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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細品 -【論習慣對顏值的影響】《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46:57     標題: 細品 -【論習慣對顏值的影響】《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個人言論 於 2017-4-13 15:23 編輯

論習慣對顏值的影響 作者:細品

【內容簡介】:

  雙下巴,蝴蝶臂,小肚腩,大象腿!

  譚熙熙站在鏡子前納悶:鏡子裡這個女人是自己嗎?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個大美女來著。

  不過鏡子裡這個形像也挺熟悉,那份發自心底的親切感讓她很篤定這個就是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

  譚熙熙的思維有些混亂,是碰到靈異事件還是自己人格分裂了?

  習慣性對著鏡子露出一個優雅微笑,鏡子裡那個形像如菜市場裡胖婦人般的女人便也跟著嫣然一笑。

  譚熙熙一個激靈,轉身就走,覓著記憶裡的方向去床頭櫃裡翻銀行卡——不管是靈異事件還是人格分裂,她得先把牙整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49:34

    第一章

    雙下巴,蝴蝶臂,小肚腩,大像腿!

    譚熙熙站在鏡子前納悶:鏡子裡這個女人是自己嗎?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個大美女來著。

    不過鏡子裡這個形像也挺熟悉,那份發自心底的親切感讓她很篤定這個就是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

    譚熙熙的思維有些混亂,是碰到了靈異事件還是自己人格分裂了?

    習慣性對著鏡子露出一個優雅微笑,鏡子裡那個形像如菜市場胖大媽般的女人便也跟著嫣然一笑。

    譚熙熙一個激靈,轉身就走,覓著記憶裡的方向去床頭櫃裡翻銀行卡——管它是靈異事件還是人格分裂呢,她得先把牙整了!

    柔軟簇新的超長真皮沙發,尺寸巨大的壁掛電視,璀璨的水晶吊燈,吊著晶瑩玻璃酒杯的酒櫃,富有時尚元素的室內裝飾和吊頂,美麗的觀賞綠植,只一個客廳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整套房子的面積。

    緊挨著客廳的是同樣寬敞明亮,極富檔次感的西式餐廳和廚房,樓上有主臥,客臥,書房,健身房……

    這是一處很高檔的公寓。

    ……

    晚上,譚熙熙手裡端著杯紅酒,坐在客廳裡柔軟的真皮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看電視。

    電視裡不是時下正火的宮鬥大片《柔妃傳》,也不是收視率一直穩占榜首的綜藝節目《奔跑吧,姑娘們》,而是鋼琴王子王躍躍的世界巡演。

    譚熙熙一邊欣賞著華麗悠揚的鋼琴曲一邊在心裡梳理著自己一點都不華麗的人生。

    為什麼說是不華麗的人生呢?

    首先,出身不華麗。她母親是從鄉下進城的,給人做住家保姆,一做二十年,現在還在做。

    其次,學歷不華麗。她既沒有很多貧寒人家出來的孩子身上所擁有的堅韌不拔的學習毅力,也沒有超過常人的學習天賦,只勉強混了個高中畢業就再也讀不下去了。

    最後,工作不華麗。因為沒學歷,也不是特別的聰明能干,所以她找不到好工作,最後只能女承母業,也給人當住家保姆——這處寬敞無比的高級公寓就是她雇主的家。

    說起來,就是這份住家保姆的工作,也還是靠關系才得來的,譚熙熙的雇主是她母親雇主的兒子。

    妥妥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保姆的女兒自然也是干保姆這行上手最快。

    譚熙熙沒有任何歧視保姆這個崗位的想法,都是勞動掙錢,誰也不見得比誰高貴!

    只不過,唉——,這人生真是太不華麗了!譚熙熙忍不住在心裡嘆氣。

    電視裡的鋼琴王子結束了一首歡愉的莫扎特小夜曲之後又彈起了貝多芬的F小調《熱情》。

    譚熙熙在不知不覺中拋開了對不華麗身世的煩惱,閉上眼睛進入狀態,沉浸在了激昂的樂曲中。

    等她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沒拿酒杯的那只手正在跟著旋律一起彈奏,指法嫻熟,輕盈靈活又不失力度。

    這本不該是譚熙熙這個水平的小保姆能有的舉動,但任何事情經過了一而再,再而三,甚至三而四,四而五之後都會變得平平無奇,甚至理所當然。

    所以譚熙熙這個時候非常淡定,只平靜地看著自己那歡快彈動的手指在心裡默默想:又人格分裂了。

    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從頭一天發病開始,這些天譚熙熙已經總結出了經驗,她這人格分裂的病症一天至少發作三次。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抬頭看看時間,鬧完她正好洗洗睡覺。

    正沉浸在假想彈奏的歡樂裡,忽然“砰!”一聲響,大門被重重推開,一個高個子的漂亮男人快步走了進來,後面還急匆匆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助理。

    是譚熙熙的雇主覃坤回來了。

    譚熙熙一愣,脫口問道,“覃先生,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後天才能回來嗎?

    覃坤是個當紅藝人,很紅!

    前兩個月很紅的覃坤一直在H省的外景地拍戲,譚熙熙得到的通知是他後天才能回來。

    覃坤不知是累了還是心情不好,一言不發,板著漂亮的臉蛋徑直走到沙發前重重坐下,遠遠地伸開兩條筆直的長腿往後一靠,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後面跟進來的兩個貼身助理也都是老熟人了,誰也不跟譚熙熙客氣,跟沒看見她一樣,該干什麼干什麼。

    男助理叫耀翔,瘦瘦的小年輕,一臉機靈勁兒,幫覃坤掛好外套後就過來輕聲問,“坤哥,下周要試鏡的劇本我給你放臥室床頭櫃上好不好?”

    覃坤擺擺手,攤在沙發裡閉目養神,“順便去把洗澡水給我放好。”

    耀翔答應一聲忙換鞋上樓去了。

    女助理叫莎莉,比男助理耀翔還要大幾歲,同樣的精明干練,譚熙熙有時候甚至覺得她比覃坤的經紀人歐陽淑華更像經紀人。

    莎莉去給覃坤倒了杯溫熱的白開水來放在手邊,見譚熙熙還杵在那裡就一皺眉頭,“你傻站著干什麼,沒見坤哥累了?去幫他把拖鞋拿來換上,再去煮點夜宵,熱量不能高,蔬菜粥吧。”

    這就是譚熙熙為什麼會覺得莎莉比覃坤的經紀人歐陽淑華更像經紀人的原因,太會擺譜使喚人了!

    歐陽淑華來和覃坤談事情,譚熙熙給端杯茶她還會回個謝謝;莎莉則是能使喚譚熙熙去把茶水換三次,冷了熱了,濃了淡了的折騰,最後還一臉你怎麼這麼笨這麼沒眼色,一點不會伺候人的表情。

    就像這個給懶得動的覃坤換鞋的事情,作為貼身助理,莎莉和耀翔偶爾做做都沒什麼,畢竟藝人是個很特殊的職業,經常會有作息不規律,自己顧不上照顧自己情況發生,有當紅藝人經常日程太緊,連軸轉上二十幾個小時,一停下來馬上就能在保姆車上睡著,這種情況下助理給幫忙換件衣服脫掉鞋子都是正常事情。

    保姆就不一樣了,工作性質不同,家裡的保姆只負責買菜做飯打掃衛生好不好!給換衣服穿鞋的那是舊社會的佣人!

    譚熙熙嘆口氣,把手裡的紅酒杯往茶幾上一放,轉身去找了覃坤的拖鞋來,直接遞給莎莉,“你幫覃先生換換吧,我馬上要去給他做夜宵,不適合摸男人的腳和鞋。”

    因為譚熙熙從來都是一副老實頭的樣子,莎莉對她指手畫腳慣了,沒想到老實頭忽然有不聽話的一天,猝不及防,順手接過拖鞋才反應過來,頓時有點火,豎起紋得又細又彎的柳葉眉,“你——!”

    譚熙熙因為自己正在犯病(每日間歇性人格分裂中),所以干了平常不太敢做的事情也心安理得,就好像一直嚴於自律的人忽然找到借口放縱一樣,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豪放,漫不經心地對莎莉攤攤手,“你剛才不是要我給覃先生做點夜宵吃嗎?”

    莎莉一時無言以對,總不能說不要緊,剛給人換過鞋的手就去做飯這種行為坤哥不會嫌棄。

    倒是靠在沙發裡閉目養神的覃坤覃大少爺睜開眼,不樂意道,“我的鞋很干淨,腳也沒味道!”

    譚熙熙繼續人格分裂中,對雇主不再像平常那樣小心翼翼地刻意逢迎,而是敢於據理直言了,清清楚楚地說,“那也不行,覃先生,給你做飯是我的工作,我保留在工作中堅持原則的權利,今天我要是不顧原則替你換了鞋再做飯,那下次我是不是可以給別人換過鞋後也接著給你做飯呢?”

    莎莉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輕聲呵斥,“你吃錯藥了,沒見坤哥都累成這樣,在這兒啰裡啰唆的說什麼歪理!趕快去煮東西吧。”說完自己蹲下來給覃坤把拖鞋換上。

    覃坤大概在外總要注意公眾形像,保持明星風度,搞得十分辛苦,所以在自己家裡會格外本性,而他的本性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傲慢無禮脾氣差!所以對別人給他換鞋這件事根本就沒往心裡去,反正譚熙熙不換就莎莉換,他自己是懶得動了。

    還有點嫌煩,“都少說兩句,吵死了!”

    莎莉立刻閉上了嘴,譚熙熙也聳聳肩,轉身要去廚房。

    覃坤半眯著眼睛探身從茶幾上摸了杯子過去,一口下去頓時就清醒了,瞪眼看莎莉,差點要發脾氣,“你給我倒的什麼東西,這麼難喝!”

    他雖然混演藝圈,但出身不錯,從小養尊處優的養出點強迫症,事事要求精益求精,連入口的食物,飲料,酒水也不例外,這口紅酒喝得他滿嘴又酸又澀,細抿抿好像還有點細微雜質,吐也吐不出去,別提多難受了。

    還在人格分裂中的譚熙熙幾步走過來,直接拿走他手裡的紅酒,把一杯白水塞進去,直言不諱,“你喝錯了,這杯才是你的,那杯是我剛喝了一半的紅酒。”

    這男人真龜毛,自己能忍他幾年可是不容易!

    覃坤看看手裡的白水,再看看譚熙熙那杯殘酒,不知道應該先抱怨她亂放東西還是應該先惡心一下喝了別人的剩酒,最後把挺漂亮的眼睛一橫,“你喝的什麼怪東西,難喝死了!”

    譚熙熙心想我還能喝什麼?“燒菜用的紅酒,超市裡買的,三十五塊錢一瓶。”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49:47

    第二章

    覃坤帥到天怒人怨,是文藝片中總裁酷霸拽的現實寫照,不過和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悄悄看兩眼就足以。

    另:他脾氣可真臭啊,要不是因為找不到其他工作,我才不在他家當保姆,連那兩個勢利眼助理都欺負人,什麼玩意兒!

    ————By 第一人格譚熙熙

    覃坤個傲嬌龜毛男,有夠討厭!要不是他工資開得夠高我才懶得在他家工作。不過做人要懂得適應環境,既然不能離開就要學會苦中作樂,比如作弄一下覃坤或者他的助理,再看看這些人快要抓狂的臉色什麼的……

    ————By 第二人格譚熙熙

    覃坤之前在H省的外景地辛苦了幾個月,拍了一部仙俠劇,回來之後經紀人給安排了一周的休息時間。

    說是休息其實也不是一點事兒沒有,每天上午還會有兩三個小時的形體訓練或者聲樂訓練,下午的時間才是覃坤的,能用來休息休息順便看看劇本,琢磨一下下周要試鏡的那個角色。

    早上八點。

    穿戴整齊的覃坤准時從樓上下來,一進餐廳就聞到濃郁的早餐香味。

    餐桌上擺了一碗灑了葡萄干和松子仁的白粥,還有一碟金黃香酥的千層肉餅,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覃坤剛要坐下開吃,譚熙熙就從廚房捧著一個托盤出來了,“錯了,錯了,那不是你的早晨,這個才是。”

    托盤上是一碗沒加沙拉醬,只加了一點點鹽和橄欖油的蔬菜沙拉,一個白水煮蛋,一塊白水煮雞肉,還有兩片黑麥面包。

    譚熙熙很自然的把這盤子看著就沒滋沒味的早餐放在覃坤面前,順手把噴香的什錦粥和千層肉餅拉到桌子的另一頭,自己坐下來,毫不客氣地開始享用。

    覃坤氣得鼻子都要歪了,修長優美的手指曲起來一敲桌子,“喂!譚熙熙,你搞搞清楚誰是老板!憑什麼給我吃這個,你自己就吃那個!”

    譚熙熙很淡定地看他一眼,“這是你助理昨天特意和我交代了半天的你的減肥餐,早中晚都有清單明細,我是嚴格按照上面的要求給你准備的,莎莉說你的經紀人發話了,你必須按照這個食譜吃一周。”

    覃坤大言不慚,“我要減什麼肥?我的身材不要太標准,最苛刻的服裝設計師都挑不出毛病!”

    譚熙熙咽下嘴裡的千層餅,看看覃坤,因為坐著看不到全身就在腦子裡勾勒了一下他的整體形像,隨後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大言不慚的資本,這龜毛男的身材好到沒話說。

    可惜啊,身材再好也不能改變他要吃一周減肥餐的可悲(喜人)命運!

    譚熙熙慢吞吞的喝口粥,白粥雖簡單,但禁不住原料用得好,米香撲鼻,再加上那種綠色的葡萄干和東北小粒松子仁,三樣東西混在一起清甜可口,香而不膩,真是絕配!

    譚熙熙咽下粥的同時很享受地眯了眯眼睛,然後才貌似拍馬屁一樣對覃坤說,“這還用說嘛,你身材這麼棒,肯定最標准了!不過莎莉說好像你下周要試鏡的角色是個很瘦的人,吃減肥餐是工作需要。”

    這話說得婉轉,並且提到了工作,覃坤就只好閉了嘴。

    下周他要試鏡一個歷史劇中滿腹經綸的軍師角色,這軍師什麼都好就是個病秧子,從這部戲的開頭一直瘦弱到結尾。

    覃坤龜毛到對工作也精益求精,為了新角色吃幾頓減肥餐實在算不得什麼。

    其實剛才他也想到了,就是在自己不得不吃白水煮菜,對面卻有個極沒眼色的家伙大嚼高熱量美食時,誰都不會開心,忍不住要說兩句。

    十分郁悶的塞了幾口沒加沙拉醬的蔬菜沙拉,感受了一下兔子的生活品質後覃坤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譚熙熙平時不是都在廚房裡或者她自己房間吃飯的嗎,怎麼今天大刺刺擠上餐桌來和自己一起用餐了?

    搞沒搞錯!自己請的是保姆,又不是邀朋友來家裡做客。還這麼沒眼色,在老板只能吃減肥餐的時候給她自己做香噴噴的油炸千層餅!還是夾肉餡的!

    正要開口說幾句,那兩個來接他去公司做聲樂訓練的助理就到了。

    莎莉和耀翔有覃坤公寓的鑰匙,直接開門進來,因為房子太大,一時找不准覃坤在哪兒,所以耀翔一進門就提高聲音喊一句,“坤哥,歐陽姐替你和聲樂老師約在九點鐘,咱們再過十分鐘出發正好。”

    覃坤對譚熙熙還沒出口的教訓因為時間問題胎死腹中,只得低下頭加快吃飯的速度。

    兩個助理覓著香味進了餐廳。

    耀翔抽抽鼻子,“真香!”又對悶頭嚼菜葉的覃坤說,“坤哥,不用急,等你吃完早飯走剛剛好。”

    莎莉則是扭身就進了廚房,以前譚熙熙為了討好她和耀翔,在准備包子,餡餅,三明治之類能打包的早餐時都會多准備一點,方便她和耀翔來接覃坤的時候蹭早餐。

    莎莉剛看見譚熙熙盤子裡一塊金黃的千層小肉餅了,就篤定廚房裡還有她的份兒。

    耀翔干脆在莎莉身後喊一聲,“莎莉,順便給我也裝塊餅。”又對覃坤諂媚笑,“坤哥家的早飯從來都是最香的!這肉餅光聞味道就知道肯定好吃。”

    覃坤心情不好,沒理他。

    譚熙熙為了避免他尷尬好心接話,“嗯,我今天起得早,做得比平常仔細,這個餅是先用醬料調肉餡,然後用黃油炒洋蔥末提味,再裹了雞蛋煎出來的,一定要趁剛出鍋的時候吃,新鮮熱脆!”

    耀翔正餓著,被她說得忍不住咽口口水,“哎呀,聽著就好吃!”

    話音剛落,在廚房搜尋一圈未果的莎莉黑著臉空手從廚房出了來,用質問的口吻問譚熙熙,“小譚,難道你就只給你自己做了一份早飯?”

    譚熙熙把最後一角千層肉餅塞進嘴裡,朝她很肯定地點點頭,按照第二人格的習慣,嘴裡有食物的時候堅決不說話,細嚼慢咽地吃下去之後才答道,“是啊,你不是通知我覃先生這周要吃減肥餐,不能給他做別的吃嗎!”

    莎莉瞪她一眼,剛要開口,那邊覃坤已經把最後一片菜葉子咽了下去,把餐巾往桌上一丟,站起身來,淡淡地打斷她們,“好了,走吧。”

    這些小事他平常是懶得管,但不代表莎莉就可以當著他的面指責譚熙熙沒給她准備早飯。

    譚熙熙是他花錢雇來給自己服務的,不是雇來伺候助理們的,這點事情都拎不清莎莉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耀翔和莎莉聽出了他的不悅,不敢再多說,連忙一起急匆匆地先出去,一個下去發動車子,一個去給覃坤拿要帶的東西。

    覃坤走在最後,要出餐廳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轉頭問譚熙熙,“今天周一,你是不是要去看桂姨?”

    桂姨就是譚熙熙的母親杜月桂,杜月桂在覃坤的母親覃馨倩那裡做保姆已經做了十幾年,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老實本分,勤勞肯干,覃母很信任她,估計只要杜月桂的身體沒問題,就一直會讓她干下去。

    譚熙熙每周一休息一天,她一般都會在這天去看看母親杜月桂,覃坤這個大忙人就經常會讓她當當‘順風’快遞。

    這次也不例外,“客廳角櫃上擺了盒我從H省山區帶回來的靈芝,是那邊山民采的真正野生靈芝,你給我媽帶回去,跟她說我這個周末會抽半天時間回去看她。”

    譚熙熙點頭答應,“好。”

    收拾好廚房和餐桌後,譚熙熙回自己房間換衣服。

    一件老式的土黃色連衣裙,外搭一件黑色的寬松長袖厚毛衣,這就是她外出時最常穿的一套衣服。

    譚熙熙皺眉看著鏡子裡那個憨厚土氣的形像,感覺自己的第二人格在越來越頻繁地冒頭,以前自我感覺還可以的一身打扮,現在看起來真是不順眼極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0:03

    第三章

    雖然看不順眼,但譚熙熙最後還是穿著那條土黃色裙子外搭黑毛衣出了門。

    原因有二:

    第一是因為她的衣櫃裡找不出其它更順眼的衣服了。

    第二則是為了她現在的這份工作的穩定性著想。

    話說工作面前人人平等,大明星面對工作時有大明星的煩惱,比如必須克制自己去吃很難吃的減肥餐;小保姆面對工作時也有小保姆的煩惱,比如經常要面對雇主母親那雙審視的眼睛。

    按理說,像覃坤這樣一個單身的年輕男人要雇居家保姆,最起碼得找個五十歲朝上的老阿姨才合適,把譚熙熙這樣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同樣二十幾歲的姑娘放在家裡實在是有點問題。

    這種情況下,男的比女的漂亮太多時男的有危險;女的比男的漂亮太多時女的有危險。

    現在看來,明顯是覃坤的危險更大些。

    不過覃母對譚熙熙知根知底,曉得這丫頭和她媽杜月桂一樣老實聽話到幾乎木訥的地步,來歷又可靠,非常值得信任,而她兒子覃坤的出身背景有點復雜,又是從事演藝這一行的,最忌諱身邊的人嘴不嚴,心思多,所以覃母才在深思熟慮之後把譚熙熙派給了兒子。

    但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每次見到譚熙熙時都要隱晦提醒她兩句,所以譚熙熙覺得自己去見她時還是打扮得土氣點好——保險!

    覃坤的父親吳炳是個很有背景的人物,出身政治世家,二十幾年前國內經濟形勢開始逐步轉暖時在家裡老爺子的安排下棄政從商,一手建立起了吳氏的家族企業,如今那資產規模傲人的吳氏集團就是吳家過硬的後台和吳炳本人超強能力完美結合的產物。

    可惜覃坤不是吳炳的正牌妻子生的,他母親覃馨倩是吳炳養在外面的外室,而覃坤作為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連姓吳都不能夠,只能跟著母親姓覃。

    恐怕覃坤早早地出道當演員也是一個明哲保身的做法,既向他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妹表明了不會去吳家和他們爭地位爭財產的立場,又能讓吳炳在對他這個懂事的私生子滿意的同時感到些內疚,願意出錢出資源在背後給他的演藝事業鋪路。

    說起來覃坤這人雖然性格龜毛傲嬌,不怎麼招譚熙熙(的第二人格)喜歡,但頭腦還是蠻清楚,也沒有那些富幾代的紈绔勁兒,自己知道努力,算得上難得。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想得簡單了,覃坤只是表面上裝作不爭,其實城府很深,現在的作為不過是為了迷惑對手,為以後的厚積薄發打基礎,打算在關鍵時候發大招進軍吳家也說不定。

    譚熙熙抱著個裝野生靈芝的盒子,一路在腦子裡琢磨些有的沒的,搭乘公交車來到了覃母覃馨倩的家裡。

    覃母住在本市大學城附近一個環境十分優美的別墅小區裡,這裡要算是本市一處格調較為高雅的富人區,住著不少文化人,小區裡的景觀錯落有致,全部是獨棟建築,每一戶的間距都比較遠,擁有大面積的花園,保證了足夠的私人空間。

    在寸土寸金的城區內能這樣奢侈‘揮霍’土地面積,這裡別墅的價格自然也很‘奢侈’。

    覃母獨自在這裡住了一幢位置非常好的四層別墅(據說她在海外和國內的兩個渡假勝地還另外有房產),身邊除了杜月桂這個跟了她十幾年的居家保姆外,還有一個廚師,一個司機,一個專門做室內外清潔的工人。

    看覃母的這套排場,就知道吳炳還是很重視她的,很舍得給她花錢。

    譚熙熙先去見覃母,把覃坤帶回來的野生靈芝給她看。

    覃馨倩在家裡穿了件旗袍款的中式連衣裙,輕柔的絲麻質地配以淡雅水墨圖案很襯她的氣質,身材也保持得極好,快五十歲的女人了,除了胳膊上的肌肉略有松弛外其他地方都纖秾適度,臉上的妝容也精致到無可挑剔。

    微笑著搖搖頭,覃馨倩風韻猶存的臉上帶著提到兒子時獨有的溫柔神氣,“都跟他說過多少次了,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最重要,不用總想著給我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靈芝好看不好吃,收拾起來怪麻煩的。”

    話是這麼說,卻自己親自下樓,把東西仔細收進儲藏室一個專門放貴重藥材和補品的櫃子裡。

    然後又例行公事地在客廳裡問了問譚熙熙她兒子覃坤的情況,吃得好不好,工作忙不忙,胖了還是瘦了之類的。因早上還約了人一起去做頭發,於是匆匆問了幾句,聽說兒子一切正常後就放心站起身來,“我還約了人,該走了,熙熙去看看你媽吧,阿桂早上接了個電話,說是老家打來的,不知說了些什麼,我看她好像有點心事的樣子,你當女兒的也多去關心關心她。”

    譚熙熙忙跟著站起來,老老實實地答應了,“噯,覃阿姨,我知道了。”

    覃馨倩臨離開前又看了兩眼譚熙熙身上的土黃色裙子,覺得實在是不好看,忍不住說她,“熙熙,你年紀輕輕的怎麼總穿成這樣,也去買兩件漂亮點的衣服打扮打扮。”

    譚熙熙很憨厚的笑,“我人長得不好看,穿什麼都一樣,只要舒服就行。”

    覃馨倩不贊成,“長相是長相,穿戴打扮是穿戴打扮,女人不能在這方面偷懶的。”

    譚熙熙知道她就是心情好的時候這麼一說,要是哪天自己真的忽然特別愛打扮了她只怕反而要不放心,所以態度老好的嗯嗯啊啊,其實一點沒放在心上。

    她現在比較擔心母親杜月桂。

    杜月桂接了老家來的電話,然後就一臉心思得雇主都看出來了?

    譚熙熙剛一聽說時心就沉了沉,估計到不會有什麼好事。

    果然,一進杜月桂的房間,她媽就憂心忡忡的告訴她,“熙熙,你二舅媽早上打電話來,說你三表弟今年就要從鎮上的中學畢業了,他成績不好,肯定考不出去,你二舅舅打算把村後的一片林地承包下來,帶著你三表弟一起干,就是手頭錢不夠,想跟我借十二萬塊錢,說是給他們救救急,以後你姥姥和姥爺的養老就包在他們身上了。你姥姥和姥爺也是這個意思,說你二舅舅家這會兒正是困難時期,讓我一定幫幫忙!這可咋整?我這兩年都沒敢回老家去,省吃儉用的就只攢下十二萬塊錢,打算給你當嫁妝的,一下子都借出去了你嫁人我就一點都拿不出了。”

    譚熙熙即便有思想准備,也是聽得火往上冒,她媽杜月桂是老實人容易被欺負沒錯,可是這些年下來,外人還真是沒怎麼欺負過杜月桂,倒是被自家人算計了個溜兒夠!

    又要錢!還有完沒完!

    張嘴就是十幾萬,她媽是來城裡給人當保姆打工的,不是來當大老板的,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那點錢都是辛苦錢!就算不給她當嫁妝那也還要留著以後養老呢!

    皺起眉頭問,“她們怎麼知道你手裡有十二萬,還可丁可卯的正正好好就要借這麼多。”

    杜月桂幽幽嘆息,眼角的皺紋越發明顯,“大前年回去的時候你舅媽問過我一個月到底能掙多少來著,估計這十二萬是他們算出來的。”

    譚熙熙恨鐵不成鋼,“跟你說過多少次,回去了不要什麼都和人說,你怎麼能連掙多少錢都告訴他們呢!這下好了,方便人家算得准准的,全都給你掏光,一個子兒也不留!你這些年往我姥姥家貼補了多少啊,這些人怎麼貪心沒夠呢,難道一定要把你榨干才肯罷休!”

    杜月桂氣嘆得更長了,“熙熙,你別這麼說,畢竟咱們就只剩你姥姥這邊的親戚了,總得維著不是,不然等你老了想走個親戚都沒得走。”

    “這種親戚沒了我也不稀罕!”

    “唉,你大舅和二舅是麻煩了點,但你小舅和小姨還是挺好的。”

    杜月桂從不在背後說人壞話,能讓她說出麻煩了點那就說明這人已經很差勁了。

    譚熙熙看著萬分為難,一臉可憐相的母親,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管住她,嫁妝什麼的可以不要,但杜月桂屬於外來務工人員,城市裡的各種福利保障她統統沒有,手邊總得留筆錢用來養老吧!她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現在開始存養老錢都有點晚,哪裡還禁得住再大筆大筆往出給。

    苦口婆心,勸到嗓子都快冒煙,譚熙熙終於堅持到了中午犯病的時候(第二人格冒頭了)。

    第二人格當然更看不慣杜月桂懦弱的樣子,連勸都懶得勸,直接采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手段——收走了杜月桂的身份證。

    “你去跟她們說,你的身份證被我拿走了,要不出來,沒法取錢給她們!”

    “哎呀呀,熙熙,這不太好吧?”杜月桂很是遲疑,“這不跟我直接拒絕她們是一樣的嗎?你姥姥都說了,你二舅家現在特別困難,你三表弟又沒地方去,讓我一定要幫幫忙的,要不我再打電話和你二舅媽商量商量,看先借給她五萬行不行。”

    譚熙熙背起包,不打算再在這個無聊問題上繼續和母親糾纏下去,“五毛都沒有!我還有事,先走了媽。”

    杜月桂這才反應過來,忙伸手拉住她,“怎麼剛來就要走?今天你覃阿姨約了人一起做頭發喝下午茶,要晚上才回來,我閑著呢,給你做點好吃的。”

    譚熙熙抽回手,“我真有事兒,走了,下周再來看你。”她約好了牙醫做牙齒矯正。

    杜月桂追在她身後,“熙熙,你是不是因為媽媽准備把給你攢的嫁妝借給你舅舅所以不高興了?我——我這不是還沒借呢嗎。”

    譚熙熙站定回頭,“但你已經打算借了!媽,這不是你給不給我攢嫁妝的問題,而是個原則性問題!要是三表弟這會兒生病住院急需要救命錢,那我二話不說,這錢肯定得借給他們。但現在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們家三口人年紀都不大,有手有腳的干什麼不能養活自己,憑什麼跟咱們要錢!說得好聽,還什麼姥姥,姥爺以後的養老就全歸他們了,這明擺著是不打算還!有這麼厚臉皮的嗎!”

    杜月桂覺得女兒真的生氣了,忍不住有點心虛。

    女兒和她很像,都是抹不開面子的老實人,前幾次家裡親戚打電話過來幾千,一萬的借錢,女兒雖然也悄悄和她嘀咕這不太好,但從沒有板起臉正兒八經的反對過,看來這次娘家人是有點過分,開口就要這麼多。

    譚熙熙從母親那裡出來後直接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高級齒科診所,她在這裡定了一個牙齒正畸套餐,正在矯正療程中。

    齒科診所位於市中心商業大廈的頂層,環境非常好,價格也無比貴,譚熙熙為了這個牙齒矯正一次性刷掉了自己幾乎四分之三的積蓄。

    這種事情當然是第二人格譚熙熙才干得出來的,第一人格譚熙熙對此感到了無比的肉疼,她這幾年在覃坤家辛辛苦苦的干家務活,還要忍受這人的臭脾氣和兩個討厭的助理,她存點錢容易嗎!

    但第二人格譚熙熙自打出現後就比她強勢,第一人格譚熙熙除了肉疼也沒有其它辦法。

    拍片,做牙模,討論正畸方案,這一系列事情之前都已經完成了,正在定制牙套,這次譚熙熙去只是洗洗牙,為戴牙套做准備。

    到了地方,被前台禮貌溫柔的護士小姐領進去之後才得知她的專屬牙醫李醫生今天忽然有點事情請假沒來,不過關照了自己的助理醫生陳醫生來接待她。

    譚熙熙有點不樂意,她的專屬牙醫李醫生是個斯文儒雅的精英男,當初之所以選擇李醫生給她做牙齒正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醫生養眼,有他在能抵消大部分治療過程中的不適。

    不過來都來了,在護士小姐輕聲細語的解釋了半天之後,譚熙熙只得接受了今天的助理醫生。

    陳醫生是個挺年輕的女醫生,身材不錯,扎一個利落的馬尾,大概是才被調到李醫生這邊做助理的,譚熙熙之前沒見過她。

    雖說之前沒見過,但乍一看又覺得有點眼熟,陳醫生見到譚熙熙後也是一愣,隨後訝笑,“你是譚熙熙?!”

    譚熙熙還沒想起來她是誰,努力回憶,“對,我是譚熙熙,你是——?”

    陳醫生笑,“我是陳家麗啊,你中學同學!”

    譚熙熙經她一提就想了起來,也笑,“對阿,你是陳家麗!”

    這下就沒什麼好抱怨的,雖然沒見到斯文儒雅的李醫生,但偶遇個老同學也不錯。

    陳家麗有些吃不准譚熙熙的近況,看她打扮得十分土氣但卻有錢來這樣的高級齒科診所消費,實在有些矛盾,於是試試探探地問了幾句。

    譚熙熙故作高深,“我現在在接一些私活,就是搞搞私人定制什麼的。”給覃坤做特色減肥餐也勉強能算是私人定制吧。

    陳家麗做恍然大悟狀,“噢,你挺厲害嘛,現在做這個吃香。”

    譚熙熙謙虛,“也沒什麼,收入其實不高。”

    陳家麗用一副你騙誰啊的神情看她,“算了吧,收入不高你還來這裡整牙?去正規醫院裡一樣做。除了需要經常排長隊,環境比較髒亂之外,做出來的效果其實差不多啦!”

    譚熙熙告訴她,“我因為工作原因,時間不穩定,沒法經常去排長隊。”

    陳家麗點點頭,拐彎抹角地想要問問她具體做些什麼。

    這回譚熙熙就不肯多說了,以牽涉顧客隱私為借口,一點都不肯透露。

    陳家麗看她實在不肯說就聳聳肩換個話題,“下周我們有個同學會,你好像前幾次都沒有參加,這次一起來吧。”

    譚熙熙對此興致不是很大,一般只有混得好的人愛參加同學會,像她這樣高中畢業就再沒接著讀書,最後勉強找到個工作還是給人當居家保姆的人,去同學會那種地方實在沒談資,還得小心遮掩,別讓人看不起自己,所以一直不愛去。

    “同學會啊,我看看吧,到時如果有時間就去。”

    陳家麗和她聊了聊幾個混得較好的中學同學近況後忽然想起了那時候所有女生的夢中情人——校草覃坤,“噯,可惜沒人有覃坤的私人聯系方式,不然叫上他來一起參加同學會,那多有意思啊!他上中學的時候就帥到沒朋友,沒想到還真的走了演藝這條路,都已經成大明星了!說起來我們這屆最有出息的人不就是他嗎。”

    譚熙熙想到覃坤的臭脾氣不由撇撇嘴,不以為然,“他啊,也就是屏幕上看看還行,當面說話經常能噎死人。”

    陳家麗瞪大眼睛,“天啊,熙熙,你們還有聯系?”

    譚熙熙很淡定,“偶爾能見到啦。”

    陳家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激動無比,“那你去邀請他試試,說不定他願意來參加我們的同學會呢!”捂住臉,“我的天!有機會和覃大明星一起吃飯,說不定還能合影,我會幸福死的!”

    譚熙熙嘴角抽抽,“我不記得你上學的時候特別喜歡覃坤,而且他就只在我們學校上了半學期而已。”之後就轉去一家貴族學校,不跟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混了。

    陳家麗一點不覺得只同學了半學期和喜歡偶像有什麼衝突,“那時候全班,不,是全校的女生都暗戀他啊!”推一把譚熙熙,“既然你能聯系到他就去邀請下試試嘛。”

    譚熙熙提不起熱情,“邀請他——挺麻煩的,我也不是想和他說話就一定有機會。”

    陳家麗拋出誘惑,“熙熙,拜托你去試試嘛!這樣,我們齒科過年的時候聚餐抽獎,我抽到一個親友矯正八折券,我家裡最近沒人用得上,你要是能幫我們請來覃坤,我這張券就送給你當辛苦費怎麼樣?”

    八折?

    譚熙熙伸出手和陳家麗擊掌,“成交!”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0:15

    第四章

    譚熙熙下午五點鐘回到覃坤的公寓,發現覃坤也已經到家了,正滿臉不耐煩的在等她。

    “你怎麼才回來?玩忽職守!我都要餓死了!”

    譚熙熙立刻卷袖子,准備去做飯,“你想吃什麼?”

    “紅燒排骨,蔥爆牛肉,干鍋包心菜,蘿蔔肉丸湯!”

    譚熙熙身形一僵,把已經向廚房方向邁出去的一只腳又收了回來,“覃先生,我想起來了,你不是正在吃減肥餐嗎,這些菜全部不在你助理給我的一周食譜裡。而且今天我休假。”

    覃坤是個天生的瘦人,想長肉都長不了。身上除了健身鍛煉出來的肌肉外,脂肪含量絕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所以這人一直很幸福的想吃什麼吃什麼,從沒有受過減肥這樁可怕事情的荼毒,這會兒他都快恨死減肥餐了,陰著臉,“那你說說我能吃什麼?”

    譚熙熙回憶了一下他的一周減肥食譜,“你晚上可以吃一小塊雞肉,蝦,萵苣,生菜,胡蘿蔔,青豆,還有半個土豆或者一兩全麥面條,不過全部不能過油,只能水煮,還可以喝一杯脫脂牛奶。”

    覃坤用你可以去死了的眼神瞪譚熙熙。

    譚熙熙非常慶幸自己現在每天犯病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第二人格到這會兒還沒消失,得以支持住她勇敢回視那雙透著‘凶光’的漂亮眼睛。

    覃坤大概是看譚熙熙這次難得硬氣,加之他自己沒理,不一會兒就收回了瞪人的目光,往沙發裡一靠,郁悶抱怨,“我恨水煮菜!”

    譚熙熙悄悄松口氣,心裡出現一個慶祝勝利的跳舞小人,不過面子還要給覃坤留的,畢竟人家還發她工錢呢。

    安慰道,“我給你煮鮮蝦雲吞面吧,這個是正常做法,味道和平常吃的差不多,蝦和生菜都能煮進去,再拌一個雞肉沙拉,用鹽和胡椒調味,加煮青豆和胡蘿蔔丁,味道也還可以。”

    覃坤提要求,“雞肉沙拉裡再加點辣椒。”

    “沒問題。”

    譚熙熙卷起袖子進廚房精心做了兩份鮮蝦雲吞面和兩份雞肉沙拉。

    在這個屋子裡,其實她才是更需要減肥的那一個,所以不介意跟著一起吃吃減肥餐。

    只不過不會有人下周就來驗收她的減肥成果,沒什麼緊迫感,所以給自己多煮了兩個雲吞一綹面。

    等把兩份晚餐端上桌,覃坤在餐桌上掃視一圈之後,眼神又開始不善起來,“你那碗怎麼比我的多這麼多!”

    譚熙熙早就知道這龜毛男在私下裡沒有形像可言,屏幕中那個光芒四射的大明星不過是個假像,因此對某人連這種事都計較的行為很能容忍,非常耐心地解釋給他聽,“你那碗面是一兩,我的是二兩嘛。”

    同時好意隱瞞下了自己碗裡的雲吞也比他多兩個的事實,免得覃坤太過不平衡,影響了吃晚飯的心情。

    覃坤憤憤,“一兩!你家男人吃面條一頓只吃一兩?塞牙縫都不夠!”

    譚熙熙知道他就是這麼一說,並不需要自己回答這種無聊問題,於是不吭聲,只當沒聽見,拿起筷子愉快開吃。

    對於覃坤這樣一個大男人來說,一頓只吃一兩面條確實是塞牙縫都不夠,他覺得自己一共只吃了兩筷子,真的只是兩筷子!那點面條就消失不見了。

    這種時候自然是越看對面那個還在繼續大吃的人越不順眼,特別是那人面前的碗明顯比自己的大一號,這種落差感沒吃過減肥餐的人不會理解。

    於是開始挑毛病,“你不是一直都在廚房吃的嗎,怎麼又出來了,我不喜歡在自己家裡吃飯的時候對面總坐個人。”

    譚熙熙眼神無辜,“廚房餐台旁邊的高腳凳太高,我上次坐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差點疼死,現在看見那種高凳子就害怕,哪兒還敢坐!”

    覃坤哼一聲,到底沒好意思說出來讓她回自己房間吃飯的話。

    譚熙熙低下頭繼續吃她的面,並且暗下決心以後只要沒外人,她都要在餐桌上吃飯。

    做保姆也是勞動掙錢,同樣應該受到尊重,這會兒覃坤家裡又沒客人,她憑什麼要躲到廚房裡去吃!

    以前的自己就是把姿態擺得太低,人家還沒說什麼,自己就先低人一等的去廚房了,這個壞習慣一定要改一改。

    別人會怎樣對待你,這取決於你自己的態度

    ——By 第二人格譚熙熙

    晚飯之後,譚熙熙應覃坤的要求,泡了一杯綠茶給正在背台詞的覃坤送去,順便說道,“我今天出去遇到米佩佩了。”

    覃坤從劇本上抬起眼睛,“米佩佩?以前班上的那個米佩佩?她還在C市?”

    譚熙熙,“是啊。”

    米佩佩也和陳家麗一樣,是她的中學同學。同理,也和覃坤同學過半年,當時的情況是全校的女生都暗戀覃坤,覃坤則在暗戀米佩佩。

    果然,覃坤聽到米佩佩的名字,神色悠遠了一下,嘴角帶出點淡淡的笑意。

    譚熙熙再接再厲,“她比上學的時候更漂亮了,說起話來還是老樣子,文氣得不得了。我碰到她的時候,她和陳家麗在一起,兩個人正商量著去參加下周五同學會的事情。”

    覃坤從來沒把譚熙熙當成過老同學,自然不耐煩和她聊以前學校裡的事情,但是提起了米佩佩這個曾經占據他少男心半年整的白月光,覃坤忍不住也要跟著評論幾句。

    “米佩佩上學的時候就氣質好,我記得她是學校裡最溫柔的女孩,斯斯文文的,看著就舒服。”

    譚熙熙點頭贊成,“可不是。”隨後有點不好意思,遲遲疑疑地說道,“陳家麗順便也叫我了,這些中學同學已經有好幾年沒見,我還挺想他們的,能不能——”

    覃坤一板臉,“能不能什麼?”

    譚熙熙期期艾艾,“我周五能不能請半天假去參加同學會?”

    覃坤不高興,“就說你今天怎麼話忽然多了呢,原來是打這個主意。不行!你周五請半天假跑去參加同學會,我晚上吃什麼?”

    請假失敗,很郁悶?

    當然不會。

    譚熙熙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請假,而是找個借口把周五有同學會的信息傳達給覃坤。

    這一周是經紀人給覃坤安排的休整時間,只有每天上午要做做形體訓練和聲樂訓練,下午都是閑著的。如果哪天下午有一個足夠引起他興趣的小消遣,覃坤很有可能會‘伸伸懶腰’去一趟,權當散心。

    況且還有米佩佩這個小誘惑呢。

    她當然沒在街上遇到過米佩佩,更不確定那天米佩佩是否會去,但這些自然都不在譚熙熙的考慮範圍內,畢竟誰也沒規定米佩佩不能因為臨時有事而缺席同學會不是。

    周五晚間。

    XX大酒店的一間小宴會廳裡,陳家麗滿臉放光,激動無比地拉著譚熙熙,“覃坤!真是覃坤!熙熙,你竟然把他請來了!”

    譚熙熙一把捂住她的嘴,把陳家麗拖到角落裡,嚴肅萬分地叮囑她,“保密!記住,一定要保密!不能和別人說是你拜托我去把他請來的。覃坤是個明星,最忌諱別人有目的地把他請到什麼場合去,我這次就是找機會在他面前提了下咱們今天有個同學會兒而已,其他多余的話一句都沒說,他自己感興趣才來的,你懂不懂?你要是告訴他是你專門讓我去請他來的,他非得把我拉進黑名單不可!”

    陳家麗嗚嗚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譚熙熙這才松開手。

    心想好險,差點穿幫!這次做事情怎麼這麼不仔細,竟然都沒有想到要提前叮囑一下陳家麗的。

    記得以前她做事都是滴水不漏,再復雜十倍的計劃都沒出過差錯,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粗心啊!

    由於第二人格在越來越頻繁地冒頭,譚熙熙現在大多數時候已經不大能確定自己正處於什麼狀態了。

    不過這會兒她很肯定是她的第二人格在占主導地位,因為譚熙熙十分清楚自己一直都是個沒什麼心眼的老實人,別說比這再復雜十倍的計劃了,復雜五倍她也干不來,更別提還要完成得盡善盡美,滴水不漏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6:36

    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順利拿到陳家麗的親友優惠券,省了好幾千塊錢的譚熙熙心情很好,她心情一好,便也願意拿出點精力來照顧一下別人的情緒。

    所謂獨樂不如眾樂嘛。

    於是就給覃坤做了頓改良版的減肥早餐。

    白水煮雞肉和不加沙拉醬的蔬菜沙拉不變,但把兩片黑麥面包改成了一個芝麻燒餅,白水煮蛋變成了調味蛋羹。

    芝麻燒餅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芝麻燒餅,那個油太大,而是那種北方家家會做的烙餅,做餅的時候只在裡面加少許的油鹽提味,然後一點油也不放,在平底鍋中不停翻動,兩面輪換烤,一直到烤熟,剛出鍋的時候餅面焦黃,外酥裡軟,吃到的完全是原汁原味,面粉本身的天然香味。譚熙熙給烙餅上又壓了一層芝麻,出鍋的時候就更香了。

    雞蛋羹也做得細致了些,蒸好一碗嫩嫩的蛋羹後用調豆腐腦的方法調一下,蔥花,香菜,榨菜,蝦皮,紫菜,一點點香油和辣油,趁熱加進去,蛋羹的味道瞬間提升一個檔次,不再那麼單調了。

    覃坤下樓來,看到餐桌上一模一樣的兩份早餐,差點被感動到。

    終-於-沒-有-被-區-別-對-待-了!

    在自己的家裡,身為主人,每天過著兔子一樣頓頓啃菜葉子的生活,還要看著對面的小保姆吃香喝辣,這日子真能郁悶死人。

    譚熙熙忙出忙進,看到覃坤下來了,就問他,“昨天見到米佩佩了嗎?我看你只待了一小會兒就被耀翔接走了。”

    覃坤,“見到了,還說了幾句話。”

    譚熙熙很好奇,“感覺如何?”

    覃坤意興闌珊,“還好吧,大家都說她沒怎麼變,我也覺得她還是老樣子,不過——”說著嘆了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樣子,仿佛是有點小失望。

    譚熙熙笑笑,毫不意外,白月光嘛,就是要虛無飄渺,可望而不可及才好,真的落入現實也就不再成為白月光。況且覃坤如今這麼帥又這麼紅,比起上學時的青蔥美少男幾乎魅力翻倍,米佩佩當年就算再清高,現在見了他也難免要有點見到偶像明星的小激動,這種狀態自然是不利於發揮她那文雅嫻靜氣質的長處。

    覃坤這天下來早了些,吃過早飯助理們還沒來,於是就坐在桌邊慢悠悠的喝一杯綠茶,看著譚熙熙再忙忙碌碌的把餐桌上的碗盤又收回廚房去。

    她穿了套很合身的米色運動裝,動作輕快麻利,因為腰挺得比平時直,所以那一直讓覃坤很不入眼的大媽身材好似都變得順眼了一點。

    便順口問,“你這幾天早上怎麼都穿運動裝,難道做早飯前還去跑步了?你起得夠早阿!”

    覃坤在家裡很少搭理譚熙熙,除了要她干什麼事兒的時候會說一聲,平時幾乎不和她說話,在外面拍戲忙的時候就干脆由他助理來來回回和譚熙熙交代都要干什麼。

    這會兒忽然願意主動和她搭話,讓譚熙熙有點受寵若驚,所以回答得認真細致,“沒有跑步,我就是早上起來要先做一遍伸展體操,早起十五分鐘就可以了,在我自己房間裡就能做,沒跑步那麼麻煩,效果也很好,把關節拉伸開了,一整天都舒服。”

    這是第二人格譚熙熙興出來的,開始時第一人格譚熙熙嫌麻煩,覺得還不如多睡十五分鐘呢。不過幾次之後就發現早上伸個懶腰做套伸展體操,把胳膊腿兒和身上的各個關節都活動開之後,一整天都會渾身舒服,於是逐漸被同化,就算偶爾哪個早上第二人格譚熙熙沒有冒頭,她也會堅持做一遍。

    覃坤喝口茶,拿過手機來刷微信,一邊漫不經心說道,“做什麼伸展操,你應該去做減肥操。”

    譚熙熙擦桌子的手一頓,心裡憤憤,這個沒風度的龜毛男!還不如不和她搭話呢,隨便說一句就能氣死人。

    就算她不是美女,而且外形很像菜市場大媽,但她也是女人!

    女人可以自己天天把‘我太胖,該減肥了’這種話掛在嘴邊,但是絕不接受別人當面說‘你太胖,該減肥了’!!

    把手中的抹布翻一面,再擦一遍已經光潔無比的桌面,若無其事地問,“吃了一周減肥餐效果好不好?”

    提起這個覃坤就生氣,把手機往桌上一丟,“沒什麼用!”

    譚熙熙,“我也跟著吃了幾餐,別說,效果還挺好的,早上一稱,發現比上周輕了四斤呢。”

    覃坤斜睨她,“怎麼回事,你給你自己的碗裡加減肥藥了?”明明沒見譚熙熙吃幾次,憑什麼比他這個頓頓啃菜葉的效果好那麼多。

    譚熙熙,“哪能阿,大概是脂肪多的人效果才好吧。這種減肥餐只控制了油脂和糖分的攝入,蛋白質還是保證供應的,所以應該只減脂肪,對身上的肌肉影響不大。”說完收了覃坤的空茶杯,拎上抹布回廚房洗刷去了。

    留下覃坤坐在那裡生悶氣,減肥可不就是減脂肪嗎,他前兩天竟然沒轉過這個彎兒來!

    身上有脂肪的人可以減,像他這種沒脂肪的人減什麼,減辛辛苦苦練出來的那點肌肉嗎?

    抓起電話就給經紀人歐陽淑華撥了過去,“歐陽,你打的什麼主意?我吃一周減肥餐能有什麼用?你覺得我身上有肥肉可以減嗎!”

    歐陽淑華在電話那邊咳嗽一聲,“小坤,不管能不能減下來,我要的都是一周之後的效果,你知道的,這個角色除了你之外,方凱和宋子屹也在爭取,那兩個都是當紅小生,演技不比你差的,所以下周的試鏡我們一定要准備萬全才行。”

    覃坤,“拜托!如果是這樣,試鏡前先讓化妝師化個病容妝不就行了。”

    歐陽淑華的口吻嚴肅起來,“金半山導演的這部《影壁之戰》,是華氏影業今年最大的制作,電影還沒有開拍,光是在預算評估階段,投資方就追加了三次投資,這部戲的份量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你這幾年在演藝圈發展得很好,現在就差參演兩部這樣能撐門面的大制作影片,要是再能憑著其中的角色得到個獎項,那你的事業肯定會更上一層樓。小坤,你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懈怠!”

    覃坤暈,“我哪兒懈怠了?!”

    歐陽淑華,“小坤,不管做哪一行,都要付出了努力才會有成績,相信我,根據我的經驗,提前一周節食出來的效果和現場化妝的肯定不一樣。”

    覃坤等對方掛掉後對著電話皺皺眉,有個太認真的經紀人也是麻煩,歐陽淑華工作能力的確出色,但太追求精益求精了也是問題!她應該還沒到四十歲吧,怎麼說話總是這個倚老賣老的腔調。

    譚熙熙早上一時意氣用事,多了幾句嘴後就有些後悔。

    人家正主苦大仇深的吃了好幾天減肥餐,效果還不如自己一個在旁邊隨便湊湊熱鬧的,這得多鬧心啊!

    而且她知道自己早上的說法有點偏頗,她是瘦了好幾斤沒錯,不過並不全是因為吃減肥餐的原因,還與第二人格出現後,生活習慣被硬性改變了不少有關,比如早起必要鍛煉做操,炒菜時輪番做瑜伽動作裡的後彎腿動作,連刷牙的時候都要踮起腳跟站足五分鐘之類的。

    於是在晚上給覃坤送綠茶時,一起送去一支唇膏。

    覃坤莫名其妙,“你給我這個干什麼?”

    譚熙熙告訴他,“這是我在同學會上和幾個女同學聊天時分到的好東西,她們人手一個的——請病假神器。”

    “嗯?”

    “就是塗上以後嘴唇顏色會變很淡,沒有血色的那種,再裝得沒精打采一點,就跟生病的時候一模一樣。”

    覃坤有點嫌棄,“我要這東西來干什麼?”

    “唉,減肥餐吃多了不好,你又那麼瘦,哪禁得起頓頓那麼清淡,還是吃點正經飯菜吧,等下周和歐陽老師去試鏡的時候把這個塗上給她看就行了。”

    覃坤嗤之以鼻,“那不是自欺欺人嗎。況且交到你手裡的食譜都是營養師制定的,不會影響健康。”

    譚熙熙的第二人格這會兒休息了,只剩第一人格孤軍奮戰,習慣性一和覃坤說話就有些怯生生的,鼓起勇氣反駁道,“不算自欺欺人,歐陽老師的要求是有道理,但因人而異,放在你這種天生的瘦人身上實在沒必要,和她解釋起來還要費不少話,不如該吃什麼吃什麼,到時候塗點這個唇膏給她看看不就行了,能保證大家合作愉快。”

    想了想又說,“我媽說吃什麼都不如按老習慣正經吃各種飯菜好,那些營養師專家們的說法不一定靠譜,動不動就吹噓這種新產品怎麼怎麼好,一天一粒保證人體所需各種微量元素和礦物質;那種維營養藥,多麼多麼高效,一粒頂五個番茄的維生素含量。真研究得這麼透徹,怎麼不見有人能用這些營養素反過來人工造個西紅柿出來呢?還得是地裡才能長出來,可見沒有研究透,不能全信他們的。”

    覃坤被她難得的長篇大論逗得笑了一下,“沒看出來,桂姨這麼個老實人還挺有想法。”

    他很少當著譚熙熙的面笑,這一笑就立刻變了樣子,彎起黑黝黝的眼睛,露出排雪白整齊的牙齒,身上總裁酷霸拽的影子徹底消失,變成了鄰家的可愛大男孩。

    不過笑容稍縱即逝,鄰家的可愛男孩便也跟著不見了。

    覃坤拉開書桌抽屜,把譚熙熙給他的唇膏丟進去,“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這東西我用不上,不過沒收了,”挑起眉毛看看她,“省得你用它裝病來和我請假。”

    譚熙熙轉過身委屈扁扁嘴,這位真挺適合當演員的,變臉變好快。自己就是太老實了,在餐桌上不小心說了句他不愛聽的話就心虛得不行,要跑來安慰,結果人家根本就不領情,還懷疑自己會裝病請假,豈有此理,下回再不干這傻事了!

    第二天一早,第二人格譚熙熙就給頭晚受了點委屈的第一人格譚熙熙報了仇。

    她直接給覃坤煮了碗泡面,並且語氣強硬地請了五天假——她要出趟遠門。

    看得一大早來接覃坤的兩個助理眼都直了。

    覃坤這人出手大方,給下面的人工資開得都夠高,但他脾氣也不怎麼好,跟著他干都得小心翼翼的不能出差錯,沒事就請假什麼的想都別想。

    莎莉自從上次和譚熙熙鬧了點不愉快後就一直對她冷冰冰的心存芥蒂,這時就幸災樂禍的等著看覃坤訓人。

    誰知覃坤對著面前一碗泡面運了半天氣後卻沒發作,只不耐煩一揮手,“行了,行了,你趕緊去收拾東西走吧,記得過五天就趕緊回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6:49

    第六章

    譚熙熙忽然要請五天假並不是在硬和覃坤對著干,而是她真的有事。

    頭天晚上,她的母親杜月桂大半夜忽然打電話來,說老家二舅舅家要借錢的事兒急轉直下,出大問題了!

    原來譚熙熙的二舅媽滿擬著杜月桂人老實好拿捏,這次借錢又被她搞得鄭重其事,連譚熙熙的姥姥都出面幫他們說話了,杜月桂怎麼說也得拿筆錢出來給二哥家救救急,就算十二萬太多,杜月桂一時拿不出,先給個五六萬總不成問題吧。

    誰知等她過一天再打電話去催錢的時候,杜月桂這個向來在親戚面前抹不開情面,什麼都答應的老實頭卻鬧出了麼蛾子,期期艾艾的跟她說,身份證被女兒拿走要不回來,暫時取不出錢來給她們。

    譚熙熙的二舅媽當時就氣得差點罵出來,心想你糊弄誰呢,你女兒我又不是沒見過,和你一樣老實巴交沒主意,她能做得了誰的主阿!用這種借口來騙我們不想給錢,也太過分了!

    二舅媽滿肚子火氣,認為這次杜月桂對自家恁不厚道,於是又大張旗鼓的拉著丈夫,婆婆一起給她打了兩次電話,讓杜月桂拿出點當媽的威嚴去管管女兒,哪有女兒扣當媽的東西的道理,這還有沒有家教了!又給支個招,讓杜月桂實在不行就去派出所掛失,然後重新辦一張身份證。

    杜月桂老實歸老實,但人不傻。以前娘家人開口借錢,數目都還不太誇張,她實在不好意思拒絕,最後都答應了,因為不要借條,也從不催帳,所以全部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次二哥二嫂開口就十幾萬,數目太大,杜月桂不得不慎重。

    她只有譚熙熙一個女兒,她的錢如果不貼補娘家人,那以後肯定全部都是譚熙熙的,親女兒和二哥二嫂孰輕孰重她總還分得清,加上譚熙熙的二舅媽第一次信心滿滿的卻沒拿到錢,有點惱羞成怒,話裡話外不客氣起來,說譚熙熙這樣做太沒規矩,竟都管到大人頭上來了,像什麼話!

