林梵多想,小姑娘去洗手間一個大男人跟著太猥瑣。
林梵剛從廁所出來就看到了白天見過的兩個人,嚇得差點跌回廁所,腳下一滑連忙扶住了旁邊的樹。樹上有刺,扎的林梵倒吸一口氣。
年輕的男人低著頭不說話,年老的人看著林梵,“你是警察?”
林梵捏著手電筒,站穩後把手挪開,抿了抿嘴唇,“你——們有事麼?找我做什麼?”
面前的老人噗通跪了下來,直給林梵磕頭,淚流滿臉,“警察同志,求求你幫幫我們!幫幫我可憐的兒子,他死的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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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3:14
第六十五章
林梵連忙去拉老人,手穿過了老人的胳膊,她一怔才往後退。人鬼殊途,她碰不到這個鬼。退到一米外,林梵說,“你們叫什麼?怎麼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趕快站起來吧,我擔不起。”
“我兒子叫宋良,我家住在蛇皮溝——”老人抹著淚站起來,話沒說完,臉色突然就變了,立刻站起來拉著兒子往後退去。“姑娘,求求你了一定要替我們做主!我兒子死的太慘了。”他一邊往後退,一邊說,“我們在這裡待不住了,我求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們……”
林梵也聽到了腳步聲,回頭看過去,秦峰大步出門,黑暗中高大身形格外醒目。老人和年輕男人不見了,林梵拿起手電筒晃了晃,秦峰邁著長腿往這邊走,抬手擋住燈光,“你沒事吧?”
“摔了一跤。”林梵說。
秦峰聞言快步過來拉起林梵的手,林梵吸了口涼氣,“疼,樹上有刺就按上去了。”
下過雨的山裡,到處都是泥,路很滑,秦峰松開她的手改握手臂帶進了院子。借著燈光看了眼,手心已經紅了,扎了幾根小刺。
主人家看到他把林梵帶進來,連忙問道,“怎麼了?”
“摔跤了,手上扎了刺。”秦峰拉過椅子讓林梵坐下,從口袋裡找到指甲刀夾林梵手心裡的刺,主人家說,“有針你要用麼?”
“不了,謝謝。”
林梵盯著近在咫尺的秦峰,他低著頭小心翼翼找刺,燈光下五官深邃。他的頭發比板寸長一點,耳朵長的很精神。
秦峰突然抬頭看到林梵,林梵迅速移開眼,“謝謝。”
耳朵瞬間紅了,秦峰還握著她的手,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繼續找她手上的刺,說道,“外面滑,再出去叫我。”
“嗯。”
有根刺扎的深,秦峰不得不找主人家要了一根針,他用打火機燒了燒才開始挑。林梵把臉別向一邊,眼不見不疼。
刺是挖出來了,林梵的手心通紅一片,有血湧了出來,秦峰送到嘴邊親了下。林梵臉燒了起來,恨不得把手從胳膊那裡剁下來,“唾液消毒麼?”
干巴巴的笑,秦峰沉邃黑眸盯著她看,半晌才開口,“是消毒。”
時間已經不早了,農村也沒什麼消遣的東西,男主人說,“那晚上小秦你睡我的房間,讓你阿姨跟小林住。”
農村人很保守,林梵和秦峰畢竟性別不同。
林梵還有話和秦峰說,扯了下秦峰的袖子,給他遞了個眼神,秦峰說,“太打擾你們了,不過小林膽子小,我跟她睡一間吧。”
“行麼?”
“行的,謝謝了。”
林梵看他們要去睡,問道,“你們這裡有個蛇皮溝村麼?”
“有啊。”大叔折回去,又起了話匣子,“就在我們村後面,你怎麼知道這地方的?現在都沒人家了。”
“我路上聽人說的。”沒人住了?林梵轉了轉眼睛,繼續問道,“以前住著人?”
“以前就一家人住在那後面,是父子。兒子有點傻,可能走丟了。老頭餓死在房裡,我們村有人撿柴路過那裡,進去一看,屍體快腐爛完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通知他的遠方親戚給處理了後事,這都好幾年了。”
秦峰聽出味來,問道,“那大概有幾年?那個兒子是失蹤了還是死了?有報到派出所麼?”
“這麼多年也沒見那孩子回來,恐怕凶多吉少。”大叔說,“報沒報我們也不知道,估計沒人報吧,他們獨一家住在後面,現在也死絕了。”
“早上派出所的過來核查,你們沒有提這個情況?”
“都沒想起來。”大叔說,“要不是這丫頭提起來蛇皮溝,我還真想不起來有那麼一戶人。”
“那孩子是六指麼?”秦峰接著問。
“不知道,還真沒注意這個。不過他們有個遠房親戚在河灘村,後事就是他處理的,你要想知道明天去問問。”
“謝謝了。”
回到房間,秦峰把門關上過去展被子,林梵說,“我剛剛在洗手間門口見到一老一少,就是我白天見到的那兩個人。”
“說了什麼?”秦峰把窗戶打開,拉上了窗簾,風吹進來驅散了悶熱。
“他見面就跪下了,哭著求警察幫他,說他是蛇皮溝的人,兒子叫宋良。兒子也死了,說是無辜枉死。後面你出去,他們就被嚇跑了。”
林梵脫掉鞋子,想不動聲色的遠距離聞聞有沒有腳臭。秦峰看了她一眼,打開門出去很快就端進來一盆水,房子屋子中間,“洗腳。”
林梵尷尬的不行,坐在板凳上洗腳,說道,“那個屍骨會不會是宋良的?”
“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梵洗完腳要去倒水,秦峰抬下巴示意,“去睡。”
林梵眨了眨眼,“不合適吧?”秦峰已經已經端盆出去了,他在外面順便洗手腳才回來,林梵已經睡到了裡面,秦峰在外面躺下關了燈。
林梵犯嘀咕,“如果是他的話,一個傻子也不會和人結仇結怨,怎麼會被殺?”
“凶手想殺人,什麼都可以成為殺人理由。”
翌日,林梵和秦峰早飯吃到一半小王就來了,進門打量四周,徑直走到飯桌上。
“秦隊。”
他穿著警服,大叔說,“小伙子吃早飯了麼?要不吃點?”
“謝謝叔了。”
林梵:“……”
真不客氣,秦峰喝完粥,放下碗,“你怎麼過來了?”
“來接你,老雷那邊出了點事故。”
“到底怎麼回事?”
“有個男人騎摩托把個老人撞了,肇事逃逸,我們的人正好遇上,就開車追。”
“那人抓到了麼?”
“抓到了,你說巧不巧。”正好大叔送來了米粥,他夾縫說了聲謝謝,狼吞虎咽的吃飯,對秦峰說,“我們從縣城過來那天,就是這個人騎的摩托車差點把我們擠下懸崖,這種人早該整治了,不把律法放在眼裡。叔,你家鹹菜真好吃。”小王不忘抽空拍馬屁。
大叔果然是樂了,“你要喜歡回頭給你裝點,你嬸自己腌的。”
“裝就不用了,我嬸這手藝真不錯,你有福氣。”
秦峰把林梵的碗拉離了桌面,示意她離小王遠點,省的被噴壺殃及。
吃完飯大叔帶他們去蛇皮溝,路已經荒了,隱藏在雜草中間。秦峰讓林梵走在中間,怕林子有蛇,走了一個小時才到。
“他們原本就住在這裡。”
圍牆是木頭的,已經腐朽,經過雨淋上面長出了木耳。兩口窯洞,一個小的土房子。院子裡雜草一人那麼高,林梵觀察四周,太偏僻了。
“人就死在這窯洞裡,這都沒人了還鎖什麼門。”大叔拉著門把一用力,鎖就被拉開了,門上土塊掉了下來,幾個人一齊後退。
門打開,林梵立刻捂住了鼻子,霉味混合著臭味。秦峰先走了進去,一腳踏起灰塵,嗆得小王牛頭就跑。
“就死在這張床上。”
床頭還放著不少藥瓶,滿是灰塵,秦峰拿起來看了看藥名,是止疼藥。
“老人死的時候年紀不大吧?”
“不到五十。”
“怎麼就不能動了?能餓死?”
“得癌症了吧,不能動就餓死了。”
可是沒找到其他的藥瓶,止疼藥的瓶子也是空的。
“這家人姓什麼?”
“姓宋吧。”
屋子裡放著幾件破衣服,再沒有其他,被子也被抱走了。實在太干淨,也沒有證據可循,他們原路返回。村長現在住在鎮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峰他們告別大叔就往回走。
小王已經准備好拖車的工具,結果秦峰坐進去發動起來了,他和小王面面相覷,半晌小王說,“你們是不是發現什麼線索了,才故意說車壞在這裡寄住一晚打聽情況。”
“你覺得我腦子有問題?”
小王氣呼呼的過去解鐵鏈,“真是邪門了,總不能是鬼攔著不讓你們走吧?你們去蛇皮村到底找什麼?受害人的身份查出來了?看你今天這意思,那戶人好像和受害人有點關系。”
林梵抿了抿嘴唇,看秦峰,低聲說,“不會真是鬼做的吧?”
秦峰若有所思,也沒有回答。打了一把方向,調好車頭,伸出手揮了揮,“去河灘村,快點。”
中午他們到河灘村和雷維宇碰面,雷維宇老遠就跑過來,跑的氣喘吁吁,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劉虎和董鑫聯系上了,排除了被害。劉虎在四川找到個媳婦,倒插門了,這邊也沒有什麼親戚,他就沒有回來。董鑫死了,車禍,這麼多年一直沒查到身份,成了懸案。我們拿他的照片搜索,才算是證實了身份。”
“張三也排除。”秦峰說,“比受害人矮,沒有六指。”
“另外一名也排除了,剛剛在z市收容所找到。”
“你們還有什麼線索?”
“蛇皮村有對姓宋的父子,兒子智商有點問題,五六年前父親死了,兒子也不見了。”
雷維宇:“蛇皮村?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很偏,在地圖上應該顯示不出來。”秦峰說,“你去鎮上找西梁村的村長問問情況,那個姓宋的還有個親戚在河灘村,我和小王過去。”
“那行。”
雷維宇一陣風似的走了,接個人頂著烈日進了村。
打聽一路,終於是找到宋家的親戚,他們的條件也不是很好,木頭柵欄院牆,院子裡跑著幾只雞。
“你們找誰啊?”一個中年女人走了出來,頭上還包著毛巾。
“你是宋翠華麼?”
“是的,你有什麼事?”
“我們是江城市刑警。”秦峰自報家門,“你認識宋良麼?”
“宋良?認識啊,是我侄子。他怎麼了?”
“我們在大槐樹村挖出來一具屍骨,懷疑是宋良,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女人大驚失色,“是小良?”
“只是懷疑,目前還沒有確認了。”
女人臉色難看,連忙讓開了路,“你們先進來。”回頭衝屋裡喊了一聲,“大寶,你讀初一是什麼時候來著?”
“一零年。”
女人說,“一零年吧,他來找我借錢,當時我們家也窮,真是揭不開鍋。實在沒錢給他,他就說去別的地方借借,然後就再也沒見到。”
“什麼季節?”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割麥子之後。”
“他穿什麼衣服?”
“記不得了,應該是短袖吧。那個人不會真是小良吧?他那麼老實的孩子,怎麼會遇害呢?”
“現在只是懷疑。”秦峰說,“宋良是六指麼?”
“是啊。”女人眼睛開始紅了,“小良是六指,家裡窮也一直沒去手術。”
“他借錢干什麼?”
“說是買藥,當時真沒有錢,我幾個孩子都在讀書,處處都要錢,真是擠不出來錢啊。”
“他還有什麼朋友?”
“我也不知道。”
“他之前有工作麼?”
“也干活,就去河邊給人打魚,裝裝礦石,什麼零零碎碎的活。”
“有錢賺麼?”
“他是有點太老實了,也不會說話。別人都欺負他,錢給的不多,也就勉強夠父子倆吃喝。”
“大概都在哪一片干活?”
“就大槐樹村的碼頭,現在估計也找不到管事的人,前兩年礦山就停了。”
“你有他的照片麼?”
“好像有一張,你們等著,我去翻翻。”女人抹了一把臉,連忙跑回屋。林梵走到大門口,看著四周,這裡太窮了,比她老家更凄苦。
宋翠華是宋良的姑姑,自然不會直說他是傻子。干活不給錢他也干,低著頭永遠不說話,這樣的人可不就是傻子?借錢借不到,父親又重病,他會怎麼辦呢?
又是因什麼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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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3:25
第六十六章
秦峰很快就出來,拉過林梵往村口走,“拿到照片了。”
林梵看了眼照片,就是昨晚上見的那個人,他低著頭不說話,似乎懼怕。她點頭,和秦峰低聲說,“我昨天見到的就是他。”
白骨是不是宋良不知道,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宋良死了,林梵看到靈魂還沒活人呢。秦峰收起照片,快步往前走,烈日炎炎,他說道,“找個地方吃飯,馬上去大槐樹村。”
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下午最熱的時候,他們到了碼頭,碼頭停著不少船。有幾個人待在樹蔭下打牌,礦山是停了,礦場也撤走了,拉礦石的貨船現在都改成游船。可大中午沒有游客,他們只能在這裡打牌。
有一個人激靈,看到秦峰他們從車裡下來,連忙跑過來,“坐船麼?”
“能不能打聽個人?”
小王也跟著走了過來,他穿著警服,男人就肅然起敬起來,“你們是警察啊?”
“對。”秦峰拿出證件,“碼頭不拉礦石有多少年了?”
“去樹底下說吧,太熱了。”
秦峰跟著人到了樹底下,摸出煙遞給他,男人抽了一支點燃,“一一年礦山就停了。”
秦峰看路邊有個石墩子,抬腿跳上去蹲下來,也點了煙,“你們都是大槐樹村的?怎麼在這裡待著?沒礦石還干什麼?”
“拉游客啊,很多釣魚的人出來玩的會過來坐船。”對上秦峰的目光,連忙補充,“我們都有運營證,現在改成了游覽船,有做安全措施。”
秦峰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遞過去,“這個人你見過麼?”
男人拿到手裡辨認,擰眉,“怎麼有點眼熟呢?”
秦峰觀察他們幾個人的表情,其余人打完一局,放下牌拿過照片看,其中一個高瘦的男人說,“這不是那個憨子麼?經常被羅龍欺負那個。”
“哦,想起來了,好多年不見他了。”男人把照片還給秦峰,說道,“這個人在碼頭上裝過一段時間礦石,就是船把礦石從礦山拉到碼頭,人工裝到貨車上。”
“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一零年?不記得了,當時來這邊裝礦石的人特別多,沒人注意到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怎麼?這小子犯事了?”
“當時負責裝車的工頭是誰?”
“分批的,我們村的一個工頭,西梁往後去幾個村是一個工頭。”
“那個工頭叫什麼?”
“羅龍。”
“住在什麼地方?”
“現在在鎮上吧。”
“謝謝你們了。”
林梵觀察四周地形,跟著秦峰上車,掐了掐眉心靠在座位上,秦峰擰開一瓶水遞給林梵,“別中暑了。”
七八月的天,正是熱的時候。
林梵擰開灌了一大口,嘆口氣,“他一個傻子,能礙著別人什麼事?怎麼就殺了他呢?還是那麼殘忍的死法。”
“誰知道呢?”
小王從後面探頭,“秦隊,還有水麼?我快渴死了。”
他伸著舌頭淌汗,渴的跟狗子似的。
林梵喝的還剩半瓶,回頭,秦峰把她的臉推回去,對小王說,“沒了,到鎮上你去搬一箱放車裡。”
小王仰面躺在座位上,熱的猶如一條死狗,“不想活了!”
林梵把剩余半瓶水給秦峰,秦峰嗓音低沉,“不喝了?”
林梵搖頭,秦峰把剩余的喝完,這才發動汽車開往鎮上。鎮上距離這裡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停下車,小王連爬帶滾衝出買水,秦峰找加油站。
加完油,小王扛著一箱水過來,扔進了後備箱,把兩根冰棍遞過來,把臉從後排伸過來堵到空調吹風口,“我快熱死了,這鬼天氣,今天有四十度吧。”
林梵和秦峰往兩邊讓,嫌棄死了。
“現在去哪?”
“找羅龍。”
半個小時後,秦峰看著雷維宇:“你說昨天抓到的那個飆車不要命的人是羅龍?多大年紀?”
“三十四,二百五一個。”雷維宇提到那個人就氣的牙癢癢,“自己不要命還禍害別人,地痞流氓。”
“在縣公安局?”
“對的。”
秦峰眯眼沉思,片刻後說,“山上的礦是怎麼回事?現在還能找到負責人麼?”
“停了好幾年,公司都搬走了,礦怎麼了?”
“我得回縣城一趟,你們在這邊有消息給我電話。”
“哎對了,找到西梁村的村長了,不過他知道宋良的事不多。”
“再打聽打聽,電話聯系。”
他們到縣城的時候天都黑了,小王被盤山路晃暈了,下車就吐。秦峰讓林梵留下照顧小王,他大步進了公安局。
羅龍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長的粗糙,看到秦峰才擰著眉毛,“我就是開車快了點,不至於死刑吧?你們關我到什麼時候?”
“非法駕駛機動摩托車,非法飆車,這叫快了點?還挑釁警方,撞毀警車,你老實點。問你什麼就說什麼,一旦有我們需要的信息,這叫戴罪立功。”轉頭對秦峰笑道,“你問吧。”
秦峰把照片拿出來,遞給羅龍,“認識這個人麼?”
羅龍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去摸脖子,揉了揉鼻頭,“我不認識,這誰啊?”
“你再好好看看,認不認識?”
秦峰坐直,盯著他。
羅龍拿起照片,眼神飄移,“看著有點面熟啊。”
秦峰看他的腿已經收了起來,整個人呈現出防御的狀態,宋良的死他絕對知情。還有可能參與,不然隱瞞什麼?那句不認識明顯撒謊。
“以前在碼頭裝過礦石吧?”他試探著看向秦峰,秦峰目光沉靜,冷冷看著他,羅龍有些虛了。對面這個人讓人很有壓力,他又摸脖子,“是不是個傻子?”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羅龍握著照片,眼神再次飄忽,“一零年吧。”
“你確定?”
羅龍開始冒汗了,“就是礦山停的前一年……吧。”
“什麼季節?”
“秋天。”
秦峰沉默,翻著手裡的檔案本,“你們發生了衝突,然後你殺了他?”
“我沒有!”羅龍騰地站了起來,眼睛瞪直了,“你可別冤枉好人!他的死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羅龍愣住,旁邊的警察站起來狠狠拍了下桌子,“坐下!干什麼?”
迅速瞄秦峰的臉,秦峰依舊是那副表情,只是換了個坐姿,“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羅龍開始慌了,汗流的更多,“你不是問我是不是殺了他?”
“我沒說他死了。”
羅龍沒反駁,緊緊盯著秦峰,秦峰敲了下桌面,“你怎麼殺的宋良?現在交代了,我們警方還能爭取為你減刑,不然,你就是死刑。”
“我這沒殺人!”羅龍又要跳,秦峰沉下表情,身子前傾俯視羅龍的眼。“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你的東西,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找你?還不交代是麼?”
畢竟五年多了,證據太少。
“有目擊人稱宋良最後出現是和你在一起,怎麼解釋?”
“他找我要錢,工錢都是月底發,我怎麼給他啊?張嘴就要。不要還鬧,那傻子二百五,我就氣了,罵了他兩句。”
他和宋良果然是有關系。
“只罵了麼?”秦峰哼了一聲。
“還踹了兩腳。”
“然後呢?”
“然後……”羅龍四處看著,眼神飄忽,“然後他就走了。”
“你給他結過工錢麼?”
“結過啊,他干活的錢我都給他了,那傻子到處胡說八道,我怎麼會少他錢?我是那種人麼?”
“你們分開後他朝什麼方向走了?”
“河邊。”
“宋良多高?”
“和我差不多。”
秦峰翻著羅龍的資料,一米七二。
“你們分開後他去哪了?”秦峰把這句話又問了一遍。
“可能回家了吧。”
“你剛剛不是說他朝河邊走了?”
羅龍停住動作,看著秦峰,另一個警察,“到底他朝哪裡走了?”
羅龍又開始出汗,抹了一把汗,“時間太久,我記不清了。”
“你是記不清還是不想說,沒關系,我們可以這麼耗下去,一直耗到你想說為止。”
林梵和小王蹲在縣公安局門口啃老冰棍,小王吃的臉都皺成了苦瓜皮,“我最討厭吃老冰棍,你為什麼不能給我買個小布丁?價格是一樣的。”
“你暈車,吃完小布丁會吐吧?”
“我不會啊,我吃小布丁從不吐。”小王苦大仇深的咬著老冰棍,“這玩意真難吃,就是糖水。”
“小布丁也是糖水。”
“……你們怎麼確定受害人是宋良呢?”
“失蹤的這些人裡只有宋良是六指。”林梵看了小王一眼,“排除法。”
小王:“……”
他感覺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暈車把腦子都暈沒了,蹲著繼續咬冰棍,“趕快結案吧,我想回家了。”
正說著電話就響了,小王嗖的站起來,生龍活虎把冰棍扔進垃圾桶,拿起電話湊到一邊接通,“親愛的……”
林梵不覺得熱,即使今天溫度達到了四十度,她仍然是感覺不到熱。不過為了掩飾自己的特別,她特意把長袖擼上去露出胳膊,風吹過來還有些冷。她看小王走了,連忙把袖子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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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3:38
第六十七章
小王打電話一去無蹤,林梵百無聊賴,拿出手機刷微博。正看靈異事件,頭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林梵瞬間頭皮發麻,整個人懵住了。
隨即看到地上的影子,林梵抬頭看到秦峰,松一口氣,他在旁邊蹲下,“你平時看的不夠多?還找類似的看。”
他靠的太近,林梵突然就熱了起來,手心裡泌出了汗。硬著頭皮開口問道,“羅龍說什麼了?人是誰殺的?”
秦峰身上有煙味,不濃重,林梵熱燥。他終於是站了起來,伸手,林梵盯著他的手看了幾秒,把手放進去。秦峰把林梵拉起來,說道,“小王呢?”
“和女朋友打電話去了。”
“去吃飯。”
秦峰拉著林梵就走,林梵回頭搜尋小王,“不等他了?”
“不等。”
他們在附近找一家炒雞店,秦峰喝了兩杯水,才抬頭看對面的林梵,“還冷?”林梵的嘴唇發白,穿著長袖手上還沒有溫度,秦峰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手,“怎麼回事?”
“不知道。”他的手溫熱,林梵身上稍微有了點熱氣,“就是冷。”
秦峰沉沉黑眸看著她,若有所思。
“是不是累到了?”
秦峰放開林梵的手,林梵連忙把手放回去,搖頭,“也不累,就是冷,感覺不到熱。”
秦峰微蹙眉,把面前的水喝完。那個先生說過的話他記得,若林梵年紀再大些,試試就試試了,現在的林梵,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喝熱水。”秦峰給她面前的杯子倒上熱水,林梵想到了剛剛刷微博看到個話題,找個情商低的男朋友是什麼感受,多喝熱水。
“笑什麼?”
林梵抱著杯子吃吃的笑,不說話。
“嗯?笑什麼?”
林梵迅速看了秦峰一眼,又把臉埋回去。男朋友,這三個字聽上去怎麼那麼羞恥呢。秦峰閑閑看著她,目光裡含著笑。
林梵咳嗽一聲,坐直迫使自己看向秦峰,“沒有笑。”
“是麼?”
“就想起個事,多喝熱水的梗。”
“那是什麼?”
林梵打開微博翻到那條遞給秦峰,“特別好玩。”
段子手發的一條微博,轉發量還很高。秦峰翻著看完,笑笑把手機還回去,揉了把她的頭發,“什麼亂七八糟。”
林梵嘟嘟嘴,偏頭躲開他的手,秦峰收回手,“你和她們的情況不一樣。”
“就開個玩笑。”林梵小聲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到這話覺得蠻好玩,以後你不喜歡我不看了——”
“是挺好玩。”秦峰看她快把頭埋進地裡了,“林梵。”
林梵抬頭,“秦大哥?”
秦峰漆黑的眸子凝視著她,剛要開口,電話響了。他收回視線,拿出手機接通,小王的聲音直衝而過,“秦隊,你見林梵了麼?我打個電話回頭怎麼找不到了?”
“我們在吃飯。”
小王:“……”
“對面的炒雞店。”秦峰掛了電話,把手機裝回去,示意林梵,“你過來我這邊坐。”
林梵:“小王哥要過來麼?”
“嗯。”
林梵想了想,現在確實應該坐在秦峰身邊,就挪了過去。不到五分鐘,小王風風火火的來了,炒雞也上來,小王看對面兩個人,“太不夠意思了,走也不叫我。我以為我把林梵給弄丟了,回頭你得揍死我。”
秦峰叫老板加湯,示意林梵吃飯不要到處看,才開口,“看你在忙,我們就沒打擾。”
小王:“……”
好氣哦。
“審的怎麼樣?”
“還沒招,不過宋良的死肯定和羅龍有關系。”
吃完飯秦峰找好賓館讓林梵先去睡覺,再次去縣公安局。雷維宇把電話打了過來,秦峰接通,“雷隊長。”
“有人說宋良是被礦上的人打死埋了,不過也沒有證據,這事都是在暗裡傳。我們正在找礦上當時的負責人,進一步確認。”
秦峰掐了掐眉心,“礦上的人為什麼要打宋良?”
“據說當時偷礦石猖獗,附近村的人都去偷,價格還挺貴。看礦的人就很氣,逮住要麼送派出所,要麼就地帶一頓。宋良是弱智,我們猜測,如果礦上逮住可能是打一頓,死者身上多處骨折,也符合。宋良失蹤後,很多人猜是不是被礦上人打死了。”
“宋良偷礦石了?”
“聽說之前他受羅龍指揮去偷過,死的事和這個有沒有關系我們就不知道了。打聽了一下午,他們說最後一次見宋良是在碼頭。”
“羅龍到底給宋良發過工資麼?”
“應該是發一少部分,羅龍經常打宋良,他很怕羅龍。也不敢找羅龍要錢,羅龍的一個狗肉朋友說羅龍喝多了吹牛,宋良就是他的長工……”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秦峰擰眉嘆口氣。
進了審訊室,羅龍耷拉著眼皮坐在椅子上,秦峰敲了敲桌子,他睜開眼看到秦峰嚇了一跳連忙坐直。秦峰拉開椅子坐下,看著他,“想說了麼?”
“我真沒殺他。”
“那你讓他去礦山做什麼?”
羅龍一怔,盯著秦峰,嘴唇緊抿。
“你克扣宋良的工資,他父親重病沒錢醫治找你要錢,你打了他一頓。然後逼著他去偷礦石賣錢,是不是?”秦峰突然重了聲音,“隱瞞宋良的死,知情不報,人即使不是你殺的,包庇罪也足夠你坐牢了!”
————
林梵洗完澡出來就看到面前的兩個人,不,准確來說是兩只鬼。老人跪在林梵面前,砰砰的給林梵磕頭,林梵嚇一跳連忙說道,“你趕快站起來,你們有事麼?”
宋良站在老人身邊,低著頭不說話。
“姑娘,謝謝你們了,那些警察看不到我們,我們只能通過你來感謝。這麼多年,終於有人發現我兒子了,查我兒子的死了。”
“你先別急,趕快站起來。”
宋良智商低下,能干活能認錢,但是再深一點的就不懂了。他不愛說話,干活的時候就是埋頭干,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偷懶。
別人裝一車礦石需要中間歇幾次,他埋頭一直干,從早上天不亮干到天黑。他父親告訴他,干活就能賺錢,就能養家。
他母親死的早,只剩下他和父親相依為命。
可羅龍不給他工錢,還打他,動不動就打。父親沒生病的時候,父親會帶著他去要一部分工錢,父親生病了,在床上起不來,他買不起藥。身上全部的錢就夠買一瓶止疼片,他第一次鼓起勇氣找羅龍要錢。
羅龍罵他給臉不要臉,他們那一伙人把他打了一頓,最後羅龍蹲下來對著他滿是血的臉說道,“給你支個招,干好了,我給你一千。”
干什麼?
去山上偷礦石,那麼重的石頭,一斤兩塊錢,一塊就能賣好幾百。
不去麼?等著你那老不死的爹斷氣吧。
那天晚上宋良去了,羅龍開的船,他背了四次石頭。石頭磨破了他的皮肉,他咬牙背,多背點羅龍就會給他錢。
後來他被人抓住了,羅龍開船就跑。看礦的人剛被領導處罰,罵他拿錢不干事,東西都看不住。他痛恨小偷,捆著宋良就打,拿著什麼就往身上砸。打累了,他們把宋良關進小房子裡。殺雞儆猴,有一個人被打慘了,其余人就不敢再來。
宋良的頭撞在石頭上,血流盡了。
羅龍拿那些錢在鎮上蓋了房子,買了一輛新的摩托車,每天開著耀武揚威。
沒有人知道宋良去哪裡了,礦山停了,人撤走了。宋良是個傻子,消失不消失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可能只有他的父親,一直在盼著兒子回來,等到死兒子也沒有回來。
林梵攥緊手指,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礦山的人怕負責就拉著人找地方埋。他們對大槐樹這一塊地形不是很熟悉,怕人發現。
那片樹林去的人不多,還隱蔽。
於是把人埋進了土裡,掩藏了一切。一個傻子而已,沒人會去追查一個傻子的下落。
——————
“他們給了我兩個選擇,一是拿錢閉嘴,二是因偷盜罪入獄。”羅龍說,“我當然是選擇了一,人確實不是我殺的,但是我知道那傻子是死在他們手裡。”
秦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脖子,羅龍嚇得往後躲:“你們警察可不能打人!你們不能打我!”
秦峰示意另一個記錄的警察,說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們繼續。”
他走出門,站在院子裡,點了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月色很好,滿天繁星,許久後,秦峰按滅煙頭大步往回走,電話響了起來。
秦峰接通,“我是秦峰。”
“秦大哥,我又看到他們了。”
“誰?”
“宋良和他父親。”
“羅龍招了,人是礦石的人殺的。”
“嗯,他對我也是這麼說的。”
“他們還在麼?”
“在。”
秦峰說,“我馬上回去。”
“抓凶手難麼?”
“殺人動機已經查清,不難。”
羅龍已經交代,找礦山的人也不是很難,他們公司還在那就跑不了。秦峰回到賓館,敲門很快林梵就過來開門,她皮膚很白,眼睛明亮,閃爍著,隨即連忙讓開門,“他們走了。”
秦峰進門,房間裡只有一張床,林梵穿著條短褲,露出兩條細腿。秦峰移開視線,拉過椅子坐下,“他們和你說了什麼?”
林梵把事情說了一遍,盯著秦峰,“你們也查到了麼?”
秦峰點頭,順手拿了桌子上的水擰開喝了一口,說道,“查到當時看礦的人,事情就清楚了。”
“羅龍會被判刑麼?”
“非法駕駛摩托車撞人,肇事逃逸。霸占別人的財產,偷盜,哪一樣都能判刑了。”秦峰喝完一瓶水,放下瓶子,指了指她,“冷麼?”
林梵上床用被子包住腿,“不冷。”
秦峰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掐了掐眉心。
“那個宋良挺可憐的。”林梵說,“他如果有判斷能力,大概也不會去偷東西。他就是傻,才被人利用被人騙。”
“嗯。”
秦峰放下手,林梵眉頭依舊沒松開,嘆氣,“很多人都是這樣,欺軟怕硬。”
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半,林梵有些困,秦峰坐在對面打開手機在看著什麼,林梵腦筋轉的飛快,“你晚上要去哪裡睡?小王哥打呼嚕。”
秦峰抬眼,黑眸落在林梵身上,林梵把身子沉進被子裡。
“林梵。”秦峰的嗓音低沉,有些啞。
他的目光實在太沉了,林梵有些怕,心髒跳的飛快。
“嗯。”
秦峰把手機按滅放在桌子上,走近,在床邊坐下,“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
林梵喉嚨滾動,被子裡的手緊緊攥著床單。“啊?”
秦峰沒給她逃的機會,俯身把手撐在她的頭側,凝視著她,“什麼關系?”
“秦大哥——”
“叫我名字就行。”
他靠的很近,林梵呼吸都要停止了,尾指在抖,“我——你是我——”沒說出完整的話,臉憋得通紅。
秦峰低頭落在她的嘴唇上,林梵一下子就傻了,瞪大眼。
秦峰聲音很近,“閉眼。”
他嘴裡有薄荷口香糖的味道,可能在回來的時候吃了,林梵閉上眼。他動作溫柔,慢慢撬開了她的嘴唇。
林梵迅速從被子裡抽出手抓住秦峰的胳膊,腦中一片空白。夏天,穿的都不多,秦峰松開林梵的時候,她已經把秦峰的胳膊掐出血了。
秦峰拿掉她的手,聲音依舊很低,“男朋友和朋友有區別,和家人也有區別,是家人但是可以更親密。”
林梵抿了抿嘴唇,隨即咬著嘴唇,眸子裡有惶然,秦峰捏了捏她通紅的臉,“不喜歡?”
林梵往被子裡沉,手死死的抓著被子邊緣,沉的只剩下眼睛才看秦峰,“為什麼要——接吻都是這樣?”
秦峰的表情一頓,笑出聲,她實在太小了,秦峰真不知道該怎麼對她。手放在林梵的頭頂,示意她抬頭,“差不多吧。”
林梵又往被子裡沉,聲音從被子裡發出來,含糊沉悶,“……你這樣親過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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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3:52
第六十八章
林梵說完就後悔了,“你趕快去睡吧,我也睡了。”
“我之前談過一個女朋友。”
林梵在黑暗裡回憶了那個女人的模樣,很漂亮。有前女友的意思就是親過了?是吧。揉了揉鼻子,扒開被子看坐在旁邊的秦峰,“你們……為什麼會分手?”
“我這個職業二十四小時待命,沒幾個人能受得了。”秦峰看著她的眼睛,“你現在還有反悔的余地。”
林梵抿著嘴唇搖頭。
秦峰也就客氣一句,他就沒打算放手。順了順她的頭發,沉默片刻說道,“那天先生和你說了什麼?”
“就是談了續命的事,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但是問又不說。”林梵抬眼,“我——我們在一起真的沒事麼?”
“沒事。”秦峰原本想在林梵這裡睡,看到她的干淨的眼睛,打住了念頭,“你早點睡吧。”
他下床大步就往門口走,林梵揪著被子,“秦峰。”
秦峰停住腳步回頭,“嗯?”
林梵喉嚨滾動,“沒什麼,晚安。”
“晚安。”
林梵難得失眠,烙餅似的翻到天亮,看看時間六點半了就穿了衣服起床。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下樓去餐廳,吃到一半電話響了,林梵看到是秦峰打過來,就接通,“秦大哥。”
“在哪?”
“樓下吃早餐。”
很快秦峰就和小王進了餐廳,看了眼林梵沒事才去拿早餐,拉開林梵面前的椅子,“怎麼起這麼早?”
林梵低著頭喝粥,“睡不著。”
“馬上查案,你去麼?”
林梵立刻抬頭,“帶我麼?帶我就去。”
秦峰也抬頭看到她的黑眼圈,蹙眉,“你昨晚睡了麼?”
林梵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再次低頭喝粥,“睡不著。”
小王端著粥過來,秦峰才收回視線不再問了。林梵一顆米一顆米撈著吃,秦峰很快吃完拿著車鑰匙丟給小王,“你去開車,我們馬上出發。”
“好。”
小王先走,林梵和秦峰走在後面,秦峰伸手摸林梵的額頭,林梵嚇了一跳剛要退就被秦峰拉了回去。林梵額頭溫度依舊很低,不過也沒有低出常人的範圍。
“怎麼了?”
“什麼?”
秦峰單手插兜,邁著長腿往外走,“為什麼失眠。”
林梵瞄了他一眼,被秦峰逮住,直視過來,“嗯?為什麼?”這小家伙不會是吃醋了吧?看著沒心沒肺的,昨天貿貿然問那麼一句。
“不知道,就失眠。”
秦峰站在酒店門口等小王開車出來,揉了把林梵的頭發,拎著她面對自己,“別鑽牛角尖,有什麼就和我說。”
林梵閃爍著大眼睛,再次看他。
“林梵。”秦峰叫她名字,也沉了臉。
“你低點。”
秦峰四下看了一眼,沒什麼人,就低頭。“什——”
林梵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在嘴唇上親了下,很快就松開,她臉上滾燙,說道,“我很糾結,心裡很亂。”
小王把車開了出去,按了聲喇叭。
“秦隊,小林。”
秦峰直起身,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咳了一聲,抬眼看到林梵跑的飛快衝上車關上了車門。太陽初升,鋪撒大地,半個城被映照成了金黃色。
秦峰也不想她再繼續尷尬,就坐到了副駕駛。
他們先到縣公安局開會,然後分頭行動,查到中午查清了當時看礦的人叫徐有才。是這家公司一個合伙人的表弟,住在縣城。
立刻行動實施抓捕,下午三點在麻將台把徐有才給抓住了,帶到了公安局。
徐有才徐山縣人,四十五歲,當過兵。退伍後回來沒有什麼事做,就被表哥帶到礦山上做保安,主要工作是看場子。干了兩年,那座山被挖空了,公司的人撤回來。這兩年礦業公司一直不景氣,他就失業了。
“你們找我來干什麼?這麼大陣勢。”
“你認識這個人麼?”秦峰把宋良的照片遞給他眼前,徐有才搖頭,“不認識。”
“你再看看。”
徐有才擰眉看了一會兒,搖頭,“不認識。”
“一零年七月,你是在東礦山工作是麼?”
“是的啊,犯法了?”
“那你再看看認不認識這個地方。”秦峰把一張照片遞給徐有才,土坑裡一具屍骨,他臉色頓變。
“認識麼?”
徐有才目光開始飄忽,頭上冒汗,想起來了那個人被打死的傻子。那個人,他們逼問他同伙是誰,他什麼都不說。
“你們一共幾個人?怎麼殺死他?怎麼拋屍?”
徐有才不說話,秦峰也不說話,審訊室一片寂靜。風扇轉動,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在衡量。
“你知道他叫什麼?他叫宋良。”
“人不是我打死的!”徐有才猛地抬頭,他不斷的做著吞咽的動作,“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就扇了他兩耳光,打死他的是猛子。”
“全名叫什麼?”
“我想想。”他狠狠搓了一把臉,這麼多年了,那件事終於是被挖出來了。他們都已經忘記,那個被打死的傻子,他們以為屍骨會腐爛,那件事無人得知。面前是警察,他們找到自己了。屍骨被挖出來,罪惡大白天下。
“孟偉。”
孟偉是晚上六點被抓回來,先是抵死不從,之後開始咬。牽扯到案子的一共有六個人,他們抓住了宋良,綁住他的手開始毆打。一直把宋良打死,扔進小黑屋等他的血流干,這才挖坑拋屍。
為什麼不埋在礦山附近?害怕。因為他們要晚上值班,要在礦山活動,把死人埋在這裡,他們怕鬼來報復。另一方面,在礦山附近,一旦被發現屍體警察立刻就會懷疑他們這些人。
他們找了塊熟悉但離自己很遠的地方埋屍,本以為這事過去了。他們再一次逮住來偷礦石的羅龍,打算把羅龍送給警察處理的時候,羅龍把這件事抬出來了。
“那個小混混羅龍敲詐了我們一筆錢,這麼算起來,他才是罪魁禍首。我們無意殺人,他卻是有心讓那個傻子送命。如果不是他,傻子怎麼會來偷東西,怎麼會被人打死?他就是把傻子當工具,拿傻子賺錢。”
帶人去指認現場,現場已經長滿了野草,礦山已經被挖空。房子破損,可能被附近住的人拆掉了磚頭,只剩下牆角。
“就是在這裡,我們一共六個人,打了他一頓……”
林梵走到河邊看向遠處,藍天白雲倒映著清澈湖面,林梵把手插兜,說道,“如果有來世,希望他能投胎成一個聰明的人。不被人欺負,不被人侮辱。”
秦峰站在她身後,看向遠處。
林梵嘆口氣,“我一直不懂,為什麼越退越會被人欺負?奶奶說做人要忍讓大度,要學會為他人考慮。要善良,要心存善意。可為什麼這種人那麼少?他已經那樣了,欺負他有意思麼?活活打死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林梵也是這樣,她讀書的時候,想和所有人做朋友。想平和的相處,只是想融進新環境裡,只是想以心換心,總能得到善意。
可沒有,他們只會認為你軟弱可欺。
秦峰揉了揉她的頭,“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數人,還是心存善念。我們能做的只有約束自己,不忘本心。”林梵回頭,秦峰抬起頭看向遠處,半晌才把視線落到林梵身上,“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宋良的屍骨被埋在了他父親的墳邊,林梵買了些冥幣燒給了宋良。小王先回去了,秦峰和林梵墊後,開車前往江城,林梵的心情很復雜。
秦峰要去局裡做報告,他把林梵送到小區門口,掉頭就走。林梵在附近超市買了些蔬菜,拎著往回走,突然心悸,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她只聽到自己轟隆隆的心跳,林梵閉了閉眼,身子晃了晃,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扶住了她。
林梵很快就回神,猛地回頭,想要掙脫肩膀上的手。他身上有鬼氣,很涼很陰森,像蛇一樣,林梵很討厭這樣的人。
歐陽玉穿著純黑色的襯衣,臉白如玉,如墨黑眸直視林梵,“你跟他沒有好結果,你不信我?”
林梵警惕心起,抱著手裡的袋子往後退,迅速打量四周,“歐陽玉,你不要靠近,我叫了你信不信?”
歐陽玉穿著黑色襯衣,黑色西裝褲,他太白了,在黑色的襯托下白的有點神經質。林梵轉身大步就走,歐陽玉蹙眉,目光陰森下來,“林小姐。”
林梵回頭,目露嫌惡,一字一句,“我很惡心你。”
一瞬間,歐陽玉的面色非常恐怖,他那雙眼睛蛇一樣的盯著林梵。
林梵渾身發冷,她在這裡很不自在,“我不管你是什麼目的,我告訴你,你不會得逞,死心吧。”
“你的命我能給你,我就可以收回來。”
林梵猛地停住腳步,攥緊了手指,怎麼回事?命是他給的?不是奶奶麼?
到底怎麼回事?林梵後脊背發涼。歐陽玉走到她面前,微微彎腰,平視她的眼,“你是我的,記住了。”
“神經病啊!”林梵揮手差點把手裡的便利袋砸他臉上,拉開距離,“你是不是得了幻想症?”
她不知道歐陽玉想干什麼,想殺她?看上她不可能,林梵又不是天仙。歐陽玉那麼有錢,什麼漂亮女人找不到?找她這個豆芽菜?之前還沒有什麼交集,突然就對她感興趣了?一定是想殺她。
“你和那個警察怎麼鬧著玩我不管,別動真格。”他直起身,目光冷下來顯得陰森,抬起精致的過分了的下巴,一字一句,“不然,我會要他的命。”
只要路是對的,就不怕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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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4:06
第六十九章
短暫的沉默,林梵徑直把菜砸向歐陽玉的臉,歐陽玉抬手抓住袋子散開,雞蛋和土豆滾了出來,在他純黑色的西裝上留下痕跡。林梵拳頭捏的很緊,咬牙,“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你還知道你是誰麼?”
歐陽玉蹙眉,目光陰冷。
“我是林梵,他是我男人。”林梵後退幾步,眼看著到了安全範圍,“威脅是什麼罪你知道麼?三到五年有期徒刑。歐陽先生,好自為之。”
她轉身就跑,跑的太快。歐陽玉愣了下才回神,司機連忙跑過來遞給歐陽玉手帕,“先生,要不要把她抓回來?”
歐陽玉擦著身上的灰塵,陰沉的眸子盯著林梵消失的方向,半晌才收回視線,“回去。”
他把手帕扔進了垃圾桶,松開襯衣領帶,抬起了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頸。計劃得變了,林梵太不可控,她的命格又有了變化。
到底怎麼回事?
林梵到家後就後悔了,就不應該拿菜去打他,晚上吃什麼?
歐陽玉說的話什麼意思?管他呢,自己還活著。他就是瞎逼逼,林梵把冰箱裡過期的食物清理出去,打掃完房間已經晚上六點,打電話給秦峰他沒接。
林梵發信息,“回來帶點青菜。”
沒幾分鐘秦峰就把電話打過來,林梵連忙接通,“秦大哥。”
“換件衣服下樓。”
林梵愣住,“有事?”
“我爸媽請吃飯,過去蹭飯,不用做。”
“你現在在哪?”
“家門口。”
林梵連忙換了衣服,又洗了一把臉,去見他父母麼?對著鏡子照了照,沒覺出不妥才匆匆出門。小區門口看到秦峰的車,過去拉開車門,秦峰看她一眼,“穿的這麼少,冷麼?”
林梵搖頭,拉過安全帶,抿了抿嘴唇想到下午發生的事,“秦大哥。”
“嗯?”秦峰發動引擎,把車開了出去。“怎麼了?”
“我剛剛回來見歐陽玉了。”
秦峰回頭,打了一把方向把車開上主道,“他干什麼?”
“不知道什麼意思。”林梵想了想,還是和秦峰說吧,她和秦峰是男女朋友,歐陽玉是誰?她就在歐陽玉的房子裡住過一段時間,“他威脅我。”
秦峰的目光沉下去,“說什麼?”
“我說我跟你好,他就對你動手。”
秦峰嗤笑:“讓他試試。”頓了下,接著說,“你和他之前認識麼?”
林梵搖頭,“就租房子的時候見過他一次,他這個人看著腦子有點不太正常,說話神神道道我也聽不大懂。之後見過的幾次你都知道,就這樣,沒有別的交集。不知道他想干什麼,有什麼陰謀?”林梵摸著下巴,一臉沉思。“想不明白。”
前面是紅燈,秦峰停下車伸手撈過林梵在額頭上親了下,“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歐陽玉那邊我會處理。”
林梵全神貫注想別的事,沒留神轉眼就到了秦峰懷裡,瞪大眼,臉紅了,“秦——秦峰。”
秦峰放開她,笑了聲,啟動車開出去,“你快開學了吧。”
林梵被轉移了注意力,點頭,“快了。”
“最近別去上班了,在家復習功課。”
林梵一時間沒想出來反駁的話,去上班也是湊人數混工資,還是秦峰爸爸給發的錢。林梵也沒臉在公司待,點點頭,“好。”
又開了十幾分鐘,林梵說,“要給你父母買東西麼?”
“你想買什麼?”
“我想想。”
她還真開始琢磨,秦峰把車開到父母住的小區地下停車場,林梵還沒琢磨出名堂。秦峰率先下車拉開後面車門取出東西,“今天我媽生日,花你拿著。”
林梵被塞了一束鮮花,“我還沒買東西。”
“我幫你買了。”秦峰拎著蛋糕還有一個手提袋,示意林梵走前面,“去按電梯。”
林梵跑到樓梯間按電梯,秦峰大步跟在她身後。進了電梯,林梵才緊張起來,不動聲色的吸氣,秦峰把手放在她的頭頂,“別怕。”
林梵感覺到壓力,抬頭,“我沒怕。”
死鴨子嘴硬,秦峰也不戳穿她。“他們都很喜歡你。”
林梵低著頭嘴角上揚,“哦。”
終於是到了,秦峰敲門,林梵在一旁四處看著。秦峰父母住的地方不算什麼豪宅,一梯兩戶,樓也是舊樓。
很快門就被打開,林梵先看到了一個面相溫和的阿姨,長的很漂亮。
“這是小林吧?”
林梵連忙把花送過去,“阿姨好,生日快樂。”
秦母樂了起來,接過花拉著林梵進去,“飯已經做好了。”
秦峰進門把東西放下,秦母說,“你去看看你爸,還有個湯馬上就出鍋了。”
林梵回頭看秦峰,秦峰進了廚房,房子不大,勝在裝修好,十分溫馨。林梵被拉到沙發坐下,秦母聞了聞花香,“這花可真漂亮。”
“秦大哥選的。”林梵不敢居功,連忙把秦峰搬出來。
“那小子。”秦母把花放下,笑著看向林梵,“他沒欺負你吧?”
林梵連忙搖頭,臉羞的發紅,“秦大哥很好。”
“你是今年還在讀書?高幾?”其實林梵比實際年齡看上去還要小,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小了,秦母默默的想,秦峰辣手摧花啊!
“高三,今年因為一點事耽誤了,不然就大一了。”
秦母喜歡小姑娘,越看林梵越覺得可愛,真不知道這姑娘看上秦峰哪裡了,那糙老爺們樣,一點都不精致。
“長的真可愛,我當年就想要個姑娘。誰知道生出來是那麼個皮猴子,小時候就一臉嚴肅,沒見他可愛過。”
林梵:“……”實在想像不出,秦峰可愛起來是什麼樣。
“你在他那邊住的怎麼樣?”
“挺好,真挺好。”
“別跟阿姨客氣,他經常出現場,忙起來幾天都不著家。”秦母握住林梵的手,她喜歡小女孩,林梵又是個可愛的模樣,心都融化了,“你要是嫌他那邊不方便,你搬過來。”
林梵嚇一跳,連忙搖頭,“現在挺好的,秦大哥那邊很好。”
“你不要覺得麻煩,阿姨在家也是一個人,你過來我就當多個女兒——”
秦峰從廚房出來,“別挖我牆角了,吃飯。”
秦母松開林梵,想打秦峰一頓。只後悔當初沒生個女兒,乖乖的像林梵這樣的女兒,那她美死了。
林梵一頓飯差點撐死,面前的菜就沒斷過,秦母不斷的拿公筷給她夾菜,生怕林梵餓著了。到最後,秦峰不得把攔住,把林梵面前的菜分走一部分。
秦母才作罷,說道,“你們在家多住幾天,別急著走。”
“過段時間吧,最近工作挺忙。”
“你忙你的,讓小林過來。”
秦峰抬起眼皮看母親,“……”
您覺得合適麼?沒這麼公然挖牆腳的!
秦母挖牆腳失敗,等他們走的時候,又給林梵裝了不少糖果零食。秦峰一手拎著東西,一手拉著林梵往外面走,回頭,“別送了,過兩天我們再回來。”
秦母:“你回不回來都行,讓小林回來——”
秦峰:“……”
上車,林梵打了個飽嗝,“你媽媽真漂亮。”
秦峰把東西放好,拉開駕駛座車門上來,翻出一盒健胃消食片遞給林梵,“以後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拒絕別人沒什麼不好意思。”
林梵嚼著健胃消食片,“那是你爸媽。”
“誰都一樣,合理拒絕並非沒有禮貌。”
林梵嗯了一聲,秦峰順了順她的頭發,手指落下放在她的臉側,“你有什麼就說出來,別什麼都不說。你不說別人也不知道,也不會在意你。”
他的手掌溫熱,林梵心跳加速。“嗯。”
秦峰收回手,“那回家了。”
林梵點頭,心悸又發生了。秦峰啟動車倒車出去,林梵大腦一瓶空白,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很大聲音,轟隆隆的響著。車突然就停了下來,手被握住,“林梵?”
林梵急促的喘息,大腦仍然是空白,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秦峰。秦峰壓了下來堵住了她的嘴唇,林梵恍惚著,手腳冰涼。她冷的可怕,那種冷的心肺都沒有一點熱氣的感覺太痛苦了,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抓緊了秦峰。
秦峰身上是熱的,他抱住林梵,“去醫院麼?你怎麼樣——”
林梵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吮吸著他身體裡的熱氣。她急切的親著秦峰,毫無章法啃著秦峰的嘴唇,糾纏著他的唇舌。
秦峰在短暫的沉默,反守為攻,摟住她深深的吻了下去。他的手掌托著林梵的後腦勺,掌控了節奏,林梵慢了下來,秦峰的手落到她的後背上感受到心跳。片刻後,他松開林梵,林梵差點憋死,一旦接觸到新鮮空氣就咳嗽起來,秦峰順著她的後背,“林梵?”
林梵咳的輕了,這才開口,“今天第二次了。”
秦峰擰眉,“還是去醫院檢查吧。”
林梵抬頭看著秦峰的眼,“上一次檢查結果我們都看到了。”
林梵臉上的熱暈很快就散去,只剩下慘白,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干淨的令人心疼,秦峰把她抱在懷裡,“可能那個醫院不行,明天再換個醫院檢查。”
林梵趴在他的懷裡,他懷裡溫熱,減緩了林梵體內刺骨的寒。
“秦峰。”
“嗯?”
“那天,先生跟你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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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4:19
第七十章
秦峰抱著林梵,手放在她的頭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違背科學,很多事他自己都解釋不了。沉默半晌,才說道,“他說你命不長,因為結了善緣才活到現在。”
林梵抓著他的衣服,似乎是哭了。肩膀上一片潮濕,秦峰的聲音不大,很沉,“先生的話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他有說過我們在一起你的身體不會更差。”
林梵從他懷裡抬頭,覺得秦峰在胡扯,先生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歐陽玉應該是有些道行,但是他的目的我不知道,對你好壞我也不知道,我不能信他。”秦峰對上她的視線,手落下去拇指擦過她的臉,“他要我們做夫妻,陰陽調和,你現在陰氣太重了。你是人,陰氣太重對你不好,魂魄不穩,可能會有邪祟趁虛而入。”
林梵如雷轟頂,懵逼,這什麼先生?怪不正經。
“以後再說吧,明天先去醫院檢查。”她的臉很白,秦峰低頭親了親她,嘆口氣,下巴壓在她的頭頂,“回家。”
林梵又犯病了,架勢還挺嚇人,剛剛秦峰發現的時候幾乎以為她要死了。秦峰也是後怕,她還小,才活了十幾年。
駕車回家,林梵要回房間,走到門口回頭看秦峰。
“去睡吧。”
秦峰放好東西,往主臥走,林梵深吸氣開口,“做夫妻是睡一塊?”
秦峰腳步頓住,回頭漆黑眸子盯著林梵,看了足足有半分鐘,林梵頭皮發麻想跑。秦峰開口,“不單單躺著。”
林梵拉開門衝進去,房間門重重關上,她靠在門板上捂著胸口,顫抖著手摸出手機百度。男女在一起都能干什麼,接吻?抱抱?剛打開百度,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林梵的手機嚇掉了,連忙撿起手機去開門,秦峰站在外面微微眯眸看她,“我媽給你買了幾件衣服。”秦峰把袋子遞給林梵,指了指,“裡面有內衣,你已經長大了,該穿還是得穿。好了,去睡覺吧。”
林梵一頭霧水,忙不迭的點頭。
秦峰轉身走了,林梵關上門打開袋子看了眼,都是粉色。她在床上把袋子裡的衣服倒出來,全是粉色。有一條連衣裙,還有條——林梵迅速把胸衣塞進了被子裡,臉上滾燙。
她沒穿過這樣的,什麼意思?秦峰要她穿這個?太羞恥了!
裙子很漂亮,可林梵沒穿過裙子,也怕冷,只好把裙子掛到了櫃子裡。洗完澡回到房間,林梵再次從被窩裡把那粉色的胸衣拿出來。左右看了一眼,確定好房間窗簾拉著,她縮進被窩裡試穿。說不出的怪異,胸前兩塊都被勒出形狀了。
連忙脫掉扔進被子裡,捂著臉,以前她見女同學穿過,但是奶奶說她還小,不用穿。他們村裡都沒人穿這種,小小的包裹著胸部,粉粉嫩嫩的顏色。
會被人罵吧?別人會不會說她是狐狸精?會不會有人笑話她?
第二天早上林梵先起床,她做了早飯秦峰才出門,“這麼早?”
林梵低著頭喝粥,“吃早飯麼?”
秦峰走過來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盛粥吃餅,“你大清早臉紅什麼?”
林梵搖頭,繼續喝粥。
秦峰也不關注她的臉,說道,“吃完飯去醫院。”
林梵哦了一聲,很快吃完飯縮著脖子把碗拿到廚房,秦峰想到她身上的傷,是不是傷口沒長好?“你的傷好徹底了麼?”
“好了。”林梵轉身就往房間跑,秦峰叫住她,“挺胸抬頭,別弓著腰。”
林梵臉上閃過紅霞,嗖的衝進了房間,秦峰看不明白這是什麼路數。吃完飯把餐具收拾了,打電話到局裡請假,這才叫林梵,“走了,病歷本拿上。”
林梵又加了件外套,這才背著包出來,一直走到車庫她還是那個彎著腰的樣子,這什麼毛病?秦峰停住腳步,林梵差點撞他身上,連忙抬頭。對上秦峰的眼,愣住,“怎麼了?”
秦峰拎著她站直,打量,“好好的弓腰干什麼?”
林梵眼睛不知道要往哪裡放,“你別問,走嘛。”
秦峰難得見林梵撒嬌,樂了,偏不讓她走,“怎麼回事?”
林梵:“那你松開我,我走。”
“你不說,今天就走不了。”
林梵沒掙脫秦峰的手,死心了,和他對峙幾秒鐘,敗了。四下看了眼沒人,這才湊近秦峰,“那什麼——衣服穿上感覺怪怪的。”
“什麼衣服?”秦峰不解。
林梵用下巴示意,鼓起勇氣:“是不是很大很怪?”
秦峰看她寬大的衣服,忍著笑,“還真看不出來。”
林梵:“真的麼?”
秦峰扭過頭,眉毛都要飛起來了,他倒是囑托母親幫林梵買小女孩的衣服。轉身大步往車的方向走,簡直想大笑。
林梵追上來,捂著臉,“秦大哥?”
“上車。”
林梵上車,秦峰從另一邊坐上了駕駛座,瞥了林梵一眼,“不用弓著走,你挺胸也沒人看的出來。”
林梵:“……”
忙碌了一天做檢查,檢查結果明天才能拿到,秦峰和林梵坐在餐廳吃晚飯,秦母的電話打了過來,秦峰接通。
“晚上你來我這裡一趟,我給小林買了幾件衣服,你帶回來。”母親在電話裡絮絮叨叨,“你也太委屈人家姑娘了,看身上穿的都是什麼?”
林梵把剝好的蝦送到秦峰面前,才脫下手套。秦峰看了眼對面乖巧的林梵,嗯了一聲,“一會兒我去取。”
“缺什麼和我說,別委屈了小林,多可愛的姑娘。你不想寵送我這裡,我和你爸就當多了個女兒,多可愛啊——”
“知道了,我和林梵在吃飯。”
“別一直在外面吃,對身體不好。小林長身體的時候,有時間就回來,媽給你們煲湯。”
“行。”
掛斷電話,秦峰看她,“你不吃蝦?”
“嗯。”
秦峰吃她剝的蝦仁,“我媽又給你買了幾件衣服,晚一會兒過去取。”
“麻煩阿姨了。”林梵喝了一口湯,抬頭,黑眸看著秦峰,燦若星辰,“我又不穿裙子,怪浪費的,你讓她不要買了吧。”
“她想買就讓她買,她就喜歡給小女孩買東西。”
林梵服了,有錢任性。
第二天拿到檢查報告,依舊是沒有任何問題。秦峰有工作就先走了,林梵在醫院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招手攔車。
這邊比較難攔到出租車,林梵等了五分鐘車都沒到,她剛想往地鐵口走,一輛黑色奔馳開了過來。按著喇叭,林梵走上人行道的台階,那車還按喇叭。
林梵回頭就看到熟悉的車牌號,瞬間頭疼,撒腿就跑。突然腳下不能動了,她整個人傻住,歐陽玉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樣的事。
歐陽玉下車走了過來,林梵用余光看到他越來越近,擰眉。歐陽玉終於是走到了她面前,他把手搭在林梵的肩膀上,營造出一種在外人看來親密的行為。低頭,靠近林梵的耳朵,“你的病醫院不能治,為什麼不信我呢?”
林梵惡心的快吐了,咬牙,“你放開我。”
歐陽玉打橫抱起了林梵,林梵立刻大叫,“救命啊!”
四周有人看了過來,林梵大喊大叫,“救命啊!這人變態給我下藥了我不能動,誰來救救我!”
“歐陽先生。”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林梵看到歐陽玉的臉色變了。目光漸漸陰森起來,他放下林梵,回頭看過去。
林梵的身體也能動了,剛要跑就看到了走過來的先生,那個人她見過。她和秦峰去找過他,他說自己命不久矣。
先生手裡拿著盲杖,穿著簡單的素衫,林梵飛奔過去躲在他身後,拿出手機給秦峰打電話。
歐陽玉眯了眼,顯出陰戾來,“與你何干?”
“友人之托,望歐陽先生給幾分薄面。”
“你?”歐陽玉抬起下巴,“配麼?”
秦峰的電話接通,林梵說,“醫院門口,你能來一趟麼?”
“好。”
他沒問什麼事,林梵聽到電話那頭的腳步聲,她沒有掛電話。扶著先生的胳膊,警惕的盯著歐陽玉,歐陽玉冷笑。“好,很好啊!”
秦峰恐怕也聽到了歐陽玉的聲音,先生擋在林梵面前,面向歐陽玉,“前世恩怨前世了,這一世,她和你無緣。”
“滾開!”歐陽玉突然怒了,聲聲音很大,剛剛還艷陽高照轉眼就烏雲密布,他盯著林梵,一字一句,“過來。”
林梵感覺到壓迫,她不認識歐陽玉,她確定自己在租房子之前沒有見過歐陽玉,可現在她卻感覺到熟悉。這熟悉讓她害怕,讓她痛苦,林梵繼續往後退,“你到底是誰?”
“我說,你過來。乖乖的,我不會懲罰你。”
天空炸過一道雷,烏雲滾滾奔騰而來,歐陽玉動手了,他速度非常的快。轉瞬間就到了林梵面前,林梵扯掉背包砸過去,先生的盲杖也擋住了歐陽玉的進一步動作,“歐陽先生,不能不講道理。”
“滾!”他揮手,先生擰動盲杖抽出長劍直刺過去,歐陽玉沒料到他還有些能力,只得身子後仰避開,人已滑出兩米多遠。這條路上沒有了行人,沒有了車輛,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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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4:31
第七十一章
林梵覺出不對勁,她迅速從包裡掏出了匕首,這把匕首一直放在她的包裡。歐陽玉退到了路中間,先生還擋在林梵面前,“逆天改命,歐陽先生你會遭天譴。”
遠處突然響起了警笛聲,那聲音尖銳,劃破長空。一瞬間,無數喧囂就衝進了耳朵,林梵連忙上前站在先生身邊,“你沒事吧?”
“沒事。”他那看不見的眼還落在歐陽玉的方向,林梵抬頭,歐陽玉已經不見了。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上前一步抓住先生的胳膊,“先生,他到底是什麼?”
“我不知道。”
警車急剎車在面前停下,車門打開秦峰就衝了下來,他拎著槍,“人呢?”
一眼就看到了林梵和那個算命先生,秦峰快步上前拉過林梵檢查了一遍,林梵安然無恙,他才放心。
“先生。”
算命先生看向秦峰的方向,“那我告辭了。”
秦峰蹙眉,把林梵護在身前,“先生。”
“請講。”
“他是人麼?”
“是人也非人。”秦峰臉色難看了,當初他說林梵也是這句話,他上前一步,“借一步說話。”
“不了,今天恰好路過遍拔刀相助,往後你們好自為之。”
“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先生拿著盲杖敲面前的路,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先生?”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應,徑直走了。林梵拉了下秦峰的胳膊,像這種高人,他們不願意說別人沒辦法。
小王跑了過來,“秦隊,怎麼回事?”
“沒事,你先回去吧,我送林梵回家。”
他們一路無話,到家林梵把事情和秦峰講了一遍,說道,“那個先生到底是什麼人?他挺厲害,不過這個歐陽玉到底是什麼人?他要我干什麼?”
“你說歐陽玉懂法術,可以讓人沒法動?”
“是的。”
秦峰站起來點了一根煙,他在客廳踱步,半晌停在落地玻璃前看著外面,“那挖心案是不是他做的?沒有監控,沒有抵抗傷。”林梵也走了過去,“秦大哥。”秦峰看到林梵走近就把煙按滅,“我去見見歐陽玉。”
“你注意安全。”
秦峰轉身看著林梵,把她抱進懷裡,親了親林梵的發頂,“我始終相信邪不勝正,那種邪祟成不了什麼氣候。”
“嗯。”林梵想了想,抱住了秦峰的腰,她把臉埋在秦峰身上,“什麼都大不過法。”
“在家待著,晚上回來給你帶吃的。”
“謝謝。”
林梵仰著臉笑,秦峰在她鼻尖上親了親,松開林梵就徑直回到房間,很快就拿著一把短劍出來遞給林梵,“這把是我們秦家傳下來的東西,據說見過血,你拿著防身。”
在家也不安全,那個歐陽玉可能不是人。
林梵看到劍,渾身的血液都逆流了,她抬頭愣怔怔看著秦峰。這把劍太熟悉了,夢裡,他身上就有這麼一把短劍,花紋都一樣。
“傻什麼?”
林梵接過劍仔細的看,“你們秦家的東西?”
“我爸給的,應該是,沒找專家研究過。”秦峰走到客廳桌子邊拿起水喝完,“我先走了,有事給我電話。”
“秦峰。”林梵突然開口。
秦峰已經走到了玄關處,回頭,“嗯?”
“你相信前世麼?”
秦峰看著她的眼睛,“我只信今生。”
他總覺得歐陽玉對林梵的執著很奇怪,剛剛聽林梵提到過前世。酸死了,一直想歐陽玉和林梵前世是不是有什麼瓜葛,平白給自己找個情敵。
“今生遇到了你,那就是你了。”
林梵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手裡緊緊抱著劍,“好。”
“一輩子就這幾十年,過完就結束了。”
我夢到過你,前世你是將軍,你把我護在懷裡。兵戈戰馬,你說,我護你最後一程。生死相隔,再不相見。
林梵笑的更加燦爛了,抬起下巴,“我喜歡你。”
秦峰已經拉開了門,頓住,回頭看站在窗戶邊的林梵,她笑的孩子似的。
“你要不想讓我出門,我不走了。”
“我等你。”
秦峰也笑了起來,他抬起手似乎想表達什麼,最後到嘴邊成了,“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好。”
挖心案極有可能是歐陽玉所為,他那個法術實在太逆天了。
秦峰走後,林梵坐在客廳研究這把劍,實在太漂亮了。她打開劍鞘,露出鋒利的劍身,寒氣鋪面而來,與之而來的是戾氣,和秦峰身上的氣息很像。
冷冽,帶著殺伐氣息。
林梵沒有學過刀劍,但就是格外的偏愛。她特別喜歡這種冷兵器,它們散發著獨特的魅力。林梵對這把劍愛不釋手,劍柄處有花紋像是字體,但是經過歲月的蹉跎,已經不太明顯。
她抱著劍等到天黑,歪著頭睡著了。
那是一個宮殿,此刻她變成了局外人,陰森的深宮之中。充斥著濃厚的中草藥味,她走近,病床上躺著一個人女人,臉色蒼白,憔悴的不成樣子。
“公主?”
跪在床邊的是個青年,他穿著侍衛服。林梵看不清這是什麼朝代,但她就是知道那是侍衛。床上女人劇烈的咳嗽,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髒了身下的被褥。
“小玉子,好好待在錦衣衛,別生事……”
“公主……”
“活著,娶妻生子。”
林梵越走越近,女人的聲音越來越低,大團的血從她嘴裡泅出。林梵想,這個人該不會是肺結核吧?這麼咳出來這麼多血?
“我唯一的遺憾,秦將軍……”她咳嗽的越來越急,已經說不出話,血越來越多。
“御醫!快去叫御醫!公主不好了!”
林梵終於是看清了床上女人的臉,是她自己!林梵轟的一下醒來,一腦門的汗。
門被也推開,她連忙拿起了桌子上的劍,“誰?”
“林梵?怎麼不開燈?”
秦峰打開了燈,進門把飯盒放下,他看到林梵拿著劍發懵的樣子,失笑,“你干什麼呢?睡迷糊了?”
林梵把短劍放回去,揉了揉頭發,“睡迷糊了,我去洗臉。”
“睡覺回房間,別睡感冒了。”
秦峰去廚房拿餐具,出來看到林梵頂著濕漉漉一張臉出來的林梵。看到她心情就好,這孩子太招人疼了,順了順她的劉海,“來吃飯。”
林梵拉開椅子坐下,秦峰給她盛粥,說道。“這家粥不錯,你試試。”
林梵接過碗,“你見歐陽玉了麼?”
“見了。”
“他怎麼說?”林梵挖了一勺子粥,確實很鮮,軟糯偏清淡。
“他什麼都不說,醫院附近的監控恰好壞了,真是巧。”秦峰把菜打開,還有春餅,“你自己卷還是我幫你?”
“我自己來。”
秦峰吃飯不拘小節,連著吃了兩個卷餅才喝粥。“我們的人一直跟著歐陽玉,可今天中午他們把歐陽玉給跟丟了。”
林梵喝著粥,擰眉。
“我剛剛做了夢。”
“什麼夢?”
林梵放下勺子,抬起頭看秦峰,“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前世就認識?”
秦峰一頓,“我們前世是什麼關系?”
“你是將軍,我是公主。”
秦峰卷了個餅遞給林梵,“吃飯。”
“你不信麼?”
“我們在一起了嗎?”
林梵搖頭,“你死了,我應該是很快也死了。”
“為什麼死?”
林梵想了想,“不知道中間是發生了什麼變故,病變之類,你接到命令去接我,然後被追兵殺了。”
秦峰若有所思,“你呢?”
“我估計是肺結核,吐了好多血,可能已經是和平年代。”
“什麼朝代?”
“像明朝,我看到那個人穿的飛魚服。”
秦峰拿出手機迅速查了一遍,放下手機,“你嫁人了麼?”
“好像沒有。”
“歐陽玉你認識麼?”
林梵想到這個人的眼神就不寒而栗,“他好像是我的侍衛,不是現在的我,可能是前世。”
秦峰認真看著林梵的眼睛,“這太玄幻了,而且我們結局也不好,我不喜歡。”
林梵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埋頭吃餅,“可能我最近電視看多了,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
吃完飯,秦峰在客廳抱著電腦寫文件,林梵洗完澡出來看到他還在寫,走過來,“你怎麼不去書房?”
秦峰抬頭看了她一眼,才放下電腦,“過來。”
林梵看他這架勢可能是想要抱自己,一瞬間幻想出無數不健康畫面,滿腦子馬賽克,在沙發上坐下,“秦大哥——”
秦峰攬住林梵的肩膀,她身上的睡衣是母親給買的,顏色很淡,過膝。露出一截小腿,秦峰低頭和她接吻。
林梵有些嚇到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秦峰松開她,拉開一些距離,沙啞低沉嗓音在耳邊,“閉眼。”
林梵連忙閉眼,秦峰把她抱到腿上低頭親她,林梵緊張的不行。他的動作輕柔,並不大,林梵緊緊抓著秦峰的衣服,腦中一片空白。片刻,連忙推開秦峰大口呼吸。秦峰笑出聲,凝視著她的眼睛,“鼻子是呼吸的,你這接吻能窒息。”
他的聲音醇厚低啞,意味不明。
林梵想跑才發現自己還躺在秦峰的腿上,秦峰端詳她一會兒。抱著林梵起來大步往主臥走,林梵剛洗完澡,身上還有沐浴露的味道。
馨香,撲面而來。
林梵很緊張,怕秦峰把她摔了,抓著秦峰的衣服小聲抗議,“放我下來。”
“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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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4:43
第七十二章
房間內沒有開燈,秦峰把她放在床上,手撐在林梵的頭側,“林梵。”
他嗓音沉啞,蘊含情緒,林梵抓著身下的床單,看著秦峰的眼睛。她心跳的飛快,秦峰手描繪著她的眉眼,低頭親她的眼睛,唇緩緩往下落到她的嘴唇上。
“秦峰——”林梵害怕,手攥緊又松開,昏暗的空間她看到秦峰的臉。冷硬的線條,在黑暗裡顯得模糊,只有一雙黑眸沉重。
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她知道這關系重大,他的手指粗糙溫熱。林梵渾身的血都衝到了大腦,她仰著頭和秦峰接吻。他的手摸到了林梵的裙子下擺,林梵猛地瞪大眼抓住秦峰的胳膊,掙脫出嘴唇,喘息著,“秦大哥——”
秦峰握著她的手,秦峰定定看著她幾秒,低頭親她的眼,“害怕?”
林梵嗯了一聲,不知道下面要做什麼,因為未知而恐懼。她和秦峰再親密,也終歸是兩個人,終歸男女有別。
“我開燈?”
“不要!”林梵看到他起身去開燈,迅速抓住了他的手,“不開。”
秦峰半跪在床上,握著林梵的手按回去,耐著性子哄,林梵還小很多事都不懂也沒有人教。如果沒有這麼多事,他願意等,等幾年都行。
“我不會傷害你。”林梵還抓著他的手,秦峰親她的臉,聲音近乎呢喃,“小孩。”
林梵的手漸漸松開,她抖的厲害。衣服沒脫完秦峰嘆口氣,把林梵抱到懷裡躺下去,順著她的頭發。
去他媽的!不做了。
愛怎麼就怎麼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哭了。”他把林梵的衣服穿好,“別哭。”
哭的他心疼死了。
林梵臉被擦的火辣辣的疼,抱住秦峰的腰,臉埋在他的懷裡,羞的無處可躲。秦峰哄她,“不碰你,睡吧。”
林梵也不知道怕個什麼,秦峰這個人她是相信的,也喜歡。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聽著秦峰的心跳,原來夫妻真不是純躺被窩。
林梵胡思亂想,不敢動,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漸漸思緒就沉下去了,她閉上眼。等她呼吸平穩,秦峰才起身出去,在客廳裡抽了兩根煙壓下那股火。打開電腦,拉出檔案繼續看挖心案的始末。
一直看到天亮,秦峰起身活動筋骨,去洗了一把臉。主臥門打開,秦峰擦干臉出去看到林梵探頭探腦的出來,笑了,“干什麼呢?”
林梵驟然看到秦峰,嚇一跳,立刻站直,“沒事,你什麼時候起來的?這麼早?”
“沒睡。”秦峰走出去,“早上想吃什麼?”
林梵看他眼睛裡的血絲,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咽下唾沫,“為什麼不睡?你生氣了?”挪向秦峰,秦峰低笑,揉了把她的頭發,“去洗臉。”
“真生氣了?”林梵沒走,仰著頭,“秦大哥。”
“小孩子懂什麼。”秦峰把她推到洗手間,大步往臥室走,他得換件衣服,身上都是煙味。
主臥門被關上,林梵轉了轉眼睛,覺得秦峰還是生氣了。可昨天那件事,真是不能深想,實在太難為情了。
秦峰那邊還在查挖心案,監視歐陽玉,可能林梵看的太緊歐陽玉實在沒有近身的機會,林梵倒是清靜了一段時間。在家復習,九月就要開學,沒多長時間。
秦母打電話讓林梵過去陪她吃飯,林梵對秦母的印像很好,就過去了。秦峰爸爸不在,吃完飯,秦母又帶林梵去附近的游樂場玩。
林梵倒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新鮮的不行。
“阿姨,你坐過那個過山車麼?”
“沒有,他爸不讓坐。”
兩人視線對上,相視一笑,半個小時後秦母抓著林梵的手慘叫。太刺激了,林梵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如今親身體驗,樂飛了。
從火山車上下來,林梵去買了兩個冰激凌,“阿姨。”
秦母一個冰激凌沒吃完,眼睛就瞄上了別的項目,她的丈夫是個挺嚴肅的人,平時也沒機會玩這個。刺激的玩了一遍,林梵先受不了,提議去糖果城,裡面很多小孩玩的項目。
林梵坐在糖果杯裡笑,秦母給她拍照,突然遠處響起一聲刺耳的哭喊,“我的孩子。”
所有人都扭頭看過去,林梵反應過來跳出杯子回頭喊,“阿姨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秦母等機器停,也連忙跟著跑出去。
一個女人邊哭邊喊,“我的孩子呢?你們看沒有看到我的孩子!”
游樂場的管理人員跑了過來,“怎麼回事?”
“我的孩子丟了,剛剛他要吃冰激凌,一轉眼就不見了!”
“可能是走丟了,我們幫你廣播找找。游樂場都有監控,你先別急。”
秦母抓住了林梵的胳膊,“怎麼回事?”
“好像孩子丟了,沒看好孩子。”林梵看不是什麼大事,這才放下心,剛剛那女人的哭聲實在太凄厲了,“阿姨,你還玩麼?”
“時間不早了。”太陽已經落山,天邊雲霞艷麗,秦母說,“回家吃飯。”
“我給秦大哥打電話讓他來接我們?”
“打車回家吧,我們不帶他玩。”秦母話剛落,林梵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林梵拿出手機看到來電是秦峰,接通。“秦大哥。”
“晚上吃什麼?我回去帶,我在超市。”
“我和阿姨在游樂場。”
“阿姨?”
“你媽媽。”
秦峰:“……”
“晚上去阿姨家吃飯。”林梵試探著問,“行麼?”
“你們在那邊等著,我過去接你。”
“好的。”
掛斷電話,林梵說,“秦大哥說來接我們。”
秦母,“這臭小子。”
林梵買了奶茶過來給阿姨,兩人走出游樂場在外面的休閑區坐下,林梵還想著剛剛哭的凄慘的女人。“也不知道剛剛那個人找沒找到孩子。”
“希望找到。”秦母說。
奶奶說晚霞太過艷麗是凶兆,今天的晚霞就格外的耀眼,游樂場內有廣播隱隱傳過來。
“現在廣播尋人:男孩,五歲,穿著藍色上衣黑色背帶短褲,戴著帽子。剛剛在天鵝湖附近走散,有線索的朋友請聯系我們,電話……”
還沒找到,林梵嘆口氣,“還沒找到呢,廣播在重復。”
秦峰過來的時候是七點,天已經黑了,游樂場的人少了,他們都在准備著回家。林梵拉開車門坐進去,身後好像有哭聲,她回頭看了一眼。
並沒有什麼異常,上車。“怎麼來這裡玩了?”轉頭目光落到林梵身上,“好玩麼?”
林梵點頭,雖然有些疲倦,但是真的高興。
“好玩。”
秦母在後面哼,“他又不懂,他們這些工作狂。”
秦峰莫名又被懟了,摸了摸鼻子發動引擎,林梵看向窗外,從倒車鏡裡看到一個男人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跑。車已經開上主道,路上車來車往十分危險,林梵降下車窗想回頭看一聲。一輛車穿過了男人的身體,超過他們的車揚長而去。
林梵傻住,剛要喊車過去後男人還在路上跑,林梵抓著車窗的手發緊。
“梵梵你看什麼呢?”
秦母問道,林梵才收回視線,把車玻璃升上去。回頭勉強笑了笑,說道,“看花眼了。”
秦峰的目光落過來,到家,母親回房間換衣服,秦峰撈過林梵的肩膀帶到沙發前坐下:“剛剛看到了什麼?”
“有個人,一直追著車跑。剛開始我以為是人,後來一輛車從他身上撞過去,他還在跑。毫發無損,這不是人吧?”
“追車跑?”秦峰蹙眉,“什麼樣的人?”
“三四十歲的樣子,男人。”
這也聽不出來什麼,秦峰轉而問道,“喜歡游樂場?”
林梵回頭對上秦峰的眼,笑了笑,“我第一次去,很好玩。”
秦峰也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等我放假帶你去。”
“還是不了。”門票挺貴的,林梵說,“都去過了。”
“去迪士尼,玩沒玩過的。”
林梵掩飾不住上翹的嘴角,握住秦峰的手,“好啊。”
秦峰被她的小孩子樣給逗樂了,刮了下她的鼻子,“明天要出差,你不想待在家就過來,我父母在也安全一些。”
“再說吧,快開學了我想好好復習,歐陽玉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他出身很干淨,普通工薪家庭,年齡三十。父母健在,家是s市。從小學到大學畢業全部有檔案記錄,資料上非常干淨,查不出什麼。”
“他三十?”林梵其實有些意外,歐陽玉的臉很年輕,看起來最多二十,“比你還大?”
秦峰微眯了眼看著林梵,“嗯?”
林梵:“……啊?”
秦峰抬起下巴,“我很老?”
林梵明白過來,他又被戳中軟肋了。頓時笑出了聲,勾著他的手指,搖頭,“不老”
秦峰看了眼四下沒人,拉過她親了口,沉下臉,“不准嫌我老!”
“我沒有嫌棄。”林梵的臉上滾燙,生怕他又親上來,秦母還在房間呢,捂著臉,“你最帥,秦大哥最英俊。”
另一邊響起開門聲,秦峰斂起了欺負她的心思,放過林梵。
母親說,“你爸今天不回來吃飯,就我們三個,你們想吃什麼?”
“都行。”
林梵趁機離開秦峰的桎梏,站起來,“阿姨我幫你。”
第二天林梵醒來的時候就沒見秦峰,她熱了早餐,等待的時間手機跳出來一條新聞推送。
“xx游樂場昨天丟失一名五歲男童,疑似被人販子拐走。”
林梵連忙打開新聞,放出來的是一段監控錄像,母親帶著孩子在天鵝湖附近。男孩吵著要吃冰激凌,媽媽去買,因為排隊的人很多,媽媽就打開了手機。小孩漸漸走出她的視線,突然一個中年女人衝了出來,抱起孩子就走。大概是捂著孩子嘴巴,孩子並沒有叫,媽媽也沒有發現。
五分鐘,媽媽拿到冰激凌才發現孩子丟了。
“這是最近發生的第二起孩子丟失案件,希望廣大人民群眾能提高警惕,時時刻刻注意著孩子的動向,謹防孩子丟失。”
昨天那個女人並沒有找回孩子,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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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4:56
第七十三章
林梵放下手機,廚房的水已經燒開,咕嘟嘟的響。林梵過去關火,電話又響了一聲,拿起來看到是秦峰的信息。
“盡量不要出門,我出差兩天。”
林梵回復,“好。”
被人掛念的感覺很好,林梵吃完飯進書房,卷子沒翻開秦母就打電話過來了,林梵連忙接通。“阿姨。”
“梵梵,在家干什麼呢?”
“您有事?”
“也沒事,能陪阿姨去逛街麼?”
“……好。”
“那我在世紀廣場等你。”
外面是陰天,林梵特意拿了一把傘裝進包裡。地鐵裡人不多,林梵找了位置坐下拿出手機打開微博,隨便逛。身邊坐下來一個人,林梵往旁邊挪了挪。
繼續刷微博,身邊有陰冷的血腥味,林梵回頭看了過去,旁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中年男人,看著有些面熟。林梵收回視線,劃屏幕的手頓住,再次回頭。
身邊的男人的手腕上有太平間的身份識別卡,林梵抿了抿嘴唇,深吸氣一口氣。他不是人,是什麼林梵暫時不知道,到了新站,地鐵停下來。
有人陸續走進來,有個女生低頭說道,“聞到了麼?很難聞。”
林梵低頭,看到地上有血水。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找的衣服,寬大厚重遮住了半邊臉,他低著頭,林梵沒見過這樣的,不知是人還是鬼。
消毒水加血腥味,太平間獨有的味道,林梵去過太平間,熟記。
終於是到了世紀廣場,林梵站起來往出口走,男人也跟了上來,他的肢體僵硬。走過的地方有血腳印,林梵又看了一眼,這回終於是想起來了。昨晚她從游樂場出來,見到的那個男鬼,但是他現在怎麼有身體了?
走出地鐵,林梵回頭那個男人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林梵沒忍住,開口喊道,“你怎麼跑出來的?”
男人停住腳步,林梵看著他的方向,“你想干什麼?”
男人緩緩回頭,他抬起臉看向林梵,林梵嚇了一跳。他半邊臉血肉模糊,渾濁的目光盯著林梵,林梵往後退了半步,才硬著頭皮抬起下巴,“你怎麼從醫院跑出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已經死了對麼?”
男人還盯著她,林梵怕他去害人,畢竟自己見到了。她也沒有再說話,就看著他,天空響起炸雷,他走向林梵。他腳下的血水越來越多,林梵看了眼昏暗的天空。摸到背包裡的不鏽鋼水杯,必要時可以當做武器。
很近了,他停住腳步,林梵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的臭味,揉了揉鼻子,“你想干什麼?你這樣走不了太遠。”
“找我的孩子。”他的聲音很奇怪,沙啞粗嘎,像是砂紙刮在玻璃上。林梵聽的心裡很難受,四周還有人,她說,“換個地方說話吧。”
男人沉默的盯著林梵,林梵說,“我昨天見到你了,你在追什麼?”
“我的孩子——”他一字一句,艱難的從喉嚨裡發出來。
可能是他給人的感覺不像壞人,林梵的懼怕漸漸消散,她說,“在這裡很多人會看到你的臉,你跟我來。”
她穿過馬路,走到商場的後面,一處偏僻的路上。男人也跟了過來,他走路的姿勢也很怪,腿不能打彎。
林梵又揉鼻子,味道很刺激,而且身上陰氣很重。
“我的孩子丟了,我在找他——”他艱難的說著,“我被人撞死了,我沒辦法,我昨天看到了那個人,我想抓住他可我是鬼,我碰不到他,我只能回到身體裡。”
這條線上有個醫院在始發站,根據時間來算,他從醫院出來有一個小時了。身上的冰融化,有稀薄的血水流出來。
“你這樣走不了太遠。”林梵蹙眉,“你孩子在什麼位置?我打電話報警。”
他有些懵,很費勁的在想,很長時間麻木的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怎麼找他們?”
“總能找到,我的孩子。”
“你孩子被人拐走了?你叫什麼?”
他搖頭,“我就想找回我的孩子。”
林梵鼓起勇氣上前看了眼識別卡上的身份資料,連忙記住,說道,“警察會幫你找到孩子,你還是把身體放回去吧。”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鬼頂著自己的身體到處跑,剛剛近距離的看,這個人估計就靠著冷凍的身體在撐了。他的腹部凹進去,大概是車禍造成。一會兒冰化了,他肯定站不住。
“那我走了。”
他轉身,林梵擰眉,“你去哪?”
“找我的孩子。”他沒有回頭,麻木的往前走。
林梵不敢去攔他,打電話給秦峰把這件事說了一遍,問道,“我現在能做什麼?”
“小王在江城,他馬上過去。”
“好。”
掛斷秦峰的電話,林梵的手機就響了,她連忙接通。“阿姨。”
“到了麼?”
“到了。”
“在哪呢?”
“我馬上到前門。”
五分鐘後林梵和秦母會和,秦母拉著林梵就往商場走,走了兩步蹙眉回頭,“你身上什麼味?怪怪的。”
林梵聞了聞,“有麼?”
“那我聞錯了。”秦母帶她到一家首飾店,挑選做工精致的項鏈,拉過林梵試,“這個真漂亮。”
林梵的手機響了,她連忙接通,小王的聲音落入耳朵,“在哪?我到了世紀廣場。”
林梵拿掉項鏈,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我馬上過去。”
放下手機,十分抱歉的對秦母鞠躬,“真的抱歉,我還有點事。”
“什麼事這麼急?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秦大哥的同事過來了,那我先走?”
秦峰的同事找林梵?秦峰的同事肯定都是警察,找林梵干什麼?
“真沒事?”
“秦大哥工作上的事,要我把資料送給他同事。”林梵把秦峰搬出來做擋箭牌,扯了個謊話,“阿姨,那我先走了,晚一會兒過來陪您。”
“慢點啊。”
林梵匆匆下樓,在門口見到穿著警服的小王,快步跑了過去。“小王哥。”
“叫王哥就王哥,還加個小,聽起來跟小王八似的。”
林梵:“……”
“人呢?”
“不知道,但是我留了他的信息。”
“叫什麼?”
林梵把信息告訴小王,小王記錄下來,轉身就走,林梵跟上去,“昨天xx游樂場有個小孩丟了,你知道麼?”
“我看新聞了,不過案子不歸我們管,城東分局在處理。”
小王騎著電瓶車過來的,林梵看了看坐在後排,小王看她一眼,“你這樣秦隊是會砍死我的,他說辦案不帶你。”
“你不說他也不會知道。”昨天這個男人在馬路上追車,今天又頂著屍體出來,林梵的好奇心都炸裂了。“我現在也很好奇,那是個什麼人。”
半個小時後,他們到警局,小王輸入信息,臉色突然就變了。半晌,抬頭盯著林梵,“這個人死了。”
“怎麼死的?”
“車禍。”小王疑惑的看著林梵,“你確定看到的是他?”
林梵沒有點頭,轉而說,“他的屍體還在麼?車禍是意外麼?”
“我查查。”
很快小王就把信息拿到手,“交通事故,但是肇事司機逃逸了,現在案子還沒結,屍體放在太平間。”
“那我能看看屍體麼?”
林梵是個挺奇怪的人,剛認識的時候她每次都是很巧的出現在案發現場。不過最終證據確實不關林梵的事,小王問過秦峰,秦峰岔開了話題,也就沒有再談過。
“你怎麼對屍體這麼感興趣?你在地鐵上見到的人和這個屍體有什麼關系?”