    說她女兒不好,杜月桂肯定不愛聽,心裡也憋了一口氣,因此難得的強硬,咬緊了牙,就是說錢取不出來,工作的地方也忙,請不出假來跑派出所補辦身份證。

    譚熙熙的二舅媽碰了兩個軟釘子後,越發氣憤,心想不就是跟我玩心眼嗎,誰怕誰啊,你會玩我難道不會玩!

    便動起了歪腦筋,過了幾天後,忽然告訴杜月桂,你別急,不就是工作的地方一時不能請假,沒法去派出所掛失重辦身份證嗎?那當然是工作要緊,你別硬來,慢慢請,等能請下假來再去辦身份證取錢。我們這邊已經和熙熙的爸說好了,他先把這筆錢給我們,就當是你跟他借的,等你取出錢來再還上就行,熙熙爸這次很夠意思,說如果一兩月內能還上,他就不收利息。

    杜月桂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當場暈倒。

    譚熙熙的爸爸是她娘家鄰村的一個木匠,為人無比惡劣,是杜月桂這輩子最不願回憶起的噩夢!杜月桂在譚熙熙不到兩歲的時候就抱著女兒離開了那個丈夫,自己含辛茹苦的把女兒養大。

    譚熙熙的爸是個什麼樣的人杜月桂的娘家人知道得一清二楚,沒想到為了從自己手裡弄錢出去,連這種事兒都做了出來!

    譚木匠能答應這種出力不占便宜的事兒,背後不知會有什麼目的!

    杜月桂一想就怕,立刻顫顫巍巍地指責兄嫂不能這麼做,憑什麼做主替她向別人借錢!

    譚熙熙的二舅媽立刻精明無比地反駁,咦?不是你自己說沒有身份證取不出錢嗎,辦身份證又需要時間,我們替你想辦法解決了你還不樂意了?你前幾天在電話裡可說得清清楚楚,你願意借錢給我們,就是一時半會兒取不出來罷了。月桂妹子,說過的話賴賬可不行,那段電話我可錄了音的!你肯定得還錢給熙熙她爸,反正就是轉一圈的事兒,你也別不情願了。

    杜月桂吵不過二嫂,又聽說自己的話被人錄了音,成了借錢的證據,心裡緊張,只好掛了那邊的電話打過來和女兒商量。

    譚熙熙也被氣得發抖,不停地追問細節,杜月桂被家人傷了心,越說越剎不住閘,嗚嗚咽咽地流著眼淚把多少年前的舊事都說出來了。

    說起來杜月桂也是個挺命苦的女人。

    她出生在西北地區的一個很偏遠農村裡,當地重男輕女思想極其嚴重,加上窮,女孩兒是沒可能上學讀書的,她只在還太小,不能成為勞動力的時候被父母送到村小學裡勉強認了幾個字,之後就一直輟學在家務農。

    長大後由父母做主,嫁給了鄰村一個姓譚的木匠,順帶給她大哥換回了娶媳婦用的三大件:木床,桌子,大衣櫃。

    該木匠家裡同樣窮得叮當響,杜月桂嫁過去後比在娘家過得還要辛苦,不但要下地干活,還得伺候家裡一個刁鑽婆婆。

    譚木匠生得五大三粗,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打老婆卻是一把好手,用當地人的話來說,就是譚家當家的每天必干三件事:干活,吃飯,揍婆姨!

    這在當地其實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貧窮落後,相對閉塞的環境往往代表的並不是民風淳樸,而是愚昧和陋習。

    村子裡男人打老婆是個常態,他們不受文明思想的約束,尊重女性在他們眼裡就是個笑話,女人力氣小,沒見識,挑不起家裡的經濟大梁,活該要挨揍。

    而男人在家干活多,力氣大,自然地位也就最高,平時煩了,累了,或是夫妻吵嘴,老婆不聽話了,想都不想就會直接幾大巴掌扇上去,隨之而來的就是天下太平,渾身舒爽,再沒人敢在家裡挑戰他的權威。

    只是杜月桂家的情況特殊些,譚木匠每每下手太狠,都不是別家男人那樣隨便給幾巴掌出出氣那麼簡單了,杜月桂經常被打得幾天起不來床。

    她自己太老實,不會像別家女人那樣實在被打急眼了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大鬧一場,她娘家則因為嫁女兒時額外收了幾件家具的彩禮,拿人手短,也不給她撐腰,一味讓她忍,只說誰家夫妻不打打鬧鬧,等生下兒子就好了。

    結果杜月桂生了個女兒。

    自從賠錢貨女兒落地後,譚木匠打老婆打得更順手了。

    在一次做飯沒做好,挨了丈夫一頓狠揍,並被威脅下回再犯就打斷腿之後杜月桂終於嚇破了膽,不敢再忍,決定離家出走。

    她心裡明白,憑丈夫的粗魯暴躁,還有下手時那股狠勁兒,真有可能在下次火氣上來時打斷她的腿。

    村子裡十幾年前就出過一個這樣的先例——有個婆姨被暴脾氣的男人打斷了腿!

    現在村子裡的那些三姑六婆們聚在一起閑聊天的時候還經常會興致勃勃的把這件事拿出來說上一遍,說得時候仿佛吃了辣椒一樣興奮,一個個滿臉的刺激。

    據說那倒霉女人當時嚎得幾裡地以外都聽得見,現場慘得堪比殺豬,但大家都認為男人打老婆天經地義,即便受到了這種非人的虐待村子裡也沒人站出來替那女人說話,就是幾個輩分高的晚上一起去勸了勸,讓那男人收斂點,家裡躺下一個,要人伺候不說,還平白少個勞動力,裡外裡的不劃算,況且天天這樣一個打一個嚎的,會吵得鄰居家也不得安生。

    這事就這樣過去了,那女人養傷的時候沒養好,留下了後遺症,後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杜月桂剛嫁來的時候還見過她,後來被女兒接去鎮上住就再沒音信。大家說起她來還都說她是個有後福的,年輕時雖然男人凶了點,但養個女兒有出息,老了能跟著女兒去鎮上享福。

    杜月桂可不這麼想,這其中的可怕誰切身體會過誰知道,被生生打斷腿,這種罪是人能挨住的嗎?那女人後半輩子走路都一瘸一拐,說輕了是留下點後遺症,說重了就是落了殘疾!好好的人要遭了多大罪才會變殘疾!況且到時她的女兒該怎麼辦,婆婆和丈夫是沒有可能替斷了腿的她照顧孩子的。

    所以在被打得忍無可忍後,她義無反顧地抱著女兒逃了出來。

    那個時候,偏遠地區的農村人進城打工還不是很普及,能走出這一步的不是膽子極大心思極活絡,就是像杜月桂這種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

    杜月桂沒文化,進城打工只能給人做家政當保姆,工作時沒法帶孩子,只好忍著父母兄嫂那黑如鍋底的臉色把女兒放在娘家,自己在外面拼命干活,每個月掙的錢一分不留,全都寄回去做女兒的生活費。

    開始時很艱難,後來終於慢慢挺了過來,等被覃坤的母親覃馨倩長期雇佣後,有了穩定收入,加上女兒到了上學年紀,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就把女兒也接了出來,再以半年的工資為代價,和譚木匠離了婚,這才徹底擺脫了之前那噩夢般的生活。

    譚熙熙聽得震驚之極,沒想到還有這種可怕事情。

    譚熙熙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在杜家過的那兩年壓抑生活,在自己姥姥家受虐待當然還談不上,但也沒什麼好待遇,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要先給杜家那兩個親孫子享用,人家吃剩玩膩了才會輪到她。大舅媽和二舅媽對她也沒什麼好臉色,在自己兒子欺負她的時候還經常會拉偏架。

    不過那段壓抑的生活時間並不長,沒過兩年杜月桂就把她接到城裡來了,之後情況就迅速好轉,到底是自己的親媽,有口好吃的都想著留給譚熙熙,上學讀書也沒多大壓力,杜月桂對她要求並不高,她一路平平穩穩的長大成人,童年在鄉下的那段生活,在記憶裡已經淡成了一個影子。

    現在這影子影影綽綽的又開始濃重起來,譚熙熙替她媽心疼得一晚都沒睡著,對那個沒一點印像的父親和母親娘家那幫可恨親戚簡直恨得牙癢,等早晨第二人格譚熙熙出現之後更是火冒三丈的決定立刻回老家一趟,把這攤子爛事處理了。

    敢這樣欺負她媽!絕對一個個收拾得他們找不著北!

    在種情緒的支配下,第二人格譚熙熙還能記得給覃坤煮碗方便面,再當面請個假,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7:04

    第七章

    第二人格譚熙熙嫌杜月桂戰鬥力不夠強,和人起爭執的時候,有她在旁邊反而會礙手礙腳,所以堅決不帶杜月桂,只自己收拾個小包就上了火車。

    現如今的火車四通八達,速度飛快,從東部第一大城市C市到西部的風城只要十幾個小時,再轉乘長途客運走兩個小時高速路就到杜月桂的娘家了。

    譚熙熙在火車上坐得百無聊賴,就用手機上網看看小道消息和八卦新聞打發時間,隨便看了看後很驚訝的發現好幾個版的娛樂頭條都被覃坤參加同學會的消息占據了。

    什麼【覃坤低調現身同學會,數女生捂臉驚呼,驚喜萬狀】;什麼【覃坤參加同學會,與老同學親切笑談,重溫昔日學生時光】之類的。還附上一張角度很好的照片,覃坤坐在好幾個同學的中間正說著什麼,果然是一臉親切的笑意,帥到沒邊兒,直接把周圍的人都襯托成了背景。

    譚熙熙很佩服小編憑空瞎編的能力,覃坤那樣臭脾氣的人要是都能算作親切溫和,平易近人,那世界上恐怕就沒有不具備這項美德的人了!

    不過竟然連偶然興起去參加個同學會都能記得提前和經紀人商議一下,安排人現場拍照,過後借此炒作一把,覃坤還真是————

    譚熙熙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形容:還真是挺敬業的!

    明明就是想去看眼米佩佩的,估計看清楚後又敷衍了大家幾句就走了,那天感覺他連十分鐘都沒待到,竟然還能整出個和老同學們溫馨重聚的頭條來,厲害!

    火車到達風城時已經晚上八點多鐘了,譚熙熙在長途客運站附近的一家經濟型酒店住了一晚,趕第二天最早一趟長途車去了姥姥家。

    杜月桂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大哥因為家裡兩個兒子年紀大了都要娶媳婦,五六年前就在村裡另批了宅基地,蓋房分家,搬出去了,譚熙熙記得她大舅蓋房時還和杜月桂借了萬把塊錢,至今也沒有要還的意思。

    二哥,也就是譚熙熙的二舅一家一直和譚熙熙的姥姥姥爺住在一起,看那意思,老兩口以後要指著這兒子養老,所以貼補他貼補得最多。

    弟弟和妹妹,一個在鎮上給人打工,一個在同村找了個婆家,嫁過去也有七八年了。

    因為提前打了電話,譚熙熙到的時候姥姥和二舅,二舅媽,大表姐杜艷兒都在屋裡等著呢,還有譚熙熙的小姨,正巧來給譚熙熙的姥姥送一小筐她家香椿樹上新摘下來的嫩芽,因為許久沒見外甥女,便也留下來一起見見面。

    譚熙熙也不廢話,進門就往堂屋的飯桌前一坐,把背包裡的東西一一攤出來。

    二舅媽估摸著她忽然跑回老家肯定是和自家繞彎硬借了她媽杜月桂一大筆錢有關,但一時又想不出譚熙熙一個大姑娘自己回來能有什麼用?

    她是能吵架啊,還是能打架啊?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雖然覺得自己這一家子人呢,肯定能制住譚熙熙一個,但總是有點不安心,已經將神經繃得老緊,嚴陣以待了一早上。

    譚熙熙到了之後,二舅媽的第一感覺是幾年沒見,外甥女竟然好似又長大了點——上次見譚熙熙是大前年過年,她應該就已經有二十歲,按理說已經過了女人的發育期,不應該再長。

    但就是看著感覺大了些,那次見還像個跟在媽媽後面回鄉過年的晚輩,這次就像個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以前的譚熙熙只會跟在她媽杜月桂後頭,略有點駝背,逢人就老老實實打招呼,臉上還會帶著點羞怯的笑意。現在腰挺起來了,臉上總掛著的那點讓人想欺負她的羞怯笑意也沒了,剛進來時走得騰騰騰騰,步子又重又快,很有點要橫衝直撞的架勢,眼神也不像從前那麼軟,直統統硬邦邦地就在屋裡幾人臉上掃了一圈。

    譚熙熙進門後二話不說,打開背包往桌子上擺東西。

    二舅媽心裡虛,忍不住第一個湊過來看,“熙熙啊,好幾年沒見,我都怕認不出了,不過還好,還能認得出。你這孩子,怎麼進門也不叫人呢,你這是擺的什麼——什——麼——。”

    看清楚離自己最近的一摞是一疊彙款憑證,隱約看到最上面第一張上的收款人處就是自己丈夫的大名,頓時沒了聲音。

    小心用指尖撥了撥,發現下面的都是此類東西,彙款人全部是杜月桂,收款人是自己家裡這幾個,大伯,小叔,婆婆,甚至還有兩家親戚的名字。應該是這些年杜月桂給家裡人彙錢後留下的的單據。

    訕訕說道,“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一進門就把這些東西攤出來做什麼?”

    譚熙熙哼一聲,又把一張清單樣的東西拍到她面前,“二舅媽再看看這個。”

    這張東西上的內容有點復雜,好多數字,二舅媽看不太懂,還是湊在一旁的女兒解釋給她聽,“這個好像是熙熙在XX證券的股票賬戶明細,熙熙買了兩萬股游霸游戲公司的股票——”她也沒炒過股票,乍一看也看不太懂,猶豫道,“好像是這麼回事。”

    譚熙熙指給她們看,語氣裡帶著冰渣,“就是這麼回事!這裡,是每股成本價十五塊;這裡,是現在的每股市值一塊二。”

    杜艷兒年輕,腦子轉得最快,略一思索就捂住嘴驚呼,“我的天!熙熙,你瘋啦!你買這些股票一共虧了十幾萬!”

    譚熙熙黑著臉,“我一個朋友給的內部消息,說是黑馬股,穩賺!讓能買多少買多少,我怎麼知道忽然就能大跌這麼多!”

    轉向二舅媽,“我今天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我媽的錢都被我買股票套在裡面了,她現在手頭一分多余都沒有,你們從我爸那兒借了多少就趕緊還回去,逼死我媽她也沒錢替你們還這個賬!”

    二舅媽驚疑不定,“你騙人的吧,就憑這麼張紙,誰信你啊!”

    譚熙熙啪一下把捏在表姐杜艷兒手裡的清單奪回來,語氣暴躁,“你愛信不信!也不想想,憑我媽那軟和性子,你們既然開了口,她要是真有錢能一點都不出?”

    又把那幾張彙款單往她姥姥面前一推,“我給人打工呢,硬請了兩天假回來,明天就得趕回去,沒空一家家找,姥姥你幫我們要要,讓他們趕緊還錢。”

    老太太張口結舌,“這——這都給了的咋還能要呢?”

    譚熙熙一副生活受到重大挫折,看誰都想咬兩口的氣急敗壞樣子,好像她真的買股票虧了十幾萬一樣,跟她姥姥說話也不客氣,手往腰裡一插,怒道,“要錢的時候都說是借錢救救急,現在我和我媽炒股賠得精光,要揭不開鍋了,也需要誰來救救急,憑什麼不能要!”

    譚熙熙的姥姥還有二舅一家人面面相覷,實在是沒想到還能鬧出這麼一出。

    二舅媽還是不信,“你們瞎編的吧,月桂以前也不炒股,怎麼我們一借錢就炒股了。”

    譚熙熙啪的一聲,又把一摞紙拍在她面前,這回用的力氣更大,震的二舅媽和舅舅都往後一躲,“我管你信不信,反正你們得把打著我媽名義借的錢還了,不然明天我就把這個給我爸送去。”

    那一家三口,頭湊在一起看了幾眼就慌了神,“起訴書!!!你-你-你——”

    二舅媽手抖著指譚熙熙,“你個黑心的死丫頭,為了點錢要告你親舅舅親舅媽詐騙!”

    譚熙熙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你們才黑心,我媽為這債急得都快上吊了!”

    二舅媽也橫起來,“我不管,她答應過的事兒,在電話裡說得明明白白,她是想借給你二舅舅錢的,只不過身份證被你拿走一時取不出錢來,我們不過找別人幫她周轉一下,她得認,那天電話我可是錄了音的。”

    譚熙熙的二舅舅輕輕拉了他老婆一下,想讓她說話別那麼衝,卻被正冒火的老婆一把甩開。

    譚熙熙冷笑,“干這種缺德事兒還有臉說是親舅舅親舅媽!我告訴你們,我來之前花了五百塊錢咨詢費咨詢過我們那裡的正規律師了,人家說得明明白白,你那種錄音沒有法律效力,而且我媽也從來沒有明確說過要委托你們替她向別人借錢這種話,所以債務關系根本不成立,誰借的錢誰自己還。而且你們做這種事情有詐騙嫌疑,我爸可以告你們,法律規定三萬塊以上就屬於數額巨大詐騙行為,像你們這種十幾萬起碼判五年!”

    二舅媽畢竟只是個農村婦女,平時在鄉裡吵個架撒個潑還行,一說到可能會被告上法庭,立刻就傻了,顫巍巍一把抓住譚熙熙的姥姥,“媽,媽,你快管管你外孫女,有這麼心狠手辣的嗎,竟然想把她舅舅送監獄去!”

    表姐杜艷兒也有點急眼了,“譚熙熙,你少在這兒嚇唬人,騙誰呢,不就是親戚間借點錢的事兒嗎,怎麼就成詐騙了!人法院才沒空管這些閑事兒!”

    譚熙熙白眼翻她,“法院是你家開的?你說不管就不管啊!人律師說了,這種金額的,只要我爸告就肯定能立案!”

    無視了杜艷兒和二舅媽那要吃人的眼神,一把抓回起訴書,自己找張凳子坐下來,“我給人打工的,請假扣錢,要不是你們干這破事兒,我才沒空回來。二舅媽,我時間有限,今天就得把這事情解決了,明兒一早我還要坐火車趕回去。給你十分鐘考慮,不想上法庭現在就跟我去我爸那兒一趟,把錢還了,當面說清楚;要是不信邪,那我就自己去我爸那兒一趟,跟他講明白,你們借這錢第一我媽不知道,第二我媽現在窮得要砸鍋賣鐵,沒有償還能力,就是賴上她也沒用,要是不想錢打了水漂就盡快來找你們要,起訴書我都幫他寫好了,你們敢不還,他直接起訴就行!”

    譚熙熙的姥姥大概沒見過這個陣仗,捂著胸口也坐倒了,嘴裡翻來覆去地念叨,“這哪兒至於!娃阿,咱都是一家人,怎麼就要上法庭了呢!快別亂說話了!”

    譚熙熙冷著臉看手表,誰也不理,十分鐘一到站起身就走,“我去譚家村我爸家了。”

    一直木訥少話的二舅舅一拍桌子做了決定,“艷兒他媽,回屋拿存折去鎮上取錢,跟著熙熙去給前妹夫把錢還上,月桂既然手頭也緊,咱就先省省,那塊林地別包了。”

    二舅媽眼看吃進嘴裡的還要吐出來,肉疼得肝顫,急赤白臉,“你說得容易,那錢咱都已經花了一萬多了,怎麼還啊!”

    二舅舅瞪眼,“那也得還,先拿咱自己的錢墊上。”

    二舅媽直跺腳,“咱辛辛苦苦存那麼多年,就那麼點錢,還要留著給宏兒取媳婦呢!”杜宏是他們家那個馬上要中學畢業的兒子。

    二舅舅把他媳婦揪到院子裡,壓低嗓子說,“那也得取出來,法院什麼的先不說,那姓譚的咱就惹不起!!他可開著家具廠養著十好幾號工人呢,到時候隨便叫幾個壯實的來討債,咱一家人就得討頓好打!”

    二舅媽嚇得一縮脖,只得委委屈屈地點頭答應。

    譚熙熙跟出來催促,“想好沒有?我可走了!”

    二舅媽咬牙切齒回頭,“你去村口等著,我要先去鎮上取錢。”

    一直沒吭聲的譚熙熙小姨出了來,一把拉了譚熙熙,對她二嫂說道,“二嫂去鎮上跑一趟回來還不得下午了,熙熙先去我那兒歇著,你回來直接去我那兒,我讓我們那口子開電三輪送你們去。”

    譚熙熙知道她小姨和她媽一樣,都屬於老實厚道的老好人,不過小姨比她媽運氣好,在同村找了個婆家,丈夫婆婆都通情達理,日子頗過得去,這些年她姥姥這邊也就小姨從來沒開口跟她媽借過錢,所以印像不錯,跟著小姨就回去了。

    小姨也確實是心疼外甥女的,帶著譚熙熙回去後給熱乎乎煮了碗面吃,又悄悄包了幾百塊錢塞給她,“最近和你媽手頭緊也別太虧待了自己,拿去買件衣服。”

    譚熙熙瞬間被感動到,這才是親小姨,剛才那舅舅絕對不是親的!

    她小姨又告訴她,“別怕,你爸那邊人多勢眾的,你二舅舅他們絕對不敢賴你爸的賬,你媽不出這個錢,他們肯定得自己還上,下午去說清楚就沒事了。”

    譚熙熙聽她那口氣,好像自己爸在這一帶還混得挺厲害,不由大為驚訝。在她的概念裡,沒本事的男人才打老婆,以求在家裡找到心裡平衡,好奇問,“我爸現在在干什麼呢?”

    譚熙熙的小姨也驚訝,“你不知道?”

    譚熙熙點頭,“不知道,我媽從來不提他。”要不是被這次借錢事件牽涉到,她幾乎要忘了世界是還有這個人存在。

    譚熙熙除了像她媽一樣性格軟和,沒什麼大本事外,還有一大特點就是心寬,說不好聽了就是太過隨遇而安。

    連自己身上忽然出現雙重人格這麼詭異的事情,她都硬給忍“習慣”了,不但沒去看醫生,連自己上網查查資料,了解一下什麼的都因為求知欲望太不強,隨便看了兩次,知道個大概,就混了過去。

    所以從小沒有爸爸這件事兒她也從沒強求過,隱約記得小時候問過兩次,杜月桂沒說,她就算了,沒覺得這是個必需品,她媽不願意說她就當世界上沒這個人。

    譚熙熙的小姨嘆口氣,“也是,你媽肯定是這輩子都不敢再碰和你爸有關的事情。”

    看時間還早,二嫂去鎮上取錢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就大概給譚熙熙講了講她爸的情況。

    原來自從把老婆杜月桂打跑之後譚木匠就惡名在外,一般人家都不肯把女兒再嫁給他。

    譚木匠起先還沒當回事,過了兩年還討不到老婆就有點急了,眼看周圍幾個村子裡沒女人敢嫁給他,他就打算走遠點去找。

    他有木匠手藝,在各個村跑動的時候就順便收點舊家具回來,自己修修補補,上遍漆再賣出去。

    邊做二手生意,邊找老婆,結果桃花運沒找到,財運倒是不大不小地撞上幾回。

    西北地區雖然窮,但歷史悠久,曾是幾朝古都的所在,年深日久,散落在民間的高門大戶也比比皆是,說不准哪個村子裡誰家嫌舊想扔的瘸腿桌子或是厚重架子床就是件幾百年前的老古董。還有那些洗臉的銅盆,喂豬的石槽,歷史悠久得經常能讓老專家也兩眼冒光,越破落的人家說不定越藏著好東西。

    譚木匠算小半個內行,雖然沒研究過古董,但哪件頂著破破爛爛的外表,其實是做工精細的紅木老家具;哪件看著新穎時髦,其實是這些年家具市場裡粗制濫造的樣子貨他總是分辨得出來的。

    一來二去的,譚木匠收的大堆二手破家具裡出了幾件確實工藝精湛,木料上好的老家具,譚木匠沒舍得翻新轉手,就堆在了自己家裡,結果前些年古董買賣越來越熱,有人專門下鄉來收,就搭上了譚木匠這條線,有兩個很有點來歷的古董商接連在譚木匠這裡收到幾件真正的好東西之後就和他確定了合作關系。

    賣古董和賣二手家具是兩個概念,譚木匠幾乎是一夜暴富,成了遠近幾個村子裡最有錢的人,他為了把這個生意做長遠,干脆在村子裡批了塊地,圍個大院子,辦起了一個所謂的家具廠,其實就是在偏遠農村裡收了古董來集中倒賣,由於外面的大形勢一片大好,古玩古董越來越熱,譚木匠的生意也越做越穩當。

    有了錢,再想找女人就不成問題了。

    譚木匠可著心意,討了個腰細屁股大的小媳婦回去。

    小媳婦是譚家村本村姑娘,當地有名的一枝花,心高氣傲的就想嫁個有錢人。只是周圍的男人她看不上,城裡的有錢男人看不上她,婚姻大事不上不下的被卡在那裡。

    於是財大氣粗的譚木匠上門提親的時候,她把牙一咬:嫁了!

    嫁之前狠狠收了筆彩禮,和家裡都做好思想准備,要是譚木匠打得她太狠,實在忍不下去,那就再離婚。譚木匠那麼有錢,離婚的時候再狠狠要一筆分手費也值了。

    譚木匠事業有成,意氣正風發,自然不可能收斂脾氣,該動手時就動手。只不過他忙於做生意,能用來打老婆的時間大大縮水,加上小媳婦自己爭氣,嫁過去後接連生了兩個兒子,譚木匠看在兒子的份上倒也不太動她了。小媳婦咬牙忍了忍就把日子忍了下來,如今譚木匠的生意是越做越好,房子翻蓋好幾次,手底下雇了十幾號人,她也跟著成了周圍一帶最享福最有錢的女人,進進出出都耀武揚威的樣子。

    小姨的口齒清楚,敘事能力很不錯,將譚木匠的一段發家史講得十分生動。

    譚熙熙聽得目瞪口呆,心想自己的老媽杜月桂可真是個沒福的,白忍了那麼多頓痛打,最後還要倒賠錢給譚木匠才好歹離了婚。

    看看她爸後娶的那小媳婦,雖然據傳也有鼻青臉腫出門的時候,但一來是她自己願意,二來是忍了就有回報,多有成就感啊!

    譚熙熙想想又納悶,“他自己老婆孩子熱炕頭過得挺好,應該和我們家沒有來往了才對,二舅和二舅媽是怎麼找他借到錢的?”

    小姨搖搖頭,“誰知道呢,估計是你爸年紀大了,想起還有你這麼個女兒,前些天不知怎麼的,忽然來問了問你和你媽的情況,你二舅舅他們大概就是那會兒開的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7:20

    第八章

    到了下午,小姨果然讓她家那個看起來和她一樣厚道的男人開著一輛改裝過的電動三輪車把譚熙熙和二舅媽一起送去了譚木匠家。

    黃土飛揚地開了半小時就到了譚家村。

    譚熙熙兩歲以前在譚家村住過,不過現在肯定沒印像了,這可以算是第一次來,仔細觀察一下,發現這裡是個和自己姥姥那邊差不多的村子,只村頭那幢四層小樓和小樓前一個有鐵門的大院子看著比別家氣派許多。

    那裡就是譚木匠家。

    譚木匠的確是前些天在村裡溜達時看見有人逗小女兒,一時興起,想起來自己也有個女兒,就去杜月桂家問了問。

    杜月桂嫁給譚木匠的時候就是黃臉婆,現在又老了那麼多歲,自然只有更加的黃臉婆,譚木匠如今連家裡那個曾經是村裡一枝花的媳婦都有點看不上,經常會出去找樂子,自然不會對杜月桂這個前妻再有什麼興趣。不過,對前妻生的女兒倒是起了想見一見的心思。

    他年輕的時候對兒女都不怎麼上心,就是被傳統觀念影響,覺得女兒是賠錢貨,兒子才重要。這二年年紀大了,手裡又有了錢,才覺出膝下有兒有女才是最好。想起自己其實也是有女兒的,勉強也能算作兒女雙全,就心血來潮的去杜家問了問女兒的情況。

    譚熙熙的二舅媽十分精明的抓住時機和他說起了借錢的事兒,不說是她自家用,反說是杜月桂母女最近手頭有點周轉不開。

    譚木匠一不缺錢,二也不怕譚熙熙的二舅賴賬,於是就大手一揮借給了他們。

    這會兒見他們來還錢也沒多想,只是覺得自己才想起要見見女兒,女兒就主動來了,這心想事成的速度還挺快。

    坐在自家那土不土洋不洋,風格混搭的小樓裡,譚木匠饒有興味地打量了坐在對面沙發裡的女兒譚熙熙。

    打量完之後覺得挺滿意,這女兒到底是在大城市裡長大的,穿著打扮雖然不很出挑,但大方順眼,坐姿端正,說話禮貌,人也長得壯壯實實,看著很健康。仔細去觀察,那眉眼中還有幾分和他相似的地方。

    譚木匠到底做了那麼多年生意,眼界比從前開闊不少,譚熙熙從進門後雖然沒說過幾句話,但說出來的都句句得體,思路清晰,對他這個從沒見過面的父親也態度自然,既沒有指責,也沒有刻意討好,言談舉止都十分拿得出手。

    反觀他那兩個不愛讀書的兒子言行就沒這麼大方,被媳婦教得有點小家子氣了。

    譚熙熙則是被看得很不自在。

    對面坐著的人身材高大,稍許有些發福,能看出來年輕時有個五大三粗的健壯體格。

    看著那長胳膊大手,譚熙熙就替當年的她媽害疼,這要是輪一巴掌上來得多疼啊!她媽當年跑得對,就算這人後來發了財,也不能再跟他,人不能要錢不要命。

    除了體格健壯引起了譚熙熙一點不好的聯想外,譚木匠其他方面都挺普通,面相也沒有想像中那樣不善,便沒有再繼續引起譚熙熙的不適。

    這人是她血緣上的父親,但譚熙熙看著他毫無看親人的感覺,父親對她來說和陌生人沒有區別。

    現在這陌生人在向她努力示好,這麼一會兒功夫,水果,咖啡,瓜子花生的已經指使他身邊那個細眉白臉的中年女人跑了三四趟,端了幾茶盤東西出來待客。

    中年女人五官長得不錯,腰身也還細溜,只是眼角唇邊已經出現了皺紋,皮膚也有些松弛,但她顯然不想服老,在臉上化了一層很厚的妝來遮蓋這些皺紋。

    雖然沒人給介紹,但譚熙熙覺著這人肯定就是那個要錢不要命的女人了——自己老爹後娶的那個媳婦。

    她因為對自己親爹都沒有什麼大想法,直接把他歸入了陌生人行列,所以對這個便宜後媽當然更沒想法。除了暗自對這女人為了錢敢於挨拳腳的勇氣表達了十二萬分的敬佩之外,只打定主意出了這個大門後就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認識誰。

    但人家明顯不這麼想,便宜後媽在背對著譚木匠時,看譚熙熙的眼神十分犀利不善,是名副其實的眼刀。

    譚熙熙自己一人出門在外,勢孤力單,不想多惹事,只求能把無端冒出來的那筆債務處理掉就好。

    這雖然有悖她出門來是想要把敢欺負她媽杜月桂的人全部收拾得找不到北的初衷,但譚熙熙表示,那是第二人格自說自話定下的目標,現在第二人格潛伏不出,她自己能把事情處理到這個地步就很不錯了!

    於是盯著二舅媽還了錢,要回一張明顯寫得文理不通,內容竟然是她二舅舅代替自己姐姐杜月桂借錢,最後又是她二舅舅簽字按手印的借條後就站起來說自己還要趕當晚的火車,時間不早該走了。

    譚木匠要不是今天約了重要客人來看貨,就要留下譚熙熙吃個晚飯。不過這女兒畢竟一天都沒養過,光看著順眼其實沒什麼感情,肯定比不上生意重要,於是微微一猶豫就沒留她們,光是親自送了出來。

    聽譚熙熙說要去鎮上坐長途大巴,和她二舅媽與小姨夫不是一路,就招手叫過院子裡一個工人,讓騎摩托把譚熙熙送去鎮上。

    話音剛落,就有一輛這個地區很少見的黑色高檔越野車風塵僕僕開進了院子。譚木匠顧不上再理別人,趕忙迎了上去。

    車上下來三個人。其中兩個男的都十分年輕,穿著打扮得很講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往這個鄉下院落裡一站,看著分外搶眼。第三個則更加引人注目,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老頭。

    譚木匠應該是和其中一個年輕男人熟識,熱情滿面的上去寒暄幾句後便直接將三人領了進去,沒往小樓裡走而是繞過小樓去了後院。

    譚熙熙總認為金發碧眼是形容外國美女的,沒想到今天見到個能用這個詞兒來形容的外國老頭,還是在這樣一個鄉下地方,忍不住多看幾眼,等那幾人的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這時候來送她的摩托車開了過來,車上騎著個小男生,細眉細眼,長得挺秀氣,看著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對著譚熙熙一點頭,“走,送你去鎮上。”

    譚熙熙知道農村裡很多人家都是這樣,家裡孩子要是讀書不好,那十幾歲就會離開學校,回來幫農或者打工,因此對她爸會雇這麼小的工人也沒多想,還客氣了一聲,“麻煩你了。”

    小姨夫覺得已經完成了譚熙熙小姨交代的任務,囑咐了譚熙熙兩句,讓她路上小心就載著臉色一直黑如鍋底的二舅媽回村。

    譚熙熙背著自己的小包坐上摩托車。

    那小男生摩托開得挺不錯,又穩又快,譚熙熙先還挺滿意,只是半個多小時後就漸漸覺得不對勁兒起來。

    按照小姨夫的說法,譚家村去比他們村子離鎮上還要更近一些,小姨夫開電三輪走過,大概需要半個小時,騎摩托車肯定比電三輪更快,這怎麼都過半小時了還沒到!

    不但還沒有一點要到鎮上的跡像,反而越走越僻靜,路上好半天才過一輛車,這實在不合理。

    譚熙熙在背後叫那小男生,“你是不是走錯路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到鎮上。”

    小男生把車往路邊一停,“下來!”

    譚熙熙莫名其妙下車,以為他摩托出了問題,“怎麼了?”

    小男生剛才就神情淡淡的,這時臉上干脆露出一絲輕蔑,“不遠了,還有幾十公裡,自己走過去吧!”上下看看她,很是不屑,“就長這樣,你媽肯定更醜!我告訴你,我爸的錢以後都是我和我哥的,你們少打厚著臉皮就能回來沾便宜的主意,下回再敢厚臉皮往我爸跟前湊,就不是把你扔出來這麼簡單了!”

    譚熙熙瞪大眼,“你——”這才發現面前少年的細眉細眼正和她那便宜後媽如出一轍,這人是她的一個便宜弟弟!

    便宜弟弟大概還處在中二期,又壞又橫,做事沒個輕重,冷哼一聲就調轉車頭,一溜煙揚長而去,真把譚熙熙丟在了半路上。

    譚熙熙顧不上生氣,頓時有些著急,這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快五點鐘了,她一個年輕女孩,不管長得醜俊,一個人待在這樣一段偏僻的路上都會有危險。

    不敢留在原地隨便攔車,就先沿著公路慢慢往前走,希望能看到一個顯示位置的標識,然後打電話給小姨,讓她找人來接自己一趟。

    走了一陣,天色開始有了轉暗的趨勢,譚熙熙也還是不能很確定自己現在到底在什麼位置,心裡使勁打鼓,暗自琢磨不知道這會兒直接打個報警電話會不會管用。

    忽然看見前面路邊停著輛車,旁邊還站了幾個人,看樣子像是車拋錨了,走到跟前一看,其中有個金發碧眼的外國老頭,竟然就是她走的時候來找譚木匠看貨的那幾個人。

    沒想到這幾個人速度挺快,看完貨開車離開都趕到她前面去了。

    那幾人大概也覺得譚熙熙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在這個時候獨自一人背著個包出現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上挺奇怪,疑惑看她。

    譚熙熙好不容易碰到幾個有點認識的人,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她不太會與人搭訕,費半天勁兒對幾人說出句廢話,“車拋錨啦?”

    那兩個年起男人中一個眼睛修長,長得有點像譚熙熙之前追的韓劇中的男主角的人問她,“你從譚家村過來的?我剛才好像在老譚家的大門口看到你。”

    譚熙熙忙點頭,“是啊,是啊,我家裡親戚來找他有點事兒,我就跟著一起來了。”

    那人皺眉,“那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兒?”

    譚熙熙覺得自己抓著親戚來還錢,然後被便宜後媽和弟弟誤會是來討好老爹搶財產的,於是暗中使壞把她丟在半路上這種事實在不好聽,而且說起來也太復雜,於是就找了一個自己認為最能取信於人的簡單理由,“我和我男朋友吵架,結果他一生氣就半路丟下我先走了。”

    這個理由雖然狗血,但聽起來還是能合理解釋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那兩個年輕男人都不屑挑眉,金發碧眼的外國老頭干脆直接感嘆了一句,“沒有風度的中國男人!”

    譚熙熙囧,早知這老外聽得懂中文她就編個其他理由了,這下可好,連累了全體無辜的男同胞。

    她的模樣太普通,那兩個一看就不一般的年輕男人大概是自重身份,都不再搭理她。

    譚熙熙肯定不能再自己往前瞎走,估計著他們應該已經找了人來接,或者叫了救援車,於是努力想找點話說說,等一下好蹭車,有點尷尬的四周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路邊那輛拋錨的黑色車子上。

    這是一輛M國產的高檔四驅越野車,價格很高,性能極好。

    這款車子黑色的其實不好看,也不實用,她還是喜歡最經典的那款叢林迷彩色。

    譚熙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冒出這樣的念頭,只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我看看,出什麼毛病了。”

    另外一個一直沒和譚熙熙說話的年輕男人一愣,“你會修車?”

    “不是很專業,不過可以試試。”譚熙熙聽見自己說,“這種越野車的發動機功率都不是很高,因為它其實不是為公路飆車設計的,而是低速高扭和輸出穩定,主要的性能優勢在低速區,為越野通過性服務,所以長時間在城市之間的高速路上高速行駛有時會出些小問題。”

    這話說出來,那人立刻就讓她試試了。

    試試的成效也很顯著,譚熙熙動作利落,只用十分鐘就搞定,擦擦手,“好了,可以走了。”

    幫忙修了車,再搭車就理直氣壯,譚熙熙不客氣地擠上了越野車後排和那個金發碧眼的外國老頭並排坐。

    外國老頭擺脫了半路拋錨的煩惱,十分高興,不吝誇獎,“中國女孩,很能干。”

    讓譚熙熙修車的年輕人受不了他了,從副駕駛座轉過臉來提意見,“歐仁,你可不可以不要一說話就覆蓋一大片阿!剛才就是中國男人沒風度,現在就是中國女人很能干,你這涵蓋的範圍也太廣了,一開口就快七個億,再一開口又是七個億!”

    歐仁很狡黠地回答,“強,我是外國人,我中文不好,你要體諒我。”

    譚熙熙沒想到這些人還有點小幽默,全國人口快十四億,可不就是男人有快七個億,女人也有快七億嘛,被外國老頭兩句話全給牽扯進去了。要不是她現在心事重重,肯定要捧場笑一下。

    譚熙熙剛才一連串的舉動都是下意識的行為,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坐在又能行駛的越野車裡。

    譚熙熙對自己第二人格的大膽直率早就有清晰的認識。網上說了,第二人格往往會與第一人格有著巨大的反差,所以譚熙熙覺得第二人格和她原先的性格迥異這一點她可以理解。

    但是剛才腦子裡出現的那些東西是什麼?她什麼時候擺弄過越野車,還這麼在行?對此她可是一點印像都沒有。

    網上還說了,當人格分裂症比較嚴重的時候,不同的人格會相對獨立,各自記不起對方做過的事情,譚熙熙很揪心,她該不會是病嚴重了吧!

    最先和她搭話,長得有點像韓劇主角的那個人一邊開車一邊側頭問譚熙熙,語氣比剛才客氣了許多,“看不出來,你也喜歡玩越野車?小姐不像是本地的,你是哪裡人?”

    譚熙熙干笑,心想我自己也沒看出來,含糊答道,“我從C市過來探親的,馬上就回去了。”

    歐文一聽就笑了,“真巧啊,我們馬上也要去C市,參加那裡一年一度的明逸齋拍賣會,據說每年都有人能淘到好東西。”

    譚熙熙心不在焉,順口告訴他,“這兩年的明逸齋拍賣會不如以前了,少有好東西,難得有兩件也會被炒到天價,要是真想淘稀罕古董,行內人其實都去通運軒。”

    “我的天,是真的嗎?!”歐仁頓時有點興奮,用法語驚呼了一句,碧藍的眼睛裡閃著光。

    譚熙熙還在苦思,她到底什麼時候學過修車,“當然,不過要業內人引薦,自己冒然找上門他們是不會接待的。”

    前面兩個一起回頭,十分驚訝地看她,開車的看一眼就轉了回去,被歐仁叫強的那個看得時間長一點。

    歐仁欣喜,“親愛的,你還會法語!”

    譚熙熙一愣,“我不會——”隨後自己也聽出來了,她在說法語。

    天——

    譚熙熙面無表情地對著歐仁,其實都要暈倒了。她就是蹭個車而已,至於要搞出這麼多意外打擊她嗎!她什麼時候還學過法語了!這要命的第二人格到底背著她干了多少事兒!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7:31

    第九章

    譚熙熙沒趕上當晚的火車,只好又在來時住過的那家經濟型酒店住了一晚,坐第二天上午的火車從風城回了C市。

    火車到站是晚上十點鐘,加上譚熙熙沒舍得坐出租車,乘地鐵轉了一趟公交回去,到了覃坤那裡時已經夜裡十一點半了。

    闊大的房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客廳裡和樓梯上的兩盞夜燈還亮著,隱約看見長沙發上扔著件衣服,客廳與餐廳之間的迷你吧台上還擺著一只用過的高腳玻璃杯。

    看這架勢,覃坤應該是已經睡了,譚熙熙立刻放輕動作,踮起腳尖往裡走。

    覃坤是個當紅藝人,對形像要求很高,十分注意保養,平時晚上沒有工作的時候都盡量作息規律,早睡早起。說直白了就是只要有條件,他晚上肯定早早上床睡美容覺,要是中途被什麼人吵醒了,那是會很不爽的!

    所以譚熙熙不敢吵他,即便覃坤的臥室在樓上,距離挺遠,她也不敢把動靜搞太大了。

    躡手躡腳去廚房裡倒杯水喝,然後就回了自己房間。

    譚熙熙住樓下的保姆房。

    覃坤這人很會享受,給自己買的這套豪華寓所面積超大,連保姆房都自帶一個衛生間,譚熙熙猶豫半天還是沒敢折騰,只進去簡單擦一把,換件睡衣出來睡覺。洗澡什麼的嘩嘩嘩水聲太大,夜裡靜,就算在自己房間那聲音也是挺突兀的,還是明早再洗吧。

    躺上她那張可愛的粉色溫馨小床准備關燈時,忽然想起這一路光顧著擔心自己的人格分裂症,把一件重要事情給忘了——後媽和弟弟缺德沒夠,把自己丟在半路上事情不能這麼算了!

    忘記的時候還好說,忽然記了起來,不由得越想越生氣,起身翻出離開時譚木匠特意給她的家裡電話號,抄起手機就打了過去。

    譚木匠又不給她發工資,譚熙熙也不指望分他的財產,所以一點沒有這麼晚打電話會不會吵到人睡覺的顧慮,說打就打。

    電話鈴響了幾下後被接起來,接電話的正巧就是譚木匠本人,聽他那邊還有挺大的電視聲和人走動說話的聲音,應該是一家子都習慣晚睡的。

    譚熙熙也不迂回,直接就說自己已經回到C市了,不過從譚家村走的時候卻受了點驚嚇。他那邊一個十幾歲的男生不知想干什麼,明明應該是騎摩托車送她去鎮上的,卻把她帶到一處很偏僻的地方丟下就走了,那時候快到傍晚,馬上就要天黑,她一個人在路上被嚇得夠嗆,幸虧當天去譚家村看貨的兩個男的和一個老外隨後開車經過,才把她帶回了風城,她實在對那三人很感激,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幫她好好謝謝人家。

    重點描述了騎摩托送她那個小男生的外貌:白皮膚,細眉細眼,頭發有染過的痕跡,發梢還是黃的,穿藍色帶帽T恤,脖子上還有根金鏈子。

    不信譚木匠聽不出這是他兒子!

    “他媽的,有這種事!”譚木匠直接就跳腳了,譚熙熙聽見他在電話那頭扯著嗓子吼,“王鳳喜!王鳳喜!個臭娘們,給老子滾過來!還有老二那個兔崽子呢!一起給老子叫過來!”

    譚熙熙囧,心想原來她後媽的大名叫王鳳喜。

    她爸好像是一生氣就忘記了掛電話,譚熙熙聽見那頭一陣兵荒馬亂。

    先是雜亂跑動聲,然後是王鳳喜小心翼翼的聲音,“當家的,這麼晚誰惹你了?你發什麼脾氣呢?”

    譚木匠怒罵,“老二那個兔崽子呢!一個個都皮癢了!別跟我說昨天他把他姐扔半路上的事兒你不知道!”

    便宜弟弟被叫來了,略帶心虛的嘴硬,“我就是要教訓她一頓!她和她那個媽一對不要臉。爸,你也是糊塗了,這兩人這麼多年都沒露過面,怎麼借錢時就知道來了!下回再敢來,我拿棍子把她們趕出去!”

    哐當一聲,不知是譚木匠砸了什麼東西過去,“老子的事兒用得著你管!老子這些年是短你們吃了還是短你們喝了?我閨女這麼多年才來一次就看不順眼!”

    便宜弟弟用事實證明了他果然是正處在重度中二期,大聲辯解,“我媽說那臭女人來了就大模大樣往那兒一坐,使喚她端茶倒水,沒半點見長輩的樣子,眼風四處亂瞟,一看就是來打量咱們家有什麼便宜可以沾,我媽替我和我哥著急呢……哎喲……”

    說著好像被譚木匠用什麼打了一下,然後響起騰騰騰的腳步聲。

    譚木匠叫罵,“你老子還沒死呢,現在就敢想著老子財產怎麼分!你個兔崽子,有種跑了別回了!”

    那邊隱約回一句,“爸,你老糊塗了!”

    王鳳喜也急得喊,“個討債鬼,胡說什麼!你瞎嚷嚷完就跑,你媽怎麼辦!”隨即就是一個巴掌響,王美鳳帶著哭腔一聲嚎,顯然是被沒抓住兒子的譚木匠給揍了。

    劈裡啪啦的扇巴掌聲接連不斷,也不知譚木匠是怎麼打的,響聲那叫一個脆,王鳳喜被打得哎喲,哎喲直叫喚。

    譚木匠一邊打一邊罵,“你個臭娘們,老子幾天不收拾你你就翹著尾巴要上天了!老子好好的兒子給你教成這個德行,看老子揍不死你!”

    譚熙熙舉著電話有點傻眼,心想她弟絕對是傳說中的豬隊友!專業坑同伙的。

    電話那邊王鳳美忽然拔高一個調門,哭叫,“當家的,別——別拿那皮帶打,我跟你閨女去賠禮還不成!”

    譚木匠的大嗓門不遜於她,吼道,“賠個屁禮,今天不把你這臭婆娘收拾服帖了老子不姓譚!”

    隨後就是哧啦,哧啦幾下撕衣服的聲音,跟著是‘啪啪’幾記不同於巴掌拍肉的擊打聲,王鳳喜猛地殺豬般尖叫出來。

    譚熙熙嚇得一把將手機遠遠丟到桌上,拍拍胸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這就算報仇了——還挺快的!

    只是這現場版的家暴真是聽得人好驚悚。

    正是周身汗毛直豎,還沒緩過勁來呢,房門忽然嘭得一聲被人猛然撞開。

    譚熙熙頓時尖叫出來。

    闖進來那人被她的尖叫嚇得差點又退出去,怒道,“你亂叫什麼,嚇死人了!”

    譚熙熙這才看清,是覃坤穿著圓領汗衫和睡褲,手裡舉了只網球拍站在門口。

    譚熙熙驚魂未定地按住胸口睜大眼看他,“你干嘛呀?嚇死我了!”

    覃坤放下手裡的球拍,也長出口氣,抹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隨即氣憤道,“還問我干嘛?你怎麼回事,怎麼提前回來了!也不打招呼,還大半夜在房裡不睡,悉悉索索的弄點動靜出來,害得我以為進來賊了呢!”

    譚熙熙弱弱回答,“我事情辦好就提前回來了,這裡安保那麼好,不會有賊的啦。”

    覃坤好好睡著覺被打擾,氣不打一處來,使勁瞪她,譚熙熙感覺脖子後面陣陣發涼,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都沒說話,桌子上手機裡那點不同尋常的聲音便在靜謐的夜晚裡顯得突兀起來。

    覃坤走過去拿起譚熙熙的手機,舉在離耳朵半尺遠的地方聽了聽,頓時臉色變得古怪,看向譚熙熙,“這什麼?你在聽午夜小劇場?這也勁爆了點吧?”

    譚熙熙張口結舌,差點結巴,“不,不是的,就是通正常電話,那邊是我爸。”

    覃坤愕然,“你爸?你爸在干嘛?”

    譚熙熙很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在打他老婆。”

    覃坤做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一把將手機扔還給她。譚熙熙接住了,對著話筒輕聲說,“千萬冷靜點,別打了,再打下去影響家庭和睦。”說完果斷掛了電話。

    覃坤嘴角抽抽,“他根本聽不見。”

    譚熙熙干笑,“反正算我勸過了。”

    覃坤扭頭就走,“明天六點半開早飯,我七點要出門。”

    譚熙熙看著他那穿著睡褲和圓領汗衫,顯得極性感的背影郁悶,她提前回來一天是想有時間休息一下,不是趕回來上早班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9:24

    第十章

    第二天早上,覃坤的助理耀翔六點鐘就趕過來給他准備早飯。

    進門看見提前回來的譚熙熙已經很盡職地在廚房裡張羅起來了,頓時欣喜無比,跟看見了大救星一樣,“熙熙,你可算回來了!再讓我給坤哥准備早飯,坤哥非扣我獎金不可。”

    譚熙熙自從讓莎莉碰了兩個軟釘子之後,這兩人見她都老實了許多,特別是耀翔,人精一樣,沒幾天就又主動從老實轉為了客氣。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見面就客客氣氣的,譚熙熙自然也禮尚往來,抬頭一笑,“你這兩天都給他做的什麼?”

    耀翔嘿嘿笑,“我不太會做飯的,前兩天早上給坤哥煮了兩次牛奶麥片,昨天坤哥就不肯吃了,我今天買了袋餛飩帶過來,想給他煮餛飩呢。”

    譚熙熙瞅了眼耀翔拎給她看的袋子,是一包牌子很不錯的速凍小餛飩,搖搖頭,“覃先生不愛吃速凍食品,你要是煮這個今天還得挨罵。”

    耀翔慶幸,“所以說幸虧你回來了呢。”

    沒過一會兒,覃坤就下樓來了,對耀翔說,“昨天莎莉給我准備的那身衣服不行,今早好像升溫了,穿著太熱,你再去幫我另外搭配一套。”

    耀翔立刻領命上樓。

    覃坤往餐桌前一坐,一晚熱乎乎的現做手擀面就端到了他面前。

    這是譚熙熙這次回老家,在她小姨那裡吃飯時順便學的,先煮一鍋內容豐富的湯底,再把手擀面切得細細的,煮熟後撈進去。

    做湯底時要多用幾只西紅柿,盡量熬得香濃些,再加小肉丁,胡蘿蔔丁,火腿丁,土豆丁,筍丁,豆干丁,小海米,蘿蔔干丁……這加的東西可以根據手邊的材料自由增減,譚熙熙因為是給覃坤做,不計成本只求好吃,於是還加了大蝦仁和幾個海參,好吃又營養,起鍋的時候撒上一把花生碎,滴兩滴香醋辣椒油提味就行了。

    覃坤被牛奶麥片荼毒了好幾天,終於又吃到了正經早飯,破天荒在吃到一半的時候對譚熙熙點點頭誇獎了一句,“不錯,今天早飯味道挺好。”

    譚熙熙被老板表揚,連忙謙虛,“還好啦,是我這次回去跟我小姨學的,你要是喜歡這個口味,我以後就多做幾次。”

    覃坤嗯一聲。

    譚熙熙早上起來一通忙活不是為了求表揚,而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有點擔心,想找機會和覃坤解釋兩句,這時見他先開了口就抓住時機跟著說下去,“我媽二十年前就個我爸離婚了,帶著我進城單過的,和我爸那邊早就沒有什麼瓜葛,就是這次我回老家有點事情才聯系了一下,就這一次,以後肯定不會再有什麼往來。”

    覃坤看她一眼,“這種事情你和桂姨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他好像是已經拿到了前些天准備試鏡的那個角色,最近在忙著拍定妝照,配合劇組做前期宣傳,忙得很,吃完飯上樓去換了耀翔重新給找出來的衣服就早早出了門。

    覃坤走後譚熙熙還是有點擔憂,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解釋算不算解釋清楚了。

    昨晚的事情實在有點烏龍,哪個老板願意雇家庭不穩定,直系親屬有暴力傾向的員工呢!特別是這個員工還是被雇到家裡做家政的!

    將心比心,譚熙熙想著要是哪天自己發了財,也能雇個保姆來替她做做家務,那她肯定要找一個老實勤快,家庭環境也安穩的人才放心。

    覃坤這天的日程安排非常滿,已經提前通知了要到很晚才能回來,所以譚熙熙不用做晚飯,只需要晚上八點以後准備個簡單點的燉品讓他回來當夜宵就行。

    於是手腳麻利的收拾干淨廚房後,譚熙熙也換衣服出了門。

    先去了她媽杜月桂那裡,正巧覃母去了朋友家打牌,杜月桂能偷個空和女兒交流一下近況。

    譚熙熙把這幾天的事情對她說了說,因為怕嚇著她媽,所以和第二人格有關的事情都沒敢提,其余的事無巨細,全都對杜月桂講了一遍,包括譚木匠後娶的媳婦應該視她們娘兒兩為假想敵,兩個弟弟一個沒見著,一個十分中二,而她爸則“雄風不減”,脾氣一上來就把她後媽給揍了個鬼哭狼嚎。

    最後心有余悸,“媽,幸虧你那會兒明智,早早就咬牙和我爸離了婚,不然這些年下來還不得讓他給打死了!我爸那鐵砂掌真不是鬧著玩的,我隔著電話聽都能清清楚楚聽見那邊的巴掌脆響,王鳳喜挨著得有多疼啊!”

    杜月桂因為人太老實,所以不容易記仇,加之早早就來了城裡打工,比在鄉下種地掙得多,每次回鄉都體體面面的,看著比別人過得好,所以也沒覺得自己很命苦,這會兒就和她女兒一個想法,都覺得十分慶幸,及早脫離了苦海,現在在譚木匠家挨打的那個倒霉女人總算不是她了。

    至於譚木匠如今發了財,十分有錢這一點,杜月桂和女兒的思路也極其一致,認為做人不能要錢不要命,她早被前夫的粗暴嚇破了膽,譚木匠的家產誰愛要誰要,哪怕那是一座金山呢,她和她女兒也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譚熙熙陪著杜月桂感慨了一會兒之後又想起自己擔心了一晚上的事兒,有點懊惱,“怪我太不小心了,竟然給覃坤聽到了我爸在電話裡打人,就怕他來看覃阿姨的時候會把這事兒也告訴了她,到時覃阿姨要對咱們有想法,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受影響?”

    杜月桂聽了也皺眉,不過事已至此,只好安慰女兒,“應該沒事的,我都在你覃阿姨這裡干了這麼多年了,她知道我早就離了婚,和前夫家再沒往來的。”又囑咐譚熙熙,“你在小坤那邊做事也認真些,咱們踏踏實實的,把該干的事情都干干好,別偷懶耍滑,你覃阿姨他們總不至於因為你那個多少年都沒來往的爸就不讓咱們再干了。”

    譚熙熙一想也是,暫時把心放回肚子裡,“媽,你說的對,我聽你的。”

    杜月桂很憐惜的拍拍女兒,又在她胳膊上捏捏,有點疑惑,“熙熙,我怎麼覺得你最近有些變樣子了。”

    譚熙熙摸摸自己的臉,有點興奮地問,“媽,你也看出來啦?是不是覺得我最近瘦了點?還比以前白,臉上也比以前光滑了?”

    杜月桂點頭,“是阿,你去減肥做美容啦?貴不貴?”十分操心,“熙熙,節食減肥可不行,飯一定要好好吃!美容也不能亂做,據說外面很多美容用品裡都有激素,重金屬什麼的,對身體有害。”

    譚熙熙擺手,“沒有沒有,我才沒那個閑錢呢,最近就是覺得需要運動運動,每天要做做操,出點汗才舒服,沒想到效果還挺好,瘦了點不說,天天出汗排毒,自己都感覺皮膚比以前摸著要光滑了。”

    其實她這段時間的作息也比以前規律了,以前干完活就愛窩在房間裡看長到沒天理的韓劇,昏天黑地的一部接一部,經常要看到大半夜實在熬不住的時候再睡,第二人格很不喜歡這樣頹廢的生活方式,硬性把晚上看韓劇改為晚上睡覺前跳繩,跳完兩千個才能干別的,譚熙熙每次跳完都累得滿頭大汗,洗完澡渾身酥軟,躺在床上再沒興致看韓劇,隨便翻兩頁小說就能迅速睡著,還會睡得特別香,睡眠質量明顯比總熬夜不運動的時候提高不少。

    杜月桂聽女兒並沒有出去亂作那些不安全的美容就放寬了心,不再多管。今天不輪她休息,即便覃母不在她也有不少事情要做,沒空陪著女兒一直說話,於是再聊一會兒就打發女兒走了。

    譚熙熙從她媽那裡出來後又直奔了市中心的風尚齒科,繼續她的牙齒正畸大計。

    上次因事請假的李醫生今天總算沒有再請假,按預約好的時間接待了譚熙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助手陳家麗最近經常和他提起譚熙熙,李醫生這次看診不再像從前一樣客氣疏離,而是和她多聊了幾句,態度熟稔隨和了不少。

    李醫生白淨斯文,戴一副無框眼鏡,言談舉止都風度翩翩,是譚熙熙最心儀的那一類白領精英類型,平時不用多說話,只一個溫文爾雅的客氣微笑就能讓譚熙熙心曠神怡老半天,這次竟然還像朋友聊天般和她有來有往說了好幾句,雖然只是一些最近天氣升溫了,和今早有點堵車的普通話題,譚熙熙就已經有些應接不暇了,要不是她的神經最近被第二人格磨練得強韌不少,非得當場臉紅不可。

    離開的時候陳家麗特意送她出來,自從發現譚熙熙竟然一直和覃坤有聯系之後,她對譚熙熙推崇備至,說起話來親熱又客氣,“熙熙阿,什麼時候有空,咱們約上佩佩一起去逛街。”

    難得有朋友約她出去玩,譚熙熙想一想就答應下來,“好啊,我一般周一有空,到時候我們提前聯系。”

    陳家麗把她送到門口,擺擺手,“再見,我約好了佩佩再給你打電話。”又曖昧眨眨眼,“你挺厲害啊,我們李醫生一般很少會和病人聊天的,剛才竟然和你說了半天話。”

    譚熙熙把她往回推,“去你的!哪有半天,就說了幾句而已。”

    陳家麗嘻嘻一笑扭頭回去。

    譚熙熙保持著心曠神怡的好心情步履輕快地往地鐵站走,沒走幾步兜裡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要在平時,譚熙熙九成不會接,只是今天心情難得好,對有可能是廣告或者騷擾類的電話都寬容了幾分,接起來,“喂,哪位?”

    電話那邊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客氣中帶著點不容置疑的強勢,“譚小姐,你好,我是祁強,我們現在也到C市了,有時間出來坐坐嗎,有點事情想和你談談。”

    “祁強?”譚熙熙腦子裡立刻出現了一個金發碧眼的法國老頭和兩個年輕的中國男人還有一輛很酷的M國產XX牌黑色越野車。

    上次分手時大家互相簡單介紹了一下,那個眼睛修長,長得有點像韓劇影星的男的叫方稼臻,讓譚熙熙修車的那個就叫祁強。祁強以大家都是XX牌越野車愛好者為由,和譚熙熙要了聯系方式,沒想到還真聯系了。

    譚熙熙覺得方稼臻和祁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肯定不會是想要和自己交流對越野車的心得體會才想要約她出去坐坐,有點好奇他找自己想干什麼,“不好意思,我現在沒空,要趕回去工作,你有什麼事就在電話裡說好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9:35

    第十一章

    譚熙熙和那幾人同路時,順口對歐仁提起明逸齋拍賣會不如從前,現在要淘好東西還得去通運軒。

    祁強打電話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譚小姐,我們也找人打聽過了,通運軒確實在圈內很有名氣,只不過要有人引薦,陌生客人自己找上門去他們不接待。歐仁對那個地方很感興趣,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帶歐仁去看看,或者介紹個朋友幫幫忙,酬勞方面咱們好商量。”

    譚熙熙不明白,“通運軒雖然不公開對外營業,但也不是什麼地下組織,你們做古董生意的還能找不到朋友帶你們去?”

    祁強在那邊咳嗽一聲,“譚小姐,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做這行的,我們和歐仁有個醫藥方面的項目合作,他這趟來Z國是實地考察,我和老方負責接待。”

    “哦。”譚熙熙恍然,“是那位老先生對古董感興趣。”

    祁強,“對,他在這邊的行程快要結束了,離開前一定要去通運軒看看,我們臨時找不到合適的人,就想起了譚小姐,想請你幫這個忙。”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譚熙熙表示接受。

    隔行如隔山,特別是做古董買賣這一行,水更深。雖然熱衷收藏的人不在少數,顧客多,市場大,來錢也快,利潤有時更是高得嚇人,但許多好東西不可能拿到明面上來大肆宣傳拍賣,因為畢竟不是每樣東西都能說得清楚來歷。

    所以初來乍到的有錢人就是想消費也得靠內行帶才能摸清門路,找對地方。

    祁強在那邊再接再厲,“只需要陪歐仁兩天就行了,你要是不方便那另外介紹個人給我也成,大家交個朋友,我這邊再另外酬謝他兩萬塊辛苦費。”

    “這樣阿——”譚熙熙動心,“我考慮一下,晚上給你答復。”

    通運軒軒那低調古色的門面後面別有洞天,她知道進去後應該往哪兒走找什麼人;甚至知道報哪個賬號就會有資深的大伙計專門出來接待;還知道那裡的大老板一般不露面,坐鎮的通常是二老板和二老板的妹妹。

    如果真看上什麼大件想要買的時候最好能直接找到二老板談價錢,別去搭理他那個能說會道,滿臉堆笑的妹妹,那女人心沉得要命,總是嘴上說得好聽,其實一分錢都不肯讓。

    譚熙熙已經放棄去想第二人格是什麼時候背著她去接觸了這些事情的。因為再想也沒用,除了徒增煩惱,又累死一批腦細胞外別無效果,所以干脆把自己心寬的特點發揮到極致——愛怎麼著怎麼著吧,反正既不影響吃也不影響喝,費那個勁兒干嘛,她不想了!

    現在發現還能借此掙錢,說不動心肯定是假的。

    陪歐仁那個老先生去一趟通運軒,讓他看看C市這邊上檔次的古董地下交易自然不是難事。

    問題是要怎麼去和覃坤請假?

    譚熙熙才請過五天假,雖然實用四天,但也是難得的長假了,馬上又要接著請,只怕覃坤會跟她翻臉。

    掙外快雖然誘人,但覃坤這邊的長期工作也不能受影響。

    說實話,譚熙熙對她現在的這份工作非常滿意,工資高不說,還包食宿。

    雖然住的是保姆房,但條件好,像個小套間一樣還自帶衛浴,比外面那些企業提供的幾人一間的員工宿舍還強。

    吃的就更不用說了,覃坤吃什麼她吃什麼,幾十塊錢一斤的有機蔬菜,幾百塊一斤的進口牛肉,那些覃母指定商家送來的魚蝦禽蛋,海鮮干貨的價格更是沒數,譚熙熙經常替覃坤看賬單看得眼暈,她可不認為外面有哪家企業會提供這樣高水准的員工餐。

    而且工作量也不大,覃坤即便再挑剔也還是單身漢,全家就只有他一個人,況且除了譚熙熙還有兩個助理圍著他忙前忙後呢。

    還有最重要一點,那就是覃坤經常要外出做活動拍片,十天半月不在家是常有的事兒,這段時間譚熙熙無比自由,偌大的房子裡就她一個人,想干什麼干什麼。

    這樣的工作對於譚熙熙這個只有高中畢業沒什麼特長的人來說真是很不錯,除了說起來不太好聽,是給人家家裡當小保姆之外,再沒有不好的地方。

    所以掙外快雖然挺誘人,譚熙熙卻也萬萬不想因小失大,為了這一筆一次性收入而影響了她的正經工作。

    尋思著最好是對方能都等幾天,等到下周一她休息的時候就能名正言順地出去了,雖然祁強說要陪歐仁兩天,但譚熙熙覺得就是去逛個通運軒而已,一天足夠。

    左思右想的,忘記了時間,等譚熙熙想起來還沒給覃坤准備夜宵的時候,都已經晚上九點多鐘了。

    連忙衝進廚房,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做什麼復雜的東西,把大冰箱裡的食材挑揀了一番,快手快腳的給覃坤做了一小砂鍋鴿子蛋燉豆腐白菜。

    這個燉品做起來很快,只需要先把鴿子蛋煎成均勻的蛋餅,然後拍塊姜,放在水裡和小塊的豆腐白菜一起燉燉就行了,既營養又清爽,晚上吃正合適,是杜月桂專門傳授給女兒的幾個救急絕技之一。

    譚熙熙在燉白菜豆腐的時候又順手煮個白粥。

    覃坤晚上十一點多才到家,從進門起就板著一張帥到天怒人怨的臉,一看就是累了不耐煩理人的樣子。不過對譚熙熙給准備的夜宵倒是沒意見,坐在桌邊慢慢喝了碗粥,一小砂鍋鴿子蛋燉豆腐白菜也吃了一大半。

    譚熙熙把碗筷收進廚房的時候,耀翔跟進來誇她,“熙熙你挺會准備的嘛,坤哥今晚上參加了個酒會,被拉住多喝了兩杯,胃裡不舒服,正需要吃幾口清淡的壓一壓,我看他吃完東西後臉色舒展多了。”

    譚熙熙尷尬一笑,心想我本來想給他燉個白果豬肚呢,沒打算搞這麼清淡,可惜忘了時間,所以沒來得及做,“我也是碰巧做了白粥和燉豆腐白菜,下回再有這種情況你們記得提前給我打個電話,保險點。”

    “好,”耀翔點頭,又告訴她,“明後天給坤哥做點清淡好消化的東西,讓他好好養兩天,後天就該去J省出外景了。”

    譚熙熙一愣,盯著耀翔確認,“他後天又要去J省拍戲了?”

    耀翔答道,“是啊,這次接的這部戲導演要求高,在好幾個省都有外景,J省的戲份不多,大概就兩周,導演說趁著現在天還不太冷,先去那邊把這段拍出來。”

    譚熙熙高興得差點笑出聲,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正想著怎麼請假呢,覃坤就要走了,祁強和歐仁他們不一定能等她到下周一,但只等兩天肯定是可以的。

    當晚就給祁強打了電話去,說自己騰了點時間出來,可以接他這個活兒。祁強聽她同意親自去,也很高興,約定大後天一早在歐仁住的酒店碰頭。

    這是譚熙熙做的第一個除家政之外的工作,心裡有點小興奮,為了對得起人家那兩萬塊辛苦費,還煞費苦心地上網搜羅出一堆C市游覽攻略,准備這兩天好好研究一下,等帶著歐仁去通運軒看過之後就再領他去本市其他地方游覽游覽。

    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原以為覃坤胃不舒服,這兩天給他做點清粥小菜就行,工作量應該不大,誰知每天都有客人來,忙得譚熙熙根本沒顧上看她找出來的那些攻略。

    第一天來的是覃坤的二哥吳思琰,第二天來的是覃坤的妹妹吳思琪。

    覃坤留了二哥吃中飯,留了妹妹吃晚飯。

    吳思琰要吃川菜,吳思琪要吃西餐。

    於是譚熙熙頭一天在廚房大張旗鼓地做水煮魚,辣子雞,魚香肉絲,麻婆豆腐;第二天在廚房煎牛排,拌沙拉,飯後還要負責煮咖啡,送水果。

    按理說吳家也算是豪門大戶了,覃坤這個私生子應該是個挺不受家裡那些正牌少爺小姐們待見的存在才對,可是譚熙熙就覺得覃坤和家人的相處模式並非如此,有點讓人看不透。

    起碼是她沒能看透。

    覃坤的父親吳炳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除了覃坤這個私生子外,其他三個都是他和妻子萬雨嵐生的。

    沒有電視中那些豪門恩怨劇情裡的明爭暗鬥,親兄弟姐妹互相看不上,一個個鬥得好似烏眼雞似的場景,覃坤和他的兩個哥哥一個妹妹關系都還不錯,看相處時的隨意自然,就和普通人家的兄弟姐妹差不多。

    覃坤的大哥很早之前來過一次,譚熙熙記得他對覃坤的態度十分好,很親熱,臨走時還十分不見外地在弟弟頭上揉了兩把。

    二哥吳思琰看著成熟圓滑,身材相貌都和覃坤有點相似,雖然沒能像覃坤那樣直接英俊瀟灑成了一個移動的發光體,明星氣十足,但也足可以歸入名副其實的高富帥一流,且脾氣比覃坤要活潑隨和許多。

    譚熙熙把自己僅會的幾樣川菜全都做了一遍端上桌之後吳思琰好風度的屈尊和弟弟家裡這個小保姆也說了兩句話,誇了誇她的手藝。

    見譚熙熙單獨給覃坤做了一碗蔬菜瘦肉粥放在手邊,還會開個玩笑,說你怎麼搞區別對待阿,就算小坤是你老板,你也不能當著客人面這樣特殊優待他嘛。

    吳家的小妹吳思琪則沒什麼大特色,一身富家女的嬌縱氣,幸虧人長得漂亮,所以撒起嬌來也不是很討厭。

    譚熙熙煎牛排手藝一般,吳思琪就毫不客氣地告訴覃坤,“三哥,你家裡這個做家務的需要送去培訓培訓了,土裡土氣的就會煲湯煮粥,炒兩個普通家常菜,連牛排都煎不好,這怎麼拿得出手嘛!”

    覃坤聳聳肩,“我就喜歡吃家常菜,很少吃牛排。”

    妹妹朝他很嬌俏的嘟嘟嘴,表示不以為然,不過因為來找覃坤另有目的,所以說過就算,把話題轉到了她來要辦的正事上,拉著覃坤的衣袖晃,“三哥,你就答應我吧,陪我去參加學校的聖誕舞會。”

    覃坤不同意,“你不至於這麼滯銷吧,連個舞伴都找不到。”

    吳思琪拖長聲音,“哎——呀——,三哥,你怎麼這麼說嘛,你明知道其實是雯雯想約你,又不好意思自己開口!雯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向她保證過一定能把你帶去。”

    覃坤,“不行,我要是去了還不知會傳出什麼新聞來,過後還得辟謠澄清,不夠麻煩的。”

    吳思琪,“不會啦,我們學校今年的聖誕舞會比較新穎,是化妝舞會……況且雯雯那麼漂亮,家世又好,就算和她發展下去你也不吃虧……”

    譚熙熙在廚房不小心把番茄醬擠到了身上,胸口搞了紅彤彤一大坨,只好回房間換衣服,那兄妹兩的晚飯還沒結束,她廚房的爐子上還煮著羅宋湯,不能離開太久,於是快手快腳,一把抓了掛在最外面的一件小上衣換上。

    再端了湯送上桌時,吳思琪就眨眨眼,“你怎麼做著飯呢還去換了件衣服?”

    譚熙熙解釋,“我剛才不小心把番茄醬弄到身上了。”

    吳思琪皺皺眉。

    譚熙熙以為她就是隨口一問,便沒多想,等他們吃完後,自己也匆匆忙忙吃了一口,收拾了餐桌,把咖啡水果送去客廳,回來准備刷洗鍋碗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匆忙間穿了明天打算穿出門的服裝。

    這是譚熙熙僅有的兩身淑女裝之一,因為明天要去接待歐文,需要打扮得正式得體一點,就提前找出來試了試,發現最近做操跳繩得身材有些變化,其中一套已經不合身了,只這套還湊合,也就是說她現在只有這一身正裝,要是洗碗又弄髒了,明天就會沒得穿。

    譚熙熙只得再回房間去把它換下來,剛翻出一件舊T恤,身後房門就忽然被人無禮推開,譚熙熙被嚇一跳,連忙回身,只見吳思琪正滿臉不屑地抱胸站在門口打量她,不由一愣,“吳小姐,你干什麼?”

    吳思琪哼一聲,“我勸你還是老實點,我三哥好說話,看你媽杜月桂的面子讓你在他這裡做,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別想著近水樓台的美事,就你這模樣,主動勾搭也沒用,哪怕一天換十套衣服呢,我三哥也看不上,女人就算長得醜也要自重,別去做那些讓人不得不辭退你的醜事!”

    譚熙熙臉都氣紅了,“你——你瞎猜什麼,誰去勾搭覃先生了!他——有什麼了不起啊!我——我才不稀罕呢!”

    正巧覃坤找了過來,“思琪,跑這邊來干什麼?司機已經在外面等你了。”說著不由分說拎走了妹妹,轉頭時還十分不滿地看了譚熙熙一眼。

    譚熙熙背上汗毛直豎,心想完蛋了,背後說他不好,他不會聽見了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9:48

    第十二章

    覃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明天一早就出發,還有東西需要准備,沒空去計較兩個女人背後說他閑話的那點破事兒,把妹妹拎出去,塞進家裡來接的汽車後就直接上樓回了房間,沒有再下來。

    譚熙熙被第二人格操練得已經習慣成自然,在這種又生氣又擔心的狀態下竟然還保持住了晚上鍛煉身體的好習慣,在收拾好屋子後去露台上跳了每日必跳的兩千下跳繩。

    半個多小時才跳完,出了一身透汗,譚熙熙累得氣喘吁吁兼且心平氣和,很欣慰地發現運動真是調整情緒的最好方法。

    當身體上的筋疲力竭刺激著大腦神經,不停傳達我什麼都不想干了,急需要癱倒休息的信息時,就沒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委屈,郁悶,怒氣衝衝了。

    沒有了帶感情色彩的情緒影響,對待問題就能客觀不少。

    吳思琪大小姐忽然跑來挑釁是挺討厭,不過敵強我弱,不必正面和她衝突,下回她再來的時候給她水杯裡加幾滴鮮榨菜青蟲汁就足以,無傷大雅又挺解氣——至於吐口水之類廚師整人必殺技,想想就怪惡心,還是算了。

    家裡頓頓都燒有機蔬菜,沒打過農藥的菜,想找蟲子不是難事。

    至於不小心說了覃坤壞話,有可能被他聽見的事情,譚熙熙仔細想想,覺得嚴格來說那也不能算是壞話。自己是他家的保姆,又不是他的粉絲,不必非得對他無比崇拜吧,相信覃坤肯定更不稀罕自己,這事兒干脆就假裝沒有,誰都別提算了。

    否則說多了都是尷尬,自己說不稀罕覃坤吧,他肯定不高興;但要是說可稀罕他了,估計他也不能高興,多麼的讓人為難,還是不說為好。

    譚熙熙理清思路,搖搖晃晃地去洗了個澡,體力恢復了一點,站在穿衣鏡前打量自己,鏡子裡的形像十分熟悉,心想還好,沒怎麼變阿,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吳思琪不是第一次來她哥哥覃坤這裡了,以前來雖然也高高在上擺著大小姐的譜兒,對譚熙熙不假辭色,但除了偶爾挑剔她事情做得不夠好,比如咖啡煮得不夠香,水果拼盤擺得難看之外,從沒往其他方面想過。今天怎麼忽然就看她像個想要勾搭覃坤的壞女人?

    鏡子裡的臉依然圓潤,低頭會有雙下巴,小粗胳膊抬起來也還是有點蝴蝶臂的痕跡,身上穿著件寬松睡衣,具體身材看不大來,但可以確定離身段苗條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只不過皮膚光潔,臉上以前偶爾會冒出的痘痘全部沒了蹤影,眉眼也舒展有神,經常熬夜看韓劇造成的眼袋和晦暗臉色都不見了痕跡,睡衣掩蓋下的身體比從前輕了幾斤,腰圍也縮了兩公分,後背挺得很直,再沒有了從前那塌肩縮背的樣子……

    譚熙熙又研究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仔細看看,好像是精神了點,不過只這麼點變化根本不值得吳思琪忽然疑神疑鬼!

    想來想去,最後只能把原因歸咎在吳思琪的閨蜜雯雯身上。因為今天吳思琪從進門起就叫嚷著要撮合她三哥覃坤和雯雯,估計這是提前替朋友警惕覃坤身邊有可能會出現的野花野草呢!

    譚熙熙搖搖頭,覺得這個理由想得有點牽強,不過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她干脆又發揮了自己的性格“優勢”——被子一拉,不想了,睡覺!

    金發碧眼的法國老頭歐仁住在市中心的五星豪華酒店夏季酒店裡,譚熙熙一早趕過去時他已經迫不及待的等在了酒店大堂。

    看到譚熙熙後眼睛發光,毫不見外地張開雙臂迎上來,“親愛的譚小姐,真高興,咱們又見面了!”

    譚熙熙後退一步,躲開了那對她來說太過熱情的擁抱,只肯和歐仁握握手,“你好,我也很高興能再次見面。”

    祁強從後面走上來,對譚熙熙點點頭,“譚小姐。”

    譚熙熙看他,“你也去嗎?我還以為我只需要帶歐仁先生一個。”

    祁強很率性地聳下肩,“我對那地方比較好奇,要不是因為剛回C市,公司裡壓了一堆事情等著處理實在走不開,老方也想一起去看看的。”

    譚熙熙一愣,“老方?”隨即反應過來是那個眼睛狹長,有點像韓劇明星的男的,上次介紹時說他叫方稼臻來著,明明挺年輕,卻被祁強叫做老方。

    祁強一笑,露出口雪白的牙齒,“走吧,帶上我不吃虧,我給你們當司機。”

    譚熙熙原本打算帶歐仁坐出租車的,現在有免費司機自然更好,痛快答應,“好,走吧。”

    通運軒位於瓦楞街的盡頭,瓦楞街是C市有名的古董一條街,與城隍廟那一片專賣民俗老貨的商業區是緊隔壁,本市的古董古玩買賣百分之九十都在這裡進行。

    兩三年前市政對這裡進行過商業改造,整條街的門面都改造成了整齊的仿古建築,乍一看仿佛保存完好的古城街道,仔細看才會發現一排仿古建築都仿得有點不倫不類,其實全是新建的。

    只通運軒這間已經快要出了瓦楞街範圍的店面經得起考究,要是有內行來就會發現這裡其實本就是一座很有歷史的宅院,並非滿大街那新建的仿品。

    通運軒低調又古色古香的門臉不是很大,進去後裡面卻別有洞天。

    譚熙熙帶著歐仁和祁強在前面的店面裡隨意看了看,發現這裡賣的全都是古意盎然的宣紙徽墨和老硯台,再往後走就被店員客客氣氣攔住了。

    譚熙熙跟那小姑娘要號盤子,小姑娘臉上立刻掛起了職業微笑,“不好意思,原來是老顧客,您好久沒來了吧,我看著您有點眼生。”

    所謂號盤子,其實是一個像密碼按鍵器一樣的東西,連著電腦,譚熙熙接過來很熟練的按下一串數字,電腦那邊便叮得一聲響,顯示通過。

    從後面出來一個穿著白色綢布唐衫,黑褲子的伙計,“幾位請這邊走,最近有幾件新到的瓷器,不知你們是否有興趣。”引著譚熙熙他們要往裡面去,轉身前順便掃了眼電腦屏幕,忽然“咦”得一聲停下來,隨後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應該由我來接待幾位,請到後面喝杯茶稍等一會兒,我去請董經理過來。”

    過了一會兒,請了個三十幾歲,細瘦斯文的男人來,“董經理,就是這三位客人,賬號是這位小姐輸入的。”

    董經理先和幾人打了招呼,然後上下打量了譚熙熙,“小姐貴姓,請問你這個賬號是……?”

    譚熙熙不動聲色,“免貴,姓譚,這個賬號就是我的。”

    董經理客氣笑,“不好意思,失禮了,只是我看小姐很眼生啊。”

    譚熙熙淡淡答道,“以前用這個賬號買過幾次東西,不過都是委托別人來的,所以董經理沒見過我。”

    董經理深深看她一眼,隨後就談起了生意,“我們最近新貨不多,有幾件瓷器還不錯,海水綠和珊瑚紅的釉色,其中兩個瓶子都有卷草紋和雲頭紋,算得上精品,不知幾位有沒有興趣?”看來是選擇相信她。

    譚熙熙擺擺手,“聽著像元青花,這個我不太在行。”

    直接把歐仁推出去,讓他自己去和董經理溝通,看他想要看什麼。

    歐仁的漢語不錯,自己就能和董經理溝通得七七八八,實在晦澀的地方才需要譚熙熙給翻譯一下,原來他偏愛家具擺設,對瓷器什麼的倒並不是很感興趣。

    董經理說古董家具最近沒什麼新貨,不過歐仁是第一次來,無所謂新貨舊貨,通運軒現有的那幾件對他來說都是新的。

    由於家具的體積較大,不方便拿來拿去,董經理直接帶他們去了存放古董家具的庫房。

    歐仁在裡面看上了一架桌上屏。

    顧名思義,就是個桌子上的擺設,做成了屏風的樣子,但是只有幾本書並排擺那麼大,一般都精工細制做得很精巧,也沒什麼實際用處,就是擺著好看的。

    歐仁眼光很毒,看上的這架桌上屏朱漆黑地,中心繪有谷紋圓壁,周圍環繞了三色雲龍紋,搞不好是一件漢代的東西,雖然已經很顯古舊斑駁,但古樸大氣,仿佛積澱了歲月的凝重。

    這一件也是庫裡幾件東西裡最好的,被很仔細地罩在一個玻璃罩子裡,以控制它所接觸到空氣的溫度和濕度。

    歐仁看得嘖嘖稱贊,一邊贊嘆一邊開始和董經理就價格問題展開新一輪交談。

    譚熙熙聽他很會講價,應該是比自己的水平要高,便不插話,只站在一旁等。

    覺得有些無聊,四周隨意看看,忽然發現旁邊一張破桌子上擺著幾個小擺件,其中一個黑黝黝的東西上雕著個好似花朵的圖案。

    譚熙熙的動作快於大腦,還沒想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手已經迅速伸了出去,一把拿起來,語氣急迫,“這個我要了!”

    董經理是個痛快人,歐仁從長遠合作角度考慮,也沒亂殺價,所以兩人談得卓有成效,正要拍板定下來,被譚熙熙忽然出聲都嚇了一跳。

    董經理回頭看看,立刻拒絕,“不好意思,譚小姐,這幾件是剛送來的,雖然不是什麼大件,但照規矩要大老板先過目一遍才行,現在不能賣。”

    譚熙熙悄悄擦汗,“沒關系。”

    幸虧不能賣,這裡的東西動輒幾十上百萬,她哪兒買得起阿!剛才不知抽什麼風,怎麼忽然就冒出這麼一句!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5:59:59

    第十三章

    從瓦楞街一出來,祁強就似笑非笑地看著譚熙熙,“譚小姐,深藏不露啊!”

    譚熙熙還在惦記剛才那個黑黝黝,好似一塊古老石牌的東西,下意識反問道,“我藏什麼了?”

    祁強,“歐仁剛才花了兩百萬,在他們這邊不過拿到一個普通賬號,我剛才問過了,下回我們可以憑這個賬號自己來看貨,但是是普通接待,要這位董經理出面的話必須是貴賓號才行。”

    譚熙熙特實誠的告訴他,“就是這麼回事,古董這東西本來就沒價,現在又被炒得這麼熱,兩百萬在別的地方消費要算是大數目,但是在他們這裡真的就只能算普通顧客。”

    祁強目光深邃,“那譚小姐之前來光顧的幾次一定都是大手筆,這回我和老方真走眼了,還以為出點辛苦費就能請譚小姐來幫忙,其實你哪裡是缺這點錢的人呢。”

    譚熙熙警惕,只怕對方誤會什麼自己的酬勞要泡湯,連忙澄清,“沒有,沒有,你們沒走眼,我這不就是被你們的辛苦費請來了麼。剛才用的那個賬號是我朋友的,我擔心解釋起來太麻煩所以才說是我自己的。”

    其實也不是怕解釋起來麻煩的問題,而是她根本說不出那是誰的,腦子裡除了代表賬號的一串數字外,再沒有與之相關的信息。

    怕祁強不信,加重語氣強調,“我就是個打工掙錢的普通人,很窮的!”

    祁強果然一臉你忽悠誰的表情,不過也不和她對著說,只拖長了聲音,“哦——,窮到認識的朋友都可以花上千萬玩古董收藏。”

    譚熙熙裝沒聽見,心裡自我安慰:皇帝還有三門子窮親戚呢,我偶爾認識個把富人應該也不算太稀奇。

    又想我現在認識的覃坤不就是個有錢人嗎,上回聽他助理耀翔和莎莉悄悄議論,說他才接的一個代言,稅後都能掙好幾百萬。覃坤經常出現在電視和各種媒體上的,接的代言可不止這一個,他還有其他收入,身家幾千萬不成問題。

    至於覃坤是她老板而非她朋友這一點,則被譚熙熙選擇性忽略了。

    幾人到通運軒的時候是上午十一點左右,細細看了一堆東西,最後看上一件又講價交易,一連串程序走下來,費了不少功夫,這個時候竟然已經下午四點多鐘了。

    祁強沒有繼續再去探譚熙熙的底,而是揉揉肚子,“剛才在裡面還不覺得,這一出來就發現好餓呀!”

    譚熙熙和歐仁也有同感,雖然剛才坐在裡面人家也給提供了茶水和小點心,但心思不在吃上,每人只喝了兩口茶水,這會兒確實都餓了。

    祁強開車把大家帶去市中心歐仁很鐘意的一家意式餐廳吃飯。

    譚熙熙這麼餓的時候其實更想吃中餐,在她看來一碗白米飯配兩個新鮮熱辣的小炒或者一碗湯濃料足的牛肉面才是能安撫飢餓腸胃的最佳選擇。

    不過曉得這裡她不是主角,祁強陪著是專為招待歐仁的,連花錢請自己來幫忙也是招待內容的一項,所以便沒有吱聲。

    歐仁終於買到合心意的古董,情緒不錯,興致很高,吃飯時談笑風生地和他們講意面的各種搭配,橄欖醬要配斜管通心面和貝殼面,很細的意面通常要配海鮮,還有豌豆醬配的蝸牛面都是經典,而在這邊最常見的番茄醬其實也不是哪種面都能配,最正統的做法是配斜管面或者那種細長的意大利面,名字叫做spaghetti。

    譚熙熙敏銳地發現從通運軒出來後,歐仁對待她的態度就不一樣,之前是出於習慣的客氣,屬於一種浮於表面的禮貌,現在則是真正熱情起來,是個想交朋友的態度。

    交朋友也不會少塊肉,譚熙熙自然不介意,干脆找侍應生要了紙筆,像記課堂筆記一樣,認認真真把歐仁提到的意面與各種醬的搭配要點記了下來,說太快的地方還會要求他停下來講解仔細。

    歐仁被她逗得笑,“親愛的,我要提醒你,我可不是權威的美食家,我說的這些很多都只是我的個人見解而已。”

    譚熙熙認為個人見解才更具有可參考性,因為都是從實踐中產生的。

    祁強問,“你記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譚熙熙回答得比較婉轉,“有助於提高我的業務水平。”雇主的妹妹總是抱怨她土裡土氣不懂西式美食,照著菜譜做都不好吃,所以有機會就要多學習學習。

    祁強又試試探探的想要套她話,“哦,不知是哪方面的業務?”

    譚熙熙以前很少和人交際,因為家庭原因,連上學的時候都和同學來往不多,最近被趕鴨子上架,硬出來和人交往了幾次,發現這其實也沒什麼難的。

    譚熙熙在短時間內就學會了不動聲色和故作高深兩種與人談話時的裝X技能,這時候自然直接就用上了第二種,“我在做一些私人定制類的工作,有時也會需要收集一些美食分析方面的資料。”

    祁強挑挑濃黑精神的眉毛,還想繼續問,就聽有個又細又脆的聲音驚喜叫,“咦,熙熙,你也來這裡吃飯!”

    回頭一看,有男男女女五六個人進了餐廳,侍應生正帶他們往靠窗的一張大餐台走,看幾個人的穿戴打扮,應該是在附近工作的白領,下班了一起來聚餐。

    其中一個燙短發的女人眼睛十分尖,一進來就看見了譚熙熙,大概是有點興奮,叫她的聲音不小,一個餐廳的人都看過來。

    在這種餐廳裡高聲喧嘩是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譚熙熙忙起身過去打招呼,“家麗,真巧!你也來這裡吃飯。”說完之後就想起來,他們那家牙科診所就在這附近。

    陳家麗也意識到自己嗓門大了,吐下舌頭,讓那幾人先去坐,自己拉著譚熙熙說道,“是啊,今天我們這邊的副主管戴維最後一天上班,接下來要去新加坡進修,臨走前請我們出來吃個飯。”說著向那邊一指,“李醫生也來了。”

    正巧李醫生朝這邊看過來,於是溫文爾雅地朝譚熙熙微笑點頭打個招呼。

    譚熙熙忙回以一個大笑容。

    陳家麗立刻捅捅她,小聲揶揄,“李醫生對你不一般阿,我可很少見他對別人這麼客氣。”

    譚熙熙雖然嘴裡謙虛,“哪有。”但心裡還是忍不住高興,笑容半天收不回去。

    陳家麗朝她那桌看一眼,“你和朋友一起?還有老外?”

    譚熙熙含糊道,“不算朋友,只見過幾次面,最近有些工作上的往來,今天一起出去,辦完事情就來這邊吃個便飯。”

    陳家麗“嘖”一聲,“熙熙,你現在混得真是不錯啊,檔次夠高,隨便吃個便飯就來這裡,這家餐廳可貴著呢,要不是有人請客我才舍不得來。”

    譚熙熙聽著她的直言快語覺得蠻輕松,低聲笑,“我也是有人請客嘛。”

    等到再去看牙的時候,李醫生竟還主動和譚熙熙提起了上回在餐廳遇到的事情,“我的座位在裡面,不方便出來,本想著飯後再去和你打招呼的,不想你們比我們結束得早得多,竟然沒來得及,不好意思阿。”

    譚熙熙幾乎有點受寵若驚,連忙表示這不要緊,千萬別這麼客氣。

    李醫生仿佛這天心情不錯,戴著無框眼鏡的白淨臉龐上總掛著絲微微笑意,譚熙熙幾乎覺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結束了這次非常愉快的診療,被她的老同學陳家麗一路聒噪地送出來。

    陳家麗現在和譚熙熙越來越親熱,開始以譚熙熙的閨蜜自居,以前不大好意思說的話現在也能直言不諱了,這次的話題主要集中在譚熙熙的皮膚保養上。

    她認為這次幾面,譚熙熙的皮膚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變越好,一定是最近用了什麼保養秘方,這種好東西當然絕不可以私藏,必須拿出來和閨蜜分享才行。

    譚熙熙被她追問得頭大,幾乎要舉手投降,“家麗,你可饒了我吧,”看看表,“這麼點事你都審問我半個多小時了,我今天還急著趕回去呢!對天發誓,真沒用什麼秘方,最近大概是身體狀態比較好,所以皮膚自然就跟著也好了。”

    陳家麗將信將疑,“真沒有?你再好好想想,也許有什麼重要地方被你疏忽了,比如改用了老媽順手給你買的另一個牌子的擦臉油或者洗面奶。”

    譚熙熙努力思索,“好像有,上次去我媽那兒,她給了我一瓶XX精華素,說別人送她的,她不習慣用,我就拿回去了。”

    那精華素是覃母的,她用了兩次覺得不適合自己的膚質,就順手給了杜月桂,杜月桂從來不用這些東西就又給了女兒,譚熙熙拿回去一直丟在抽屜裡,前天晚上才想起來用了一次……

    陳家麗大力拍她肩膀,“這就對了!XX精華素牌子那麼好當然是好東西,只不過太貴了,我一直沒舍得買,沒想到真有神效阿!不行,不行,就算節衣縮食我也得去買一瓶。”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終於肯放譚熙熙走人。

    今天覃坤從J省回來,他助理耀翔提前打電話通知譚熙熙,說是下午的飛機,估計晚上八點鐘左右到家,讓提前給燉鍋湯,再准備兩個坤哥喜歡的菜,最近在外面一直吃得不好,回來給他改善一下。

    譚熙熙一路小跑,快到地鐵站的時候看看表,發覺時間很有點緊張,從這裡坐地鐵回去有些繞路,中途要下來換一趟車,回去恐怕就來不及煲湯了,於是調轉方向,改為去街邊攔出租車。

    由於被陳家麗耽誤了一段時間,這個時候已經臨近下班高峰,過往的空車很少,等了半天也沒有,譚熙熙平常極少坐出租,手機上一個打車軟件都沒有,這時不由有點後悔,自己沒事的時候怎麼也沒想著裝一個備用呢!

    正在著急,一輛白色的小車滑到跟前,李醫生那張斯文儒雅的臉從降下的車窗後露出來,“要去哪兒?要是順路我就捎你一段。”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00:10

    第十四章

    覃坤這趟隨劇組去J省的拍攝不是很順利。

    在拍一場隨軍遠征的戲時有個群演莫名其妙在走位的時候偏出十萬八千裡,硬是衝到覃坤的前面驚了他的馬。

    覃坤幸虧一直以來都十分敬業,健身鍛煉,練習各種武打動作時從不偷工減料,身手敏捷,力量和反應速度也不錯,在被閃下馬的時候自己撐了一把,就地滾開,才險伶伶避過了那亂踏的馬蹄子。

    只是即便沒受傷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件事看起來是個意外,但仔細想想就能知道意外的可能性百分之一,有人暗中使絆子害他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

    覃坤的家世極好,雖然因為是私生子所以在外十分低調,但圈內人都知道他後台很硬,輕易不會當面來挑釁,只是私下裡敢不敢使壞就不好說了,畢竟人紅很容易招人嫉恨。

    劇組雖然事後迅速做出了處理,將肇事人立即開除出劇組,不再錄用,但覃坤仍是氣得差點朝來告訴他處理結果的副導演豎中指。

    這樣的處理看似很嚴厲,其實就是在糊弄人,肇事者本來就是個群演,劇組不開除他他過兩天也會自己走人,劇組這麼做幾乎就跟沒處理一樣,還把繼續追查的線索給放跑了。

    覃坤這些年在娛樂圈也不是白混的,肯定不能白吃這個虧,掐著點在那個群演結了工錢要走人的時候親自出馬,趕到現場當眾予以挽留,表現得平易近人,寬容大度。

    把拍戲時的演技發揮出來,詞懇情切地表示這不過是個意外,雖然劇組是秉公處理,但他身為當事人,並沒有受到實質性傷害,就不能眼看著一個努力認真的群眾演員為此離開劇組。

    那個群演也不知是真被感動還是被嚇著了,差點掉了眼淚。旁邊看熱鬧的群演同行們本來對此還有點兔死狐悲,這會兒都開始議論紛紛,大部分自然是稱贊覃坤的,娛樂圈裡雖然會有明星耍大牌,但也不乏真正有風度有涵養的人,比如覃大明星這樣的。

    覃坤的助理也沒閑著,找好角度抓拍了不少現場的照片,轉身就發給了覃坤的經紀人歐陽淑華,由覃坤的宣傳團隊連夜趕制出了一則很抓眼球的片場娛樂新聞,適時替他炒作了一把。

    鑒於劇組有偏袒幕後主使的苗頭,這件事情經紀人歐陽淑華建議覃坤先忍一下,等回來後自己找人去調查。

    覃坤想想有道理就采納了她的建議,只不過回來之後歐陽淑華這邊找人調查的進展卻有些不佳。

    連耀翔都有點急,“坤哥,這種事情都是趁熱打鐵,拖得時間越長越不好查,證據都沒了。”

    覃坤點頭,他還要跟著這個劇組拍攝好幾個月,現在明知道劇組裡有人要暗算他,卻找不出是誰的感覺實在不好,“歐陽到底只是個經紀人,這些地方使不上力,我還是給老頭子打個電話。”

    老頭子就是覃坤他爹吳炳,人其實不太老,但覃坤有時就會這麼稱呼他一下,沒有不尊重的意思,反而是有點親近之感。

    覃坤不但和他大哥二哥以及妹妹的關系不錯,跟他爸的感情也很好。

    譚熙熙其實一直對此很納悶,不明白覃坤這麼個看著又酷又拽的外室兒子怎麼會這樣有人緣。

    而事實證明,情商高就是任性,又酷又拽的覃坤早上打出電話去,下午他大哥吳思琮就親自趕了過來,“爸已經安排人去查了,我來看看你怎麼樣。”

    覃坤和吳思琮關系最好,譚熙熙還記得上中學時覃坤不管惹了誰,他大哥都會帶著一幫子人到學校來替他弟弟出頭撐腰的盛況。

    那會兒學校裡人人都知道吳思琮家裡有背景,但沒人知道他和覃坤是親兄弟,所以還都在驚嘆兼猜測覃坤的家裡肯定也不簡單,能交往到吳大少這樣的朋友。

    唯一知道內情的譚熙熙也在驚嘆,不過驚嘆的內容完全不一樣。她是覺得這事幾乎要顛覆她看了無數影視劇後形成的世界觀。

    按照電視劇思路,這種時候帶頭來收拾覃坤這個小三兒子的不應該正是吳思琮嗎,怎麼反而變成他帶頭來幫弟弟出頭打架了呢!

    其實吳思琮自己有時也會對此有些無語,不過誰讓這弟弟從小長得漂亮呢,看著比妹妹還嬌矜,他不管不行。後來覃坤長成了大小伙子,性格也精明獨立,和妹妹已經再沒有可比性,但要照顧他的慣性思維已經形成,就一直這麼慣性下來了。

    譚熙熙送茶過去,聽見覃坤留他大哥吃過晚飯再走。

    吳思琮也不客氣,“行啊。”

    覃坤便讓譚熙熙晚上多准備一點。

    這個時候通知其實已經有點太晚,是為難了廚師,臨時加菜肯定要搞得手忙腳亂。不過譚熙熙最近心情極好,能夠不在心裡偷偷抱怨,而是開動腦筋解決老板臨時交代下來的難題。

    最後掐著飯點給端上去了兩盤海鮮意面和土豆沙拉,原先給覃坤做的清炒時蔬,蘿蔔肉丸湯和烙小蔥油餅就當作配菜一起端了上去。

    那兩人應該也知道她是臨時准備的,所以對這桌中西混搭的晚餐沒多說什麼,吳思琮嘗了口意面還誇獎,“海鮮面味道不錯嘛,挺正宗的。”

    覃坤說到譚熙熙口吻一點不客氣,“思琪前兩次來老抱怨我這裡西餐難吃,估計她被刺激到,這是專門去學的。”

    吳思琮皺眉笑一下,“思琪被家裡寵得一身大小姐脾氣,這麼大了也一點不知道收斂,我有時看到她都頭疼。”

    覃坤也有點無奈地聳聳肩,那意思是自己和他有同感。

    吳思琮據說已經能在他父親的吳氏集團裡獨當一面,估計是公司高層當習慣了,對譚熙熙說話也像誇獎員工一樣,朝她點點頭,“不錯,新學的手藝挺好,和我有次在意大利吃的都有那麼點像了。”

    譚熙熙笑眯眯,“我是特意和一個朋友學的,喜歡就多吃點。”

    過一會兒又笑眯眯的一人給盛了碗紅棗粥出來,“這個本來想留明天早飯的,不過海鮮性寒,還是今晚就把它吃了吧,暖暖胃。”

    覃坤受不了她,“你還藏了一鍋粥?”

    譚熙熙好脾氣,“不是藏,本來想著這些就夠了,不過又覺得吃了海鮮面再喝一小碗粥應該會比較舒服。”說完又笑眯眯地把覃坤面前的空盤子收走。

    她表情太好,連吳思琮都問覃坤,“她最近碰到什麼好事了,心情這麼好?”

    覃坤頭疼自己的事還頭疼不過來,哪有心情管家裡的小保姆,“我哪兒知道。”

    譚熙熙之所以心情大好是因為李醫生,那天李醫生嘴上說如果順路就捎她一程,其實是十分紳士地把她送到了一條街之外,要不是因為覃坤的住址不能隨便泄露,譚熙熙沒告訴他准確地方,他一准會把譚熙熙送到家。

    在路上的時候,李醫生忽然提到想請譚熙熙幫個忙,和他一起參加聖誕節時母校舉辦的一個校友晚會。

    看譚熙熙十分詫異又解釋說是因為有兩個學妹同時邀請他,他答應哪個都不好,所以就借口自己已經有女伴拒絕了她們,可惜到現在還沒找到人。原想拉一個齒科的同事去湊數的,但正好聖誕的時候那幾個女同事都有安排了,所以想問問譚熙熙方便嗎。

    譚熙熙為這個不算約會的邀請快樂了許久。

    人大概是缺什麼就喜歡什麼。

    小時候不懂事,譚熙熙對自己的要求就是考試及格,別被老師批評了就行。母親杜月桂是個農村婦女,本身文化不高,僅是識得字的水平,女兒讀到中學畢業,在她那裡就是秀才了,自然不可能在學業上督促譚熙熙,導致譚熙熙混混沌沌的只混了個中學文憑。等到長大幾歲,開始明白事理,看著以往的同學穿著職業裝高跟鞋娉婷進出寫字樓會得羨慕的時候,再想起應該好好讀書就已經晚了。

    所以譚熙熙長到二十幾歲,最大的遺憾就是上學時沒有刻苦努力,以至於沒有拿得出手的文憑,無法找到一份體面點的好工作。

    因此內心深處對李醫生這樣做著一份很體面工作的高級白領特別向往。

    以前只能向往向往而已,現在在她的生活裡出現了一個觸手可及的,那自然是越看越喜歡。

    幾乎沒有遲疑,譚熙熙就答應了李醫生的邀請。

    李醫生沒有答應那兩個學妹而是請了她,那起碼能說明她在李醫生眼裡不比那兩個學妹差,這就行了。反正也沒參加過此類晚會,就當是去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聖誕節的晚上,覃坤也沒閑著——他最終還是沒能抗住妹妹吳思琪的死纏爛磨,答應陪她和雯雯去參加學校的聖誕晚會。

    譚熙熙等覃坤一走,就換上自己用了半個月時間准備的小禮服裙和鞋子,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從沒正經化過妝,但這時卻無比的心靈手巧,淡雅細致的妝容迅速就出現在臉上。

    譚熙熙早已經學會不去糾結這些本事是第一人格的還是第二人格的,反正不論第一人格還是第二人格,她們的名字都叫統一叫做譚熙熙,分那麼清干嘛。

    打扮好之後自己步行到一條街之外等李醫生來接她,卻不想期待中的美好夜晚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小故障。

    李醫生打電話來說齒科診所裡忽然出了一個急診走不開,已經拜托朋友順路彎一彎,捎上她先過去。

    譚熙熙不知道齒科診所裡也有急診這一說,還沒來得及表示失望,李醫生的朋友已經把車停到了她面前,使勁招手,“譚小姐是嗎?快點!快點!我們要遲了。”

    譚熙熙身不由己地上了去,汽車便風馳電掣地開起來。

    車子上坐了兩男兩女,都是很有檔次的時尚裝扮,性情活潑,一路歡聲笑語,談話裡有一半的內容都是用英文講的,譚熙熙聽得頗辛苦。

    好不容易堅持到了地方,就發現他們確實來得有點晚了,停車場裡滿滿當當,繞了半天才在緊裡面的地方找到個位置。

    停車場很大,幾位女士穿著高跟鞋走到幾乎腳疼才走回會場門口。

    只見不時會有一兩輛豪車直接停在會場門前,等人下來了再開走,可見是有司機的。同行的兩位女士半羨慕半開玩笑地對譚熙熙抱怨,“同人不同命啊,雖然都上同一間貴族學校,但人家那才是真正的有家底,咱們就是來做陪襯的。”

    譚熙熙沒答話,遙遙看著剛進去的幾個背影,心想我好像看見覃坤和他妹妹了,剛才那輛車也挺像他的車。

    使勁揉了揉額角才想起來,覃坤以前從她們那所普通中學轉走後好像就是轉到這間學校來了,沒想到李醫生也在這裡讀過書,開始聽他說校友會還以為是哪所大學的校友會呢。

    不過想想也是,一般大學裡搞活動雖然規模很大,但絕搞不出這種檔次。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08:21

    第十五章

    譚熙熙上次去看她媽杜月桂時曾說起吳家的大小姐吳思琪每次去覃坤那邊都要指摘她做飯不好的事情。

    杜月桂對此的解決辦法就是:她愛吃牛排阿,那咱就努把力,把煎牛排的手藝練練好。

    譚熙熙知道她媽就是這麼個實誠人,也是這份實誠讓杜月桂進城後一直不愁找活兒干,安安穩穩的過到現在。

    從前還沒固定在覃母家工作,四處打零工的時候杜月桂就是這樣,去給人做鐘點工,人家說把這地拖一遍拖拖干淨,她肯定拖兩遍,拖到一塵不染;人家說把這捆菜洗了,她肯定先洗干淨,再碼放整齊晾起來,旁邊還要擺上剝好洗淨的蔥姜蒜。

    在時間上也從不計較,一般鐘點工在人家家裡干完活兒就走,經常會提前個五分十分的離開,杜月桂則是生怕雇主吃了虧,干完要是還沒到時間就肯定再找點其它事情做,每次都要晚走至少十分鐘,不然她心裡會過意不去。

    所以教女兒的時候她也這麼教,只不過畢竟是自己女兒,干了活兒還要被人挑剔杜月桂也心疼,安慰譚熙熙,“你覃阿姨也說小坤的那個妹妹性格不怎麼好,她反正難得去小坤那裡一次,說什麼不好聽的你別往心裡去就對了。她們那種大戶人家養大的嬌小姐,肯定任性脾氣大。”

    又說起吳思琪年初時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在朋友方雯雯的生日宴會上看上方雯雯的堂哥,吳大小姐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小年紀戀愛已經談過好幾次,每次得瀟灑得不得了,稍微一厭就分手。只這次不知是撞到了哪根筋,就非得鄭重其事的看上這個人了,連女孩子的面子都拋在腦後,幾乎已經是在公開的追求對方,並且持之以恆,到現在整鬧了一年還沒消停。

    覃坤的父親吳炳有三個兒子,只這一個女兒,從小寶貝得很,這時候就有點舍不得管,加上方雯雯那個堂哥家裡掌控著國內醫藥領域數一數二的大企業,資產豐厚,配吳思琪足可以,於是就對此采取睜一眼閉一眼的態度。

    譚熙熙當時就聽得一拍大腿,跟她媽杜月桂說怪不得呢,吳思琪這兩次一到覃坤這兒來就會變身小媒婆,使勁兒撮合覃坤和那個什麼雯雯,執著到幾乎要變態,連她這個小保姆都無辜受了牽連,卻原來是打著賣了三哥討好人的主意!說不定已經私下和方雯雯達成協議,她幫方雯雯追覃坤,方雯雯便幫她追自己堂哥!

    這個假想讓譚熙熙大搖其頭,慨嘆這兩個女孩啊,真是太不矜持了,有夠胡鬧!

    杜月桂告訴她,也不能這麼說,能和吳思琪做閨蜜,還有那樣的堂哥,方雯雯本身也不差的,聽說家世背景,人才長相都沒得挑剔,吳思琪要是能把她和覃坤湊成一對,你覃阿姨很可能會樂見其成。

    杜月桂的這些消息全部來源於覃母覃馨倩,所以她說覃母看好方雯雯那就應該八九不離十。

    為此,譚熙熙特意在晚會上悄悄觀察了一下一直和覃坤,吳思琪在一起的那個女人。

    最後得出結論:方雯雯是個標准的白富美。

    個頭適中,身材纖細,皮膚光潔細膩,留著及肩的飄逸秀發,穿優雅得體的白色無袖衫和黑色包身半裙,衣領和裙擺細節處的別致精細為這套簡潔大方的服裝增色不少,露出來的手臂和小腿都線條秀美,手腕上扣了一個譚熙熙在某珠寶廣告上看到過的鑲鑽腕飾,脖子上戴了同一系列的長款掛鏈。

    臉上的表情則是和吳思琪如出一轍,雖然也在微笑,但淡淡的笑容裡總是透著股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李醫生不知碰到了個什麼樣難處理的急診,一直沒有來。

    而他那幾個朋友和譚熙熙說了一路話也沒能問出她是哪所學校畢業的,如今在哪間公司高就。更別說她具體是干什麼的,現在是什麼職位,有沒有做到中高層之類校友會上交友最需要了解的問題了,因此覺得這人太不好溝通,於是都找借口走開,留下譚熙熙一個人無所事事,只能找個不起眼的地方站了,捧杯果汁偷偷觀察未來老板娘打發時間。

    說實話,對於這個覃母很可能已經很看好的未來兒媳,譚熙熙真是一點都不看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譚熙熙通過近半個小時的觀察已經有九成把握,能和吳思琪大小姐成為閨蜜的也是同類型大小姐!

    覃坤一個就已經夠龜毛夠麻煩的了,要是再來個更麻煩的,譚熙熙實在不敢保證自己是否應付得來。

    正是心事重重,覺得自己的職業前景堪憂的時候,有個人端著酒杯從側面走了過來。

    譚熙熙不認為在這觥籌交錯,俊男美女雲集的宴會廳裡會有人來找自己,所以余光掃到也沒有回頭,以為那人會擦身而過,不想對方卻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譚小姐,好久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譚熙熙回頭,身邊站著個身高腿長,風度翩翩的男人,男人臉上一雙修長內秀的眼睛看著十分眼熟,“方——方稼臻?!”

    方稼臻被她連名帶姓叫得有點尷尬,摸摸鼻子咳嗽一聲,“是我,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譚小姐,你也是這裡的校友?”

    譚熙熙被自己那堪憂的職業前景搞得心情有些抑郁,沒去管他的反應,只搖搖頭,“不是,一個朋友請我來的。”

    方稼臻和祁強與歐仁一樣,對譚熙熙的態度有了很大變化,如果說上次譚熙熙搭車時,他對譚熙熙的態度還是淡淡的不怎麼重視,那現在就要算是熱情周到,長袖善舞。

    語調溫和迷人,“真巧,我也是被朋友邀來的。”

    譚熙熙順口問,“祁強呢?”

    方稼臻很好看的皺皺眉,“祁強回風城去了,”開玩笑,“譚小姐,怎麼一見面你就立刻跟我問起別的男人,這我可是要感覺不好的呀。”

    譚熙熙面無表情,“抱歉,我跟祁強更熟一些,就算他是別的女人我也會一見面就問起他的。”

    方稼臻審視她,很敏銳地發現問題,“譚小姐心情不好?”

    譚熙熙一愣,想要否認,但又覺得沒什麼必要,無奈嘆口氣,“是有一點。”

    方稼臻沒有追問她心情不好的原因,而是神秘一笑,“我這裡有個東西,也許能讓你心情好起來。”

    譚熙抬眼,“什麼?”

    方稼臻把手裡的酒杯放到一旁鋪著雪白台布的長桌上,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她看。

    照片上是一個黑黝黝的東西,上面雕刻有斑駁的花朵樣紋路,像是個古老的石牌。

    譚熙熙心裡一緊,猛抬頭,“怎麼在你這兒?”

    這是上次在通運軒看到的那件不知名古物,看到第一眼譚熙熙就莫名其妙的想要,後來出於本能的覺著這東西不能沾,沾上會有危險,於是硬控制著自己不許再去想它。

    這時忽然又出現在眼前,心底那股強烈的欲望就控制不住了,烈火燎原般的翻騰起來,轉瞬間譚熙熙的心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這東西很重要,非常重要!要不惜代價弄到手!

    方稼臻沒有讀心術,不知道譚熙熙看到這張照片後受到的巨大影響,笑微微解釋道,“上次沒能和你們一起去通運軒開開眼界我一直挺遺憾的,所以祁強臨走前用歐文的賬號帶我去看了看,正巧他們拿出來的東西裡面有這一件,我其實不懂這是什麼,不過聽說譚小姐上次對它很感興趣就把它買下來了。”

    譚熙熙目光犀利起來,“為什麼?”

    方稼臻攤手,“別這樣看我,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還想請譚小姐幫點小忙,但我知道譚小姐不是一般人,恐怕輕易請不到你,所以就把它先買下來作為酬勞,以示我的誠意。”

    譚熙熙努力不露聲色,“你想太多了,我就是個普通人,打工掙錢,上次你們不是兩萬塊就請到我了。”

    方稼臻別有深意的看她一會兒,忽然湊近了壓低聲音,“這你又何必謙虛,我問過道上的朋友,通運軒不是普通做生意的地方,能跟那裡大老板,二老板搭上話的都是厲害角色,和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

    特意在生意往來上加重了語氣。

    譚熙熙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他是在指那些地下買賣。照這個說法,難道自己的第二人格還背著她參與過這些危險行當!?應該不可能啊!

    強作鎮定,“你在說什麼,聽得我都有點糊塗了。”

    方稼臻立刻表明態度,含笑說道,“我懂,我懂,咱們不多說這個。我其實就是想請你在歐仁下次來的時候再替我們出面接待他幾天,他對你印像很好,而且相信你比我們更能幫他找到他熱衷於收藏的那些東西。我們的藥廠在和歐仁合作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所以在項目啟動前一定要拉攏住他!”