“我也不知道,我見了屍體才能告訴你。”
小王在短暫的沉默後,點頭站起來,“行,走吧。”
——
“什麼?屍體不見了?怎麼會不見?”
“不知道。”
“有監控麼?”
“有。”
小王盯著監控裡的畫面頭皮發麻,屍體自己走出了門,這太匪夷所思。他和林梵面面相覷,保安也是瞪大了眼,短暫的沉默,小王咳嗽一聲,“誰扛走了屍體吧?還是人沒死?不然怎麼會走出大門的?”他拷走了監控視頻,這才出了監控室,搓了搓脖子上的雞皮疙瘩。轉頭看林梵,“你看到的不會是屍體吧?”
林梵也裝出受驚嚇的樣子,“不會吧?”
“這也太——不科學了。”小王撓撓頭,打了個寒顫,“我去趟東城分局,你要跟麼?”
“我也沒什麼事。”
走出醫院,小王看了眼陰沉的天空,“真是大白天見鬼了!”
林梵在旁邊默默的想,她才見鬼呢,坐地鐵都能遇到行走的屍體。“秦大哥出差干什麼去了?”
“k市發生了一件惡性凶殺案,秦隊專家外調。”
林梵跨上了小王的電瓶車,小王一路上都沒說話,大概是被嚇到了。臉色不太好看,從東城分局拿到資料,法醫說,“確定死亡,屍檢都做了,不可能活。”
小王沉默片刻,把監控視頻給分局的刑警,“這裡是監控,屍體跑了。”
“跑了?屍體跑了!”
太震撼了!
中午小王帶林梵吃的米粉,林梵給秦峰發微信信息,秦峰回復,“吃完飯回家,不要再摻和這件事。我後天回去,回去再說。”
林梵想了想,回復,“那行吧。”
“那個人有家屬麼?”林梵把手機裝回去,問道。
“沒有,老婆離婚了,孩子在三年前報失蹤,一直沒有找到。”
難怪他會念叨著要找孩子,三年了,又不是現在。那他去哪裡追人販子呢?怎麼追?拖著那具腐爛的屍體?
“秦大哥讓我馬上回去。”
“那行,我們找到線索會和你聯系。”
“謝謝了。”
他們想找到一個快要腐爛的屍體也不是多難,吃完飯林梵就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她再次收到推送新聞,江城xx游樂場發生小孩丟失案,疑似人團伙作案,有發現可疑人請立即報案。
林梵閉上眼,靠在欄杆上。
到底什麼樣的執著死了也放不下?他為了找孩子麼?
她在距離小區最近的一站下車,背著包往小區走,進了樓道林梵覺得身後有人,迅速回頭,身後空蕩蕩一片。
她按下電梯,上樓,拿出鑰匙打開門。身後寒氣一閃,有東西朝她這邊擊來,林梵迅速閃身避開,手已經摸到玄關處放著的短劍。抽出回身就刺,歐陽玉意外林梵的不受控,他揮掌。林梵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停住,而是直刺而來,劍刃鋒利散著血腥氣。
歐陽玉堪堪避開,人已經落到走廊的另一頭,他舔過嘴角,“翅膀硬了。”
林梵盯著他,死死握著手裡的短劍,她不知道歐陽玉什麼時候上來了,也不知道他想干什麼。她咬著牙,半晌突然改變了主意,低了聲音,“小玉子,你心心念念要我的命,意欲何為?”
歐陽玉臉色頓變,整個人都呆住。短暫的沉默他直撲而來,目光猩紅,她不是她,只是一個半條命的孤女,“你找死!”
林梵抬劍去擋,歐陽玉一掌把她揮到牆角,林梵撞在牆上牙齒磕到了嘴唇,重重摔在地上。她吐出一口血,抬起下巴,弄巧成拙了。
那個夢估計有問題,可能和現實真不一樣,就是做夢。是林梵想多了,她手裡還抓著劍沒爬起來。
歐陽玉抬手抓住她的衣領提了起來,林梵反手握著短劍橫劃出去,短劍被抓住。歐陽玉強行把她按在牆上,目光陰鷙,“劍是誰的?”
林梵盯著他,胳膊不能動彈。歐陽玉帶血的手擦過林梵的臉,聲音蠱惑,“跟著我,你能活。交易麼?”
“不跟你,我也能活!”
林梵抬腿朝歐陽跨間踹去,歐陽玉措不及防被踢到要害,手一松丟開了林梵。林梵抱著短劍滾了一圈翻身而起,直刺過去,歐陽玉似乎沒料到林梵能傷他。他抬起手似乎要擋,劍從他的手心穿過刺到了肩膀上。
一瞬間,林梵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寒氣,她的腦袋嗡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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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5:09
第七十四章
歐陽玉一掌掀翻了林梵,她撞在牆上暈死過去。歐陽玉把手掌按在傷處,血並沒有止住,歐陽玉目光陰沉走向林梵。林梵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這並不好,他必須要帶走林梵。上一次被那個老道士傷了,歐陽玉短期內撐不起結界才貿然跟到了這裡。
手剛碰到林梵,電梯門打開一個女人尖叫一聲,歐陽玉伸手就要抓林梵沒碰到她,面前白光一閃地上的短劍飛刺過來。歐陽玉就地滾開,閃身到電梯門口敲暈了打算報警的女人。
劍掉在林梵身邊,吞噬了刀刃上的血,散發著寒氣。歐陽玉臉色大變,迅速拉出電梯裡的女人戴上口罩,按下電梯下樓。
林梵是在刺耳的救護車上醒來,身邊還有哭聲,她艱難的睜開眼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迷茫了幾秒,恍然大悟,“阿姨?”
“梵梵你醒了?”
林梵要動,秦母連忙按住她,“你先別動。”
身下的床在搖晃,林梵的視線終於是清晰,“怎麼在救護車上?”
“你被人襲擊了。”
林梵想到昏迷前的事,頭疼的厲害,“你什麼時候去的?”
“吃完午飯。”秦母說,“我看到你躺在地上,身下有血。”秦母遲疑了一下,疑惑的擰眉,“我中間晃了神,再清醒什麼都沒有了。”
“你見沒見有把短劍?”林梵想到了關鍵證據。
“在啊,在我包裡。”秦母連忙打開包拿出劍,她抱著劍,小心捂著,“這東西太危險了,阿姨幫你收著。”
歐陽玉怕這把劍,為什麼?
林梵在醫院做檢查的時候秦峰打電話過來,秦母在外面接通,她脖子莫名的疼,頭也疼,這會兒又發現了胳膊上有淤青。“秦峰。”
“我讓我同事過去了,林梵怎麼樣?”
“估計腦震蕩,當時我真看到血了,然後再睜開眼血就不見了。那個劍怎麼在梵梵手裡?”
“我送給她。”秦峰短暫的沉默,說道,“你沒看到什麼人?”
“沒看到,這會兒頭暈。”
“你也檢查檢查,別被人下藥了,晚上林梵先去你們那,等我回去再去接。”
“是不是你的那些仇家報復啊?你這工作自個危險就算了,還殃及家人。今天幸虧是我到了,不然梵梵出點事可怎麼辦。”
“我知道,晚一會兒你把劍給她。”
“這危險的東西還讓她拿著?”
“嗯,給她。”
“——好。”
林梵做完檢查,輕微腦震蕩,不嚴重,開了藥就可以走。秦母帶林梵出醫院,秦峰刑警隊的一個同事就趕了過來,問了情況就送林梵和秦母回去。
歐陽玉這事實在太詭異了,林梵不敢多說,坐在車裡活動脖子手臂。一邊想著,歐陽玉到底想要什麼?今天他好像是想帶林梵走,去哪?干什麼?要自己的命麼?
自己暈倒後他為什麼沒殺人?是因為秦峰媽媽到了?
太多的疑問,林梵的頭都要爆炸了,有些惡心。把頭抵在前排座位上,閉上眼,秦母輕輕順著她的脊背,“頭痛麼?”
林梵不想讓她擔心,搖頭,“不疼。”
“要不你躺會兒?”
“沒事。”
剛到家,秦峰電話就打了過來,林梵在沙發坐下接通,“秦大哥。”
“怎麼樣?好點麼”
“好多,你知道了?”
“我媽給我打電話了。”秦峰說,“怎麼回事?”
林梵走到陽台關上門,把事情說了一遍,說道,“他可能不是人,但是短劍可以傷他。我現在還是想不通,他要我干什麼?”
秦峰沉默,林梵說,“短劍上的血和地上的血都不見了,我原本以為可以以此為證告歐陽玉呢。”
“你確定之前有血?”
“我捅了他一刀。”林梵說,“我確定。”
“短劍你貼身帶著。”秦峰說,“剩余的事我回去處理。”
“好。”
林梵掛斷電話回頭就看到秦峰的母親,頓時尷尬的頭皮發麻,她是不是都聽到了?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壞?會撒謊。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
“阿姨?”
“梵梵來喝水,你撞到頭就不要多打電話了。”
林梵無地自容,過去坐下,“謝謝阿姨。”
秦母把包打開拿出短劍遞給林梵,“你還是拿著吧,裝包裡,小心點別傷到自己。”
“好,謝謝。”
秦母看著林梵,欲言又止,半晌開口,“你以後想考什麼學校?”
“江城的公安大學挺好的。”林梵抱著杯子,她很喜歡秦峰的家人,很溫柔,對人很好,“我想作為第一志願。”
“做警察?”
林梵點頭,秦母血壓有些高,勉強笑出來,“為什麼呢?我們家已經有一個警察了,秦峰就是警察。”
“阿姨。”林梵看著秦母的眼睛,剛剛她應該是什麼都聽到了,“我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我見了很多死於非命的靈魂,他們很可憐。得不到解脫,不能轉世。”
秦母還是愣住,難以置信。
“我想幫他們。”
“襲擊你的——也不是人?”
林梵搖頭,“我不知道,可能不是。我剛剛不敢告訴你,是怕——您嚇到了。”
“也沒什麼,世界之大,很多東西都沒法用科學解釋。”秦母拿起桌子上的水喝完,才嘆口氣,“秦峰的妹妹也是陰陽眼,她能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也是秦峰考警校的原因之一吧,他當初和你說了同樣的話。”
秦羽?
林梵的腦海裡一個靈光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她沒抓住,“秦羽麼?”
“是的,你知道?”秦母說到秦羽,目光黯淡下去,“她被害了。”
“我知道,之後又死了三個人,同樣的手法。”
秦母大驚:“還有三個人遇害?”
林梵點頭,掐了掐眉心,“我不知道凶手是誰,有什麼目的。我和秦大哥想法一樣,趕快抓到他就不會再有人遇害了。”
秦母揉了揉林梵的頭發,“傷你的人和這個凶手有關系麼?”
“我不知道,也許有關系。”林梵抬起眼,黑眸裡有迷茫,“如果查清了我會告訴您。”
秦母沉默半晌,才說道,“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們兩個平安。你現在還不是警察,有線索就交給秦峰去查。你得任務是好好養身體,健健康康的。”
林梵抿著嘴唇,秦媽媽是真的好,隨即笑了起來,“嗯。”
第二天早上林梵是被秦峰的電話吵醒,她迷糊著拿起手機接通,“喂?”
“那個人的屍體找到了。”
林梵愣了幾秒,“誰?”
“董輝,就是太平間出走的那具屍體。”
林梵一轱轆爬起來,全清醒了。“找到屍體?”
“對。”秦峰說,“在車站找到,屍體輕微腐爛。”
林梵走到窗戶邊拉開了窗簾,外面陽光很好,頭疼減輕了,“那個人好像是在找兒子,他說靈魂不能抓人販子,才頂著屍體跑。我聽小王哥說他兒子三年前被人販子拐走了,可能執念太重,人販子有消息麼?”
“沒有,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秦峰一頓,接著說,“最晚明天早上到家,不要亂跑,歐陽玉是隱患。”
林梵想到馬上可以見秦峰,不由自主揚起了唇角。“嗯。”
秦峰聲音低沉,“起床吧。”
林梵心情很好,蹲在落地窗玻璃前在玻璃上寫了個秦峰,說道,“嗯。”
“只會嗯。”秦峰低笑,嗓音沉咧。
“我等你回家。”林梵話出口迅速掛斷了電話,她抱著手機蹲在窗戶前,捂著砰砰跳的心髒。莫名想起那晚上秦峰把她抱在懷裡,溫柔的親她,潮熱悸動,空氣裡都是秦峰的氣息。
外面響起說話的聲音,林梵揉揉臉連忙換衣服出臥室門。
因為秦峰的交代,林梵就沒有出門,早上陪秦母練瑜伽,下午兩人研究甜品。林梵會做簡單的家常菜,但是對烘焙全然不通,沒用過。
做到一半,秦母發現家裡奶油沒了,“你看著烤箱,行了取出來,我去超市買奶油。”
“我去吧。”林梵自告奮勇。“不是還有餅干要烤?我不會弄這個。”她連忙摘下圍裙,“我記得門口就有一家超市,不遠,買完就回來,我跑的快。”
“行麼?”
“行,你在家等我。”林梵揚了揚手,“我不是弱雞,我會些拳腳功夫。”
秦母笑了,林梵太孩子氣,想想,“那我陪你去,餅干回來再烤。”
兩人出門,太陽西斜,院子裡有孩子追逐打鬧。林梵剛要收回視線,突然頓住,不遠處陰影處有個男人盯著這些孩子看。
“梵梵?看什麼呢?”
男人回頭,半邊臉血肉模糊,林梵收回視線,“沒什麼。”
買了奶油和水果,回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徹底落下,林梵再次往那個方向看,男人依舊站著,不知道在看什麼。林梵抿了抿嘴唇,他也挺可憐。
上樓把東西放下,秦母進了廚房,“晚上想吃什麼?做蝦吧?”
“都行。”林梵喝了半杯水,說道,“阿姨,我下樓一趟,馬上回來。”
“你下樓干什麼?”
林梵揉了揉耳朵,一臉羞澀,“買點東西,昨天過來什麼都沒帶。”
秦母看她的樣子,以為是她要買貼己的衣物,也就沒有追根究底,笑出聲,“行,你去吧,早點回來,馬上蛋糕就好了。”
“好的。”
林梵換了鞋出門,下樓就直奔那個角落,男人還站著,看到她有些迷茫。林梵說,“你找到你兒子了麼?”
男人搖頭,隨即說道,“我見過你。”
“昨天我們在地鐵上見過。”林梵看他身上的行頭,“你怎麼出的車禍?”
“他們偷孩子,我追,他們就開車撞我。”男人表情平和,臉上有麻木,“我找了三年,好不容易跟蹤到這伙人販子,就被殺了。姑娘,你能幫幫我麼?我控制不了那具身體,只得丟棄。現在只有你能看到我,你能到公安局舉報那些人販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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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5:28
第七十五章
“前天我在游樂場見到你,你在追什麼?”
“人販子,他們又偷了小孩,我想攔住他,可惜我已經是鬼了。我無計可施,只好回醫院找到我的身體。可那個身體我用不了多久,我沒追到那伙人身體就丟了。”
“你有什麼線索?那天在游樂場他們開什麼車?車牌號是什麼?人販子的頭目叫什麼?”
“姐姐,你怎麼對著空氣說話?”身後一聲喊,林梵臉黑了,回頭看過去,一個小姑娘站在不遠處好奇的看著她,“你為什麼要自言自語?”
林梵眨巴了一下眼睛,隨即笑道,“我練口語呢。”
女孩七八歲的樣子,扎著個馬尾。
“那你練吧,我先走了。”
“拜拜。”
林梵目送小姑娘離開,左右看了一眼,“去後面說話。”
小區附近有一個公園,林梵找了樹蔭下的長凳坐下,男人還站著,痴痴看著不遠處玩耍的小孩,“我的孩子今年該七歲了,丟的時候四歲。”
“怎麼丟的?”
“他要吃炸雞,我給他買,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男人突然捂住臉,哭出聲,“他不見了,怎麼都找不回來!”
林梵看他這個樣子,有些心酸,孩子丟了,他找了三年該有多絕望,“車牌號?開什麼車?人販子叫什麼?”
男人抹了一把淚,才說道,“他們叫他老大,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那天在游樂場開著一輛銀色面包車,這個人就在。”
“車牌號呢?”
“沒有車牌。”
“撞你的車也沒有車牌?”
“有,但是我沒記住,那時候天黑。”
林梵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來接通,滿心都是拐賣案沒看來電顯示,“喂?”
“在哪?”
林梵愣了幾秒迅速把手機拿到眼前看到來電顯示,“秦峰?”
“嗯。”
林梵左右看了一眼,順口說道,“我在家啊,和阿姨在一起呢。”
秦峰:“我現在在家。”
林梵:“……”
“地址?”秦峰沉了聲音,非常嚴厲。
“公園裡噴泉後面。”林梵摸了摸鼻子,說謊被戳穿了。
“好。”
他掛了電話,林梵問男人,“還有別的線索麼?”
“沒了,我以後發現了線索是不是可以直接來找你?”
林梵點頭,“可以,你可以去中明路舊樓,我去那裡找你。”
“我知道那個地方。”男人往入口處看了一眼,說道,“謝謝,我就先走了,這邊陽氣太重,我受不了。”
大約是秦峰進了公園,小區和公園很近。男人似乎感受到了,急切的想走,但是還不放心。再三和林梵確認,“你會幫我報警的對麼?”
林梵抬起手,“我保證。”
“謝謝你。”他再三鞠躬,這才離開,很快秦峰就到了。他大步而來,抬起下巴,眯著黑眸打量林梵,“買東西?公園有商店?”
林梵臉上掛不住,迎著他走過去,“我看到了董輝,不好和阿姨說,就找了個借口。”
“靈魂?”
林梵點頭,秦峰臉上胡茬冒出來了,大約是著急回來沒來得及刮胡子。
他停頓幾秒,拉過林梵檢查她脖子上的傷,她的皮膚白,被掐過的地方此刻十分刺眼。秦峰沉了黑眸,按了按,“疼麼?”
“不疼。”林梵被摸的很癢,縮了縮脖子,“已經不疼了。”
“還打哪了?”
“撞到頭,不過沒事。”林梵仰起頭笑,露出了貝齒。秦峰看四下沒人,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下,林梵的臉以眼見的速度熱了起來。
“調出來的視頻那段被剪掉了,保安也不知道誰干的。”
“我懷疑歐陽玉不是人。”
秦峰握住林梵的手,轉身往家的方向走,“目前是沒有證據。”
“確實,我指控他對我暴力攻擊,空口無憑。”
“短劍上沒有血?”
“我也很納悶,怎麼會沒有血呢?我明明傷了他。”
“那他應該有傷吧?”秦峰說,“你先回去,我去趟單位。”
秦峰松開林梵的手,大步就走,林梵追著跑了兩步,“你注意安全,要不你把短劍拿上?我覺得他害怕短劍。”
“不用,我走了,趕快回去。”
“嗯。”秦峰身上穿的警服,身材挺拔,步伐凜冽,很快就消失。這一陣風似的,林梵撓撓耳朵,很郁悶。
在小區附近的商場裡逛了逛,買了條小內內,即使撒謊已經被秦峰拆穿,林梵也要堅持把戲演完。進門的時候看到秦峰爸爸也在,林梵打了招呼就連忙進入房間,把東西塞進背包裡。
“秦峰呢?”
“去單位了。”
“那我們先吃飯不等他了,這孩子。”秦母在外面念叨了一句。
吃完飯收拾好秦峰還沒回來,林梵還有話和秦峰說,坐在沙發上強撐著困意看電視,看到十點半秦峰還沒回來。秦母起身,“睡去吧,今晚上你還住這裡,他忙起來什麼都顧不得了。”
林梵嗯了一聲,關電視進房間,洗漱躺到床上已經十一點十分,秦峰還沒影蹤。林梵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她是被秦峰的手給扎醒,他的手有繭子,還摸她臉。林梵眼睛沒睜,一把抓住他的手,隨即睜開,“秦大哥。”
她還迷糊著,聲音軟糯。
“嗯。”秦峰在旁邊坐下,打開了燈,端詳著林梵的臉。林梵被看的臉上滾燙,松開他的手縮回被子裡,“幾點?”
“十二點半。”
“吃飯了麼?”
“還沒有。”
林梵揉了揉眼,從被窩裡出來,“廚房還有吃的,我去給你煮面。”
秦峰沒有阻止,目光沉沉看著她,點頭,“嗯。”
秦母把什麼都准備好了,林梵下了一碗面條端給秦峰,他也不說好壞,埋頭吃。吃完面,他放下筷子喝水,漆黑眸子有意無意的往林梵身上落。
“吃飽了麼?”
“嗯。”秦峰聲音醇厚沙啞,林梵也不知道這聲嗯是什麼意思,要去收拾碗筷,秦峰已經拿起碗筷走向廚房,“你先回房間。”
已經一點了,林梵想有事明天說吧。她回房間,關上門躺在床上拿出手機刷了一會兒微博,這才關燈。
剛要睡,門鎖被擰開的聲音,林梵愣了下,隨即門打開燈也打開林梵看到了秦峰。瞬間瞪大眼,秦峰關上門反鎖,他剛洗過澡頭發還濕著,穿著浴袍,林梵一時間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看。
“你——咳,不是還有房間?”
秦峰走過來打開床頭燈,關了大燈,林梵看他過來連忙挪到另一邊讓開位置。秦峰看著她的臉,笑了聲,俊眉上揚。
掀開被子上床,傾身把手撐在她頭頂,注視著她,“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說?”
林梵啞然,緊張的吞咽下唾沫,“秦峰——”
秦峰低頭親在她的額頭上,緩緩往下吻住她的嘴唇,他拉開些距離,“林梵。”
太近,他的嘴唇擦到林梵的,挺拔鼻子擦過她。林梵抓著秦峰的浴袍,“秦大哥——”
“叫我名字。”
“秦峰。”
秦峰堵住了她的嘴唇,激烈的吻著她,林梵應接不暇,漸漸進了狀態她腦中一片空白。她仰著頭,有了渴求。
秦峰拉起她的手按在頭頂,半跪在她的上方,“小孩。”
林梵睜開眼,秦峰的目光沉邃,一望無際。
“秦大哥——”
“相信我麼?”
林梵嗓子裡卡著東西,半晌嗯了一聲。
秦峰低頭親她的眼睛,粗糙手指刮過林梵的臉,“我不舍得——”
他很少說什麼情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感情。他不舍得林梵離開,不舍得林梵這麼小就死,放在自己身邊是最安全。
林梵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她抱住秦峰的脖子拉近了距離。“嗯。”
秦峰不是多細致的人,但是這事上他給足了耐心。林梵小小的縮在他懷裡,秦峰差點中途剎車,怕她受罪。
“疼了你說,可以叫停。”
林梵不說話,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他沙啞的嗓音在耳邊,蠱惑著她,“別緊張,放松點,不怕。”
林梵怎麼可能不怕,她怕死了。
“秦峰——”
秦峰的手指刮著她的肌膚,潮濕溫熱的吻一路往下,“別怕。”
秦峰也不是什麼老司機,他壓抑著呼吸,怕嚇到林梵。很多東西都在摸索階段,他緩緩壓下半截手指,林梵哼了一聲,他立刻停住。
“小孩?”
林梵抬手捂著臉,身體小幅度的抖。“別摸——”她全聽秦峰,這事她不懂。
等他真正的壓入身體,林梵唔了一聲別開臉,秦峰低下頭親她身子漸漸沉下去。他親掉林梵的淚,手掌擦過她的臉,緩了緩才開口,“疼麼?”
“嗯。”
秦峰等了一會兒才動,他也不知道女人的承受能力到底在哪裡。
起初林梵一點都不舒服,不知道為什麼男女要干這事兒,既羞恥又疼。
兩個生手在床上搗鼓了半天,秦峰拉過被子蒙住兩個人,狠狠親著她,身下才敢大幅度的動。她低低的叫,幼貓似的。
秦峰喘息著,停下動作親她的臉,“還疼麼?”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林梵抓著他的手臂,掐的他生疼。“嗯?”
他頂的太深,林梵身體戰栗,瞬間腦袋一片空白。回過神的時候秦峰在親她,林梵仰著頭,“秦大哥——”
秦峰的喘氣聲在頭頂,林梵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一直到他結束。秦峰退出去,他躺下去把林梵抱住壞裡,親了親額頭。
林梵閉著眼喘氣,空氣寂靜,他也閉上了眼。短暫的安寧,林梵突然抽搐起來,秦峰懵了幾秒坐起來拿過衣服迅速穿上,林梵蜷縮成一團,她皺著眉痛苦的發出聲音,“我難受。”
秦峰摸她的額頭,林梵的額頭燒了起來,滾燙。
秦峰匆忙找林梵的衣服,最後在地上撿起裙子給她穿上,林梵窩在他懷裡發抖,牙齒打顫,“我冷——”
她的嘴唇冷成了白色,秦峰把林梵抱在懷裡拉過被子蓋上,找手機打電話。電話沒有人接,他緊緊抱著林梵,“我帶你去醫院。”
電話終於是通了,秦峰壓抑著情緒,“先生,你確定這樣林梵不會死?”
“我不確定。”
秦峰簡直想摔電話,沉了聲,“這是一條人命!您別拿人命開玩笑。”
“她現在怎麼樣?”
“又冷又熱,很不好。”
“把定魂符拿下來燒灰熬水給她喝,快一點。”
電話被掛斷,秦峰很想殺人!難得起這麼暴戾的念頭。事到如今,死馬也當活馬醫了,扔下手機去解林梵脖子上的紅繩。沒解開他一用力紅繩生生被扯斷,他把林梵塞進被子裡,裹嚴實,親了親額頭。“乖啊,躺著,我去去就來。”
秦峰燒水的時候點了一根煙,才發現自己手抖。在衣服上狠狠搓了搓手,情緒穩定,他點燃了符紙燒成灰扔進水裡。
煮好水,秦峰看著黑乎乎的水,不知道怎麼喂林梵喝,這玩意難看也難聞。回到房間,林梵縮在被窩裡發抖。秦峰過去抱她起來,她又開始發熱。
“林梵?”
林梵已經失去了意識,抱著秦峰的腰往他懷裡鑽,秦峰把她拉出來,“喝點東西。”
林梵嘴閉的嚴實,置之不理。秦峰無奈喝了符水渡到林梵的嘴唇,符水真的很難喝!一股子糊味,秦峰喂了半碗符水。
沒遇到林梵之前,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會迷信到這種地步。林梵停止了抽搐,似乎昏迷,睡過去了。
秦峰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抖著手去試她的呼吸,溫熱的呼吸落在他的手上,秦峰松一口氣。她退燒了,但仍不能確定她是不是脫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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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5:40
第七十六章
秦峰看著林梵到天亮,她還在睡,沒有發燒。回房間換了衣服,進廚房收拾殘局,剛收拾完身後響起了腳步聲。秦峰回頭,父親走了過來,“起這麼早?”
“嗯。”
秦雲柯看了他一眼,拿著杯子轉身就走,秦峰被看的莫名其妙。七點,秦峰接到局長的電話,剛接通,局長劈頭蓋臉就罵了過來,“沒有證據胡亂抓人?還想不想干了?嫌你的投訴少?趕快把人放了!”
秦峰掐了掐眉心,“知道。”
“不能光知道,馬上放人!”
掛斷電話,母親走了出來,秦峰起身接了一杯水喝完。昨天他把歐陽玉抓回局裡審,現在還沒放呢。監控清理的非常干淨,他身上也沒有明顯外傷,歐陽玉恐怕真不是人。不管他是什麼目的,林梵的處境都很危險。
“早上吃什麼?”秦峰放下杯子,看向廚房的方向。
母親走了出來,也看了秦峰一眼,“呵呵。”
秦峰:“……”
剛要走,母親開口,“你要不改個名吧?”
秦峰抬眸,母親冷笑,“梵梵才多大?嘖!”
秦峰:“……”
昨晚就應該先把林梵帶回去,父母這裡環境太糟糕。飯吃到一半,林梵從房間裡出來,秦峰聽到門響抬頭看了一眼,隨即放下筷子起身快步走向林梵。把她推回房間,林梵一臉不解,抬起眼,因為緊張咳嗽了一聲,“怎麼了?”
“有別的衣服麼?”
林梵咽下唾沫,指了指外面,小聲說,“我想……去洗手間,有話等會兒再說行麼?”
秦峰找了件外套給林梵披上,這才說,“去吧。”
林梵脖子上吻痕明顯,還那麼密集。剛剛從房間出來,衣服又是低領,顯得格外猙獰。
餐廳裡,父親站起來,“我得去公司了。”
“有朋友約我去做spa,我也先走了,你們吃完就放著吧,晚一會兒阿姨會過來收拾。”
“好。”
父母離開,秦峰松一口氣,敲了敲洗手間門,“你洗個澡吧,需要什麼叫我。”
林梵低低的應了一聲。
秦峰走到餐桌前接著吃早餐,林梵一溜煙回到房間,她是從醫院直接過來。換洗衣服還是秦峰媽媽給准備,櫃子裡只有裙子。琢磨了一會兒,拿了一條裙子進浴室。
水衝過身體,林梵蹲下去捂住臉,深吸氣。昨晚很多事都很混亂,她只知道最後他們做了很親密的事。心髒咚咚的跳,熱水透過指縫落到她的臉上,林梵吸一口氣。潮濕的熱氣,她的腦袋有些暈。
敲門聲響,秦峰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林梵?”
林梵一個激靈站起來,卻因為低血糖差點摔了,按著牆壁站穩,“嗯?”
“——別洗太久了。”
“哦。”
林梵聽到自己的心跳,她連忙衝了一遍穿上衣服出門,看了眼不遠處的秦峰一溜煙回到了臥室,拿著毛巾擦頭發。
氣氛有些詭異,房間裡的床單被罩都被拿掉了,林梵在房間裡窩了一會兒才出去。餐廳裡沒有見秦峰,她的心放下去,往餐廳走,“阿姨?”
“我爸媽出門了。”秦峰從洗衣間出來,擦了擦手,他身材高大一下子遮住了陽光。林梵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挪到餐廳。“這麼早?你今天還上班麼?”
秦峰去廚房把林梵的早餐端出來,放她面前,拉開對面的椅子,端詳著林梵的臉。洗完澡她顯得有了些精神,不那麼蒼白。
林梵被他看的有些慌,匆忙中拿勺子去夾菜,連忙放下勺子拿筷子,“你看什麼?”
秦峰低笑,嗓音沉沉。
“看你。”
林梵的臉更熱了,埋頭喝粥,“我又不好看,你——”
“好看。”林梵差點嗆到,秦峰給她倒水,揉了把她的頭發,“挺好看的,吃完飯回家。”
“不在這裡住了?”
秦峰搖頭,“不住了。”
林梵抬起眼迅速看秦峰,很快就收回視線,“哦。”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她的側臉上。秦峰摸到煙盒,沒點燃就把煙裝了回去,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看她。
“哎對了,有個事昨天忘記說了。”
“嗯?”
“那天在游樂場見到的鬼就是董輝,他在游樂場發現人販子要搶孩子,所以才追。可他是鬼沒辦法阻攔,就回來偷走了屍體。”林梵放下勺子,看向對面的秦峰,“那天在游樂場被拐走的小孩還沒有消息麼?現在攝像頭這麼多,還是很難查麼?”
“馬上我到單位看看這個案子。”
林梵放心,起身收拾碗筷,秦峰才站起來攔住她,“馬上會有阿姨過來收拾,你去拿東西,先送你回家。”
話音剛落,秦峰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看到來電,皺眉轉身走向陽台,接通,“說。”
林梵看了看他的背影,回房間收拾東西。
出來的時候秦峰已經掛了電話,臉色難看。
“怎麼了?”
“沒什麼。”秦峰換了鞋,拿走林梵的包拎在手上,大步往外面走,“先送你回去。”
林梵出門,她穿著裙子,外面罩了件外套。露出半截細白的腿,秦峰第一次見林梵穿裙子,她的長頭發散在身後,微卷。他按下電梯,回頭看林梵,林梵在想什麼,也沒看他。准確來說,林梵很漂亮。
只不過太小了,還沒張開,臉上稚氣未脫。
“秦大哥——”林梵突然抬頭,措不及防撞上秦峰的視線,愣了幾秒臉刷的一下通紅,撓撓耳朵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
“怎麼了?”電梯上來,秦峰罩著林梵的背把她推進去,按下負一樓,“嗯?”
“我的那個符找不到了。”林梵摸了摸空蕩蕩的脖子,再次抬頭,明亮眸子閃爍。秦峰看了眼攝像頭,抬手罩著林梵的臉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松開。
“我拿走了。”
林梵還沒從吻中解脫出來,又被重擊,“你拿走了?什麼時候拿走的?我沒印像。”
“昨晚。”秦峰順了順她的頭發,“你睡著了。”
秦峰很愁林梵的記憶力,說忘就忘。
林梵想遠離秦峰的手,往旁邊挪了挪,腦筋轉著卻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拿走那個符。“為什麼?”
“煮符水給你喝。”
林梵:“……”
她抬起頭,臉上嫌棄毫不遮掩。秦峰低笑,濃眉上揚,“你已經喝了,嫌髒也沒用。”
林梵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喝的,只是聽到這話滿嘴都是紙灰味,忍不住擦了擦嘴。再看秦峰含笑的眼,忍不住把腳挪過去踩了他一下,讓你幸災樂禍,電梯門打開她率先奔了出去。
坐上車,秦峰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他接通,“我是秦峰。”
“來我辦公室,現在!”
掛斷電話,秦峰把手機扔到儲物盒裡,“跟我去單位一趟,忙完送你回去。”
“又有工作?”
“嗯。”
到單位,秦峰帶林梵去辦公室,他拿了文件直奔局長辦公室。林梵坐在電腦桌前翻手機,看到自己的微信號被拉進了一個小群,發了個笑臉。
老劉:“小林?”
林梵看他頭像的大臉,回復,“劉叔。”
“醫院出走的那個屍體,是你先發現的?”
“是的。”
他沒有再發信息,林梵剛要問,電話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幾秒接通,“喂?”
“能說說那具屍體的情況麼?”
“我在秦大哥辦公室,要不我過去?”
“那正好。”劉法醫說,“你過來吧。”
林梵過去法醫辦公室,劉法醫正在翻檔案,聽到聲音抬頭看到林梵,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坐。”
林梵坐下,“劉叔。”
劉法醫剛要說什麼,視線掃過林梵的脖子,咳嗽一聲移開視線,強忍住笑,“你見到這具屍體是什麼時候?”
“前天。”
“他的死亡時間超過一周。”劉法醫看著她,“屍體是怎麼走的?”
林梵瞪大眼,“難道成僵屍了?不過沒跳啊。”
劉法醫笑了笑,隨即正色,“你和別人不一樣吧?”
林梵腦筋轉的飛快,“什麼意思?”
“要去看屍體麼?”他站了起來,“屍體在我們屍檢中心。”
“好啊。”
屍體比想像中的慘,屍臭濃郁,林梵揉了揉鼻子端詳著屍體。
“他是怎麼死的?”
“應該是車禍,根據第一次屍檢報告顯示,也確實是車禍傷。”
屍體半邊臉模糊,林梵繞到另一邊,屍體可能斷了一條腿。
電話響了起來,林梵走到門口扯掉手套接通,“秦大哥?”
“在哪?”
“劉叔叔這裡。”
秦峰掛了電話,林梵把手機裝回去,劉法醫說,“屍體怎麼會走路?這不符合科學。你確定看到的就是這具屍體?沒有看錯?”
林梵點頭,戴上手套走到屍體身邊,屍體的衣服已經被剪開,身上的傷一目了然。“這個傷是不是時間很久了?”
胸口延伸到肋骨部分有淤青,此刻已經變成了深紫色。
“生前傷。”劉法醫抱臂觀察著屍體,他現在對林梵更好奇。她真能看到靈魂?能接觸到這些靈異事件?
很快門被推開,秦峰和劉法醫打了招呼,走進來,“什麼情況?”
劉法醫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在想,這具屍體是怎麼穿過半個城到了火車站,太匪夷所思。老秦你過來,你看看腿部,有拉傷。是有人操縱這具屍體?可用的什麼方法才不留下約束傷呢?”
秦峰過去看了一遍,說道,“死因是什麼?”
“猛烈撞擊導致的肋骨刺穿心髒,失血死亡。”
秦峰看腹部的傷,走過去拿了屍檢報告,“這案子不單單是車禍,可能是蓄意謀殺,現在案件轉到我這邊。”
“那正好,你跟我解釋解釋,這屍體怎麼走到火車站?”
秦峰看他一眼,“我解釋不了,你去看監控吧,最好晚上看。”
劉法醫:“……”
秦峰說:“臉部擦傷嚴重。”
“速度非常快的情況下,會造成這樣的傷。”
秦峰放下報告,沉思一會兒,“我去看看現場,你去麼?”
“走吧。”
秦峰走到門口示意林梵,“林梵,走。”
林梵這才回神,連忙拿掉手套跟著秦峰出門。
301國道限速六十,四周沒有監控。秦峰和勘察人員再次取證,案發到現在已經一周了,現場被破壞嚴重。地上暗色血跡已干,只能從僅有的少量痕跡中推斷屍體的位置。
他們取證的一段時間,過去不少車,車速都在八十以上。
“董輝的那種傷,時速大概在多少以上可以造成?”
“至少一百三,中間還沒有停,撞人後直接開走。”
秦峰和劉法醫正在看地上痕跡,一扭頭看不到林梵,立刻站起來大喊一聲,“林梵!”
“在下面呢。”林梵的聲音從下面傳上來,秦峰大步走到公路邊緣看到林梵蹲在草叢裡在找什麼,這才放心。
林梵在下面喊,“秦大哥,好像有個東西。”
秦峰抬腿翻過欄杆,幾步跑下陡坡,看清楚林梵手裡拿著個黑色長條狀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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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5:52
第七十七章
“像是錄音器。”林梵把東西遞給秦峰,“只有一部分,我再找找。”
秦峰看案發現場,再看林梵,手裡的東西確實是個錄音器的一部分。上面灰塵不多,說明落在這裡的時間不會太久,“怎麼發現的?”他也蹲下去幫忙找,雜草叢生,偶爾還能發現動物的糞便,環境糟糕。
秦峰從屍塊下面找到個內存卡,裝進物證袋裡,林梵也找到了錄音器另一半,遞給秦峰。“剛剛我看到董輝站在這裡。”
秦峰找了附近的痕跡,取證拍照,大概是董輝被撞的時候錄音器摔了出來。秦峰走在前面,伸手過去,坡很陡,林梵猶豫了幾秒才握住他的手,秦峰把她帶上公路,低聲囑托,“先去車上,你穿的太少了。”
她光腿穿裙子,雖然外面罩了外套,林梵看了秦峰一眼,“不冷。”
話雖這麼說,還是依言上了車。
她有些累,腿根疼,坐在車上按了按眉心,困了。等了有半個小時,秦峰上車,看了林梵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困了?”
林梵搖頭,強撐著眼皮,“不困。”
秦峰也沒說什麼,把車開了出去,十分鐘後林梵睡著了。也到了市區,等待信號燈的時間秦峰把外套拿過去蓋在林梵身上,放低了座位。
“你們是真的?”
秦峰嗯了一聲,啟動汽車,說道,“這案子你怎麼看?”
“故意殺人,速度很高,在撞到人的時候沒有慣性停車。”
秦峰點頭,“現場沒有剎車痕,可以說明這一點。”
“根據屍檢顯示死亡時間是晚上十點到十二點,死者來這裡干什麼?”
“追查人販子。”
劉法醫,“人販子?”
“嗯,最近江城連續發生了三起丟小孩事件。”
“年前不是打擊了一批?還沒死絕?”
“這玩意死不絕。”
到了單位,劉法醫先回辦公室。秦峰把座位放平讓林梵在車裡睡覺,他快步下車直奔辦公室。把錄音器送去做指紋采取,回到專案組,他把內存卡遞給小王,“現場發現的,查查裡面有什麼。”
“幾段音頻。”
“放吧。”
秦峰整理證據,董輝的兒子在三年前失蹤,然後他就一直追查。這是林梵的轉述,從已有的證據,董輝是被故意撞死。
專案組辦公室突然響起了小孩的哭聲,秦峰停住動作抬頭,聲音太尖銳。
“給他們喂藥,別他媽一直哭哭哭,死媽了?”
“臭逼崽子!”伴隨著這句話的還有清脆的巴掌聲,“閉嘴。”
專案組很安靜,很快哭聲停止了,大概是給小孩喂藥了。
聽聲音,孩子應該都不大。
漫長的沉默,小王點了第二段錄音。
“明晚八點應縣交易……”
這回聲音很遠,不怎麼清楚,雜音很多。
很快就放到第三段錄音,急促的喘氣聲,手機撥號的聲音。電話還沒撥通,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車上有四個孩子,他們要在應縣交易,我想攔住他們。我還沒打通報警電話,如果今天我不幸死了,撿到這段錄音的請交給警方……”
有車的聲音,突然碰的一聲巨響。
很長時間的平靜,隨後再沒有動靜。
“這是什麼?”
“死者身上的錄音器,他可能在追拐賣團伙。”可是勢單力薄,他是不是傻?以肉身搏命麼?他死了能改變什麼?
“沒了?”
小王說:“沒了——不對,還有一段。”
秦峰示意他放,很快就響起了一個小孩的聲音,“我的生日願望是和爸爸永遠在一起,我愛爸爸。”背景是蛋糕店贈送的那種帶電子樂的蠟燭聲音,是生日快樂歌。
“我也愛你,寶貝。”
小王回頭看秦峰,“這是什麼?”
“董輝和他兒子。”秦峰長出一口氣,“調監控,301國道中段有監控,排查十點到一點之間的車輛。游樂場拐賣兒童的案子,可能和這個是一伙人,小王你去查當天游樂場前面的中城路五點到七點的全部監控。”
“好。”
案件重新梳理,很快物證檢驗科的結果出來,錄音器上采取到董輝的指紋,確定這是董輝的東西。小王一邊吃著盒飯一邊看監控,整個人弄的十分慘,“秦隊?你家小林呢?早上好像看到她了。”
秦峰盒飯吃到一半,放下筷子轉身就走,壞了,把她給忘記了。
他走的時候沒關車門,怕林梵醒來出不去。匆匆到停車場,林梵還在睡,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她半邊的臉。秦峰的心都化了,抬腿踩在車底彎腰看林梵,食指彎曲刮了下林梵的臉。
“林梵?”
林梵迷迷糊糊睜開眼,“啊?”
“吃飯了,吃完去我辦公室睡。”
林梵迷瞪著,還沒回過神,秦峰揉了把她的頭發,收回腿站直把手伸給她。“來,起了。”
林梵看著他的手,臉熱了熱,下車的時候抻到腰。她活動了一下,關上車門。秦峰按下鎖,多看了林梵一眼,“怎麼了?”
“腰疼。”
秦峰拉過她按了按她的腰,“扭到了?”
林梵尷尬的不行,他近在咫尺,熾熱的呼吸落在頭頂,林梵渾身都不自在。想立刻就跑,他的手掌寬大,指腹有力,又按的很舒服。
“秦大哥?”
“嗯?”
林梵停住腳步回頭看他,眼睛明亮,似乎想說什麼,卻抿著嘴唇遲遲沒開口。
秦峰先說話,“有什麼你說。”
林梵不敢對視他的眼,太銳利,她游移著目光,“昨晚——那些代表著什麼?”
秦峰把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低頭注視著林梵,俊眉微微上揚,“林梵。”他的嗓音低沉醇厚,林梵又開始緊張。
秦峰把手掌上移放在她的後腦勺,“代表著什麼呢?嗯?”他意味深長,把唇壓在林梵的額頭上,低笑移開唇,看她,“只有夫妻才能做,等你再大一些,我們——”
電話特別煞風景的響了,秦峰松開林梵咳嗽一聲正色,拿出電話接通。
“秦隊,有發現。”
“我馬上回去。”
秦峰掛斷電話,把手機裝回口袋拉過林梵幫她整理衣領,遮住一部分吻痕,“你先去我辦公室,我把飯給你送過去。”
“哦。”林梵還在懵,剛剛秦峰的架勢太嚇人了,她就差一點停了心跳。
秦峰揉了把她的頭發,“走了。”
秦峰回到辦公室,小王把監控給他看。
“這輛C牌照的面包車,車前是不是有一塊血跡?”
“放大。”
放到最大,秦峰搖頭,“不像血跡,像個坑。”
那麼快的速度,人都撞成那樣,應該來不及把血留在上面。
“這輛車有沒有出現在應縣入口?”
“一點五十到應縣東高速口,去應縣了。”
“查車牌號,把這個時期到應縣的車全部找出來一一排查,以防萬一。”
秦峰拿了盒飯給林梵,站在旁邊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掐了掐眉心。白色煙霧飄散,他走過去打開了窗戶,“游樂場那邊還有什麼信息?”
“他們開一輛無牌車。”
“什麼樣的?”
“銀色面包車。”林梵疑惑,“我沒告訴你麼?”
秦峰抬眼,彈落煙灰,認真盯著林梵,“你真沒告訴我。”
林梵埋頭扒飯,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了,她的記性真那麼差。秦峰抽完一根煙,摁滅煙頭,“今天還冷不冷?”
“不冷。”
秦峰走過去摸了摸她的手,沒有以前那麼冰,其實他還是很擔心林梵的身體,昨晚太嚇人了。
林梵手裡還拿著筷子,抬頭。“我在吃飯。”
秦峰松開她的手,“行,你吃吧,晚一會兒我過來接你。”
秦峰走到門口,林梵回頭,抿了抿嘴唇,“——你少抽點煙。”
“聽你的。”
秦峰關上門走了,林梵的臉又熱了一回。
——
那個時間段從江城到應縣的一共有十五輛車,十一輛是本地車牌,還有四輛屬外地車牌。調查車主資料的工作量不小,他們全部得加班。與此同時,游樂場那邊的無牌車也有了消息,“今天下午出現在南昌路,我們的人已經過去。”
秦峰站起來,“一旦有發現立刻行動。”
林梵在秦峰的辦公室等到天黑,走出去沒找到他的人,林梵在群裡問了一句,很快小王就回復,“出任務。”
“那我先回去了。”
群裡也有秦峰,可他始終沒有說話,可能沒上微信。林梵拿不到包,回家也沒鑰匙,秦峰把車開走了。她摸了摸兜裡,摸出五十塊,不遠處有一條小吃街,她去買了一份炒米。
吃到一半,對面坐下一人。
林梵抽空看了一眼,差點把米噴出來,怕浪費連忙低頭吃完。
“我發現他們的行蹤了,還在江城,手裡有兩個孩子。”
一個女生過來拉開了對面的板凳,董輝連忙讓開位置,挪到裡面,“我記住了他們的具體位置,他們馬上就要把孩子送走,你快點報警吧。”
林梵放下勺子,站起來掏錢轉身往另一頭走,男人追了上來,“你不幫我麼?”
“剛剛對面坐著人,我怎麼和你說話?”林梵拿出手機撥號,“地址是什麼?”
“南昌路丁家村的一個富平賓館裡,他們一共五個人,兩女三男。”
林梵打通了秦峰的電話,秦峰在那頭說,“你在辦公室等我——”
“董輝來找我了。”林梵急忙說,“那人在丁家村富平賓館。”她重復了一遍,“兩個小孩在裡面。”
董輝急的不行,不住的重復:“小孩喂了安眠藥,昏睡著,不知道死活,讓他們趕快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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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6:04
第七十八章
“我知道。”
“你注意安全。”
那邊有人說話,秦峰說,“你在單位等我。”
他掛斷了電話,林梵看了看手機,再抬頭看董輝,“警察在那邊。”
董輝仍是不信,“你能跟我過去一趟麼?那些孩子都很小,一旦有了閃失,他們的父母可怎麼活?孩子,你幫幫我好麼?那些孩子太可憐了。”
董輝是個老好人,顯而易見,即使變成了鬼也是老實鬼。他沒有變厲鬼的跡像,他死後,也遵紀守法。
林梵沉默片刻,點頭,“好,我跟你去。”
他們沒有走南昌路,而是走了新城大道,繞小路往丁村走。這邊偏僻,董輝走的飛快,走出去一段路看不到林梵又折回來。林梵跑的氣喘吁吁,問道,“警察在你怕什麼?”
“我怕他們跑了,那兩個孩子都很小,他們的父母很著急。”
林梵看到角落處放著一根棍子就拎在手裡,跟著董輝往前跑去。剛到正街,突然一聲槍響劃破了夜空,林梵抬頭辨別聲音的來源。兩個男人拎著砍刀朝這邊飛奔而來,不算太晚。街道上還有行人,警察也追了出來。
男人就近抓過三四歲的小孩,林梵腦中一片空白,飛奔過去想打男人的胳膊,棍子被他撞了一下落在肩膀上。他回身就砍,林梵偏頭避開,也搶到了小孩推到旁邊賣玩具的車裡。男人紅了眼,不管不顧的砍過來。林梵丟下小孩顧不得別的抬起木棍就擋,木棍被砍刀劈成了兩截。
孩子哇的一聲大哭,林梵手裡的木棍很快被削的只剩下一小節。她退無可退,身子往後仰去,刀片貼著她的臉砍了過去。林梵就勢抓住男人的手腕狠狠的折後去猛地拉向自己,屈膝撞擊男人的腹部,可由於林梵個矮腿短,直接撞到男人的腿間。男人的刀掉在地上,慘叫著要打林梵。一個人箭步衝過來迅速按住男人,手銬干脆利索的把他的手扣在身後。林梵抬頭就撞到了秦峰凌厲的黑眸,她一怔,秦峰把人推到身後,拎著搶追另一個人去了。
林梵默默望天,覺得秦峰肯定要生氣,他這個人特別愛生氣,林梵也不懂他到底氣什麼。她已經看不到董輝,可能走了,很快秦峰就揪著一個人回來,他把槍放好。
看了林梵一眼,林梵連忙上前,“秦峰?”
秦峰沒說話,大步就走。林梵心虛的很,不敢說話,她跟著秦峰往富平賓館走。剛走到門口,秦峰回頭黑眸直射過來,“誰讓你來的?”
林梵抿了抿嘴唇,四下看,“那個誰說不放心,非要——”
小王抱著個孩子衝下樓,“快叫救護車!孩子很危險。”
秦峰三步並兩步的上樓,步伐凜冽。
五個人全部被抓住,兩個孩子已經送到醫院搶救。林梵也跟著上樓,由於秦峰經常帶林梵出現場,他們也見怪不怪了,只當林梵是實習。
房間是套間,後窗戶大開,兩個人販子是從那裡跳出去跑的。屋子裡有難聞的味道,林梵揉了揉鼻子,看到桌子上的藥片,剛要去碰,秦峰一巴掌打掉她的手。把藥盒扔進物證袋裡,檢查證據。
十點半,秦峰帶人離開,林梵小跑跟在身後。
秦峰上車,林梵迅速從另一邊上車,乖乖系上安全帶。
秦峰回頭直直看著她,林梵抿著嘴唇,抬起眼皮悄悄打量秦峰,措不及防撞上他的眼。秦峰提高了聲音,“你剛剛不是挺英勇,現在怕什麼?”
林梵再次抬頭看他,“我是想等你來著,那個董輝大叔很擔心,怕出意外,想讓我過來看看。恰好就碰上了,那個孩子還小,當成人質就麻煩了。”
秦峰目光沉沉,哼了一聲。
林梵:“我又沒事。”
外面響起了敲車窗的聲音,秦峰看了一眼才打開車門,小王拉開後車門坐進來,說道,“小林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林梵和秦峰同時回頭看向他,小王一頭霧水,“怎麼了?”
秦峰收回視線,把車開出去,車廂內沉默。
小王更加茫然,“你們倒是說一句話啊?怎麼了?這氣氛有點怪,我很不安。這感覺非常不好,你們覺得呢?”
林梵拿到背包從裡面取出一顆糖遞給小王,“請你吃糖。”順便閉嘴。
“小林你來干什麼?”小王撕開包裝,把糖咬的哢嚓響。
林梵再次回頭,直視小王,“小王哥。”
“王哥,這麼聽著像小王八。”小王笑著道,“糖不錯,謝了。”
“那兩個孩子沒事吧?”
“應該沒事。”
林梵收回視線,偷瞄了秦峰一眼,他的臉鐵青,很不好惹的樣子。“那就好,能抓到這些人,董輝大叔也不白死。他的孩子也不知道在哪裡,還能不能找到。”
“他的孩子三年前就丟了,找到的幾率很小,線索都斷了。”小王說,“好像有個寶貝回家的網站,你有時間去看看。很多丟孩子的人,他們中的很多人真是找一輩子。”
林梵嘆口氣,“人販子真壞。”
小王覺得林梵這話有些幼稚,不過也確實是這個理,“確實壞,一個個壞透了。丟了孩子,基本上可以說是毀了一個家。”
車廂內沉靜,林梵轉頭看向窗外。董輝去那種地方攔截人販子,是不是就做好了死的准備呢?死了就有人查這個案子了。命案總比拐賣案容易得到重視,他很絕望吧?怎麼都找不到孩子。
到了單位,秦峰下車直奔專案組,林梵喊了一聲,“那我先回家了?”
秦峰回頭:“在車裡等我半個小時,我馬上出來。”
林梵左右看了看,沒拒絕的余地,秦峰已經不見了身影。她坐在車裡玩了一會兒手機,身邊坐了一個人,林梵回頭就看到董輝的臉。
怔了下,才適應他那血肉模糊的臉,他死時候的模樣。
“你怎麼還沒走?”
“我的孩子還沒找到。”董輝看著遠處,目光沉遠,“我的孩子不知道在哪裡,是不是也被喂了很多安眠藥。”
“也許他在一個溫馨的家庭,有養父母愛護他。”
董輝把臉埋在手心,突然發出了嗚咽聲,“我真的很想他!我到死也不能見他一面麼?我就想見見他——”
林梵不知道怎麼安慰他,靜靜看著他哭。
很長時間,董輝抬起頭看向林梵,“不管怎麼說,感謝你的幫忙,他們抓到了人販子。”
“那是警察的功勞,我什麼都沒做。”
“謝謝你,你會得到好報。”董輝的身體已經呈現出透明,他目光有些恍惚,“我該走了,我恐怕是見不到我的孩子了,如果你見到我的孩子,請對他說爸爸一直在找他,爸爸很愛他——我很想他。”
董輝不見了,林梵有些心酸,轉頭看向另一邊,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著大地。這個世界的黑暗狹仄令人痛苦,董輝原本不該死,因為別人的罪惡,他喪失了生命。
腳步聲漸近,林梵擦了擦眼睛,斂起情緒。車門被打開,秦峰坐進來打開了汽車引擎,“送你回去。”
林梵看著她,秦峰瞥了眼,看她眼圈通紅。蹙眉,解開安全帶伸手放在她的頭上,“哭什麼?”手滑下,擦了擦她的臉,“我就是怕你出事,剛剛急了些。別哭,我又沒罵你。”
既然他誤會了,林梵也不解釋,想掙開他的手卻被秦峰拉過去親在額頭上。他的手實在太粗糙了,摸的人很疼,不過吻額頭還好,林梵想著——秦峰就壓到了她的嘴唇上,林梵瞪大眼。
秦峰很快就松開,捏了下她的臉,“不准哭。”
林梵嗯了一聲,秦峰重新扣上安全帶,打了一把方向把車倒出去,說道,“給你報個散打班吧?你那三腳貓功夫,早晚得出事。”
林梵又嗯了一聲。
“你別不服氣,你的身手確實不行。”
“我沒不服氣。”
秦峰看她孩子樣,也不多說什麼。林梵確實有兩下子,實用,普通打架不會吃虧。不過遇到窮凶惡極的人,她占不了便宜。林梵的性格其實很衝動,現在看起來好說話不過是沒遇到事,這種性格很容易吃虧。
“晚上吃的什麼?”
“炒飯。”
秦峰開了二十分鐘,在路邊停下,下車,“去吃點東西。”
林梵跟著下車,秦峰拉過她攬在身邊,揉了下她的額頭,聲音低下去,“剛剛傷到了麼?”
林梵搖頭,不太習慣和秦峰在大街上靠這麼近,不舒服。
秦峰松開她,卻拉住了她的手,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讓她去靠窗邊的位置坐,他去點餐。
林梵拿出手機對著秦峰的背影拍了一張,打開微博想秀一下秦峰的背影。他長腿窄腰,穿制服很好看。
首頁跳出來靈異博主的微博,中明路再顯惡鬼,午夜有人路過中明路聽到裡面有哭聲,十分滲人。配圖一張流著血的臉,林梵沒被內容嚇到,而是被這個配圖嚇得差點跳起來。
秦峰走了過來,拉開椅子坐下,林梵迅速抬頭似乎被嚇到了,看到是秦峰她才松一口氣。秦峰觀察著林梵,抱臂靠在座位上,黑眸沉沉,“你又在看什麼東西?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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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6:16
第七十九章
林梵把手機遞給秦峰,“中明路。”
秦峰接過手機,翻了翻這個微博,“哭聲?有哭聲不一定是鬼,鬼哭人也聽不見。是不是附近有什麼問題?晚一會兒過去看看。”
他剛要把手機還給林梵,看到林梵的微博名,揚眉:“我家有個秦叔叔?”
林梵被戳穿這麼羞恥的名字,迅速奪回手機裝進包裡,臉上滾燙,強撐著,“你看錯了吧?”
秦峰笑著看她,也不說話。林梵被看的很尷尬,咳嗽一聲,說道,“微博名字隨便取的,我一天換好幾個微博名,又不加V。”
秦峰還盯著她,意味深長。
林梵有些緊張,胡亂找著話題,“你的微博名叫什麼?互粉啊。”
“我沒有微博。”秦峰拿出手機,認真道,“我現在可以申請一個,和你互粉。”
“沒有就算了——”
秦峰把手機遞到林梵面前,申請微博的頁面出現一行字:老秦家有個小孩。
他嗓音低沉,“這個不錯啊,沒有人用過,可以申請。”
林梵臉紅了,“喂?”
秦峰拿林梵的照片做了頭像,服務員喊桌號,他放下手機去拿餐,林梵探頭看了一眼差點給跪了。什麼鬼照片?她睡著的照片,就一張大臉,剛要拿手機秦峰就過來了。秦峰的淫威下,林梵不敢造次。
“你什麼時候拍的照片?真醜。”
“你猜。”秦峰把粥給林梵,“要糖麼?”
“不要。”林梵攪著粥,“你晚上沒吃飯?”
“沒有。”秦峰吃東西向來不講究,有吃的就行,吃什麼都香。他風卷雲殘,很快餐桌上下去一大半,“這個餅還可以。”
秦峰把一小部分的餅推到林梵面前,林梵還在糾結照片,“你能不能不要用那張照片做頭像?很醜。”
“不醜。”
直男的審美她不懂!林梵不餓,純屬陪吃。
“換個好看的。”
秦峰抽紙擦手,拿過手機對准林梵,“你抬頭,拍個。”
林梵還咬著餅,一臉懵就被秦峰逮住拍了一張,“好,就這個。”
林梵咽下餅,“這麼草率?”
秦峰迅速粉了林梵,在微信裡找到林梵的名字,“給你發張我的照片。”
林梵:又不是相親……
她在秦峰的逼迫下把微博頭像換成他的照片,天理何在!
林梵先吃完,等秦峰,“我剛剛又看到董輝了,他挺可憐的,找了三年都沒找到孩子。他最後的願望是見孩子一面,可還是沒辦到。”
秦峰沉思,吃完剩余的東西,站起來,“走吧。”
林梵跟在後面,“你馬上是不是還要回單位?”
“嗯。”
因為那個微博,林梵和秦峰又去了一趟中明路舊樓,秦峰站在一樓等林梵。點了一根煙,翻著手機上的案件照片。董輝的兒子在三年前失蹤,警方配合找過一段時間,可這種拐賣案工作量實在太大了,三年前還沒現在監控系統做的完善,很難找。
秦峰彈落煙灰,衝上面喊了一聲,“林梵?”
林梵回應,他把手機裝回口袋,走到花壇邊按滅煙。很快林梵就下樓,她搖頭,“什麼都沒有,可能哭聲源頭不是這裡。”
時間臨近十二點,秦峰拉過林梵往外面走,“先回家吧。”
“嗯。”
走到出口,突然響起一聲柔弱的哭,很短暫。林梵和秦峰同時停住腳步,互看一眼,林梵先開口,“聽到了麼?”
“聽到了。”秦峰摸出槍,打開保險,“不是鬼,我也聽到了。”
林梵從衣服裡拿出短劍,秦峰斜睨她,“什麼時候把短劍塞進去的?”
“下車的時候。”林梵沒說,她怕是歐陽玉在這裡。
秦峰打開手機電燈照小區,伸手把林梵推到自己身後,“別衝那麼快。”
哭聲似乎停止了,這個小區一共三排,一排兩棟樓。最後一排被燒焦,但是前面兩排是完整的,走到第二排的時候,又有哭聲。
秦峰攔住林梵,側耳聽著,低聲說,“地下。”
林梵蹲下去聽果然清楚多了,不禁納悶,地下怎麼會有哭聲?這幾棟樓建的都差不多,沒有地下室。哭聲到底從什麼位置發出來?
秦峰蹲下去敲了敲地面,實地,他低聲對林梵說,“找找下水道口。”
很快就找到了下水道口,下面又傳來一聲哭喊,這回聽得比較清楚了。下水道口是固定著,拉不開。秦峰打電話給刑警隊的同事,讓人過來支援,這哭聲不正常。
掛斷電話,林梵已經把這一片院子找了個遍,搖頭,“沒有入口。”
“後面。”
他們從樓道到院子搜尋一遍,依舊沒有找到出口,哭聲也停止了。
秦峰電話響了,他拉著林梵出小區去接電話,林梵掙脫他的手迅速跑到小區後面。秦峰看林梵在視線內,抬頭招呼小王的車停過來。
小王和三個同事下車,呼啦啦跑了過來,“怎麼回事?”
“這院子裡發現有哭聲,像是在地下,找找看。”
小王目瞪口呆:“我的老大!現在十二點多了!”
“萬一錯過了,那是人命。”秦峰再次看林梵,發現她已經不見了,立刻往後面走,小王追上去,“怎麼找啊?”
“就這麼找。”
林梵踩著垃圾跳到了平地,她拿電燈照了照,有一條小路。這裡是個廢棄的工地,附近人就開始往這裡扔垃圾,很快就形成了巨大的垃圾場。
身後有響聲,林梵回頭看到秦峰跳下圍牆,大步而來拉住她的胳膊,“瞎跑什麼?”
林梵躲到他身後,“這廢棄工地有人看麼?”
“應該會留人。”秦峰拿電燈晃了晃,看向頭頂的鋼架,當初因為事故而停工,但是東西都還在,應該留有人看守。
然後兩個人都看到了角落裡的彩鋼房,身後噗通一聲,林梵和秦峰回頭就看到風塵僕僕而來的小王。可不是風塵僕僕,他剛剛可能是掉進泥坑裡了,一身的土。小王吐掉嘴裡的灰塵,“這什麼地方?哪裡有哭聲?我怎麼聽不到?”
秦峰朝彩鋼房走過去,電燈晃了晃,繩子上掛著幾件衣服,這裡住著人。秦峰過去敲門,彩鋼房裡沒有燈,但是屋子裡有酒味。
林梵揉了揉鼻子,“屋子裡應該有人。”
門從裡面反扣著,小王去掀窗戶,“這房子,窗戶能進。”
說著他就就把窗戶打開,拿電燈朝裡面晃了下,“沒人。”
“沒人為什麼會反鎖?”秦峰說,“你進去看看。”
小王:“……”
留了兩個人在外面,林梵也跟著翻了進去,打開電燈。屋子裡髒亂臭,桌子上還有沒吃完的炒面,林梵伸手碰了下炒面的溫度,“還是熱的。”
突然地底下傳來聲音,很短促的唔聲,似乎被人捂著嘴。秦峰挪開腳掀開地下的一塊黑色塑膠,洞口出現在眾人面前,下面的聲音也更清晰。
有梯子,秦峰先往下走,示意小王:“你看著林梵,我和鄭偉下去。”
地下空間很大,男人的悶哼和女人的嗚聲混合,秦峰咬牙擰眉。地下有燈,拐彎就看到了床上的男女。秦峰拿出槍,“警察!”
男人還沒回神就被一拳砸翻在地,女人的手被綁在床上,身上沒有穿衣服。那人回過神,剛要抓不遠處的刀。秦峰抬腳踩在他的背上,拿出手銬把他反鎖。
鄭偉去解女人手上的繩索,可由於非常牢固,一直解不開。
秦峰撿了一塊布蓋到女人身上,扯掉了她嘴裡的布,女人哇的大哭。
“我擦,還真有女人!”身後響起聲音。
秦峰回頭看到小王,果然不遠處跟著林梵,在這種事上林梵果然是沒聽話過。你說任你說,她該干什麼就干什麼。
林梵看到床上的女人,又看為了繩子一頭汗的鄭偉,連忙拿出短劍過去劃開繩索,扶起女人,“你怎麼了?”
“救命!快帶我走……”
女人斷斷續續的哭,幸好這裡有個林梵,能幫她穿衣服,也好扶她。不然一群大男人真不知道怎麼下手,人弄出了地窖。
女人死死抱著林梵,林梵也被拖到了刑警隊。
這家是回不去了!
值班的沒有女警察,秦峰給找了衣服讓林梵幫她穿上,把鑰匙遞給林梵,“值班室有被子,你先過去睡,今晚恐怕要通宵了。”
他掐了掐眉心,林梵看著秦峰,點頭,隨即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水果硬糖遞給秦峰,“辛苦了。”
秦峰接過糖,失笑,揉了把她的頭發,“睡覺去,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秦峰看著林梵離開,把糖揣進褲兜,揉揉頭往審訊室走。
男人叫徐建立,四十二歲,一年前被找來看場子,一個月一千五工資。
“我喜歡漂亮的女人,想和漂亮的女人發生關系。可是你們也知道,我這樣窮的人,是不會有女人跟我,何況那些漂亮的女人,她們都喜歡錢。”
他的臉上沒有羞愧,也沒有恐懼。目光裡有瘋狂,那種偏執的瘋狂。這種人最可怕,他沒有愧疚感,對生命沒有敬畏。
“那天恰好遇到她一個人在路上,我就打暈了她,把她帶到了我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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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00:26:29
第八十章
“她不聽話,一直哭,我只好把她綁起來,塞住了嘴。我就想和她好,我沒什麼壞想法。”
這他媽還不叫壞,秦峰咬了咬牙,換了個坐姿。
“你這還不叫壞?”小王把筆扔在桌子上,“你壞透了。”
秦峰看了他一眼,小王把接下來的話咽回去,“幾號你把她帶到這裡?地窖是你挖的?”
“十號吧。”男人笑了笑,無所謂的看著小王,“你學學你旁邊那個人,看看人家,從來不急。”
小王看秦峰,可不是,這位從來不和你廢話。
“你別廢話,地窖你挖的?”
“對,一個人待著沒意思,就開始挖。”
“什麼目的?”他沒說話,小王繼續問,“是為了囚禁?”
“閑著也是閑著,就挖了。”他停頓了一下,說道,“地下又沒人知道,我想怎麼挖就怎麼挖了。”
徐建立一個人待在這邊看場子,待久了,就起了歪心思。他恰好在報紙上看到李浩地窖囚禁案件,就動了歪心思。人壞起來,那真是千方百計的壞。
他先准備地窖,挖了一段時間挖到了地下水,就換了個方向繼續挖。他一個人住在這荒地裡,一天連個人都見不到,基本上都在挖。終於把地窖的雛形弄出來,木板固定,拉上電燈。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他第一次作案,也是抱著試試的態度。
騎著電動車出去,在健康路附近發現了晚歸的女孩。打暈後弄回去綁在地下室,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挖通了連接小區的下水道。他白天因為怕有人過來發現地窖的事,一般就在小屋子裡睡覺。每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會去附近一家炒面攤買夜宵,所以女人會在那段時間呼救。
他強奸了那個女人,打算學著報道上的案件。也許強奸成功了,這個女人就能為他賺錢,他還做著白日夢,直到被警察找到。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從審訊室出來,小王問,“我能打人麼?”
“你想背處分就去吧。”
秦峰打了個哈欠,點了一根煙提神,“案子怎麼這麼多!”
小王靠在牆上,也打了個哈欠,“這些喪盡天良的東西怎麼那麼多。”拿過秦峰手裡的煙也取了一支點燃,深吸一口氣,夾著煙,“忙完這些案子,要好好睡一覺。”
這個囚禁案已經明朗了,他在琢磨拐賣那個案子。
“拐賣那個審出來結果了麼?”
“死扛著不說,耗著呢。”
“人贓並獲,還扛。”秦峰閉了閉眼,又打哈欠,連著兩天沒睡,“我去睡一會兒,有發現叫我。”
“行。”小王說,“現在也沒什麼事,我也去睡兩個小時,不然早晚得過勞死。”
值班室挺混亂,秦峰進去的時候看到林梵在角落的床上睡,他就選了旁邊的床躺下。睡了四個小時就被叫起來,秦峰洗了一把臉,睡還不如不睡,睡幾個小時被叫起來太痛苦了。林梵還沒醒,他給林梵蓋了蓋被子。
輕手輕腳走出去。
林梵醒來的時候滿室陽光,她迷蒙了一會兒才坐起來,呆怔怔看著前方。大約有一分鐘,她晃了晃腦袋,起身出門。
身上都有味了,沒找到秦峰,他微信上給林梵留言,“回家睡覺吧,我出現場了。”
林梵坐公交車回家,秦母給她發信息,“中午有時間來阿姨家吃飯,我煲你喜歡的湯。”
“謝謝阿姨,改天可以麼?今天有些忙。”
秦母回復,“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林梵是第二天晚上才見秦峰,林梵正在背單詞,聽到開門的聲音連忙找到拖鞋要去開門,秦峰已經走了進來。他胡茬明顯,把外套扔在玄關處,“有吃的麼?餓。”
林梵看他這樣,連忙去廚房煮了面,最方便的還是面條,丟青菜肉進去,營養也均衡。其他的都需要時間,秦峰也懶得去餐廳,直接在客廳坐下埋頭吃飯。
林梵看他的黑眼圈,拿起英語書,“你幾天沒睡?”
“都沒怎麼睡。”秦峰吃的很快,面見了底,他端著碗去廚房找吃的。林梵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沒了吧。”
秦峰打開冰箱看到還有剩的米飯,倒進碗裡拆了包榨菜,“忙死了。”
林梵有些後悔,應該多煮一點。“米飯涼的,熱熱吧?”
“不麻煩了。”冷米飯有些硬,秦峰被噎的半天才說出話,“幫我倒杯水。”
林梵去倒水,端過來給秦峰,“還有牛奶,你喝麼?”
“行啊。”
林梵熱了一杯牛奶給他,秦峰已經吃完了剩飯,他去廚房,“拐賣案是團伙作案,有消息了,其余的幾個孩子很有找回來的可能。”
“這麼快?”林梵是挺意外,這辦案效率也太高了吧?他都快拼死了。
秦峰把餐具洗干淨放回去,走出來解開襯衣扣子,“晚上睡主臥,我去洗澡了。”
轉身就走,林梵瞪大眼,下巴都要掉了,你都累成這樣了還想干什麼?
林梵是洗過澡,穿的也是家居服,咬著指關節一會兒,重新看書,可一個字母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秦峰那句晚上睡主臥。她在客廳糾結,秦峰洗完澡出來,一邊刮著胡子打開了門,看向林梵,“幾點了?還看書呢?”
他穿著背心長褲,露出結實的手臂和胸肌形狀,修長挺拔身材,確實挺不錯。林梵咽下唾沫,放下書,挪過來,“我還是睡自己房——”
“別廢話,過來睡。”秦峰進洗手間洗臉,林梵探頭進來,手背在身後,偏了下頭,“秦峰?”
“嗯?”嗓音沉啞,黑眸看過來,“怎麼?”
林梵臉有些熱,她的頭發扎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林梵臉很小,依舊是嫩。秦峰洗完臉,走過來拉著林梵親了一口,關上門。
林梵被親的有些懵,被推到床邊才回神,捂著胸口,“不合適吧?”
秦峰眉毛揚了揚,“睡裡面外面?”
林梵眼珠四處瞄,秦峰上床,“那我睡外面,過來睡。別瞎想了,不做什麼。”
林梵迅速跑到床的另一邊爬上床,躺下,非常警惕。秦峰關了大燈,留一盞小燈,伸手過來摸了摸林梵的頭發,“就說說話,別緊張。”
林梵困在他的手掌下,“你這幾天都很忙?地窖的案子查清了麼?”
“嗯。”秦峰是困了,手落在林梵的頭頂,冷不丁的問了句,“想我麼?”
林梵心跳加速,抬頭看著秦峰的臉,他不刮胡子的時候有些凶神惡煞,本身面部線條就冷硬。刮了胡子好很多,不是時下流行的那種小鮮肉的帥,他的五官很硬朗。
他們兩天沒見了,林梵給他發微信也沒回過。小王也沒有回過林梵,他那個話嘮,要真是閑下來再聊飛了。可能是真忙,林梵鼓起勇氣握住秦峰的手,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秦峰沒有回應,林梵湊近看發現他呼吸均勻,已經睡著了。小心關了床頭燈,靠近把頭貼著他的胳膊也閉上眼。
林梵是被親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接受的是闖入的吻,很強勢。林梵被親的喘不過氣,連忙去推,秦峰的手撐在她的身側,手指刮了下林梵的臉。“鼻子呼吸,笨。”
林梵羞的滿臉通紅,“你——”
秦峰又親她,在唇上輾轉漸漸探入,帶著林梵。林梵不知道怎麼回應,只覺得身子發軟,她哼了一聲。秦峰松開她的嘴唇,順著下巴往下親,林梵回過神,“別親脖子——”
上一次弄出來的痕跡還沒消,林梵原本沒覺得,他們一直笑她才發現自己脖子上的慘烈。秦峰低笑,解她的睡衣扣子,“想讓我親哪裡?”
林梵在他身下扭著身子,“不要親脖子。”
秦峰親過她的下巴,跳過脖子親鎖骨,林梵的衣服被解開。這種事,雖然有過一次,對於她說仍然是陌生。
“不要看。”林梵捂住他的眼,秦峰拉過她的手親了親。
林梵衣服被脫掉,蜷縮成一團,拼命的想轉移話題,“現在幾點?”
“我九點走,還有時間。”
林梵退無可退,秦峰已經親到她的肚臍,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林梵夾著腿,一不小心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秦峰目光沉暗幽幽看她。
林梵很尷尬,“我不是故意的——”
秦峰拉過林梵,俯身咬著她的耳垂,嗓音蠱惑,“這回不會疼,試試?”
林梵縮著脖子,想躲,“你上次也說沒事,疼死了。”
秦峰低笑,沙啞聲音格外誘人,“不一樣。”
林梵也不知道不一樣在哪裡,到底哪裡不一樣!一毛一樣!她蹙眉盯著身上的秦峰,也顧不上害羞了,低頭看了一眼迅速移開,長針眼。
“秦峰——”她吸一口氣,到底了,後面的話說不出來腦中一片空白。緊緊抓著秦峰的胳膊,近乎痙攣的戰栗衝到了腦門。她哼了一聲,秦峰低頭親她,耐著性子等她適應,“梵梵。”
林梵緩過來,看著上方的英俊男人,“秦大哥。”
“嗯。”秦峰回應她,“疼麼?”秦峰吻著她的下唇,廝磨。他身上的汗滑下去滴到了林梵身上,他聲音低啞,壓抑著奔騰而來的情欲,“我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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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48:32
第八十一章
林梵情急之下抓在秦峰的肩膀上,他的肌肉緊實,無法攀附很快就滑下去。他的動作不是很大,林梵卻受不了,不由自主的發出聲音,意識到她連忙捂住嘴。秦峰俯身拉開她的手,親她的下巴,“房子隔音很好……聽不見。”
林梵仰著頭看他,他也在笑,摸了摸林梵的臉,“舒服麼?”
突然加快了速度,林梵頭皮發麻,細軟的嗓子叫出聲。秦峰揉了揉她的發頂,抱著她換了個姿勢,坐起來把林梵抱在了懷裡。
第二次是比第一次順暢,直到結束,秦峰緩了緩。拉過林梵接吻,綿長繾綣的吻結束,他放開林梵退了出去。
“洗澡麼?”
林梵把臉埋在他的脖子上,這青天白日在家做這種事,她是接受不了,太羞恥了。秦峰親她的耳朵,手指刮過林梵的脖子,“林梵。”
他的嗓音有著事後的慵懶,沙啞意味深長,“羞什麼?這裡只有你和我。”
林梵死活不抬頭,秦峰才抱著林梵下床進浴室,“衝澡還是泡浴缸?”
林梵立刻做出選擇,跳出秦峰的手臂背對著他,“衝澡吧。”
秦峰失笑,也不多說,打開水簡單衝洗了一遍,“你洗,有事叫我。”
其實他心裡隱隱擔心林梵發病,林梵羞的身上皮膚都紅,她太白了。
“嗯。”
秦峰出去,門沒有關嚴,留了縫隙,以防萬一。
林梵這才連忙扶住牆喘氣,腿軟,但是剛剛秦峰在她不好意思說。液體順著腿往下流,她頭都要炸了,那是秦峰的東西。
她連忙洗掉,裹著大毛巾擦干淨洗手台鏡子的霧氣,打量脖子,之前的吻痕已經淡了。這次秦峰沒有再留明顯痕跡,她的衣服都在外面,裹著毛巾裡面真空,太尷尬了。
先打開門探頭看了一眼,室內大亮,陽光從落地窗戶鋪撒進來。沒人,林梵的衣服被扔在床角,大概是秦峰剛剛撿起來,他們做的時候衣服亂扔。林梵並不想把扔到地上的衣服再撿起來穿上,猶豫幾秒,輕手輕腳開門,門從外面推開差點撞上林梵的鼻子她連忙後退就看到秦峰。
他已經穿好衣服,盯著林梵看了幾秒,才抬手示意,“想看看你洗好沒有,洗好就出去吃飯吧。”
林梵裹著白色大毛巾,黑色微卷長發披散在肩頭,水珠順著她纖細的脖頸滾進了毛巾。秦峰退出去,再看下去今天出不了門。
“換衣服來吃飯。”
林梵嗖的跑回房間換衣服,那個地方接觸到布料火辣辣的疼,秦峰夠壞的了。果然男人的話,不可信。
林梵換了休閑的運動裝,寬松穿著也舒服,出去看到秦峰已經在吃飯了。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有麥片粥和面包,林梵埋頭吃粥。
“我下午去應縣,大概兩三天,你一個人在家行麼?”
林梵咽下粥,抬頭看秦峰,“我能跟你一塊去麼?”
“不行。”
林梵耷拉下眼皮,繼續埋頭喝粥,不說話,一臉受了委屈的樣子。
“你去應縣干什麼?”秦峰看她這樣子,於心不忍。
“離我家近,我上次忘記把我爸的骨灰帶回去,他的骨灰還在中明路舊樓。”
上一次回去的匆忙,林梵確實忘記了這茬。
“過段時間呢?”
“開學了,就沒時間,高三的課業很重。”
“我不能送你到家。”
“沒事,我坐客車回,應縣到到我家的客車。”
秦峰看她這麼積極,揚眉,“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林梵立刻搖頭,“沒有。”
“最近做什麼夢了?”
林梵搖頭,“真沒有,我就回去一趟,你怎麼能猜出那麼多呢……”最後聲音低了,埋頭吃粥,“別想太多。”
秦峰想敲她一下,看著林梵的臉就舍不得了,哼了一聲。
林梵穿的運動裝,寬松也舒服,他們先去中明路取父親的骨灰,秦峰說,“柳飄飄涉嫌詐騙已經立案,遺產官司在後面,大概十月份一審。”
林梵對遺產不感興趣,雖說是錢,可這筆錢蠻髒的。沾了不少人的血,她嘆口氣,“大概有多少錢?”
秦峰報了個數字,林梵吃驚,“我爸這麼有錢?”
秦峰把車拐上主道,“你以為是幾百塊?”
林梵說,“官司麻煩麼?”
“我找了律師。”秦峰扯了下領帶,他特不喜歡穿制服系領帶,很不舒服。“你就不用管,等結果。”
林梵看著秦峰的側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
林梵沒說話,還是抿著嘴笑。
“嗯?”秦峰看了林梵一眼。
林梵斂起了笑,“沒笑什麼。”
“沒笑什麼那你還笑?”秦峰逗她。
林梵張口結舌,“你說繞口令呢?”
秦峰笑聲沉沉,食指敲了下方向盤,心情甚好。
林梵覺得再繞下去,她就暈了,她是絕對繞不過秦峰。
“地底下那個姑娘現在怎麼樣了?”
說到案件,秦峰就正色了,斂起笑,“被關了十天,現在在醫院接受治療。”
“那個人為什麼要關她?他們怎麼認識的?”
“不認識。”秦峰說,“隨機作案,沒有特定目標,那天晚上受害的那個姑娘下班晚了,獨自回家就被綁走了。”
“這可真是——”林梵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用詞,“畜生不如!”
秦峰沒有發表意見。
“希望那個姑娘沒事,以後能坦然面對人生。”
“希望。”
囚禁捆綁,遭遇那種事,對於她來說實在太糟糕了。可很幸運,有人及時發現。
“那個地窖並沒有看到地下通道,怎麼聲音會從地下道傳出來?”
“你沒看清楚,那晚太匆忙,有個地方是通了下水道。他怕人發現,給堵上了,由於手法很拙劣,並沒有封嚴,隔音效果也不好。也虧得那個下水道,受害人才得救。”
整件事令人不寒而栗,如果沒有林梵無聊翻微博,沒有秦峰的多此一舉跑過去勘察現場。不知道她還要被關多久,什麼時候能得到解脫。
林梵呼出一口氣,隨即轉頭看向秦峰,“希望你能天天放假。”
“嗯?”
“沒有犯罪,各司其職,相安無事。”
“人的欲望無窮無盡,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理想國幾乎不存在,我也希望這個世界犯罪率能低到,讓我們失業。”
林梵覺得秦峰很好的地方在於,無論她發表什麼言論,他都會陪她聊下去。不覺得幼稚,也不會看不起她。
“嗯。”
他們在中明路取走了骨灰盒,林梵看了眼這個破敗的小區,她的起點是從這裡開始。無論那是好還是壞,她從這裡開始看到鬼,開始接觸案件。認識秦峰,現在和秦峰在一起。
秦峰看到她過來,摁滅了煙走過去幫她捧著骨灰盒,“沒了?”
林梵點頭,“沒了。”
秦峰把骨灰盒放在後備箱,上車,“走吧。”
調轉車頭,開了出去,林梵回頭看舊樓。突然發現第二棟樓五樓窗戶一團漆黑,像是濃霧。林梵揉了揉眼睛,車已經開了出去。
那是什麼?
“看什麼呢?”
“沒什麼。”
也許是她眼花,林梵收回視線,靠在座位上,“我有些困。”
早上秦峰起的太早,又把她折騰起來,林梵都沒睡好。秦峰取了外套遞給她,“別著涼了,睡吧。”
“你們去應縣干什麼?”
“追查拐賣案,現在應縣公安局有了線索。”
林梵拿過外套蓋著,秦峰的衣服上有煙味,不過還挺大,倒是蓋的嚴實。
“那是有可能抓住那伙人了?”
“嗯。”
“趕快抓住那些人,董輝大叔也不白死。希望能幫他找回兒子,無論如何,他在泉下有知的話,也算能安心走。”
秦峰沉眸,並沒有接林梵的話。
出任務帶林梵,這確實違反規定,如果不是案件一開始和林梵有關系,他還真不能帶。董輝屍體出走事件,確實挺震驚,不過這種事都是盡量壓著,怕引起恐慌。林梵能看鬼這事秦峰也真是藏不住,不過也不去解釋。
幾千年歷史的國家,老祖宗就對這東西深信不疑,其實出幾個能視異物的不算多麼稀奇。信了則信,不信自有他們的堅持。上面不說,不過也默認了秦峰帶著林梵辦案那一套。
去應縣的一共四個人,又換了一輛車,秦峰林梵還有小王鄭偉。
小王上車看到林梵就樂了,“小林同志。”
林梵笑著點頭招呼,小王說,“聽說地窖那個女人還是你先發現的?厲害啊,你這樣可以考警校了。探案雷達靈敏,以後一定會是神探。中國的福爾摩斯,柯南——”
秦峰:“閉嘴吧。”
林梵笑著收回視線,在副駕駛睡覺,再次醒來就看到了秦峰放大的臉,她還迷茫著。秦峰碰了下她的臉,“到了。”
林梵嗯了一聲,雙眼放空,呆呆看著前方。
“我要去開會了,你在車裡等我?”
林梵揉了揉臉,終於是回神,“我坐車回去吧。”
秦峰看她這呆萌樣子,捏了捏她的臉,“晚一會兒吃完飯我送你到車站。”
林梵看著近在咫尺的秦峰,腦子一抽,伸手抱住了他。臉埋在他的衣服上,林梵的思緒漸漸回籠,“秦峰。”
她的聲音很低,軟軟的勾人。
“嗯?”秦峰順了順她的頭發,“我忙完就去找你,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秦峰。”她又叫了一聲。
秦峰把她從懷裡拉出來,左右環視,附近沒人低頭按住她就親了下去。前所未有的激烈,他深吻著林梵。半晌,結束了這個吻,秦峰的拇指擦過林梵的嘴唇,凝視著她,“聽清楚了,不准冒險,做什麼先和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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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48:46
第八十二章
“嗯。”
秦峰低笑刮了下她的臉頰,“好了。”
電話在刺客響了起來,他下車接電話。林梵把背包整理好,背在肩膀上,跳下車。看了看秦峰,去後備箱抱著骨灰盒,秦峰掛了電話。
“我送你到車站。”
林梵指了指不遠處的站台,“那邊就可以坐車,兩百米。”
秦峰的電話又響,他拿出來看了一眼,對林梵說,“那你注意安全。”
“好。”林梵笑了笑,“我走了。”
排查的十五輛車有結果了,其中一個Z市牌照的面包車非常可疑,那輛車在應縣沒待多久就進了X市。查車牌,車主是江城人,在Z市工作。聯系到車主,車主也是很意外,調查之後發現那輛面包車用的是套牌。
車牌的登記主人一直在Z市,沒有離開過,車也在Z市。
江城抓到的犯罪團伙,他們交代了拐賣人口的罪行可統一口徑,不承認背後有團伙。撞死董輝的人還沒有下落,不管是不是團伙,一丘之貉。現在他們只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監控上,聯系了X市的公安局,調監控查這輛車的下落。
那段錄音裡有一句在應縣接頭,秦峰就把監控重新看了一遍。這輛套牌面包車在應縣趙村消失,秦峰問道,“趙村有監控麼?這是趙村吧?”
“這是趙村,監控只有趙村路口有,有什麼問題?”
“這輛車在趙村停了有兩個小時,為什麼要去趙村?你們查過麼?”
“那現在排查麼?還沒有確定是不是這輛車作案。”
秦峰把時間拉到兩個小時後,看到那輛車出來,朝西開去。應縣西邊上了告訴,就能進X市。
“根據301國道上的監控來算,這輛車第一次在301國道監控下出現是十一點,第二段監控時間是十二點半。又是開往應縣,時間上吻合。”
“你們怎麼知道犯罪的那輛車目的地是應縣?如果不是呢?”
“我們接到了線報,車內有拐來的兒童。”
“那現在去趙村排查。”
————
開往鄉鎮的客車沒有空調,車內空氣混濁,林梵坐在最後一排和一堆糧食活雞共處,打開窗戶把臉別向外面。閉上眼,還沒睡著就聽到吵吵聲,有人去鎮上軋棉花,扛著一大包。售票員就不讓人上車,嫌占地方。
“我多給點錢行不行?”
“加十塊。”
“你這是坑人。”背棉花的女人咬了咬嘴唇,臉憋得通紅,“我坐車才十塊,棉花就要我十塊錢。”
“那你下車。”售票員毫不客氣。“快下去,別耽誤人開車。”
女人不想下車,也不想出這十塊錢,低聲下氣的哀求,“你讓我上車吧,我給你三塊錢行麼?”