    譚熙熙這才放松了點,沉吟,“這樣啊,那倒可以談談。”

    方稼臻還沒回答,一個尖利的聲音就插了進來,“怎麼是你!方大哥你和她有什麼好說的!”

    譚熙熙連忙回頭,因為吳思琪不是她老板,所以直接跳了過去,先面對了覃坤,干笑一下,“好巧啊!”

    覃坤皺皺眉沒作聲,吳思琪則是兩步就衝到方稼臻的面前,拉住他的胳膊,“方大哥,我們到處找你呢,走吧,去那邊。”回頭很鄙夷地瞪了譚熙熙一眼,“你怎麼混進來的?趕緊走,別在這裡招搖撞騙!”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08:36

    第十六章

    “招搖撞騙?!”

    譚熙熙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被覃坤撞見的那點尷尬迅速消失不見。

    她也沒作奸犯科,沒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不過因為現在這身打扮和慣常示人的樣子大相徑庭,所以忽然被熟人撞見會有些不好意思。

    這就好像一個平時非常樸素,從不打扮的人,有天突發奇想,自己濃妝艷抹變了個形像悄悄溜出去玩卻不小心被熟人看到一樣,會渾身不自在。

    現在這點赧然已經被氣憤擠得沒了蹤影。

    她之所以在吳思琪每次去覃坤那裡時給這位大小姐端茶倒水,並非是因為這位大小姐天生多麼高貴,她卻天生低人一等,活該伺候人。

    而是因為覃坤付她工資,這只是她的工作內容而已。

    但是!!!

    譚熙熙不悅地想,她的工資裡可並不包括她必須受人誹謗輕蔑的部分。

    收起臉上的那點笑容,皺眉問吳思琪,“我的一個朋友邀請我來玩的。怎麼,吳小姐認為我不能來?”

    吳思琪一愣,心想你哪來的朋友,不客氣問,“誰請你來的?”

    譚熙熙板臉,“我干嘛要告訴你。”淡淡瞥了吳思琪一眼,轉身離開。

    耳聽得吳思琪在背後憤憤地道,“三哥!你看看她……”

    覃坤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阻住了吳思琪的抱怨。

    譚熙熙為了避免繼續被吳思琪看扁,認為她是混進來的,便端著果汁去找了李醫生的那幾個朋友,那四個人正和一堆老同學湊在一起大聊特聊,看到譚熙熙過去,禮貌起見,就招呼她一起坐。

    譚熙熙硬是克服了心裡的那點惴惴在一伙高談闊論的白領精英中間擠著坐了下來,因為她是個生面孔,所以互相介紹一番後,大家就開始例行公事一樣,又問起譚小姐是做什麼的?在哪裡就職?

    譚熙熙這次沒有回避,又撿起了她那套專做私人定制的說辭,不等別人細問具體是做什麼東西就主動說起這工作有時枯燥,不過有時也蠻有意思,上回一個客戶是位法國老先生,難得的幽默風趣。

    現場轉述了歐仁那天吃飯時講的兩個小笑話,先用法語說一遍,再翻譯過來,逗得一群人都哈哈笑,對譚熙熙的態度也都親熱了許多,有兩個也懂點法文的則是稱贊她發音極標准,幾乎可以去學校裡當老師了。

    譚熙熙微笑,她潛意識裡一直覺得這些人和她是兩個世界,所以不敢往他們跟前湊,現在硬湊過來了,卻發現其實這些人和她也沒什麼大不同,起碼笑點都一樣。

    這時候晚會進入了娛樂環節,台上站上去一個主持人開始組織大家玩游戲。

    游戲其實很大眾,就是那種每個人在入場的時候都被發給了一個號碼牌,主持人在開始游戲後就邀請嘉賓上去抽號,抽到的人要上台去按要求完成問答,表演之類的挑戰,挑戰失敗則要受罰。

    不同的是他們玩這種游戲也要比別處玩的文明高雅許多,沒有那種真心話大冒險或者當眾搞怪之類很通俗的玩法,一般都是上去彈段鋼琴,背一段某名校的校訓,即興演講幾句。

    選擇彈琴的最多,譚熙熙聽到後來都有點懷疑這裡大概沒有小時候沒學過琴的人。

    等到又一個彈了段《出埃及記》的下來後,譚熙熙聽見主持人很高興地宣布,“今晚最後一個號由我來抽,讓我們來看看這位幸運者是誰——是誰呢!——是五十八號!五十八號!請拿了五十八號號牌的先生或者女士上台來!”

    譚熙熙很囧地看看套在手腕上的牌子,上面赫然印著:58——她竟然成了本場晚會的壓軸戲!這是什麼樣的運氣?

    旁邊一個剛才誇過她法語發音標准的女士立刻興奮,抓著她的手舉起來高聲應答,“在這裡!在這裡了!”

    譚熙熙慢吞吞上台去。

    主持人笑得狐狸一樣,“最後一個節目我們要有點新意,親愛的女士,恭喜你,你不需要彈琴,也不需要演講,只需要和你的男伴一起給大家跳一段爵士舞,掌聲超過一分鐘就算你們過關了。”

    譚熙熙晃眼間看到台下吳思琪神氣活現的笑容,那意思好像是說你不是不想說是誰請你來的嗎,我就讓他當眾露露臉。

    “不好意思,我沒有男伴。”

    主持人驚訝,“怎麼會?邀請統計上顯示應邀來參加今晚晚會的人都有男伴或女伴。”

    譚熙熙攤手,“請我來的那位男士臨時有事,沒能來。”

    主持人,“原來是這樣——”

    譚熙熙感覺他不著痕跡地朝吳思琪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主持人又出新招,“那你可以在現場邀請一位男士代替你的男伴和你一起跳這只舞。”

    譚熙熙語氣有點冷,“爵士舞不是人人都會跳。”

    主持人無賴笑,“那就要看小姐你的運氣了,提前聲明,自己不會跳,或者請到的人不會跳,再或者請不到人就算表演失敗,也要受罰。”

    譚熙熙心裡升起點火氣,這簡直是故意為難人,算准了要她受罰!

    前面一個表揚失敗的都沒有,要是整場晚會單她一個被人看了笑話,那可真是有點丟人了。

    目光掃向剛才一起聊天的那群人,幾個男士都努力的搖頭攤手,表示不會爵士,對她愛莫能助。

    譚熙熙干脆一個爽直的眼神看向了方稼臻,朝他不著痕跡地挑挑眉,接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那我就請方稼臻方先生吧,不知方先生是否能配合一下呢?”

    主持人張張嘴,顯然沒想到她會請方稼臻,拿回話筒,“這個——”

    在這種地方做主持要比在其他地方更有眼色才行,因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物,好比吳家的小姐,又好比方稼臻。

    主持人可不確定方稼臻硬被請上台來會不會不高興,剛才抽號的時候,他們這些人的號碼都是被提前剔除出去的。

    連忙開動腦筋,想找出個理由替方稼臻推脫,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方稼臻那邊就已經從吳思琪手裡抽出自己的胳膊,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台來。

    他一上來,下面頓時響起一片掌聲和嗡嗡聲。

    方稼臻對譚熙熙一笑,“譚小姐,你確定要請我?我爵士跳得很一般。”

    譚熙熙聽見自己說,“不要緊,有我呢,你只要會跳就行。”隨後向樂隊報出了一個曲名。

    樂隊配合得很到位,立刻就開始了演奏。

    譚熙熙今晚來之前精心打扮過,頭發沒來得及去美發店做造型,就自己把它盤了起來,很女人味的發髻是永不過時的發型之一。身上穿著束腰蓬裙,裙擺處有些不規則的造型,是她自己畫了樣子找裁縫定做的,雖然幾乎花掉了她一個月的工資,但效果也很好,很能修飾身材。前幾次和陳家麗她們一起逛街時譚熙熙就發現了,在精品店裡看到的那些禮服裙一般都對身材要求很高,不大適合她,而這款束腰蓬裙長度到膝蓋下面,不但顯得腰細還很好地遮蓋住了譚熙熙的小像腿。

    這身裝扮給譚熙熙增添了不少底氣,隨著節奏鮮明,極富動感的樂曲聲響起,譚熙熙精神為之一振,仿佛跳過千百次一樣,身體開始跟著節拍熟練地微微晃動,幅度由小到大。周身的血管裡開始簇簇的冒起小火花,用一句跳舞人常用的說法來說,就是她進入狀態,開始興奮起來了。

    一抬手,忽然揪住了方稼臻的衣襟,用一個很挑逗姿勢把他揪到跟前,輕聲問,“你現在算是吳思琪的男朋友?”

    方稼臻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並沒有躲,而是順著她的手勁靠過來,“還不是。”

    譚熙熙再伴著舞曲節奏一把把他推開,“那算了,不為難你。”

    她說到做到,接下來一段熱情活潑的舞蹈更像是獨舞,方稼臻只需在外圍擺幾個造型配合一下就好。

    在以一個漂亮的造型結束了表演後,台下響起了比剛才鋼琴演奏熱烈不少的掌聲,看來人們還是容易被激情洋溢的節目調動起情緒。

    一分鐘綽綽有余。

    譚熙熙順利下台,先找地方喝杯水給自己降降溫,然後在快散場時找機會和一直青著臉的吳思琪擦肩而過,刻意用很陰險的語氣在她耳邊說,“搶男人你還嫩著點,想要方稼臻就別惹我,下回再惹我我就不是和他跳個舞那麼簡單了!”

    吳思琪的臉色由青轉黑,“你什麼意思!”

    譚熙熙不答,只給她一個回味悠長的眼神,好留給她足夠的空間進行遐想。

    嚇唬過人出了氣之後還有驚喜,李醫生竟然在最後一刻趕到了,雖然什麼用場都沒排上,但那誠摯的歉意和溫文爾雅的風度很好撫慰了譚熙熙忽起忽落了一晚上的心情,連自己得罪了老板的妹妹,前景堪憂的煩惱都能暫時拋在腦後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09:24

    第十七章

    回去的路上李醫生有點遺憾,“我來晚了,他們說剛才你跳了一支舞很棒,我竟然沒看到。”在開車的間隙側頭看譚熙熙一眼,“你怎麼會邀請遠方藥業的方稼臻上台和你一起跳,你們以前認識?”

    譚熙熙眨眨眼,“不認識啊,我當時特別緊張,你的那幾個朋友又都使勁朝我搖頭做口型說他們不會跳爵士,我一著急就找了一個現場個頭最高身材看著也最好的男士,一般這樣子的人會跳舞的比例高一些,沒想到還讓我給蒙對了,方先生真的會爵士。”拍拍臉,自嘲般開玩笑,“說不定是我今天看著比較漂亮,所以他沒法拒絕,我一邀請就上台來了。”

    李醫生也笑,“你今晚是比平時漂亮得多。不過我聽說今晚覃坤也來了,你在現場挑個頭高身材好的人怎麼沒挑到他?”

    譚熙熙心想他那個臭脾氣,我哪敢招惹阿,就算他顧及公眾形像,不當場給我個冷臉,等回家後也能和我算賬。還是找姓方的保險,他還有事要我幫忙呢。

    干笑,“大概是他當時站得比較遠,我沒有注意到吧。”

    李醫生把譚熙熙又送到離覃坤家一條街遠的地方,坐在車上四周看看,略為疑惑,“你就住這裡?這附近好像都是商鋪,沒有居民住宅。其實上次來我就想問了,但又覺得有點冒昧。”

    譚熙熙隨手指指路旁一個巷口,含糊答道,“就在這後面,穿過去就到了,車子不方便開進去,我每次坐出租車回來也都停在這裡。”

    李醫生看著那黑乎乎的小巷口有些將信將疑,“是嗎,你不要和我客氣,這麼晚了,還是把你送到家門口比較安全。”

    譚熙熙聽他關心自己,有點高興,“真沒事,不遠的,謝謝你!”

    李醫生很有氣質地推推臉上的無框眼鏡,搖頭笑笑,“謝什麼,今晚是我失約,該我跟你道歉才對。”

    這句不算是正式道歉的道歉很管用,徹底打消了譚熙熙對他今晚因故失約的那點不滿。

    譚熙熙幾乎是哼著歌回去的。

    心情好起來,思路也就越發大膽明晰。

    回去後衣服都顧不得換,直接鑽進廚房,迅速切了點火腿丁,再剝一把新鮮玉米粒加入走之前煮好的一小鍋高湯白粥裡,咕嘟咕嘟燉十分鐘後調上鹽,加點芹菜粒,香菜末做成一鍋色香味俱全的火腿玉米粥。

    在切菜時還順手剝了兩片洋蔥,放在眼睛下面熏了熏。

    覃坤平時盡量不熬夜,晚上該回家時從不磨蹭,因此雖然要在晚會結束後關照妹妹和方雯雯,但也沒比譚熙熙晚回來多少,譚熙熙這邊的快手玉米粥剛從爐子上端下了,他那邊就進了門。

    譚熙熙紅著眼睛去問他要不要吃夜宵,有剛煮好的火腿玉米粥。

    覃坤被她的兔子眼嚇一跳,嘴角抽抽,“喂,你搞沒搞錯?思琪被你氣成那樣還沒哭呢,你倒先委屈上了?”

    譚熙熙委委屈屈地小聲說,“她欺負我。”

    覃坤,“她怎麼欺負你了?明明是你當眾把她身邊的方稼臻拉到台上跳舞,把她氣得夠嗆。”

    譚熙熙繼續低聲委屈,“我又沒惹她,做什麼當眾給我難堪!我老老實實工作掙錢,又沒偷沒搶的,怎麼在她那兒就成下等人了!有個朋友都要遭懷疑?難得有人請我出去玩一次,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我是混去坑蒙拐騙的!況且要不是她先使壞想讓我在台上出醜,我又怎麼可能邀她男朋友上去跳舞。”

    覃坤疲憊揉額角,一臉的受不了,“你還挺有理!真是的,我最近都快忙死了,還得給你們斷這種官司!”

    譚熙熙以退為進,默默去盛了兩碗香噴噴的玉米粥出來擺在餐桌上。

    覃坤無奈,“思琪這次是有點過分,你別去理她,下回她來了我會讓她注意點。”

    譚熙熙表面委委屈屈點點頭,心裡則是給自己的第二人格點了個贊。

    第二人格認為:這世界上不但惡人要先告狀,好人其實也要及時告狀才行!

    果然有道理!

    她要不是趕在覃坤一回來的時候就立刻訴委屈,覃坤那邊肯定還在認為是他妹妹在自己這裡受了氣呢。

    這世界上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公平與否是相對的,大家都看到的有失公允的事情,如果當事人不吭聲,那很可能大多數人壓根就不會去想這事情對他她是否公正,所以世界各地罷工維權的那麼多呢,自己的權益還得自己去維護!

    覃坤喝了兩口玉米粥,又想起來問她,“你會跳爵士?”

    譚熙熙回答得順溜無比,“我的減肥操課程裡面有爵士舞培訓。”

    覃坤因工作原因,各種舞蹈也有涉獵,這時就做出評價,“你們的減肥教練還挺專業。”又問她,“我們剛過去的時候你和方稼臻在說什麼?你怎麼認識他?”

    譚熙熙幾乎沒經大腦,直接就脫口而出,“是他來找我搭訕的,大概因為我今天晚上比較漂亮吧。”

    說完自己都囧了一下。

    她也說不准自己的人格分裂症是加重了還是緩和了,比之剛“發病”那會兒,她在兩種人格狀態之間的切換似乎方便了許多,上一秒鐘是第一人格譚熙熙,下一秒鐘就能立刻轉換成第二人格譚熙熙。

    就好像在晚會上被主持人抽中,上台時緊張萬分是第一人格,跳舞時自信奔放就是第二人格(第一人格她不會跳)。

    這情形有點像一個剛接觸網絡的老太太,開始時只會看看頭條新聞,連想查查最新天氣預報都要等到網頁自動更新後才能看到。但是慢慢的就熟練起來,不但學會了翻頁瀏覽還學會了關鍵詞搜索,由被動變主動,效率大大提高。

    現在的譚熙熙就是這個狀態,當她的第一人格應付不來的時候,說話做事的模式就會自動切換到第二人格,並且有越來越熟練的趨勢。

    覃坤應該也是被她的大言不慚震了一下,抬起頭用自己那雙十分漂亮且目光銳利的眼睛仔細審視了譚熙熙。

    譚熙熙敢保證,自從上幼兒園時被她媽杜月桂從鄉下接出來,和覃坤第一次見面之後,覃坤就再沒這麼認真看過自己。

    覃坤看了會兒,忽然發現,“你戴牙套了?”

    譚熙熙一口粥差點嗆出來,該說覃坤的觀察力敏銳還是不敏銳好?

    她這牙套已經戴了有一陣兒了,竟然才發現;不過話說回來,這是隱形牙套,一般不容易被看出來。

    努力把嘴裡的粥咽下去,“嗯,今天請我去參加晚會的就是我的牙齒矯正醫師。”

    覃坤皺皺眉,“你交男朋友了?”

    譚熙熙看他一眼,“還不算吧。”

    覃坤的思路立刻從譚熙熙今晚是否真的比較漂亮,竟然能吸引得方稼臻主動上前搭訕轉回到自己家的正事上,“就是有可能了,那你以後是什麼打算?結了婚就不方便繼續在我這裡做了。”估計沒哪個正常男人會願意自己還不到三十歲的老婆在一個單身漢家裡做居家保姆。

    這關系到以後的生計問題,譚熙熙連忙坐坐端正,“這個問題覃阿姨上次也和我提起了,她的意思是到時候讓我和我媽換一下,我去她那邊頂替我媽,讓我媽來你這邊做。”

    覃坤沉吟,“你和桂姨換一換?我這邊當然沒問題,只不過……”杜月桂在他母親覃馨倩那裡做了十幾年,忽然到他這邊來,怕他媽會不習慣。

    譚熙熙告訴他,“覃阿姨說了,暫時的,等你結婚了再換回來,那會兒我再來這邊做就沒有什麼不方便了。”

    覃坤想想,“也只能這樣了。”

    第二天一大早,吳思琪就氣勢洶洶的衝來了覃坤這裡,仿佛是還沒放棄讓她三哥替她“主持公道”,開了想勾搭她目標男友的譚熙熙。

    覃坤倒是說話算數,讓來接他的助理在車裡等著,自己和妹妹坐在客廳把話說說清楚。

    譚熙熙悄悄偷聽了幾句,發現他確實是在要求妹妹不要再無理取鬧,沒事就來找自己的麻煩。

    吳思琪十分火大,跺著腳抱怨,“三哥!她昨晚明目張膽的勾引方大哥,你又不是沒看見!怎麼還幫著她說話!”

    覃坤沉臉,“你胡鬧什麼!說話前動動腦子。我告訴你,如果方稼臻被人一勾引就能勾引走,那這種男人你也不能要!”

    吳思琪好像是有點怕覃坤,平常衝他撒嬌時歸撒嬌,但覃坤一沉臉,她氣焰就低下去,“方大哥肯定不會被她勾引走,我就是看不慣——”

    覃坤不客氣的告訴他妹妹,“這種事情很難說,據我所知,方稼臻的品味有點與眾不同,他比較喜歡有很重鄉土氣息的女人,你這樣的不一定適合他,實在不行就算了吧。”

    吳思琪不顧形像的張大嘴,“不可能吧!三哥,你打哪兒聽來的?方大哥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奇怪的審美。”

    偷聽的譚熙熙覺得自己的膝蓋分外疼,有很重鄉土氣兒的女人?是說她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09:37

    第十八章

    譚熙熙去看杜月桂的時候,連覃母都問起,“熙熙,聽說你交男朋友了,是個牙科醫生,不錯嘛。”

    譚熙熙臉紅,囁嚅道,“沒有啦,不是男朋友,剛認識而已,就一起出去過一次。”人家還臨時有事,差點全程放她鴿子。

    覃母心情不錯,拍拍她,“多出去兩次不就是了,牙醫不錯,有一門專長,工作也穩定。”

    杜月桂急急忙忙把女兒拉回自己的房間,十分驚喜,“熙熙,真的談男朋友啦?還是個醫生?你在哪兒認識的?”

    對於找了個醫生男友這麼有面子的事情,譚熙熙很想承認,可惜自從上次晚會後,她和李醫生只通過兩次電話,其中一次李醫生倒是客客氣氣的想邀她出去坐坐來著,偏偏那天覃坤在家,譚熙熙要認真准備一整天的飯不說,還得給他熨燙晚上去參加一個什麼活動要穿的衣服,根本走不開,最後也沒去成。

    譚熙熙自己覺得和李醫生這樣的交情實在還算不得男女朋友,最多是互相間剛有點好感罷了。

    只得跟她媽說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別瞎興奮。

    杜月桂可不這麼想,在她的觀念裡那男人都願意和她女兒一起出去,約著一起吃飯了,肯定是對她女兒有意思啊,不然做這些無用功干什麼呢?既費錢又費力!

    繼續興奮,“熙熙,我上次還嫌你亂花錢,一口牙好好的,又沒蛀又沒壞,去整它干什麼,竟然還那麼貴!現在看來還是你有遠見,不花這錢你上哪兒認識個醫生去啊!”

    譚熙熙,“那是,下回我再要花錢干點什麼你可別再使勁嘟囔我了。”

    杜月桂囑咐她,“熙熙,機會難得,好容易認識個條件好的,你可要認真點,跟人家好好相處,別沒事就使性子耍脾氣。”

    譚熙熙受不了,“媽,你女兒我什麼時候使過性子,耍過脾氣?”

    杜月桂溫和笑,“我就是白囑咐你一下,雖然現在都興女孩子要端著點架子,但我總覺得男人討媳婦肯定還是得找能居家過日子的,誰有耐心天天在家哄大小姐啊?況且咱們也得實際點,不是大小姐就千萬別擺大小姐的譜了,你和人在一起時勤快著點,有空就做點拿手菜給他送去……”

    譚熙熙忙打斷她,“媽,你別瞎支招,都跟你說八字還沒一撇呢!況且現在誰缺那口吃的阿,想打牙祭隨便上街找家餐館就行,這手不管用,我天天在覃坤那兒做拿手菜呢,也沒見他多看過我一眼。”

    杜月桂拿女兒沒脾氣,“我說兩句你就不耐煩。小坤怎麼能一樣,他從小就心氣兒高,又長得那麼帥,現在還是大明星,眼光肯定高著呢,咱們說的是普通人。況且你在小坤那邊是工作嘛,他不看你才正常,誰下館子吃飯吃高興了還非得去認識下廚師的!”

    譚熙熙被逗著咯咯笑,“媽,你就會偏心,他那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上去了,你還偏著他說話。”

    杜月桂不為女兒的指責所動,“小坤是我看大的,我說話偏著他點還不是應該,等你男朋友定下來,我就去小坤那邊把你換過來,正好可以定定心心照顧他一陣,給他做點好吃的補補,怎麼總這麼瘦,看得人怪心疼的。”

    譚熙熙聽得微有醋意,但也無可奈柯,知道從小到大她媽照顧覃坤比照顧她還多,關心乃至偏心都是難免。

    她上學那陣兒母女倆在外租了間小房子住,放學之後她自己回家寫作業做飯,杜月桂在覃母那裡全程伺候覃大少爺,要到晚上八點以後才能回來,回到家還要忙忙碌碌的打掃打掃衛生,給自己和譚熙熙洗衣服,順便再把女兒第二天要吃的東西盡量都做成半成品放冰箱。

    母親為了生計這樣忙碌,譚熙熙自然不會去無理取鬧,埋怨她從小照顧覃坤比照顧自己多,不過偶爾有些醋意總是難免的。

    鼓著臉告訴杜月桂,“你快別瞎操心了,覃坤胃口好著呢,我工作那麼認真,天天給他換著樣做飯,營養肯定也跟得上,他就是天生的瘦人,不會長胖。”

    正和母親聊天,手機忽然響起來,譚熙熙順手接起來,“喂!”

    那邊傳來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譚小姐。”

    譚熙熙一愣,“方稼臻?”

    方稼臻,“是我,最近怎麼樣,有沒有空兒中午一起出來吃個飯?”

    譚熙熙下意識的立刻回絕,“沒空!”

    方稼臻笑,“譚小姐太不夠意思了,那天在晚會上請我跳舞的時候一點不客氣,怎麼跳過之後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譚熙熙咳嗽一聲,“怎麼會?我這會兒確實有點事兒走不開。”

    她還是直覺方稼臻手裡的那塊黑色古石牌危險,那東西對她的影響力太大了,每次見到都會有自己接下來做的事兒會脫離掌控的感覺,所以自我保護一樣,晚會結束後就不再去想起方稼臻和方稼臻手上的東西。

    果然,和方稼臻沒說兩句話,她心裡一股必須要拿到那塊古石牌的強烈欲望又再冒頭,當方稼臻改口問晚上有沒有時間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說道,“晚上也不行,不過下午我有時間,別吃飯了,找個地方坐坐,一起喝杯茶吧。”

    杜月桂以為是李醫生約她,高興得眉花眼笑,早早就把女兒打發走了。

    兩人約在上次歐仁住的那間夏季酒店碰面,譚熙熙趕到的時候,方稼臻已經衣冠楚楚的坐在酒店一樓的咖啡吧裡等著她。

    看到譚熙熙去,十分紳士的起身幫她拉開椅子,很含蓄地說道,“譚小姐今天的形像很特別啊,有點懷舊風格。”

    譚熙熙今天去看杜月桂,沒安排其他活動,所以又穿了她那條土黃色裙子外搭寬松黑毛衣出了門。

    方稼臻不是李醫生,譚熙熙即便要女為悅己者容也悅不到他頭上,所以態度瀟灑,不怎麼在意,坐下來說道,“吳小姐難道沒跟你說我是干什麼的?”

    方稼臻很斯文地蹙下眉,“說了。”

    譚熙熙聳聳肩,“那不就對了,你還指望一個做居家保姆的人打扮成什麼樣?”

    方稼臻目光深深看著她,“譚小姐,我以為咱們倆也能算是半個熟人了,雖然對各自的底細不是最清楚,但互相了解得也不算少,故弄玄虛這種事兒我看就省了吧,你哪怕這會兒能找人出來證明你是掃大街的呢,在我這裡你也還是那位譚小姐。”

    譚熙熙挑眉,繼續故作高深,“噢?”心裡卻在想我是實話實說,是你自己要不相信,非要腦補點其它的東西出來,這可不能怪我。

    方稼臻找她有事,還滿著急,所以開門見山,“譚小姐,我對你們這行不是很熟,想要找到你這樣水准的人幫忙恐怕要轉好幾個彎子,托幾道關系才能托到人,繞這麼個大圈子之後找來的人能不能信任我也要打個問號,所以想著做生不如做熟,不如接著找你。”

    譚熙熙不動聲色問,“方先生覺得我是什麼水准?”

    方稼臻意有所指,“能在通運軒拿到高級賬號的都不是普通人。”

    譚熙熙明白了,“都說過我用的是一個朋友的賬號,我對古董古玩也不是很在行。”

    方稼臻笑著搖搖頭,把上次晚會上說過的話又拿出來說了一遍,“譚小姐,這你又何必謙虛,我問過道上的朋友,通運軒不是普通做生意的地方,能跟那裡大老板,二老板搭上話的都是厲害角色,和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

    不等譚熙熙答話又說道,“我這次要請你幫忙的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歐仁上次在風城定了批貨,現在貨到了,祁強一個人在那邊我怕出紕漏,所以想請你去和他一起接貨。”

    譚熙熙皺眉看他,“你不至於吧,又不是走私軍火毒品,歐仁那個老外對國內的市場也不熟,能找到的貨源肯定不會太偏門,你們多帶幾個人去,最好再有一個懂鑒定的,按照清單點清楚然後收貨不就行了。”

    方稼臻答道,“話是這麼說,我們原來也是這麼打算的,但祁強那邊傳來消息,說這次的交接地點和方式都比我們預計的復雜,他有點沒把握。不怕你笑話,這一行我們以前真是沒接觸過,只在拍賣會上買過東西而已。這趟要是我們自己買的東西還好說,偏偏是歐仁的,我上次和你說過,我們藥廠和他的企業有個大的合作項目馬上要進行,他委托的事情我們這邊一定要盡心辦好。”

    譚熙熙猜想遠方藥業一定在這個合作項目上投了巨資,而歐仁那邊投入的是技術,所以才讓方稼臻這樣緊張。

    靠進椅子裡想了想,“什麼時候?”

    “下周四,地點在風城附近,你只需要周三飛過去,周四,周五和祁強一起去一趟,如果順利周六就能回來。”

    譚熙熙聽了這麼一個時間安排,忍不住要慨嘆最近大概是老天爺看她順眼,不停的給機會讓她掙外快,這也太巧了點,上次剛說要接待歐仁,覃坤就立刻出發去J省拍戲了。昨天耀翔剛和她說覃坤下周三又要跟劇組出發,這邊方稼臻就找上了門,時間還湊得那麼巧,他們的提貨時間哪怕再提前一天,自己都愛莫能助。

    “行是行,不過酬勞怎麼算?如果你為了這點事就謝我那塊黑色的石牌你可就虧本了。”

    方稼臻聽她的意思是同意了,態度立刻輕松不少,呵呵一笑,“怪不得祁強和歐仁都說譚小姐爽快呢,和你談事情真是不費勁。這樣好了,既然你爽快,那我也不啰嗦,那塊牌子也不貴,通運軒要價十八萬,譚小姐這次幫過忙之後那東西就是你的了,算咱們交個朋友。”

    只有十八萬!

    譚熙熙心中一動,看來通運軒的“老法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那東西怎麼可能只值十八萬!

    雖然她至今還想不起來那玩意到底是什麼,但卻不妨礙她無比確定那個東西很重要,重要到幾乎無價。

    現在有人准備超低價奉送,不要的是傻瓜!

    譚熙熙聽見自己很淡定的聲音再次響起,“好吧,成交!”

    方稼臻端起咖啡杯和她一碰,“成交!我明天就讓人幫你訂機票,到那邊祁強會接你。”

    因為和覃坤的日程不衝突,肯定比他後走早回,所以這事兒譚熙熙連提都沒提,直接在周三早上給自己收拾了個簡單的背包和覃坤前後腳出了門。

    等到了機場才發現,方稼臻給她訂的竟是頭等艙。

    在譚熙熙看來,這種國內短途飛行買頭等艙純屬浪費,便也沒太在意,因為不大喜歡坐著等,所以磨蹭到很晚才上了飛機,被後面幾個急急忙忙趕來的乘客半擠般推著,幾步來到座位前,對坐她座位旁邊人說道,“不好意思,讓我一下,我坐在裡面。”

    那人緩緩抬起頭,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一雙黑曜石般黑亮但卻總能讓譚熙熙在其中看出挑剔眼神的眼睛,口氣有點衝,“你不好好在家看家,追來干什麼?”

    譚熙熙瞬間有中大獎的感覺。當然了,這個獎不是什麼好獎。

    搜腸刮肚的想要找個合適的說辭出來向覃坤解釋一下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咧咧嘴,擠出個不算笑容的笑容,“我不是追來的,你誤會啦,這不過是碰巧而已。”

    覃坤顯然不信,用漂亮的眼睛上下審視她。

    譚熙熙一著急就說了實話,“唉,真的,你說你好不容易又出門了,沒人在家不停使喚我,我能歇兩天,干嘛要想不開還非要追上來,我是真有事去風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09:48

    第十九章

    譚熙熙被身後通過走道往裡走的人擠得站不住腳,只得勇敢指指覃坤那邊靠窗口的座位,意思是那是我的位置,你得讓我進去。

    覃坤哼一聲,自己挪了進去,“你沒事瞎跑什麼!你出來了誰看家?”

    譚熙熙這才知道,原來除了做飯打掃洗衣服熨衣服之外,她在覃坤眼裡還有一個重要功能,那就是:看家!

    一時不知該做什麼表情,抱著她的小包謹謹慎慎在覃坤讓出來的位置上坐下來,細聲細氣解釋,“沒事的,我出來的時候仔細檢查過,各處的燃氣阿,水啊,電阿,還有樓上樓下的門窗都關得好好的,幾天沒人不要緊,真有什麼事還可以打電話讓保安上去看看,我在風城只待兩天,周六就能回去。”

    覃坤還是不樂意,“那你也應該提前說一聲!萬一我忽然有事找你呢。”臉一沉,“這三天的工資沒了!”

    譚熙熙暈倒。

    她這種工作的性質比較特殊,並非朝九晚五,每周還能休個周末,有什麼自己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下班後或者周末去做。譚熙熙除了每周一白天的那點時間是慣例休息外,其余的時間都要跟著雇主走。

    覃坤不在家時,她滿可以蒙頭睡大覺,但覃坤哪怕是半夜十二點回家來覺得餓了,她也得爬起來給人家做夜宵,屬於一種隨時候命的狀態。

    按理說這種作息是雇佣雙方約定好了的,譚熙熙的確是不該在周一之外的時間到處亂跑。

    但要讓她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每個周一的白天解決掉,卻也有點難度。

    她的私事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部分比較簡單,比如給自己添置點衣服,買私人用品,去看母親杜月桂之類,這些事情哪天休息哪天做就可以。

    但還有一部分就沒這麼靈活,比如偶爾和陳家麗一起逛街,去齒科看牙,去醫院開點治痛經感冒拉肚子的小藥,去民政部門辦辦身份證,居住證,醫療卡之類,還有就是像方稼臻,祁強他們這樣偶爾約出去干點私活,雖然少之又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這些事情牽涉到要去和對方湊一個大家都方便的時間,就不能全部放在周一了,只能趁不忙的時候見縫插針出門一趟。

    要是這次被扣工資的先例一開,以後就麻煩了。不請假要扣錢,但如果次次都請假的話,就算覃坤不被煩死,她自己也要被煩死。

    只好苦著臉說情,“別啊,我真的過兩天就回去,保證什麼不耽誤,就跟沒出來過一樣。”

    覃坤又哼一聲,也不知是聽進去沒有。

    耀翔在後面幫莎莉擺好行李回來,看見譚熙熙忽然出現在覃坤的旁邊,驚訝得“咦”一聲,“熙熙,你追來干什麼?”

    譚熙熙郁悶,怎麼誰見她都是這句!

    有什麼好追的?好不容易老板“出差”,可以躲兩天清閑,她睡糊塗了才會自找麻煩追上來。

    “不是的,是有個朋友約我去風城玩兩天。我不知道你們也坐這班飛機去風城,碰巧了。”

    “哦。”耀翔將信將疑,“那你位置在哪兒呢?這個是我的座位。”說完怕譚熙熙不愛聽,又趕緊解釋,“不是我不願意讓給你坐,是坐在這個位置就得幫坤哥擋著點人,你看莎莉都坐後面去了。”

    譚熙熙奇怪,“我就坐這兒阿——”

    掏出登機牌來一看才發現自己剛才被後面幾個急著上飛機的人擠得有點著急,搞錯了方向,她的靠窗座位應該是對面的。

    尷尬,“我看錯了,我的位置在那邊。”心想這也太粗心大意了,剛才要是一上來就悄悄坐到那邊去,窩在窗邊一路別吭聲,說不定覃坤就不會發現她也上這趟飛機。

    站起來要把位置讓給耀翔,覃坤卻不耐煩,“別折騰了,耀翔你坐那邊去。”

    譚熙熙遲疑,“不是說他坐這兒還要幫你攔著點人嗎?”萬一有哪個你的狂熱粉絲發現你在這裡,忽然衝過來怎麼辦?我沒有這方面的應對經驗阿!

    覃坤卻不管這麼多,直接把活兒轉派給了譚熙熙,“你攔著。”

    譚熙熙當此被揪出錯處,有扣工資危險的重要時刻,當然要盡量乖巧,雖然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勝任,但也答應一聲立刻又坐了下來。

    耀翔樂得清閑,也沒有反對意見,只是有點好奇,“熙熙阿,看不出,你挺有錢的嘛,出門就坐公務艙?”

    譚熙熙本來就覺得方稼臻給她訂的這個公務艙純屬浪費,現在則是更不喜歡,要是隨便給她買張普通機票,至於被覃坤逮個現行嗎,因此口氣郁郁,“哪兒能啊!是我朋友幫我訂的,他那個人總是愛干這種出力不打糧食的無聊事情,我回頭要好好說說他,有錢也不能這樣亂花!太無聊了!”

    覃坤轉過頭,白眼看她,“我每次坐飛機都坐頭等艙,很無聊嗎?”

    譚熙熙連忙擺手,“不不不,你不一樣,你是明星嘛,自然不能被人擠來擠去的。”

    覃坤,“我沒入演藝圈的時候出門也只坐頭等艙。”

    譚熙熙覺得自己今天和覃坤的氣場不合,再說下去只會多說多錯,不好再辯解,只唉聲嘆氣,“唉——”

    心裡很無奈地想是我的問題還不行,我這人小家子氣,不懂享受所以覺得才兩小時路程坐公務艙純屬多此一舉。你不一樣嘛,你有個好爹,雖然是私生子,但這點小錢是從來不缺的,誰能跟你比呀!

    耀翔在一邊偷笑,估計是今天譚熙熙不知道哪裡惹到了覃坤,心想她怎麼也不小心點,覃坤那脾氣是好招惹的嗎?縮縮脖,自行坐到譚熙熙的座位上躲清閑去了。

    譚熙熙打定主意這一路要少開口,不說話,裝隱形人總沒錯了吧,覃坤則用實際行動告訴她:想得美!

    本來戴著墨鏡假寐,但飛機起飛一會兒又不睡了,想起來盤問她,“你怎麼會在風城有朋友?什麼時候認識的?”

    譚熙熙老實作答,“我前段時間不是和你請了五天假回老家嗎,就是那次在路上認識的。”

    覃坤把座椅調正一點,轉過頭繼續問,“男的女的?”

    “男的。”

    譚熙熙說完後就覺得臉側的目光有了變化,微微側臉,只見覃坤一臉的不贊成,看那樣子又要訓人,“你有沒有搞錯!我還以為是你的哪個親戚或者同學呢!這種路上偶遇的人怎麼能隨便相信,才見過一次就敢大老遠自己跑出來赴約!不怕是騙子把你騙去賣了。”

    譚熙熙心想那哪兒能啊,我又不是無知少女,“不會的,那人來歷挺可靠,我是在我爸那兒見到他的。”

    提起譚熙熙的老爸,覃坤立刻想起了那晚在她手機裡聽到的勁爆“直播”,當時他差點以為譚熙熙在聽那種收費的“午夜小劇場”呢。

    說實話,這種爸也不怎麼能給人以信任感,“不行,你和桂姨都多少年沒見你那個爸,他那裡的人也不一定可靠,你別去了,下飛機直接買張返程票回去。”想想不放心,“等下去後讓耀翔幫你買機票然後再送你上飛機,機票錢就用你這三天的工資頂。”

    譚熙熙看他自作主張地就要替自己做決定,頓時著急,“不行,我要是今天就回去最多只能算一天假,我一天工資可不夠買機票。”

    覃坤這回倒大方,“不夠的我出。”

    譚熙熙實在沒辦法,只得把方稼臻招了出來,賭咒發誓說在風城接她的人絕對沒問題,是方稼臻的朋友,方稼臻你總認識吧,不行下了飛機你打電話和他確認。

    覃坤疑惑,“怎麼會是方稼臻的朋友?”

    譚熙熙只得大概又講了講她爸譚木匠現在做的生意,上次她去譚木匠那裡時碰巧方稼臻也和朋友去看貨,結果離開的路上車拋了錨,正好碰上她被她弟弟扔在半路上,大家難兄難弟湊到了一處。

    譚熙熙可不敢說自己對某款進口越野車知之甚詳,還能修理,只說自己打電話找了隔壁村的小姨小姨夫幫忙,去鎮上找了個能修車的人過來幫他們把車修好,然後大家一路去了風城,這就認識了。

    覃坤斜睨她,“我記得有人說不認識方稼臻,聖誕晚會上他是看你特別漂亮才去找你搭訕的。”

    譚熙熙一路干笑,臉都快笑僵了,“那就是開個玩笑。”

    咬牙堅持了兩個小時,等飛機一落地譚熙熙就以她的朋友已經在等她為由,抱著小包第一個下了飛機。

    因為心裡明白這次覃坤雖然照舊態度不怎麼好,但除了扣工資那段外其余都是好意,所以沒有在心裡埋怨,只是悄悄擦汗——有個眼裡不揉沙子的老板可真是累人啊。

    正想著呢,耀翔從後面追了上來,“熙熙,等等,坤哥讓我跟你一起出去,記一下來接你那人的手機和車牌號。”

    譚熙熙看著兩手空空的耀翔,“你跟我出去了,他行李怎麼辦,不是說這次行李特別多,總不能都讓莎莉拿吧?”

    耀翔也著急,一拉她,“快走罷,坤哥自己拿,出來就有劇組接機的工作人員。我動作也快點,看能不能來得及回頭再去接他們一下。”

    譚熙熙愣了愣,腳步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快步跟上耀翔,不知怎麼著,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明白了為什麼覃坤總是看著又酷又拽,卻能和他父親那邊的家人全都相處融洽了。人情商真的高呀,力氣全部用在刀刃上,別看平常對自己總是不苟言笑的,還經常擺點臉色,只今天這一件事自己就得記他的好!不說多長久,記幾年總是沒問題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10:45

    第二十章

    祁強人模狗樣的形像和他身後的那輛黑色的拉風越野車讓耀翔很是驚訝了一下,如今雖然好車遍地走,但這樣的越野車也不多見。

    他原本和覃坤想法相同,以為邀譚熙熙來風城玩的是她的親戚或者同學,沒想到會是個這樣一個光鮮人物。

    不過耀翔能給覃坤做助理,見過的世面也不少,驚訝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後就幫譚熙熙把她那個小得隨手一拎就能拎起來的小包放上車,在祁強和譚熙熙說話的時候掏出手機,好似在翻看信息,實則是拍了兩張車子和祁強的照片,至於祁強的電話號,譚熙熙剛才就直接給他了,所以拍完照就算完成任務,打個招呼快步離去。

    祁強看著他的背影還有點奇怪,問譚熙熙,“他是你帶過來的人嗎,怎麼又走了?”

    譚熙熙搖頭,心說我可還沒有那個出門帶助理的氣派。

    歐仁不知道跟誰訂了一批“攤子貨”,因為個什麼原因晚到了,他法國那邊的公司有事情等不及,就委托祁強幫忙收貨。

    “攤子貨”是個行話,不知別的地方是否也這麼叫,反正在風城所處的這片西北地區,業內人都把那種不拘什麼破銅爛鐵,破瓶子破碗收攏一大堆,放一起論斤賣或者論堆賣的貨叫“攤子貨”,意思是這種貨裡極難淘騰出好東西,絕大部分的最終歸宿就是上地攤。

    讀的時候還會用本地特有口音,“攤”字發三聲,“貨”字發一聲,後綴一個有點悠長的尾音,聽著特別有韻味。

    不過歐仁買這些東西當然不會僅僅因為一個名字聽著有趣,祁強說他買這批貨大概純粹為了好玩,想感受一下在一大堆破銅爛鐵裡翻找寶貝的樂趣。

    本來說好貨會被直接送到風城老街上一家相熟的古玩店裡去,可是對方不知為什麼又忽然變卦,臨時改了主意,說讓祁強去一個挺偏遠的指定地點交接,他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才急急忙忙通知方稼臻把譚熙熙找了來。

    譚熙熙自從見到祁強後,就自動調換成了第二人格模式,這會兒便不客氣問,“歐仁跟誰定的貨,怎麼這麼沒信用!說好了的事情還能變?”

    祁強對此也稀裡糊塗,“我也不知道阿,只有個對方的聯系方式。”

    這話譚熙熙就聽得不明白了,“歐仁來這邊不是你和方稼臻全程接待的嗎?他跟誰買的東西你還不知道?”

    祁強解釋,“這個賣家是歐仁在法國的一個老朋友介紹給他的,那人據說也是個中國通,來過中國好幾次,在這邊有些老關系,所以歐仁跳過我們直接和他朋友介紹的賣家聯系。”

    譚熙熙點點頭,忽然發現車子行駛的方向不像是往風城的城區去,“咱們這是去哪裡?”

    祁強,“對方給的地點不好找,在西川快到山裡的地方,我們先去西川鎮下面的譚家村,在老譚的家具廠住一晚,明天他帶咱們過去。”

    譚熙熙眨眨眼,“老譚的家具廠?就是上次你們的車半路拋錨前去過的地方?”

    祁強,“對,就是那兒,你應該知道,你上次不是也從那邊出來的,說是你有親戚在譚家村。”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來,上下看譚熙熙,“上次真是你的男朋友把你扔在半路上的?”口氣裡滿是不信。

    譚熙熙顧不上這個,立刻嚴正了神色,“等到了譚家村記住說我是你的助理!”

    “嗯?”祁強一愣,“為什麼?”

    譚熙熙面無表情,“因為你剛才說的那個老譚是我爸。”

    “這——這個,”祁強張口結舌,“這我倒是沒想到,雖然你們都姓譚,但我一直想著那地方本就是譚家村,好多戶姓譚的,你又在那邊有親戚……”

    譚熙熙打斷他,“不要緊,我和我爸也有二十年沒聯系了,只上次因為點小事情才見了個面,你就說我是方稼臻在C市雇的員工,派過來給你做短期助理。”

    祁強咽口唾沫,“二十年沒聯系?”那和斷絕關系也差不多了。

    譚熙熙點點頭,“他管不著我,給他個差不多的理由能打發過去就行了。”不願和外人多提自己家的私事,閉上眼開始靠在座位上養神。

    過了一會兒,又閉著眼睛,語氣淡淡地告訴祁強,“到地方記得讓我爸把明天交接的准確地點在地圖標出來,我們先研究一下再說。這一行的水深,不沾惹就算了,既然沾上了,那事無巨細都得小心。”

    囑咐完祁強,又扭扭脖子,換個更舒服的姿勢靠了,全身放松下來,舒服得想睡一覺,剛才那兩個鐘頭飛機坐得她這叫一個累,和老板坐鄰座真是夠受,現在得空可得趕緊歇歇。

    “知道了。”祁強下意識就答應一聲,隨後摸摸鼻子一陣變扭,心想她是來給我幫忙的,又不是來給我當上司的,我干嘛這麼低姿態!

    不過雖然這麼想,卻還是自然而然伸手關小了車上空調,以免正在閉目養神的人不小心睡著了會感冒。

    不知怎麼回事,祁強就覺得這位譚小姐見一次氣場就強幾分。

    頭一次在西川往風城去的公路上遇到,她就是個隨處能見到的普通女孩,一個人背著包在路上走,還看著孤零零的,有點可憐。

    第二次見就有點不一樣了,帶著他和歐仁去通運軒的譚熙熙好像是成熟了幾分,神態自信,看人的眼神都比第一次見要犀利有神。

    這回就更不一樣了,才接到人不到半小時,祁強就覺得譚熙熙剛才說反了,其實介紹的時候應該說自己是她助理才對,人家看著說不定會覺得更像一些。

    譚木匠短時間內又見到女兒確實吃驚不小,瞪大眼,“你?”

    跟在他身後的王鳳喜也把自己那細巧的眉眼瞪大到極致,隨後心裡警鈴大作,心想還真叫自己說對了,這丫頭住在城裡多少年都不來一次,跟不知道世上有她爸這個人一樣,結果上次來發現她爸這裡條件好,立刻就上了心,想要揩油水,這麼快就又回來!這心思表現得也太明顯了點,可恨丈夫還為這個狠揍了自己一頓!其實自己上回說得對著呢!

    伸手一拉譚木匠的衣服,委屈,“當家的——”

    譚熙熙一點不想王鳳喜這後媽對自己起誤會,無論是她又出陰招害自己,還是自己揭穿她讓她被譚木匠教訓都不好,兩個結果隨便哪一個想起來都挺糟心,於是主動上前說明來意,“我是祁老板的助理,這趟來是陪他來辦事的。”

    譚木匠和王鳳喜一起,“啊?”

    祁強上前又解釋了幾句,說真是巧了,譚熙熙是他朋友方老板(老譚你也認識的)在C市公司的員工,被方老板派過來給他做助理,幫幾天忙,所以就帶著一起過來了,路上才知道原來你們還是親戚。

    譚木匠記得譚熙熙二舅在和他借錢的時候曾提起,杜月桂和女兒在城裡都是給人做家政的,心想這怎麼又混到方老板的公司裡去了?

    不由有些將信將疑。

    想把譚熙熙單獨叫過來問問,卻又覺得和女兒沒有親近到那個份兒上。

    譚木匠這裡經常有過往客人留宿,常年備著幾個客房,這時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讓人把譚熙熙領到布置最好,本來准備給祁強的那間房去,而給祁強另外換了間普通的。

    王鳳喜在廚房看著兩個幫工的媳婦准備晚飯,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麼問題,晚飯肯定能按時上桌就忍不住上樓去找丈夫。

    進房一看,發現譚木匠正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裡摩挲著下巴不知想什麼,就以為他與自己想到了一處,懷疑女兒又忽然出現是看上了他們家的財產,大著膽子上前,“當家的,上次你還嫌我疑心重,現在怎麼樣,你閨女這麼快又回來肯定有問題!不是我這當後媽的刻薄,但有錢留給兒子那是天經地義,她跟她媽走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還算計著來分你的財產,臉可真夠大!”

    譚木匠心裡正有事,被老婆兩句話說得不耐煩起來,抬手就是一巴掌,罵道,“皮癢了是吧!少在這兒唧唧歪歪,趕緊下去盯著晚飯去!”

    王鳳喜被打得差點原地轉個圈,連忙縮到一旁,沒想到事實擺在眼前丈夫還油鹽不進,心裡暗恨。

    不過她才說了幾句就挨了個大嘴巴,再說下去肯定沒好果子吃。譚木匠這幾年看兩兒子的面,已經不太會大動干戈地揍她,不順心了頂多給兩巴掌,上回那頓皮帶是這兩年挨得最重的一次,抽得王鳳喜好幾天不敢坐,睡覺都得趴著,這會兒自然沒膽子再上趕著討頓打,只好捂著臉老實下去了。

    她前腳走後腳祁強就來找譚木匠,在樓梯上和王鳳喜擦肩而過,明顯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知道這邊鄉下女人一直沒地位,這兩年雖然稍好,但像譚木匠這樣算得財大氣粗的男人肯定不會顧及老婆,該動手時照樣動手,也沒太當回事,回去還順口跟譚熙熙提了一句,“你爸挺厲害啊,在家說一不二,我看你後媽臉上有個老新鮮的巴掌印,估計是才扇的。”

    譚熙熙低頭看地圖上被標出來的位置,臉色凝重,“你有空還是來看看這個吧,我覺得不大對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11:33

    第二十一章

    祁強在譚木匠那裡就看過地圖上被標出的位置了,但因為不是實景,所以沒有什麼大感覺,聽譚熙熙說有問題,連忙又湊了上去,兩個人頭並了頭,俯在一張看起來有九成新,但是款式很俗氣,放在臥室裡有點不倫不類的寫字台前。

    “怎麼?”

    譚熙熙點了點被鉛筆畫了個圈的地方,“這裡太偏僻,再往後退一步就要進山了,最近的村子離這個地點都有快二十公裡。不過是一批攤子貨,何至於要裝神弄鬼的跑到這種地方去交接。”

    祁強垂眼按照她說的細看,一邊答道,“我以為做這一行的都是這個愛故弄玄虛的風格。”

    譚熙熙搖搖頭,“就算愛故弄玄虛,歸根到底他們也還是在做生意,要考慮成本,為一批攤子貨這樣折騰不劃算。”

    祁強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那他們想干什麼?”

    譚熙熙皺皺眉,“難說,”側臉問,“你准備帶幾個人過去?”

    祁強,“晚上我的司機會再帶個人過來,加上咱們倆一共四個人。”他是遠方藥業在風城這邊藥廠的負責人,因為經常自己開車,所以司機一般都留在藥廠裡幫忙,有事了才打電話叫出來。

    譚熙熙嘴角抽抽,“四個!就是說你只准備帶去搬東西的人,其他都沒考慮?”

    祁強被她質問得有點心虛,辯解道,“小姐,我們是正兒八經做生意的人,又不是混黑社會的,哪能沒事就擺個要火拼的架勢帶上一大幫人出來招搖。”

    譚熙熙不客氣反駁,“人家要砍你的時候可不會先來問問你是良民還是黑社會!”涼涼看他一眼,“別告訴我你們做這麼大生意的人連這點世面都沒見過。”

    祁強摸摸鼻子,“那當然不至於,只不過這次沒想到罷了。”

    譚熙熙直起腰來雙手抱胸,看著他問,“去接這批東西可能會有點麻煩,你們還要不要?”

    祁強反問,“會有多麻煩?”

    譚熙熙,“這我不好說,其實也有很大可能是我們多慮,對方去那邊是有其他事情,順道把歐仁的貨帶過去,並不是專門針對我們的。所以才問你對方是什麼人,偏偏你又不知道,否則能搞清楚對方的路數就好辦很多。”

    祁強低頭沉思一會兒,最後告訴她,“還是得要,不然歐仁那裡不好交代,他好像對這批東西很期待,已經追問過好幾次了,大不了我連夜再叫幾個人手過來。”

    連譚熙熙聽著都覺得他們和歐仁的合作太不對等,事事以歐仁為主,把自己的姿態放太低了些。

    祁強苦笑攤手,“沒辦法,做醫藥這行雖然利潤高,但對技術的要求更高,都是實打實的,你生產的藥如果效果好沒副作用,那再貴都有人買。相反,要是效果不行,那再便宜也賣不出去。現在市場競爭那麼激烈,總要有新產品推出來。藥品的研發和普通的商品又不一樣,責任重大,難度也高,加上有很多都需要各種人體試驗的數據,周期極長,我們雖然也有自己的研發實驗室,但短期內是出不了主打產品的,歐仁他們那邊西藥方面到底比我們起步早得多,技術過關,很多藥都已經經過幾十年臨床驗證,穩定可靠,所以他拿著技術來這邊找合作方那是一找一個准,我們就得和同行大力競爭,拼命拉攏住他才行。”

    譚熙熙點點頭,其實她也不希望祁強放棄,如果祁強放棄的話,她這趟就算白跑了,沒幫到人家,自然不好意思去要方稼臻作為報酬許諾給她的那塊古石牌。

    盯著祁強打電話連夜叫了幾個人過來,想一想又讓他去找譚木匠交涉一下借點東西,好有備無患。

    祁強問,“借什麼?”

    譚熙熙不出聲,只朝他比個手勢,祁強嚇一跳,“槍?!”

    譚熙熙不動聲色,輕輕推了祁強一把,“去吧,我爸明天不是要帶咱們過去嗎,你和他打個商量,借給咱們或者他們自己帶上都可以,以防萬一。”

    譚熙熙早就覺得她爸能把買賣做得這麼長久,手下還有著十幾號人,肯定不會只是倒騰點各個村落裡的古舊家具那麼簡單。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譚木匠又常駐在譚家村這麼個偏僻地方,看那人來人往的架勢,有不少人會在他這裡中轉存貨,他手裡沒點能保證安全的家伙事兒實在說不過去。

    祁強也不是第一次和譚木匠打交道了,雖然他嘴上不停說自己是正經生意人,但對於這些事情應該比她更清楚才是。

    果然,祁強被譚熙熙推了一把後就沒再多啰嗦,直接去找了譚木匠,順便又欣賞了一下王鳳喜臉上那已經紅腫起來的巴掌印。心想譚木匠這一巴掌打得真夠技術,他老婆的臉也不大,竟能正正好好顯出個大巴掌印來,可見出手時位置取得極准。估計這事兒也是熟能生巧,譚木匠在家經常練所以練出來了。

    他這邊興味盎然地暗暗留意了王鳳喜兩次,王鳳喜那邊其實也在滿心好奇地暗暗留意他。

    剛吃完晚飯就見祁強跟進了譚熙熙的房間,孤男寡女,兩人關起門在裡面待了老半天。好不容易出來了,祁強去譚木匠那邊不知說了什麼,坐了會兒後拎出個箱子又去了譚熙熙的房間,門一關,又不出來了!

    王鳳喜暗自納悶,按理說老板出門帶小秘,有點貓膩也是正常現像,可是譚熙熙的形像雖說擺在村子裡看算不得差,但與能傍上老板的小秘還是有區別的。

    別的不說,那穿衣打扮的風格一看就不對路,根本不是怎麼漂亮怎麼穿,而像是個假期出門旅游的普通學生,是怎麼舒服方便怎麼穿。

    說到長相,譚熙熙也是一般,王鳳喜覺著都還沒她年輕時漂亮。想她王鳳喜,年輕時是村裡有名的一枝花,數一數二的人才,也不過才嫁了個二婚的譚木匠,有點錢沒錯,但根本不把女人當回事,別說疼老婆了,能少打她兩頓就是好的。

    反觀祁強,人年輕,長得又精神,還是個有錢老板,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說話雖然還稱不上斯文客氣,但也絕不粗魯,比開口就罵娘,抬手就打人的譚木匠強了一百倍,按說這個條件應該有不少美女主動往上湊才對,怎麼他就挑上譚熙熙了呢?