“你下去!你快點下去別廢話!”售票員也是個女人,微胖,嗓門很大,推搡著棉花的女人,“你趕快下去,現在你給多少錢我們都不拉你了。你看你一身的灰,惡心不惡心?我推你我身上都沾滿了棉花,這髒的。”
女人措不及防被退下車,一屁股坐在了棉花上,捶著地嚎啕大哭。車上有人就開始勸,林梵深吸一口氣,起身過去從包裡翻出十塊錢遞給售票員,“讓她上來吧。”
售票員翻著眼皮,“你說了算啊?這錢你替她出的?小丫頭別多管閑事。”
林梵下車把女人拉起來,拉上車,“你坐後面吧,棉花放我那邊。”轉頭對售票員說,“阿姨,錢給你了。”
“她的車票錢還沒給呢。”
林梵剛要掏包,女人迅速從口袋裡挖出一把碎票,都是一塊五毛,找了十塊錢給售票員,走向後排。
棉花堆在林梵身邊,她被擠的喘不過氣,女人從前排回過頭對她笑,露出一排不整齊的牙,“姑娘,謝謝你了。”
她用的是方言,林梵也用方言回,“不客氣。”
“我這裡還有六塊錢,你先拿著,我不能讓你幫我出——”
“不用了。”林梵把錢推回去,“你拿著吧。”
六塊錢有五毛有一塊,林梵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就是看起來可憐。
“那蘋果你吃麼?”女人見林梵真不收,從隨身的包裡翻出一顆歪歪扭扭的小蘋果,“我早上從家裡帶的,洗過了,不髒。”
林梵笑笑,接過蘋果,“謝謝。”
女人拿出個饅頭啃,那饅頭看著就很不好吃,啃著掉渣。
“我家在潘山嶺,你家哪裡的?”
林梵報了個村名,說道,“潘山嶺離石良村是不是不遠?”
“可近了,就在隔壁。”女人說,“你什麼時候過去玩了,去嬸子家。”
林梵敷衍了一句,手裡把玩著小蘋果。
女人啃完一個饅頭,再次回頭看林梵,看著看著擰了眉毛,“姑娘,你身體不大好吧?”
林梵抬眼,心裡起了警惕,“什麼意思?”
“你印堂發黑——”
“你可拉倒吧,別在那裡忽悠人家小姑娘。”前排一個男人回頭嘲笑道,“你整天神神道道,沒見一件事說對了。”
他們認識?
女人也不反駁,收回視線。
她身上有股子腥味,具體是什麼林梵也沒聞出來,就是腥臭。
“你最近要有什麼事就去潘山嶺找我,我姓孟。”
林梵心中一凜。“哪個孟?”
“孟子的孟。”
她還知道孟子,讀過書?怎麼混的這麼慘?
“謝謝。”
很快車就到了潘山嶺附近,女人扛著棉花下車,車又搖搖晃晃開動。售票員回頭和林梵說,“你不知道這個女人,真不是我為難她,她每次坐車都要這樣磨磨唧唧,不想掏錢。特別會貪小便宜,她真不算窮,就是不舍得花錢,看不起這樣的人。”
林梵也不知道該接什麼,想了想,問道,“她是算卦的?”
“就她?”售票員鄙夷,“就是一騙錢的神棍,正經本事沒有,混了一輩子也不結婚,看看那窮酸樣。”
這地方不大,誰家有個什麼事轉頭就傳遍全鄉。
林梵握著手裡的小蘋果,空氣裡還飄著棉絮。
售票員和另一個中年男人一塊吐槽,林梵靠在車窗上有些困,閉上眼。
“林梵!”
林梵睜不開眼,她聽到一聲聲的叫,越來越近,透著恨意。林梵拼命的想醒來,可怎麼都醒不來,她去摸背包。
“林梵,你怎麼敢回來?”
“林梵!你還我命來!”他飛奔而來,重重撞在車玻璃上,林梵抬起頭看到猙獰的一張臉,他的嘴裡滴著血,“還我命來!”
他不是人,林梵想從背包裡取出短劍,怎麼都打不開背包。
他拼命的拍窗戶,“還我的命!還我的命!”
林梵終於從包裡拿出了短劍,“你到底是什麼?”
“我是什麼?”窗戶上那張臉突然笑了,笑聲尖銳刺耳,“我是你啊!”
“陳家村到了!誰下車?”
林梵猛地睜開眼,窗外已經暗下來,車玻璃上倒影出自己蒼白的臉,林梵手裡還抓著那顆干癟的小蘋果,哪裡有短劍?
打了個哈欠,車子搖搖晃晃又啟動。
林梵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到秦峰的信息,“到家了麼?”
林梵回復,“還在車上。”
秦峰沒有再發信息,林梵把手機裝回去。
客車開進了大山,車燈照亮了盤山公路,遠處的黑暗沉重,連綿不絕。終於是到了村口,林梵抱著骨灰盒下車。最近她又做夢了,她一直沒有和秦峰說,那夢秦峰有關系。夢裡不再是古代,而是未來,夢裡秦峰抱著她的屍體。那夢太真實了,真實的讓林梵頭皮發麻,她是不是快死了?
最近她的記憶力開始下降,人也沒精神。
客車開走了,世界恢復寂靜,偶爾四周山林傳來不知名鳥啼,劃破夜空,顯得滲人。夜涼如水,風吹過,林梵縮了縮脖子。
電話響了起來,林梵接通,秦峰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到家了麼?”
“已經下車。”林梵順著小路往村裡走,說道,“你在縣城?”
“嗯。”
“吃飯了麼?”
四周很靜,林梵的聲音很輕,軟軟的。
“馬上就去吃,剛從現場回來。”
“抓到人了?”
“抓到一名嫌疑人,但是沒找到被拐小孩。”秦峰的聲音很沉,似乎疲憊,“還在查,今晚恐怕要加班。”
林梵想他現在的狀態,應該很快就會點一根煙,“少抽點煙。”
“管我啊?”秦峰笑了,聲音沉啞,“嗯?”
林梵臉上滾燙,腳下差點踩空掉排水溝裡,“我沒有。”
“你可以管。”秦峰的聲音仍然是含著笑。
林梵抿著嘴唇,自從他們確定關系,秦峰這話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我才不管你。”
秦峰在那邊笑,林梵也要笑,借著朦朧暮光看到一輛汽車。這窮山僻壤怎麼會有車?電話那頭秦峰說,“到家給我發個信息。”
“村裡怎麼會有小轎車?”林梵快步走向車子方向,黑色的汽車。
“什麼小轎車?”
林梵那手機光照到車標志,“三根棍標志。”
“什麼三根棍?”秦峰想了想,“奔馳?”
林梵離開車,往村裡走,“是吧,就是不同方向三根棍。我們這裡也不是旅游區,怎麼會有這樣的車?蠻奇怪。”
秦峰本來想笑,聽到這裡笑不出來,“你們村裡來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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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49:03
第八十三章
“不知道。”林梵也起了疑惑,“有情況的話我給你電話,我帶著刀呢,放心吧。”
“那行,注意安全。”
遠處一聲狗吠,林梵掛斷電話,喊了一聲,“大黃。”
大黃飛奔過來跳著要來抱林梵,林梵按住它的爪子,揉了揉大黃的頭。“大黃乖。”
大黃尾巴飛快的擺動,哈赤哈赤的圍著林梵轉圈,林梵往前面走,“家裡來客人了麼?”
大黃是狗,自然不會回答她。
爺爺家院子裡有燈光,遠遠聽到人說話,林梵抱著手裡堅硬的骨灰盒往前走,豎起了耳朵。
“大黃!”爺爺在院子裡喊了一聲,“誰來了?”
林梵回答:“爺爺,是我。”
說話間林梵到了大門口,然後就看到了院子裡坐的男人,他穿著白襯衣黑色西裝褲,和這個簡陋的院子格格不入。林梵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這神經病怎麼在這裡?
歐陽玉也回頭看了過來,他清冷的眸光微抬,目光淡淡。
“梵梵回來了?吃飯了麼?”爺爺過來,看到林梵手裡的東西,“這是?”
“我爸。”林梵抿了抿嘴唇,眼睛還盯著歐陽玉,“回來想找地方給爸爸安葬,爺爺,你們最近好麼?”
“挺好的,我以為你上次走了就不會回來。”老漢看她一直盯著歐陽玉,就介紹道,“這是歐陽先生。”
林梵收回視線,從背包裡取出蛋糕和奶粉,“這是我給你和奶奶買的。”
“回來就回來,買什麼東西。”
歐陽玉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個司機,司機不像個好人,人高馬大。站在一旁看黃瓜花,現在目光也落了過來。
林梵一個歐陽都打不過,再加個司機,她沒有勝算。歐陽玉來這裡干什麼?而且和爺爺奶奶很熟悉的樣子。
林梵說,“爺爺,你陪我回家一趟行麼?我把我爸放下。天黑,我有點怕。”
“行,你等著我去拿電燈和鑰匙。”
爺爺匆匆回房間,林梵的臉冷了下來,攥緊了拳,“你來干什麼?”
“你無禮了。”歐陽玉目光冰冷,似乎浸著冰。
她這是有禮呢,真不講理的話,歐陽玉能坐這裡?她早把手裡的骨灰盒砸歐陽玉臉上——雖然很對不起父親。
他的保鏢走了過來,站在歐陽玉身邊。
歐陽玉跟個癱瘓似的,穩坐如山。
林梵咬碎了一口好牙,“你想干什麼?”
“與你何干?”歐陽玉抬眸,“誰生誰死,與你何干?對麼?林小姐?”
林梵目光徹底冷下去,她拼命才能壓抑住情緒,他拿爺爺奶奶威脅她。林梵自己光腳不怕穿鞋,可她怕不怕這些親人喪命?怕不怕他們慘死?
林梵擰眉,爺爺走了出來,拿著電燈,難掩喜色。他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難得見他高興,林梵看了過去,爺爺說,“走,我送你過去。骨灰盒挺沉的,我來抱吧。”
“不用了,我是孝子,得我來抱。”
林梵和爺爺走出了院子,她才低聲說,“你認識他?”
“沒有他你不會活到現在。”
林梵皺眉,事情有些復雜,“你不是說救我的是我奶奶麼?怎麼和他有關系?他什麼時候出現的?你不覺得他很怪麼?”
“別胡說。”爺爺嚴肅下來,“之前的事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五歲的時候掉河裡,他把你救出來。他在你家住過一段時間,還在我們這邊建了希望小學,為我們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年紀輕輕,能有這善心,真不錯。”
林梵五歲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她什麼都不記得。
歐陽玉一直生活在她身邊?她的世界觀都崩塌了,怎麼可能?歐陽玉就是個老妖怪。
“他現在能來看看我們,我們很高興。這孩子心眼好,就是不怎麼會說話。”
林梵:“……”
她後脊背發涼,過去的人生好像突然一夕之間變成了假的。她一直活在別人的監視下,歐陽玉到底什麼目的?想干什麼?林梵很焦躁,急切的想要知道。她想去把刀架在歐陽玉的脖子上,逼問他到底想干什麼。
“丫頭,到了,還往哪裡走呢?”
林梵停住腳步,腦袋還是發懵。“歐陽玉救過我?”
“是啊。”
“為什麼你們從來沒有提過這樣人?”
爺爺拿出鑰匙開門,疑惑,“你也沒問啊,應該有提過吧?你讀的小學就是他捐錢蓋的。鎮上的初中,據說他當年也捐了不少錢。不過,這麼多年,他倒是不顯老。”
“那是十三年前吧?”林梵說。
爺爺推開門,吱的一聲響,林梵茫然的跟著走進去,腦袋還是有些木。
“我算算,哎,還真是有十三年了。”
“他那時候才十七,有錢資助麼?”
“誰十七?”
“歐陽玉。”
“你怎麼老提人名字喊?叫叔叔。”
林梵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他十七哪裡來的錢?”
“可能家裡有錢吧。”
林梵心裡煩亂,理不出個頭緒來。把骨灰盒放下,爺爺說,“先過去吃飯。”
林梵翻出手機,想給秦峰發信息。
爺爺在前面走,背著手絮絮叨叨,“聽說他這回來是要在這邊建景區,要是建起來,附近的幾個村也能跟著富起來。帶動我們整個鄉的經濟發展,真好,這孩子太好了。”
林梵覺得爺爺新聞聯播看多了,按著手機給秦峰發微信,“三根棍是歐陽玉。”
發完有些後悔,秦峰是人又不是神,她什麼都推給秦峰太過分了。這是她的事,推給秦峰算怎麼一回事?
又發信息,“沒事,我應付得來。”
她發的是微信,秦峰應該沒看到,林梵走出去一段覺得應該撤銷。立刻拿出手機去撤銷,發現已經過了兩分鐘。
“你別對歐陽先生那麼無禮,他是我們的貴客。”
林梵憋屈死了,歐陽玉拿爺爺奶奶威脅她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想到那一次他說的話,林梵就惡心。
很快就到了爺爺家,歐陽玉坐在院子裡喝茶,司機坐在一旁。他聽到聲音,抬起眼皮,爺爺笑著道,“茶不好。”
“挺好的。”
林梵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秦峰依舊沒回信息。她嘆口氣,把手機裝回去,奶奶端著盤子出來,“粗茶淡飯,歐陽先生,你別見怪。”
“謝謝。”
林梵盯著對面的歐陽玉,心裡七上八下。
“你到底什麼目的?你想要什麼?歐陽先生,別兜圈子了行麼?”
歐陽玉看著林梵,現在看仔細了。他臉色陡然轉陰,眉頭緊鎖,林梵的命格是徹底變了。他起了殺意,養了十八年最合適的身體,現在廢了。
林梵腦門上捱了一下,奶奶把湯放下,“去端飯,傻什麼?”
林梵盛飯的時候想,如果在歐陽玉的碗裡放下毒藥,他會不會死了,就沒有什麼事了?頭上又被拍了下,“想什麼呢?盛飯。”
林梵乖乖盛飯端出去,歐陽玉冷冷看了她一眼,林梵把飯碗一丟就坐回去拿起筷子吃飯。歐陽玉壓下殺意,端起了碗,保鏢給他遞上銀筷子。他並不夾桌子上的菜,任兩位老人怎麼勸說,一粒一粒的吃碗裡的米。
林梵心裡揣著事,埋頭吃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吃飽了打架也有力氣。她始終想不通,自己的命還成歐陽玉給的了?五歲前的記憶哪裡去了?
林梵神經緊繃,特別能吃,吃了兩碗飯又去盛。爺爺進廚房給林梵炒了盤雞蛋,端出來放在林梵面前,“看你餓的,在外面沒好好吃飯吧?”
林梵把第三碗米飯吃完,抬頭發現歐陽變態在看她,林梵呲牙一笑,迅速收斂。放下碗,抹了抹嘴,不出意外的看到他皺眉。
惡心不死你。
歐陽玉早就放下碗筷,林梵幫忙收拾,看到他的銀筷子呵了一聲。突然手腕被抓住,他手指冰涼摸到林梵的脈搏上,林梵臉色頓變立刻掙開退到安全距離,“你想干什麼?”
歐陽玉臉色更難看,幾乎可以用陰森可怖來形容。
林梵和秦峰睡了,他養了十幾年的身體被人糟蹋了,那麼多好東西來養她,養出這麼個玩意來。歐陽玉又起了殺心,殺了她,再養一具身體。
他靜靜的想著,整個人雕塑一樣,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司機湊過來,“先生。”
歐陽玉抬眼,冷森眸光直射過去。司機閉嘴了,找了個理由,“我出去抽根煙。”
林梵把碗筷送到廚房,奶奶低聲說,“那個歐陽先生,長的挺俊俏,怎麼看起來挺愣的,是不是有點問題?”
“可能吧。”林梵一直覺得歐陽玉腦子有問題,根本不是正常腦回路。“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晚上跟奶奶一塊睡,你家沒人,被子都沒曬。”
“好啊。”林梵有她的打算,她要照看著這邊,她怕歐陽玉那個神經病突然凶性畢露,殺人怎麼辦?拿出手機看了眼,秦峰回了兩個字,“等我。”
干脆利落,林梵頓時心跳加速,有些蒙圈,秦峰要來找她麼?他不是在辦案?違法規定了吧?他的工作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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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49:16
第八十四章
“丫頭。”
林梵抬頭,順手把手機裝回口袋,“怎麼了?”
“去院子裡幫我把毛巾收回來。”
“好。”
林梵走到院子,歐陽玉站在門口,雕塑似的,林梵找到毛巾欲走,歐陽玉回頭直視著她。黑暗下,他的目光晦暗不明。
林梵頭皮發麻,拿了毛巾一溜煙回到廚房。收拾好碗筷,出門已經不見了歐陽玉,林梵按了按眉心拿出手機給秦峰發信息。
“你要來麼——”字沒打完,遠處突然一聲凄厲的叫,林梵登時站了起來。奶奶走出來,“你傻愣著干什麼?回房間睡覺。”
又是一聲慘叫,聲音滲人,聽起來似乎遭受著極大的痛苦。林梵咽下唾沫,看向奶奶,“你有沒有聽到什麼?”
“什麼都沒有啊,你這傻孩子。”
女人的聲音,她在慘叫,似乎在求救。林梵的心髒抽搐著疼,心跳突然加速,大腦一片空白,她恍惚著只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
“丫頭?”
林梵轉身往外面走。
“丫頭?”
奶奶喊她的名字,林梵跟沒聽見似的往前走去。
那慘叫聲越來越近,林梵腳下絆到樹根一頭栽進泥坑裡,摔了一臉灰人也清醒了。抹了一把臉上的土,爬起來轉身就往回跑。她魔怔了,跑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腳步。冰冷的槍口抵著她的腦袋,林梵看著面前的人,歐陽玉的司機。
“林小姐,先生請你過去。”
林梵盯著他,男人面無表情,把槍口往前又抵了一些,“請吧。”
好漢不吃眼前虧,林梵咬咬牙把這口氣給壓下去了。她有刀,人家有槍,能比麼?
“非法持槍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拿槍威脅——”
“我不學法律,你不用跟我普及。”
林梵:“……”
“你可以不走。”男人要壓扳機,“現在的你對於先生來說,也不重要了,你的命我隨時可以拿走。”
為什麼不重要了?因為她和秦峰在一起了?他到底在計劃著什麼?自己在這件事裡又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我走,誰說我不走。”林梵拼命的回憶夢裡細節,太少了,那些片段都很零碎。她上次貌似就猜錯了歐陽玉和公主的關系,也許歐陽玉不在這個故事裡?
林梵被槍抵著頭帶到了一條小路上,越走越熟悉,直到林梵看到自己家大門。咽下唾沫,為什麼是這裡?
她腦筋轉的飛快,依舊是想不通順。
“進去。”
林梵被推了下,她踉蹌著進了門。
“刀拿出來,扔地上。”
上房的燈亮著,林梵看了眼男人,從懷裡取出短劍扔到地上,“可以了麼?”
男人踢開短劍,抬起槍口示意,“進去。”
林梵看了他一眼,推開上房的門。
裡面點著蠟燭,滿地都是蠟燭,很濃重的屍臭。林梵揉了揉鼻子,看向房子的一個角落,歐陽玉盤腿坐著,閉著眼。
這老妖怪,林梵腹誹。
“進去。”司機催促林梵。
林梵抬腿進門,身後的門突然關上,她迅速回頭。
“坐下。”
滲透頭皮的聲音,冰冷令人頭疼欲裂。林梵捂著頭,差點吐出來,“你想干什麼?”
“坐下。”
“你到底想干什麼?”林梵突然大了聲音,她忍不了,那一直壓抑的情緒奔騰而來,她一腳踢開蠟燭想往歐陽玉的方向去。身體定住了,林梵不能動,無能為力。
歐陽玉睜開眼,黑眸懾人。“我給過你機會,你不懂珍惜,現在機會沒有了。”
林梵聽不懂,頭疼的要炸開了,“啊!”
身體仿佛被撕裂,又似放進了熱油裡,痛苦她卻不能抽離。她身體不能動,這煎熬一重一重。林梵的腦袋已經懵了,她滿臉的淚,胡亂的喊著,“秦峰快來救我!秦峰!歐陽玉你這個老妖怪!太監!”
歐陽玉打出去一張符,林梵瞬間沒聲了,只有扭曲的面孔。
女人尖利猙獰的臉,“你就是我!還我命來!”
男人刺耳的笑,“林梵,我是你啊!你的命是我給你的。”
林梵都不認識,她感覺到靈魂和身體被撕裂,痛苦萬分。林梵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她的面部扭曲,緊緊咬著牙,眼睛血紅。
當年歐陽玉把她的靈魂放進去,延續了林梵這具身體的命。她不過是個骨灰野鬼,沒有歐陽玉的收留,她早魂飛湮滅“不該是你的就別碰。”
第二道符打上去,林梵發出了慘烈的叫。歐陽玉冷眼看著她,閉上眼,聲音低下去,柔情蝕骨,“公主,等著我。”
他抬眸,目光冷厲,打出了第三道符。
人間煉獄,林梵滿腦子只剩下這個詞,她看到無數的鬼魂,他們朝自己撲來。他們死的慘烈,各有各的冤屈。
林梵看到了父親,看到了母親,看到了無數的人。他們爭先恐後朝自己撲來,似乎要撕碎她的靈魂。
她想起來了,她原本是孤魂野鬼。
那天,他問她,願不願意重生?
她就進入了這具身體,她閉上眼,歐陽玉把她抱在懷裡,他說,“我給你命,讓你活著,你要聽話。”
那時候她最喜歡這個漂亮的小叔叔。
冰冷的水從四面八方齊湧而來,灌進她的鼻子耳朵嘴巴裡,喘不過氣。歐陽玉把一道魂打入她的身體,林梵痛苦慘叫,她哀求著歐陽玉,她只是想活下去,她不想遭受這樣的磨難。
烈火灼心,異魂融入,疼到了極致,林梵失去了意識。
那一次,她的魂魄在水底下待了很長時間,一直到她六歲。
她成了一個正常人,忘記了前世因果,失去了記憶。
林梵突然迸發出慘叫,“啊!”
秦峰腦袋一團火在燒,他在高速上飆車,瘋了。秦峰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這麼失控。他握著方向盤,攥成了拳。
咬著牙,打電話給歐陽玉,歐陽玉是暫時無法接通。他打給林梵,林梵是無服務。秦峰深吸氣,他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車在村口停下,秦峰掏出槍打開保險拎在手上,迎面就看到了林梵的爺爺。
“怎麼是你?”
“林梵呢?”
“剛剛走出去,不見回來,可能回家了。”
秦峰咬牙,遠處突然一聲慘厲的叫,那是林梵。秦峰心都提了起來,狂奔而去。他一腳踹開門,司機上前要攔,秦峰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個過肩摔扔了出去,大步朝上房走。
他踹開門就看到倒在屋子中間的林梵,還有站著的歐陽玉,秦峰立刻把槍指著歐陽玉。“你對她做了什麼?”
歐陽玉回頭微笑,“這具身體本就不屬於她。”
秦峰開槍,歐陽玉揮手擋子彈,子彈穿過他的手臂打在肩膀處,歐陽玉踉蹌著後退撞翻了放著蠟燭的桌子,他臉色頓變,“你到底是誰?”
秦峰看向林梵,他的表情是僵硬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情緒。
他蹲下去抱起林梵,林梵的嘴角有血,他抖著手去擦。她的身體還是溫的,只是沒有了呼吸,秦峰揩掉血,“梵梵?”
歐陽玉咳嗽著,血不斷的噴湧,他捂著肩膀,大笑,“如果不是你,她不會死這麼早。”
秦峰抱起林梵,她的身體軟在懷裡,他緊緊的抱著,他把臉貼在林梵的臉上。身體越來越涼,秦峰想叫她起來,他嘴唇抖了抖。“梵梵?”
“她已經死了,抱著這具屍體有意思麼?”歐陽玉冷笑,他的血湧的很快,他的那些道行在此時一點作用都沒有。秦峰也不是普通人,他是誰?
秦峰的眼睛通紅,把林梵放在一邊干淨地上。站起來,走向歐陽玉,目光沉不見底,“你殺了多少人?”
“與你何干?”
“殺人目的是什麼?”
“想殺就殺了。”
“江城的挖心案是你做的?”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秦峰箭步上前,手中的槍立刻就抵住了歐陽玉的頭,目光冷厲滿含煞氣:“為什麼殺林梵?”
“我並沒有殺她,她本就不是人,我只是讓她多活了十幾年,你們應該感激我。”
秦峰強忍著怒氣才不會壓下扳機,他是警察,“草!”
歐陽玉笑了起來,滿不在乎,“別忘記了你的身份,你是警察,辦案講究證據。林梵突發心髒病死了,與我何干?”
秦峰一拳砸在他的臉上,歐陽玉摔在了地上,撞翻了蠟燭,秦峰上前一步踩在他的脖子上,俯身把槍堵在他的下巴上,“把林梵的命還回來。”
歐陽玉目光漸深,躺在地上,目光瘋狂,“她本來就沒有命,這是她的結局。”
秦峰想殺他,可現在他還不能動手,“我再說一遍,把她還回來。”
他的司機衝進來拿槍指著秦峰,“你把槍放下。”
秦峰回神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扭卸了槍,司機揮拳就上,秦峰一腳踹在他的心窩人摔到了門檻上。掙扎著沒爬起來,秦峰回身准確無誤的把槍口對准歐陽玉,“把她的命還回來。”
“她不聽話,灰飛煙滅。”歐陽玉冷笑,吐出一口血,“殺我啊,有本事你殺了我,你是秦家的人?秦家秦家!哈哈哈!”
秦峰喉結滾動,面色陰沉,“你手裡只有一魂,你有沒有想過剩余的魂魄在什麼地方?魂魄不全她不能轉世。歐陽玉,你聰明一世怎麼糊塗一時了?林梵怎麼可能不是她呢?”
歐陽玉陰冷的眸子盯著秦峰。
秦峰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一字一句,“把她的魂魄還回來,她離身體太久真的會死。”
歐陽玉怔住,“你說什麼?”
“世界上哪裡有一模一樣兩個命格?”秦峰壓抑著殺戾,他只能賭,他要林梵,“歐陽玉,你還沒看明白麼?”
歐陽玉呆若木雞,傻住。
“把她的魂魄還給我。”
歐陽玉面如死灰,半晌後頹然道,“魂飛煙滅了!已經魂飛煙滅了!怎麼可能?我不信,怎麼可能……你騙我!”他大吼,眼睛猩紅,“你們都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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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49:30
第八十五章
秦峰彎腰,他不信歐陽玉,“陳先生的話不會假,把她的魂魄給我,我給你一條活路。”
歐陽玉突然朝秦峰攻擊,秦峰劈手隔開,短短幾分鐘他們已經過了十幾招。歐陽玉被踹在牆上,然後摔下去肚子頂到了碎裂的木板,疼的喘息。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吐出一口血沫,“她真的死了。”
秦峰把槍裝回去,抽出一把匕首,“是麼?”
“她是公主的證據呢?”
真的是公主?秦峰走過去,歐陽玉要起來,他一腳把歐陽玉踹到牆角,匕首就插到了他的脖頸處。“我就是最好的證據,歐陽先生,她為什麼來找我?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為什麼而死?兩世,你害了她兩世!”
為什麼?歐陽玉為什麼打不過他?因為他就是秦將軍!
歐陽玉怎麼沒想到呢?那把短劍是秦家的東西。林梵為什麼找秦峰?為什麼呢?林梵的命格是沒有情緣,她給生生改了。為什麼?前世執念。秦峰不像他麼?太像了,歐陽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把公主給弄死了,這他媽真是諷刺了。
他不顧脖子上的刀,飛快的撲向另一個方向,擺弄著地上的蠟燭。
“你干什麼?”
“她進入了第四界,那裡妖魔鬼怪什麼都有,她會死的。趕快去找她,馬上把她找出來。”
秦峰臉色也變了,他不信歐陽玉,拿出手機打給陳先生。
歐陽玉目光簡直要噴火了,飛快的擺蠟燭,他的手在抖。看起來也不像裝的,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秦峰說,“先生。”
“把她的身體保存好,我馬上過去。”
“你怎麼知道?”
“上次你們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有這一劫,這是她的命。”先生說,“劫難不能躲,也躲不掉。”
“第四界是什麼地方?”
先生平波的聲音有了變化,“她的靈魂在第四界?”
“對。”
歐陽玉把蠟燭全部點上,他用血畫符。
“那她這回危險了,可能回不來。”
歐陽玉盤腿坐在地上,他不顧身上的血,點起符咒念念有詞。一張臉漸漸有了變化,血脈膨脹似乎要穿透臉皮。十分陰森,歐陽玉不是人。
“進入第四界,失去了靈魂,她就永遠回不來了。”
————
林梵現在快氣死了,想殺人。歐陽玉那個老神經病把自己扔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望無際的森林,看起來格外的陰森。
歐陽玉他是不是有病?
還沒想完,突然黑暗中衝出來一只猿猴,尖叫一聲飛奔而來。轉眼間利爪就到了面前,林梵就地一滾,從懷裡抽出一把短劍就刺了過去。猿猴被劃到了,慘叫著滾到兩米外,虎視眈眈盯著她。林梵看了眼懷裡的短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到自己懷裡了。
她警惕的盯著四周,又出現了幾只猿猴,他們靜靜的蟄伏在草叢裡,等待林梵弱下勢來,好一擁而上撕吃了她。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麼鮮美的靈魂了,看起來就很好吃,它們流著哈喇子。
林梵手裡握著短劍,往後退著,一步步退到了一棵大樹前,背靠著大樹。遠處又有騷動,這什麼鬼地方?林梵警惕的打量著四周。還能回去麼?還能再見秦峰麼?她想秦峰了。
這裡是地獄還是什麼地方?是地獄的話不應該都是鬼麼?這些猴子干什麼的?動物世界似的。
頭上一涼,林梵偏頭躲開,就地一滾反手把劍劈了過去。猿猴頓時被分為兩截,短劍實在太鋒利了,林梵也是意外。血噴湧出來,濺在林梵身上,圍觀著要上前的猿猴就唧唧叫著退了回去。這鮮美的靈魂,並非善類,它們忌憚。
林梵餓的慌,也不知道現在幾點,看到地上的死猿猴,林梵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咽下唾沫。實在下不去嘴,太惡心了。
林梵仗著短劍,旁邊的猴子不敢上前。這才開始慢慢往前移動,不遠處有棵果樹,長著黑乎乎的果子。她咬著短劍迅速竄上了樹枝,猴子剛要發出進攻,她立刻回身握著劍做出攻擊的姿態,猴子又蔫了。果樹高大,是個可攻可守的位置。林梵擔心樹上會突然掉下來猴子,就繼續往上爬。猿猴們突然騷動起來,尖叫著四下逃竄。
事出必有妖,林梵連忙躲進茂盛的枝葉裡。伸手摘了顆黑乎乎的果子咬了一口,一股子血腥味撲面而來,強忍著咽下去。余光一閃,一只身影矯健的動物飛奔過去叼住一只猿猴三兩下吞下去,又找另外的目標,猿猴群被咬的血肉橫飛。
林梵還是待在樹上吃這惡心人的果子吧,可怕。
林梵吃到第十顆果子的時候,下面已經打到第四波了。人頭蛇身的怪物和老虎撕咬的不分彼此,林梵以前看動物世界的時候就在想,蛇和老虎哪個厲害?
小蛇的話,肯定是老虎厲害,面前這個蛇站起來都有七八米高,林梵往樹葉裡躲了躲,怕被發現。又摘了一顆果子填進嘴裡,這顆倒是沒有血腥味了,林梵剛剛吃那些帶血腥味的果子都快吃吐了。
她吃瓜看戲,看的正熱鬧,大蛇卷著老虎直直朝自己砸過來。林梵眨巴下眼睛,迅速跳下樹,黑色的老虎砸在樹上,連根拔起。
蛇人的目光落到了林梵身上,林梵握著短劍往後退,笑著說,“路過路過,你們繼續繼續!”
蛇人一聲嘶鳴,大尾巴就甩了過來,林梵連爬帶滾還是被掃飛出去,摔了個七葷八素。剛要再爬起來,蛇尾巴又掃了過來,林梵一聲感嘆,她是要死在這裡了。
下一刻林梵被扯了出去,她臉在草地上拖,火辣辣的疼,回頭看過去就看到了秦峰。大驚,簡直要跳起來了,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猛然看到秦峰,林梵的淚都要出來了。
秦峰抱著林梵就地滾開,蛇尾在剛剛他們待著的地方留下大坑。秦峰抱著林梵扔到一邊的草地上,翻身而起,拎著把長劍就劈向了蛇尾。
長劍是他們來路上撿的,也不知道什麼材質,和蛇尾碰上當的一聲,秦峰手震得發麻。蛇立刻把尾巴縮了回去,秦峰警惕的看著大蛇,往後退。
林梵從草地上爬起來飛奔過來,秦峰余光掃到伸手攔了下,林梵抱住他的腰淚就滾了出來,“秦大哥——”
秦峰握著她的手,不敢松懈,一步步往後退。
“別哭,我在呢。”
林梵聽到這句情緒就崩潰了,臉埋在他的背上嗚咽出聲,“我想你。”
“我也是。”秦峰揮劍就和蛇尾撞上,他往後退了半步拉過林梵,劍身一轉改為刺。蛇尾掃到地上,還沒抬起來,他一劍刺了下去。
劍穿透了蛇尾,蛇人嚎叫,秦峰不戀戰。拔劍要走,只聽林梵大喊一聲,“小心!”
秦峰就被蛇尾掀翻出去,林梵飛奔過去想接秦峰,他塊頭太大把林梵也撞翻,兩人滾到溝裡。秦峰摟著林梵帶到懷裡,迅速往後撤去,背靠在牆上。人蛇尾巴就掃了過來,林梵是被秦峰環抱在懷裡,她聽到秦峰急促的呼吸。
回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眼圈瞬間紅了。“我們是活著麼?”
秦峰笑了,“活著。”
蛇人被秦峰捅了一劍,不甘心,也是心眼太小。秦峰親了親林梵的臉,握著劍,“我覺得那玩意腦袋肯定是弱點,馬上你在後面吸引尾巴的注意,我去前面砍頭。”
蛇尾掃到頭頂的土坡,一大塊灰土落了下來,秦峰把林梵罩在懷裡擋住了泥石,“我數三,你朝右手邊跑。”
“好。”林梵睜開眼抬手摸了摸秦峰滿是土的俊臉。
秦峰拿走短劍,把長劍給林梵,“砍不行,刺比較管用。”
林梵還看著他,髒兮兮的小臉眼睛明亮,“我喜歡你。”
秦峰看著她的眼睛,“一。”
“我好想你。”
“二。”
“我——”
秦峰抱住她的臉狠狠親下去,親的林梵嘴唇發麻,松開她推出去,“走。”
他們同時朝不同方向狂奔,蛇尾砸在他們剛剛待的地方,砸出個一米多的深坑。林梵大吼一聲,“來啊!孫子!來咬我啊!”
秦峰:“……”
林梵個小,可是跑的很快,身子靈活。秦峰看准時機,突然一躍抓住一根樹枝,用力蕩出去人就落到蛇身上,他握著短劍就刺,上半身是人,一刀就噴出了血。
蛇人的全部注意力在林梵身上,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秦峰,想要收回蛇尾。林梵撲過去抱住蛇尾,抓著長劍用力刺下去。蛇人嘶鳴,試圖把林梵甩出去。林梵緊緊抱著尾巴,指甲摳到了鱗片裡死活不撒手。秦峰不敢耽誤,劈頭朝蛇人的脖子砍去,頭滾到了地上,幾米高的巨蛇重重砸了下去,林梵被甩出去幾米遠。她撐著身體想爬起來,心肝肺都不是她的了,真疼。
秦峰已經跑了過來,他也很狼狽,衣服上都是血,臉上還有刮傷。拉起林梵,蛇人死而不僵,尾巴還擺動著。秦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拔掉劍,另一手拉起林梵推到背上,“我背你,趕快回去,你的身體等不了太久。”
林梵喘息著,咳嗽了一會兒,“我的身體?”
“這不是真實世界,不過死在這裡,就永遠回不去了。”秦峰說,“你的身體在我們那個世界,趕快回去。”
林梵一直以為自己原身來這裡了,懵了幾秒鐘,說道,“法醫會不會給我解剖了?”
秦峰背著林梵抄近路,大步往出口走,聞言默了幾秒,“誰要把你解剖,那他完蛋了。”
林梵:“那你也不是真身了?你會不會被解剖?我們兩只鬼,找誰報仇啊。”
秦峰:“……我帶身體進來的。”
林梵盯著秦峰的耳朵,很想親他,但是不敢,她把臉埋在秦峰的脖子上,“那你比較機智,留了一手,誰要毀我身體,你就把他揍哭。”
秦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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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49:42
第八十六章
“秦大哥。”林梵的聲音很低。
“嗯?”
林梵迅速在秦峰脖子上親了下,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傻。”
林梵抱住他的脖子,很愧疚,“抱歉,我不該回來,不回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為什麼要回來?”
“我夢到自己要死,你抱住我的屍體擦嘴邊的血,可我明明就死了。我很害怕,我就想回來看看,沒想到歐陽玉在這裡。”林梵提到歐陽玉就生氣,“你知道歐陽玉為什麼一直針對我麼?我這個身體原本是個死胎,歐陽玉把我騙進來,讓我活在這個身體裡。其實我就是個容器,他是想復活他的情人,我養著這個身體,待到一定時機再弄死我,讓她進來。”
秦峰想前面的問題,不是林梵做夢,真實發生了。後面這個問題,希望林梵永遠都別知道,歐陽要復活的人是她自己。對於秦峰來說,林梵是誰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著。
“我原本不想你回來。”秦峰開口,嗓音沉啞。“可結果已經這樣,自責也沒有用。”
林梵心裡難受,她說,“你放我下來吧。”
“不放。”
林梵:“挺沉的。”
“你背我還是我背你?我沒覺得沉。”
林梵趴在秦峰結實的背上,仍是愧疚,是她執意要回來。她沒想到自己會遇到歐陽玉,沒想到歐陽玉會等在這裡,真的要殺她,“秦峰?”
“嗯。”
“對不起。”
秦峰嘆口氣,林梵一直是個有主見的小孩,秦峰無權干涉她的任何決定。拐賣案事情重大,又牽進去一條人命,他有工作,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在林梵身邊。
歐陽玉是隱患,可他無能為力。
秦峰不說話,林梵也不敢再說了,怕他更氣。
走出森林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黑暗來的措不及防,林梵很吃驚。秦峰把林梵放下,握著她的手,“難受麼?”
林梵搖頭,兩人在黑暗裡往前走,林梵按捺不住好奇心,“我來的時候怎麼沒經過這裡。”
“我來時候也沒有,別說話。”秦峰把林梵護在懷裡,握著劍,“這裡可能是鬼城,我聽陳先生說過。”
道路上的鬼越來越密集,他們低著頭往前走,似乎沒有目的,茫然的游行。走了大約半個小時,街道漸漸清晰,隱約能看到古城的模樣。秦峰按著林梵的肩膀,怕林梵被衝出去,再丟了秦峰一定找不回來。
忽然前面騷動起來,短短幾分鐘就開始了激烈的廝殺。秦峰護著林梵想繞過去,從天而降的殘肢直奔而來,秦峰側身躲開,剛要走就被擋住了去路。幾只鬼圍上來,露出獠牙。
秦峰抽劍就砍,劍到之處,鬼成了粉末。
林梵抽出短劍和秦峰背對背,“這麼多?越來越多了。”雙拳難敵四手,他們不占優勢。
秦峰觀察方位,“馬上打起來你往朝西南方向跑。”
“哪是西南?”
秦峰指了個位置,鬼撲上來,他揮劍劈開。在這裡沒有王法,沒有規矩。弱肉強食,殺戮就是唯一的主題。
曾經林梵說過,枉死的鬼會飄蕩,不死不滅不能轉世。可世界上那麼多枉死的人,留在陽間的是少數,最終去了哪裡呢?大概就是這裡。厲鬼成主宰,弱的成為食物。
林梵橫著劃過去,厲鬼哀嚎倒了下去,她看准方位就衝,不能給秦峰拖後腿。突然人群中擠出來一個女人,拉著林梵就跑,力大無窮。林梵被拉的踉蹌,回頭喊道,“秦峰!”
秦峰劈開面前的鬼,衝出去追上林梵。
身後混戰並沒有結束,打贏的鬼分食著死鬼,吃的十分猙獰。宛若地獄修羅,林梵被面前的女人拉著強行往前走,她回頭找秦峰。好在很快秦峰就追出來,拉住了林梵的手,他不知道前面是什麼人。
他們在盤綜復雜的鬼城穿梭,很快就到了一片空地,建築消失了。女人才取下帽子,林梵大驚,“是你?”
車上背棉花的女人,送給她一個干癟的蘋果。
“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出去了。”
她看清楚秦峰的臉,表情瞬間變了,似乎有驚恐,往後退了幾步,躬身。“姑娘幫過我,今日還了你的恩情。”
“你太客氣了。”
秦峰打量她,隨即看向四周,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裡已經是邊緣,穿過這條黑沙漠,你們就能看到出口。”她繼續說,“子時便會開啟生門,此地不宜久留,保重。”
“謝謝。”
女人很快就消失,秦峰帶著林梵往前面走。
“你來時路是這樣麼?”
“不是,每一個人都不一樣。”秦峰說。“那個人是誰?”
林梵把來時遇到她的事和秦峰講了一遍,“她到底是人還是鬼?真古怪。”
“不知道。”秦峰只覺得她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很怪,似乎驚恐,可秦峰並不認識她。
林梵說,“路沒錯的話,那就是好人。”
路漫長,長到林梵幾乎以為要在這裡走一輩子,前方豁然開朗。入口處非常平靜,有兩道門,秦峰帶著林梵往右手邊的門走,迎面長槍直刺過來,秦峰拉著林梵迅速閃身,錚的一聲抽出長劍就與人打在一起。
秦峰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他似乎變的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他說不上來,環境太詭異,他必須得帶林梵離開。
秦峰這才看清對方的穿著,似乎是個武士。長槍襲來,他抬劍去擋,對方卻頓住。秦峰握著長劍而立,看不清他的臉,他突然跪下。“將軍!”
秦峰把林梵護在身後,警惕的打量,“你是?”
男人抬起頭,臉上是白骨,依舊看不出來什麼。“將軍人身進了這裡?”
秦峰聽林梵說過那個奇怪的夢,前世今生,他將信將疑,“我的妻子誤闖這裡,我帶她離開。”
男人沉默,秦峰拎著劍想隨時戰鬥。
“回人間?”
“對。”
“你們走錯路了。”男人收起長槍,大步朝另一個方向走,“這是生門。”
秦峰和林梵都不太通這些,他們互看一眼,才說道,“謝謝引路。”
“將軍不必客氣。”男人說,“幾百年來,我第一次見人身進這裡。幾百年來,也沒有人穿過這道生門。珍重。”
秦峰收起劍,“我們認識?”
男人這才打量秦峰的衣服,幾百年,人間不知道變化成什麼樣。
“忘便忘了吧,人間不知現在多大變化。”
他身上有熟悉感,可秦峰實在想不起來,他拱手,“珍重。”
賭一把,他帶著林梵進入了生門。
驀然白光,秦峰手裡突然一空,他的腳已經落到了平地上,他猛地回頭,身後是牆。什麼都沒有,不是他走的地方,秦峰攥緊了拳頭,“林梵?”
林梵沒有回應,他頭皮發麻,又喊了一聲,“林梵!”
電話響了起來,秦峰找出手機接通。
“秦隊,你去哪裡了?我們昨天排查趙村有結果了。”
“現在幾號?”
“啊?”小王有些懵,“什麼幾號?”
秦峰把手機拿到眼前看到日期恢復正常,才過去了一天,掐了掐眉心。林梵去哪裡了?林梵還能活下來麼?入口在林梵的老家,那是陳先生支的招。可出口這是什麼地方?秦峰找到門,打開外面是走道,陰冷氣息撲面而來。
“沒事,馬上再聯系。”秦峰急著想找林梵。
“啊?”
秦峰掛了電話,飛奔下樓到院子才看清地方。中明舊樓,迅速打電話給陳先生,很快那邊就接通,“秦先生。”
“她不見了。”
“你在什麼地方?”先生依舊是四平八穩,聲音不變。
“江城,中明路上。”
“你是人她是鬼,你看不到她正常。我在應縣,她的身體在我這邊,你過來吧。她的靈魂應該在你身邊,只是你看不到。”
秦峰四下打量,實在看不出什麼。“好,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秦峰看向對面,“林梵?你在麼?隨便折騰出點什麼讓我知道你在。你聽到了麼?能不能看到我?”
面前一陣風吹過,很輕的風。四周空氣平靜,只有這裡掀起了一陣風。秦峰這才方向,搓了一把臉,“你跟著我,不要到處跑。”
眼前又一陣風吹過,秦峰當她是知道了。
林梵蹦跶了一圈,繞著秦峰大喊,“秦峰你看看我?秦峰,我別對著空氣說話啊。”
秦峰根本聽不見,林梵這才死心。
他大步往外面走,林梵連忙跟上。秦峰去單位停車場取了他的車,直奔應縣。凌晨一點到應縣,打電話給陳先生。
他報了一個村的位置,非常偏僻,秦峰找到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半。他敲門,很快一個年輕人過來開門,他打著哈欠,“秦先生是麼?”
“是的,我找陳先生。”
“請進。”
秦峰進了院子,屋子裡燈光大亮,陳先生坐在客廳寫字。凌晨三點,一個盲人在客廳寫字,也太詭異了。
“先生。”秦峰開口。
“請坐,丫頭也坐吧。”
林梵在秦峰身邊坐下,四下打量,“先生,你看的見我?”
“感受的到,我是盲人。”
秦峰一頓,先生說,“我和她說話。”
秦峰看向身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她在你右邊。”先生提醒。
秦峰轉向林梵,隨即說道,“現在怎麼辦?”
“靈魂抽出來容易,放回去難。”先生站起來,摸到盲杖,“你跟我來,你們兩個都來。”
他們跟著先生進了後面的一間房子,秦峰看到了床上的林梵,糊著不少符。心跳了跳,上前,“能活麼?”
先生坐下,臉轉向床上,“不難,但是對你來說可能不容易。”他看向秦峰,說道,“我說過你跟她在一起要折壽命,記得麼?”
“我知道。”秦峰點頭,握住床上人的手,冰涼沒有溫度。
“此生無後。”
秦峰繼續點頭,“嗯。”
“決定了就行。”先生拿過白色的碟子放在秦峰面前,“取一些你血,劃手指。”
秦峰的鑰匙上掛著一把小刀,他打開面前的碟子突然翻了,他抬頭看向先生,“什麼意思?”
“她不同意,在鬧脾氣。”先生道。
秦峰看向空氣,“別鬧,聽話。”
林梵把碟子打翻在地,她滿臉的淚,“我不要他給我續命,我不要!先生求求你了,你告訴他,我不要他給我續命。我只想讓他好好活著,我本來就是孤魂野鬼,活了幾年能認識他也是值了。”
秦峰說,“你繼續吧,她不懂事。”
林梵牙都咬碎了,她這個靈魂斷斷續續活了百年。
先生又取了新的碟子,林梵突然很恨這個先生。非得逼秦峰送命,她起了殺意,抽出短劍橫在先生的脖子上,這把短劍是跟著她的靈魂。“我不同意!”
先生微笑,“取血吧。”
秦峰取了指尖的血,放下刀,按住傷口,“還做什麼?”
林梵頹然,她看著秦峰的臉。折壽,無後,他不會再有小孩。也是,和這樣的她在一起,他怎麼會有小孩?
“不用做什麼,在這裡看著她。”
先生蘸血在林梵身上畫符,她的衣服被脫掉,秦峰想阻攔可想想,先生也是盲人,看不到什麼。誒想完,先生拿出一把刀干脆利落的劃開林梵的手指。秦峰想阻攔,騰地站了起來。奇怪的是她已經死了一天一夜,此刻指尖竟能滴血。
“你也把衣服脫了,躺著。”先生說。
秦峰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可陳先生他還是信任的,他脫了衣服躺下。瞬間陷入昏迷,再次睜開眼天光大亮,他動了動眼皮。很快就回神,坐起來卻帶動了另一個人,回頭看到自己的手還和林梵綁在一起,連忙去解。
她的手指動了動,秦峰猛地抬頭,林梵的眼皮在動。他屏住呼吸,靜靜看著,生怕嚇到林梵她就此死過去。林梵睜開了眼,隨後又迅速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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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49:58
第八十七章
“林梵?”
秦峰試探著叫了一聲,拉過旁邊的被子給她蓋上,林梵睜開眼看到他,又移開視線,“你怎麼在這裡?”
秦峰起身穿衣服,上衣都是血,他就沒穿。只穿上了褲子,系上皮帶。看林梵,“先生帶你過來的。”
“什麼先生?”林梵擰眉,“我的衣服呢?”
“幫你算過命的先生。”秦峰找到林梵的衣服遞給她,“能自己穿麼?”
林梵有些懵,她不是在老家麼?怎麼睜開眼就和秦峰躺在這陌生的地方?還沒穿衣服。太羞恥了,她的視線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剛要動發現身體胳膊很不聽使喚。
秦峰赤著上身,抬眼,“怎麼了?”
林梵眨巴下眼,“我抬不起手。”
秦峰過去把門反鎖,屋子沒有窗戶,秦峰過來抱出林梵給她穿衣服。女孩子的衣服復雜,他還是第一個給人穿,真挺尷尬。粗手粗腳,胡亂給套上,“不能動麼?”
林梵抬起手,看起來很吃力,“我怎麼了?”
“你還記得你怎麼昏迷的麼?”
“在奶奶家聽到哭聲,後面的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秦峰抱她坐起來,“要去洗手間麼?”
林梵的臉刷的一下紅了,隨即點頭,“嗯。”
秦峰抱她出去看到先生的隨從,問道:“洗手間在那邊?”
書童指了指院子角落,看了秦峰一眼,“先生給兩位准備了衣服。”
“謝謝。”
把林梵送到洗手間,他在外面摸出褲兜裡的煙點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口。太陽曬到身上,炙熱,秦峰從褲兜裡摸出手機,關機狀態。
立刻開機,電話立刻就響了,是小王,秦峰接通。
“秦隊,你怎麼了?電話怎麼關機?”
“林梵出了點事。”秦峰說,“案件怎麼樣?”
“已經找到了被拐的小孩,解救出來四個。”
他們在趙村盤查,也是巧,有個人說見過這輛車。查到停車那家,男主人突然翻牆就跑,那麼多警察能讓他跑了?逮住帶回去審,很快就有了結果。
“是在X市找到,江城抓到那伙人販子後,聯系到X市就全城戒嚴搜查,他們還沒來得及把小孩賣出去。也幸好江城那邊發現的早,不然找孩子無異於大海撈針。”
“全抓住了?”
“還有個犯罪頭目在逃。”
“現在你們回應縣了麼?”
“在路上,直接回江城。”小王說,“林梵嚴重麼?”
“已經好很多。”秦峰說,“那到江城再談。”
掛斷電話,秦峰又打電話到局裡,他擅自離崗,嚴重失職。順便還得請假,林梵現在這樣他不好放心走。
打完電話,林梵扶著牆微微顫顫出來,一副未老先衰的倒霉模樣。秦峰過去扶住她,林梵終於是正視他的頭下邊了,“你身上怎麼有傷?”
看來林梵是真忘記了,秦峰的手滑過她的頭,落到了臉頰邊上,“辦案弄傷了,能走路麼?我抱你?”
林梵立刻搖頭,“我能走。”
“那我放手了。”
林梵點頭,“身子這麼僵,得躲走走。”
秦峰在水池上按滅了煙,松開林梵,“能站住麼?”
林梵走的很慢,身體不怎麼聽使喚,陽光毒辣,也不知道是幾點。秦峰在水池邊上洗掉身上的血跡,摸了摸下巴,有胡茬冒出來。他洗了一把臉,回頭看到林梵才挪到正門口。
陽光灑下來落在她身上,林梵慢慢的走著,秦峰下巴上的水滴下去,他抬起頭凝視著林梵。林梵走到門口,扶著門框回頭,突然就笑了起來。
笑容燦爛,眉眼彎彎,“秦峰。”
秦峰邁開長腿走過去,走到她面前,剛要低頭親她。
“秦先生,你們的衣服已經准備好了。”
秦峰的手指擦過林梵的臉掩飾旖旎氣氛,快步過去接了衣服,“謝謝,先生還在麼?”
“回江城了。”
秦峰挑出個T恤伸胳膊套上,轉頭看向林梵,“你要換衣服麼?”
“不用了吧。”
准備的都是男裝,而且很薄,林梵體寒怕冷。
秦峰把衣服還回去,說道,“那我們先告辭了,改天登門向先生道謝。”書童沒有留客的意思,秦峰也不礙眼,他還有事要處理。
走出大門,秦峰抱起林梵打開車門把她放進去,林梵打量四周,“這是哪裡?我們來這裡干什麼?哎對了,我在老家見到了歐陽玉,不知道他想干什麼。”
秦峰調轉車頭,把車開出去,“你失去了一段記憶,他差點殺了你。”
林梵大驚失色,“啊?”
“現在在應縣。”
“歐陽玉呢?”
“我不知道。”秦峰說,“你傷的很重,我怕你喪命先帶你來找先生。”
林梵失去了一段記憶,有些懵,“那現在去哪?”
“先去吃飯。”秦峰看向林梵,笑了笑,“歐陽玉可能和挖心案有關,我還要去趟你的老家。”
“我也懷疑他和挖心案有關,我那個鄰居奶奶說他小時候就認識我,這挺詭異的。他租給我房子的時候,還不認識我,怎麼就在我小時候就認識我了?”
秦峰默默看了林梵一眼,你們前世恐怕就認識。
“小時候就認識麼?”秦峰說,“你沒有一點記憶?”
林梵搖頭,“沒有。”
秦峰敲了下方向盤,林梵的注意力從他臉上滑到了他的手指,“你的手指怎麼也破了?”
秦峰目光落過去,“不小心劃到了。”
看起來挺長一個口子,林梵有些心疼,“那你以後注意著點,十指連心,挺疼的吧?”
秦峰揚眉,“是挺疼,要不你一會兒去買個創可貼?”目光落過來,含著笑,“女朋友要會疼人。”
林梵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張了張嘴,“買就買嘛,到縣城就買。”別這麼笑,太勾人了。
半個小時後他們到了縣城,秦峰找了一家飯店把車停穩,扶林梵下車。
臨近中午,飯店的人還不少,秦峰找了靠角落位置讓林梵坐下,說道,“原本是要先送你回江城,可現在我不放心,你先跟著我吧。”
秦峰點了粥和幾個素菜,林梵餓的快胃穿孔了,盯著菜單上的肉,“要這麼行麼?”
“不行。”秦峰點的都是好消化的東西,把菜單還回去,林梵說,“我的手機呢?你見了麼?”
“丟了吧,回頭再買個。”
林梵心疼,“那手機挺貴的,也不知道丟哪裡了。”
秦峰倒了兩杯水,遞給她一杯,“喝點水。”
水這東西真是越喝越餓,粥先送上來,秦峰給林梵盛粥,“你睡了一天兩夜。”
林梵吃驚:“這麼久?”
秦峰把粥放在她面前,“慢點吃,小心燙。”
林梵風卷雲殘,喝了半鍋粥身上才有了熱氣,感覺活過來了。
“吃飽了麼?”
“我說沒吃飽,你能再給我點一份肉麼?”
秦峰失笑,“那你餓著吧。”
林梵早上都沒洗臉,“我去他們的洗手間洗個臉,你等我一會兒行麼?”
“去吧,有事叫我。”
林梵現在腿腳好用多了。
秦峰看她沒問題,也就放心。打開微信看到內部資料,小王已經到江城。
拐賣人口團伙是早就發現了董輝的跟蹤,他們按捺著沒動,怕打草驚蛇。那天在公路上看到董輝,得知這段公路沒有監控,開車的司機就毫不猶豫就加速撞上去。確定他死亡,他們駕車離開,車是套牌,不怕被查。
離開這裡,換個車牌,神不知鬼不覺。
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還是被警察追蹤到了。應縣的接頭人性格懦弱,一看到警察就嚇尿了,立刻交代。順藤摸瓜,找到了老巢,一窩端了。逃跑的人叫徐志,三十八歲,X市人。臉上有道疤,秦峰記住照片,把手機裝回去。
抬頭看到林梵走出來,臉上濕漉漉的都是水,秦峰抽了紙遞給她,“擦臉。”
林梵拉開椅子坐下,擦了擦臉,“我現在好多了,早上是餓的吧。”
秦峰不解釋原因,倒水,“累麼?”
“不累。”林梵想起來一個事,連忙站起來要往外面走,“你坐著別動,我出去買個東西。”
“買什麼?”秦峰一把抓住她的手,招手讓服務員過來結賬。
“創可貼。”
秦峰站起來把她拉到身邊,拿出錢包取錢,“逗你玩呢,還當真?”問服務員,“多少錢?”
“一百一。”
服務員收了錢,秦峰把錢包裝回去,拉著林梵出門。林梵抓住他的袖子,秦峰已經很慢了,她還是沒能跟上,“慢點。”
秦峰握住她的手,轉身,林梵立刻剎車。
“秦大哥?”
秦峰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下,拇指擦過她的臉,林梵緊張的不行,抿著嘴唇哼哼唧唧了一句。秦峰沒聽清,“什麼?”
林梵捂著嘴往後退了半步,掙脫秦峰的懷抱,“我都沒刷牙。”
小縣城比較保守,已經有不少人看過來了,秦峰笑著看她片刻,偏頭示意,“上車。”
林梵拉開車門上去,秦峰往高速口開,說道,“你做的夢裡,關於歐陽玉的有多少?”
他突然問了這個問題,林梵有些意外,以為他是不高興。回頭看過去,“不多,只有一次。”
“就是那次你夢到公主死?”
林梵點頭,“他跪在公主的床邊。”
“那時候我已經死了是麼?”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別扭,林梵摸了摸鼻子,“是夢裡的那個世界,你死了。”
秦峰心裡已經有數了,“累了就睡一會兒。”
林梵不想睡,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醒來她特別的想秦峰。想抱抱他,想親親他,可林梵不敢,實在太羞恥了,她也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羞恥。
她怎麼可以這麼想?可就是看不夠,林梵看著秦峰的側臉,“秦大哥。”
“嗯?”
“我昏迷這段時間,還發生了什麼?”林梵以前就經常昏迷幾天,她不懷疑什麼。
“也沒什麼。”
林梵揉了揉脖子,硬生生逼著自己把視線收回來,閉上眼。有個很混亂的夢,片段很碎,她實在拼湊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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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0:08
第八十八章
下午三點到村口,烈陽如火。秦峰下車環視四周,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焦糊味。有狗吠,很快大黃飛奔過來,衝到車邊撲到車窗上往裡面看。
嗚嗚的叫,秦峰對這只狗印像很深,想揉它的頭。大黃吼他,呲牙咧嘴露出一臉凶相,秦峰心裡咯噔了一下。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他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叫醒林梵,“林梵?”
林梵睜開眼迷蒙了一會兒,怔怔看著秦峰幾秒,秦峰把她的臉扭向另一邊,“大黃在叫你。”
林梵看到大黃,大黃兩只爪子搭在車玻璃上,急切的叫著。揉了揉眼睛,林梵連忙下車大黃咬著她的褲腳就往家帶,林梵揉揉狗頭,“怎麼了?”
大黃嗚咽,拼命拉她往家帶。
林梵懵了一會兒,扯著秦峰的手就往奶奶家跑。
“別急,慢點跑。”林梵差點摔倒,秦峰連忙拉住她的衣領。“你在後面慢點走,我去看看情況。”
林梵腦袋一片空白,她就記得爺爺奶奶家有個歐陽玉,不會是出事了吧?
秦峰先跑到了現場,大白天他們的燈開著,院子裡沒有人。大門也開著,秦峰喊了一聲,沒有人應。廚房門開著,正房門也開著。
秦峰推開門衝進去,屋子裡沒有人,林梵踉蹌著跑到大門口,“爺爺奶奶?”
沒有人,秦峰從屋子裡出來,大步往門口走,“沒人。”
大黃咬著林梵的褲腳往另一邊扯,林梵喘息著,“我家。”
她臉色慘白,秦峰打橫抱起林梵,大黃見勢就咬住了秦峰的褲腿。秦峰甩開狗,“我知道在什麼地方,不用帶路了。”
大黃嗚咽了一聲,往前狂奔著,可還是不斷的回頭,怕他們兩個走丟。
秦峰腿長步子大,突然頓住,他放下林梵飛奔過去。林梵家的房子被燒的只剩下土牆,黑乎乎的還冒著煙。大黃在不遠處吼叫,聲嘶力竭。
林梵跑了過去,看到了躺在草地上的爺爺,她叫了一聲撲過去跪在地上去拉爺爺,“爺爺!爺爺你怎麼了?”
秦峰也蹲下來,碰觸到皮膚就知道死了,慣例試了試脈搏,抬頭看向林梵,“……死了。”
林梵一口氣喘不上來,瞪大眼手指抖的厲害,嘴唇憋得發紫。秦峰掐她的人中,把林梵抱在懷裡,“林梵。”
林梵突然哭出聲,嚎啕大哭。
秦峰拿出手機聯系最近的派出所,人都涼了,沒有搶救的機會了。他把手罩在林梵的臉上,大黃過來咬住林梵的衣服,嗚嗚的叫,它大概以為林梵能救爺爺吧。
可能它現在在說,為什麼還不救人。
秦峰看向還在燃燒的大門,一手摟著林梵,另一手翻過老爺子。頭撞到石頭上,有外傷,但絕對不會致命。鼻子和耳朵有輕微出血,屍僵已經緩解,死亡時間應該超過二十四小時。夏天,熱燥,屍體有浮腫的現像。
“還有奶奶呢。”盡管很殘忍,但這些他們必須得面對。就像秦羽死,就像劉娟死,不管他們想不想面對,他們是警察。檢查屍體,走正常的辦案流程,他們得克服悲傷。辦案不能帶情緒,要冷靜才能看清楚線索。無論受害人是誰,這是他們的職業。
林梵哭的喘不過氣,秦峰擦掉她臉上的淚,“不准哭,裡面估計還有人,我去看看現場。”
秦峰放開林梵,她一下子軟到地上,秦峰不忍心。長出一口氣,看燒焦的房子,即使有人在裡面,也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秦峰蹲下去抱起林梵,雙手托著她的臉,“看著我。”
林梵哭懵了,她滿臉都是淚,秦峰的拇指擦掉她的淚,“現在哭沒有一點用,我去裡面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受害人。”他的聲音很沉,“奶奶還沒找到呢。”
林梵攥著拳頭,無法抑制悲痛。
秦峰說,“其實中間還發生了一些事,晚一會兒我告訴你。奶奶也很危險,先別哭。”
他進門,門口倒著一具屍體,燒的不嚴重。是趴著,可以看出來是女性。秦峰蹙眉,面色陰沉,他翻過來屍體。屍體胸口有傷,前面沒有被火燒到,倒是全乎。
秦峰咬了咬牙,進了院子,兩邊廂房都燒的很嚴重。上房燒的只剩下一堵牆,橫梁還在燃燒,冒著煙。能確定的是屋子裡沒有屍體,他踩著燃燒的橫梁看完兩邊房間得出結論。秦峰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血衝上了頭。
凶手是歐陽玉的人?他闊步出門,門口的死者是奶奶,外面是爺爺。現場就這兩具屍體,沒有其他人了。狠狠搓了一把臉,秦峰打電話到市公安局。
林梵已經站了起來,她狠狠抹了一把淚走向院子。
秦峰指了指門口,“這是奶奶。”
林梵咬牙,眼前一陣陣發黑,秦峰說:“死後焚燒,有人開槍先擊中了她的胸口。”
林梵頭疼,什麼都想不起來。
“是誰?”
秦峰後悔,當時急著救林梵忘記了還有個人,那個人應該是歐陽玉的同伙。村口只有他上一次來時開的車,沒有那輛奔馳。
大約半個小時,鎮上的警察到了,秦峰出示了證件。
“省城的領導。”那人連忙和秦峰握手,看到門口的屍體,“呦呵,這怎麼死人?”
秦峰把情況說了一遍,幾個人搭手把屍體抬到了門口的草坪上。秦峰回車裡拿了工具,過來做初步清理工作。
當時屋子裡點著蠟燭,他怕林梵出事,就把林梵放在了院子裡。那個人昏迷,因為躺在角落秦峰就忘記了這茬,直接就跟著歐陽玉進了結界。
幾點陳先生來的?
秦峰檢查屋子,找到一個彈殼,地上還有未燒干淨的蠟油。可能是引發火災的原因,先燒的地方是桌子椅子那些亂七八糟的家具,燒的最嚴重,已經成灰。
兩間廂房沒有上房嚴重,說明這裡很可能是起火點。歐陽玉是瘋子,他的人也是瘋子。秦峰勘察現場,七點省城的人才到,法醫來的是老劉。
他放下工具箱就開始檢查屍體,“有燈麼?或者這附近有電源麼?”
“去前面的院子吧。”
村裡只有一些老人,還住的非常分散。不然發生這麼大的火,一定有人發現。
兩具屍體被抬到了他們的院子,院子裡電燈不算明亮,秦峰又去接了個燈泡。林梵怔怔站在一邊,大黃被拴起來了,在一邊聲嘶力竭的叫。
秦峰把電燈的事准備好,打電話給陳先生,很快那邊就接通。
“陳先生。”秦峰走出門,“你來接林梵的時候看到屍體了麼?”
“看到了。”先生沒有否認,“屍體就在門口。”
真沉得住氣,秦峰說,“你到的時候幾點?”
“十點左右,上房已經開始燒了。”
秦峰:“……”
“還有別的事麼?”
“現場還有什麼人?”
“沒有了。”
“謝謝。”
秦峰掛斷電話,掐了掐眉心,抬頭看到林梵蹲在門口,院子裡在屍檢。秦峰走過去,點了一根煙狠狠抽了一口,煩躁。
“他們沒有兒女?”
“沒有。”
秦峰也蹲下來,“你還得你暈倒前的事麼?”
林梵搖頭。
秦峰把手放在林梵的頭上,嘆口氣把林梵的頭按在懷裡,聲音低下去,“好了,現在想哭就哭吧。”
林梵轉身把臉埋在他懷裡,秦峰在地上摁滅了煙,抱住林梵。“我到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當時現場有歐陽玉和另一個人。”
“他的司機。”林梵聲音沙啞。
秦峰喉結滾動,“你當時情況很糟糕,我就沒管其他人,只帶你走了,抱歉。”
“我是不是喪門星,誰對我好誰倒霉,他們那麼好的人怎麼會死——”
秦峰揉了揉她的頭發,“別胡說八道。”
凌晨一點屍檢才結束,他們坐在院子裡整理證據。
“一號死者,年齡六十五到六十七,男性。顱內充血,很典型的老年病。沒有明顯外傷,頭上有磕碰,和現場發現的石塊吻合。排除他殺,死亡時間推測應該是在前天晚上九點左右。根據死者胃內食物殘渣,晚飯後三個小時左右死亡,根據小林說的吃飯時間,那差不多。”
“二號死者,年齡差不多,致命傷是胸口的子彈。穿透了心髒,直接導致了死亡。死後燒傷,口腔鼻息沒有發現灰塵,身上沒有其他外傷。倒地的時候應該是面朝下,才造成大面積的背部燒傷。死亡時間和一號死者相近,這具屍體可以確認是他殺。”
秦峰整理證據,歐陽玉或者他的司機,沒跑了。秦峰整理證據,第一他的司機手裡有槍,現場沒有留下指紋,但是在出口松軟的泥土上發現有鞋印,步伐凌亂。現場唯一的證據,可能是他殺人後倉惶逃走。
“秦隊,你當時也在現場?”辦案的是應縣公安局的人,江城某刑警分隊過來支援,問話的叫劉嵩,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現場還有誰?你為什麼會在現場?林梵也在現場是麼?你和林梵的關系?”
“事發前我在現場,我來接林梵,她是我女朋友。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林梵差點喪命我帶林梵先走了。”秦峰說,“持槍的是歐陽玉的司機,身份還在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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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0:19
第八十九章
“你們和歐陽玉發生了衝突?”
“對。”
“為什麼沒有報警?或者把他帶回局裡?他傷害了你……女朋友是麼?那就具有攻擊力,安全隱患你不清楚麼?”
秦峰蹙眉,“我想先救她的命。”
劉法醫也看過來,“林梵很嚴重?”
秦峰點頭,“如果當初有第二個選擇,我不會放任。”掐了掐眉心,“他們是看著林梵長大的親人,我也不願意看到現在的場面。我當時確實沒考慮那麼多,只想先帶林梵走。”他和林梵的事是常人不能理解的,他也不能說太多。
劉嵩還要說話,劉法醫說,“天也不早了,今晚都找地方湊合睡一覺吧。子彈型號也不是警用,明天抓到人就知道了。”
“我也沒說是秦隊做的,我只是走的辦案流程。林梵得了什麼病?現在看起來也不是很嚴重。”
秦峰站起來,“司機把歐陽玉的車開走了,這是車牌號,劉隊長,你要沒什麼事的話,可以去查查這個車牌號。沿途監控,總能調查出來,這個司機手裡有槍,注意安全了。”
秦峰轉身就回房間了,房間裡林梵沒有睡,坐著怔怔看著前方。秦峰走過去在對面坐下,低頭對上林梵的眼,他不說話。
林梵吸了吸鼻子,抬頭,“秦峰。”
秦峰張開手臂,“過來。”
林梵挪過去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抱住了秦峰的腰,“我不是個招人待見的小孩,小時候他們說我是喪門星,命硬克人。可我什麼都沒做,我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
秦峰不知道該說什麼,抱著她,林梵很瘦。
“我出生的時候我媽媽死了,後來我奶奶也死了,我爸爸也死了。就連和我八竿子打不著的繼母也橫死,和我玩的好的朋友殺人坐牢了。”
“又不是你的錯,別把什麼帳都纜到自己身上。”
“以前我這麼安慰自己,可歐陽玉殺了爺爺奶奶,他們是因我而死。”
秦峰也很愧疚,那兩個老人是好人。“還沒抓到人,不能下任何結論。”
林梵咬著嘴唇一會兒,開口,嗓音低啞,“我就是害人精,秦峰,我會不會害你?我很害怕。”
她不敢睡,她不敢閉眼。她身邊的人在離開,她不該和任何一個人靠近,靠近了對方會死。她很喜歡秦峰,可她和秦峰能走多遠?她怕秦峰有什麼事。
“沒有的事,別胡亂想了,只是巧合。”
林梵抓著秦峰的衣服,淚浸濕了他的衣服,“我懷疑挖心案是歐陽玉干的,可能還和我有關,秦峰,如果是那樣我寧願自殺。”
“閉嘴。”秦峰語氣沉了,“續命即使有也得人心甘情願,那種橫死的人,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給人續命?而且歐陽玉為什麼要給你續命?閉上眼睡覺,我在這裡呢,發生什麼事我都在。別害怕,即使你真的因為命格——我命硬,沒人能克得了我。”
林梵腦袋嗡嗡的響,她頭疼的厲害。她挺憎恨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她,爺爺奶奶也不會死。這事,她是源頭。
林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有人趴在窗戶上喊她的名字,屋子裡漆黑。林梵站起來,外面的聲音變成了男人,似乎是秦峰。
“梵梵,你出來。”
林梵打開門走了出去,他站在門口,“你過來。”
“秦峰?”林梵喊他。
“是我,你過來。”
林梵看不清他的臉,想走過去,可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滿地泥濘,寸步難行。她皺眉,“秦峰?”
秦峰站在門口,“你快過來。”
林梵踩著泥濘朝前走,到院子中間。他扭頭快步走了,林梵停住了腳步,“秦峰?”
他回頭:“快點走過來,別磨蹭。”
短暫的沉默,林梵覺出不對勁,她說,“秦峰,你走的太快了。”
他繼續往走著,並沒有放慢速度,“是你走的太慢了,快點過來。”
林梵轉身就往回跑,他根本不是秦峰。秦峰不會讓她一個人艱難的走,他一定不是秦峰。那人說,“你跑什麼?你快過來,我帶你走。”
林梵頭皮發麻,秦峰不會對她不管不顧,秦峰也不會徑直在前面走不管她。那人轉瞬就到了眼前,抬手就來掐林梵的脖子,林梵情急之下劈手去擋,手裡突然多了一把短劍。她反守為攻,直劈過去,那人一聲慘叫就消失了。
“林梵?”
林梵睜開眼一拳砸了過去,拳頭被握住,秦峰擰眉:“做噩夢了?”
林梵睜開眼,天還沒亮,窗外漆黑。似乎下雨了,外面淅淅瀝瀝聲音傳了進來,林梵坐起來揉了一把臉,“做噩夢了,夢到你讓我一個人在雨裡走,叫你也不搭理我。”
“傻子。”秦峰摸了摸她的額頭,“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雨裡走,我不會丟下你。睡吧,還早呢,再睡一會兒。”
“睡不著,你跟我說說話吧。”
秦峰在她身邊躺下,抱過林梵親了親,“想說什麼?”
林梵轉身面向秦峰,“如果現在還有個御姐也愛上了你,你會選擇她麼?”
秦峰:“……”御姐這個梗還有完麼?
林梵看著他,聲音低了下去,可目光依舊堅定,“你會麼?”
“不會。”秦峰沒有回避,“我也不喜歡什麼御姐,睡覺吧。”
林梵還巴巴看著他,“真的?”
命都給你了,還不信?秦峰的手臂穿過林梵的肩膀,大掌扣著她的頭壓向自己吻了下去。這個吻就像燎原之火,有了引子,熊熊燃燒起來。林梵抱住他,一股子蠻勁翻身趴在秦峰懷裡,胡亂親著他,咬他的唇舌。秦峰閉上眼,配合她的發瘋。空氣安靜,他們火熱的吻著,很長時間才結束。林梵趴在他身上,親秦峰的下巴到脖子。
秦峰的胡茬又冒出來了,刺刺的。林梵低著頭,微涼的臉擦到秦峰。她握著秦峰的手在抖,但動作並沒有停頓。唇碰到秦峰的喉結,秦峰摟住她的腰,制住她的動作,“別胡來。”
嗓音沉啞,蘊含著火。
林梵停手,臉埋在他的懷裡,呼出了一口氣。
“睡覺吧。”秦峰把她放下去,“醒來一切都好了。”
第二天林梵是被秦峰叫起來,她跟著秦峰出門洗臉漱口,秦峰把一袋面包遞給她,林梵麻木的吃著。
“你家房子下面挖出來不少屍骨。”
林梵抬頭,秦峰說,“你知道怎麼回事麼?”
林梵搖頭,把干巴巴的面包咽下去。
“你要去看看麼?”
“好。”
秦峰取了一瓶水擰開遞給林梵,“喝口水。”
林梵喝水壓下那股子噎勁兒,站起來,“走吧。”
林梵家的房子下面挖出來七具屍骨,男女老少都有。骨頭有些年頭了,沒有棺材,直接埋在土裡。房子四角的屍骨年紀比較小,東北角的那個屍骨,年紀可能就在四五歲,骨頭很脆弱,挖的時候盡管很小心還是撞斷了肋骨。
林梵頭疼,捂著嘴非常惡心。屍骨都沒挖了出來擺放在門口的空地上,空地上放了塑料步,今天是晴天。照在骨頭上,她一陣陣眩暈。
“昨晚下雨,房子就塌下去了,先露出了中間的三具屍骨。”他們動手挖,又挖出來四具,令人震驚。
這麼多屍骨埋的還不深,不可能是老墳。老墳的話,四個角的屍骨在打地基的時候就會被挖出來。
劉法醫在處理屍骨,劉嵩快步出來,“林梵是房子的主人?”看向林梵,“你知不知道這些屍骨是怎麼回事?”
林梵搖頭。
劉嵩皺眉,“我能單獨和你聊聊麼?”
秦峰面色不太好看,想要阻止卻沒有理由,林梵點頭,“可以。”
兩個老人被殺時候,秦峰摘不清關系。他的車停在村口,人能去哪裡?怎麼走的?案發當晚,他在場卻不知道誰開的槍?秦峰身上疑點很多。作為一個工作多年的刑警,明知道嫌疑犯有再傷人的可能,置之不理?秦峰說林梵生病嚴重,可林梵沒有任何就醫記錄,現在他們看到的林梵是正常人,活的很好。
現在林梵家房子下面又挖出來七具屍骨,這事林梵絕對脫不了干系。林梵和秦峰又是情人關系,案件秦峰就不能再插手了。
房間裡,劉嵩看向林梵,“你多大?”
“十八。”
“房子的主人是你?”
“是我奶奶蓋的房子,現在我奶奶去世了,算是我吧。”
“蓋房子是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從我有記憶就有這房子。”
“你知不知道房子下面的屍骨?”
“不知道。”林梵想起秦峰第一次跟她回來的時候,他問她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現在想來,秦峰那時候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因為林梵體質特殊,他沒有再進一步查。
“你怎麼能不知道?你家的房子。”
林梵抿了抿嘴唇,抬頭,“你知道你家祖上老房子哪一年蓋得怎麼蓋的匠人是誰麼?”
“我家在市裡。”
“房子怎麼買的?開發商是誰?開發之前這塊地又是做什麼的?你知道麼?”
劉嵩面色沉了下去,“你想說什麼?”
“房子從我有記憶就有,老一輩做了什麼,我真的不清楚。如果我知道房子下面有屍骨,我早把他們挖出來了。入土為安,而不是永遠被壓在房子下面,不管那些屍骨是誰,我都不願意看到。”
“你有陰陽眼?”劉嵩突然問道,隨即呵的笑了一聲,“你懂玄黃之術?”
林梵看著他,劉嵩身上沒有善意。這個問題也很尖銳,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歧視,林梵手指動了下,問道,“和案件有關系麼?”
劉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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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0:37
第九十章
“我能見鬼,但是我不會玄黃之術。”林梵瞞不住,她能見鬼很多人都知道。謊話越多,事情越復雜。
劉嵩看著她,試圖從林梵身上找到痕跡,半晌後,“你確定不知情?”
“不知道。”
“秦隊說你之前受傷,什麼傷?”
林梵又開始頭疼,掐了掐眉心,“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在應縣了。”
劉嵩沉默許久,才說道,“那你先去吧,我和秦隊談談。”
林梵咽下唾沫,抬頭,她想說什麼。可看到劉嵩的臉,話又咽了回去。“還有別的事麼?”
“沒了。”
劉嵩電話響了起來,他讓林梵先走,林梵出門看到抽煙的秦峰,走過去。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秦峰的目光沉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梵心髒刺痛,她抿了抿嘴唇,走到他身邊,秦峰才回頭,他把煙按滅。
“秦大哥。”
秦峰回頭看到林梵,偏了下頭,也沒說話。
他們站了一會兒,林梵先開口,“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死了。”秦峰手裡捏著打火機,反復的按著,他看向遠處,“我到的時候你已經沒有呼吸了,歐陽玉抽走了你的魂魄。你之前做的夢不止是夢,真實發生了。”
林梵不記得什麼時候和秦峰說過那個夢,但是前面的事就夠震驚,“那我……怎麼活的?爺爺奶奶的死和你有關麼?”
“沒有。”秦峰說,“我走的時候爺爺奶奶還沒遇害,他們還沒到現場。我打電話給陳先生,他過來接你的屍體,我跟歐陽玉去接你的魂魄。”
聽起來很匪夷所思,可真的發生了。
“那歐陽玉呢?殺人的不是歐陽玉?”
“我和歐陽玉很快就分開,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回來殺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我在這裡離開,帶你回來的出口卻是中明路舊樓,這很不符合常理。”
林梵被這個比腦洞還精彩的世界驚呆了,張大嘴,秦峰碰了下她的下巴,“你確實沒有殺人,你的命也和這些案件沒有關系。你能活下來是因為陳先生,除非有人心甘情願給你命,不然續命術都是扯淡。”
林梵抬眼看著秦峰,有人喊秦峰,秦峰收回視線,“不要亂跑,在這裡待著,等會兒我來接你。”
“嗯。”
秦峰進了門,劉嵩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吧。”
他還拿了一瓶水給秦峰,說道,“你之前知道那七具屍骨的事麼?”
“不知道。”
“我聽一個研究玄學的朋友說那種屍骨擺法非常狠毒,屍骨靈魂不得轉世,被困在這個局裡形成陰煞。這不是個好局,從風水上講這家後代全會死於非命。”
秦峰蹙眉,“還有這個說法?”
“還有另外一個說法。”劉嵩觀察著秦峰的表情,“屬陰的人在這種地方是大補,林梵幾月生?她怎麼能通鬼?”
“她身份證上是二月。”秦峰說,“你別揪著林梵不放,那些屍骨的白骨程度,死亡時間不會比林梵年紀小,那時候她不過是個小孩,能做什麼?”
“林梵的親人全死了,現在還能查什麼?我懷疑林梵本身就和那些屍骨有關,現在林梵是唯一的知情人。秦隊,我知道那是你女朋友,可辦案就是辦案。”
“有個人比林梵更清楚這件事。”秦峰說,“歐陽玉,他在二十年前就來過這裡,他精通玄黃之術,很有可能是他所為。被殺的兩個老人,可能和他的司機有關。辦案得講證據,腦洞大開不是查案,那是編故事寫小說。”
正在此時,劉嵩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
“雷軍的車今天早上在徐山縣高速口出現。”雷軍就是歐陽玉的司機,他開的是歐陽玉的車,“監控拍到,車內確實是他。”
“攔截抓人。”
掛斷電話,劉嵩說,“歐陽玉的司機找到了,抓到之後至少第一個案件能明朗。”
下午四點,雷軍在徐山縣被抓到,他手裡有槍,強行突圍被打傷,現在在醫院搶救。秦峰過去看挖出來的屍骨,林梵跟在身邊,忍不住伸手拉住秦峰的衣袖。
大夏天,她有些冷。
“怎麼了?”秦峰握住林梵的手,她的手有些涼,“冷麼?”
林梵點頭,“有些冷,這裡陰氣很重。”
“看到了什麼?”
林梵搖頭,“看不到。”
兩人到了案發現場,環境所限,劉法醫和助手在外面做屍檢,屍骨的拼湊。
秦峰松開林梵走了過去,七具屍骨,這是大案子。
“都沒有外傷,屍骨完好。目前的信息,我們不能確定死因。”
火燒雨淋,又因為挖屍骨,院子裡一片狼藉。林梵跨過大門,站在院子中間,曾經的家毀於一旦,徹底消失了。
角落裡站著一個女人,她很年輕,和林梵有些像。白淨的一個女人,小個子,穿著一件襯衣,清瘦,遠遠看著林梵。
林梵的淚突然就湧了出來,她捂著嘴,女人站在角落的陰影裡,“你該走了,不要再回來。”
林梵知道她是誰,家裡掛著她的照片,林梵捂著嘴嗚咽出聲,“媽媽——”
這個女人給了她身體,林梵的身體裡流著她的血。
“我們在這裡待的夠久了,現在也該離開。我生出來的你,你叫我媽媽,你就是我的孩子,可我現在護不住你了。”
“那個男人是個可以依托的人,走吧,不要再回來。”
“您——怎麼死的?”
她笑了起來,很漂亮,“與你無關。”
“七具屍骨——裡面有您麼?”
“有。”女人還在笑,“我心甘情願。”
林梵捂著臉,洶湧的淚滾出來,“其余——人呢?”
“歐陽先生沒有殺人,他們當初為了錢出賣身體出賣靈魂,現在又叫什麼屈?”女人說,“房子倒了,陣法破了。塵歸塵,土歸土,你走吧。”
她的臉突然扭曲,陰影中又出現了一個靈魂,抓住她的頭發就扯。林梵飛奔過去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短劍,“放開她!”
男人朝林梵撲過來,那張臉熟悉,林梵劈手就刺了過去,男人慘叫一聲化為黑煙卷走了女人,兩人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林梵?”
林梵的胳膊被抓住,她回頭看到秦峰收起了短劍,秦峰直直看著林梵,目光沉邃。林梵抿了抿嘴唇,說道,“我看到我媽了。”
秦峰看她的手,短劍已經不見了。他喉結滾動,轉身看向門口,兩個警察目瞪口呆。秦峰抓著林梵的手有些緊,都看到了林梵手裡的劍,然後神秘失蹤。
“別待在這裡,出來。”
林梵回神,陰影裡什麼都沒有了,跟著秦峰快步出門。門口兩個人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剛剛林梵手裡的是什麼東西?
“秦隊?”
秦峰點點頭,一直把林梵拉到沒人的地方,他看著林梵,“短劍呢?”
林梵攤開手給秦峰看,“我不知道,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
秦峰盯著她看了半響,那把短劍是他們老秦家的東西,怎麼轉眼就跟林梵合為一體了?這混賬東西!
“剛剛發現了什麼?”
“看到我媽了,還有我爸,他來攻擊我,然後就不見了。”
“她說了什麼?”
“她說歐陽玉沒有殺人,那些人都是自願的。”林梵說,“她指的那七具屍骨。”
秦峰蹙眉,“你的短劍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背在包裡,剛剛突然就出現。”
秦峰見到林梵的時候她手裡沒短劍,可在那個第四幻界,她的短劍又出現了。
秦峰拉過她的手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來,“以後不准這樣,很危險。”
林梵點頭,“我知道了。”
暮色降臨,屍骨已經收起來,燒的黑乎乎的房子在暮色下顯得格外陰森。林梵握住秦峰的手,“她讓我離開。”
“誰?”
“我媽。”
“明天回去。”
林梵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秦峰。”
“嗯?”
“我怎麼沒有見到爺爺奶奶的靈魂?他們剛去世,應該不會走太遠。”
秦峰也疑惑,如果人不是歐陽玉殺的,他們的靈魂哪裡去了?
第二天早上雷軍就交代了,當晚他被秦峰踹斷了一根肋骨,疼暈過去。他是被火烤醒,屋子裡沒有其他人,歐陽玉和秦峰都不見了。蠟燭燒到了家具,半邊屋子都燒起來了,濃煙滾滾。他看到地上的槍,撿起來就要往外面跑。
門口一聲大叫,他抬手射擊,老太太倒了下去。他走到大門口看到外面跟上來的老頭子,殺意頓起,不如都殺干淨。
老頭子沒等到他開槍,突然捂著胸口倒了下去,腦溢血發作。雷軍拎著搶走到村口,歐陽玉可能死了,他不人不鬼,至今雷軍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那個警察可能也死了,不然他怎麼會放下林梵的屍體呢?
他趕快跑路吧。
“歐陽玉在什麼地方?槍從哪裡來的?”
“我不知道歐陽先生去哪裡了,我醒來後就沒有見到他,槍是他給我的。”雷軍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他是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我當時懵了,我並不是真的想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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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0:49
第九十一章
屍檢報告出來,這裡的屍骨幾乎是同一年死亡,根據死者身上的衣服,推測出死亡時間在十七年到十八年。林梵是直接排除,當初她是嬰兒,沒有殺人的能力。
可林梵家現在只剩下林梵一個,當年的知情人死的差不多,還有個人物關系就是歐陽玉。歐陽玉又消失的無影無蹤,誰也找不到。
劉嵩詢問附近的住戶,林梵的奶奶孟久把事情兜的非常嚴實。林梵出生的時候似乎是死胎,林梵母親為了救林梵,很快就死了。死因沒人能說得清,但是也從來沒人知道她的墳埋在哪裡。林梵將近一歲的時候回到村裡,孟久找匠人重新蓋了家裡的房子。
蓋房子距離現在有十七年,如果屍骨是那時候埋進去,說的通順。
林梵和秦峰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走,劉嵩把他們攔了下來,配合辦案。那麼多不明不白的屍骨出現在林梵家的房子下面,她脫不了干系。
查了四五天,只查到隔壁村有個人在十八年前賣過屍體,買主好像是歐陽玉,矛頭又指向歐陽玉,可歐陽玉實在找不到。
再查不出來什麼,林梵把爺爺奶奶葬了,跟著秦峰回江城。
秦峰和林梵一輛車,林梵看著秦峰一會兒,“那個劉嵩和你有仇?
“私人恩怨。”秦峰不是很在意那些瑣事,“我們共事過,後來他因為工作失誤被調到分局,那個失誤的案子是我要求翻案重查,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能疏忽。”
秦峰的性格也不會爭名奪利,這麼說的話,倒是說通了,林梵點頭,“他覺得是你故意把他趕走故意挑他的茬?”
“也許吧。”
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是很微妙的事。
秦峰話鋒一轉,“你後天開學。”
林梵大吃一驚,“這麼快?”
秦峰看她一眼,“怕了?”
林梵的手機丟了,這幾天都沒注意日期,“時間過的太快了,可怕。”
下了告訴,秦峰接到母親的電話,他接通,“媽。”
“回來了麼?晚上過來吃飯。”
“我們回去換件衣服,就過去。”
“梵梵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秦峰又看林梵,說道,“都挺好。”
“那我們等你了。”
掛斷電話,秦峰說,“晚上過去我媽那裡吃飯。”
林梵扭頭看秦峰,“現在過去?我這衣服有點狼狽吧?”