    真是奇了怪了!

    王鳳喜的眼界就那麼一點,在她的概念裡,孤男寡女兩個人關進一間房,肯定是有奸情。至於其他那些,比如是在一起工作或者是在商談一些重要事情的理由則根本不會出現在她腦子裡。

    對譚熙熙這既不妖嬈也不風騷的小胖丫頭是怎麼勾搭上年輕有為的祁老板這事分析了半天,最後王鳳喜得出結論:丈夫前妻生的這個閨女長得不漂亮都能勾搭住有錢男人,肯定是個有心眼的,不得不防!而且一定要嚴防死守!

    譚熙熙不知道祁強和她後媽兩個人吃飽了撐得,還有余暇在互相琢磨,她正被祁強拿回來的東西搞得很無語。

    箱子打開後,一把木柄直身,好似老電影裡道具的雙管獵槍就出現在了在眼前。

    譚熙熙愕然,“這個——”咱們拿著它去打兔子嗎?

    祁強不等她的失望表現出來,就從譚熙熙的身後探手過來連雙管獵槍帶下面的襯墊一起拿開,告訴她,“還有一層。”

    等下面的東西露出來後,譚熙熙被震驚得幾乎要合不上嘴了,只見箱子裡赫然擺放著一柄非常適合短距離和小範圍使用的M-4卡賓槍。

    這個倒是真超出預期了。

    祁強也很滿意,“不錯吧。”

    譚熙熙,“我爸這邊的裝備還挺雜的,估計是沒什麼正經來貨渠道,所以有好有壞,逮著什麼算什麼。”

    把槍端出來檢查了一遍,然後放回箱子裡,“明天讓你司機背著,用不上嚇唬嚇唬人也好。”

    祁強靠在一邊誇獎,“你拆裝檢查槍支的手法很熟練,也參加過射擊俱樂部的培訓麼?”聽那意思他自己是參加過的。

    譚熙熙面無表情地轉向他,看著十分淡定,其實心裡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她剛才拿起那把槍完全是出於一種深藏在記憶裡的本能,一碰到它就會感覺到陣陣發自內心的喜愛——幾乎狂熱的喜愛。

    就像是古龍筆下的劍客摸到了自己的劍。對他來說,那不止是一件兵器,而是他生死相隨的伙伴,他對自己的伙伴的感情已經近乎赤誠,能夠脫口而出它的所有細節。

    這把槍長二十五點三寸,重四公斤,口徑零點二二三寸,速率八百到九百八每分鐘,有效射程六百米……使用得當時,短距離殺傷力驚人,是她曾經最鐘意的……的……

    最鐘意的什麼?譚熙熙猛然掐斷自己的思路,不敢再往下想。

    但是有一點不去仔細想也能非常確定,那就是:她肯定不是在射擊俱樂部裡學到這些東西的!

    “你怎麼了,想什麼呢?”祁強抓著她胳膊晃晃。

    譚熙熙定定神,板起臉,“你使勁捏我胳膊干什麼?不許再捏了!”

    別以為她剛才一走神就沒發現,祁強探手幫忙拿出那支雙管獵槍後就一直靠在她旁邊沒挪地方,要不是她從小就長得敦敦實實,站在哪兒都很穩當,只怕就要被祁強個大個子靠得歪倒到一邊去了。

    這會兒則更過分,滿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那手勁一松一緊,明顯是在捏啊捏。

    就算她肉多也不樂意給人這樣捏啊!

    一眼瞪過去。

    祁強忙收回鹹豬手,“Sorry,不是故意的,是你這胳膊捏著手感還挺好我就忍不住多捏了幾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11:45

    第二十二章

    祁強自從看到老譚老婆那張帶著指痕的白臉後,感覺就有點怪怪的。

    王鳳喜不算醜,身段細細條條,白白淨淨,還帶著些徐娘半老的韻味,臉上頂著巴掌痕也不敢廢話一句,還小媳婦一樣老老實實被老譚指使著做這做那。

    傷痕,暴力,女人,肉欲,權力這些東西很容易在男人心裡引起共鳴,被串成一線。

    所以祁強雖然對老譚的媳婦肯定沒什麼想法,但心裡卻還是有點癢,忽然手邊出現了一條富有彈性,很肉感的胳膊,忍不住就沾了點光,使勁捏了又捏。

    捏完之後心癢非但沒治好,連手都開始癢了。

    這年頭都以瘦為美,祁強又條件好,交女朋友都是盡好的挑,所以他交往過的女朋友沒有一個身材不苗條,手臂不細長的,譚熙熙這種肉嘟嘟的圓胳膊還真是第一次摸。

    譚熙熙一直以來都很享受食物的各種美好滋味,所以堅決不肯在吃上虧待自己,除了跟著覃坤吃過兩次減肥餐之後就再沒去碰過那類食譜。

    她又和覃坤正相反,人家是特別不容易長脂肪,而她則是特容易長脂肪,所以盡管第二人格出現後譚熙熙每天都會堅持鍛煉,但體重一直沒怎麼變,這麼長時間下來大概一共也就瘦了兩三斤而已,幾乎可以忽略。

    不過身上的肉卻因為持之以恆的鍛煉比以前緊實了許多,抬起胳膊時已經不大容易看出蝴蝶臂了,而是變成了兩條圓滾滾的肉感手臂,圓潤而富有彈性,確實是手感很好的,如果貼肉捏的話還能感覺到那皮膚的光滑細致,好似摸到一塊光潔的香皂。

    不過祁強隔著衣服捏捏也覺得很不錯了,主要是以前沒摸過這款多肉型的。

    怕譚熙熙生氣,被瞪一眼之後就趕快收回了手,隨口道個歉拎起箱子去找他的司機去了。

    留譚熙熙在他背後有些吃不准眼前的狀況,不曉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太好說話,竟然沒有喊色狼或者給一巴掌什麼的就放他走了。

    譚熙熙,從來都知道自己長得不漂亮。

    但因為天生心寬——不是一點寬,而是特別寬,所以任何事都能想開。

    對於自己這副並不出色的尊容,她從來沒有像一般的年輕女孩那樣,會對此不滿郁悶,反而很會自我安慰的告訴自己各有各的好處。

    長得“保險”雖然會缺乏追求者,引不起異性的注意和興趣,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會減少諸多的麻煩,給她帶來不少便利。

    比如她出門,不管路途遠近都敢自己去,背個包就能上路,很少需要顧忌會遇到色狼或被人騷擾之類的討厭事。

    又比如她現在這份在覃坤那裡當居家保姆的工作,如果不是因為長得非常“保險”,這份工作覃母又怎麼會讓她做呢。

    所以譚熙熙雖然知道自己不漂亮,但卻對此不是很煩惱。

    只是從不曾漂亮過的譚熙熙剛剛卻貌似被人揩油了!

    這真是個突發狀況,搞得譚熙熙一點思想准備都沒有,主要是從不認為在自己身上會發生這種事,一時有點措手不及,不知該對此做出什麼反應才好。

    直到祁強走了老半天後才想明白,剛才那事兒算不得很嚴重,她處理得正合適,沉下臉說說,人家道個歉就行了,還不至於罵色狼,扇耳光那麼嚴重。

    吐吐舌頭,想想又覺得有點好笑,幸虧剛才反應慢,要是反應快抬手就給人家一巴掌,祁強這會兒就可以去和王鳳喜作伴兒了。

    也幸虧被祁強這麼一打岔,譚熙熙剛才心裡翻騰起的那股驚駭之情被驅散了不少,定定心再去想那熟悉得好像伙伴一樣的卡賓槍,卻發現又是什麼都想不起來,這時候她最擅長的寬心大法就發揮了極大的功效——不想了,睡覺——最厲害的是,她決定不想了睡覺就真的能睡著!

    譚熙熙睡著前心裡閃過的念頭是:都說心寬體胖,就她這種心特寬的體質,估計這輩子都沒有可能會自己瘦下來了。

    第二天,天氣還不錯,沒到萬裡無雲的程度,但也肯定不會下雨。

    全體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就開著四輛車浩浩蕩蕩出發。

    譚木匠的兩個伙計開一輛破面包車在最前面帶路,祁強的兩輛車走在中間,車上坐他和譚熙熙,還有昨晚叫過來的五個人手。

    譚木匠坐自己家裡一輛不新不舊的四個圈轎車跟在最後。

    祁強對譚熙熙嗤笑,“你爸還挺謹慎。”

    譚熙熙還記著他昨晚沒事干捏自己胳膊的事兒,這會兒看祁強沒事人一樣,就悄悄一撇嘴,小白了他一眼,然後才說道,“做這種買賣的時間久了都會謹慎。”

    那地方確實遠,譚木匠說開車順利的話也得三四個小時才能到。

    路也不是很好走,十分顛簸,中途休息的時候,譚熙熙在他爸那車人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瘦瘦的白臉男孩,十六七歲樣子,細眉細眼,脖子上戴著條金鏈子,神氣有些不耐煩,和譚熙熙目光一碰就立刻翻個白眼轉開頭。

    正是她那個倒霉弟弟。

    譚熙熙轉身就去找她爸,“我弟弟叫什麼?”

    譚木匠愣,一摸腦袋,“噢,忘了跟你說,你大弟叫譚東,二弟叫譚北。譚東在外面上學,跟來這個就是譚北,年紀小有點愛犯渾,上次的事兒我教訓過他了,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譚熙熙在心裡望天,她也忘了,以前她叫譚西西來著,還是上學時覃母覺得該起一個鄭重點的大名,才幫她改成譚熙熙了。

    “嗯,我不跟他一般見識,不過你帶他來干嘛,他這麼點大,也幫不上什麼忙,萬一不安全怎麼辦,讓他回去!”

    話音剛落,背後就響起一個突兀的少年聲音,因為氣憤所以語調細高,幾乎刺耳,“你又在背後亂挑唆我爸什麼!憑什麼讓我回去!”

    譚木匠不等譚熙熙回答,就立刻出面強勢鎮壓了兒子,譚熙熙懶得和中二期少年廢話,轉身上了祁強的車,大家又再出發。

    譚北被他爸揪上車還在憤憤,“她是老幾?憑什麼讓我回去!”

    譚木匠直接在小兒子後腦勺上扇了一記重掌,罵道,“腦子被狗吃了!不識好歹的東西!”把兒子拍得沒了聲音,車裡這才清淨。

    只是車裡雖然清淨了,譚木匠心裡卻還思緒挺多,堪稱煩亂,最主要就是兒子不成器,真是愁人!

    俗話說得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以前譚木匠還不怎麼覺得兒子不成器,但女兒來這兩趟一比就比出來了。譚熙熙才來兩次就知道他現在這攤子買賣看著風光,其實做這一行都有風險,不贊成他帶還沒成年的小兒子一起出來。

    偏小兒子和他那頭發長見識短的媽一樣,兩個一個比一個沒腦子,鼠目寸光的就知道盯著眼前一點蠅頭小利,但凡自己出門老婆王鳳喜必要攛掇留在家裡的這個兒子緊跟著,那意思是跟著他能學點東西,想盡早子承父業呢!

    TMD,錢是那麼好掙的嗎?就老二這狗脾氣和臭腦子,真讓他干恐怕屁都掙不回來人倒有可能賠進去。

    路況越走越差,等到譚熙熙覺得再走下去就要沒路了的時候,領頭的破面包車終於停下來。

    他們到地方了。

    譚熙熙一路被顛得幾乎散架,腳底虛浮地下了車,想要先找找腳踏實地的感覺。一抬頭,就見不遠處已經等了一伙人,高高低低的起碼有幾十個,各個神情彪悍,沒一個看著像善碴。

    神經立刻繃緊。

    祁強也低聲罵,“該死的,接個貨而已,這是什麼陣仗!”

    譚木匠作為帶祁強來的本地人,先上前去說了幾句。

    譚熙熙聽了聽,發現他爸不光是帶個路這麼簡單,好像之前忽然提出要改交貨地點,對方也是通過譚木匠通知祁強的。

    只見對方人數雖然多,但是隱隱分成了兩派,並不混雜在一起,心裡有了點數,低聲跟祁強說,“歐仁這批東西有問題,絕不是攤子貨那麼簡單,對面的人一撥應該是按照約定來交貨的,另一撥就來意不善了!”

    祁強在外倒是很能震得住場面,身材高高大大,站得筆直,不管心裡在想什麼臉色都十分鎮定,沉臉看著對方,也不轉頭只低聲問,“你的意思是我們一接過來貨,旁邊的那撥人就會上手搶?他們這麼做不嫌折騰?”

    賣方既然能伙同這幫來者不善的家伙把他們約到這個地方來,那就證明這兩幫子人是一伙的,自己內部轉手不就行了。

    譚熙熙聳聳肩,簡單答道,“行規!”

    祁強還是不明白。

    譚熙熙,“歐仁已經付了錢,他這貨就必須得給你。這是規矩!要是言而無信,以後誰還願意來買他的東西!他們這些貨可不是能滿大街叫賣的普通玩意兒,騙了一個客人,以後再去其他地方重新發展客源就是。他們建起一個銷貨渠道來極不容易,多數是靠朋友帶朋友,只要干過一次壞規矩的事兒,下回誰還敢把朋友往他這兒領?”

    祁強皺眉,“他們這樣難道就不算壞規矩?”

    譚熙熙面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遙遙看到譚木匠和那邊人越說臉色越差,已經開始抹額頭上的冷汗。

    雖然還沒人喊打喊殺,但氣氛冷凝,四周圍已經隱隱有種劍拔弩張的壓迫感。

    譚熙熙看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所以說歐仁買的這批貨有問題呢,怕是裡面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被人盯上了,交貨方估計也是實在頂不住壓力才會這樣干。如果不是歐仁沒對你們講真話,那就是他這次中了大獎,買的一堆攤子貨裡出了寶貝!”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11:55

    第二十三章

    祁強是想盡力拉攏歐仁沒錯,但肯定還沒有為此拼上命的必要,因此迅速做出決定:實在不行這批貨就放棄!

    反正他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是仁至義盡,很對得起歐仁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撇清責任,別讓人說貨是在他手裡丟的。

    譚木匠和那邊交涉完抹著汗回來,“祁老板,今天的事兒可能有點麻煩。”

    祁強鎮定點頭,“你說。”

    “歐仁先生是向內蒙的容老大定的這批貨,而當時把歐仁先生介紹給容老大的那個法國人很有身家,據說是容老大那邊的一個老客戶,在他手裡買過不少值錢東西。所以容老大看這老客人的面子也得把歐仁先生的貨完完整整交到你手裡。只不過嘛……”

    祁強已經有了點思想准備,語調沉穩,“只不過什麼?”

    譚木匠好像是在斟酌該怎麼講,遲疑了一會兒才接著說,“不巧的是歐文先生定的這批貨裡面發現了一件名器。”

    祁強皺眉,“冥器?”心想那又怎麼樣,這種貨好多都是土裡挖出來的,裡面混進去幾件冥器不是很正常。

    譚木匠搖頭,“不是冥器,是名器,名聲的名。”

    一旁的譚熙熙開口解釋道,“這是行話,就是說這東西在業內是有名頭的,好比枕在唐太宗李世民腦袋下面下葬的《蘭亭集序》,雖然誰也沒能把它挖出來,但卻名聲在外,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這種東西就叫名器。”

    譚木匠聽了這話,不由立刻看眼譚熙熙,祁強介紹他女兒此行的身份是助理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祁強這趟來又沒有什麼文書工作要做,帶助理來有什麼用?如今更是越看越不像!

    只不過現在實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壓下心裡的疑慮接著對祁強說,“那件名器是霍家幾十年前就在道上放出話一定要找到的,凡是賣他們面子的人知道消息都要給他們報個信兒。所以霍家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找上了容老大,要他把這件名器轉賣給霍家,容老大沒了辦法,所以把大家都邀到這裡,准備先把貨給你,然後你自己再和霍家的人當面談。”

    祁強氣得重重哼一聲,“怎麼著不能談,非得把我們誆到這鬼地方來了才談,明擺著是靠人多勢眾壓我,我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譚木匠只是在其中牽線傳話的,事前也不知情,這時候要是開口勸祁強同意,怕他要誤會自己是和那幫人勾結好一起來算計他的,只好先不說話,心裡卻在暗暗著急,心想一會兒要是這位年輕氣盛,硬是不肯,自己就算惹嫌疑也得勸,不然今天誰也討不了好!

    好在他女兒像能聽到他的心聲一樣,立刻出了面。

    譚熙熙一拉祁強,“把貨讓給他們,其實就算霍家不出面,容老大也會想其它辦法扣住這個東西,畢竟名器的價格和歐仁出的錢天差地遠,這筆買賣蝕本太厲害了。”

    祁強在心裡暗罵歐仁這老洋毛子不知走的什麼狗屎運,隨便買批攤子貨玩玩都能買出件名器來,又一點准備都沒有,只有眼睜睜被人搶走的份兒,還害得自己在這兒替他擔驚受怕,心疼可惜的。

    沉著臉帶幾個人和譚木匠一起過去,先按照之前歐仁買東西的時候拍照造冊的目錄把貨收了,然後由容老大的人拿著那個裝了名器的盒子一起去和謝家的人談轉手費。

    容老大是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頭頂微禿,有個啤酒肚,咋一看像個中年發福的鄰居大叔,但說起話來不急不緩,聲音不高卻自有一股威嚴,眼神更是銳利,一眼掃過來,祁強竟然就覺得背上一涼,頓時知道這人不好惹了,把到了嘴邊的指責咽了回去,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今天千防萬防也沒想到他會帶了霍家的人來,霍家有海外黑社會背景,雖然主要勢力在東南亞,但祁強也久仰他們的大名,知道輕易不能得罪。

    霍家今天來的領頭人叫詹姆斯.霍,雖然還是東方人的面孔,但說話舉止都已經西化得很厲害,操著一口很生硬的中文對祁強說,“容哥告訴我,歐仁先生買這批東西花了五十萬,我也給你五十萬,但只要這一件,其余的算是我送給你們的。”

    祁強就算不停提醒自己要忍,聽了這話也不由黑了臉,“霍先生這可太為難人了,這批東西不是我的,我只是代朋友來收貨。眾所周知,買攤子貨跟賭石差不多,大家玩的就是花小錢博彩頭,我朋友明明這一筆博到了,卻拿不到彩頭,我已經很難向他交代。現在你們只肯出原價,那我真沒法替他做這個主。”

    詹姆斯不知道是性格原因還是確實在霍家身份很高,神情十分倨傲,斜著眼睛看人,口氣十分冷硬,“一百萬,再多沒有。”

    祁強冷笑,“霍先生,我前幾個月陪我這位朋友去c市古玩市場,隨便買了個古董屏風就花了兩百萬,你覺得從我們手裡硬買走一件名器只給一百萬合適?就算我們不挑剔,這件名器總也得有個配得上它的轉讓費吧!”

    詹姆斯身後的保鏢聽他語氣有點衝,立刻橫眉怒目的踏上一步,“小子,怎麼說話的,找死啊!”

    祁強平時在外面也是有點身價的人,從來沒受過這種氣,立刻一眼回瞪了過去。

    容老大和事老一樣開口,“唉,年輕人火氣別那麼大,好好商量嘛。”看似在調和,其實是在拉偏架,這年輕人火氣大的說法,肯定不是指詹姆斯.霍,而是在說祁強。

    譚熙熙遙遙看著不對勁,抬手就搶過司機身上的長背包往自己身上一背,她動作太快,等司機反應過來喊,“哎-哎-你干嘛??”時,她已經大步朝正越說越僵,臉色很不好的祁強走去。

    中二少年譚北和譚木匠那邊帶路的兩個伙計站在靠前一點的地方,譚熙熙路過時毫不客氣地抬手在他後腦勺上給了一巴掌,“回車裡坐著去!”

    譚北嚇一跳,“喂!”

    譚熙熙卻不再理他,徑直走了過去,譚北忽然挨了一下子,氣得咬牙切齒,但也不敢追。

    譚熙熙走過去往祁強身邊一站,面不改色,緩緩掃視一圈,嘴裡問他,“怎麼說?”

    祁強竟有種多了主心骨的感覺,立刻答道,“霍先生只肯出一百萬買這件東西。”

    譚熙熙點點頭,忽然對容老大說,“一百萬也不是不可以,但能不能讓我們看一看這到底是一件什麼東西,回頭我們也好向歐仁先生交代。”

    容老大,詹姆斯,還有兩人的手下忽然見祁強這邊過去個女的都有點詫異,再見這女人氣派十足的向祁強問話,且張口就能做主,又一起在想原來這個才是主事的,那男的是個副手。

    這種場合一般很少見女人,但凡出現一個那都肯定是厲害角色,所以容老大也不怠慢她,客氣拒絕,“所有的東西都拍圖造冊了,你們可以看照片。”

    譚熙熙搖頭,“照片上怎麼可能看得清楚,還請容先生不要為難我們這些替人做事的人了。”

    容老大有些遲疑,看向詹姆斯。

    譚熙熙又說道,“我們只是想回頭好和歐仁先生交代得明白點,沒有其他意思,看一眼又搶不走,大家痛痛快快的交接完了好回去,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再磨蹭下去大家回程就都要趕夜路了。”

    詹姆斯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朝譚熙熙一笑,“既然這位小姐這麼痛快,那就給你看看好了。其實這雖然是件名器但能認出它的人並不多,我們也是保險起見才和你們挑明了說的,否則等那位歐仁先生挑選一遍沒了興趣之後再找人去向他收購他肯定也會賣。所以你們也別嫌錢少,我要是那樣去收購,估計五十萬都用不了。”

    祁強在心裡暗罵,你就吹吧,真是好東西歐仁仔細鑒定一下肯定能看出來,還五十萬?五千萬也別想買名器啊!

    容老大的手下把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打開,只見裡面躺著一尊斑駁古舊的佛像,大約有二十釐米高,立身造型,赤腳踩在蓮台上,佛像身穿無領通肩式的袈裟,袈裟像經水濕了一樣的貼在身上,衣紋在胸前堆出層層皺褶。

    祁強沒看出這尊佛像和各處老街上與寺廟前買的佛像有什麼區別,略微失望,心想這就是名器?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譚熙熙看到盒子裡的銅鎏金佛像後卻是眼睛微微睜大,一動不動地盯著足看了有五分鐘,最後呼出口長氣,抬起頭來,“果然是好東西。”

    詹姆斯挑眉,容老大也有點好奇,“你就這樣用眼睛看看就能看出來這是什麼。”

    譚熙熙語氣沉沉,“根據記載,梁天監年間的時候,扶南王曾經向梁皇進貢過幾次,貢品中的天竺旃檀佛很受皇帝青睞,要是我沒看錯,這個很可能就是那尊天竺旃檀佛。”

    詹姆斯和容老大對望一眼,不說是,但也沒說不是,竟然是一起閉口不提了,詹姆斯讓人當面轉了一百萬到祁強賬戶,然後率先離去。

    他那個剛才瞪過祁強的保鏢,臨上車前忽然抬手,一把短槍黑洞洞的槍口就指向了祁強。

    譚熙熙條件反射一樣,在看到那人肩膀一動的剎那就撲倒了祁強,就地打滾,滾開好幾米,隨後來不及站起來就衝著容老大喊,“容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容老大不嫌麻煩地這樣折騰一整,目的就是不想把事情搞大,於是出面阻攔,“詹姆斯!”

    詹姆斯不以為然,“放心,沒想打死他,就是給個小教訓。”朝那保鏢一揮手,那人就縮進了車裡。

    他那一隊人開了七八輛吉普,聲勢浩大的排成一溜開走,車尾後揚起陣陣黃土。

    譚熙熙被祁強壓在下面痛苦不堪,“喂,我說你要是沒暈倒就先爬起來行不行,我快被你壓死了!”

    祁強稀裡糊塗的被人撲到,然後滿身塵土的在地下連打了幾個滾,最後身下壓了個肉嘟嘟極富彈性的身體才暈頭轉向的停下來,停下後的第一感覺竟然不是後怕或者氣憤。而是在想,原來她不光是捏著舒服,壓著的感覺也很棒啊!相比之下,以前交往的那些骨感美女都太硌人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12:06

    第二十四章

    譚熙熙從小長得結結實實,偶爾負點重還是不成問題的,之所以這麼不禁壓,是因為她的腿扭傷了。

    傷腿被重物(祁強)一壓,那叫一個疼!

    “你快起來!”

    祁強聽她聲音不對,撐起身,“你怎麼了?”

    譚熙熙臉上顯出痛楚之色,“我的腿好像扭傷了。”

    祁強連忙站起來,發現譚熙熙腿傷得貌似還挺嚴重,自己已經站不起來,就彎腰去抱她,“我們直接回風城,去醫院看看。”

    托住譚熙熙的後背和腿彎一使力——一使力——

    沒抱起來!

    不但沒抱起來還差點閃了腰。

    譚熙熙被他拎起來一點又扔了回去,碰得尾巴骨疼,怒道,“喂!”

    祁強也詫異自己竟然沒能把人抱起來,按他的估計,剛才使的力氣抱起個譚熙熙這麼高的女人應該沒問題啊?脫口問,“你有多重?”

    譚熙熙氣得坐在地上對他仰頭怒目。

    還是譚木匠過來一把就把他閨女抄了起來,“去鎮上找個跌打醫生給你治治。”

    祁強忙攔住,“別,我們直接回風城了,正好送她去醫院。”

    譚木匠一聽也行,就把譚熙熙送到了祁強的車上,很有經驗地安慰道,“應該就是扭到了腳,去醫院裡檢查一下,骨頭沒事就不要緊。”

    譚熙熙皺著眉點點頭,感覺自己左腳疼得不能沾地。

    譚木匠欲言又止,看看女兒的臉色,到底是沒能把憋著的話問出口,心裡盤算著,等回去了抽空再去鄰村一趟,到譚熙熙的姥姥家把杜月桂的聯系方式要來,他得問問這婆娘當年把女兒領走後是不是自己帶的,這怎麼看也不像杜月桂能教出來的女兒阿!

    譚熙熙終於發現,老爸雖然五大三粗的,打老婆的時候殺傷力太大,但也有好處,起碼要緊的時候能抱得動人,不像祁強個樣子貨,剛才只把她抱到離地半尺的地方就又脫手扔了回去,她現在不但腿疼,尾椎骨也有點疼了!

    祁強對此感到很是委屈,在路上辯解,“我不是抱不動你,是剛才對你的體重判斷有點失誤。按理說我剛才使的力氣一百斤的東西肯定能撈起來。”他之前交往過的女友,比較標准的體重都是四十五公斤上下,也就是九十幾斤的份量,祁強實踐過多次,剛才使出的那把子腰力富富裕裕能把人抱起來,不想到譚熙熙這裡就出了故障。

    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又追問,“你到底有多重?其實看著也還行,就是壯實點,不算胖人,沒想到還挺藏份量的!”

    譚熙熙在短時間內學會了甩眼刀子,這麼會兒功夫已經甩了祁強無數刀,氣道,“我剛才真是沒事找事!去救你干什麼?就讓那人朝你腳上開一槍好了,最多瘸幾天,反正也死不了。”

    祁強沒想到說了句實話就惹惱了人,連忙勸她,“別生氣,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有點好奇而已,體重不就是個數字,說說唄,這有什麼好保密的。”

    祁強的司機有點聽不下去,插嘴打斷他老板不停追問胖女人體重的沒眼色行為,先問了要去哪個醫院,然後又自以為含蓄地安慰譚熙熙,“譚小姐不胖,就是看著比較結實。挺好的,大概你天生就是那種壯壯的很能藏肉的類型。”

    譚熙熙面無表情其實心裡已經是一臉血,默默把臉轉向窗外,暗下決心她以後再也不要做好人好事了!

    做完好事後非但沒有人來感激道謝,還要被接連的打擊!真是豈有此理!

    祁強讓司機直接把車開到風城最好的私立醫院,將譚熙熙送進去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最後得出診斷結論:踝關節韌帶損傷。

    不是什麼嚴重問題,只要頭兩天先冷敷,接下來兩天再熱敷,噴上點消腫止痛藥,盡量別走動負重,沒事就把腿翹高,休養上兩個禮拜就能好。

    譚熙熙這下子沒法按照原計劃周六坐飛機返回c市了,扭傷初期不能走動,還需要人照顧,也不可能住酒店,沒辦法,只得住進醫院。

    私立醫院的vip單間裡條件極高,雅致明亮,衛浴齊全,有事只管按鈴,溫柔漂亮的護士小姐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

    譚熙熙因為覺得她這是代人受過,她要是不幫祁強躲那一下,現在躺在這裡的肯定是祁強,所以老實不客氣,心安理得的住了vip病房。

    第二天,護士小姐先給她冷敷腳踝,又噴上一層雲南白藥,再拿墊子把左腳墊高,以便消腫,上午的治療就算完成了。

    譚熙熙等護士小姐走後,百無聊賴地翻看各個頻道的電視節目,心想這次真不走運,住醫院又不是什麼好事,自己竟然還要大老遠的從c市跑到風城來住院,別的不說,想找個人來看看自己都找不到,兩個星期住下來非得悶死不可。

    正在抱怨病房裡悶氣,第一批探望的客人就到了。

    客人有兩個,打頭一個細瘦白淨,脖子上一條黃澄澄的金鏈子,臉上一股很別扭的神氣,張嘴就挺衝,“你怎麼樣,腳沒斷吧?”

    譚熙熙聽了中二弟弟譚北這極富個性的開場白之後,立刻把剛才埋怨沒人來看自己的心情拋到了九霄雲外,要是來的人就這樣,那還不如別來惹她煩心呢。

    譚北身後跟著一個比他稍高一點的男孩,應該就是譚東,長相也是隨了王鳳喜,同樣細瘦白淨,和譚北兩人站在一起,一看就是兩兄弟。這時見譚熙熙被譚北說得臉色不善就撥開弟弟自己走上前來,“姐,我是譚東,聽說你傷著腿了就和譚北一起來看看你,譚北說話就那樣,你別理他,他其實挺擔心你的,路上和我說起好幾次。”

    譚北立刻臭了臉,“誰擔心她了!”

    譚東看著比弟弟最多大兩三歲,但性格要穩重得多,說話也有分寸,讓譚熙熙深感安慰,這個弟弟總算過了中二期了。

    譚東把手裡拎的一只保溫桶給譚熙熙看,“咱爸一大早硬逼著家裡幫廚的王姨給你燉了一鍋牛肉讓我們帶過來,王姨燉牛肉的手藝是我們那兒一絕,她一燉牛肉滿村子都能聞見香味。爸說這邊醫院裡肯定不缺東西,不用什麼都帶,帶一桶牛肉來給你換換口味就行,還熱呢,姐我給你盛點出來,你趁熱嘗嘗。”

    譚熙熙看譚北略不順眼,譚東還行,對燉牛肉更加的沒意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牛肉就吃牛肉吧,於是點頭同意。

    譚東說是他給譚熙熙盛,其實是把保溫桶直接交給了弟弟譚北,自己則在床邊坐下來和譚熙熙說話。

    譚北自從進了病房臉色就沒好看過,這時又臭著臉去一邊的餐台上給盛了一小碗牛肉拿過來,直通通遞到譚熙熙面前,“給!”

    譚熙熙看在燉牛肉確實奇香撲鼻的份上,不去與他一般見識,接過來一邊吃一邊和譚東說話。

    原來譚東就在風城上學,昨天打電話回家,正好聽說他爸派了弟弟今天來看譚熙熙,就請了假一起來看看這個素未謀面的姐姐。

    “我是從學校直接過來,這牛肉可是譚北一路從家裡拎來的,到醫院門口才給我。”

    譚北瞪他,“哥,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譚東笑一下。

    譚熙熙朝他招招手。

    譚北,“干嘛?”

    譚熙熙把空碗塞進他手裡,然後忽然探身,伸手又在譚北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

    譚北眉毛要豎起來了,“喂——”

    譚熙熙搶先教訓道,“我是你姐,下回記住和我說話客氣點,不然我收拾你!”不等他發脾氣又說道,“當然,有事也可以找我,爸那兒有我電話。”

    譚北將信將疑,“有事可以找你,你能管什麼用?我現在缺錢換台新電腦,你給不給。”

    譚熙熙,“要錢的事兒去找你爸。其他事情,比如追不上女朋友,需要人幫忙出出主意的,可以來找我。”

    譚北不屑,“切,追我的女生不要太多,還用得著我去追!”

    話是那麼說,態度總算緩和下來,不再是那麼橫眉冷對。

    譚東還要回去上課,兩人再待一會兒就走了。

    譚熙熙則是吃飽了開始犯困,反正是倚在床上,想睡覺是再方便不過,正准備把被子拉上來睡一覺,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重要事情——萬一覃坤過兩天有事往家裡打電話發現她還沒回去怎麼辦?

    想起了自己在覃坤那裡的隱性工作職能——看家,譚熙熙立刻有點心虛,想了半天,咬咬牙,還是決定老老實實請個假,半個月時間呢,難保覃坤不會有什麼事找她。

    譚熙熙找覃坤一般都是打他助理耀翔的電話,這次也不例外,撥號的時候還在心裡暗暗期盼,覃坤這會兒正忙著,沒空兒接聽,她直接告訴耀翔,讓耀翔轉告。

    鈴聲響了沒幾下耀翔那邊就接了起來,“熙熙,有事?”

    譚熙熙,“是啊,我在風城這邊出了點事故,要過半個月才能回c市,所以要和你們說一聲。”

    耀翔有點擔心,“怎麼了,你出了什麼事故?”

    譚熙熙,“我不小心受了點傷,住院了。”

    耀翔很意外,在那邊哎呦了一聲,譚熙熙隱隱聽見了覃坤的聲音,問他干嘛,耀翔答道,“是熙熙,說她在風城受傷住院了。”

    電話立刻被覃坤接了過去,“你怎麼搞的?怎麼會受傷?”

    譚熙熙立刻開動腦筋想理由,“我,那個——我見義勇為來著。”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18:21

    第二十五章

    “見義勇為!你?”電話裡覃坤的聲音變得有些怪異。

    譚熙熙有點心虛的低聲說道,“是我看見有人有危險就衝上去推了他一把,結果自己不小心摔倒扭傷了腳。”

    覃坤在電話那頭含糊低語了一句,譚熙熙仿佛能看見他因為受不了而面部僵硬的表情。

    覃坤那邊確實很忙,隱隱聽見有人在叫,覃坤向耀翔囑咐了幾句就把電話還給了他。

    耀翔繼續詢問了一下譚熙熙這邊到底是怎麼回事,最後說,“坤哥問你自己在醫院裡行不行,要是沒人照顧,就讓莎莉過來陪你兩天。”

    譚熙熙連忙推拒,開玩笑!讓平常沒事就想使喚她一下的莎莉來陪她?她還不得被那姑奶奶的冷臉凍死!

    耀翔也不堅持,“行,你好好休息。”

    譚熙熙掛了電話抬起頭,發現自己的病房裡又多了一個人,祁強一手端著個食盒,一手拎只紙袋,出現在她房裡,“我好像聽見你說見義勇為?”

    譚熙熙,“嗯,半個月不能回去,我得和我老板請假。”

    “你還有老板?”

    譚熙熙看他一眼,“方稼臻沒跟你說我是干什麼的?”

    祁強大概是想攤手,但是兩只手裡都有東西,只好改為聳下肩,“老方當然說了,問題是那怎麼能當真?”

    把食盒擺在一邊,“我給你帶了風城最有名一家店的荷葉餅和粉蒸肉。”

    譚熙熙很遺憾,“你不早點來,我剛吃飽。”

    祁強笑,“沒事,晚上再吃,讓護士幫你熱一下。”

    又把紙袋裡的東西掏給她,“怕你悶,我還給你帶了兩本書,平板,游戲手柄。”

    譚熙熙挑出其中厚厚的一本裝訂冊,“咦,你把歐仁那批貨的圖片目錄也拿來了。”

    隨手翻開看看,“也不知容老大那邊是從哪裡收斂來的這批貨,怎麼能把件名器混在了裡面?”

    祁強順勢在她身邊坐下來,沒坐剛才譚東坐過的那把椅子,而是直接坐在了床上,興味盎然的問,“你這方面懂得真夠多,專業人才阿!”

    譚熙熙一頁一頁地翻圖冊,“你過獎了,我以前不是干這個的,對這一行也不熟,後來因為@#¥%……才開始關注這些東西。”

    祁強奇道,“什麼?”

    譚熙熙,“@#¥%……”

    祁強晃她胳膊,“喂,你說的哪國語?”

    譚熙熙從圖冊中抬起頭,有些茫然,“哪國語?我剛才說@#¥%……”

    這才注意到自己嘴裡發出了一串很古怪的發音,古怪而陌生,但卻又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心裡名為緊張的那根弦繃緊起來,這個詞無端讓她覺得很危險。

    祁強見譚熙熙不答,又趁機捏了捏她的胳膊。

    譚熙熙轉過臉很機械地對祁強解釋,“是高棉語,意思是蓮花之罰,我們管它叫迷離的碎片。”

    祁強一臉懵懂,“高棉語?”

    譚熙熙忽然瞪他一眼,“你再捏我胳膊我就生氣了!”

    祁強戀戀不舍地收回又握在譚熙熙胳膊上的鹹豬手。

    手感真的好啊!現在他知道譚熙熙身上所有地方手感都應該很好,可惜只敢捏捏胳膊,還要趁人不注意的時候。

    繼續被中斷的話題,“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迷離的碎片是什麼?”

    譚熙熙轉開頭,“我忘記了。”是真的記不起來。腦子裡像及時築起了一道防火牆一樣,迅速豎起屏障,攔住了這句話之後的信息。

    祁強和方稼臻大概都已經認定譚熙熙不是一般人,見她不肯再說就適可而止不再追問,只略帶玩味,“你這算什麼,激流勇退,把重要的事情都忘掉,不想繼續再在道兒上混了?”

    譚熙熙模棱兩可,“我現在這樣就挺好。”

    接下來幾天,祁強表現得十分殷勤,每天都會親自跑一趟醫院來看譚熙熙,來時必要帶上一份好吃的,都是風城各家老字號的招牌菜。

    譚熙熙痛並快樂著。

    腳傷著了,不能運動,已經堅持了挺長一段時間的鍛煉不得不停下來不說,還每天這樣大嚼美食,兩星期以後肯定要胖一圈。

    這天在吃過了一碗新鮮熱辣的羊肉泡饃之後忍痛開口,“明天別再給我送吃的了。”

    祁強,“為什麼?養傷的時候要補一補,況且我看你都挺喜歡的。”

    譚熙熙郁悶,“再補下去就更胖了。”

    祁強立刻回答,“別人我不好說,你要胖點才好。”手感好。

    譚熙熙斜睨他,“說我風涼話?”

    祁強迎著眼刀上,反而又坐近了一點,把臉湊過來看著她,“嗨,你和我說實話,你有沒有男朋友。”

    譚熙熙防備地向後靠靠,“干嘛?”

    “你先和我說有沒有。”

    譚熙熙想想自己和李醫生的關系,不情不願地答道,“還沒有。”

    祁強一臉期盼,“那考慮考慮我怎麼樣?”

    譚熙熙生平頭次被人表白,沒有經驗,猝不及防下頓時有些卡殼,傻了一會兒才嫌棄道,“我才不考慮你呢。”

    祁強肩膀往下一耷拉,失望問,“為什麼?”他自己覺得自己條件挺好阿。

    譚熙熙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白長得高高大大(外加一句人模狗樣沒好意思說出來),其實連我都抱不動。”

    祁強冤枉,“不是都解釋過了嗎,不是我抱不動你,是上次對你的體重估計錯誤。”

    譚熙熙繼續指責,“還有就是不懂尊重胖人,總拿我的體重說事!”這麼討厭的家伙,白送也不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18:35

    第二十六章

    譚熙熙一回到C市就聯系了覃坤的助理耀翔,從他那裡得知覃坤起碼還要再過一個月才能回來,頓時心裡一寬。

    這一個月時間她可以自由自在,想干什麼干什麼,只要別再出遠門就行。

    這也是這份工作被譚熙熙如此珍惜的原因之一,老板一出門拍戲她就放帶薪長假,不要太愜意。

    第一件事情就是約了個最早的時間去齒科看牙。

    李醫生還是的那樣斯文儒雅,但譚熙熙能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驚喜,聊了幾句才知道,原來李醫生前兩天也在休假,今天一早來才看到門診預約安排。

    陳家麗也在。譚熙熙自從上次同學會之後就和陳家麗與米佩佩結下了經常一起逛街,下小館還有飆歌的革命友誼,所以離開前去和她打了個招呼。

    陳家麗拉住她,“都有大半個月沒見了,明天一起吃晚飯吧,我前兩天發現了一家烤鴨店,味道正宗得沒話說。”

    李醫生不知怎麼的,竟然正好路過聽見,用一種很克制且文雅的語調開玩笑,“家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你忽然有事要提前走,把拔牙的病人扔給我一個人的時候好像也提到這家烤鴨店嘍?”

    陳家麗嘿嘿笑,“那明天一起去,我請客!”

    李醫生看眼譚熙熙,“我跟著去會不會打擾?”

    譚熙熙忙道,“當然不會,人多了才熱鬧,還可以多要兩個菜。”

    李醫生,“那我就不客氣,說好了。”

    譚熙熙吃不准他這算不算是隱晦的和自己約出去,第二天很認真的打扮了一番,略帶期盼的去到和陳家麗約好的餐館,卻只見到李醫生一個人坐在那裡等著,看到譚熙熙去了就對她揚起臉一笑,“家麗忽然有事,只剩我們兩個了,還有心情吃嗎?”

    譚熙熙心裡的猜測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抑制不住地露出甜甜笑臉,“家麗不來也得吃飯,我替她請你吃吧,回頭再讓她請回來。”

    一頓飯兩人談談說說的直吃了兩個多小時,雖然只是一些很簡單的話題,但從李醫生的嘴裡說出來,譚熙熙就會覺得娓娓動聽,連陳家麗推崇備至的烤鴨子是什麼味兒的都沒嘗出來。

    飯後李醫生主動付了帳,又開車把譚熙熙送回她慣常下車的地方,幾乎沒再刻意試探詢問,兩人自然而然地就定好了下次一起出去的時間。

    譚熙熙一路哼著歌回去,進門就接到了陳家麗的電話。陳家麗在電話那頭得意洋洋,語帶曖昧,拖長了調子仿佛要調戲老同學,“你怎麼謝我啊?熙熙。”

    譚熙熙嗔她,“去,放我們鴿子還讓我謝你!”

    陳家麗嘿嘿笑,譚熙熙即便從十分善意的角度來形容,也要說那笑聲十分猥瑣。讓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

    “哎呦!都成我們了,我們是誰跟誰啊?”陳家麗一點不覺得自己聲音猥瑣,還在得意,“不成,這個謝媒酒你逃不掉,下次請我和佩佩去吃海鮮,我知道有家酒店的自助海鮮物美價廉。”

    譚熙熙切一聲,“你先把今天說好要請的烤鴨子請回來。”

    陳家麗立刻指責她貪心吃雙份,今天肯定有人已經請過她了。

    譚熙熙和陳家麗笑鬧了幾句,到底也沒說不請謝媒酒。

    轉天再去看母親杜月桂時就受了埋怨,“熙熙,你都回來好幾天了才來我這兒,不知道你媽在擔心你啊!”

    譚熙熙在風城住院的時候和母親通過電話,用的理由和給覃坤的一樣,是她見義勇為時不小心摔倒扭傷了腳。

    杜月桂雖然知道扭傷腳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也難免擔心,結果女兒回來後竟然都不知道第一時間來給她看看,所以破天荒的抱怨起來。

    譚熙熙心情好極,笑嘻嘻的隨她嘮叨,等杜月桂說得差不多了才說道,“媽,我現在忙嘛,這次來就是要和你說,以後不一定每個周一都能有空來看你了。”

    杜月桂詫異,“為什麼?”

    看著女兒那合不攏嘴的樣子忽然醒悟過來,一拍手,驚喜道,“熙熙,你和那個李醫生的事兒定下來了?你怎麼不早說!”

    譚熙熙,“還不算是定下來了,不過——”

    杜月桂打斷她,“不過什麼!這種事有什麼不過的,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熙熙,你可別想學現在外面那些瘋瘋癲癲的女孩子,這種事情都能拿來玩!”

    譚熙熙吐吐舌頭,“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開始教育人!這種事情雖然不能拿來玩,但也得先相處一段時間,感覺感覺。”

    杜月桂還是老一套,“那你勤快點,別偷懶,這幾天正好小坤不在,你經常去給人家洗洗衣服做做飯,醫生工作都辛苦,回家有口現成的吃肯定樂意,不過不許在人家那裡過夜,沒結婚的時候女孩子要自重!”

    譚熙熙對她媽的思路不敢恭維,“自重還要上趕著去給人洗衣做飯?媽,你這是什麼邏輯!”

    杜月桂不理她,繼續操心,“你說李醫生挺年輕的,他有房子了嗎?”

    譚熙熙攤手,“這我哪兒能現在就問!好像我有多貪財,和人李醫生交往就是為了他的錢一樣。”

    杜月桂,“沒事,沒房也不要緊,咱娘倆兒買的那套房還空著,收拾收拾可以給你們先結婚,反正我也不需要住。”

    杜月桂前幾年怕女兒亂花錢,就和譚熙熙一起貸款買了套小小的房子,她付首付,譚熙熙還月供,房產證上就寫母女倆的名字。誰知歪打正著,那時候房價還不高,她們算買著了。現在想想那房子用來給譚熙熙結婚正好。

    譚熙熙被她媽一連串的盤問和長遠打算搞得無力招架,支支吾吾的開始撤退,走時隱隱還聽見杜月桂在身後嘮叨,“定下來不就好了,還要先相處一段時間感覺感覺?有什麼好感覺的!”

    這之後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覃坤該回來的日子,譚熙熙算了算,在這難得的一個月空閑時間裡因為李醫生工作忙,他們竟然只一起出去了四次,不由深覺可惜,這麼點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夠發展感情,加上李醫生那人總是文質彬彬的,而她又是第一次和人交往,完全放不開,導致兩人到現在也還是處於拉拉手的階段,沒什麼突破性進展。

    覃坤這次在外拍戲時間較長,西北那邊的外景地選的都是風沙蒼茫的偏遠地區,條件不好,著實辛苦,所以回來後什麼事都沒安排,要先歇幾天。

    覃坤一在家休息,譚熙熙就忙起來,一天到晚不得閑,還得間或招待上門來找覃坤的經紀人,他的兩個哥哥一個妹妹。

    經紀人和兩個哥哥都好說,幾個都是大忙人,來了喝杯茶就走,就那個妹妹有閑空,來了必要蹭飯。

    吳思琪挺聽話,覃坤上回和她說不要總是針對自己家的保姆,她就不再針對譚熙熙,但是改變了策略,飯量忽然增加,口味也更加復雜,一頓飯要吃中餐炒菜,中餐燉品,西式沙拉,西式烤羊排,飯後還要吃個紅豆沙當甜點,最後不過癮,還得再來個水果拼盤配一杯鮮榨果汁。

    譚熙熙忙得腳不點地,氣得差點實施了她的菜青蟲汁兌果汁計劃。

    等覃坤的作息恢復正常,又再忙忙碌碌每天出門工作的時候,譚熙熙驚訝的發現,她竟然都已經有一個多禮拜沒和李醫生聯系了,奇怪的是自己忙得顧不上,李醫生竟然也沒主動打電話給她,不知是否也同樣有工作在忙。

    電話打過去,李醫生正在看診,口氣有些疏離,說自己正在工作,不方便多說就掛了。

    譚熙熙有些失落,不過想到對方正在工作也就釋然。

    安心等著對方下班了再打給自己,誰知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譚熙熙忍不住又撥了李醫生的電話。

    這次是齒科的前台護士代接的,說李醫生有個重要的病人,不能被打擾,把手機留在前台委托她代接,有什麼事兒可以告訴她,等李醫生那邊結束了轉告。

    譚熙熙請她讓李醫生給自己回電。

    這回等得就有點坐立不安起來,心裡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結果預感奇准,等到晚上十二點也沒人回電。

    譚熙熙這下可難受了,心裡沒抓沒撓的惦記,她實在是缺乏談戀愛的經驗,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對方忽然冷淡下來情況。

    苦思了一晚,覺得必須得問清楚才行,否則這算是怎麼回事呢?自己估計著是不是因為覃坤剛回來那一周,太忙沒顧上和李醫生聯絡,所以他不高興了,或者是誤會了什麼。

    如果真是這樣,譚熙熙就決心和他坐下來好好談談,把自己的工作講清楚,就算她能對陳家麗一直說自己是做私人定制的,也不可以一直這樣對李醫生講,談感情的雙方應該坦誠點。

    第二天繼續打電話去,還是前台護士接。

    隔天打了三次,每次都是無人接聽。

    譚熙熙又忍了兩天,這天午飯後覃坤要出門,她把桌子收拾干淨,看看暫時沒自己什麼事兒後,終於受不了心裡那股不上不下,吊在半空的難受勁,躲回房間去又撥了李醫生的手機。

    這回李醫生終於接了電話,“喂,譚小姐。”

    譚熙熙一滯,“你——”不是都已經開始叫她熙熙了嗎。

    那邊的聲音淡淡的,“有什麼事嗎?”

    譚熙熙深吸一口氣,“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沒什麼,就是有點忙,不方便接。”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但我覺得咱們之間也許有什麼誤會,需要坐下來談談。”

    “沒什麼,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譚熙熙覺得有怒氣攻心,“那我會去齒科診所找你!”

    那邊好像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堅持要見面那就見一下吧。我今天休假,現在在外面,你半個小時內要是能趕過來就來吧。”說著報了個地址,是XX商廈頂樓觀光廳的茶室。

    譚熙熙抓起包就往外跑,經過覃坤和來接他的助理耀翔時只來及說一句,“我有急事,出去一趟。”

    跑到外面想攔一輛出租車,怎奈大中午的路上十分清淨,等了快五分鐘都沒有車經過。

    譚熙熙跺跺腳,想要跑去地鐵站,覃坤的車就從後面開了上來,在她身邊停了停,前排車窗降下,耀翔坐在駕駛座大聲問,“熙熙,你在街上跑什麼?”

    譚熙熙心急火燎,“我攔不到出租車,想去坐地鐵。”

    後面的車門被從裡面推開,覃坤略帶點不耐煩的叫她,“上來!”

    譚熙熙愣一愣,實在顧不上這許多,抬腳上車,“我要去XX路XX大廈,你們來得及嗎。”

    覃坤在車裡也戴著墨鏡,沒理她,直接對開車的耀翔說,“先送她過去。”

    譚熙熙無暇計較覃坤的態度,心裡像被什麼捏住了一樣難受,一路做著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點。

    中午路況不錯,XX路也不遠,耀翔開了十五分鐘就到,譚熙熙急急忙忙的道聲謝,跳下車就往裡跑。

    好在XX大廈環境比較高檔,門口有迎賓,省去了譚熙熙亂找的麻煩,直接指點她坐直達電梯上頂樓觀光層。

    頂樓茶室的環境清雅舒適,每組座位都離得極遠,保證了坐在這裡喝茶聊天不會受到旁邊客人的影響,靠玻璃幕牆是一圈很舒服的卡座。

    譚熙熙在一組卡座裡找到李醫生,見面就直接愣住,只見他和一個有著及肩栗色卷發的年輕女孩很親密的並排坐在一側的情侶座了,兩人面前各擺了一杯快見底的飲料,可見已經這樣親親密密的坐了不少時間。

    李醫生見譚熙熙到了,也保持著坐姿沒動,只點頭示意了一下,“譚小姐,你來了。”

    譚熙熙手腳冰涼的走過去,盯著李醫生的臉,“這是怎麼回事?”

    李醫生介紹身邊的女孩,“這是琳達,我在美國學習時的同學,她上月剛回國。”

    譚熙熙木然,“嗯,然後呢?”

    李醫生笑一下,以前看在譚熙熙眼裡溫文爾雅的笑容這時變得刺眼無比,“你也看到了,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把你約到這裡來就是想告訴你,請別再糾纏我了,我已經有了交往的對像,你去齒科診所鬧也沒有用,他們不會管員工的私事,到時候難堪的是你自己。”

    琳達一直在上下打量譚熙熙,這時就開了口,語調嬌柔低沉,很有韻味,要是平時聽到了,譚熙熙說不定還會在心裡贊一下,只是現在完全沒有了這個心情。

    因為琳達用她那好聽的聲音說出了十足的輕蔑,“李,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一直對你有企圖的打工妹啊!唉,她這樣的人對條件好的男人有點憧憬是正常的,別難為人家,好好打發她走就行了,”說著對譚熙熙勾唇一笑,“你不是在人家家裡做家政嗎,別灰心,多做幾家,總能再碰上一個合適你的人。”

    譚熙熙努力把手藏到了身後,因為她的手在發抖,這個時候她最不想讓對面兩個看似光鮮,其實面目可憎的人看出自己已經被嚴重打擊到!

    還是那句話,她既沒偷也沒搶,一直自力更生自己掙自己花,可以摸著良心對所有人說她對社會對家人都問心無愧,所以絕不接受別人無緣無故的輕侮。

    張張嘴,想說兩句硬氣點的話把他們反駁回去,卻發現自己氣息不穩,根本發不出聲音。

    忽然肩膀上被一只很穩的手搭住,有很熟悉的氣息靠近身旁,只聽覃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熙熙,你怎麼自己到這邊來了?看到朋友過來打招呼嗎?”

    譚熙熙奇跡般的從全身僵硬的狀態中恢復過來,轉頭看向覃坤,竟然還能笑一下,“是啊,有個朋友剛打電話說他在這裡,我就想著先過來和他說兩句話再去找你們。”

    覃坤摘下臉上的墨鏡朝著對面有些發愣的兩人點點頭,“我是熙熙的朋友。”

    琳達已經不顧形像的張開嘴站起身來詫異,“你是覃坤?!”

    覃坤用很標准的客氣疏離表情面對了她,“是,很抱歉,我和熙熙還有點事兒,恐怕你們只能下次碰面時再聊了。”

    琳達張口結舌,看看譚熙熙再看看覃坤,確定眼前這個男人高挑英俊,氣質出眾得耀眼奪目,肯定是那個大明星覃坤無疑,諾諾問道,“她——她是你朋友——?”

    覃坤再朝兩人點點頭,就利落地板著譚熙熙的肩膀,調轉方向離去,留給那兩人一個筆直俊挺的背影,態度很有禮,但明顯就能讓人感覺到他的高高在上。

    譚熙熙直到坐回覃坤的車上才說出話來,只是氣息還有些不穩,“你怎麼上來了?”

    覃坤讓耀翔趕快開車,他要遲到了,然後才白了譚熙熙一眼,“你自己也不照照鏡子,剛才下車時那副要死人了的模樣我不跟上去看看能行嗎?怎麼這麼笨,上趕著送上門去給人欺負!”

    譚熙熙頓時委屈了,扁扁嘴,忍忍,再忍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眼圈一紅,眼淚劈裡啪啦地就砸落下來。

    覃坤被她嚇一跳,條件反射的向後躲躲,“你不至於吧?”

    譚熙熙那被吊在半空裡,沒抓沒撓難受了好幾天的心情終於找到了宣泄的途徑,哭得一發不可收拾,眼淚長流,抽抽噎噎,“誰說不至於!難受死了!”

    覃坤覺得自己的額角在突突直跳,無可奈何,冒著蹭上眼淚鼻涕的危險,試探著伸出手,拍拍譚熙熙的圓潤肩膀充作安慰,一邊對耀翔說,“等會兒到了地方我自己上去,你先把她送回家,這個可怕樣子實在是不能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面!”

    耀翔也很無奈,“哦,知道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18:47

    第二十七章

    耀翔把譚熙熙送回去,原本還擔心她情緒失控,自己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誰知譚熙熙進門後就開始忙東忙西,耀翔好奇跟進廚房問,“熙熙,你在干什麼呢?”剛才哭成了那樣,現在都不需要先洗把臉歇一會兒的嗎?

    譚熙熙紅著眼睛抬頭,“我剝蝦,晚上給覃先生做個蝦丸蘑菇湯。”

    耀翔聽著別扭,勸道,“你又不是新來的,怎麼總叫坤哥覃先生?跟我們一起叫坤哥多好,聽著沒那麼生分。”

    譚熙熙不願,“我不喜歡叫他坤哥,他上幼兒園時我就認識他了,那會兒跟著我媽喊他小坤的,也沒見他有什麼意見。”

    耀翔無語,心想,“幼兒園的小朋友對這種事情能有什麼意見?”