秦峰失笑,“回家換衣服。”
八月底,天氣還燥熱,他們回到家就聞到了臭味。林梵捏著鼻子過去把垃圾桶清理出來,打開窗戶散味,秦峰回房間洗澡了。
她這幾天狼狽成了叫花子,連忙回房間取了睡衣去洗澡,她洗了很久才出來,熱水衝她的頭暈眼花。恍惚著出門,秦峰已經刮好胡子套了黑色T恤泛白牛仔褲,林梵更加暈了。
真帥,多看了兩眼,一頭撞門上。
秦峰:“……”
快步過去要拉林梵,她嗖的衝進去把門關上,碰的一聲響。秦峰揚眉,“又撞到什麼了?”
林梵個傻白甜衝進門一頭栽床上,捂著通紅的臉,太羞恥了。剛剛竟然因為看秦峰撞門上,尷尬死了。
換好衣服出去,秦峰在打電話,林梵打開冰箱找到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秦峰掛斷電話看過來。“怎麼頭發還是濕的?”
林梵把水喝完,轉著眼。“你家有吹風機麼?”
秦峰也取了一瓶水,喝了一口,怔住。
他一個人住,又是短頭發,擦一把就干了。林梵頭發長,還厚,摸了摸她的頭發,“一會兒出去買。”
林梵笑了起來,露出貝齒,看起來很美好。秦峰把手撐在林梵身後的冰箱上,凝視著林梵一會兒,低頭。林梵手裡還拿著瓶子,睫毛微顫,“秦峰。”
秦峰親她的額頭,林梵咽下唾沫,輕輕的叫,“秦峰。”
秦峰碰到她的鼻子,眼睛裡含著笑,嗓音沙啞,“你再這麼叫,今天我們就出不去門了。”
林梵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背貼在冰箱上,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秦峰。他身上有刮須水味,很淡,林梵的視線從他高挺的鼻梁到嘴唇到下巴最後落在喉結上。
秦峰壓下來,碰到她柔軟的嘴唇,“閉上眼。”
林梵迅速閉眼,秦峰撬開她的唇,吻下去。吻的兩個人差點走火,唇舌所到之處,火辣熱烈,林梵緊緊抱著他。腦中一片空白,腿似乎碰到什麼東西,林梵下意識的頂了下。秦峰停住動作,松開林梵捏她的臉,黑眸含著火,“現在是做還是不做?”
林梵喘息著,聽懂了這句,才知道剛剛碰到的是什麼,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
“嗯?”秦峰的拇指擦過她的臉,“想不想?”
林梵快燒起來了,羞的不行,“你——幾點?”
秦峰抬起手腕看時間,“四點半。”
林梵咬過嘴唇,試探著問,“要不你忍忍?”
秦峰低笑出聲,抱住林梵把臉埋在她的脖子上,細致的吻,逗她玩,“難受。”
林梵蹙眉,“啊?”
秦峰親她的脖子,手指穿過她柔順的頭發,摩挲著林梵的肌膚,“想要麼?”
林梵心有些癢癢,但是這個事是絕對不能開口同意,他們要出門。而且這種事,林梵是有些怕的,上一次太刺激了,她都不敢想。
“不想。”
秦峰松開林梵,看她,“那不做了。”
林梵臉上燒的厲害,不敢往下面看,“那你——真的會難受?很難受?”
秦峰突然抱起林梵,讓她坐在一邊的桌子上,握住林梵的手,“要不要摸摸?”
林梵臉一皺,迅速搖頭。“不衛生。”
短暫的沉默,秦峰抱起林梵大步往臥室走,他到底哪裡不衛生了?林梵受到驚嚇,抱住秦峰的脖子,“你快放我下來,要出門的,秦峰!啊!”
秦峰把她壓在床上,“再說一遍。”
林梵眨巴下眼睛,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真的生氣,伸手抱住他的腰,“不說。”
秦峰又看時間,按著她一頓親才放開,“不准嫌棄我,什麼都不准嫌棄。”
秦峰起身整理衣服,林梵吐了吐舌頭,他這脾氣。
出門的時候,秦峰讓她回房間再換個有領子的衣服。林梵的皮膚太嫩了,剛剛就親那麼幾下,現在紅了一串,這去爸媽家還不得被擠兌死。
林梵換了小領的裙子,外面穿了外套,露出一截腿,她別別扭扭的走出來,“會不會很怪?我只有這一件帶領子的衣服。”
“冷麼?”
裙子不短,冷倒是不會冷,就是她很少穿裙子,別扭。
“不冷。”
“那挺好。”秦峰說完,補充了一句,“漂亮。”伸手過去,“走吧。”
林梵太自卑了,需要多誇誇,對她的成長有利。
林梵把手放在他手心,“那走吧。”
兩人出門,走到停車場,秦峰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沒接,把手機裝回去。拉開車門讓林梵上去,才繞到另一邊。
坐上車,電話在響,林梵好奇,“誰的電話?”
“蘇薇。”
林梵懵了幾秒,聽起來像個女人的名字,“誰?”
秦峰把車倒出去,“前女友。”
林梵恍然大悟,“那個御姐?”
秦峰一腳踩在剎車上,回頭看林梵,“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御姐?”
林梵指指電話,“這位。”
秦峰和林梵的御姐定位區別太大,審美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秦峰掛斷電話,打著方向把車開出停車場,“分手好幾年了。”
“她有事?”
“沒事。”秦峰說。
林梵指著秦峰,一臉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秦峰,“那你們有事?”
“我都有你了,有什麼事?”
林梵扭頭看向窗外,暫時不想和他說話。
到父母家樓下停車場,秦峰停穩車解開安全帶,看林梵,“生氣了?”
林梵下車,秦峰也跟著下車,快步走到她那邊。拉住林梵的手,“都過去了。”
果然,每個人都過不去前任這個坎。
林梵回頭看他,“她打電話干什麼?”
“她丈夫犯了點事,她問我能不能幫忙。我就是個小警察,我建議她按法律程序走。”秦峰攬住林梵的肩膀,捏了下她的臉,“按電梯。”
林梵按下電梯,握住他的手,哼了一聲,“哦。”
秦峰捏了下她的臉,“哦什麼哦?”
林梵還想和他說什麼,電梯在一樓打開,進來一個人,“秦峰?”
秦峰抬頭看到父親和母親,站直,林梵立刻從他懷裡出去,站在一邊,“叔叔阿姨。”
他們進了電梯,秦母笑著看林梵,一臉慈愛,“怎麼瘦了?這才幾天?”隨即橫了秦峰一眼,“你會不會照顧人?”
秦峰剛被林梵甩開,又被母親懟,伸手拎走母親手裡的袋子,面向另一邊。
秦母拉著林梵的手,“手這麼涼,冷不冷?穿的太少了。”
秦峰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三十多度啊親媽。
進門後林梵就被母親給帶走了,她又買了新的裙子,一定要林梵穿上試試。秦峰在客廳坐下,拿出手機看到上面一條短訊,“我離婚了,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秦峰想了想,回復,“我和林梵快要結婚,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信息發送出去,秦峰把她的電話號碼拉黑。小丫頭指不定一會兒心血來潮要查崗,看著悶不吭聲,氣性大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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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1:03
第九十二章
從父母家離開,林梵坐在車裡翻看袋子裡的禮物,秦母給她買了一套黃金的首飾。林梵挑了個手鏈戴上,其他的裝回去,“太貴重了。”
前面是紅燈,秦峰踩下剎車,拿過她的手審視,“這個手鏈不錯。”他另一手從褲兜裡摸出個盒子,拿出個指環套在林梵的無名指上,“戴著。”
信號燈變了,他把車開出去,林梵看了眼手上的戒指,“你買的?挺漂亮,什麼時候買的?”
“從我媽首飾盒裡翻的。”秦峰說道,“下次帶你去買。”
“不用不用。”林梵連忙說,“我就不愛戴戒指。”
“這個你得戴著。”
林梵看到他手上也有一枚戒指,眨巴下眼,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戒指不是結婚的時候用的麼?秦峰給她什麼意思?
到家,秦峰放下鑰匙,“你馬上去主臥睡。”
林梵的內心又開始翻騰,“不合適吧?”
秦峰坐在沙發客廳,拿著手機查郵件,“什麼不合適?”
林梵把水果拿過去放進冰箱,壞掉的東西清理出去,“就是不合適,我們還沒結婚——”
“你還沒到法定結婚年紀。”秦峰放下手機,看林梵,“過來。”
林梵關上冰箱門,走過去,“干什麼?”
秦峰拉過她抱在懷裡就親,林梵措不及防被親了個四肢發軟,秦峰抱著她回房間關上了臥室門。沒有開燈就脫衣服,潮濕溫熱的吻,林梵急促的喘氣,“秦峰?”
秦峰脫著林梵的裙子,“想你了。”
林梵被他親的燥熱,她都和秦峰在一起,想什麼?直到他進入,林梵才反應過來他想的是什麼。太激烈了,林梵抓著秦峰的肩膀,“慢點。”
秦峰摟著她的腰,低頭親她,“舒服麼?嗯?”
林梵不說話,咬著嘴唇喘息,“……窗簾……沒拉。”
“沒開燈,外面看不到。”
過去的幾十年,秦峰過的和尚似的,清心寡欲。可林梵開了葷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他放慢了速度,慢慢磨著林梵,拉開她捂著嘴的手,“不用拘著,想叫就叫。”
林梵輕輕叫了一聲,“嗯。”
秦峰低笑,親她的嘴角,身下頂到了深處,“梵梵。”
林梵突然就到了頂峰,尖叫出聲,半晌才回過神。秦峰還在繼續,林梵到第二次,他才結束。林梵蜷縮在他身下,哼了一聲。秦峰起身去拉窗簾,再開燈,裹了件衣服,“洗澡麼?”
林梵縮在毯子下面,無聲無息。秦峰嚇了一跳,連忙拉開毯子看到林梵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秦峰在旁邊躺下,把林梵抱緊懷裡,順了順她的頭發。
林梵大概是不舒服,皺眉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壞——”
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她是真累到了。秦峰去洗澡,回來躺下,林梵很快就鑽到了他懷裡。
林梵很快就開學了,秦峰送林梵去的學校,當初因為林梵要求要可以寄宿的學校,現在倒成了棘手的事。秦峰是不想讓林梵住宿舍,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學校離我們家半個小時的路程,坐公交車很方便,不行就別住宿舍了。”
林梵看他,沒節制的怪大叔。
“住宿舍方便。”
“家裡不方便?你的性格”
林梵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在家住我就沒心學習了。”
秦峰:“……”
“你說親就親,不分場合。”
秦峰:“……”
林梵說,“是吧?”
秦峰:“在家我能幫你補課,遇到你不懂的問題,我可以幫你。”
誰知道會不會補到床上,林梵搖頭,“我還是想住宿舍,周末我回去。”
秦峰蹙眉,敲了下方向盤,“那行吧。”
先帶林梵去報道,下午又給她送生活用品,秦峰作為家長還是進了宿舍樓。住宿環境不是很好,一個宿舍四個人,上下床。
秦峰打量一圈,皺眉,“這學校住宿環境很糟糕。”
“我聽阿姨說你也在這裡讀的高中。”林梵說,“你也住的宿舍吧?”
“男女能一樣?”秦峰幫林梵鋪床,“男人怎麼湊合都行,女孩子得住好一點,真不行就回去住,家裡又不是沒地方。”
林梵迅速搖頭,堅決不回去。
秦峰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做狠了,這孩子嚇的。整理好床鋪,已經有別的家長來送孩子,那家長和秦峰打招呼,“送孩子呢?”
秦峰點頭。
中年女人看看林梵,又看秦峰,“你家孩子也是高三?”
“是啊。”
“跳級了?”
秦峰看看林梵,又看站在屋子中間皺眉的女孩,“沒有。”
“看起來真小,不過你也年輕。”
女孩子一直在嘀咕,“媽,我想回去,我不想住校。”
她媽媽耐心的給她講道理,女孩一邊嫌棄環境不好,一邊往秦峰身上瞄,很少見這麼帥的家長。這也太帥了,不過就是看起來有點凶。
秦峰拉過林梵,“明天才上課,出去吃飯。”
林梵連忙拎起背包,跟著秦峰出門。
學校門口有不少飯店,秦峰找了一家進去,菜單給林梵。目光沉重,凝視林梵,林梵點了菜抬頭,“你看什麼?”
“和人住很容易發生衝突,萬一又吃虧了誰幫你?”
“我不和人發生衝突。”
秦峰想勸她回去住,看林梵這意志堅定。
“那周末必須回去,一天至少給我打一個電話。按時吃飯,學校食堂不好吃的話,出來吃,讓我給你送也行。”
“到時候再說吧。”
秦峰把食堂的充值卡給她,“裡面給你充了點錢,挑好的吃。”
林梵點頭,“嗯。”
菜上齊了,秦峰給林梵盛湯,“別和小男生多聊。”
林梵埋頭吃飯,“嗯。”
她太小了,誘惑太多,雖然今天去報名的時候看到一群歪瓜裂棗沒一個能看的男生,還是擔心。
“喝湯。”
林梵喝湯,抬頭,“你吃飯吧,哎對了,少抽點煙。”
秦峰給她夾肉,談個女朋友太小就是不好,“和同學處不好也行,誰也不搭理誰。有事給我打電話,有靠山,不能吃虧。”
“歐陽玉還沒消息麼?”林梵抬頭,轉移了話題。
“沒有。”秦峰懷疑歐陽玉死了。
“那七具屍骨都查出來了麼?”
“還沒有。”
“其中有一具是我媽,但是我至今不明白我爸怎麼在裡面,他死在江城,我給他火化的。”
“劉嵩說過那個布局是陰煞,對於房主人來說非常不利,後代全部會死於非命。也許他是因為這個執念,留在你們老家?怨氣太重?”
林梵蹙眉,“陰煞?”
“對。”
“既然這麼狠毒,為什麼我奶奶還要做?”
“也許歐陽玉騙了她,以為這個局對你們好。”
還有另一個可能,孟久的女兒死了,唯一的後代就是林梵。她為了保護林梵,犧牲掉林成偉。林成偉從血緣上講不是他們家人,可從族譜上,也上了他們家的族譜。
秦峰說,“你過去的人生,也許就是受這個局影響。陰煞毒辣,你父親那種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都會殃及到,何況你住在裡面。”
林梵把米飯咽下去,喝完湯,“歐陽玉圖什麼?”
你。
秦峰這個字沒說出口,給她加湯,“吃飯吧,現在還沒抓到歐陽玉,你也注意著點。住在外面,我不在身邊,照顧好自己。”
林梵抬頭,“那我回去吧。”
秦峰:“好啊,我去給你收拾東西。”
林梵干巴巴的笑,“我開玩笑呢。”
吃完飯秦峰把林梵送到學校就走了,他靠著車在學校門口抽了一根煙,這才上車回去,心裡空落落的。
母親打電話給他,秦峰接通,“媽。”
“梵梵呢?”
“送到學校了,她住宿。”
母親:“那你又一個人了?怪可憐,孤寡老人。哎呀,學校那麼多小鮮肉,你這塊老腊肉沒有多大吸引力,回頭梵梵不要你了,會更可憐。”
秦峰:“……”
“你晚上回來住吧,一個人也不容易。”
“那——”還有點人性。
“順便回來帶個西瓜,你爸想吃,我不想下樓。”
真是親媽!
——————
江城的十一月,已經進入了初冬。林秀穿著羽絨服拎著早餐直衝進醫院,直奔電梯口。乍然接觸到暖氣,皮膚有著刺痛感。林秀揉了揉臉,湊過去等電梯,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電梯再也下不來。
醫院在最初的時候確實弄了兩部電梯,但是有一部電梯就是擺設。從林秀進入這家醫院,第二部電梯就沒見開過。她跺跺腳,看時間馬上就要遲到了,林秀只好爬樓梯。她工作的地方在十樓,爬到三樓的時候她跑出去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幸運的搭一段電梯,結果幸運女神並沒有降臨。她只好繼續從步梯跑,抱著多跑兩步就能瘦下去的信念跑到了七樓。樓道裡沒有燈,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地上好像有血。
她心裡疑惑,繼續往上面走,血越來越多。已經開始凝固,她走到八樓的拐角處看到一個女人躺在地上。上衣被扒光,陽光下,皮膚白的刺眼,胸口被挖出個大洞,血從她身上流出。
林秀身子往後仰了仰,她一把抓住扶手穩住身體。盡管她見了不少病患和屍體,可面前的慘狀依舊讓她頭皮發麻,她嘴唇抖了抖,突然發出天崩地裂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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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1:17
第九十三章
高三假期很少,周末有一天假期。周六晚上秦峰去學校接她,林梵拎著包出來就看到秦峰靠在車邊抽煙。林梵蹙眉,走到他面前,“你不嫌冷?”
這個季節大概只有秦峰還穿著單薄的襯衣,秦峰把煙按滅,伸手拿過林梵的書包,“你這書包挺重。”
“布置的作業多,好幾套卷子,周一老師要檢查。”林梵繞到另一邊上車,秦峰也上來,他發動引擎把車開出去。
“教育局不是一直叫著減壓?你們什麼時候能減減?”
“還好了。”林梵說,“我做卷子很快。”
秦峰看她身上的衣服,還是去年那幾件,質量不是很好,胳膊下面都起球了,“我媽又給你買了幾件衣服,在後面呢。”
林梵張了張嘴:“怎麼又買?我好多衣服。”
“她喜歡就讓讓她買。”秦峰說,“你身上的衣服穿很久了吧?”
林梵看了眼,是挺久,但是穿著很舒服,“很舒服,也不怕髒了洗不掉。”
秦峰眉毛揚了揚,“你不想洗衣服?”
“也不是。”林梵被戳穿心思,臉有些紅,“在學校很忙,沒時間洗衣服,又一直趴著做題,難免會弄髒袖子,顏色深一點實用。”
秦媽媽給買的全部是淺色,粉粉嫩嫩的顏色,林梵都不敢穿。
“那以後別洗了,攢著周末帶回去我幫你一塊洗了。”
林梵迅速看他,揚起唇角笑,“你?阿姨給買的衣服大多不能用洗衣機。”
“那我手洗。”
林梵臉更熱了,“你——”一時間啞然,有些感動。
秦峰接著說,“請了家政,周末過來,你有髒衣服就帶回來分類好,放著就行。什麼時候有時間,回來取。”
林梵點頭,“那好。”
秦峰先帶林梵去餐廳,吃了頓海鮮大餐。秦峰刷著手機,“你還有什麼要買?衣服鞋包?電腦要麼?”
林梵喝完湯,抬眼,“你發財了?”
秦峰伸手捏了下她的臉,“明天網購節,今天聽小王說的,你有要買的東西麼?再給你買個電腦?”
“用不到。”林梵連忙拒絕,“不是光棍節麼?”
秦峰揚眉,黑眸直視林梵,“哦?光棍節啊?”
林梵抿了抿嘴唇,心跳加速,看秦峰,“不是麼?”
“那就不買了,和我們也沒什麼關系。”
林梵捂著臉,“你這個人——”
“嗯?怎麼?”秦峰凝視著她。
林梵搖頭,“沒怎麼,哎對了,我室友都誇你長得帥。”
秦峰點點頭:“有點眼光。”
林梵左右看了一眼,做賊似的把手伸過去,“手給我。”
秦峰把手遞給林梵,“干什麼?”
他的手掌寬厚,林梵握著他的手,翻過來看掌心。她的手很嫩,小小的,秦峰偏頭,嗓音沉下去,“手上有什麼?”
“看你花不花心,我室友說愛情線干淨的人,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她還認真的看,“你的生命線很長,而且很干淨沒有疾病。”
秦峰眸中含著笑,“是麼?”
“你的愛情線吧。”林梵抬頭,秦峰欠身在她嘴唇上親了下,坐回去,“愛情線怎麼了?”
林梵迅速松開他的手,坐回去捂著臉,“你——你怎麼不分場合?”
秦峰凝視著她,“親女朋友要分什麼場合?”
林梵被他這話給驚呆了,半晌才發出聲音,“我竟不知道如何反駁。”
秦峰叫服務員買單,拉過林梵,“回家。”
開車回家,一路上秦峰沒怎麼說話。進門,林梵去開燈還沒碰到開關秦峰從後面抱起了她,轉身放在玄關桌子上,親她的額頭。
林梵緊張,抓住秦峰的胳膊,“喂——”
秦峰堵住了她的嘴唇,吻得熱烈,林梵抱住他的脖子,很努力的去回應,實在跟不上秦峰的節奏就放棄了。她被吻得昏昏沉沉,秦峰脫林梵的衣服,屋子裡有暖氣,不算冷。脫到裡面的衣服,林梵抗議,“不要在這裡。”
秦峰讓她坐在胳膊上,抱著往臥室走,邊走邊親她,“剛剛看手紋看出什麼來?”
林梵喘息著,他唇舌所到之處,一片火熱。“沒有。”
秦峰踢上門,把她壓到了床上,一寸寸親她,“成小神棍了。”
林梵往裡面躲,被他親的癢,“我還沒……洗澡。”
“做完再洗。”
林梵被親的昏昏沉沉,聞言滿腦子都是色欲熏心的秦叔叔可真是一點都不講究。恍惚中他頂了進去,抱著林梵,“梵梵。”
林梵想踢他,可前戲被伺候的太好,她現在渾身酥軟。
“壞不壞啊你。”
秦峰樂了,抱著她大開大合的做,她失控了秦峰才緩下來,“叫我名字。”
林梵看著頭頂男人的輪廓,黑暗裡並不是很清楚,她知道那雙眼睛有多漂亮。漆黑深沉,永遠寵溺的看著她。
“秦峰。”
終於是結束,秦峰先放了水才抱林梵進浴缸,他把林梵放進去。手指刮著林梵的臉,林梵靠在他懷裡,垂著頭。
他問,“困了麼?”嗓音沙啞,沉厚。
林梵睜開眼,他頂著自己的後背,很不舒服。林梵挪了挪,“困。”
秦峰從後面進入,“靠著我。”
林梵咬牙,她跟秦峰確定關系後,她的性格也慢慢放開了,“……你還有完麼?”
秦峰親著她的脖頸,抱住她,“想你了。”
一周一次,有的時候趕到秦峰有事出差,可能還吃不到。他這有女朋友的過的跟光棍似的,耳鬢廝磨,“你想我麼?”
林梵閉著眼,他的動作不快,但是這個姿勢進的很深,很難受。
“想。”
秦峰很喜歡她聽話的樣子,做了一會兒。感受到林梵的情緒不太好,才停下來,建議,“換個姿勢行麼?”
林梵求之不得,非常不喜歡這個姿勢。
折騰的水都涼了,秦峰才拿起浴巾裹著林梵出去,把她放在床上,“你別動,我給你吹頭發。”
林梵閉著眼,很快秦峰拿來了吹風機,他的手指穿過林梵的頭發,摩挲著頭皮,林梵昏昏欲睡,“秦峰。”
“嗯?”
“歐陽玉還沒抓到?”
“沒有。”林梵的頭發很長,秦峰讓她躺倒腿上,換個角度繼續吹。“沒有一點消息,仿佛人間蒸發。”
林梵因為困,這會兒思維很跳躍,“我寢室的同學以為你是我爸。”她說著就笑起來,吃吃的笑,“還好奇為什麼你姓秦我姓林。”
秦峰的手一頓,去他們的吧!送林梵到寢室的時候,另一個家長和他打招呼問的是你家小孩。這——好生氣哦!
“我有那麼老?”
“沒有。”林梵因為困倦,聲音低啞,軟綿綿的泛著情義。
嗡嗡嗡的吹風機聲音下,秦峰說,“在學校有和你玩的好的異性朋友麼?”
“同性都沒有,何況異性?都在拼成績,快高考了。”
秦峰放心了,“困就睡吧。”
林梵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睜開眼看秦峰,“我是不是有病?”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秦峰一頓,“什麼意思?”到底哪方面?誰說她什麼了?
林梵抿了抿嘴唇,“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
秦峰是她最親密的人,這些話她不和秦峰說,也沒人可說了。
“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跟我不用避諱什麼。”
林梵盯著秦峰的下巴看了很長時間,開口,“我從沒來過月經,我見她們都有。”
秦峰眨眨眼,這個問題,他——
握著林梵的頭發,關掉吹風機上床,“沒來過?”
林梵搖頭,“沒有。”她緊張的看秦峰,“我是不是有病?”
林梵的體質太特殊了,很多事都不能用常理來看,他和林梵在一起這麼久,確實沒見林梵來過。以為是沒趕上,原來就沒來過。
“有人可能來的晚。”
但是這也太晚了吧。
秦峰把林梵攬在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睡吧,別的什麼也沒毛病,那就沒問題。還覺得擔心,明天去醫院看看。”
林梵咬著嘴唇一會兒,仍是不能釋懷,寢室其余幾個人討論衛生巾牌子的時候問她,林梵沒有來過成了奇聞。
“他們說沒來這東西,或者來的晚,可能會影響。”
“影響什麼?”
林梵哼唧了一會兒,“好像生不了孩子。”
秦峰關掉燈,“來不來我們都沒孩子,睡吧。”
“為什麼?”
“我的毛病。”秦峰跟她解釋,“如果你有受孕的可能,我和你做的時候就會戴套,而不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懂吧?”
林梵的臉有些熱,可這話她是聽懂了,哦了一聲。
“那我知道了。”
“睡吧,你要實在不放心明天我們去醫院看看。女人是必須得來吧?”秦峰自己也不是多確定,不來到底是不是毛病?“檢查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第二天林梵是被電話吵醒,她睜開眼看到秦峰在穿衣服,面色冷厲,看起來情緒不是很好。揉了揉眼,坐起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秦峰扣上皮帶,拿過警服外套穿上,“又出現挖心受害人了。”
林梵大驚,“歐陽玉?”
“不確定,我得去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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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1:28
第九十四章
林梵翻身爬起來拿到衣服匆匆的穿,“我跟你過去看看行麼?”
秦峰起身出去,“那你快點。”
林梵穿衣服確實很快,等秦峰要出門的時候她拎著包跑了過來,“走啊。”
秦峰一手拿著電話另一手過去整理林梵的衣領,對那頭說,“十五分鐘後到。”
掛斷電話,他拿了車鑰匙往外面走,“在中心醫院。”
林梵小跑跟上秦峰的步伐,“歐陽玉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挖心干什麼?那七具屍骨還沒研究出死因麼?”
秦峰按下電梯,“暫時不能下任何結論,你的包裡放了酸奶,還有面包。”
林梵腸胃不好,怕她餓著。
林梵連忙去看包,果然發現有奶和面包,還有兩顆巧克力。心中霧霾盡散,悄悄挪過去抓住秦峰的手。
他們趕到現場是八點,現場有很多人圍觀,小王看到秦峰快步過來,“秦隊。”
“怎麼樣?”
“正在拍照。”
受害人仰面倒在八樓的拐角處,秦峰抬頭看天花板,並沒有噴射性血跡。他們勘察四周,水泥地面上沒有血跡,屍體是裸著上身。他們試圖從屍體身上采取指紋,屍體死的很安詳,四周沒有打鬥痕跡。秦峰看了一圈,問小王,“死者的衣服呢?有沒有看到?”
“上衣沒找到,可能被凶手帶走了。”
“樓道裡有沒有監控?”
“監控壞了。”
秦峰蹙眉,步梯有門,他過去檢查門上是否有痕跡。“前面幾起案件,凶手並沒有帶走死者的衣服,找找看。”
屍體除了胸口被剖開,其余沒有傷。又是這樣,秦峰皺眉,臉色難看。腳印首印全部都沒有,剖開胸口怎麼能做到血液沒有噴濺,凶手到底是誰?
身後有人碰了他一下,秦峰很惱火,“說!”
“秦峰。”
聽到林梵的聲音,秦峰才斂起情緒,回頭:“嗯?”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
秦峰嗅了嗅,“沒有。”
“和我家老房子裡那個味很像,不過也像鎮鬼符的味。”
秦峰又開始找鎮鬼符,根本就沒有,現場非常干淨。除了這麼一具屍體,血這麼多,人又是橫死,裸著身體,他們只能先把人帶回屍檢中心。
被害人叫王榮華,三十二歲,住院部的護士。昨天上夜班,據護士值班室的人說她是凌晨三點出門,就沒有再回來。這一層住的多是重症患者,也沒有人在這個時間段來樓梯間。
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叫林秀,醫院的護士,王榮華的同事。林秀一直在哭,捂著臉哭的泣不成聲,“王姐人很好,從不得罪人,怎麼會被害?”
“你在上樓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人?”
“沒有,樓道裡很安靜。”
“你也負責八樓?”
“對,我和王姐是同事。”
“最近王榮華有沒有什麼反常行為?”
林秀搖頭,“我不知道,沒有吧。”
“你再想想。”
“她和她老公好像在鬧離婚,她老公家暴,之前她跟我哭過幾次。”
“你們住院部晚上其他人能出入麼?”
“可以的。”
根據監控顯示,凌晨三點護士鈴響,她前往八樓3號病房。裡面住著一個癌症患者,突發性暈厥,他們通知醫生過來搶救。凌晨五點,患者搶救回來,醫生回去休息。王榮華似乎接到一個電話,她往樓梯間走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死亡時間是五點到七點半之間,這個時間段,監控顯示八樓除了王榮華沒有人進入樓梯間。時間再往前面推,每個樓層都排查。
秦峰這邊安排完,直奔法醫鑒定科。
屍檢接近尾聲,秦峰問道,“死亡原因?”
“和之前的一樣,死者沒有反抗,可能有什麼新型的迷藥我們沒發現。死亡時間是六點半,死者是先被刀刺穿心髒,等她死亡才取出心髒。凶手心理素質很好,就這麼一直等著,也不怕有人來。”
秦峰看屍體表面,“腿上的淤青怎麼回事?有性侵麼?”
“沒有,身上的傷我也不知道,但是看起來並不像近期造成的。”
“那就是她丈夫打的。”秦峰下結論。
“她丈夫還打人?”劉法醫說,“這嫁的什麼丈夫。”
拿到屍檢報告,回去看到哭天喊地的王榮華父母,還有她的丈夫。
秦峰單獨審了她的丈夫,王榮華的丈夫叫高冉,和王榮華同歲,兩人生有一女,今年已經初中了。
高冉身高一米七三左右,微胖,其貌不揚。他把臉埋在手心裡,看起來很痛苦。
“你和王榮華最後一次聯系是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十點。”他抬頭,眼睛很紅,“是誰殺了她?榮華從不和人爭搶,怎麼會被殺?這麼殘忍。”
“聽說死者被害之前和你發生過矛盾?”
“我們為了工作的事爭吵,可也不過是夫妻拌嘴。”
“你什麼時候打了她?”
“也沒有打,只是夫妻吵架,我推了她一把。”
家暴的人都會說推了一把,有的把人打死了還會推脫自己只是推了一把,敢情他們理解的推和平常人的推不一樣。
“傷那麼重推一把能造成?”
高冉不說話,秦峰接著問,“矛盾的原因是什麼?”
“她總是疑神疑鬼,還天天叫著離婚。我是貨車司機,我也很累,她就不體諒我,一個勁兒的罵我。”高冉說著,嘆口氣,“她現在都去世了,她都走了——”
“懷疑有第三者?”
他點頭。
秦峰接著問,“她最近還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行為?”
“特殊?”高冉想了想,“挺迷信的,以前明明都不信這些,現在一天到晚神神道道。”
“她有和這方面的人接觸麼?”
“我不知道。”
“她的手機是什麼牌子?”
高冉說了個國產品牌,“怎麼了?”
王榮華的手機不見了,前面的四個案子都沒有劫財的跡像,死者的衣服和財物都會在一邊放著。這位的手機丟了,監控裡王榮華接了個電話,所以這個人可能是用手機和王榮華交流,最後一個電話應該是凶手打過來。
立刻去通信公司查死者生前的通話明細,秦峰匆匆往外面走看到林梵坐在門口抱著個飯盒,停住腳步,“你怎麼還在這裡?”
“你還沒吃飯吧?”林梵把飯盒遞給秦峰,“兩點半了,你早上都沒吃。”
秦峰看到林梵的大眼睛,心也跟著軟了,柔成了水。接過飯盒,讓其他人先去吃飯,等一會再查。
他帶林梵到辦公室,打開飯盒快速的吃著。
“你慢點。”林梵接了一杯水遞給秦峰,“辦案也得吃飯吧?你又不是鐵做的。”
秦峰抽空看了她一眼,笑道,“聽你的。”
林梵被臊了個大紅臉,“什麼就聽我的?讓你好好吃飯不吃,讓你少抽煙你也不聽,還聽我的,哪裡聽了?”
林梵的聲音軟綿綿的也不尖銳,聽起來很舒服。林梵很少說這些話,她偶爾提一句,秦峰不聽她也就那樣了。
“記住了。”
秦峰快速吃完,喝完水,擦了擦嘴闊步走過去,看了眼門口沒人。低頭抱住林梵狠狠親了一口,撒手,“走了,你回家寫作業吧,明天早上一定趕回去送你去學校。”
秦峰一陣風似的走了,林梵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嘆口氣。遇到個工作狂她能怎麼樣?回家吧。我林梵坐公交車回家,路過中心醫院,她鬼使神差的下了車。要不去醫院檢查檢查,她馬上都十九了,還沒來月經。
秦峰說他不能生,是真的麼?不過想到他們兩個的那些荒唐事,林梵的臉就熱了。也許是真的吧,秦峰不會撒謊。
沒有孩子是有點遺憾,但是林梵自己也不大,她對孩子一點概念都沒有。
林梵掛號去找醫生,因為排隊的人很多,她就走到電梯口的窗戶邊站著。後排就是今天的案發現場,身邊有兩個男人在抽煙,一邊抽煙一邊說,“三號樓今天死人了,你聽說了麼?微博上傳瘋了。”
“挖心狂魔?第五個人了,最近人心惶惶。”
一連死了五個,還是這麼密集的發案,確實挺轟動。林梵也為秦峰捏把汗,這樣的案子沒頭沒尾,真不知道他要怎麼查。上面給的壓力也很大,再查不出來,估計得殃及到他。
她看著窗外,院子裡種著的花草現在已經枯萎,只剩下萬年青錚錚生長。有個人一晃,走向門診部,林梵在短暫的停頓後迅速跑下樓。
陳先生。
婦產科在四樓,也不算高,跑下去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他。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聽秦峰說他救了自己的命,林梵一直沒機會當面感謝。
嘆口氣,林梵上樓,不知道陳先生來這裡干什麼。她又想,如果這個案子是歐陽玉做的,那歐陽玉就在附近了。一想到這裡,她就不寒而栗,連忙趕往門診部。
五點半檢查結果出來,林梵身體一切正常。
“就是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來月經,能正常生育,不影響生活。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吃一些中藥調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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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1:39
第九十五章
林梵回家的時候天都黑了,她煮了泡面吃完開始寫作業,一直寫到凌晨兩點才寫完,秦峰依舊沒回來。大概回不來了,這麼大的案子,他再查不出來凶手估計得撤職了。
林梵為她家秦叔叔發愁,恨不得立刻化身柯南把凶手揪出來,暴打一頓。為難她家老秦,這凶手多討厭。
林梵是開門聲吵醒,她睜開眼迷蒙了一會兒臥室門被打開,秦峰走了進來。他脫著衣服,對林梵說,“起床。”
林梵拿起手機,看到距離鬧鐘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也連忙起床穿衣服。秦峰脫掉身上衣服換了休閑毛衣,又開始換褲子。
昨晚林梵是想著他昨晚會回來,才住的主臥,看這個默默把臉扭開,“你怎麼這麼不講究——”
“什麼?”秦峰沒聽清,換了褲子扣上皮帶,“快點起床,還有時間吃早餐。”
林梵一溜煙回到自己房間換衣服,秦峰看她一眼,揚起了唇角。拿出外套穿上,連忙洗漱。出去的時候林梵已經換好衣服,粉色的大衣配黑色鞋子,林梵穿粉色很好。秦峰走過去抬起她的下巴,低頭親了一口,“走吧。”
林梵握著他的手,有些粗糙。“你一夜沒睡?”
“睡了幾個小時。”秦峰拿了車鑰匙出門,“馬上還得去單位。”
外面天都沒亮,周一林梵早上有自習課,他們在早餐攤上吃了飯,秦峰把她送往學校。林梵打了個哈欠,突然想到有一份卷子沒寫,拿出來奮筆疾書。
秦峰看她這麼勤奮,“你成績怎麼樣?”
“要看我的成績單麼?”林梵笑著偏頭,露出貝齒十分可愛。秦峰也跟著笑了,“你的成績單不需要家長簽字?”
“你忙,需要簽字的我都拿給阿姨了。”
“怎麼樣?”
“考江城公安大學沒問題。”
“這麼自信?”
林梵別的上面也許比較慫,但是成績方面是她的強項,“年級前三。”
“真確定要考公安大學?”
“嗯。”
“我們家已經有一個警察,想清楚。”
這話和秦媽媽說的一模一樣,林梵看向秦峰,“被你護在身後很好,我更想並駕齊驅,和你站在一起。”她頓了頓說道,“替天行道這幾個字說出來也許中二幼稚,可我是真這麼想。”
秦峰想說什麼,看到林梵的臉全咽回去了。到學校的時候天微微亮,秦峰給林梵戴上圍巾,摸了摸她的臉。“我懂了,去吧。”
林梵拎著包下車,想到一件事,回頭,“我昨天下午又去醫院,見到了陳先生。”
秦峰目光一凜,“陳先生?”
“他從住院部出來,我想下樓和他打個招呼,下去就不見他了。”林梵說,“你說他救了我的命,下次有時間我們去看看他吧。”
秦峰若有所思,似乎沒聽到這話,林梵喊了他一聲,“你聽沒聽到?”
“行,下次有時間我們再去拜會。”秦峰解開安全帶下車,拿出後備箱裡的一個包,“還有幾件衣服一些吃的你都帶著,有事給我打電話,學校遇到什麼問題也給我打電話。衣服髒了就放著,拿回家再洗。”
秦峰把林梵送到學校門口,家長被擋在門外,他叮囑,“記得按時吃飯。”
林梵拎著個大袋子,她又不高,看起來十分笨拙。秦峰心疼,怕累到她。“能拎得動麼?不行我帶回去,中間再分批給你送?”
林梵擺擺手,“行的,你一會兒開車慢點。”
秦峰站在大門口抽了一根煙,林梵的身影已經不見,他嘆口氣按滅煙頭,轉身上車。
陳先生怎麼會在醫院?干什麼呢?歐陽玉消失就沒有再回來,他的公司早就亂套了,四分五裂。他的父母也找不到歐陽玉,秦峰簡直懷疑歐陽玉是不是死在第四界了。如果凶手不是歐陽玉的話,還能是誰?
陳先生也懂玄黃之術。
秦峰的電話響了,他接通,局長劈頭蓋臉就訓,末了吼道,“馬上回來開會。”
接連五起凶殺人,江城從未有過,他們到現在連個嫌疑對像都沒有,無頭蒼蠅似的亂撞。別說他,上面幾級都被殃及到了,案子查不出結果,誰都別想好。
五個受害人擺在面前,血淋淋的案子,毫無頭緒。王榮華身邊的人一個個查過去,全部排除了殺人的嫌疑,手機最後接通的號碼是套身份證辦出來的。只能找到最初開戶的通訊店面,半年前開戶,時隔太久,監控沒有保存。營業員也換了人,根本不記得當初辦號的人長什麼樣。
調查醫院監控,陳先生在案發前一天確實到過住院部。他去住院部干什麼?秦峰查住院部的名單,又詢問了護士。很快就得到結果,陳先生有個老朋友得了癌症,現在在三號樓六樓住院。秦峰找了個時間,過去看陳先生的朋友。
獨立病房,在裡面位置。秦峰從來沒懷疑過陳先生,陳先生救過林梵的命,就這一點,他就沒有懷疑陳先生的理由。
秦峰敲門,有看護來開門,“你是?”
“陳先生的朋友,我想來看看阿姨。”
看護打量秦峰一番,他穿著便裝,看起來倒不像個壞人,讓開,“請進吧。”
秦峰走進去,屋子裡有很濃重的藥味,老人躺在床上,手腕上有輸液管。靠近,很瘦的一個老人,看起來年紀至少在八十以上。
已經很老了,頭發花白,人瘦的只剩下一層皮。
秦峰打量老人,突然老人睜開了眼睛,看向秦峰。“你是?”
“我是陳先生的朋友,聽聞您住院了,過來看看。”秦峰把拎著的水果放下。
“陳先生的朋友?”女人疑惑,“向華的朋友?我怎麼沒聽他說過?”
老人說話聲音很慢,但是條理清楚,並不糊塗。
“我是貿然來看您,他並不知情。”秦峰解釋,“您最近好麼?”
屋子裡藥味太重,聞不到其他味。秦峰觀察病房,很整潔,老太太的衣服也很講究,並不邋遢。
“挺好,勞你費心。”
說話間,門被推開,秦峰回頭看到陳先生拎著個袋子走進來。他抬頭,眼睛落在秦峰這個位置,“秦先生?”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秦峰呢?秦峰站起來,“陳先生。”
陳先生皺了皺眉,他很少露出情緒,顯然現在他很不悅。“你有事?”
“今天過來辦案,聽說你的朋友在這邊住院,就順帶過來看看。上次救林梵的事,還沒向你道謝。”
“不必了。”陳先生走到床邊把手裡的袋子放下,彎腰摸到老人的臉,聲音低了下去,“今天有吐麼?”
老人看向他,目光溫柔,“我說了很多遍,你不必天天過來看我。”
眼前畫面挺詭異,陳先生看起來在四十左右,可能還不到四十。這位老人——他看了眼床頭病例,八十九。這溫柔像是看情人,不那麼適宜。
陳先生的奶奶還是媽媽?上一次林梵在醫院門口遇險就是陳先生解圍,只當是巧那時候他也是來看這位麼?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巧合?
陳先生拉起她的手親了親,放回被子裡,動作輕柔。
秦峰看的更詭異了,這不像是對父母或者奶奶能做出的動作。
陳先生打開盒子,裡面應該是粥,他給老人喂粥,轉頭對秦峰說,“能否在外面等我?”
“那我不打擾了。”
秦峰出去,他在七樓住院部走了兩個來回,陳先生才出來,他往電梯口走,“下樓。”
秦峰跟著下樓,外面天氣不是很好,陰雲密布。陳先生走在前面,半晌後說道,“找我還有別的事?”
“又發生了挖心事件,你怎麼看?”
“凶手挺歹毒,很陰損。”
秦峰:“已經第五起案件了,他到底要殺多少人?”
“你太太家老宅下面的陰煞陣需要七具屍骨,當初也是同樣方法。這個連環殺人案,可能和那個有關,你往這方面查。”
秦峰蹙眉,“這麼說,還會有人被害?”
“我只是猜測。”
秦峰心裡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你知道那七具屍骨的死因?”
“我去的時候看到了那些鬼,一共八個鬼被困在那裡,還有林梵的父親。”
“林梵的父親為什麼被困?他死在江城。”
“可是受了陰煞的詛咒,現在房子燒了,陰煞應該已經破了。可能那人想做第二個陰煞,至於目的,我現在也不知道。”
“你知道林梵的前世?歐陽玉還活著麼?”
“我能看到你太太的一部分前世,至於歐陽先生,我現在看不到。前世他對你太太執念很重,靈魂一直存活到現在。至於你和你太太,你們有一世情緣,這一世不在一起還會再糾纏。”
“陰煞有什麼用?”
“林梵是怎麼平穩的活到現在呢?”陳先生站住腳步,回頭,“這就是陰煞的作用,損陰德,但是能讓特殊體質的人活命。”
“另一種續命方式?”
“可以這麼說。”
陳先生繼續往前面走,秦峰跟在身後,兩人走了大約五分鐘,秦峰開口,“江城還有沒有這樣的能人異士?除了歐陽之外。”
“我不清楚。”
打心理戰秦峰不是陳先生的對手,他能看透人心。
“冒昧問一句,病房裡的那位是您的——”
“我愛人。”陳先生目光很平靜,握著盲杖往前面走,“還有別的問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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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1:51
第九十六章
秦峰沉默許久,抬眸,“夫人的病——”
“肝癌晚期。”陳先生說,“她不喜見外人,請見諒。”
“打擾了。”
——
十六中的教學質量在江城名列前茅,戒律森嚴,校長一直追求軍事化管理。他們根本沒有玩的時間,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
雷曉佳湊過來把一袋蛋卷遞給林梵,“周末有時間麼?”
“應該沒有,謝謝了。”林梵接過蛋卷,從書包裡拿出一盒酸奶給她,“怎麼?有活動?”