    譚熙熙又說,“後來我上中學的時候還和他當過半年同學呢,那會兒叫他一般都連名帶姓叫覃坤。現在不是在給人打工嗎,再連名帶姓的稱呼老板好像不太禮貌,那就只好叫覃先生嘍。”

    反正不叫坤哥,從小坤變到坤哥,她會心裡不平衡的好不好。

    耀翔知道譚熙熙的來歷,是覃母那邊派過來知根知底的人,所以聽著也沒什麼驚訝的,就事論事,“嗯,難怪坤哥挺關照你的,有這種從小的交情,總得給你點面子才行。”

    譚熙熙擺手,“我在他那兒沒什麼面子的,倒是我媽,在他那裡可能還有那麼點份量。前些年我媽在覃阿姨家裡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顧他,他小時候生病了都不肯要覃阿姨的,只要我媽,害得我媽整晚不能回家。我那時候可小了,晚上自己睡害怕,急得天天去問老師感冒發燒最快幾天才能好,我有一個小朋友生病了,我盼著他趕緊好起來。結果老師那個學期末給我發了個關心友愛小朋友的小獎狀,我媽樂得什麼似的,現在還在箱子底兒藏著呢。”

    耀翔聽得有趣,笑出來,“你們小時候還挺有意思的。”

    又小心看看譚熙熙的臉色,“熙熙,你沒事兒了?”

    譚熙熙用鼻子出氣,長長哼一聲,“等我明天去把場子找回來就沒事了。”

    她在和李醫生來往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壓制著第二人格,心裡認為第一人個才是最本真的自己,談戀愛的時候當然要給對方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就連第二人格不怎麼看得上李醫生的感覺也被刻意忽略了。

    結果發現本真的自己過於天真,對很多事情還抱有理想化的看法。因為比較向往那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白領階層,就一廂情願的認為李醫生肯定是個有教養有素質的文明人。

    事實證明,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人品的好壞真的與這個人是白領還是殺豬的沒有太大關系。

    既然這樣,她也沒必要客氣,總要給自己出口氣才行。

    覃坤晚上回家,很欣慰的發現自己家的小保姆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不管心情如何,工作還是會做。

    本來已經做好了譚熙熙又給他端碗方便面的准備,誰知進門三分鐘後,熱氣騰騰的蝦丸蘑菇湯,素餡小包子就被端上了餐桌。

    不由也像耀翔一樣,仔細觀察了一下譚熙熙的臉色,問道,“你沒事啦?”恢復能力還挺強。

    譚熙熙鼓鼓臉,還是那個打算,“等我明天去把場子找回來就沒事了!”

    第二天早上,覃坤和他兩個助理還有臨時過來和他說句話的二哥吳思琰一起目瞪口呆的看著譚熙熙收拾好早餐桌之後,回房去換了一身極靚麗時髦的衣服,背著小方包踩了高跟鞋,氣勢洶洶地請了半天假就准備出門。

    耀翔想起她昨天說要去找回場子的話,張口結舌地問,“熙熙,你行不行?”

    譚熙熙跺跺踩著高跟鞋,稍微有點不習慣的腳,精神十分昂揚,“行!有什麼不行的,你等我好消息吧!”

    耀翔咽口唾沫,心想我有什麼好等你好消息的,這樣子該不會是要去揍人吧?

    等她都走出去了,覃坤的二哥吳思琰才詫異開口,“小坤,你家裡的小保姆怎麼變樣子了?”

    覃坤頭疼,“她最近感情不順,被刺激到了。”

    吳思琰聽了也沒當回事,就是覺得好笑,“有意思,還有越刺激越漂亮的?她現在眉眼看著都和以前不太一樣。”

    譚熙熙為了保持最好狀態,先乘地鐵再轉公交,一步路都沒走,到達位於市中心的風尚齒科時,正好是早上門診最忙的時間。

    直接大步走到前台,把手裡一個硬得像個小鐵盒一樣的方包往台子上重重一拍,“把你們主管叫出來!我要投訴這裡的醫生騷擾侮辱病人的事件!”

    前台的護士小姐正忙得暈頭轉向,被這一下子嚇得一個激靈,抬起頭來,認得是已經在這邊做了一段時間正畸治療的譚小姐,連忙起身陪笑,“譚小姐,這是怎麼了?誰得罪您了?我去把李醫生叫出來和你談好不好?”

    譚熙熙氣勢洶洶,“不用叫他,我就是來投訴他的!把你們今天能管事的主管叫出來!”

    旁邊幾個病人聽到這裡鬧起來,紛紛湊近打聽,“怎麼了?投訴醫生?”“這位小姐投訴醫生騷擾她!”“不會吧,這家齒科還會出這種事情?”“難說,病人氣成這樣來投訴肯定有點原因!”……

    前台小姐不敢再耽擱,小心翼翼地把譚熙熙請到緊裡面一間小會議室。

    因為她投訴醫生,估計找別人也不管用,只得去把當天的值班總監找了來。

    廖總監四十多歲,估計處理醫患糾紛有點經驗,進來後並不如護士小姐那般客氣,只頂平臉招呼一聲,然後就坐下來讓譚熙熙說說具體情況。

    譚熙熙不同意,“把你們李醫生叫來當面對質,別要我這邊說完了他又不承認,讓我白說一遍。”

    廖總監也覺得沒必要自己在這裡替屬下硬頂著,於是點頭同意,打電話叫來了李醫生,順便還叫了個保安上來。

    譚熙熙冷笑,“這就是你們對待病人投訴的態度。”

    廖總監不卑不亢,“譚小姐如果只是正常投訴,那我們一定盡全力解決;但如果你是為了鬧事來的,我也不能讓你擾亂了這邊的門診秩序,畢竟還有其他病人的權益需要受到保障。”

    李醫生一臉尷尬,“熙熙,對不起,昨天的事情真的是個誤會,你何必要鬧到這裡來。”

    譚熙熙瞪著他,“誤會?”

    李醫生辯解,“熙熙,我們之前確實是一起出去過幾次,但那真的只是正常朋友之間的往來,你仔細想想,我們一起出去這幾次我有沒有過越界的行為?後來琳達回來了,我又發覺你對我過於熱情,怕引起誤會就不再和你聯系,誰知還是引起誤會了。”

    譚熙熙點點頭,“噢,你的意思是只想和我交個普通朋友,是我自作多情了?”猛得冷下臉來,“是你主動邀請我去參加聖誕晚會的還是我主動邀請你去的?是你主動要跟著我們一起出去吃飯的還是我主動要跟著你的?是你走在路上主動來牽我的手還是我主動去牽了你手的?好吧,就算這些行為都是你交普通朋友的表現,那朋友之間忽然不聯系了是不是該給個理由作為最起碼的尊重?花半小時把話說說清楚會累死你嗎!我的電話你統統不接,最後竟然找了個女的來一起侮辱我?你是不是男人,有沒有人品?!”

    廖總監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譚小姐,我覺得這是你們的私事,和齒科方面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該到我們這裡來鬧,還請和李醫生另外約時間私下解決,我們無權干涉醫生的私人問題,你來這裡投訴毫無意義。”

    李醫生也說,“是啊,熙熙,這真的是個誤會,不如我們另約個時間——”

    譚熙熙不等他說完,忽然站起來,兩大步走到他面前,抬手就重重給了他一巴掌,“另外約?我不想再和你這種渣男浪費時間,只一巴掌算便宜你了,以後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李醫生被打得應聲而倒,半邊臉疼到麻木的同時終於知道自己惹到了硬茬,譚熙熙這明顯是練過,一巴掌下來半邊牙都松了!

    譚熙熙不等保安上前干涉就主動退開,拎著包走到門口,站定了對廖總監說,“你說的沒錯,這種事情你們確實解決不了,那我就不為難你們了。請把我的病案轉到你們在本市的其他分部去,我可不想再來這裡找氣生。”

    說完推門要走,廖總監這才找到了自己的舌頭,忙阻攔,“譚小姐,你打了人就走不太好吧?”

    譚熙熙轉頭,“李醫生玩弄別人感情,自己明明有女朋友卻還來招惹我,這一巴掌是他自找的。”

    廖總監皺眉,“他剛才已經說了,和你只是普通朋友關系。”

    譚熙熙挑眉,“難道廖總監認為和普通的女性朋友也可以手拉著手在大街上走?如果你真這麼想,那我犧牲一下,咱們現在就這樣出去走一圈,請你太太來判斷判斷咱們兩個算不算普通朋友!”

    廖總監語塞,也明白是李醫生的問題,只好眼睜睜看著譚熙熙甩頭離去。

    被叫來的保安自始至終都在裝壁花,暗自認為沒道理風流快活的時候這些人上,踢到了鐵板倒要自己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保安衝在前面,等看到譚熙熙的殺傷力之後越發覺得自己十分英明,心想這醫生看著文文明明的卻是搭錯了哪根筋?這麼厲害的女人是好招惹的嗎?

    晚間,覃坤面對著餐桌上一大盆水煮羊肉,覺得這晚飯看起來略豪放,問譚熙熙,“你今天去找那個醫生算賬算得怎麼樣?”

    譚熙熙正在感受著難得的神清氣爽,心曠神怡的答道,“挺好的,給了他一巴掌。”特重的一巴掌!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18:59

    第二十八章

    覃坤如今是個大忙人,沒過幾天又趕飛機去了香埠島,參加那裡的一個電影節,然後還要給在那邊代言的一個體育品牌做個宣傳活動,要過五六天才能回來。

    清閑下來的譚熙熙於是收拾收拾去看她媽杜月桂。

    最近雖然感情生活很波折,但譚熙熙的本職工作一點沒耽誤,一直都有認認真真做事,所以在覃母問起來的時候能夠心安理得地告訴她,她兒子覃坤這幾天挺好的,身體好,胃口也不錯。

    自己上上個月去風城待了幾天,對當地的特色美食印像不錯,回來後試著學做了幾道西北風味菜,覃坤都挺喜歡的。

    特別是一道水煮羊肉,覃坤除去嫌棄了一下她裝那道菜的盆子有點大之外就再沒挑剔別的,一個人慢條斯理吃掉了大半盆。

    覃母提起兒子來表情就特別好,十分優雅地捂著嘴笑,“北方人性格豪爽,用的餐具也比我們粗獷些,這有什麼好挑剔的。不過小坤喜歡吃就好。熙熙阿,難得你有這個耐心,能多研究幾種菜式出來換著做。”

    譚熙熙謙虛,“主要是您這回讓人送來的羊肉好,隨便煮煮都很香。”

    覃母立刻說,“那是上次有人專門派車去內蒙一個什麼地方拉回來的,市面上買不到,我這裡還有不少,我不太能吃這個,怕上火,回頭讓司機全給你們送過去。”

    再和譚熙熙閑聊了一會兒,就出門去趕牌局了,這才輪到杜月桂和女兒說話。

    杜月桂很親切地嗔怪女兒,“你上次說談了男朋友就不一定有空來看我,我還以為你就是說說呢,沒想到你還真就不來了,那你也該記得給你媽打幾個電話說說情況啊!”

    譚熙熙撅嘴,“我怕電話裡說不清,你要著急,所以干脆等來了再告訴你。媽,你以後別跟我提那個姓李的,我和他掰了!”

    杜月桂驚得瞪大眼,“掰了!熙熙,好好的怎麼說分就分了?我前些天和他通電話時還告訴他兩個人在一起其他不重要,就是脾氣要收斂點,互相體諒最重要,他也答應啦!”

    譚熙熙頓時挑起一根眉毛,“媽!你和那人通過電話?什麼時候?”

    杜月桂使勁想想,“就是小坤剛從西北回來那幾天,你不是忙得很嗎,我估計那天手機沒電了你可能也沒發現,李醫生打你電話總是關機,就打給我問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我接到他電話還想著這孩子不錯,知道關心人。”

    譚熙熙盯著杜月桂問,“他怎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

    杜月桂,“唉,你不是在他們那裡整牙呢嗎,他說你留下的緊急聯絡人就是我啊。他專門去翻了記錄才找到我的電話號碼。我怕他著急就替你仔細和他解釋了一下,告訴他你雇主才從外地工作回來,累得夠嗆,得好好在家歇幾天,你的事情會比較多,等過了這幾天就好了。”

    譚熙熙頹然靠進椅子裡,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母親。可算是找到幕後黑手了——原來是她媽,害她一直東猜西猜,卻原來是這麼回事!

    哭笑不得的調整了半天情緒才把事情和杜月桂詳細說了一遍。

    杜月桂又心疼又生氣,“你這丫頭!竟然都沒和人家說清楚你是干什麼的!我就說你這次怎麼這麼厲害,竟然一下子就找了個醫生,原來——原來——”重重嘆口氣,“算了,起碼能看出來這人不怎麼樣,勢利得很,早點分了也好。”

    譚熙熙不樂意,“我和他又不是相親認識的,要是第一次見面就是正式相親那我肯定仔細把自己的情況向對方介紹清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過是看診,後來因為陳家麗才多說了幾句話,我忽然湊上去要把自己徹頭徹尾介紹一遍不是神經病嗎?我原想等忙過那段時間就和他坐下來開誠布公說說清楚的,誰知他就先翻臉了,連好好跟我解釋一下都不屑。我給人當保姆又沒犯法,不願意了就直說,找個女的一起來惡心我算怎麼回事!”

    杜月桂直嘆氣,翻來覆去的念叨,“唉,這事真是不順利,我還以為你能風風光光嫁出去了呢。”

    譚熙熙雖然知道杜月桂是擔心自己,但也被她念叨得心裡發煩,耐著性子敷衍到吃過午飯就以還要去和陳家麗解釋為由早早走了。

    她接下來確實是去找了陳家麗,陳家麗正在擔心這事,接到譚熙熙的電話後立刻請了假出來,見面劈頭就問,“熙熙,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說你來投訴李醫生,鬧了一通,還打了他,他這幾天都沒來,我隱約聽說領導嫌影響不好,想把他調到其他地方去,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打你們電話全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譚熙熙最近和陳家麗關系不錯,這個朋友還要維系著,因為擔心電話裡說不清,所以專門來解釋一趟,打起精神把事情又對她細說了一遍,自己的工作那裡還是稍微潤色了一下,只說自己最近在一個人家裡幫忙,不知怎麼就被李醫生誤會。

    陳家麗聽得義憤填膺,“李醫生平時看著挺好,沒想到竟是這種人!有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就算是對你的工作不滿意,那大家好合好散阿!這年頭誰離了誰還不能活了!怎麼能干出這種帶個女的去和你見面的事!打得好,該打!”

    譚熙熙欣慰舒口氣,還是同齡人好溝通,早上和杜月桂講的時候差點沒把她累死,搖搖頭,“說實話,我當時都快被氣死了,不過現在想開不少,這種人早看清楚早好。”

    陳家麗點頭贊成,譚熙熙能和李醫生在一起這其中還有她大力撮合的功勞,出於內疚,臨走前約好下次由她請譚熙熙和米佩佩吃海鮮,大家再一起喝杯小酒,給譚熙熙去去晦氣。

    覃坤五天後按時回來,因為在香埠島的電影節上意外得到個獎項,所以心情不錯,兩個助理耀翔和莎莉也跟著滿面春風。

    覃坤不愛在外面吃飯,喜歡自己家裡做的味道,所以每次出了遠門回來,譚熙熙就要大忙特忙的給他做幾頓豐盛的飯菜改善改善。

    開始時譚熙熙還以為是自己的廚藝特別好,把外面那些飯店裡的大廚都比下去了。臭美了幾次後就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估計是因為覃坤從小吃習慣杜月桂做的飯,而自己的手藝全都是從杜月桂那裡學來的,所以他會覺得比外面好吃。

    心情好的覃坤這次回來就沒有休息,第二天一早繼續趕片場。

    他的助理莎莉和譚熙熙原本一直不對付,不過這次在得知她的醫生男友出故障後倒是沒有落井下石,反而還態度親善了不少,安慰過譚熙熙兩句,讓譚熙熙幾乎有點詫異。

    耀翔趁著莎莉不在的時候給譚熙熙解了惑,告訴她莎莉之前也碰到過類似的事情,好辛苦的去談了個男友,結果對方知道她在給一個男影星做助理後就立刻甩了她,大概甩的時候說話還不怎麼好聽,把莎莉氣得病了一場,一個月瘦下來十斤,現在這是和你同仇敵愾了。

    鑒於覃坤這兩個助理最近都還不錯,譚熙熙就也願意做早飯的時候順手多做點,讓他們兩個來了也能墊一墊。

    這天早上譚熙熙做的是蔥油蛋餅和小米粥,熱乎乎的擺在餐桌上,耀翔站在桌邊先卷了張蔥油餅吃,一邊吃一邊想起來問,“對了,熙熙,那個醫生後來怎麼樣?”

    譚熙熙聳聳肩,“沒怎麼樣,據我一個也在那間診所上班的同學說,他休息了一周才去,臉上還看得出有點腫。後來大概也是自己覺得面子上下不來,就主動申請調離了。”

    耀翔驚嘆,“好家伙,你打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勁兒,一禮拜腫都沒消下去。”

    覃坤從樓上下來,莎莉在後面給他拎了只包,裡面大概是剛才整理出來要帶去片場替換的衣服。

    覃坤過來坐下,順手一敲耀翔,“你倒老實不客氣。”

    耀翔嘿嘿笑,“熙熙做得多,我就先拿塊嘗嘗。”

    莎莉問,“你們剛才說什麼呢?我好像聽到你在大驚小怪的。”

    耀翔立刻告訴她,“你不知道熙熙有多厲害,她上次打了那醫生一巴掌,據說那人一個禮拜後臉都是腫的。”

    莎莉挑挑眉,直接給了譚熙熙一個干得好的眼神。

    覃坤則是一臉的受不了,“你還學會打人了!”

    譚熙熙糾正他,“是自衛!”

    覃坤,“自什麼衛!人家又沒上門來打你,你膽子也夠大,萬一那人還手怎麼辦?”

    耀翔立刻贊成,“是啊,坤哥說得對,男人天生力氣比女人大,真動起手來你要吃虧,自己跑到人家的地盤上去也沒人幫你。”

    譚熙熙心想他才打不過我呢。不過打架總不是什麼文明事情,這話就忍住了沒說。

    莎莉忽然側耳聽聽,“熙熙,廚房裡是不是你的手機在響?”

    譚熙熙也聽見了,“對哦。”

    耀翔正好去廚房拿食品袋,“我給你帶出來。”

    出來後把鈴聲越來越響的手機遞給譚熙熙,“這是誰啊,一大早還挺有耐心,這麼長時間都不掛。”

    譚熙熙看到屏幕上顯示的祁強兩個字就頭疼,一把塞還給耀翔,“拜托幫我接一下,就說我不在。”

    耀翔莫名其妙的拿過去,還沒接鈴聲就停了下來,估計是時間太長自動斷掉了,“是誰啊?你不接就算了,干嘛還要假裝不在。”

    譚熙熙直嘆氣,“是個特麻煩的人,我上次去風城不是見義勇為了一次嗎,就被他纏上了。”

    耀翔眨眨眼,在心裡轉了個彎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驚詫,“不會吧,這種爛大街的橋段你也能碰上?見義勇為之後被救的那個人就對你一見鐘情啦?”

    譚熙熙愁眉苦臉,“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反正這人最近總是纏著我想要……想要……”

    莎莉很淡定地接上了話,“想要以身相許。”

    譚熙熙發愁,“唉——”

    祁強在使勁求交往,看那總想動手動腳的樣子,想要以身相許也說不定。真是難辦,大家都這麼熟了,還一起行動過,交情總是有一點的,實在不好意思像趕色狼一樣把他趕走。

    耀翔和莎莉聽說她見義勇為竟然還惹出個死纏爛打想要以身相許的,都覺得滑稽,一起轉開臉去偷笑,連覃坤都轉開頭咳嗽了兩聲。

    耀翔被逗得不輕,轉過來後還收不攏嘴角,“熙熙,你最近走的什麼運?那人是個老頭還是個小孩子啊?這麼有熱情!”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0:08

   第二十九章

    芋頭去皮蒸熟,壓芋泥,再團成一個大圓球放在雪白的淺口碗中,澆上用剁椒,鹽,糖,香油拌好的調料,把碗放進蒸鍋,蓋上蓋。

    這道菜香辣開胃營養豐富,且特別容易掌握上桌時間,半成品做好後扣在鍋裡,等覃坤進門的時候再開火,蒸十分鐘就好。

    最重要是它低熱量還美容,譚熙熙表示之所以今天想起來燒這道菜是為了覃坤的工作需要(當明星的,顏最重要),才不是她想美容呢。

    再看看煨在爐子上的湯和已經洗好切好,碼放在一旁只等下鍋炒的蘆筍和腊肉,譚熙熙拍拍手,大功告成。有這堆東西擺在這裡,隨便覃坤什麼時候回來,她都能在十五分鐘內開飯。

    廚房裡的事情忙好了,譚熙熙回自己的房間繼續忙——整理衣櫃。

    以前的她生活習慣深受母親杜月桂的影響,什麼事都以勤儉節約為主,一件衣服只要不壞,穿五六年她也不會扔。

    普通衣服穿過五六年後大多都擺脫不了過時和變形的命運,現在的譚熙熙對此很有些受不了。

    正在大刀闊斧地扔衣櫃裡的存貨,忽然聽見外面有聲音,應該是覃坤回來了。

    拋下手中的事兒迎出去,卻發現只有覃坤一個人,便問道,“耀翔和莎莉呢,沒陪你上來?”

    覃坤,“今天沒什麼事兒,我到樓下就打發他們直接回去了。”

    譚熙熙為了不要手忙腳亂,按照老習慣給自己留了五分鐘富裕時間,告訴覃坤,“再過二十分鐘就能吃晚飯。”

    覃坤卻擺手,“你自己吃,我今天沒胃口。”

    譚熙熙一愣,“生病啦?”去看他臉色,卻覺得看不出什麼異常。

    覃坤丟下一句,“沒有。”抬腳上樓,回去了自己房間。

    譚熙熙不明所以,以為他下午在外面有什麼應酬,已經吃過東西。

    因為晚上覃坤一直沒從他房間出來,所以譚熙熙得以全身心投入她的整理衣櫃大業,一口氣收拾出三大包衣服放在門後,准備明天扔出去。再看看不再擁擠,品味也隨之提高不少的衣櫃,心裡終於清淨了。

    伸個大大的攔腰,舒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抬頭往牆上一看,不由輕輕“哎呀”一聲叫出來,牆上的掛鐘竟然已經指在了快半夜十二點的位置。

    連忙去衛生間衝澡刷牙准備睡覺,她是需要早起做早飯的人,睡得太晚可不行。

    洗好澡換上睡衣,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便去廚房喝水。

    開門走出去幾步就發現大客廳裡的燈又被打開了,大半夜的,覃坤竟然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喝悶酒,修長優美的手裡端著一只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杯子裡琥珀色的液體在晚上的燈光下看著格外誘人。

    譚熙熙略一猶豫就退了回去,在睡衣外面又套了件衣服才去客廳裡看覃坤,“這麼晚了還不睡?”

    覃坤大概是聽見了她進出的聲音,所以坐在那兒連頭都沒抬,“才九點鐘,不晚。”

    “九點?”譚熙熙一愣,“明明十二點了!”

    覃坤,“明明是九點。”口吻十分的肯定。

    譚熙熙受不了他,探身拿過他擺在一旁的手機,按亮屏幕給他看,“看,十一點五十九分,還差一分鐘就十二點了!”

    覃坤使勁辨認了一下後用空著的那只手揉揉太陽穴,“噢,是十二點了,真快,我剛才看時間才九點。”

    譚熙熙覺得他狀態不大對勁,“你不會是從九點鐘就坐在這裡喝酒,一直喝到現在吧?提起茶幾上的威士忌酒瓶看一眼,發現裡面還剩小半瓶,不由一皺眉,“這酒度數很高的!”

    轉身去廚房給他盛了碗海帶排骨湯來,“把這個喝了吧,我給你熱了熱,溫度正好。”

    覃坤不理她。

    譚熙熙不得已,只得端著湯過去坐在覃坤旁邊,想要再勸勸。

    卻聽覃坤忽然開口了,“老頭子今天下午親自打電話給我,說上次片場驚馬的事情不要再追究了。”語調很淡,仿佛是自言自語一樣。

    譚熙熙知道覃坤口中的老頭子就是他爸,上次去J省拍戲回來就說有人在片場故意驚了他的馬,害他差點受傷,經紀人歐陽淑華查不出幕後黑手是誰,覃坤就找了他爸幫忙。

    不明白,“那你爸到底查出來是誰干的沒有?為什麼不讓你再追究了?難道對方的後台比你們家還硬?”

    覃坤微不可聞的輕輕哼了一聲,“是萬雨嵐。”

    譚熙熙微微張開嘴,如果她沒記錯,萬雨嵐是覃坤老爸的正牌妻子,吳思琮,吳思琰和吳思琪兄妹三人的母親。

    按理說萬雨嵐要想收拾覃坤母子兩個,應該早就動手才對,現在年紀都一大把了,兒女們又都和這個私生弟弟關系不錯,加之覃坤很有出息,極能掙錢的,早早就把高姿態擺了出來,不會去和她的幾個兒女爭吳氏產業,萬雨嵐這個時候很沒必要再來多此一舉地害人。

    這麼淺顯的道理擺在眼前,她卻偏偏還是逮著機會就暗中出了手,可見心裡的積怨有多深!

    譚熙熙有點替覃坤不忿,“上次那事多麼危險,耀翔過後提起來都一臉後怕,是她也不能就這樣算了,總得給個說法才行!”

    覃坤把頭枕在沙發靠背上,看著天花板,“她畢竟是我爸明媒正娶的老婆,當初老頭子棄政從商的時候萬家在背後沒有少出力,況且還有大哥,二哥和思琪呢,看他們三個的面子我爸也不能把萬雨嵐怎麼樣。”

    譚熙熙皺眉,“那這事你准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不了了之嘍。”

    譚熙熙不忿,“你爸怎麼能這樣?”

    “算了,他下午電話裡和我說了半天,看那樣子也是夠為難的,他到底是我爸,我也不能逼著不放。”

    譚熙熙怕他再喝悶酒,就想多說幾句話轉移轉移他的注意力,“看不出,你還挺孝順的。”

    覃坤確實是喝高了,還是靠在那裡眼望天花板,但話比平常多不少,“我很小的時候就有點明白他和我媽是怎麼回事了,那時候特別討厭他,每次見他都給他冷臉。我爸其實一直是挺有威嚴的一個人,但就是對我有耐心,給他多少冷臉都打擊不倒。”

    譚熙熙心裡起疑,問,“你總給他冷臉的時候幾歲?”

    “五六歲吧。”

    “哦,”譚熙熙明白了,她可見過覃坤小時候的樣子,又白又嫩的小正太,大眼睛小鼻子,漂亮得跟小姑娘一樣,還經常生病,身邊人全都捧著她。

    那時候杜月桂就很有經驗的說,皮膚白的小男孩小時候都嬌氣,愛生病,要是那種像小黑蛋一樣黑黑的小小子就結實,不過也不要緊,小時候照顧周到些,不論黑白,長大了都一樣好。

    也不知道她這番言論是從村裡哪個老人處聽來的,確實很准,覃坤小時候三天兩頭的鬧毛病,一長大就好了,不但好了,貌似人還越來越結實,不然肯定吃不了演藝這碗辛苦飯。

    不過他小時候那樣子肯定也是招人疼,想想五六歲的白嫩正太裝酷就可愛,他爸能跟他一般見識才怪了。

    覃坤接著說,“後來有一次,我忽然半夜發高燒,燒得很厲害,吃藥都不退,我媽害怕,就半夜打了我爸的電話,吳家那會兒在官場上好像出了點事兒,大伯和爺爺都被隔離了,我爸的企業也被監管,要他停職協助調查。那段時間吳家真是挺艱難,我爸大晚上的竟然連司機都派不出,他自己過來把我背去醫院的。我那會兒已經挺大的了,他背我背得衣服都被汗打透。”

    說著一仰脖,把手裡的大半杯威士忌一口灌了下去,“那時候我就想,算了吧,人沒有挑選父母的權利,好的壞的都得要,他這樣的雖然不好,但也不是最差,我就湊合了吧。”

    譚熙熙見自己一個沒看住,他又灌了杯烈酒下去,頓時有點急,“哎呀,別喝了!你喝醉了我可把你運不到樓上去!”

    覃坤黝黑的眼睛很不滿地轉到她臉上,“你不是擔心我喝醉阿,是在擔心抬不動我?”

    譚熙熙不跟喝多的人一般見識,立刻給耀翔打電話,讓耀翔盡快趕過來,她一個人可搞不定醉鬼。

    好在覃坤酒品不錯,喝高了不吐不鬧,就是話比平常多了幾倍,只要挑准他感興趣的話題,就能乖乖和你一直聊天。

    譚熙熙口干舌燥,一路從覃坤的新片陪著他聊到了自己見義勇為的對像為什麼會對自己一見鐘情,咬牙把祁強承認對她是“一壓鐘情”而非“一見鐘情”都說了出來,耀翔才姍姍來遲。

    耀翔到底比她有經驗,覃坤經常出席一些應酬場合,難免有被人多敬幾杯的時候。

    這時進門看清楚情況就直接去扶覃坤,“坤哥,上去睡了,明早六點半起床,抓緊點,還能睡四個小時。”

    覃坤聽了這話,果然就順著他的手勁站了起來,表現得十分通情達理,順順當當的被拽上了樓。

    譚熙熙在他們後面郁悶到不行,這麼簡單就能搞定的事兒她竟然傻乎乎坐在這裡費了兩個小時的唾沫!

    《影壁之戰》的劇組轉戰回C市,覃坤近段時間都在近郊的片場拍戲,早上六點半起床,七點出門。

    耀翔昨晚過來就直接睡在了客房,早上六點半剛過就准時到餐廳報道,抬頭看見譚熙熙端著一小鍋粥從廚房出來,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

    譚熙熙因為要早起做飯,昨晚比他們睡得還少,正在因為缺覺而感覺有點煩躁,立刻問,“你笑什麼?”

    耀翔努力忍笑,連連擺手,“沒什麼,真沒什麼!”就是覃坤昨晚上樓後酒勁還沒過,又和他“聊”了一會兒,把某人被“一壓鐘情”的笑話很流利的復述了一遍。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0:25

    第三十章

    杜月桂一大早就給女兒打電話,語氣惶恐,“熙熙阿,你爸怎麼忽然想起來找我了?”

    譚熙熙被她的緊張情緒感染,也跟著緊張起來,大聲問,“怎麼了?媽!別急,有事慢慢說!”

    杜月桂忙捂著電話從廚房出來,“熙熙,你小聲點,我在廚房看鍋呢,偷空給你打個電話,你這麼大嗓門,廚房的大成和趙姐都聽見了。”

    錢大成是覃母那邊的專職廚師,不像杜月桂什麼都干,他只管做飯;趙姐能被杜月桂稱為姐,也有五十幾歲了,不過身體依然極好,覃母那邊一幢四層的小樓,上下裡外全都是她一個人打掃。

    譚熙熙聽著奇怪,“大早上的,你們三個人全擠在廚房裡干什麼?”

    杜月桂答道,“你覃阿姨的一個朋友還有兩個娘家弟妹今天都來家裡陪她打牌,兩個娘家弟妹還把她侄子侄女們都帶來了,中午一下子多出好多人吃飯,大成忙不過來,我和趙姐在給他幫忙。”

    和朋友打牌是覃母的主要日常消遣之一,一般都是她去幾個牌搭子那邊,有時也會把人邀回家裡,譚熙熙見怪不怪,還是更關心杜月桂,問她,“你剛說我爸忽然找你?他給你打電話啦?都和你說些什麼把你急成這樣?”

    杜月桂訕訕,“還沒打,是我早上和你姥姥通話時你姥姥說你爸去要了我的聯系方式,說是有事找我。”

    譚熙熙受不了她,“那你緊張個什麼勁兒,等他打來再說唄。聽聽他有什麼事,你們都離婚了那麼長時間,他現在也管不著你,要是說的事情你不愛聽,別搭理他不就完了,他還能從譚家村衝到這裡來抓你?況且我爸現在有家有業的也犯不著為了點小事瞎折騰。”

    杜月桂覺得有理,“說的是,”她是對前夫有心理陰影,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沾著點邊就害怕,恨不得鑽洞藏起來,“唉,我怎麼一聽你爸找我就緊張。”

    譚熙熙寬慰她,“你別瞎緊張了,我爸說不定就是想起點小事要問問你,你現在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他要教訓人也教訓不到你頭上,我看他雖然脾氣差點,但總還通情理,不然做不了那攤子買賣,心裡這點譜肯定還是有的。”

    與此同時,被譚熙熙認為心裡有譜的譚木匠正在千裡之外的家中訓妻。

    他早上起來發現自己昨天扔在桌上的一張紙不見了蹤影,弓著已經有些中年發福的高大身軀趴到桌下檢查了一遍也沒有找到,起來時一不小心還被桌沿撞了頭,頓時有些火大,把桌子拍得山響,“我放在桌上的電話號呢?誰手那麼長給拿走了!”

    小兒子譚北從自己房間裡出來,“爸,你煩不煩,大早上鬧什麼?”

    他爸眼一瞪,“敢嫌你老子煩,不想要下個月的零花錢了!”

    譚北只得避其鋒芒,改口問,“那你一大早叫什麼?”

    譚木匠,“老子昨天放在桌上的電話號一早就不見了,我不得問問。”

    譚北不愧是他媽王鳳喜的豬隊友,立刻就把王鳳喜給賣了,“我六點鐘起來上廁所,看見我媽在這邊收拾桌子來著,你問她。”

    譚木匠立刻又吼上了,“王鳳喜,你個臭娘們給老子過來!”

    王鳳喜一直在偷偷摸摸地關注這邊的動靜,此時見事情敗露,不敢再躲著,只得拖拖拉拉的蹭了來,“當家的,你找桌上那張紙阿,我以為是廢紙,早上和其他垃圾一起扔了。”

    譚木匠一巴掌打了她個趔趄,“胡說八道,那張大白紙上就寫了個人名和一個電話號,老子還特意把它壓在煙灰缸下面,跟廢紙能是一個樣嗎?”

    譚北不樂意,上來攔,“你怎麼又打我媽!我媽都那麼大人了,臉上帶著巴掌印出去要被人笑話。”

    譚木匠手一揮,把個細條條的兒子輕輕揮到一旁,“滾一邊去,你媽亂扔我東西,老子還不教訓她!”

    譚北便又轉向王鳳喜,“媽,你也是的,記了人名和電話的紙肯定不能隨便扔,你收拾之前都不知道先問問我爸還要不要的,下回收拾我東西的時候可仔細點,別把我還要的也給扔了。”

    王鳳喜大膽埋怨,“你爸專門去把他前妻的電話找來擺桌上,我難道還干看著不管!”

    譚北立刻又轉向他爸,“爸,你不會又想去找那老女人了吧,那我媽這電話號扔得對著呢!”

    譚木匠罵道,“屁,老子吃飽了撐的要去找那黃臉婆!我是要問問她你姐的事兒。”

    說著一把將王鳳喜揪過來就開抽,嘴裡罵,“我最近忙得頭都暈了,好不容易抽點空去要了電話來,你還給我扔了!TMD,老子累死累活,你在家吃喝都享受現成的還敢跟老子搗亂!欠揍了是吧!”

    譚北火了,“你怎麼還打我媽!”

    譚木匠一般不動兒子,但嘴上不客氣,“再敢管到你老子頭上來,老子連你一起揍!”

    譚北從小看慣了這場面,知道他媽挺耐打,一時半會兒出不了事,最多疼幾下,因此也不是很急,覺得自己勢單力孤,肯定勸不住,扭頭就跑了,“我去找我哥來!”

    譚木匠不去理他的傻話,他哥譚東遠在風城,等他把譚東找回來還不得到晚上去,王鳳喜三頓打都挨完了,能頂個屁用!

    想到自己常年忙生意,這小兒子都快被王鳳喜教成了廢物!心裡火大,巴掌下去時不由又加了幾分力。

    王鳳喜被打得嗷嗷叫,不敢罵丈夫只敢罵兒子,“個討債鬼,要緊時候就知道跑!”

    譚北跑到村口就已經將要去找他哥來的那股勁頭消磨得差不多了,遇到個發小,扯了幾句閑篇,然後結伴去了鎮上的網吧,直玩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

    睡眼惺忪的踏進自家的大院子,忽然想起來昨天他老子又在家中發威的事兒,於是強忍著睡意先去廚房看了一眼。

    只見王鳳喜精神抖擻的在廚房裡吆東喝西,指揮兩個幫廚的在准備早飯,只是臉上頂著兩個巴掌印,身上穿了條寬松裙子,估計是屁股腫了不能被褲子繃著。

    王鳳喜轉頭看見兒子回來了,就過去一把揪住,“你個討債鬼,關鍵時候就跑路,留你媽一個人頂缸!”

    譚北打個大哈欠,“我爸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留下也沒用,你下回還是少惹他吧,實在不行你也跑嘛,等他氣消了再回來。”

    王鳳喜呸一聲,她跑就是回娘家,那怎麼行,她嫁譚木匠就是為了吃香喝辣,穿好用好,回娘家不是全沒了!

    譚北看他媽神完氣足的沒事就放下心來,轉身就走,“我上去睡一覺,一晚沒睡,困死了。”

    王鳳喜在後面喊,“有剛做好的肉丸胡辣湯,你吃一碗再睡。你爸總嫌你們哥倆長得不夠壯,動不動就不吃飯怎麼行!”

    譚北困得睜不開眼,“媽,你給我端一碗上來吧,加一點點辣子就好,我昨晚被網吧那伙兒抽煙的嗆得直咳嗽。”

    譚木匠近幾年年紀大了,做事比年輕時有分寸許多,教訓老婆就是為了出個氣順便讓她老實點,所以只挑肉厚不要緊的地方打,肯定打不出大問題來,因此毫不擔心會把這個老婆也打跑了,打完就算,把人往床上一丟就轉身去另想辦法。

    他不好意思再去隔壁村杜月桂家裡要電話,於是就想著干脆直接找女兒要。正好他有事要和譚熙熙說一聲,可以順便問一下杜月桂的電話。

    譚熙熙還在納悶她爸忽然找杜月桂想干嘛,譚木匠就先給她打了過來,“閨女阿,我前兩天忽然想起來村子裡的劉老頭有個祖傳藥方,用他的藥煎水泡腳泡上一個月,你那腳腕上的傷就能好徹底了,以後不容易復發,我前天讓人去他那裡買了一個月的份量回來,回頭給你寄過去,你記得把你的地址給我。”

    譚熙熙有瞬間的無語,還真是覃坤說的那樣,人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只能碰到什麼算什麼。虧得她心大,一直也不覺得父親是個生活必須品,否則碰到了譚木匠這樣的爹非得鬧心死不可!該關心的時候不關心,不該關心的時候他倒想起來要關心了。

    無可奈何的謝了一聲,然後問,“聽我姥姥說你去她那兒要我媽電話了,你找我媽有事?”

    譚木匠正想問她呢,順勢就說,“是啊,你奶奶還在世的時候交代她收過家裡的一個老物件,我現在記不起在哪兒了,想問問你媽還記不記得。正好你再把你媽電話和我說一下,我記電話的那張紙被你弟弟順手拿走寫東西,然後就不知丟到哪兒去了。”

    譚熙熙知道譚家的老屋子沒拆,還空關在那裡,譚木匠現在住的這塊地方其實是村裡批給他開家具廠的,不過他要把廠家合一,別人也管不著。以為他是要去老屋找東西,也沒多想,就把杜月桂的電話號碼又給他報了一遍。

    結果晚上譚木匠又打了電話來,“熙熙阿,我今天去鎮上,正好遇到祁老板下來辦事,他說他馬上要去C市,那包藥我就托他給你帶去了,你記著去找他拿。”

    譚熙熙這回真是服了她爸了,二十幾年就想起來關心女兒一次,還給關心來個大麻煩。用耀翔和莎莉的話來說就是祁強現在一門心思的想對她以身相許,譚熙熙躲著祁強都來不及,哪能為了包藥就自己送上門去!

    遠方藥業集團投資的第一家大型綜合醫院在C市落成。

    為了給後期的宣傳打基礎,竣工儀式舉辦的異常隆重,遠方藥業花重金包下了市中心夏季酒店最大的一間宴會廳,遍邀了各界名流和各路媒體記者前來參加。

    覃坤因在娛樂圈一直屬於潔身自好,健康向上類明星,公眾形像很正面,加之去年剛拍了一部醫院題材的片子,上映後反響不錯,這會兒熱度還沒過去,於是拿到了遠方醫院開業頭五年的形像大使邀約。

    覃坤向《影壁之戰》劇組請了半天假來參加竣工典禮,上台去致辭的時候,耀翔在台下悄聲問莎莉,“主席台上左邊一排坐的全是主辦方嗎?我怎麼看著有個人挺眼熟的。”

    莎莉以為他看見方稼臻了,撇撇嘴,“遠方藥業的少老板你都認不清還行,別的不說,只坤哥的妹妹知道了就不能答應。”

    耀翔搖頭,“那位大小姐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把這種事搞得滿城風雨。”又說,“我不是說方稼臻,是方稼臻旁邊位置上穿黑色西裝,坐在那兒就看著挺高的男的。”

    莎莉,“我記得剛才介紹時說他是遠方藥業西北地區的負責人,也是個青年才俊,桌上有名牌的。”說著眯起眼睛使勁遠望著辨認了一下,“叫祁強,你認識他?”

    耀翔抓抓頭,“聽名字是肯定不認識,但就看著他眼熟,也不知是在哪兒見過了。”

    竣工儀式十一點結束,後面還有個餐會,覃坤因為只有半天時間,就不參加了,儀式一散場就帶著耀翔和莎莉低調離開,到了酒店大堂後卻不出門,直接一拐彎,進了酒店咖啡廳。

    耀翔和莎莉知道他喜歡這間酒店咖啡廳的咖啡,每次路過只要有時間就會進來喝一杯,所以毫不意外,也跟著進去蹭咖啡喝。

    三人在靠落地窗可以看街景一張小圓桌邊落座,耀翔一抬頭就覺得今天自己怎麼到處看見眼熟的人呢,隔壁桌那個和覃坤背對背坐著的女的,背影怎麼看怎麼像譚熙熙。

    試探著叫一聲,“熙熙!”

    那人立刻回頭,“咦,耀翔,你們怎麼也在這兒?”還真是譚熙熙。

    覃坤回頭看她,“你還挺有閑情逸致,自己跑出來喝咖啡。”

    譚熙熙立刻否認,“不是,是有人約我來這邊等他。”

    耀翔好奇,“誰啊?你朋友?那個叫陳什麼的?”心想譚熙熙的朋友還挺會享受,這邊咖啡廳裡一杯咖啡的價錢好頂外面三杯了,她也不嫌貴。

    譚熙熙苦著臉,“不是,是那個人。”

    覃坤嫌扭著脖子看她難受,“你先坐過來,等你朋友來了再回去。”

    譚熙熙依言端著自己的咖啡杯過來,坐在了圓桌邊最後一把椅子上。

    莎莉問,“什麼那個人?”

    譚熙熙,“唉,就是那個——”做個打電話的手勢。

    莎莉和耀翔看了都笑,最近使勁給譚熙熙打電話的只有那個她見義勇為後想要對她以身相許的人。

    這件事大概確實是有些可笑,見義勇為惹來個以身相許的,十多年前武俠劇中經常出現在大俠身上的經典橋段,忽然出現在了譚熙熙身上,很有些反差萌的效果。

    耀翔和莎莉兩人自從知道之後就提一次笑一次,覃坤雖然對此沒有給出評價,但看他那晚喝多了酒願意聊的幾個話題裡就有這個,便能知道他心底裡肯定也是覺得這事挺可樂的。

    莎莉現在和譚熙熙的關系緩和不少,但說起話來還是心直口快,“看你天天不想接他的電話,還以為你有多不樂意呢,怎麼人家一約你就出來了!立場這麼不堅定。”

    譚熙熙弱弱答道,“我爸托他給我捎了東西,我得來取。”其實如果真的只有一包藥,譚熙熙肯定就不來了,問題是祁強這次狡猾狡猾的,竟然去找方稼臻把那塊古石牌要了過去,說由他轉交譚熙熙,這譚熙熙就不能不來了。

    譚熙熙手機響,她接起來,“喂,祁強,我已經到了——你在門口嗎?”抬頭張望一眼,“我看到了。”說著站起身來,朝入口處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年輕男人招了招手,回頭對耀翔幾個說,“我過去了。”

    莎莉在她身後低聲對耀翔詫異,“這不是你剛才說主席台上看著面熟的那個人嗎?遠方藥業在西北地區的負責人,叫祁強的?”

    耀翔看著剛才自己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在哪見過的人,忽然靈光一閃,“我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他了,上次在風城機場接熙熙的人就是他。”

    和莎莉對望一眼,都在心裡想,這可真是出乎意料,沒想到譚熙熙見義勇為,招惹來個以身相許的就是他,這麼好的條件譚熙熙有什麼好不樂意的,趕緊從了得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3:42

    第三十一章

    祁強露出一個大笑容,和剛才竣工儀式上那個坐在主席台上不苟言笑的樣子判若兩人。

    張開雙臂熱情迎上來,“嗨,熙熙,好久不見。”

    譚熙熙閃身躲開他的熊抱,不客氣指出,“也沒多久,不過才兩三個月沒見而已。”口氣硬邦邦,“來這邊坐。”

    祁強一笑,忽然靠進點,低聲說道,“歐仁那批貨裡你說要看看的兩件東西我已經帶來了。”

    譚熙熙抬眼看他,“你和方稼臻商量過了?”

    祁強點點頭,“我就住這家酒店,東西在樓上房間裡。”

    譚熙熙當機立斷,當先調轉方向朝咖啡廳外走去,“現在就去看看。”研究那兩件玩意兒需要點時間,趕緊看完了她好回去做晚飯。

    祁強住在酒店二十層的一個行政套間裡,關上門就對譚熙熙曖昧笑,“你這麼痛快就跟我回房,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已經在考慮我的提議了?怎麼樣,我真的挺好的,和我來往一段時間試試吧?”

    譚熙熙現在第一人格模式和第二人格模式切換得無比順溜,當第一人格抗不住時第二人格就會自動頂上來。

    聽了祁強的話後臉先微微一紅,然後用眨眼的功夫又褪回了原色,簡潔有力地再次拒絕,“NO!”

    變臉速度之快讓祁強幾乎以為剛剛看到譚熙熙有點害羞的樣子不過是自己的錯覺,“阿?”

    譚熙熙木臉,“我這麼痛快跟你回房間是因為我確定你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威脅性!保證沒有包含其他暗示,請不要隨意發揮想像力,謝謝!”

    祁強被打擊到,“我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威脅性,你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打架你不是我的對手,用槍你也沒我熟練,論反應速度就更差得遠了,你說你能對我造成什麼威脅?”

    祁強覺得面子上有點下不來,勉強爭辯,“用槍和反應速度咱們先不說,打架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輸,我是男人,天生力氣就比你大。”

    譚熙熙豪不留情的翻出他的黑歷史,“你連我都抱不起來,可見臂力和腰力都不怎麼樣。”

    祁強暈倒,“你能不能少提兩次那件事,都說了是失誤!”

    譚熙熙不理,偏要多說兩遍,誰讓祁強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滿臉驚詫的來問她體重多少斤來著。

    祁強拎出一只小箱子,擺在床上,打開來之後卻不往外拿東西,而是轉身去找出一個醫用口罩戴上,又拿出一副雪白的手套,仔細套在手上。

    譚熙熙莫名,“你干嘛?”

    祁強,“拿東西給你看阿。”

    說著小心翼翼的從箱子裡捧出一只灰撲撲的細頸大肚陶壺,陶壺一側做流口,另一側是細細彎彎好像一個大問號一樣的把手,把手頂端還豎起一個尖角,不知是什麼東西。

    祁強輕手輕腳的把陶壺放在桌上,又從箱子裡捧出一把花裡胡哨的短劍,木柄紅穗,如果有熱衷於國內旅游的人一定一眼就能認出,這劍是前幾年各大旅游景點門口小攤子上的必備商品,價格由十五元到五十元不等,端看當日的客流量和小販的心情。

    祁強把兩件東西都穩穩當當的擺在桌上了,才松口氣退開一步,摘下口罩,“知道你有眼光,你能一眼挑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是一般貨色,所以我這一路都小心翼翼,輕拿輕放,連嘴裡哈出的氣都不讓它們碰到。你看,還行吧?”

    譚熙熙對他那好像科學家要做實驗般的誇張造型一臉的無語,搖搖頭幾步上前,隨手拿起短劍,倒轉過來,用劍柄在陶壺上乒乒乓乓一陣敲打。

    祁強嚇一跳,“哎——”
    卻見隨著譚熙熙的敲打,陶壺外面的一層泥殼撲簌簌地剝落。

    譚熙熙手下不停,不一會兒手裡的陶壺就小了一圈,仿佛是泥殼裡面包了個更堅硬的壺。

    祁強看得張大嘴合不攏,譚熙熙頭也不回地伸手,“給我塊干布。”

    祁強四處看看,一時不知道該去哪裡給她找塊干布,最後靈機一動,把紙巾盒拿過來,“先湊合用這個吧。”

    譚熙熙這時下手細致了起來,用了半盒子紙巾將陶壺的本來面目慢慢擦了出來。

    圓底,鼓腹,細頸,喇叭口,細頸的底部和中間分別有一道裝飾用的凸箍,細而彎的壺柄被做成了鳳首龍形,最頂端突出的那個地方是鳳翅。最奇異的是壺腹上有一圈六個浮雕人頭,立體形像,面目栩栩如生,眼睛大鼻子高挺,頭發則編成發辮分在耳側。

    看著壺身極重的底色露出來,祁強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輕觸了一下,隨後驚訝,“是銅的?!”

    祁強看著壺身上六個面目深邃的人臉,越看越覺詭異,“這難道是少數民族的古董?漢族人的日用品很少往上雕人頭的。”

    譚熙熙不答,又拿在手裡端詳了一會兒才告訴他,“如果我沒記錯,這種鳳首龍形鋬工藝應該是漢唐時的風格,類似樣式的器皿曾在古寺裡發現過,而這幾個人頭看面部特征不像是漢人,而更像是天竺人,所以這件東西九成是漢唐時期佛寺裡的一件外來器皿,就算不是源於天竺也必然有著很深的淵源。”

    祁強一臉懵懂,“天竺?”

    “就是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古稱。”

    祁強眨眼,心想這頭像的臉還真的挺像印度人。

    譚熙熙放下銅壺,拿起祁強剛去衛生間擰的一條濕毛巾擦擦手,“我看圖片的時候就覺得這東西有問題,比例不對,果然是裹了層東西。銅器比較容易保存,唐代流傳到現在的有不少,但這一件非常罕見,應該能賣個好價錢。現在的問題就是你們該怎麼去和歐仁解釋他的貨為什麼又少了一件。”

    祁強現在提起歐仁就火大,理直氣壯說道,“歐仁這老狐狸把一批大麻煩留給我們還不明說,搞得我們上次那麼狼狽,留下他一兩件東西做精神安慰也是應該的,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和老方就能解決。”

    譚熙熙點頭,“那就好,你讓方稼臻把它收好,等我有空了帶你們去通運軒寄售,那邊雖然抽成高,但是安全。等賣了後淨賺部分你們兩個拿七成,我要三成。”

    祁強滿口答應,“沒問題。”興致勃勃拿起剛才被譚熙熙用來當小榔頭的短劍遞過去,“那你再來看看這個,又是個什麼好東西?”

    譚熙熙不接,背起自己的小包,拿了祁強放在沙發前小茶幾上的一包藥,看到藥袋旁邊還有個很精致的扁盒子,便也順手拿起來,將盒蓋掀起一條縫朝裡掃了一眼,果然是那塊古石牌,於是直接塞進包裡,“我該回去燒晚飯了,有事再聯系。”

    祁強著急,“喂喂,還有這短劍呢?”

    譚熙熙已經走到門口,打開門回頭說道,“那個什麼都不是,還是還給歐仁吧,我當時讓你把它一起拿來就是想用它來敲這只壺的外殼來著。”說完擺擺手,瀟灑走人。

    祁強暈倒,一把將短劍扔到一旁,“你早說阿,我給你找個真正的小榔頭不是更順手,害得我一路像伺候祖宗一樣把它大老遠帶過來!”

    譚熙熙計劃晚上做煎餃配糯米南瓜粥,粥煮上四十分鐘就差不多,做煎餃的餃子餡和餃子皮上午就准備好了,放在冰箱裡,直接拿出來就能用,她趕回去時正好下午六點整,覃坤最近幾天都是晚上七八點回來,現在這個時間開始做晚飯正正好,於是回房間洗手換件衣服准備做晚飯,出來前沒忍住,又打開放古石牌的盒子看了一眼。

    祁強大概為了好看,給那塊石頭牌子重新配了一個襯著白色緞裡的大號首飾盒,有點不倫不類,不過確實方便,黑色的石頭放在白色襯底的上面也很醒目。

    譚熙熙只看了一眼,那股莫名的渴望和恐懼便又湧上了心頭,連忙啪得將盒子關起來,拍拍胸口告訴自己,先工作,覃坤再有一兩個小時就該回來了,這麼點時間可不夠她琢磨這塊一直透著詭異的石頭。

    話雖這麼說,心情還是受了影響,在廚房裡一直有點心不在焉,好在煮糯米南瓜粥很簡單,做煎餃她也是熟練工,這才沒有出錯。

    南瓜有天然的清香味,和糯米煮出的粥香濃粘稠,別有風味。在粥快煮好的時候譚熙熙給裡面加了一點點冰糖,不能多,只能加一點,這樣就不會變成甜粥但口感會更好。

    譚熙熙聞著南瓜粥的香氣,心裡不由想再過段時間就可以煮荷葉粥,那個的清香味更好聞,想到荷葉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荷花。忽然,自己在風城時曾對祁強說過的一段話在腦海中冒了出來:“……我以前不是干這個的,對這一行也不熟,後來因為@#¥%……才開始關注這些東西。”

    “什麼?”

    “@#¥%……”

    “喂,你說的哪國語?”

    ……

    ……

    “……是高棉語,意思是蓮花之罰,我們也管它叫迷離的碎片。”

    蓮花之罰!迷離的碎片!

    她好像想起來了,那塊黑色的古石牌不就是一塊蓮花之罰嗎!

    譚熙熙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心思卻還是不受控地圍著石牌轉,又想到她為什麼要認為那是一塊蓮花之罰呢?難道這種東西還有很多塊嗎?

    腦子裡又冒出來一個聲音:沒有很多塊,應該只有四塊或者六塊,這幾塊石牌拼在一起就是……

    就是什麼?

    譚熙熙猛然回身,想要回自己房間去再看一眼那塊石牌,卻和走進來的覃坤撞了個滿懷!

    “哎呦!”

    譚熙熙一點沒防備,動作又猛,貼燒餅一樣猛拍上去,這下子可是撞得狠了。

    覃坤比她好些,沒有走神反應也夠快,立刻仰頭躲了一下,避免了他自己的下巴和譚熙熙的額頭硬碰硬。

    譚熙熙捂著自己好似撞在一堵牆上的鼻子,酸疼得差點要掉眼淚,忍不住甕聲甕氣埋怨,“你干什麼,怎麼悄沒聲就進來了!”

    覃坤被撞了一下跟沒事人一樣,只臉上有點若有所思的神氣,“我來倒杯水喝。”

    譚熙熙只能自認倒霉,這一下倒是把她撞清醒了,現在可不能回房間,不然煎餃非糊在鍋裡不可。

    覃坤倒了杯水端出去,心想難怪會“一壓鐘情”呢,這軟乎乎的撞上去是挺舒服。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3:57

   第三十二章

    鳳首龍形鋬飾人面銅壺被通運軒以六百五十萬的價格直接收了。

    譚熙熙原本打算的是放在通雲軒寄售,等到賣出去後按照慣例給他們抽一筆提成。

    沒想到通雲軒的二老板對這件造型奇異的銅器很有興趣,表示通運軒願意直接收購。

    於是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這件銅器以六百五十萬成交。

    這雖然肯定比直接拿出去賣的價格要低,但勝在方便快捷,賣古董有的時候要碰運氣,特別是貴東西,擺在那裡幾個月甚至一兩年無人問津都有可能。他們也不是開古玩店的,可以天天蹲守,能有個地方直接收貨是最好。

    所以譚熙熙沒有多猶豫就拍板賣了,然後按照約定好的,給那兩人分七成,自己抽三成。

    幾百萬對方稼臻和祁強來說不算大數目,兩人對譚熙熙表現得極為信任,直接把東西交到她手裡,讓她自己全權處理的,連跟都沒有跟來。

    他們這樣做估計也是打著以後要和譚熙熙長期合作的主意。

    譚熙熙不曉得方稼臻是怎麼和法國方面的歐仁溝通的,反正知道遠方藥業和歐仁公司的合作還在繼續,以歐仁對東方古玩的痴迷,他們以後需要找譚熙熙幫忙的地方只怕還有很多。

    六百五十萬的三成是一百九十五萬,這對譚熙熙來說可是個了不得的大數目了。

    她的第二人格應該已經淡定到了一定的境界,當時和祁強說的時候其實心裡就很清楚她大概可以分到多少,但就是沒把這一百多萬將近兩百萬當回事,仿佛這只是個很一般的數目一樣。

    從通雲軒轉好賬出來時,她也還淡定著,直到回去換了身寬松舒服的衣服,開始琢磨晚飯做什麼的時候終於回到了最本真的譚熙熙狀態,頓時就不能淡定了。

    激動得在屋子裡連轉幾圈,又拿出燒菜的老酒喝了兩口給自己“壓驚”。

    這樣的買賣不用多,一年來上兩次她就滿意了。

    存上幾年錢後就可以轉行,不再做小保姆,而是自己寬寬松松買一處門面房做生意。

    不是租門面,是買!

    房子是自己的,做生意壓力就會小許多,讓母親杜月桂也別干了,來給自己幫忙。她們母女倆的特長都在燒菜和打掃整理方面,那給人家干還不如給自己干。

    譚熙熙早就想好了,她和杜月桂兩人可以開一家小小的家常菜館,位置一定要選好,最好是在比較高檔的社區附近,周圍居民素質高也有錢消費。她們再雇上兩個幫工就能把菜館開起來。也別貪心,每天少做點,保證質量,母女倆的手藝都不差,這生意肯定能做下去。

    但當時只是想想,屬於白日夢系列,畢竟想要在地段好的地方買下一間門面成本太高,她就算一年能存十萬塊也得存上幾十年才行,這還不考慮貨幣貶值房價上揚的因素。

    現在白日夢有希望成真,譚熙熙覺得自己興奮到去喝兩口燒菜的老酒也不算什麼。

    把排骨湯燉在爐子上之後,忍不住又去房間裡上網查了查自己兩張銀行卡上的余額。

    譚熙熙一直沒什麼財產,因此理起財來十分省事。

    她高中畢業後就開始工作,一開始在外給人打些零工,促銷,收銀什麼的,工資很低。後來跟著杜月桂在覃母那裡做了兩年,又被覃母派到覃坤這裡來,收入才開始穩定了。

    杜月桂怕她年紀小,有錢會亂花,於是早早買了套小房子,譚熙熙做促銷收銀時每月那兩三千的工資還完房貸後就不剩什麼,午飯錢都要跟杜月桂要。到了覃母那裡後,覃母看杜月桂的面子,每月給她開五千,等到了覃坤那裡,工資又再漲了漲,年底還有紅包,且吃住全包,自己一點錢都不用花,譚熙熙手裡終於有了積蓄。可惜去年又一個豪爽,去做了一個奇貴的牙齒矯正,花掉了其中的一大半。所以她現在手裡還是只有那麼可憐兮兮的幾萬塊。

    譚熙熙查余額,主要是想要看自己剛剛入賬的那一百九十五萬,個十百千萬的數一遍找找感覺。

    找完感覺後,順手又點開了另外一個賬號,裡面有四萬九千八,是譚熙熙在今天之前的全部家當。

    隨便看了一眼,就在准備退出關掉的時候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我從前年年中開始,每月固定存四千塊,到去年去齒科做正畸,手裡應該存了至少十二萬才對,這還不算年底的獎金和她一存夠整數就把錢拿去買穩健型短期理財產品的利息。

    可是當時賬戶裡明明只有不到十萬塊,這是怎麼回事?相差了至少兩萬塊,那兩萬塊到哪裡去了?

    一想到這個問題,腦子裡就又立刻冒出一個解釋:最近幾個月總和陳家麗和米佩佩一起出去玩,還新買了不少衣服,花銷自然大,這些錢肯定就是最近不知不覺間花掉的,沒什麼好奇怪,趕快關了電腦去廚房看看爐子上燉的湯,已經離開老半天了。

    已經擺出了要站起來的姿勢,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身體仿佛鬧了獨立一樣,心裡想著該起來了,快去廚房看看爐子上的湯,手卻點開了賬戶明細。

    明細裡有兩筆很醒目的大金額變動,一筆自然就是一次性付出去的牙齒矯正費,還有一筆是在去年八月,取出了兩萬塊。

    譚熙熙腦子有點木,去年八月取出過兩萬塊嗎?用來干什麼?這才過去了大半年,她怎麼就一點印像都沒有了!

    兩萬塊對於她這個總存款一直低於十萬的人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沒可能取出來花掉,然後過幾個月就把這事兒忘了。

    譚熙熙揉著太陽穴使勁想,然而除了忽然隱隱有些頭疼之外,其余都是一片空白,根本一點印像都沒有。

    她有偶爾記記日記的習慣,不是每天寫,但是隔上幾天總會寫上幾筆,把最近幾天比較重要的事情記下來。

    於是再去翻日記本,翻到去年七八月間卻傻了眼,頭一篇是七月二十二號,後一片就直接跳到了九月底!

    看著那跨度大到不正常的日記,譚熙熙感到了隱約的害怕,因為在她的腦子裡去年的八九月是一片空白,而自己一直以來對此都毫無知覺。

    覃坤去年參與了一部大型歷史劇的拍攝,在H省的外景地待了好幾個月,直到譚熙熙發現自己得了人格分裂症之後才回來,現在算起來,去年八九月間他正在H省拍戲,家裡只有自己一個,自己那段時間干什麼了?

    即便譚熙熙是個心寬到了一定境界的人,這時也有點害怕起來。

    以前再人格分裂她的每一天都過得明明白白,她對自己的行為也完全清楚,並且能夠掌控,那些由第二人格主導做出的行為說到底也是她自己願意的,換句話說——她沒有失控!她還是她!

    現在不同了!

    譚熙熙再沒有了這份自信,也許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失控了,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

    以後會怎麼樣,這種狀態會越來越嚴重嗎。慢慢的失去自我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可怕感受?

    譚熙熙幾乎不敢去想,也許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徹底失控,進入完全的病態狀態,今天不記得昨天干了什麼。

    覃坤這段時間因為《影壁之戰》劇組一直在C市郊區的影視基地拍攝,而他的戲份不多,沒有夜戲,所以難得生活規律了一段時間,早出晚歸,每晚回來的時間都差不多。

    晚上八點。

    覃坤按時進門,卻發現家裡光線昏暗,燈都沒有開,但空氣裡卻彌漫有排骨湯的香氣,說明譚熙熙有做晚飯。

    心裡奇怪,伸手打開了門口的總控開關,換鞋進去,卻發現譚熙熙正坐在客廳裡發呆,臉色白得不正常。

    “你怎麼了?”

    譚熙熙緩緩抬頭,眼神有些茫然,“我——我好像出了點事。”

    覃坤皺皺眉,卻沒有像平時那樣容易不耐煩,過去坐在譚熙熙身邊,用很能安撫人的沉穩語調問,“怎麼了,慢慢說。”

    譚熙熙,“我出了點事兒,想和我媽說,但又怕把她嚇著。我想著我小姨一直對我不錯,要不然就打電話和我小姨說說,但我怕說完之後我小姨以後就再不敢理我了。”

    覃坤側臉審視著她,“什麼事?在外面欠錢了?還是惹禍了?”

    譚熙熙愁眉苦臉,“不是,但也很嚴重。”

    覃坤挑眉,“不小心懷孕了?”

    譚熙熙用一張崩潰臉看他,“也不是,但就是挺嚴重的,我——我自己扛不住。我不敢和我媽說,但也怕嚇跑我小姨,我也就這麼一個比較親的親戚了。”

    覃坤沉吟一會兒,忽然勸道,“那我勸你還是再仔細考慮考慮。”

    譚熙熙無力,“為什麼?我再想不出有其他人可以商量了。”

    覃坤難得對她說話很認真,“不要輕易用權利,金錢和危機感去考驗你身邊的人,特別是你看重的朋友和親人,這樣是對你們之間關系的不負責任!因為他們也都是普通人,要受到人性的影響,沒有可能你的親友就必須全都是高風亮節,舍己為人的人,他們往往和大多數人一樣抵抗不了金錢和權利的誘惑,也會在感到危險的時候明哲保身。如果你還想要這些親戚朋友就不要輕易用這些東西去考驗他們。”

    譚熙熙茫然,“那我該找誰?”

    覃坤揉揉已經很餓的肚子,無奈,“說說吧,如果你欠的錢不多我可以先借給你,算預支工資。”

    譚熙熙已經憋了一下午,急需有個人能和她一起商量一下,哪怕商量不出結果能傾訴出來也是好的。

    一句【我大概是得了挺嚴重的人格分裂症】都已經到了嘴邊,忽然想到覃坤剛剛才提醒她的“不要輕易用權利,金錢和危機感去考驗你身邊的人。”

    身邊出現一個人格分裂症患者,一般人都會害怕吧?

    話出口就變成了,“我大概得了健忘症,我忽然發現去年夏天的事情我一點都想不起了。

    這個回答顯然十分出乎覃坤的意料,詫異看了她半天,“健忘症?那你記不記得昨天干什麼了?”

    譚熙熙點頭,“記得,我就是把去年夏天干過什麼事全部忘掉了。”

    覃坤又接連拷問她幾個最近的事情,譚熙熙都記得很清楚。

    覃坤最後問,“那你有沒有記得燒今天的晚飯。”

    譚熙熙表示她也沒忘,“只是我實在沒心情,所以只准備做排骨湯面。”

    覃坤表示,這種時候有排骨湯面總比吃方便面強,一推她,“那快去做吧,我快餓死了。我覺得你這不像健忘症,哪有健忘症像你記性這麼好,連上周送蔬菜的多送了兩份芹菜都記得。這樣,我認識個心理醫生,過兩天帶你去找他看看。”

    覃坤很有信用,說過兩天帶譚熙熙去看心理醫生,就真的在兩天後的中午專門回來一趟接譚熙熙,“走吧,那家伙說他下午有空。”

    耀翔在路上一邊開車一邊好奇問,“熙熙,你怎麼了,要去看黃醫生?”

    覃坤在後座上淡淡替譚熙熙答道,“她失眠。”

    譚熙熙感激看覃坤一眼,越發覺得這人龜毛脾氣差沒錯,但重要事情都很靠得住。

    黃醫生是覃坤的大學同學,譚熙熙都沒想到覃坤大學竟然是學心理學的,心想怪不得那晚勸自己的話那麼有深度呢,聽著都拗口。

    只是學心理學的人怎麼卻當了演員?難道也是為了他自己說的【不輕易用權利,金錢和危機感去考驗身邊的親人。】?娛樂圈來錢快,他自己條件那麼好,再有他老爸和大哥在背後推一把,想不紅都難,等到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自然就能讓別人相信他不會去吳家分財產的高姿態是真的。

    譚熙熙的胡思亂想沒過一會兒就被黃醫生給拉了回來,黃醫生不愧是職業心理醫生,非常敏銳,談話看似輕松,其實每一句都不是隨便說的,譚熙熙差點把自己的人格分裂症都暴露出來。

    好在她一開始就很明確的說出了自己的問題所在——忘了去年夏天的事情,所以黃醫生的話題全部是圍繞去年夏天展開。

    兩個小時後,黃醫生神色凝重的把覃坤也叫了進來,“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是先單獨和你說,還是你們兩個一起聽?”

    譚熙熙立刻插口,“一起聽!”

    黃醫生看覃坤也點頭便道,“好吧,這個情況也確實需要和你本人說明。譚小姐,你並沒有失憶,而是被人下了很深的心理暗示,也就是被催眠過。這個心理暗示讓你自己主動“忘記”了去年夏天的事情,並且下意識的在任何能讓你察覺的情況下自己給出理由敷衍過去,所以你過了這麼久才發現自己少了段記憶。”

    譚熙熙一把抓住覃坤的胳膊,瞪大眼睛,“怎麼會這樣?!”

    覃坤則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向黃醫生再次確認,“你確定,這有點匪夷所思。”

    黃醫生脾氣很好,被質疑了也很耐心,“她的各方面反應都和這個診斷結論吻合,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不過我當然不可能給出百分之百的保證,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摔跤撞到了頭,但你應該也知道,損傷性暫時失憶的患者是不會自己下意識總去屏蔽自己失憶了這件事情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4:10

   第三十三章

    回去的路上。

    耀翔見譚熙熙和覃坤兩人都沉默不語,就好心開口安慰譚熙熙,“熙熙,不用緊張,失眠不是什麼大毛病,有時候不看醫生自己就會好。我教你個絕招,吃完晚飯去外面跑上五公裡,保管你晚上睡得又香又甜。”

    譚熙熙心不在焉,喃喃答道,“跑五公裡很累的。”

    耀翔,“就是要累,累了才有效果。”

    覃坤很看不上他的不專業論調,“好好開車!別在那裡發表謬論,你說的那個是過得太清閑,白天休息太多了所以晚上不困睡不著,跟失眠症是兩回事。要是真正嚴重的失眠症,別說跑五公裡了,十公裡也沒用!”

    耀翔一縮脖,“這可是不少人的經驗,熙熙可以試試嘛,反正也沒什麼壞處,就當是鍛煉身體。”

    譚熙熙沒精打采,“好的,謝謝阿,我晚上試試。”

    到了晚上。

    譚熙熙的超粗神經終於也撂挑子不干——罷了工,不再幫她扛這麼詭異的事情了!

    於是萬年好睡的譚熙熙也鬧起了失眠,翻來覆去睡不著。

    習慣性的第一人格扛不住第二人格頂上來。

    第二人格解決失眠的辦法和耀翔不謀而合,簡單粗暴,那就是:運動!

    累了自然就睡著了。

    譚熙熙穿了衣服就去露台上跳繩。

    跳了兩千下繩之後回來衝澡躺下,發現沒效果。於是再爬起來又去跳了兩千下,累得腿都直了,回來衝澡再躺下,結果更加悲催,運動過度,人開始興奮,更睡不著了!

    這回譚熙熙再也沒力氣起來折騰,只好睜眼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同時很無語地承認原來她的第二人格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厲害,照樣會有干蠢事的時候。

    躺到凌晨時分才終於迷迷糊糊睡過去。

    睡著了也不得清淨,夢裡晃來晃去都是各種人,各種事。各種人的面目全像蒙著一層紗,各種事也毫無邏輯,凌亂到根本就是毫無頭緒,唯一清楚的是其中所包含的內容肯定和她現在的生活一點邊都沾不上。

    那是一片迷蒙混亂之後的紙醉金迷,血腥暴力!

    第二天早上,譚熙熙頂著兩只熊貓眼在廚房做早飯。

    覃坤下來的時候正看到她在煎培根雞蛋,空氣裡彌漫著濃郁的煮咖啡香氣。

    “你還挺自覺,知道今天早上得給我煮點咖啡提提神。”

    譚熙熙有些不好意思,覃坤睡得輕,她昨晚在樓下跳繩洗澡,洗澡跳繩,進進出出的反復折騰,肯定把覃坤吵醒了。

    覃坤自己倒杯咖啡,加了一點鮮奶,沒放糖,呷了一口才說道,“我會找人去幫你查查你去年夏天的情況。你也不用太緊張,人有的時候碰到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情也會自我催眠,讓自己把不愉快的經歷忘掉,這是機體的一種自我保護。這件事就先別和桂姨說了,省得她擔心。”

    譚熙熙看著他,“你還管我啊?你那麼忙,昨天專門抽出半天來帶我去看心理醫生,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覃坤反問她,“我不管你怎麼辦?還有誰能管你?”

    譚熙熙想想,還真沒有,老實承認,“沒有了。”

    “那不就對了。”

    譚熙熙發現自從知道她“得了失憶症”之後,覃坤對她的態度就溫和不少,心裡感動,“謝謝你阿,可是心理醫生的咨詢費很貴,要找人調查的話也——,我——”

    覃坤打斷她,“別你阿,我啊的,快坐下吃飯。那些錢都從你工資裡扣。”頓了頓又說道,“放心,知道你和桂姨貸款買房子,我會每月少扣點。”

    譚熙熙笑一下,安心坐下吃飯,忽然對自己那個攢夠錢就去買鋪面開家常菜館的理想不再那麼向往。

    現在這個工作既穩定又不累,生病出事還有人管,干起來多麼的踏實,她都有點舍不得走了。

    事實證明,譚熙熙的神經真的已經強韌粗壯到了一定境界,在罷工二十四小時之後自行調整回正常狀態,主動復工。

    於是譚熙熙便也恢復了正常,吃得下睡得著,雖然心裡還壓著件事,但已經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連去看杜月桂的時候都能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反倒是杜月桂憂心忡忡,“熙熙阿,你爸忽然打電話問了我一堆關於你的事兒,你這兩次回老家到底干什麼了?”

    譚熙熙,“我爸不是要問問你一個老物件收在哪兒了嗎?”

    杜月桂,“是啊,那不就一句話的事兒,問完之後你爸就開始問你了,把你從小學到中學在哪裡上的學,學得怎麼樣,有沒參加興趣班,後來都在哪裡工作過全都詳詳細細問了一遍,問得我都快答不出來了。”

    杜月桂說著作勢擦擦汗,可見譚木匠這個前夫在她心裡余威猶存,被問話問多了都緊張,然後十分疑惑地猜測,“熙熙,你爸是不是想給你找個對像阿?”

    譚熙熙,“啊?”

    杜月桂猶猶豫豫地勸,“你爸雖然這些年沒管過你,但他也不至於害你,都說他現在混得不錯,那他給你找的對像應該也不會太差,要不你回去相相看?你都老大不小的了,總沒個對像也不行。前兩天還和你大成叔說,不行把你和他兒子湊一塊試試,人家那邊還沒給回話呢。”

    杜月桂說的大成叔是覃母這邊的廚師,以前在一家老飯店干,現在退下來,就到覃母這裡來做。他兒子子承父業,也當廚師,不過比老爸高級,說是在一家五星酒店的中餐廳工作,收入不菲,有房有車,估計有這麼點資本,找媳婦的時候也會挑剔些。

    果然,杜月桂又接著說,“大成說他兒子別的不要求,就是想找個漂亮點的老婆,我上次把你照片給他拿回去了,然後就一直沒動靜,我看有點懸。如果你爸這邊有合適人,你就去見見。”

    譚熙熙被她媽氣得一個倒仰,雖然知道杜月桂這是替自己操心,但輪到誰主動送照片去卻被人家嫌不夠漂亮拒絕都不會高興。

    生氣,“媽,你真是的!趕快去把我照片要回來!他們家兒子有多金貴?選妃子呢,怎麼不說把他照片先拿來給我過過目,看能不能通過!才不稀罕,前兩天有個條件比他好十倍的男的跟在我後面追,我還沒要呢!”

    杜月桂不信,以為她吹牛,不過也覺得這種被嫌不漂亮的事兒女兒不高興是難免,便隨她說,等譚熙熙說完才又苦口婆心接著勸,說大成家這個估計是不成了,行!他看不上咱,咱還看不上他呢,不提他了。不過你爸那邊要是有合適的你好歹回去見見,見見又不要緊,萬一能成呢!到時讓你小姨陪你去,多個人把關。

    譚熙熙大力否認,說這是不可能的事兒!

    好不容易應付完杜月桂,覃母那邊正好做完美容回來,見到譚熙熙在,就把她叫過去問問自己兒子的情況。

    大概這個年紀的女人關心的事情都差不多,杜月桂天天操心譚熙熙嫁不出去怎麼辦,覃母這邊也覺得她兒子都二十好幾了,這方面也不能太拖拉。哪怕覃坤打算三十歲結婚呢,女朋友現在也得著手挑選起來,畢竟現代人談戀愛時間長,經常談個兩三年才結婚,如果一個沒談成中途又換了人,那又得重新開始,所以結婚前有幾年准備時間是正常的。

    可惜問譚熙熙她兒子最近胃口好不好譚熙熙肯定知道,但問到覃坤的個人問題,譚熙熙還真答不上來,只能告訴覃母就算覃坤有女朋友,肯定現在關系也很一般,因為一次也沒見他把人帶回來過,他的兩個助理也從沒提起過這方面的事情。

    覃母沉吟,“不應該啊,據我所知,吳思琪那個小丫頭帶著方雯雯去找過他好幾次了,不應該還這麼疏遠阿?我明明和小坤說過要他耐心點的。”

    譚熙熙這才想起來,覃坤的妹妹吳思琪不光自己看上了方稼臻,正在努力追求,還順手把她三哥覃坤配給了她自己的閨密方雯雯。因為方雯雯的家世背景和自身條件都很不錯,所以覃母對她倒是蠻鐘意的。

    但要譚熙熙看,覃坤肯定是對方雯雯一點興趣都沒有,否則不會這麼長時間以來一次都沒提起過,就算他自己不提,耀翔和莎莉也總會漏些口風。

    不過對覃母肯定不能這麼說,只好含糊答道覃坤工作忙,也許是還沒顧上。

    正巧晚上吳思琪興致勃勃的來找覃坤,“三哥,聽說明天你和遠方藥業有個正式的簽約儀式,應該是方大哥主持的吧,我過去找你好不好?”

    覃坤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你消息倒靈通!”

    吳思琪很嬌俏地歪歪頭,“那是。你要和他們醫院簽五年的形像代言合同,以後合作的地方肯定很多,記得一定要帶上我阿!”

    覃坤想一想才答應,“你明天晚點過來找我,最好是儀式結束的時候。”

    吳思琪歡呼一聲,拎走小包就跑了,“知道了!三哥,我還有事先走了。”

    譚熙熙給吳思琪倒了杯果汁來,只趕上看她個背影,無奈搖頭,又很慶幸剛才沒來得及在這杯果汁裡面加菜青蟲汁,可以自己喝。

    她現在對覃坤的感覺親近了許多,便願意偶爾透露些覃母那邊的消息好讓覃坤回家時也有個思想准備,看到吳思琪正好想起來,就告訴他,“白天覃阿姨問起你和方雯雯的事兒,我說不知道,她好像有點失望。”

    覃坤正在翻一摞資料,頭也不抬,“下回你跟我媽說我有帶她回來過,不過次數不多,就兩次,她每次都是喝杯咖啡就走了。”

    譚熙熙眨眼,沒想到自己好心提醒還給提醒出麻煩來了,覃坤這是讓自己幫著他敷衍覃母呢?

    有點遲疑,“這——和覃阿姨說謊不太好吧?”

    覃坤朝她晃晃手裡的資料,“我讓人查過了,你去年八月的時候買了XX旅行網的自由行產品,去了一趟東南亞。”

    譚熙熙睜大眼,“我還出過國?不可能吧!我連護照都沒有申請過。”

    覃坤看了看手裡的資料,很肯定的告訴她,“你去了泰國,老撾,柬埔寨,有登機記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4:23

    第三十四章

    譚熙熙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有瞬間失神。

    鏡子裡的女人穿了一襲精致華美的白色抹胸短裙,裙子的長度只到臀下,緊緊包裹在身上,S型的身材顯露無遺。
    大概每個女人都會有那麼兩套永遠不會穿,卻依然很執著地要買回來收藏在衣櫃裡的衣服。

    譚熙熙的箱子底下就藏著這麼一條怎麼看都和她沒關系的漂亮短裙。

    說實話,譚熙熙覺得自己只藏了一條性感短裙實在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據她所知,陳家麗衣櫃裡還有一套兔女郎的比基尼呢,屁股上帶個毛球尾巴的那種。

    不過不論是性感抹胸裙還是兔女郎比基尼,都屬於收藏範疇,不能見光的,所以譚熙熙把這條裙子買回來後就直接收到了箱子底層,從來沒動過,直到她四處翻找自己那毫無印像卻一定存在於某個角落的護照時才被翻出來。

    一時興起,就又把它套在身上試了試。

    這件衣服剛買來的時候譚熙熙穿在身上像個桶,為了不破壞心目中性感美衣的形像,譚熙熙穿了兩分鐘就把它脫下去,珍而重之的收藏起來,此後再沒穿過。

    這次再穿上,驚訝地發現效果明顯大不一樣,她的整體形狀由桶變成了葫蘆。

    裸露出來的胳膊和大腿還是粗粗的很富有肉感,但是不再松軟,變得緊實渾圓,健康的皮膚緊繃著,細膩光滑。小肚腩已經不見了蹤影,腰也比從前細了不少,雖然還不能和那些傲人的A4腰相提並論,但相較於她的身材比例來說已經是細的了,和豐滿的胸部與臀部組合出了完美的S曲線。

    譚熙熙看著鏡子,瞬間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形容:肉彈身材。

    由於身材偏胖,譚熙熙的衣服都是寬松系列,往身一罩,什麼都看不出來,最近又事情多,心情煩亂,更是顧不上關心這些,以至於到這時候才發現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鍛煉成了這個樣子!

    她不是男人,生活得又比較單純,所以對性感不性感的暫時無感,最鐘意向往的還是纖細苗條型身姿,因此對自己的變化是驚嚇大於驚喜。

    傻了一會兒後開始扳著指頭算自己這大半年都干了點什麼:每天早起筋骨拉伸運動,每天晚上跳繩運動。這兩樣是每天必做的,因為做完感覺很好很舒服,所以一直堅持了下來,除了腳受傷的那幾天,其余時間都沒有間斷。

    然後就是覃坤不在家的時候,下午會去用用他的跑步機慢跑,譚熙熙的第二人人格不愛睡午覺,並且堅信精神萎靡的時候應該運動,所以一周能跑個四五次,每回必要跑到出一身透汗才舒服。因為是把以前的午睡時間用來跑步,所以並沒有覺得生活規律受到影響。

    再然後就是每天的很多小動作,因為都是不自覺做出來的,所以經常自己也意識不到。有次莎莉進廚房,看到譚熙熙怪模怪樣,驚訝問,“熙熙你在干什麼?”譚熙熙才發現自己竟然擺了個很經典的單腿後彎瑜伽造型,金雞獨立的在炒菜。

    這樣林林總總算下來,確實是活動量蠻大,每天會消耗不少卡路裡,不過她從來不在吃的方面委屈自己,所以補充也很充足,減肥效果便不明顯,體重變動不大,倒是塑形效果突出,把自己練成了彈性十足的肉彈型豐滿身材。

    正在自我安慰,S型雖然不是她的理想身材,但總比桶型好。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是母親杜月桂打來的,聲音有點興奮,“熙熙,你這會兒忙不忙?要是不忙趕緊過來一趟,媽有點事找你。”

    “什麼事兒阿,媽?”

    那邊好像有人在叫杜月桂,她應了一聲,然後急急忙忙要掛電話,“你覃阿姨找我去幫她找東西,我過去了。你要能走開就趕緊來一趟,來了再和你慢慢說。”

    譚熙熙只好答應了,匆匆趕過去。

    她到的時候覃母已經出門打牌去了,剛才在電話裡好像很忙的杜月桂又閑了下來,正和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女人坐在廚房裡親親熱熱地說話。

    見到女兒來了就招呼她過去,“熙熙,來,叫冬嬸,她是你大成叔的媳婦,今天給你大成叔送點東西來,正好見見你。”回頭又對大成的媳婦說,“這就是我女兒,你叫她熙熙就行。”

    譚熙熙隱約覺得不妙,硬著頭皮上前招呼了一聲,冬嬸立刻自來熟地一把把她拉過去,笑眯眯打量,“這就是熙熙啊,長得真好,比照片上看著滋潤,敦敦實實的,身體肯定好。”

    譚熙熙憋氣,這年頭還有誰會見女孩頭一面就評價對方敦敦實實的?這是怎麼說話呢?

    杜月桂也怕女兒不愛聽,趕緊打岔,“熙熙啊,渴不渴,自己去倒杯水喝,順便給你冬嬸的杯子裡加點熱水。”

    譚熙熙依言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又給冬嬸的杯子裡加了滿滿一杯滾燙的開水,端回來,旁聽了一會兒兩人說話,終於明白母親杜月桂急急忙忙的把她叫來是為什麼了。

    大成叔的兒子雖然沒看上自己(的照片),但冬嬸有個外甥在C市打工,也還沒對像,冬嬸就想著有資源別浪費了,打算把自己介紹給她外甥。

    “我外甥人不錯,今年剛三十,就是還沒買房子。不過也不要緊,熙熙你不是有一套正在還貸嗎,結婚後你們兩個一起還,還能輕松些,到時只要把我外甥的名字加到房產證上就行了。”冬嬸也不知是認為自己外甥有多好,這種沾大便宜的話也說得理直氣壯。

    杜月桂這方面倒不是很計較,總是很厚道的認為誰有就先用誰的,反正結婚後是一家人,“房子不是問題,熙熙那套也不大,先住著,以後他們掙錢了可以再換。最重要是性格好,能互相謙讓,互相照顧,大家和和氣氣過日子最重要。”

    她是被前夫嚇著了,給女兒找對像的首要條件是性格好,在家能做到互相謙讓不要紅臉。

    冬嬸會錯了意,以為她是指做家務的時候要互相照顧都多做一點,立刻表態,“我外甥什麼都好,就是不太會做家務,從小到大我大姐都不讓他沾家裡事情,覺得那不是男人該干的活兒。其實男女還是有區別的,要我說這家務事女孩子還是應該多做些,男主外女主內嘛。”

    譚熙熙無語,還房貸的時候怎麼就男女沒區別,要一起還;做家務的時候就男女有別了?

    這位冬嬸得是覺得自己有多恨嫁,才能跑來這樣推銷外甥。

    不再搭理她,轉開臉對杜月桂說,“媽,我有件事忘記和你說,咱們那房子剩下的貸款我上個月已經一次性還清了。”

    杜月桂嚇一跳,“還有三十幾萬呢,你都還了?你哪來的錢?”

    譚熙熙不甚在意,“我前兩天和朋友合伙做了筆小生意掙的。”

    杜月桂還要問,譚熙熙推她一把,“媽,回頭再說這個,我有件重要東西找不著了,你幫我看看是不是放在你這裡了。”

    轉頭對正豎起耳朵想聽聽她做了什麼生意的冬嬸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不好意思冬嬸,我那房子的貸款已經還清了,不用找人再和我一起還。我和我媽還有點事情,先不陪你聊了。”

    硬把杜月桂推回了她住的那間小房間。

    杜月桂直嘆氣,“你就算不願意也給人留點面子嘛,這樣站起來就走多不好。”

    譚熙熙氣,“我給她留面子?怎麼不見她給我留面子呢!媽,你下回再干這種事兒我可要生氣了!”

    杜月桂,“我干什麼了,你就生氣?”

    “不先和我商量就把我叫出來給人驗貨一樣看一遍,你也不想想我什麼感覺,下回可別這樣了!”

    杜月桂惹不起女兒,“好吧,好吧,知道了,我這不是替你著急嘛。”怕女兒又埋怨她,轉口問,“你什麼東西不見了,要到我這兒來找?”

    譚熙熙,“我有沒有把什麼證件類的東西放在你這裡?”

    杜月桂立刻說,“你的戶口本一直在我這兒。”

    “不是,其它的呢?”

    杜月桂還真找出個鼓囊囊的紙袋子給譚熙熙,“你上次說這些用不上,就放我這兒來了。”

    譚熙熙剛接過紙袋,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耀翔打來的,“熙熙,今天方雯雯小姐的生日,在綠茵會所開派對,坤哥這邊來不及准備禮物了,讓你把家裡酒櫃第二層的那瓶唐培裡儂香檳送過來。”

    譚熙熙哎呦一聲,沒請假真是不能亂跑,搞不好就會有突發事件,看看時間,“我五點鐘送過去行嗎?”

    耀翔,“行,我一會兒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

    這下更有理由埋怨母親杜月桂隨便把自己叫出來了,“媽,你看看,亂把我叫出來,耽誤事兒了吧。”

    杜月桂好心辦壞事,也無話可說,只得催著她快走,一連串囑咐,“路上小心點,那酒要拿好,別磕了碰了。”

    等譚熙熙走了才想起來,還沒問她那房貸是怎麼回事呢,也不知是不是女兒為了撐面子在吹牛。

    譚熙熙急急忙忙趕回去,拿了覃坤要的那瓶酒,再坐出租車趕到綠茵會所,一看表,正正好好五點整,譚熙熙擦把汗,暗自慶幸,總算沒遲到。

    綠蔭會所是會員制,一般人不能進,譚熙熙便在大堂裡給耀翔打個電話,讓他出來拿一趟。

    耀翔沒一會兒就呼哧呼哧跑出來,抱怨道,“他們在後面的草坪上拉了射燈和長桌辦露天派對,這會兒人多,電瓶車不夠用,害我這通跑。”

    看了譚熙熙拿來的酒沒錯,放下心來,“電話裡說不清,我還怕你會拿錯,坤哥等下就要空手給人慶生了,還好沒錯。”

    接過酒一拉譚熙熙,“熙熙,我帶你進去看看吧,挺熱鬧的,場面布置得也有檔次,有不少名人呢,平時不容易見到,你悄悄看一圈再回去。”

    譚熙熙其實對進去見識這個場面沒什麼興趣,奈何耀翔的盛情難卻,一定要帶譚熙熙進去開開眼界,拉了她就走,她也來不及找借口婉拒。

    會所後面的草坪上拉了射燈,擺放了鋪著白色桌布的長條桌,還有適合舉辦露天派對的悠揚音樂,服務生們正是最忙碌的時候,一個個穿梭不停地把酒水,飲料,剛剛烹制好的各種美食一盤盤端出來。

    被邀請來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堪稱是個俊男靚女大集合,譚熙熙隨便看了一圈就發現不少熟面孔。

    覃坤和他二哥站在一起,兩人周圍還有幾個打扮極富名媛氣質的年輕女孩,覃坤的妹妹吳思琪正拉著方稼臻和兩個當紅主持人談笑風聲,另有不少經常會出現在娛樂新聞版面的社會名人,譚熙熙有的能說出名字,有的只是看著眼熟,甚至覃坤的經紀人歐陽淑華都在,男男女女不少人,可見這位方雯雯小姐交游很廣,還是很有面子的,怪不得覃母那麼看得上她。

    拿杯飲料喝了兩口,隨便在外圍轉了轉後譚熙熙就准備悄悄離開,卻有一個侍應生直直走了過來,“小姐,請出示一下您的請柬。”侍應生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身材姣好,打扮優雅,臉也很標致的年輕女孩,可惜那張標致的臉上這時候滿是厭惡不屑的神氣,正皺眉看著這裡,侍應生應該就是她叫過來的。

    譚熙熙瞬間有翻白眼的衝動,這不就是派對的主角方雯雯嗎?

    她怎麼這麼閑,不去和朋友們快樂慶生,卻四處在抓有沒有人混進來混吃混喝。話說這裡是私人會所,根本不必擔心這種事,就算有兩個生面孔也要優先考慮是哪位客人的隨行助理或者司機,就這樣把人揪出去,那位客人的面子上也下不來啊,方雯雯這是在發什麼神經?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肯定不是去研究方雯雯在發什麼神經,而是打發面前這個一臉你再不出示請柬我就叫保安的侍應生。

    這種情況下當然是第二人格上,譚熙熙對侍應生勾勾手指,“跟我來,讓我朋友出示請柬給你看。”轉身的同時不忘對不遠處的方雯雯揚起下巴,還給了她一個帶著點輕蔑的笑容。

    方雯雯果然臉一僵。

    譚熙熙神態自若地穿過人群走到方稼臻面前招呼他,“嗨!”

    方稼臻一抬頭看見譚熙熙,立刻露出一絲驚訝笑意,“嗨,熙熙。”他反應很快,覺得周圍人太多,就把一句“你怎麼在這兒?”咽了回去,沒有問出來。

    譚熙熙除了穿的衣服太休閑之外,看臉上的神氣倒比派對上的正式賓客還從容自如,“這曲子挺適合跳跳慢舞的,有沒有興趣?”

    方稼臻十分配合,立刻上前伸出右手,做個邀請的手勢,“當然。”然後又低聲笑,“祁強要是知道會後悔死他為什麼不晚兩天再回風城。”

    譚熙熙轉身把手裡的果汁杯遞給一直跟著她的那個侍應生,“請幫我放一下,謝謝。”

    那侍應生知道譚熙熙是在給他台階下,忙接過去,“不客氣,剛才實在不好意思。”

    譚熙熙擺擺手,轉眼看到了吳思琪正在轉黑的臉色,心想你也許應該去對這位吳小姐說不好意思,要是不是因為你忽然冒出來我也不會來搶她的方稼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4:38

    第三十五章

    綠茵會所的一間小休憩室,長毛地毯柔軟得能把人腳陷進去,舒適的沙發也和地毯一樣,能讓進來休息的人感到十分放松。

    可惜譚熙熙暫時放松不下來,坐在覃坤面前做低頭心虛狀,小聲解釋,“我不是覺得被他揪出去問東問西的你面子上也不好看嘛?你周圍那麼多人呢,直接去找你也不合適,所以才去請方稼臻跳了支舞。”

    說完之後忽然醒悟,這事自己又沒有什麼錯,做什麼要小心翼翼的,忙又把頭抬起來,對覃坤說,“方雯雯有問題,她肯定認識我,上次聖誕晚會的時候明明就見過面,今天還干這種事,她不會是故意針對你吧?”

    覃坤皺眉,“你確定是她?也許她只是剛好路過呢?”

    耀翔也在一旁說,“不可能的,熙熙,肯定是你想多了,是我不好,剛才應該跟著你的。”

    譚熙熙覺得自己應該是沒看錯,不過這事也確實是說不通。方雯雯對覃坤有意,就和吳思琪看上了方稼臻一樣,是幾乎公開的事情,她沒有理由做出這種有可能會損傷到覃坤顏面的舉動。

    耀翔這時實在忍不住好奇了,又問她,“熙熙,我早就想問你了,你和遠方藥業的人有什麼關系啊,上次是他們西北地區的負責人祁強,這次更厲害了,是方家的大少爺方稼臻,兩個都這麼給你面子?”

    譚熙熙心想,我幫他們做古董生意來著,這兩人找了個背景很有點問題的法國人合作,沒有我他們搞不定!隔行如隔山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想了想決定還是把販賣古董這個聽起來有點唬人的名頭讓給她爸,反正也沒說謊,譚木匠就是干這行的,“我其實也是上次回老家的時候在我爸那兒認識他們的。我爸前些年一直在鄉下做收購古董家具的生意,這幾年市場火爆,他也跟著做大了,不光倒騰老家具,其他古董,古玩的也經手,方稼臻和祁強兩個上次專程帶客人去我爸那邊看貨,我正好遇到,回去風城的時候又是同路所以有點交情。”

    耀翔張大嘴驚訝不已,“熙熙,你老爸竟然是做這一行的!那你發財了,現在做這一行的都厲害!早些年入行的都發家致富了!”

    譚熙熙擺手,“我從小跟我媽過,和我爸沒什麼感情,況且他那邊還有他後老婆給生的兩兒子呢,就算將來分財產也沒我什麼事。”

    耀翔很是替她惋惜,“唉。”

    覃坤沒空在這裡聽他們閑聊,問清楚情況就要出去接著應酬,對譚熙熙說,“這邊離市區遠,這麼晚了你一人回去不方便,還是等結束和我們一起走,莎莉最近生病請假,你頂她的缺,誰要是再問起了就說是我助理。”

    耀翔大概是看多了網絡上那些淘寶掘墓的探險小說,對這一行有些幻想,等覃坤一出去就興奮問,“噯,熙熙,和我說說唄,你爸他們平常都是怎麼做生意的,貨源從哪兒來?會不會自己經常組織人去古墓裡倒鬥掘金?”

    譚熙熙無語看他,只見耀翔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只得答道,“你以為玩掘寶游戲呢,隨便誰注冊個賬號就能開挖,反正憑我爸他們的業務能力和技術水平肯定去不了這種考古行業的第一線,最多給人過遍二手。”

    耀翔失望,“唉——”

    覃坤有事會打電話,所以兩人就貓在休憩室裡吃東西打游戲,直到派對快結束時才出來找覃坤。

    譚熙熙遠遠看到覃坤身邊站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很年輕的長發女孩靠他靠得極近,不知說了一句什麼,然後開懷大笑起來,還抓住覃坤的胳膊晃了晃。舉止雖然很隨意,但看著並不討厭,有種率性的灑脫自然。

    再走近幾步就能看出長發女孩長得極其漂亮,似乎是有一點混血,臉比一般的東方女性要更加立體生動,五官完美,穿著緊身牛仔褲和露臍衫,稍微一動就會讓她那柔韌的小蠻腰成為吸睛的焦點,沒有化很重的妝,卻依然能給人以眉目秾麗的驚艷感。

    覃坤對外總是一個樣子,看著有點高冷,但又不失禮,該有的教養風度一點不缺,最多讓人覺得他有點酷。譚熙熙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還是他的團隊特別給他量身設計了這麼個對外形像,反正應該是挺招女人稀罕的。只見他被這麼個大美女湊在跟著說話,臉上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大美女卻一點不介意,依然熱情十足。

    耀翔在一旁用很感嘆的口吻說道,“坤哥真厲害阿,才認識這麼幾天,帕麗斯就對他這麼親熱了!”告訴譚熙熙,“那個女的是帕麗斯.夏,你知道夏季酒店集團吧。”

    譚熙熙,“知道阿。”大名鼎鼎的夏季酒店集團誰不知道,C市的那家豪華五星級夏季酒店她都去過好幾次了。

    耀翔,“帕麗斯是夏季集團總裁的千金,一直待在國外的,幾個月前才回國,據說跟方雯雯小姐的私交很不錯。”

    譚熙熙詫異,輕聲問,“和方雯雯是好朋友?那她還和覃坤湊那麼近,又說又笑高興成這樣,我剛才還以為她想撬方雯雯的牆腳呢!”

    耀翔聳聳肩,“誰知道,也許因為她從小在國外長大,所以性格比較開放吧。”心裡卻在想,這年頭閨密撬牆角還不是常有的事兒嗎。防火防盜防閨蜜可是圈中不少女星的經驗之談。

    耀翔去開了車來,譚熙熙自動帶入助理角色,自己過去悄沒聲的跟在了覃坤的身後。

    上車時卻發現,帕麗斯小姐好不容易和覃坤連說帶笑的盡了興,被朋友拉走,方雯雯又帶著一臉含蓄矜持的微笑,步態優雅地走過來,輕聲和覃坤說了兩句什麼,然後就跟著一起上了車,後面還有一個侍應生把她的一只箱子放進了後備箱,估計裡面是這位小姐在派對上換的那兩套衣服。

    譚熙熙隱約聽見方雯雯說家裡派來接她的車出了點故障,來晚了,這會兒還在半路上,她就干脆讓那車別過來了,等著XX路口的加油站,她搭覃坤的車過去,省得在這裡干等。

    因為查請柬事件,譚熙熙對方雯雯的印像不好,這時就嚴重懷疑她是在找借口想和覃坤一路。

    不過人家覃坤作為正主都沒有意見,譚熙熙自然更沒有立場反對,只好悶不吭聲坐上副駕駛。一路在心中不滿,心想這女人剛找過我麻煩現在又跑來搭我們的車,臉皮真厚。

    耳聽得方雯雯坐在車後面不時和覃坤輕聲細語的交談幾句又不得不承認,這厚臉皮女人還是很有大家閨秀氣質的。還是那句話:怪不得能被覃母看上呢。

    綠茵會所離市區有段距離,車子開出去十五分鐘後先到了方雯雯和自家司機約定的地方。

    覃坤送方雯雯過去,耀翔很有眼色的下車去後備箱裡把方雯雯的箱子拉了過去,只譚熙熙一人大模大樣坐在車上沒動地方,心想就是從這部車換到那部車這麼點事兒,那兩個人下去送送她就足可以了。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加油站裡只有一個工人,正在給一輛黑色高大的寶駒車加油,這種車是寶駒車探路者系列裡的加大型號,結實厚重,以安全和速度兼顧著稱,開在路上幾乎像一輛小坦克。有意思的是它後面排了一輛一模一樣的白色寶駒車,也在等著加油,譚熙熙覺得兩個一模一樣的大家伙湊在一塊挺有趣不由探頭多看了幾眼。

    覃坤很有風度的目送方雯雯的車開走之後才轉身回來,耀翔剛才因為天太黑沒看清,開後備箱拿箱子時不小心蹭了一手灰,這時就和覃坤打個招呼,指指加油站裡面,“坤哥我去洗個手就來。”

    覃坤點點頭,放慢了腳步,想等耀翔出來了再上車。

    這天晚上的夜色不錯,抬頭看看,郊外遼闊的夜幕上還掛著幾顆星星,旁邊公路上過往的車輛也開始稀少起來,習慣了都市的喧囂,這時候竟在夜晚郊外的加油站邊找到了幾分靜謐感覺。

    剛覺得心裡一靜,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轟轟的發動機提速聲,緊接著是譚熙熙的尖叫,幾乎要劃破了夜空,“小心,快閃開!”

    覃坤幾乎是憑著本能就地往右側一滾,一輛黑色的大車就貼著他的後背呼嘯而過。

    衝出幾十米後發出一聲極刺耳的剎車聲,猛剎住車,然後用與它那笨重車身幾乎不協調的靈活動作調轉方向,又朝著覃坤衝了過來。

    覃坤暈頭轉向地剛站起身,就見那輛像要奪命一般的黑車再次衝到眼前,什麼也來不及想,還是憑著本能反應,就地再一滾,險伶伶的避了過去。這回學了乖,不敢有絲毫停頓,撐起身來就跑。

    譚熙熙本來百無聊賴地在看一黑一白兩輛小坦克一樣的加大型號寶駒車,看著看著忽然發現不對,那輛黑色的車加好油後一個掉頭,忽然朝著覃坤站著的方向猛加速開了過去!

    譚熙熙嚇得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尖叫警告了一聲之後就見覃坤好像拍動作片一樣,接連兩個翻滾驚險避開了撞向他的車子,心裡的念頭閃電一樣劃過:兩條腿跑不過四個輪子的,這裡空曠不好躲,他這樣遲早要被撞上!

    來不及細想,忽然腳縮起,踩在座位上,身體一側,很靈巧地踩著座位從副駕駛換到了司機位上,一把拉過安全帶扣住,啟動,踩油門,打方向,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覃坤的保姆車飛一般衝向了黑色寶駒車。

    她的車速太快,黑車司機大概是被晃了一下,下意識踩了剎車,譚熙熙一個急拐彎,來到了覃坤身側,“快上車!”

    覃坤來不及用正常的上車動作,直接撲上了後座,身體剛挨到座椅就覺得身下的車子又一個急轉彎,差點從後座上滾下去,連忙抓牢,努力坐起來去關車門,譚熙熙已經把車子開到了加油站工作室門口,沿路撞飛了堆在路邊的幾個紙箱和一卷橡膠管,進去借用洗手間的耀翔聽到外面聲音不對,已經跑了出來,不等車停穩就跳上了副駕駛位置,大叫,“快!快開,那輛白車是一伙,也開過來了,兩輛車一夾咱們就要癟了!”

    譚熙熙不忘沉聲囑咐,“系好安全帶!”

    那兩人剛抓到安全帶的扣子,譚熙熙已經一腳油門狠踩下去,車子像離弦箭一樣啟動。

    耀翔被巨大的後坐力往後一閃,重重靠在椅背上,顫著音叫出來,“小——小心阿——慢——慢——小心阿!”

    譚熙熙已經從後視鏡中看到黑白兩輛車一左一右朝自己逼近過來,他們的車和那兩輛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要是被夾住了,真如耀翔所說,會被夾癟,毫不猶豫地把油門踩到底,用最快的速度衝上公路。

    後面兩輛車顯然不甘心讓他們就這樣全身而退,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

    譚熙熙幾乎要把車子開得飄起來,這麼快的速度竟然還沒走錯方向,一路朝著C市市區方向飛馳。

    單論發動機的動力,保姆車肯定不如那兩輛寶駒探路者強勁,眼看著越靠越近。

    譚熙熙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路前方,忽然抱怨,“這車的發動機動力太差!你們怎麼能選這種車做保姆車!”

    耀翔緊張無比,聽了這話都要給她跪了,“熙熙,這是保姆車不是賽車!發動機要那麼強勁干什麼!”

    話音剛落,車身就一陣劇震,被後面的黑車頂到了一下。

    譚熙熙冷哼一聲,忽然喝道,“坐穩!”手裡的方向盤猛然打了個小角度後又再板正回來。

    車速已經超過一百八,改變一點點小角度就不得了,耀翔差點抱著頭叫出來,連後座的覃坤都“哎呦”一聲,“當心——”

    後面隱隱有刺耳的剎車聲,那輛黑色寶駒剛才追得太近,被譚熙熙這樣一晃差點衝出公路。

    它這一減速想要再追就沒有可能了,剩下白車孤軍奮戰,就沒有了剛才的猛勁,譚熙熙風馳電掣的一路超車,直到再看不見白車的蹤影,周圍車流量增多,快要進入市區,才松一口氣,慢慢開到路旁減速帶停下來,“我的天啊!這怎麼回事!”

    耀翔和覃坤兩個也都驚魂未定,半天才喘勻氣,覃坤掏出電話,先打給了他大哥,然後才撥報警電話。

    譚熙熙隱隱聽見了警車的警笛聲,一時還沒轉過彎來,詫異問耀翔,“不會吧,剛打報警電話就來了,這也太神速了,他們飛過來的嗎!”

    耀翔驚魂未定,不過腦子還很清楚,“不——不是,估計是剛才一路超速超得太厲害,被交警追上來了!”

    拍拍胸口,“熙熙,你什麼時候考的駕照,技術太厲害了!夠鎮定的,竟然能把那兩車甩開!”

    譚熙熙聞言傻了一下,“我——沒駕照。”

    耀翔張大嘴,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什麼!你-你-你無照駕駛!”

    譚熙熙反應過來,立刻沒了剛才的鎮定,手忙腳亂解開安全帶,“快!快和我換座位,你坐過來!”

    耀翔暈倒,“我的姑奶奶,這怎麼換?”

    譚熙熙怒,“你趕緊給我過來!”說著腳一縮,故技重施,踩著座位十分靈活地直接翻到了後座上,只是不可避免的重重在覃坤身上壓了一下,爬起來使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壓得挺疼吧!”

    覃坤剛掛了電話,正在努力冷靜想要理理思路,譚熙熙就忽然從天而降壓了下來,因為實在是無處可躲,所以只能硬挨,挨過之後發現譚熙熙軟乎乎的挺有彈性,被她壓一下好像也沒什麼,順口答道,“還好,你軟乎乎的,壓下來不疼。”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4:52

    第三十六章

    由於頭天晚上實在是太折騰,譚熙熙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兩點鐘才飢腸轆轆的醒過來。

    一看表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她有記憶以來,還從來沒有這個點起過床!

    不過再回想了一下昨晚那一連串事情,她覺得會一覺睡到這會兒也難怪,太折騰人了!

    大晚上的先來了趟驚險飆車不說,然後又是一堆後續事宜,不光要應對報警後趕來調查詢問的警員,還有覃坤他爸和他大哥十萬火急前後腳派過來的人,最後好不容易回了家,覃坤的大哥又自己帶著個醫生趕了來,給他寶貝弟弟處理在加油站翻滾躲避時胳膊肘上蹭出來的擦傷,譚熙熙記得她終於得以回房睡覺的時候都已經凌晨了。

    快手快腳地洗臉刷牙換了衣服,出來一看,發現房子裡沒人,覃坤又已經出去,餐桌上擺著還有點余溫的牛奶杯和放烤面包片的盤子,看樣子是才走沒多久,估計是覺得昨天大家都睡得太晚了,所以就沒叫她,自己弄了口吃的就出了門。

    吳家在政商兩界的實力驚人,譚熙熙昨晚就隱約聽見覃坤的大哥吳思琮說他直接從大伯父那邊調了人手,已經盯上那兩輛車了,所以一點不擔心覃坤會白白被人欺負,也不擔心會查不出幕後主使。

    瞧瞧這效率!估計昨晚覃坤電話打出去五分鐘他大哥那頭就派出人了,既然都已經盯上,抓住他們乃至查出幕後主使就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譚熙熙現在比較操心她自己的事兒,昨天從母親那裡帶回來的一包東西到現在都沒有顧上查看呢!

    也學覃坤的樣子,給自己弄了最簡單的牛奶和烤面包片,隨便吃了幾口,就去把昨天杜月桂給她的紙袋拎了出來,一樣樣往外掏裡面的東西。

    小學畢業證,中學成績單,被剪了角的作廢老存折,幾張附近景點的門票,因為做成明信片的樣子,便被留了下來……還真是一堆用不上的東西。

    翻到最後,譚熙熙從紙袋的最下面掏出了一本深紫色的硬皮小本子,封面上赫然一個國徽,下面兩排清晰的金字,XXXXXX國護照。

    打開來,護照的信息頁上被人用粗筆打了個大大的叉,又重重寫了兩個字【作廢】。

    譚熙熙默默看了許久,大叉撇長捺短,作廢兩個字方正有力,都是她自己的筆跡,這一點個可以確定無疑。

    看那揮灑流暢的筆路,當時應該是理所當然,想都沒多想就寫了上去。

    可是就在那個大大粗粗的叉下面,清清楚楚的印著護照的簽發日期是去年六月,有效期十年,也就是說這本護照要再過九年才到期,是什麼讓當時的自己毫不猶豫的給它標注上作廢兩個字?然後混在一堆也許幾十年都不會去碰一碰的東西裡面放到了母親那邊呢?

    抬手摸一摸自己的臉,譚熙熙忽然覺得有點冷,也許她身上有的毛病並不只是雙重人格那麼簡單,她還曾自我催眠,暗示自己忘掉了一部分事情。

    也或者是曾經被別人催眠,忘記了一部分事情。

    身不由己地又去拿出了那塊被藏在衣櫃深處的古老石牌,一打開盒蓋,那股莫名的渴望和恐懼便再次湧上心頭。

    年代久遠的質樸造型,古老而晦澀的圖案和紋理,蓮花之罰,迷離的碎片!

    曾經和祁強的那段對話再次閃現在腦海中:

    【“你這方面懂得真夠多,專業人才啊!”

    ……

    “……我以前不是干這個的,對這一行也不熟,後來因為@#¥%……才開始關注這些東西。”

    “什麼?”

    “@#¥%……”

    “喂,你說的哪國語?”

    ……

    ……

    “……是高棉語,意思是蓮花之罰,我們也管它叫迷離的碎片。”】譚熙熙緩緩放下盒子,心裡有一句像加了重音一樣,翻來覆去的響著:【我以前不是干這個的,對這一行也不熟,後來因為@#¥%……才開始關注這些東西。】雖然記憶裡只有去年夏天的兩個月是空白,但她真的只是忘記了兩個月那麼簡單嗎?

    覃坤再回來已經是好幾天之後,據說是他爸吳炳發話,讓他暫停了一切工作住在他大哥吳思琮那裡,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可以單獨外出。

    事關自己的人身安全,覃坤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和他爸對著干。好在他爸和他大哥對此火大得要命,處理起來雷厲風行,沒幾天就把事情查清楚解決掉了。

    覃坤近期的日程安排一直很滿,忽然被打亂對他的工作影響頗大,匆匆吃了點東西就上樓去和經紀人歐陽淑華打電話。

    耀翔在樓下向譚熙熙和已經病愈上班的莎莉講述這幾天的情況。

    由於事情的原委實在是有點狗血,所以耀翔講的時候都一臉的慘不忍睹,使勁搖頭,大嘆,“坤哥這次純屬不走運,其實根本就不關他的事兒!”

    原來那兩輛十分彪悍的寶駒車要撞的人不是覃坤,而是方雯雯的弟弟方樂天!

    這位方小少爺從小就不學好,長到十六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家裡實在管不住就把他送到M國去讀書,想給他換個環境,並且嚴格控制住了他的生活費,讓他沒錢再去花天酒地,醉生夢死。誰知這位方小少爺另辟蹊徑,家裡不給錢,就去外面想辦法,仗著自己年輕,長得也不錯勾搭上了一個中年富婆,靠著吃軟飯的收入繼續吃喝玩樂。只是到底年輕了些,眼光不准,沒看出自己勾搭上的那女人不是普通的中年寂寞富婆,而是中年霸王花版富婆,哄著對方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錢,他自己一轉身,又大模大樣拿著這女人的錢去泡了個年輕漂亮的酒吧女。

    結果捅了巨型馬蜂窩,那女人姓霍,有很厲害的黑社會背景,其實是養過不少小情人的,但被這樣當眾打臉是頭一回,氣得要找人廢了他。方小少爺拼死拼活的逃回了國,躲在家裡沒藏幾天,方小少爺就再次體會到得罪女人的可怕之處,特別那女人還是個黑社會——真的是死路一條阿!那邊竟然不依不饒地派人追了過來,一副不廢了他絕不罷休的架勢。

    方樂天不敢和家裡說實話,只好求姐姐方雯雯幫忙,他得繼續逃。

    因為感覺到行蹤已經受到了對方的監視,所以方樂天不能白天走,只好晚上藏在方雯雯的車裡出來,不知怎麼著,竟然還是被發現了,這才有了加油站的黑白兩輛寶駒車撞人事件。

    方雯雯為此哭得梨花帶雨,差點暈過去,翻來覆去只是後悔,要是早知會連累到覃坤,那打死她也不會去管方樂天的!

    覃坤身為吳炳最喜歡的小兒子,就算不姓吳,那也不是能隨便白撞的,兩個司機被直接送去走司法流程,方樂天家裡也得給出個交代才行。

    不過這些就不用覃坤自己去交涉了,他在確定不會再有危險後第一時間搬了回來。

    耀翔說完還在唉聲嘆氣,“你們說說這叫什麼事兒!方家的小少爺在外面胡鬧惹禍,結果挨撞的是我們!要不是那天熙熙反應快,技術好,我們可真的危險了!”