“是啊。”雷曉佳拉過凳子坐下,“元旦快到了,我們班得出兩個節目,你有興趣嗎?”
林梵笑了笑,“我就是書呆子,別的都不會。”
“唱歌呢?”
“不會。”
雷曉佳就是她的室友,兩人上下鋪,她眼珠子賊溜溜的轉,“周末我生日,在南城KTV辦趴,你過來啊?”
“KTV?”熊嬌的案子,林梵跟著過去見識過什麼叫夜店。
她蹙起秀氣的眉毛,“我們才多大?就去那種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適?”
雷曉佳一巴掌拍她腦門上,“你想什麼呢?KTV就是唱歌玩玩的地方,你當是什麼地方?哎我說你比我還大一歲吧?你這思想可真是陳舊。KTV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你就說你來不來吧?”
“我得先請示。”
“請示你家秦叔啊?”雷曉佳又拍她腦門,林梵一把擋住,連忙說道,“我還要考大學呢,別拍傻了。”
“你有沒有一點主見?你都十九歲了,你干嘛聽他的?你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想。”
林梵其實並不想參加什麼派對,她想見秦峰了,秦峰在忙上周林梵回去就沒見到他,他們已經兩周沒見面了。
抬頭笑的燦爛,“我會給你買禮物,具體能不能去到時候再說吧。”
“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乖的人,多大了還什麼都聽家長話。少女啊!浪起來啊!我們的青春需要騷動,需要放縱。”
林梵撕開包裝吃蛋卷,紅了臉,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不正經?“去你的吧。”
“去我的派對吧!你去了,我們班的男生才會去。”
林梵沒聽懂,“你的人緣更好,他們要去也是衝你去,好像,我並不能影響什麼吧?”
雷曉佳站起來傾身捧住林梵的臉,“親愛的,你長的美啊。”
林梵:“……”
宿舍住了四個人,關系不好不壞。雷曉佳頗全能,開學之後就延續高二的戰績,繼續當班長。其他兩個人,一個是學霸,默默學校,幾乎不與人溝通。一個是學渣,體育生,忙於訓練也不和她們有過多交流。
馬上就要小考,連著幾天的復習,周六考完試林梵把書塞進書包裡。整理了一包髒衣服,學校環境太差了,洗衣服浪費時間。剛收拾好,秦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林梵接通,“喂?”
“我在學校門口,出來吧。”
林梵背上包,“好的,馬上出去。”
走到門口碰到雷曉佳,雷曉佳匆匆把書塞進包裡,“你叔叔是不是來接你?”
“沒有叔叔,那是我哥。”林梵強調。
“哎呀叫叔叔多有愛?大叔聽起來就很暖有沒有?”雷曉佳說,“你能捎我一段麼?這邊公交車難等死了,我媽要開會又不來接我。”
林梵想了想,“你住哪裡?”
雷曉佳說了個地址,“和你家不遠,我看過你的資料。”
林梵:“……”
她們出門,雷曉佳抱著林梵的胳膊,低聲說,“你知道徐文志麼?”
林梵搖頭,“不知道,有事?”
“我聽說他想追你。”
林梵擰眉,“啊?”
“徐文志是江城人,家裡條件還成,學習也挺好,他——”
“我有男朋友。”林梵打斷她的話。
“啊?”
林梵點頭,“真的。”
他們走出校門秦峰就大步過來拿走了林梵的手裡的包,看到雷曉佳打了招呼,“你好。”他攬過林梵的後腦勺拉開車門讓她先坐進去,去後面放包。
“秦叔叔,今天麻煩你帶我一程了。”
秦峰一頓,才點頭,“好啊,你住哪裡?”
“榮成花園。”
秦峰上車,把保溫杯遞給林梵,“有熱水,外面冷。”
林梵拿掉帽子,看到他就忍不住的笑,抱著杯子,“哦。”
秦峰想摸她的臉,從後視鏡裡看到後排小姑娘的目光灼灼,強行把手放回去,問林梵,“上周沒回去?”
“回去了,你忙我就去阿姨家待了一天。”
“查案了。”
“秦叔叔,你們做警察的是不是特別刺激?一天到晚和窮凶惡極的凶犯打交道?”後排的雷曉佳插話問道。
秦峰敷衍了一句,“還好。”
秦峰已經刮了胡子,顯出硬朗的面部線條,很是英俊。雷曉佳挺喜歡秦峰這個類型,很帥很硬漢。趴在靠背上和林梵說話,余光瞄秦峰,她說著,“周末一定要去啊,約好了。”
“我還沒答應呢。”林梵的聲音不大,軟軟的。
“秦叔叔。”雷曉佳轉頭看秦峰,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看了,“明天晚上我們有個聚會,能讓林梵和我們一塊去玩呢?”
“她應該沒時間。”秦峰說,他和林梵半個月沒見,明天晚上絕對不會有時間。
“明天我生日,就是我們同學聚聚,要不你也一起過來?”
“明天再給你答復。”林梵推著雷曉佳的額頭把她頂回去,“老實坐好,不准伸頭。”
秦峰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林梵的朋友她自己應付,秦峰不摻和最好。把雷曉佳送到榮成花園,雷曉佳再三叮囑,“記得給我回復啊。”
秦峰把車開上路,“晚上想吃什麼?”
林梵松一口氣,“買菜回家做飯行麼?”
“好。”
他們在家附近的超市停車,秦峰握著林梵的手靠近她那邊,“想我麼?”
林梵感受到他的體溫,抬頭看秦峰的側臉,心砰砰跳,老實說是真想了,“嗯。”
“嗯是什麼意思?”秦峰低頭,目光沉沉,似乎含笑,“嗯?”
“嗯就是——你低頭。”秦峰拉著林梵下了電梯,低頭,“想——”
林梵迅速在他嘴唇上親了下,握住秦峰的手快步往前面走,“想你啊。”
秦峰被她扯著,單手插兜,“我喜歡這個答案。”
林梵回頭,翹起嘴角,“我喜歡你。”
秦峰心髒驟然收縮,他往林梵那邊走,林梵松開他的手撒腿就跑,“你別胡來,在外面呢。”
秦峰推了購物車跟在林梵身後,她現在倒是活潑了很多,秦峰喜歡看她撒野的樣子,想到在第四界她的表現。秦峰想,以前還是拘著她了,提醒,“看著路。”
林梵等他上來,秦峰攬過她的肩膀,低頭在額頭上親了下,松開,“聚會地點在哪裡?”
“東城KTV。”林梵說,“我不想去,馬上買個禮物送她。”
“去過KTV麼?”秦峰問。
林梵搖頭,“聽說可以唱歌玩,我又不會。”
“想去玩就去,都是同齡人,別鬧太晚就行。”
“不想去。”林梵握住秦峰的手,走向水果區,“就和雷曉佳熟,其余人都不認識,沒什麼意思。”
林梵裝了一袋橙子,秦峰接過去放在購物車裡,“你的同學知道我是你男朋友麼?”
“不知道。”
秦峰心一沉,“稱我是你叔叔?”
“也不是。”林梵拉著秦峰的手往蔬菜區走,“也沒人問,我說這些沒意思,都忙著學習,誰八卦這種私事。”
林梵心裡其實有些抵觸,可能是自卑,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寄住在男朋友家裡。
秦峰順了順她的頭發,沒有說什麼,林梵把東西全部買好,站住看秦峰:“你生氣了?”
“生什麼氣?”秦峰笑,“還想吃什麼?明天就不來超市了,你去學校要帶的零食一塊買了。”
林梵看著他的眼睛,笑著把聲音壓低,“秦峰。”
秦峰捏了捏她的臉,“哪裡學的怪表情?想干什麼?”
林梵依舊笑,學著雷曉佳的樣子撒嬌,“別捏臉,都捏醜了。”
“學壞了。”秦峰攬過她,凝視她的眼睛,“我是你男人,而不是你爸你叔你哥,不准再胡亂跟人介紹。”
林梵偏頭看秦峰,他心裡還是介意,重重點頭,“再有人問,我就說你是我男朋友。”
秦峰很滿意。
買了東西,秦峰一手拎著東西,另一手拉著林梵往停車場走,突然身後一聲喊,“林梵?”
林梵停住腳步回頭,一個陌生的男生站在超市入口,“真是你啊?”
林梵腦筋轉的飛快,依舊沒想起來他是誰。
男生快步過來,這才看到秦峰和林梵握著的手,目光有些詫異的看向秦峰。
“你是?”
“徐文志。”男生說,“我們一班,我坐第一排。”
林梵恍然大悟,就是說喜歡她的那個男生啊,“你有事麼?”
“也沒事,就是看到你過來打個招呼。”
“那我們先走了。”
“額——好,再見。”
上了車,秦峰臉色有點難看,林梵拆開酸奶擰開蓋給他,“要喝麼?”
秦峰接過喝了一口,還回去,“那是誰?”
“同學吧,都沒注意。”
秦峰哼了一聲,林梵拿出吸管喝酸奶,“聽雷曉佳說過他,貌似還是個高富帥。”話鋒一轉,問道,“挖心案有結果麼?”
他這兩周都在查案,可實在找不出新的證據。現場太干淨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現在網上吵得沸沸揚揚,不少人罵他們無能。可就算把他們逼死也沒有用,凶手不露出馬腳,他們全都沒辦法。歐陽玉依舊沒有出現,似乎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陳先生在案發當晚確實在醫院,但是他有不在場的證據,他那晚一直在病房,從監控上看,他沒有出去過。還有一個線索,陳先生是盲人,他也許能聽聲辯位,但是如果是他的話,怎麼躲得過那些攝像頭?怎麼知道攝像頭的位置?
屍體身上沒有找到指紋,現場也沒有任何有效的證據。
“案子做的太干淨了,人證物證都沒有。殺人動機不明,被害人的社會關系我們排查過無數遍,找不到嫌疑人。”秦峰蹙眉,握著方向盤的手很緊,“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想干什麼?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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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進門林梵換了衣服就去准備食材,秦峰給她打下手,林梵說,“歐陽玉到底去哪裡了?還是他換身體?”
“換身體?”
林梵說,“他是個老妖怪,誰知道會不會干出換身體的事,他都能——”林梵的話突然頓住,她腦海裡閃過一個片段。
“他什麼?”秦峰若有所思,沒注意到林梵的停頓,“嗯?”
他能抽林梵的魂魄,她懵了幾秒,這個信息到底是怎麼進入腦子?
“沒什麼,我記錯了。”林梵搖搖頭,“要是一直破不了案,你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秦峰說,“我來切菜?”
林梵讓開,秦峰說,“切什麼樣?”
林梵示範了一遍,回頭,“這樣。”
秦峰從後面圈住她,手撐在流理台上低頭親她,林梵縮著脖子,“別親了。”
秦峰咬她的耳朵,“告訴我,你想我。”聲音沙啞沉厚。
“想。”林梵靠在他的懷裡,真的很想他,想抱抱他。仰頭看秦峰,“一周就見一次,上周你還沒回來。”
秦峰低頭親她的臉,“以後無論如何都回來和你見面。”
鍋裡水開,林梵推開秦峰低著頭關掉火。旖旎氣氛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水開,變的有了煙火味,林梵做飯很好。吃完飯秦峰去收拾殘局,對林梵說道:“你把衣服分類出來,明天阿姨過來洗。”
“哦。”
“分好就去洗澡。”
林梵又哦了一聲,那能機洗的衣服塞進洗衣機裡,不能機洗的放在一邊筐子裡。轉身回房間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到一半門被敲響。
林梵被熱水衝的有點懵:“誰?”
“家裡還有第二個人?”秦峰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我進去了。”
林梵還沒回過神,秦峰已經推門進來,林梵愣了幾秒迅速扯過上面的浴巾包住自己,瞪大眼,“你——你——”
“我什麼?”秦峰進門就開始脫衣服,林梵左右環視,秦峰脫的只剩下內褲,走過去從後面抱住林梵,親她的脖子,把水關小,啞著嗓音問,“頭發洗了麼?”
林梵捂著浴巾,“沒有。”
秦峰給她洗頭發,“這邊浴室不方便,怎麼不在主臥?”
林梵抹掉眼睛上的泡沫,心想,那不是方便你了?
秦峰給她衝掉頭發上的泡沫,擦干淨她的臉,低頭和她接吻。林梵回頭抱住了秦峰的脖子,小心的回應他。漸漸深入,秦峰解開她的浴巾,抱著林梵放到洗手台上,松開嘴唇凝視著林梵,拇指擦過她的臉,“我好麼?”
林梵喘著氣,抱住秦峰的脖子,“哪有這麼誇自己的?”
秦峰親她的脖子,緩緩往下,“以後只准看我。”
林梵被他咬到敏感處,立刻叫出聲,“——只看你。”
他們在浴室裡狂歡,秦峰許久沒碰林梵,目光裡都帶著火。從浴室結束了一波,他抱著林梵回到臥室,黑暗裡,他的聲音沙啞,“梵梵寶寶。”
身下卻絲毫不肯慢下來,狂野的逞凶。林梵快崩潰了,指甲抓過他的脊背,“你快結束——”
秦峰低笑,還逗著她,等結束的時候林梵身體似乎被抽空。一瞬間的恍惚,秦峰把她摟在懷裡,拉過被子蓋上。
林梵閉上眼。“秦峰。”
“嗯?”
“我還是想不明白,挖心如果是為了復活,歐陽玉是為了復活誰?他現在都消失了,要錢沒錢要什麼沒什麼,為什麼還要挖心?是怎麼躲過那些監控?”
軟香惜玉在懷,秦峰順著她的頭發,“也許不是他。”
林梵驀的睜開眼,“那是誰?”
“不知道。”
林梵收回腿趴在秦峰的懷裡:“秦峰。”
“嗯?”
“沒事,我就叫叫你。”
秦峰翻身把林梵壓在身下,漆黑眸子盯著她,“還想睡麼?”
林梵笑了起來,緊緊貼著床試圖遠離秦峰,“我困……”
第二天林梵起來的時候已經九點了,她出門要去刷牙看到客廳裡的秦父秦母,短暫的沉默林梵轉身往回走。迅速加了件外套,這才低著頭出去,“叔叔阿姨,你們怎麼過來了?”
“過來看看你們。”
林梵一溜煙進洗手間洗漱,秦峰收回視線剛要繼續吃早餐,母親一巴掌拍他頭上,“你有點分寸,她還小。”
秦峰蹙眉,“你們大清早來我這裡干什麼?”
“聽說你要被撤職了?”秦母幸災樂禍。
父親說,“辭職也行,回家接手公司。”
秦峰不想搭理他們,繼續喝粥。
“梵梵高三壓力大,你也多陪陪她。”母親繼續游說,她是不喜歡秦峰做警察。
“爸。”秦峰放下勺子,看向父親,“你怎麼認識的陳先生?”
“陳先生?”秦雲柯想了想,“十幾年了,公司開業的時候請他給算的開業時間。”
“他的眼睛一直看不見?”
“看不見?”秦雲柯一怔,“不是啊?他盲了?”
“現在看不見。”秦峰覺得陳先生很可疑,在沒有抓到真凶以前,所有人都值得懷疑。根據已有的證據,陳先生的嫌疑還是很大。“你最近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五年前了吧。”
“他有妻兒麼?”
“不知道,陳先生很神秘。”秦雲柯回過神,“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你這是什麼語氣?陳先生怎麼了?”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秦峰說,“陳先生和秦羽見過面麼?”
“秦羽?你妹妹?”秦雲柯擰眉,“見過吧。”轉頭看向老婆,“陳先生見過小羽吧?”
“小羽成年宴上還請了陳先生。”
秦峰目光沉了下去,敲了下桌面,“我知道了。”
“陳先生怎麼了?”
“沒事,就隨便問問。”
因為秦峰的工作特殊,他們也沒多問什麼,很快林梵就換了衣服來餐廳,秦峰起身去廚房給她拿早餐。
秦母目光落到林梵身上,“就想過來看看你們,也沒什麼事,那我和你叔叔先走了。”
“現在就走?”林梵連忙站起來,“不再多留一會兒?阿姨,我們一周沒見了。”
秦媽媽拉著林梵:“那你送我到門口。”回頭對秦雲柯說,“你和秦峰說一聲。”
秦媽媽有話和林梵說,走出門她握著林梵的手一會兒,說道,“你還要讀書,你是女孩子,保護好自己。”
林梵點頭,“我知道。”
秦媽媽笑著摸了摸林梵的頭,“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林梵抬頭,秦媽媽嘆口氣,捏了捏她的臉,“傻丫頭。”
林梵臉有些紅,“我理解錯了麼?”
“男人都很混。”秦媽媽給林梵整理好衣領,遮住吻痕,“你不能隨著他的性子來,你得有你自己的想法。你還小,現在學業為重。”
“我知道了。”
秦媽媽憐惜林梵,這麼小父母雙亡,如果不是秦峰混蛋先把人占了。她想收林梵為干女兒呢,多乖的女孩。
“身體重要,記得一日三餐都要吃。”
“嗯。”
送走秦家父母,林梵回頭看秦峰,秦峰拉她進門,“飯都涼了。”
林梵回到餐桌上,“你媽媽說我現在學業為重,你以後要克制點。”
秦峰揚眉,誰知道他們兩個能活多久?及時行樂。
“她不懂。”秦峰給林梵夾菜,“吃飯,別說話。”
秦峰原本是請了一天假陪林梵,結果中途接到隊裡電話,換了衣服拿著車鑰匙往玄關走。
“中午回來吃飯麼?”
“不回來。”
“晚上呢?”
“再說,回來了給你電話。”
秦峰關上門就走了,林梵收拾好碗筷,剛進書房拿出作業雷曉佳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在家干什麼呢?”
“寫作業。”
“喂你行不行啊?今天周末啊你在家寫作業?”
林梵:“……”
“出來逛街,我在世紀廣場,中午一起吃飯。”
“不用了吧,我剛吃過。”
“不來絕交!”
“下午去,我寫完作業。”
“那下午來就得陪我去KTV。”
得寸進尺,林梵權衡利弊,“那晚上見,我先把作業寫完。”
秦峰晚上應該不會回來,他那種工作狂。她晚上可以過去,送了禮物就跑。林梵想的很美,她七點到KTV就被雷曉佳拉進了包廂,裡面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林梵捂著耳朵。
“關掉關掉。”她吼了一聲,有人關掉了音樂,雷曉佳攬著林梵的肩膀,“介紹下,我最好的閨蜜林梵!”
有吹口哨的聲音,林梵的臉有些熱,把禮物匆匆塞給雷曉佳,“生日快樂。”
“來來來,來裡面坐。”雷曉佳拖著林梵按到了最裡面的位置,雷曉佳電話響了,看了眼來電,對林梵說,“你先在這裡坐著,我去買酒和零食。一會兒還得切蛋糕,不准走。”
屋子裡坐了十幾個男男女女,林梵最多有個臉熟,都叫不出名字。
雷曉佳走後,林梵就尷尬了,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問秦峰晚上回不回來,旁邊湊過來一個手機,“你微信號多少?”
林梵抬頭看到個洋溢著青春痘的臉,“我不怎麼玩微信。”
“你正在拿微信發信息呢,當我瞎?”痘哥白了她一眼,“要不我掃你?”
林梵想不到更好拒絕理由,只要打開手機讓他掃,男生加了她好友,走到點歌電腦前,“林梵,你喜歡唱什麼歌?”
林梵最討厭這個了,立刻擺手,“你們玩,我不會唱歌。”
有人笑著起哄,“徐文志最會唱歌了,讓徐文志來。”
林梵跟著拍了拍手,看到秦峰的回復,“八點到家。”
林梵連忙按著手機,“我來參加雷曉佳的生日會,可能晚一會兒才能回去。”
徐文志看向林梵,表情緊繃,他握著話筒,“那我唱了。”
林梵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著手機匆匆走了出去,前奏已經結束,進入歌詞。他看著面前的屏幕,有人喊,“你忘調了?”
他們大笑:“徐文志被林梵勾走了魂……”
林梵走出去接通秦峰的電話,“喂?”
“那我過去接你,我這邊已經結束了。”
“方便麼?”
“順路。”
林梵不想回去,裡面沒有熟人他坐著也是尷尬,“你今天出現場了?”
“今天並案,重新整理線索,勘察幾個現場。”
“哦。”林梵靠在牆上,“你幾點能到?”
“你先進去玩吧,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好。”
林梵掛斷電話,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往回走,剛到門口就碰到雷曉佳,她風風火火過來拉著林梵就拽了進去。
“你在外面干什麼?不進去跟同學們一塊玩?”
林梵又被按在沙發上,雷曉佳拆開啤酒就塞給她一罐,豪氣十足,“喝。”
林梵從來沒喝過酒,盯著雷曉佳,雷曉佳拆開啤酒和她碰杯,“干了。”
去你的吧!
林梵喝了一口臉立刻皺成了苦瓜皮,“真難喝。”
因為有雷曉佳的開頭,其余人都跑過來和林梵喝酒,小小年紀不學好,抽煙喝酒無所不會。林梵硬著頭皮碰了幾次,一罐酒就完了。
她起身去洗手間,KTV的洗手間建的迷宮似的,她頭有些暈。
“林梵?”
身後響起個聲音,林梵回頭看到個人走過來,她眯了眼睛,“你是誰啊?”
徐文志的臉有些黑,“我叫徐文志,林梵同學,記住了麼?”
林梵點點頭,繼續往前面走,徐文志追上去抬手就去拉林梵的肩膀,林梵反手抓住徐文志的手利索的過肩摔就把人扔了出去。徐文志摔的發蒙還沒反應過來,林梵抬腳踩在他胸口,彎腰,“小子,男女授受不親你知道麼?”林梵喝多了,盯著徐文志,“碰人肩膀很無禮,你家人沒教過你?”
徐文志摔的腦袋嗡嗡響,面前的林梵哪裡還有一點小白兔的樣子,整個一大灰狼,露出獠牙,顯出凶惡來。恰在此時,林梵的手機響了,她收回腿走到另一邊靠牆摸出手機接通,“老秦……”
“你喝酒了?”秦峰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含著薄怒的嗓音微揚,“還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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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2:22
第九十八章
“我沒喝。”
“還撒謊?”秦峰聲音沉了下去,“在幾樓?”
“五樓。”
“站著別動,我去找你。”
林梵掛斷電話,眯著眼睛靠在牆上,徐文志這才爬起來,又羞又怒可也不知道怎麼發作,“我就是想叫住你,洗手間在這邊,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林梵抬眼看過去,“啊?”
徐文志指了指頭頂的標志:“在這邊,我看你轉幾圈了。”揉著頭,再好的脾氣也沉不住,“不識好歹。”
他轉身快步就走,他們的房間在入口處,他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匆匆往裡面走。步伐凜冽,多看了一眼,這不是昨天牽林梵手的那個男人麼?
秦峰很快就找到了林梵,他抬起林梵紅彤彤的小臉,壓著脾氣,“誰讓你喝酒的?”
“雷曉佳。”林梵乖乖的仰起臉,“我想去洗手間。”
秦峰氣消了,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林梵終歸是會長大,她有她的社交圈子,秦峰不能永遠把她護在羽翼之下。
他直直看著林梵,沉默。
林梵小心伸手拉他,湊近秦峰的耳朵,“我快憋不住了,你帶我去。”
少女的香氣混合著酒味,他腦袋轟的一聲,這混蛋!拉著林梵去找洗手間,她步伐不是很穩,“這地方迷宮似的,煩人。”
秦峰找到洗手間把她推進去,“有事叫我。”
林梵晃進去了,秦峰站在不遠處點了根煙,很快林梵就出來,臉仍是紅。秦峰把煙摁滅,拉過林梵打橫抱起,大步往出口走。
林梵臉埋在他懷裡,“放我下來,我不想被同學看到。”
秦峰冷聲:“我就這麼見不得人?”
林梵從他懷裡抬起臉,看秦峰的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的嘿嘿笑了起來。“我真喜歡你,長的真好看。”
“你喝了多少?”
“一瓶。”林梵比劃了一下,抱住秦峰,皺眉撒嬌,“真難喝。”
出了KTV,外面冷風吹過來林梵立刻縮到秦峰的懷裡,她的外套還在包間裡,縮著腦袋,“我冷。”
秦峰快步到了停車場拉開車門把她放進去,脫掉外套穿在她身上,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林梵的電話響了,秦峰已經坐了進去,看到她手機上跳的雷曉佳三個字,拿過去接通,“林梵我接走了。”
“秦叔叔?”
“林梵的衣服還在包間,麻煩你幫她帶到學校,謝謝了。”
“要不我現在給你送下去?”
“太麻煩的話——”
“不麻煩。”
說著電話就被掛斷了,秦峰掐了掐眉心,把車開到KTV門口很快雷曉佳抱著林梵的衣服就出來了,秦峰下車去拿。
雷曉佳也喝的滿臉通紅,“林梵呢?”
“喝的了,在車裡睡。”秦峰接過衣服,“那我們先走了。”
“今天我生日,你不祝我生日快樂?”雷曉佳站的筆直,直視秦峰,她似乎有些緊張,笑的很僵,“你也大不了我們多少吧?”
秦峰揚眉,頓了幾秒,指了指副駕駛的位置,“她不是我侄女,她是我媳婦。生日快樂,再見。”
轉身就走。
雷曉佳張著嘴,喝了一肚子涼風。直到車開走,她一拍腦門,日呦!那是林梵的男朋友,去她的叔叔,酒全醒了。
開出一段,林梵在副駕駛不老實,扭了一會兒,捂著臉。“我想吐。”
秦峰在路邊找了合適的位置,迅速停車,林梵拉開車門就衝出去扶著樹就吐了。秦峰拿著保溫杯跟出去,順著她的脊背,“以後不准喝酒。”
林梵似乎把腦子都吐出去了,秦峰抱著她把杯子遞過去,“漱口。”
林梵漱口,順便把剩余的半杯子溫水喝下去,樹懶似的掛在秦峰身上,仰著臉目光灼灼的盯著他,“你會不會唱歌?”
“你喝的是白酒麼?醉成這德行?”
“啤酒。”
秦峰已經不想和酒鬼說什麼,抱著林梵塞回車裡,從車裡翻了個袋子,“再吐吐這裡面。”
林梵昏昏沉沉,抱著秦峰的手不撒,“你會不會唱歌啊?”
“你想聽什麼?”
秦峰給林梵系上安全帶,他的車載音樂是個擺設,從來沒用過。
林梵紅撲撲的臉,扭向秦峰,眨巴下眼睛,“我想聽你唱。”
秦峰把她臉上的頭發撥到耳後,露出潔淨的一張臉,清了清嗓子,“我唱歌很一般,不准嫌棄。”
林梵抿著嘴笑,看著他。
“浩瀚星海中,堅持一種夢。”
“你手中的溫暖我好想觸摸,茫茫人海中,我與誰相逢……”
他的聲音沙啞沉厚,令人沉醉。
“我穿越風和雨,是為交出我的心……”
林梵以為他這樣的男人,估計會唱國歌,歌詞纏綿,她的眼眶突然就濕了。抓著身上秦峰的衣服,林梵痴痴的看著他的臉。
秦峰後面忘詞了就哼到結束,回頭看她,“喜歡麼?”
林梵嗯了一聲,燈光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靈動,膚白唇紅,很是誘人。秦峰的手落在她的臉頰旁,“傻了?”
林梵眨巴著眼睛,“以後不准在別人面前唱歌。”
別人會愛上他的,林梵想。
秦峰低笑,拇指擦過她的臉,“傻孩子。”
林梵哼哼了一聲,握住秦峰的手,“只有我可以聽。”
“如果你明天酒醒之後還記得這句話,我就答應你。”秦峰收回手,強行把目光從林梵身上移開,“回家了,老實坐著別鬧。”
發動引擎,車開了出去,林梵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燈。
“秦峰。”
“嗯?”
“我想到了一些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夢。”
“什麼事?”
“我夢到你給我續命。”林梵閉上眼,“我夢到你拿壽命和子嗣來換我。”淚滾了出來,林梵迅速去擦,睜開眼看著秦峰,“是夢吧?現實中沒發生對麼?”
秦峰握著方向盤,回頭看了她一眼,“別胡思亂想。”
夢太真實,林梵在沒喝酒的情況下不敢對秦峰說,太沉重了。他到底……付出了多少?付出了什麼?就一個林梵,值得嗎?
之後林梵就沒有再說話,低頭似乎睡著了,秦峰看她,在紅綠燈的時候停下車伸手把滑下去的衣服蓋在她身上。摸了摸林梵的額頭,傻孩子。
到樓下秦峰要去抱林梵,她已經醒來了,把衣服遞給秦峰穿上自己的外套。跟著下車,秦峰握著她的手,“還暈麼?”
“不暈了。”
進門秦峰在前面開燈,腰上忽然一緊,他按下燈回頭:“林梵?”
林梵撲上來抱住他的脖子強行拉他彎腰,就啃了上來,秦峰關上門抱住林梵,掙開被咬破皮的嘴唇,“你耍流氓呢?”
林梵啃他下巴,秦峰把她放在玄關櫃子上,低頭:“我明天還要上班,別啃臉。”
林梵扯他的衣服,火急火燎,秦峰被她逗樂了。“你還知道節制麼?”
“不知道。”林梵借著酒勁耍賴,手摸下去解他的褲子,秦峰被林梵的豪邁給嚇到了,“林梵?你這不止喝多了吧?”還被人下藥了?
林梵摸他的腹肌,咬他的喉結,“想要你。”
秦峰忘記早上被母親罵了,只剩下那句想要你。他黑眸沉下去,短暫的沉默抱住林梵深吻下去,從玄關到臥室,他們很少這麼失控。
林梵喝了點酒,格外興奮,翻身上位。“我們過一輩子……行麼?”她喘息著,長發傾斜下來,妖精似的,“老秦,你就愛我一輩子吧。”
“好。”他答應。
第二天林梵醒來的時候很迷茫,她看著天花板一時間回不過神,怔了幾秒秦峰伸手把她的鬧鐘關了。打開床頭燈起身穿衣服,回頭看到林梵還在放空,捏了下她的臉,“你干什麼?再不起就遲到了。”
林梵僵硬的扭頭,秦峰身上很多牙印,還有莫名其妙的痕跡。林梵默默收回視線,繼續看天花板,身體似乎被劈開了。
秦峰提上褲子去林梵房間裡給她拿衣服,回來看到林梵還在放空,低頭碰了下她的鼻尖,“傻了?”
林梵默默往被子裡沉,昨晚的記憶在復蘇,她沉的只剩下腦袋頂,“啊!我想死!”
“不准。”秦峰低笑,聲音很沉,“出來穿衣服。”
林梵嚎叫,“我瘋了。”
秦峰:“快點起。”
“我不想活了!”
秦峰笑的不行,拉她出來,“也沒多過火,穿衣服吧。”
林梵出門的時候渾身都不舒服,累的骨頭都酥了,進了電梯一直在按腿,秦峰看過去,“怎麼了?”
“疼。”林梵吸口氣直起腰。“你是不是還趁機打了我一頓?腰也疼。”
非要上位,還那麼強勢,累你不活該?
秦峰按著她的腰,打了個哈欠,“以後不准喝酒。”
“打死我都不喝了,再也不喝。”林梵老氣橫秋的感嘆,“酒色傷身,不好不好。”
把林梵送到學校門口,秦峰站在門口看她離開,摸了摸鼻子轉身,目光驀然一凜。車旁站著一個人,穿著黑色羽絨服,帽子遮住了半邊臉。
秦峰立刻拿槍指著他,一步步走近。
兩米遠的時候,他抬起了頭,看著秦峰,“我沒死。”
半張臉猙獰,不堪入目,他看著秦峰,“找個地方聊聊。”
秦峰咬牙把槍抵在他的頭上,“和你?”他笑,“我和你沒什麼可聊吧?”
“你不想知道林梵還能活幾年?那個陳先生是什麼人?秦將軍,我和你的目的一樣,我想她活。”歐陽玉說,“不信我,你大可以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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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3 10:52:35
第九十九章
秦峰的槍依舊抵著他的頭,短暫的沉默,他拿出手銬,“自己拷上。”
歐陽玉盯著他幾秒鐘,接過手銬鎖上把鑰匙扔了過去,“我沒殺人。”
“上車。”秦峰不想和他廢話,把鑰匙裝進褲兜,拉開了車門。
歐陽玉從另一邊上車,看向他,“有煙麼?”
秦峰把煙盒扔過去,歐陽玉取了一支煙點燃深吸著,眯眼看向遠處泛白的天邊,打開車窗。風很大,煙頭被吹的猩紅,“她現在怎麼樣?”
“不勞你費心。”
“我沒殺人。”
“林梵的爺爺奶奶死了。”秦峰說。“與你無關?”
歐陽玉蹙眉,看過來,秦峰接著說,“挖心案呢?林梵的命呢?這是沒殺人?”不過是沒有證據罷了,“林梵家老房子下面的陰煞誰做的?”
“我只能說我沒殺人。”
“你到底是什麼?”秦峰往警局的方向開。
“那個老東西也不是人。”歐陽玉看著窗外,“他不會干賠本的買賣,他幫你是因為想要林梵的命。”
秦峰一腳踩下剎車,回頭直視歐陽玉,短暫的沉默。他打了把方向把車停在路邊,熄火,“你說什麼?”
“林梵是最後一味藥,她分了你的壽命,現在更適合。我看不透你的命格,但是能看出來你是個厚福之人,拿你的壽命去填命非常合適。可惜,你是純陽,做陰煞用不了,也沒人能強行拿走你的命。”歐陽玉把煙按滅,扔出窗外,“分給林梵就不一樣了,她是純陰體質,陰煞陣的第七條命就是她。”
“我憑什麼信你?”
歐陽玉突然大笑,“你可以不信。”他止住笑,盯著秦峰,“你舍得她送命麼?”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秦峰點了一根煙,他一下一下的敲著方向盤。一根煙抽完,秦峰發動引擎,打了一把方向把車開出去。
“你還是不信?”
秦峰信不信都必須把他送進看守所,林梵家房子下面的七具屍骨他脫不了干系,雷軍手裡的槍從哪裡來的?間接性害死爺爺奶奶的罪他也洗脫不了。
“你現在去哪?”歐陽玉看這個方向,皺眉。
“警局。”秦峰說,“把你的問題交代清楚。”
“那我就不跟你去了,看好林梵。”秦峰回頭,歐陽玉從打開的窗戶一躍就衝了出去,秦峰立刻拔槍。他已經沒了影蹤,速度非常快,根本不是人的那種速度。秦峰拎著搶下車,空蕩蕩的馬路上已經沒有了歐陽玉的身影。
他還真不是人,秦峰沒有立刻回單位,他找了這段路的監控出來看,監控裡就沒有出現歐陽玉。從監控裡看,副駕駛壓根就沒人。
秦峰蹙眉,面色難看起來。如果凶手有這本事,那他們的辦案手段毫無用處,調監控說明不了任何問題。五條人命,現在得重新整理線索。
秦峰匆匆回單位。
————
早課雷曉佳沒來,林梵因為身體不舒服,也不能全神貫注。一想到昨天那些事,她整個人都燒起來了,太瘋狂。
她就不能喝酒,沒有分寸。林梵在心裡唾棄,突然身邊坐過來一個人,林梵轉頭看了眼,耀眼的痘痘在燈光下格外耀眼。
“林梵。”男孩趴下拿書擋住臉,“昨天來接你的男人是誰?”
林梵對上他的視線,握著書的手緊了緊,“我對像。”
男孩瞪大了眼,“真假啊?”
“這假什麼?”
“現在高三你談戀愛?而且那個人看起來比我們大很多吧?”
“我就喜歡比我大很多的男人。”林梵說,“不影響學業,礙著誰什麼事了?”
痘痘哥頗有些失落,“以為你是單身呢。”
林梵不再和他多說,繼續背書。
第一節課雷曉佳才到,面色蒼白,一副被蹂躪過的模樣。走過來一頭栽在桌子上,唉聲嘆氣,林梵看過去,“怎麼了?”從書包裡摸出一包榴蓮干,“給你。”
雷曉佳看了眼榴蓮干,“現在我什麼都不想吃。”
“失戀了?”林梵隨口問了一句,雷曉佳瞬間坐起來抓住林梵的肩膀使勁晃了晃,“哥們,你男朋友是秦叔叔?”
“他沒那麼老吧?”林梵有些不高興,“他比我沒大幾歲。”
雷曉佳心如死灰,豎起大拇指,“你厲害,能瞞我這麼久。”
林梵拍了拍她的頭,“現在知道也不晚。”
雷曉佳知道,那就代表全世界人都知道了。下午課上完,老師把林梵叫到辦公室,旁敲側擊的打聽林梵的戀愛情況。
“你現在是關鍵時候,人生就這一次,你可不能掉以輕心。”
林梵點頭,“我知道。”
班主任循循教導了一會兒,突然問,“那你戀愛是怎麼回事?他們胡說的吧?”
“我在沒入學之前就和他在一起。”林梵說,“不會影響學業。”
“外校的?”外校的不好搞啊,本校的想方設法給拆開,外校的怎麼辦?
“我們已經訂婚了。”林梵說,“他等我大學畢業結婚,我不會影響學業。”她又重復了一遍,目光堅定,“老師,你相信我麼?”
在班主任眼裡,林梵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她不驕縱,不浮躁,安安穩穩的讀書,成績名列前茅,非常省心。現在不聲不響來個炸彈,那真是。
“我相信你,你先回去吧。”
“謝謝老師。”
林梵離開,老師翻出林梵的資料看到家長欄的聯系方式,按著電話給打過去,很快那邊就接通。
“你是林梵的家長?”
“是的,她怎麼了?”
“你能來學校一趟麼?”
秦峰掛斷電話立刻打給林梵,很快林梵就接通,“秦峰?”
“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在吃飯呢,怎麼了?”
“沒事。”秦峰松一口氣,“吃飯吧,吃點好的,錢不夠了和我說。”
“嗯。”
“晚一會兒我可能要去你學校一趟,你要不忙的話見個面?”
“六點上課。”林梵說。
“缺什麼?我給你帶過去?”
林梵想了想,“你上次給買的那家紅豆餅很好吃,能再帶一盒麼?”
“行,等我。”
他掛了電話,林梵把手機裝回口袋,繼續吃飯。
雷曉佳看她,“你家那位?”
林梵點頭。
“對你挺好的。”
“嗯。”林梵把飯咽下去,看著雷曉佳,“他對我非常好,你不是想吃紅豆餅?他馬上帶過來分你半盒。”
尼瑪!不撒狗糧會死!
雷曉佳狠狠挖了一勺子米飯,填進嘴裡。
秦峰五點半到學校先給林梵送了紅豆餅才去找她班主任,她的班主任還挺年輕,審視秦峰一會兒,“你是不是秦峰?”
秦峰:“……”熟人?
“我們同班,八班周靜。”
秦峰還沒想起來,恍然大悟,“是你啊,你在學校工作?”
“對,回母校了。”當年秦峰在學校算風雲人物,他去考警校做警察,很多人都沒想到。“你現在還在做警察?”
“對。”
“林梵是你什麼人?妹妹?”
“女朋友。”
周靜猛地抬頭,“啊?”
“她惹麻煩了?”秦峰問。
周靜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看著秦峰一會兒,“她還在讀高三。”
“她學習成績怎麼樣?”
“挺好的,非常有天賦。”周靜被帶偏了話題,立刻拉回去,“我的意思,早戀是不是不太好?她那麼小,恐怕會影響學業。”
“她自控能力很好。”秦峰說,“不會影響。”
周靜對著老同學一時無言,沉默半晌,她說道,“她父母呢?”
“去世了。”
“你收養了她?”
“沒有。”秦峰說,“只是戀愛關系,她有自己的家。”
“她的事以後是找你麼?”
秦峰點頭:“可以找我,或者找我爸媽。”
“她學習成績挺好的,我本來想叫你過來談談她早戀的事——”周靜十分尷尬,“這樣的話,那也沒什麼事了。”
“周老師。”秦峰站起來,“今天我們的對話能保密麼?林梵還小,她可能不想讓同學知道我們戀愛的關系。”
“學生的隱私我不會說出去,可現在整個班級都知道了,傳到我耳朵裡才給你打這通電話。”
秦峰目光沉了下去,他怕上一次的事再出在林梵身上,“她已經成年,選擇什麼樣的戀愛對像,她有判斷能力,那也是她的權利。”秦峰說,“我希望學校不要給她這方面的壓力。”
秦峰這話沒毛病,周靜默了一會兒,“抱歉,是我考慮不周,學生那邊我會處理。”
“謝謝。”
秦峰讀高中的時候很傲,很少搭理誰,難得見他客氣,周靜簡直受寵若驚。“不客氣,我看問題太片面。”
秦峰出去的時候已經上課了,他站在教學樓前看了一會兒才離開。很多事,她必須得自己面對,她應該不會再懦弱了。
林梵聽到了很多流言蜚語,第一次,她內心沒有一絲波動。她確實和一個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在談戀愛,怎麼了?丟人麼?
她仰著高高的頭顱挺直了腰杆,就沒人敢看不起她。周末秦峰又出差,林梵簡直想打他一頓,背上書包往公交站台走,電話響了起來,她接通。
“梵梵?你放學了麼?”秦媽媽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
“放學了。”林梵說,“秦峰出差了,我晚上——”
“我知道,你叔叔馬上過去接你,在學校門口等一會兒。”
“我知道了,麻煩叔叔阿姨了。”
“晚上想吃什麼?阿姨給你做?”
“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掛斷電話,林梵把圍巾拉上去包住了臉,抵住寒風呼嘯。身邊走過來一個人,林梵往旁邊讓了讓,他站住。林梵抬頭看過去,他戴著口罩穿著黑色風衣,黑眸盯著她。
林梵也看他,幾秒後,林梵迅速往後退抓住了背包。
歐陽玉!
他的眼睛太具有標示性,林梵想不認識都難。
歐陽玉速度更快,迅速攔在她面前,林梵抱著包冷下臉,“你想干什麼?”
歐陽玉單膝跪在她面前,林梵瞪大眼,口水差點把自己嗆死,“你神經病啊?你干什麼?”
有同學看過來,林梵連忙拿起書包擋住臉,居高臨下盯著歐陽玉,“你是不是瘋了?”
歐陽玉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緊緊盯著林梵,目光裡有著偏執的渴望。他等了幾百年,終於找到她了,終於看到她了。她活著,活生生的人。雖然她性格變了,但她是她,她活著。
他的目光太灼熱,林梵渾身惡寒,頭皮發麻,摸出手機想要報警,突然身子不能動了。她瞪大眼,心中生出了恐懼。
歐陽玉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把林梵攬入懷裡。林梵眼睛瞪的更大了,她惡寒,快惡心吐出來了。她氣瘋了,誰允許他抱自己了。
歐陽玉隔著口罩,唇落在她的額頭上,“我終於等到你了,我一直在你等你,月兒——”
林梵要爆炸了,手上開始逐漸發熱,。忽然拔刀劈向了歐陽玉,她的手能動了,短劍顯露出來。歐陽玉下意識往後避,林梵握著短劍直刺向他的胸口,臉都氣紅了。
歐陽玉迅速避開,身子貼著林梵而過,“我沒惡意。”
去你的沒惡意,林梵狠狠一抹額頭,再次發起攻擊,她的速度很快。歐陽玉一把抓住短劍,黑眸灼熱盯著林梵,“公主。”
“我不是什麼公主。”林梵咬牙握著短劍,目光冰冷,“我是林梵。”
歐陽玉看著她,目光哀傷。
林梵擰眉,很是煩躁。裝什麼啊?你欺負了我,你還裝可憐?“你犯下那麼多罪,你還敢自己跑上門?”
血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滴,陷入了泥土中。
林梵:“今天你既然來了,我們也清算清算。”
歐陽玉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對此充耳不聞,眼睛只痴痴的盯著林梵,“我很想你。”
林梵手一抖,抽出了短劍,他白皙的手指瞬間湧出了血。歐陽玉也沒有看傷口,垂下手,血順著指尖往下滴,他喉嚨滾動,還看著林梵,“你記不起來我了麼?”
林梵握著短劍,目光沉了下去,“你抽我魂魄的時候,你記得我麼?”林梵聲音很冷,一字一句,“你把我打傷的時候,你記得我麼?”她抬起下巴,脊背挺的筆直。腦袋裡湧出很多片段,一瞬間她忘記了自己誰。她咬著牙才能壓抑發抖的身體,她救了他的命,養他成人,給他前程,他做了什麼?林梵不知道哪裡來的憤怒,提高了聲音,怒氣高漲,黑眸凌厲,“你記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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