    說道這裡又忍不住對著譚熙熙感嘆,“熙熙,你可真夠厲害的,天生的賽車手啊!後來坤哥的大伯父讓人調了那晚高速路上幾個路段的監控,發現咱們的車除了超速再沒其它違規,連下高速後的一個紅燈你都等了!”揉揉臉,“我那會兒真是嚇糊塗了,根本不記得你還有停過車!”

    譚熙熙扁扁嘴,“速度快點自己可以控制,闖紅燈就沒法控制了,萬一有人正通過呢,撞著人怎麼辦,這種為了自己逃命就拿別人的命開玩笑的事兒我才不干呢。”

    耀翔差點噴出來,“好嘛,鬧半天你超速那麼厲害還是自認為安全的!”

    莎莉認真盯著譚熙熙看了半天,最後說,“熙熙,自從你去揍了那個敢渣你的醫生後,我就發現你很有潛力!”

    耀翔立刻接口,“是,很有當霸王花的潛力!”

    覃坤在樓上打了半個小時電話才下來,扔給耀翔和莎莉一人一份最新日程安排,“歐陽剛剛改好發過來的,這幾天有得累了,現在沒事,你們趕緊回去休息,明天一早過來。”

    耀翔和莎莉兩個瞅了瞅新調整的日程,頓時都臉色一綠,忙不迭地走人。

    覃坤像是要放松一下,過去客廳裡的沙發上坐了,腿長長的伸開,閉著眼睛揉太陽穴。

    譚熙熙知道他這兩天大概是心累,再穩的人遇到這種事也難免要緊張,況且還壓了那麼多工作,看剛才耀翔和莎莉的樣子,接下來幾天他們恐怕是要連軸轉了。

    頓時對自己將要說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想了想,去廚房泡了杯覃坤喜歡的綠茶給他端過去,“累了阿。”

    覃坤閉著眼睛有點不耐煩,“能不累嗎。”說著修長勁瘦的腿又往前蹬了蹬,伸出去老遠,讓譚熙熙瞬間有拿尺子來量一量他這兩條腿到底有多長的衝動。

    提醒道,“我還是覺得方雯雯有問題。”

    這次覃坤同意了,“嗯,她哭得太假。不過挑不出其他毛病,我以後會當心點。”

    譚熙熙放下心來,給自己鼓把勁兒再次開口,“那個,我又得跟你請一段時間假。”

    “怎麼了?”

    覃坤睜開眼來,只見一本紫紅色的護照被遞到眼前,接過來,翻開一頁,就看到一個大大的叉和作廢兩個字,微微挑眉,“找到了,這是你自己寫的?”

    “嗯,看筆跡應該是。”譚熙熙一向圓潤的臉上難得露出點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是在我媽那裡翻出來的,可是我根本不記得我有辦過護照,更不記得為什麼要把明明沒過期的護照打叉作廢,再藏到我媽那裡去。”

    覃坤把長腿收回來,坐坐直,認真看看她,“我同學說了,用他的專業知識來判斷,你是自己在下意識屏蔽那段事情,所以會做出這樣把護照藏起來的舉動並不奇怪。”

    譚熙熙很憂郁,說繞口令一樣,“可是我為什麼要自己騙著自己不去發現自己屏蔽了那段事情呢,這一點很奇怪啊!”

    覃坤再坐直一點,有些欲言又止,輕輕咳嗽一聲,“其實也很容易解釋的,只不過——”

    譚熙熙一聽很容易解釋,頓時激動起來,一把抱住覃坤的胳膊,“你知道為什麼?早說啊!”她這邊都准備冒著丟工作的危險請長假再去那幾個國家走一趟了!

    覃坤其實不想說,“也沒什麼大不了,你別把它當回事,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

    譚熙熙著急,抓住覃坤的胳膊使勁晃,“到底什麼原因,你總得說出來讓我聽聽,我才能知道到底要不要把它當回事!”

    覃坤受不了她,“喂,你別抓著我亂晃。”

    譚熙熙難得強硬,“那你先說什麼原因!”

    覃坤沒辦法,只好重拾舊業,把大學時學的心理學知識又拿出來解釋給她聽,“從心理學角度來講,女人受到打擊,並且嚴重到會自我催眠忘記的情況不外乎有兩種:一個是過度驚嚇,一個是感情受挫。鑒於過度驚嚇往往伴隨著巨大危險,而你一點事兒都沒有,所以我和我的同學都傾向於你受到了感情方面的刺激。其實這和你當時的情況也很吻合,自己一個人,趁著有假期,誰也沒告訴就悄悄去了泰國,這很像是去會男朋友,其實你有空可以上網查查你以前的聊天記錄,交友記錄之類的東西,也許會有點線索。”

    譚熙熙傻了半天才總結出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在網上交了個騙子男友,去年偷偷跑去國外和他幽會,然後被人騙了,受到打擊太大,所以想不開,才自己催眠自己忘記這件事?”

    覃坤聳聳肩,“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了,不然還能有什麼原因。”

    譚熙熙氣得聲音高了八度,也顧不上跟老板要客氣了,怒道,“瞎猜什麼,我才沒那麼隨便呢好不好!”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5:03

    第三十七章

    譚熙熙對覃坤的推斷表示強烈不滿,就算他說的時候臉上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小同情也不行。

    覃坤則不准譚熙熙的假,理由很充分,“不行,不安全,你上次自己悄悄去不不就出事了,不然怎麼會失憶?”

    第二天一早,耀翔早早趕來接覃坤,先上樓幫他收拾了點東西,然後下來餐廳,“坤哥,導演說前幾天壓下來的戲份今天至少補拍一半,估計要拍到半夜,我給你多拿了件厚衣服,莎莉已經提前去片場找劇組統籌要最新的拍攝安排了。”

    覃坤正在掰早上新蒸的包子,這種包子個頭和市面上賣的大肉包差不多大,但內容豐富,調餡料的原料有七八種,肉糜,粉絲,蝦皮,豆干丁,香菇丁,胡蘿蔔丁,嫩筍丁……,味道特意做得淡一些,吃的時候趁熱撕開一角,用小勺子往裡澆一勺香醋和鮮味醬油,花椒油,辣椒油混合的蘸料,香醋辣椒被熱乎乎的包子餡一蒸混合蒸騰起來的鮮香味能讓人胃口大開。

    耀翔和覃坤說完話就探頭去看看譚熙熙有沒多做點。

    覃坤估計他早上出來太早不一定來得及吃東西,就告訴他,“沒吃飯的話就坐下一起吃。”

    耀翔答應一聲,剛坐下,譚熙熙就端了碗白粥出來,重重往覃坤面前一放,咚得一聲,粗聲告訴他,“粥!”

    覃坤嚇得往後靠靠,耀翔也嚇一跳,詫異問,“熙熙,你干嘛和坤哥發脾氣?”

    譚熙熙氣憤,“他不准我請假!扣工資都不行!”

    覃坤頭疼,“當然不行,你一個人去不安全。上次一個人去不就出事了,還不吸取經驗教訓!你出事桂姨不是要擔心!”

    譚熙熙也知道他是好意,但自己的事情自己著急,她必須親自去弄丟了記憶的地方看一看,著急,“上次根本就不是你猜的那樣,我——我就是實在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才必須再去一趟!”

    覃坤拿她沒辦法,“那也不用現在立刻就去,你再等等,過兩個月我要去那邊拍一個廣告,到時候給你搞個助理名額,跟著我的團隊一起走。”

    譚熙熙憋著一股勁要和他理論,不想覃坤忽然給出了解決辦法,愣了一下才說道,“可是你們去的和我要去的不一定是同一個地方。”

    “等我拍完了專門留兩天出來陪你去!”

    譚熙熙還是有點懷疑,“你那麼忙,萬一抽不出時間呢?”

    覃坤拿她沒辦法,“我抽不出時間也肯定派個其他人陪你去,這總行了吧?”

    “噢,那行。”譚熙熙覺得等兩個月還是能接受的,兩人這才算是達成了共識。

    耀翔聽得一頭霧水,出門時還問,“坤哥,你們在說什麼?熙熙也要跟咱們去帕岸島?她要去干嘛?”

    覃坤沒好氣,“去治她的失眠症!”

    耀翔摸不著頭腦,“不會吧,還失眠呢?上回不都去看過一次醫生了嗎。”

    兩個月的時間譚熙熙還能等,因為有了盼頭,所以就安下心恢復了生活常態,能夠認真工作,每天努力做家務,變著花樣燒各種好吃的,保證最近特別忙因此也會特別累的覃坤回家後有個能全身心放松的舒服環境。

    期間還幫她媽杜月桂待了一回客。

    客人是譚熙熙的二舅一家和小姨。

    譚熙熙先開始接到杜月桂電話,說她二舅一家來C市玩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二舅和二舅媽那麼會算計的兩口子怎麼舍得花錢出來玩了?

    後來才聽明白,原來是她三表弟,也就二舅的兒子不知怎麼的,今年超長發揮竟然考上了風城一所還不錯的大學,這次全家出來玩是為了給他慶祝。

    二舅和二舅媽當初一直認為兒子學習一般,為此還租了村後的一塊林地,想讓他中學畢業就回家一起干,租林地時還和杜月桂獅子大開口的借錢,沒借到又把主意打到了譚木匠那裡,害譚熙熙還專程跑回去一趟,整鬧了一圈,沒想到兒子忽然出息了一把,考上大學了!這可是喜從天降,所有的煩惱都沒了,所以才舍得花錢全家出來玩一趟當作慶祝。

    挑選出游地點時想著C市有杜月桂在,那個終究是自家妹妹,借錢雖沒有但招待個吃住總不至於也沒有吧,所以打個電話和杜月桂說了一聲就全家奔C市來了。

    杜月桂人厚道,不和自己家人記仇,聽說這消息還挺替外甥高興的,又想著譚熙熙的小姨終年都在家裡務農,從來沒出過遠門,既然二哥一家都來了,那也不差她一個,一起出門還有個照應,於是打電話去大力勸說,把她也叫了來。

    二舅,二舅媽帶著兒子,女兒,加上小姨一個,一個五口人被安排在杜月桂和譚熙熙自己買的那套小房子住。

    那套房子自買了裝修好就一直空關著,因為是新房所以也沒舍得出租,二舅一家算是第一批住客。

    譚熙熙負責去火車站接人再把他們送過去。

    一進門就聽大表姐杜艷兒在身後聲音不小地說,“哎呦,這麼小的地方,這怎麼住得開。”

    這套房子是小兩室,要是和他們鄉下自蓋的院子大屋比起來確實是小得轉不開身,不過城市裡寸土寸金的情況不一樣,以譚熙熙和杜月桂的水平,能有這麼套小房就已經很不錯了。

    譚熙熙的小姨連忙說,“城裡和咱們鄉下不一樣,房子多貴啊,這裡干干淨淨,有廚房有廁所的,還能洗澡不比住店花錢強!”

    譚熙熙回頭衝她小姨笑一笑,就衝小姨來她也得好好招待,因此只當沒聽見表姐杜艷兒的話,“我提前把這邊網絡開通了,還有台舊電腦可以上網,你們想去哪兒玩都可以提前讓艷兒姐和小駿自己上網查路線,這邊交通挺方便的,外面就有公交站,往西走五分鐘有地鐵。廚房裡油鹽醬醋我也大概買齊了,後面一條街上有菜市場和超市,你們要是不想在外面吃了就買點回來自己燒,也挺方便的。”

    二舅媽有點不樂意,“哎呦,熙熙,你這是准備把我們自己扔在這兒不管啦?”

    譚熙熙,“我要工作,不能隨便請假,我媽明天休息,會過來陪你們一天,我大後天休息,到時候也過來。”

    小姨立刻推她,“知道了,我們都這麼大人了還能連玩都不會玩,熙熙只管回去上班,別耽誤了正事。”

    杜艷兒又在後面嘀咕,“上什麼班,不就是在人家家裡打掃做飯嗎,又不是什麼正經工作,親戚來了請兩天假都不行,真的假的。”

    這回她弟弟杜駿低聲說了她一句,譚熙熙的二舅也說她,“你少說兩句,難得出來玩一次,你就抱怨了一路,煩不煩。”

    譚熙熙望天,心想二舅媽母女倆真是母女連心,都一路貨色,這得是覺得跑來沾光有多理直氣壯,才能把話說成這樣?

    可惜這種極品親戚也是親戚,捏著鼻子也都得招待,否則要是和她們翻了臉,小姨和表弟這趟也別玩了。

    譚熙熙捏著鼻子招待極品親戚的時候,覃坤那邊又被他爸找了去,“小坤,你下周要去泰國?”

    “嗯,去帕岸島拍一個運動飲料的廣告。”

    覃坤的老爸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身上的威嚴也越來越重,和下屬晚輩們說話時越發的不苟言笑,連家裡的兒子女兒們都有點怕他,只覃坤這個從小養在外面的兒子被寵習慣了,坐在他面前還能舒舒坦坦的一臉放松。

    “出門當心點,多帶幾個人。記得把詳細行程再給你大哥一份。”吳炳的神態口吻雖然還端著嚴父架子,但語氣裡的關心藏也藏不住。

    覃坤知道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家人都有點後怕,“爸,你放心,這次的廣告是個大制作,整個團隊一起走,人很多,沒事的。”

    吳炳再囑咐幾句,忽然又問,“我看了你們這次的出行名單,裡面怎麼還有你家裡的小保姆。”

    覃坤愣一下,不知該對老爸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如此細致的關心自己的事情表示一下感激好;還是嫌他太煩,連這種事情都管好,“爸,你怎麼連這個都看見了,熙熙她說想去那邊看看,反正這趟人挺多的,也不差她一個,我就把她帶上了。”

    吳炳很威嚴的國字臉上顯出些不滿,“小坤,你找女人我不反對,不過也找個差不多,像樣點的。帶個小保姆四處跑算什麼。”

    覃坤這下真是被他說得不耐煩了,“爸——!”

    吳炳擺擺手,現在也就覃坤這兒子敢跟他大小聲,他還沒辦法,只得再婉轉點,“爸爸不是說你眼光不好,這種玩玩的事情只要你高興,肯定都隨你。不過你妹妹說這女人實在不行,還愛玩心思,不適合放身邊,你能打發還是把她打發了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5:15

    第三十八章

    覃坤被他爸說得不耐煩,“爸,你說什麼呢!熙熙是桂姨的女兒,跟桂姨人一樣老實,我媽覺得她知根知底的可靠才讓到我這邊來做做家務,過兩年她結婚了還得回我媽那邊去。”

    “桂嫂的女兒?”

    杜月桂在覃坤的母親覃馨倩那裡干了許多年,吳炳自然知道她,曉得那就是個極老實本分,手腳勤快的女人,長相十分平庸。譚熙熙如果真像覃坤說的那樣和她母親杜月桂一個樣,那確實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要不是女兒吳思琪在家嘟囔,說三哥家的小保姆不是正經人,肯定有問題,他也不會來管兒子的閑事。

    保險起見又囑咐了一句,“你妹妹雖然被家裡寵壞了,但總不至於無緣無故就去說個小保姆的壞話,她都能到我跟前來說那丫頭不好,總是有點原因的,你還是注意點。她還是住在你那裡的,要是真糾纏上了打發起來費事。”

    覃坤不愛聽這話,但也不能為了這點事就和老爸起爭執,於是告訴他,“等我從帕岸島回來就去和我媽商量,把熙熙和桂姨換過來吧,讓熙熙去我媽那兒做,桂姨到我這兒來,這樣就沒事了。”

    吳炳很滿意,覃坤看似沒有吳思琮和吳思琰在他面前那麼恭敬小心,其實說話做事都有分寸,就算偶爾大小聲一下,那也是父子之間關系親近的表現。

    都說他偏心小兒子,但這也真是沒辦法的事兒,輪到誰有這麼個寶貝兒子都得疼到心底裡去。

    小的時候就不用說了,覃坤長得那叫一個白嫩可愛,板著小臉的時候都讓人想親他兩下。長到中學就和普通男孩子一樣,開始有點野了,偶爾打架鬧事,稍微有些叛逆,不過也不過份,有他大哥照看著,也沒捅出什麼大簍子來。再大一點就變得很懂事,外表看著一副驕矜樣,其實處處都會替人著想,懂事得讓他這個當爹的都有點心疼,總怕兒子受了委屈。

    家裡的老大老二從學校裡出來後都直接進了吳氏的企業,雖然經常會被他訓得抬不起頭來,但沒有什麼大壓力,直接就能從高起點做起。

    只有覃坤進了演藝圈發展,雖然每次提起來覃坤都說他之所以進演藝圈是為了他自己的興趣愛好,其實內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他這是不想父親日後為難,也最大限度地維系了他和兩個異母哥哥間的兄弟關系。

    覃坤一般對自己人都很有信用,說過了的話都會算數,既然和吳炳說了會讓譚熙熙和杜月桂換一換,便准備回去後就讓覃母安排。

    這事和譚熙熙有關,應該提前和她說一聲,但就是忙得抽不出空,直到坐上了飛機才找到時間。

    打發坐在身邊的耀翔,“你去後面把熙熙換過來坐,我有事情和她說。”

    耀翔到現在也沒搞明白譚熙熙為什麼要跟著一起來,只知道覃坤給她安插了一個勤雜的活兒,和另外一個小男生一起管理道具,安排餐飲,安排司機,還有緊急聯絡之類的事情。

    一整個團隊的人自然不能都坐頭等艙,譚熙熙正和莎莉坐在機艙後部,臉上遮著一副不知從來找來的大墨鏡正在睡覺。

    被耀翔推醒後還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搖晃著走去前面頭等艙找覃坤。

    耀翔順勢坐在譚熙熙的位置上和莎莉八卦,“噯,你有沒有問問熙熙,坤哥這趟把她帶來干嘛?總不會是帶她來旅游的吧。”

    莎莉,“我問了,熙熙說她有點私事,要去泰東北部的素林府一趟。坤哥覺得她自己去不安全,所以讓她跟著咱們,等拍完這個廣告後再一起去。”

    耀翔更加的一頭霧水,“去泰國東北部的素林府?那邊快到柬埔寨了吧,沒什麼好玩的!”

    莎莉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熙熙好像困得要命,飛機一起飛就睡覺,沒顧上跟我說幾句話。你就在這兒坐著吧,坤哥那邊座位寬敞,也安靜,她睡著能舒服點。”

    耀翔嘖嘖稱奇,“莎莉,你最近得了熙熙什麼好處了,對她這麼好?”

    莎莉翻翻眼睛反問,“你好像最近和她也挺親熱啊,你又得她什麼好處了?”

    耀翔抓抓頭,“我最近和熙熙的關系是近了很多,這點我承認,但那是因為我們在高速路上一起驚險飆過車,我對熙熙的車技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好嘛,也不知道她在哪兒學的,駕照還沒考呢,就這麼厲害!我上次還問過她呢,她竟然說她是潛力型選手,有危險的時候就會潛力爆發,我暈!”

    莎莉說,“好吧,我是因為最近看她比較順眼。而且根據女人的直覺,我覺得如果想一直跟著坤哥干,那和熙熙搞好關系是非常必要的。”

    後面一個挺年輕的攝影助理好奇探頭過來,“你們在說什麼呢,誰在坤哥面前那麼有面子?想跟著坤哥干還得先和這人搞好關系。”

    耀翔和莎莉對於應付別人打聽覃坤的私事已經非常有經驗,一起答道,“你聽錯了!”

    被認為很有面子的譚熙熙一路搖搖晃晃地找到覃坤,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先掩口打了個哈欠,然後眼淚汪汪的問,“你找我?”

    覃坤嫌棄,“你怎麼剛出發就這個樣子?”

    譚熙熙,“唉——”

    她昨天忙得團團轉,先是一大早就把終於旅行結束的二舅舅一家和小姨送上了火車,再去自己的那套小房子收拾打掃了一番。

    剛放下拖把,洗干淨抹布,陳家麗就來了電話,抱怨譚熙熙好久沒參加她和米佩佩的逛街吃飯和K歌活動了,今天的活動一定!必須!要參加。她們新發現了一家極有特色的火鍋店,已經定好位子了,准備先吃火鍋,再去看電影。

    譚熙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上次參加同學會,明明是覃坤去看米佩佩,結果人家就看了幾分鐘便再沒了興致。反而是她和陳家麗,米佩佩三個人互相看對了眼,後來一起約著出去玩了幾次之後就結成了搭檔,要定期聚會。

    估計是因為她們三個人比較臭味相投吧。口味相似,一個人發現了好吃的,再帶那兩個去肯定會大受贊揚;眼光也差不多,一起逛街保證滿載而歸;連唱歌都愛唱類似的歌,每次搶話筒搶得不亦樂乎,所以才能玩到一塊。

    覃坤昨晚去覃母那邊,她不用回去做晚飯,於是扔下拖把趕去赴約,看完電影都晚上十點鐘了,回家還要收拾行李,半夜才睡,所以今天上了飛機就開始犯困。

    這些瑣碎事情,估計她費唾沫說了覃坤也沒耐心聽,干脆省略,“昨天睡得有點晚。”

    覃坤以為她是出發前緊張,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別抱太大希望,你什麼都不記得,有很大可能這回只是白跑一趟。”

    譚熙熙還在犯困,眯著眼睛靠在那裡,又把大墨鏡戴上,“我記起來了一點,等你們的拍攝結束了,我要先去泰國東北部的素林府。”

    覃坤立刻側身看她一眼,忍不住又用上了教訓人的口吻,“素林!你上回竟然自己跑到素林去了?你多大了譚熙熙!可真敢亂來,你就算非要在網上交男朋友也起碼挑一個居住地點別那麼偏僻的,至少在曼谷或者清邁吧!萬一出事也好找一點。”

    譚熙熙自從上了飛機之後就進入了一種很超然的狀態,一方面當然是因為困,另一方面則是有種踏上了宿命之途的感覺,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很強的吸力把她往那個炎熱,危險,叢林密布的地方吸引,就好像那裡是遙遠的故鄉,不管在外漂泊了多久,最後總是要回去。

    她不敢細想這感覺背後蘊含的深意,只能把她的粗神經優勢發揮到最大:跟著感覺走,走一步看一步,想信這一趟走下來之後多少會有些收獲。

    因此現在覃坤和他那個心理醫生同學共同推斷出來的那一套她在那邊幽會男友的設想根本刺激不到譚熙熙,她心裡很清楚,在素林根本就沒有那麼一個男人,她在記憶裡隱隱看到是綠樹成蔭的村莊外一座柚木房子,門口供奉著威嚴的魯士神像,掛了好似布人偶一樣的白色大魂魄勇,一位身穿白衣的大師在吊樓下給村民身上刺符,那符的紋路詭異而熟悉。

    “……所以我想了想,不如等回去後你就和桂姨換過來……估計我媽會有點不習慣,你可能也不一定習慣……先開始的時候出點錯不要緊,等慢慢適應就好……”

    覃坤盡量婉轉的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半天卻聽不到回答,以為譚熙熙聽了不開心,心裡不知怎麼的,竟有點歉意,“你不願意?要不再等一等也行,到下半年再說?”

    還是沒人理,覃坤,“喂,你有沒有聽我說?”

    胳膊上卻有個軟軟的身體靠了上來,肩膀上跟著一重,譚熙熙連頭也枕過來了,臉上的墨鏡已經快滑到鼻尖,露出了她睡得正香的樣子。

    覃坤暈倒,鬧了半天他是對牛彈琴,譚熙熙一句沒聽見就睡著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5:26

    第三十九章

    帕岸島不像泰國灣南部群島中幾個有名氣的大島那樣商業成熟,但也別具特色,早在亞力克斯.加蘭的《海灘》一書讓很多背包客慕名而來之前,帕岸島日出海灘舉辦的滿月派對就已經吸引了成千上萬的游客蜂擁而至。

    覃坤要拍的這個運動飲料廣告便是以此為背景創作的。

    片中覃坤是一個年輕英俊,個性十足的背包客,他只身來到這座曾讓年輕的美國記者李察愛上法國女孩維吉尼的海島,尋找屬於他的天堂海灘和屬於他自己的維吉尼,穿越叢林瀑布,走過沙灘海浪,最後在日出海灘滿月派對那史詩般的狂歡中感悟到了自己長久以來真正的追尋是什麼。

    運動飲料和這一整段故事情節都沒有直接關系,而是被作為男主角身邊最醒目的隨身裝備貫穿於廣告片的始終,並且在最後的滿月狂歡上代替了所有人手中的威士忌來了點睛一筆。

    由於拍攝得很細致認真,最後剪輯完時長只有一分鐘的廣告整整拍了一周才宣告結束,譚熙熙在這一周裡充當攝制組的勤雜人員也干得有模有樣。由於在訂餐,用車,租布景道具等等需要和當地人打交道的地方能迅速上手,和當地人打成一片,所以受到覃坤團隊裡人員的一致贊揚。

    等到最後一天,大家可以自由活動的下午,就有人來約她和莎莉一起去酒店外的海灘玩。

    覃坤下午在和自己的經紀人歐陽淑華通視頻電話,商量接下來的後續工作安排,一直打了兩個多小時,最後在快結束的時候告訴對方,“歐陽,我這邊還有點私事,攝制組先走,我會帶著耀翔多留幾天,大概下周二,三的時候再回去。”

    歐陽淑華一愣,“小坤,你有什麼事?能不能安排別人幫你去做,下周二有個不錯的訪談節目,我還想盡量替你爭取一下呢。”

    覃坤,“算了吧,我下周二不一定趕得回去,你就當是忽然刮台風,飛機不能起飛,所以耽誤了幾天好了。”

    和經紀人通過電話後就出來找譚熙熙,想要把接下的行程確定下來,剛到酒店大堂就看到了一臉夢幻表情的耀翔抱著條大浴巾正往外走。

    “你干嘛呢?看見熙熙沒有?”

    “坤哥,你打完電話啦。”耀翔回神,擦擦因為走得太急,額頭上冒出的一層汗,“熙熙阿,在外面沙灘上,我這正要去把她接回來呢。”

    覃坤看著他手裡的大浴巾莫名,“怎麼,熙熙掉水裡了?”他知道下午大家都去沙灘上放松了,在海邊玩玩弄濕衣服是常事,這麼熱的天氣何至於還要專門回來拿條大浴巾?

    耀翔使勁搖頭,“沒有,沒有,”和覃坤的思路一樣,“這麼熱的天掉水裡也沒事,她主要是太——那個——太招人看了,莎莉讓我回來找東西送去給她裹一裹。

    覃坤挑起眉頭,“招人看?”再瞅瞅耀翔手裡的大浴巾,“她換泳衣了?那有什麼。”去海灘的女人不都穿泳衣呢嗎。

    耀翔忽然神秘一下,“坤哥,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

    和覃坤一起走去酒店外的沙灘上,指指正有一堆人在打沙灘排球的方向,“那邊。”隨即一皺眉,“哎呀!怎麼又多了幾個老外。”

    覃坤走近幾步,看清楚了是怎麼回事後,頓時也跟耀翔剛才猛然見到一樣,有點發傻。

    這個時候,陽光已經沒那麼強了,斜斜照下來,明媚悠閑,幾棵椰樹的樹蔭下拉了一張高度不甚標准的球網,有七八個人在打沙灘排球。

    右邊的是幾個西方男人,年輕高大,左邊的就是這他們攝制組的成員,兩男兩女。

    打球的人除了那兩個女人,其余人注意力都不在球上,只是隨便拍拍,嘻嘻哈哈的不停說話,外帶不停去瞅那兩個女人中身材非常豐滿的一個。

    譚熙熙不是來旅游的,所以收拾行李的時候根本沒想到要帶泳衣,剛才就順手在海灘邊買了一套最大眾的比基尼換上,換上之後又隨便挽了挽頭發就出來了。

    要是在C市,她顧忌著自己的胖胖身材,肯定不會穿比基尼去公眾游泳池亮相,但在帕岸島這樣一個充滿熱帶風情的地方,海邊隨處可見穿著泳衣四處溜達的游客。還有連上衣都不穿,只穿一條小泳褲趴在沙灘上曬日光浴的西方女人。

    譚熙熙自然而然的也跟著放松起來,看自己穿的和莎莉還有另外一個女造型師差不多,就大大方方的出了來。再被一邀請,就又大大方方的和人家一起打球了。

    覃坤看著正在打球的譚熙熙,難得的有點失態,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她確實是豐滿的,比旁邊那個屬於正常身材的女造型師胖出一圈,但那是真正的性感或者說肉感也可以。

    皮膚緊實,帶著一點健康的光澤度,只用眼睛看就能知道肯定手感細膩光滑。肩膀和胳膊極為圓潤,不露一點骨。胸部和臀部非常的豐腴多肉,但不松軟,緊實而富有彈性,突出的弧度很搶眼也很誘人。相對來說腰算細的,胸、腰、臀三個主要部位組成了能令大多數男人想入紛紛的大S曲線。大腿也是極其的富有肉感,但小腿長而筆直,腿型好似上世紀M國百人彙的大腿舞娘。

    譚熙熙長得像杜月桂,眉眼都有點輕描淡寫的沒有大特色,加上她又總是打扮得胖墩墩的很樸實,讓人非常容易忽略她的長相,這時候忽然這樣性感亮相,那張臉的優勢也就跟著顯現了出來,淡淡的眉毛自然舒展,大概是因為運動的關系,臉頰紅潤,眼睛也很有神,粉紅的嘴唇不自覺的微微嘟著,也有點小性感。頭發因為人胖營養充足,所以一直烏黑亮麗,沒什麼好挑剔的,這時被很有特色的綰在了腦後,好看而隨性,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這麼會收拾發型了,覃坤明明記得她在家裡從來都是一個樣幾年都不帶變。

    莎莉和那個女造型師也穿泳裝,譚熙熙也穿泳裝,款式都差不多,但效果大不一樣,莎莉和女造型師是普通游客,譚熙熙則像是在散發著某種誘惑力的移動體,人們有時會把性欲也說成肉欲是很有道理的,像她這樣豐滿對了地方的女人比苗條的女性更加讓男人移不開眼。

    覃坤有點艱難的把眼睛從譚熙熙身上移開,無語轉頭去看耀翔一眼。

    耀翔因為剛才已經驚訝過了,這時就很能理解覃坤的心情,“坤哥,我說你自己來看看就知道了吧。沒想到熙熙這麼會長,平常總穿得寬松休閑也看不太出來,跟M國那個性感歌後碧昂斯都有得一比了!那些人哪是在打球阿,眼睛根本就不在球上,都在盯著熙熙使勁呢,莎莉讓我等他們這局打完就趕緊把熙熙拉回去,別在這兒給人白沾光,咱是東方人,還沒那麼開放。”

    覃坤一把揪過他懷裡抱著的大浴巾,“那還等什麼!誰知道他們這局要打到什麼時候去!”

    幾步過去喊了暫停,把浴巾往譚熙熙身上一裹,拉著她就走,“跟我回去確定一下後面幾天的路線。”

    譚熙熙這邊的人還算了,對面的幾個年輕男人頓時表示不滿,紛紛叫,“怎麼走了,還沒打完呢!”

    覃坤回頭,“不好意思,我們有事情,必須得走了。”

    立刻有人吹口哨,“別小氣嘛,女朋友可愛也不能藏起來!”

    覃坤只當沒聽見。

    譚熙熙打球打得挺興奮,先衝著那伙人擺擺手,再抓起浴巾一角擦擦汗,“我下午看你在忙,就沒去打擾你。怎麼還給我個浴巾?不用,太熱。”說著就想拿掉。

    覃坤按住她,“裹著。”

    “干嘛?”

    耀翔跟上了,“熙熙,你難道沒發現,今天下午大家都很愛盯著你看。”

    譚熙熙皺皺臉,“有點發現了,他們在看我太胖嗎?可是我這兩天看到好幾個巨型身材的西方女人,比我還胖得多呢,我這還算正常的。”

    覃坤受不了她,“你多大了,還那麼天真!他們那是看你胖嗎,那是看著你在流口水!自己出門在外也不當心點,怪不得上次會被人騙……”

    譚熙熙立刻否認,“沒有的事!上次那是你們瞎猜的,我雖然還是記不清到底怎麼回事,但是可以肯定不是來會網友,更沒被人騙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5:37

    第四十章

    “三天時間恐怕不夠。”

    譚熙熙有點心虛的看著覃坤,知道人家是大忙人,時間就是金錢,哪裡要請他去做活動,連續去三天,那絕對是天價了,自己卻還在這裡挑三揀四。

    好在覃坤並沒有計較,“最好控制在三天內,如果實在來不及就改簽機票。”

    譚熙熙自然答應。

    這一回三人真的都成了背包客,自帶行李買汽車-輪渡聯運票離開帕岸島。

    覃坤在國外要比在國內自有許多,很少有被粉絲認出來圍堵的危險,泰國又是個旅游國度,到處可見身高腿長的外國人,覃坤那在國內大街上非常出眾的身高外形在這邊就沒那麼搶眼,可以很愜意地穿上休閑風的T恤衫半截褲,背著背包去擠輪渡和長途車。

    耀翔在路上幾乎要把這三天當成了渡假旅游,坐在長途車靠窗的位置,興高采烈的觀賞沿途沃野木屋,綠樹成蔭的異國風光,等快到了素林府的首府素林才忍不住又問覃坤,“坤哥,咱們到底來素林府干什麼阿?”

    覃坤側頭看眼坐在後排靠窗位置的譚熙熙,她眼前又捂起了大墨鏡,斜斜靠在窗邊,一手撐著下巴,姿態很隨意,露出來的下半張臉上沒什麼表情,粉潤的唇抿著,看臉側著的角度應該是一直在看著窗外。

    覺得譚熙熙自從離開帕岸島之後狀態就有些不對,但卻又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對,隱隱有些擔心。

    耀翔順著他的目光也回頭去看一下,終於引起了譚熙熙的注意,把臉轉向他們,很淡定的問,“怎麼?”

    耀翔,“熙熙,我怎麼覺得你這樣子挺酷的。”

    譚熙熙往上推推墨鏡,“大概是因為我戴了墨鏡。”這是她的習慣,在陽光終年強烈的地方,戴墨鏡有助於保護視力。而在那個危機四伏,充滿了驚險和意外的環境裡,身體每一項功能都必須時刻保持在正常狀態,這對她很重要。

    覃坤插口,“你沒事吧?”

    譚熙熙搖搖頭,把臉又轉向了窗外。

    這下連耀翔都覺察到她有點不對勁,轉回來輕聲問,“坤哥,她怎麼了?你們到底來干什麼的?不可能真是給熙熙治什麼失眠症吧?她前幾天一直和莎莉住一個房間,從沒聽莎莉說她失眠過。”

    耀翔是自己人,覃坤這個時候也不好再瞞著他,就把譚熙熙的事情低聲說了一遍。

    耀翔張口結舌,半天才說出話來,“熙熙還——還挺個性的,這種事兒都能出!”

    到素林下了車,譚熙熙就發現耀翔跟著自己小心翼翼的,一會兒“熙熙,我幫你拿包。”一會兒,“熙熙,你渴不渴,我去給你買水。”一會兒又是,“熙熙,餓了吧,先找地方吃飯,想吃什麼,我去找人打聽。”

    譚熙熙選了一家本地的小吃店,木桌和廉價的塑料椅都露天擺放著。

    耀翔先去給她端了一杯店裡免費供應的那種用西米和糖水煮成的清涼飲料,然後才坐下來。

    譚熙熙指指覃坤提醒他,“你是他的助理。”跟著我那麼殷勤干嘛。

    耀翔好脾氣,“知道,知道,熙熙你先喝,我剛才嘗了一口,這東西味道挺好。”然後才有點擔心的去低聲問覃坤,“坤哥,你在這地方吃飯行不行?”覃坤衣食住行都講究,從不會去吃路邊攤。

    覃坤不動聲色,其實是有些嫌棄的看看桌椅和小店,竟然也壓低聲音說,“先試試吧,不行再換地方重新吃。”

    耀翔點頭,覺得自己已經和坤哥在這方面達成共識:在一個感情受過刺激的女人重回傷心地的時候,盡量不要去惹她。

    好在那個黑黑胖胖的老板娘端上來的三份餐都意外好吃,是很美味的泰國菜。

    吃過飯後,譚熙熙又輕車熟路的找到一家藏在小巷子裡的租車行,租了輛半新不舊但性能不錯的吉普車。

    本地的司機座位在右,車輛靠左行駛,耀翔開著不習慣,加上鄉間道路不平整,一路把車速放得極慢,覃坤則在疑惑研究地圖,問譚熙熙,“你確定還要往這個方向走?再走下去我們恐怕就要出境了!”

    譚熙熙眼望車外,鄉間的道路十分幽靜,午後炎熱,路上只有他們一輛車,“快到了,我們去瓦普農。”

    “瓦普農?”覃坤努力在地圖上找和這個類似的標注,十分鐘後他還沒有找到,吉普車就顛顛簸簸地開到了當地一個小村落裡,原來這個村子就叫瓦普農。

    因為地處偏遠,又不在旅游路線上,這一處村莊還保留著很原生態的樣貌,深棕色的土路,低矮的木屋,村口唯一一間小商店也只是一間極其簡陋的鐵皮房子,村外有樹林,另一側是廣闊的油綠田地,在熱帶特有的藍天白雲下蔓延到很遠處幾個小山丘的腳下,覃坤確信他在來路上看到了有種植的痕跡。

    耀翔把車停在小商店門口,譚熙熙跳下去向店主問路。

    耀翔從車窗探頭出去聽了一會兒,忽然把頭收回來,滿臉神秘的轉過去問坐在後座上的覃坤,“坤哥,熙熙她真的只是去年夏天來過兩個月?不太像啊!她怎麼連當地的土話都會說,你聽聽,她和那店裡的小男孩說的多順溜,我聽著也不像是泰語。”

    覃坤也降下車窗聽了幾句,沉吟道,“像是高棉語,我以前在馬來參加節目的時候聽一個嘉賓說過,這裡離柬埔寨很近,也就幾十公裡,估計村民就算不是高棉族人,受那邊的影響也很深了。”

    耀翔咋舌,心想熙熙這也誇張了點吧,還沒發表出高見,忽然那個和譚熙熙說話的當地男孩忽然聲調拔高,激動起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幅度很大的搖了搖頭,轉身跑進屋子裡再不出來了。

    譚熙熙回到車上,一指左手方向的一條路,“走這邊。”

    覃坤從後座探身過來,一按耀翔的肩膀,讓他先不要開車,鄭重問譚熙熙,“熙熙,你先和我們說說到底都想起來些什麼?現在要去哪兒?在這樣的偏僻地方亂走會有危險,況且需要安排好回程時間,晚上最好不要露宿,趕回素林去住。”

    譚熙熙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閉閉眼睛,壓一壓頭腦裡那繁亂復雜,好像碎片一樣的各種思緒,努力找出來最清晰的一個,“好,我們現在去村子外面找一個叫亞贊貢的人,然後就往回走。”

    “亞贊貢?你想起來那男人的名字了?”耀翔和覃坤對望一眼,心裡都在想,她可夠厲害的,交個網友都能交到這種地方來!

    耀翔按照譚熙熙指的方向發動了車子,有點擔心,“熙熙,就算那男人騙過你,咱們也不能就這樣直眉愣眼的衝過去找人算賬,這可是人家的地盤,咱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報警都沒用!”

    譚熙熙這會兒已經沒心情再去和他們強調自己真的不是被渣網友騙財騙色才會受打擊失憶,眼睛緊緊盯著前方越來越熟悉的景物,輕聲說道,“過去看看吧,我現在只想起來這麼個人名,其它都還不清楚,保證不會起衝突,我就是要去看看才能記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方,覃坤和耀翔即便已經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也只能陪著她繼續去找那個叫亞贊貢的人了。

    開始時還以為亞贊貢應該是村子裡的一個普通年輕人,沒想到車子再開了五分鐘之後路邊出現了一座很漂亮精巧的柚木小樓,造型明顯和村子裡那些低矮的木屋不同,小樓周圍壘有一圈半人多高的青磚圍牆,最上排的兩層磚上都有鏤空花紋。

    正門外撐著一把綠色的遮陽傘,傘很大,有平常的廣告傘大小,傘下很鄭重的擺放了一尊黑身白胡子的老者雕像,雕像面容肅穆凝重,身上穿虎皮紋理的搭肩衣,頭上戴金色圍箍發飾,面前擺著花燭和披了金色毯子的小像木雕。

    譚熙熙在雕像前很恭敬的合十低頭,輕聲說,“這是供村民參拜的魯士神像,入鄉隨俗,咱們也拜一拜。”

    耀翔也學樣合十低頭,拜過之後跟著譚熙熙往裡走,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和真人差不多高的白布人偶,就掛在一進門的地方,沒有頭發,慘白的臉上有著碩大的眼睛,和耀翔面對面的瞪視。

    耀翔嚇得輕輕呀了一聲。

    譚熙熙忙回頭讓他不要亂叫,“那是大魂魄勇,不要驚擾到它!”又說道,“裡面應該在做法事,待會兒一定要保持安靜!”

    耀翔驚疑不定,覺得大白天的,這周圍竟有點森森冷意,拉住譚熙熙的胳膊,悄聲細語地問,“熙熙,這裡住的什麼人阿?”

    譚熙熙臉色凝重,“這裡住的就是亞贊貢,他是依善地區非常有名的控靈師,擅長養鬼控靈術和高棉最古老的降頭術。”

    耀翔打個寒戰,心說你開玩笑呢吧,怎麼聽著像封建迷信,騙人的東西。但四周氛圍無端詭異凝重起來,這種不恭敬的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忽然覺得嗓子發干,有點緊張地咽口唾沫,回頭去看覃坤,覃坤的臉色也很是詫異,“熙熙,你怎麼不早說是這樣的地方?”

    譚熙熙輕輕的語調裡帶了歉意,“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5:52

    第四十一章

    譚熙熙打頭,耀翔和覃坤跟在後面,三人一前兩後走進了小木樓。

    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竟有七八個人呢,看打扮像村子裡的居民,都靜悄悄的不做聲,分開來站在兩側,全神貫注地看著正中木床上盤腿坐的一位白衣大師在一個少女後頸上描畫符咒。

    見到譚熙熙三人進去了,村民們也都只抬眼看過來,並沒有人出聲詢問。

    譚熙熙似乎對他們的禮節規矩很熟,合十微微一躬身,那幾人便也回禮點點頭,就不再理他們,仍然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中間的法師和少女身上。

    白衣大師亞贊貢蓄著泰國男子常見的頂發,膚色黝黑,白色的長衫長褲,盤膝坐在木床上,接受符咒術的少女則用同樣的姿勢面朝前坐在木床前的地上,深深垂著頭,把後頸整個裸露在他的面前。

    亞贊貢用一只細長的筆沾了特色顏料,在少女的後頸上細細的描畫出了一個繁雜的圓形圖案,然後又讓她轉過來,在脖子正下方畫了同樣的圓形圖案。

    因為圖案繁復,所以亞贊貢用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畫完,在此期間,所有人都一言不發,保持著安靜,只用一種虔誠的目光注視他的動作。

    完成後亞贊貢終於從木床上下來,圍著少女做了一套好似原始部落舞蹈的動作,矯健古樸,透著絲絲神秘,口中念念有詞,最後揚起頭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喝,右手不輕不重的拍在少女的頭頂。

    儀式到這裡才結束,周圍幾個村民應該是少女的家人,上前扶起少女,低著頭喃喃的說些道謝的話,然後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耀翔看得目瞪口呆,想要問問譚熙熙這到底是在做什麼,但被周圍的神秘氣氛感染,一時不敢隨便開口。

    亞贊貢大師等村民都走了,這才轉向他們,“請問幾位來我這裡有什麼事情?”說的竟是生硬的中文。

    譚熙熙走上一步,雙手合十,微微鞠躬,然後抬起頭來,“大師,我來取帕花黛維留在這裡作法壇加持的賓靈大鬼。”

    亞贊貢看清楚了她的面目後猛然一驚,後退一步,“帕花黛維!?”

    譚熙熙微微蹙眉,但還是很有禮,“對,是帕花黛維留在這裡的賓靈大鬼,不好意思,來得晚了些。”

    亞贊貢迅速恢復了正常,轉身帶著她往裡面一個房間去,“跟我來,你的兩個朋友請留在這裡。”

    半小時後,三人踏上了往素林去的回程。

    耀翔快要納悶死了,在亞贊貢的地方不敢隨意開口,好不容易坐到了車上,瞅瞅譚熙熙懷裡多出的一個盒子忍不住開始發問,“熙熙,你上次在他這裡留了東西?賓靈大鬼是什麼?”

    覃坤也很好奇,不過看看時間,他們再不抓緊趕路的話,晚上就趕不回素林了,伸手拍了耀翔一巴掌,“你專心開車,速度得快點了,想問什麼等到素林住進酒店再說。”

    譚熙熙,“我來開吧,我開得比你快。”

    耀翔猶豫,“你沒駕照。”

    譚熙熙,“沒事,這種郊野的路上不會有人查,等進了素林再換回來。否則照你這個速度,咱們找到酒店睡覺都得到半夜了。”

    耀翔想想也是,就停下來和她換了位置,替譚熙熙抱著那盒子東西坐在了副駕駛。

    剛坐穩,身下的吉普車就衝了出去,不過速度雖然快,卻並不急剎急停,除了路況不好的時候會有點顛簸,其他都好。

    這下沒有了後顧之憂,照譚熙熙這個速度,他們晚上八點前就能趕回去,可以松松快快的吃了夜宵再睡覺。

    看譚熙熙開得輕松,還有余暇說話,就掂掂手裡的盒子接著問,“熙熙,這是你上次留在他這裡的東西?”

    譚熙熙想了想,“我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我自己上次來時存在亞贊貢大師那裡的,就是剛才忽然想起要把它拿回來。好像我這趟覺得應該來素林,去瓦普農,再到村外找亞贊貢就是為了它。”

    耀翔聳聳肩,和失憶的人溝通真困難,還以為譚熙熙大老遠跑來會找到那個渣男網友,誰知卻是到一個十分神秘的本地控靈師那裡要回個盒子來,“我剛才好像聽你說賓靈大鬼,那是什麼?”

    譚熙熙,“是死人的頭蓋骨。”

    “啊!”耀翔嚇得張大嘴,抱在懷裡的盒子頓時變得燙手起來,“這是死人的頭骨,你要這東西干什麼?”弱弱回頭,“坤哥?”想說你那後座空著的地方能不能讓我放放這盒子。

    被覃坤毫不客氣地給了個表示拒絕的眼神,只得又轉回來。

    譚熙熙看他那樣子好笑,解釋道,“本地人會拿賓靈大鬼來做佛牌,然後再開光並且在大師的法壇加持一百零八天,之後就可以給善信供請了。不過你別緊張,這盒子裡不是真的賓靈大鬼,只是個有點像佛牌的東西。”

    耀翔松口氣,“不是阿,太好了。”

    有譚熙熙的開車速度,三人不到晚上八點就趕回了素林,這回覃坤不肯再繼續吃路邊攤,於是直接去當地最好一家五星酒店,先開了房間再去酒店餐廳吃飯。

    譚熙熙回房去放行李,然後再去樓下西餐廳和那兩人碰頭。

    關上房門後把背包隨手丟在一旁,坐在床邊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從亞贊貢那裡拿來的盒子。

    盒子裡靜靜躺著塊黑黝黝的石牌,上面雕著好似花朵般的古老圖案,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又是那種渴望中混雜著恐懼的感覺!

    譚熙熙“啪”的一聲,重重關上了盒蓋。

    又一塊蓮花之罰!

    這東西和她到底有什麼關系!

    樓下餐廳裡還有人等著,沒時間給她慢慢思索,而且根據譚熙熙的經驗,別說慢慢思索了,想破頭都沒有用,還是應該順其自然,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就能想起來了。

    於是硬控制住自己想要再次打開盒子的衝動,把它塞在了背包最底層,然後去浴室衝了戰鬥澡,換上身干淨衣服就去酒店底樓西餐廳了。

    覃坤和耀翔兩個也都洗了澡換了干淨衣服,但男人到底比女人快,看樣子他們起碼早下來十分鐘,已經在餐廳裡坐了一會兒,餐都已經點好,譚熙熙剛坐下,牛排就跟著端了上來。

    耀翔,“熙熙,我們想著你吃飯也不太挑剔就直接替你點了,省得你下來現點餐還得等。”

    譚熙熙對此一點意見都沒有,“嗯,謝謝!”

    折騰到這會兒,三人都已經很餓,耀翔和譚熙熙的速度都快,不一會兒面前的盤子就空了,只覃坤還在慢條斯理地切牛排——他不太愛吃。

    耀翔最快搞定,摸摸得到滿足的胃,站起來,“坤哥,你們慢慢吃,我去對面的便利店買點東西。”

    覃坤,“給我帶罐酸奶。”

    耀翔知道他那口味和習慣,毫不意外,又轉向譚熙熙,“熙熙,要不要給你帶點什麼?”

    譚熙熙搖頭,幾乎覺得覃坤搶了她的台詞,一般飯後會再去買個酸奶喝的不都是女生嗎?這家伙也太會保養了。

    等耀翔走了後就見覃坤推開剩下的小半塊牛排,招手叫過侍者另外點了份蒜香面包,深覺他浪費,“牛排吃完吧,味道挺好的。”

    覃坤一點不給面子,“不好吃,不吃了。”

    譚熙熙聳聳肩,把頭扭向外面,心想他這麼挑剔卻每頓都能把自己做的飯吃下去,還真是不簡單。當然了,這個不簡單說的是她自己而非覃坤。

    他們此時正坐在一樓餐廳的落地窗前,一扭頭就能看到外面的街景,只見耀翔已經走到了街對面一家便利店的門口,大概是忽然發現鞋帶松了,正蹲下來系鞋帶。

    有一輛面包車似乎是要往便利店裡送貨,開到正對便利店的街邊停下來,耀翔抬頭瞅了一眼也沒介意,繼續低頭系他的鞋帶,這時面包車的車門拉開,忽然跳下來兩個穿黑色短袖的男人,一左一右,架起耀翔就往車上拉。

    譚熙熙心裡一緊,騰得站起來,“糟了!”

    這裡是素林市區的主要街道,即便晚上十點鐘也燈火通明,借著明亮的街燈,譚熙熙能清楚地看到那兩個男子黑色短袖的袖口上有銀色的標記,那是羅慕斯組織的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6:04

    第四十二章

    覃坤慢條斯理地切了半塊牛排,後來覺著實在不愛吃了,又給自己叫來了一份蒜香面包,開始慢條斯理地撕面包蘸羅宋湯——還是不愛吃。感覺這家餐廳的廚房裡好像把什麼香料放混了,這兩樣食物裡都有點他不習慣的怪味道。

    不過出門在外的也不好過於挑剔,於是慢慢吞吞,准備把後面這份面包努力吃下去。

    一邊吃一邊在心裡仔細回想這一路的事情,他不想大驚小怪,不過事態的發展確實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

    杜月桂在覃坤的心裡已經和家人差不多,套一個很實在的說法,如果杜月桂沒有女兒,那他肯定是要負責給桂姨養老的。

    譚熙熙作為桂姨的女兒,那自然也是半個自己人,該照顧的時候也得關照著點。

    所以這次覃坤就抽時間跟她一起來一趟。不為別的,只為盯著點別又出什麼事。這丫頭說好聽了是單純,說不好聽了是有點傻乎乎的,上次自己不聲不響跑來肯定被人騙得很慘,不然不至於落到失憶那麼嚴重的後果。

    只不過現在看來事情恐怕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別的不說,只譚熙熙在瓦普農村裡問路時那口流利的本地話,就不能是去年夏天只來兩個月就能學會的。

    還有那處處都透著神秘和詭異的村外小木樓,控靈大師,被寄放在控靈師那裡的賓靈大鬼……

    手裡捏著一塊酥脆的蒜香面包在羅宋湯裡輕輕攪動,覃坤努力回憶著自己幾年前學過的那點心理學專業知識,想要自己暫時充當一回心理醫生,和譚熙熙好好談談,看看能不能幫她把思路理得清晰一些。

    心理醫生和病人談話,一般第一步都是要讓病人進入一個放松的狀態。

    覃坤想了想,決定從大家談起來都沒有壓力的旅游話題開始,抬起頭來,正要問,你覺得素林府的景色怎麼樣?就見譚熙熙朝著窗外的臉猛然變了色,驚呼一聲,站起來就往外跑。

    覃坤順著她的目光正看到街對面的耀翔張牙舞爪的被兩個黑衣男子硬架上一輛面包車的畫面!

    來不及細想,跟在譚熙熙的後面就大步追了出去。

    正好有一輛酒店的商務車接了客人回來停在正門前,司機下車去幫客人搬運行李,車門前後都四敞大開著。

    覃坤後腳追著譚熙熙衝到酒店大堂入口處,就看見譚熙熙連一絲停頓都沒有,閃身就坐上了商務車的駕駛位,朝大吃一驚回過頭來的司機喊一聲,“車子借用一下,費用從九一一房間扣!”

    覃坤這些年來拍武打,拍警匪,乃至拍仙俠劇積累的動作經驗這時候派上了用場,在譚熙熙啟動的瞬間從後門一步跨上來,趕在車子猛得大拐彎把他甩出去之前“嘭”一聲重重拉上了車門。

    高聲叫,“你知道往哪兒追嗎?”

    “知道。”譚熙熙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很鋒銳,聲音也冷凝,“你跟上來干什麼?危險!”

    覃坤怒,“到底怎麼回事?”

    譚熙熙把商務車開成了賽車,子彈一樣穿過酒店前的大街拐進了一條黑黝黝的小巷中,“耀翔被人抓走,得去把他找回來。”

    覃坤著急,“我當然知道他被人抓走,我看見了!問題是那些人綁架耀翔干什麼?你怎麼知道去哪兒找?”

    譚熙熙譚熙熙手握方向盤,眼睛緊盯著前方的路面,過了一會兒才用陳述的語氣答道,“對不起,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但我確實知道去哪兒找,也知道是什麼人抓了他。”

    覃坤眉頭跳動,強忍住了要抓狂的衝動,在心裡默念兩遍:她是失憶患者,她有間斷性失憶,所以思路是跳躍式的!

    終於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一點,“是什麼人抓了他?”

    “羅慕斯的人。”

    “羅慕斯?”

    “羅慕斯是一個組織,總部在北部的山區裡,有自己的武裝,收入來源是毒品和軍火,偶爾也做點其他生意。自稱屬於撣邦,其實是個非常獨立的組織。”譚熙熙干巴巴的好像在介紹一個很普通的東西。

    覃坤卻聽得倒吸一口涼氣,“你確定沒開玩笑?!如果是這樣我們去根本沒有用!”這種武裝勢力極為難纏,一般國家的政府都不會輕易去招惹。

    說話間譚熙熙已經在一處倉庫一樣的地方停下了車,這附近好像沒有民房,只有幾間倉庫,漆黑一片,只有倉庫院落深處透出幾點昏暗的燈光和狗吠聲。

    譚熙熙沒有答他的話,只是沉聲囑咐,“你跟在我後面,盡量不要出聲。”說著面無表情的跳下車,利落繞到車後,取出一根硬硬的鐵棍樣的東西握在手裡,筆直就往裡走。

    覃坤眼神不錯,看出她拿的是隨車工具中的輪胎扳手,立刻將心提到了嗓子眼,跟著動作敏捷的跳下了車,來不及找工具,順手拿了商務車裡給客人預備的一大瓶巴黎水,厚重的玻璃瓶加上裡面滿滿的礦泉水,砸到人頭上應該也有一定效果。

    譚熙熙顯然不想打草驚蛇,停車的地方似乎是倉庫的後門,離中心位置有段距離,進去後抹黑快速行進,動作輕得像貓科動物,覃坤緊追慢趕,還是越追越遠,快到地方的時候已經落後了二十幾米,譚熙熙干什麼他也插不上手了,只能憑著極良好的目力看到譚熙熙手起扳手落,砸暈了門外的一個看守,搶了他身上背的槍。

    覃坤這下可以確信譚熙熙說的沒錯,這裡肯定盤踞了一批那什麼羅慕斯的人——一般倉庫看門的,誰會背著柄槍!

    譚熙熙這一下動作雖輕,但也驚動了裡面的人,頓時有粗重的聲音操著當地話呼喝起來。

    譚熙熙手裡有了武器,便不再遮遮掩掩,端著槍一腳踢開門,也衝裡面喊了幾句,覃坤聽著應該就是她在瓦普農村時說的高棉語。

    剛在想她這也太莽撞了,就算搶到一把槍也不該就這樣立刻踢門進去,誰知道裡面還有多少人!

    正是神經緊繃,眯起眼睛努力搜索四周,想要找一件比玻璃礦泉水瓶更具殺傷性的武器時,譚熙熙那邊竟然已經和裡面的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後便效率極高的達成了共識,回頭朝覃坤招招手,“這裡。”

    覃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反正等他站到了譚熙熙的身邊時裡面已經魚貫而出了四五個精悍的男人,最後一個手裡還抓著個走路顫顫巍巍的熟面孔,正是耀翔。

    耀翔被嚇得不輕,看到了譚熙熙和覃坤險些當場哭出來,顫巍巍問,“坤——哥,熙——熙,這怎麼回事?總不會是哪個節目組忽然出的真人秀節目吧?”

    那幾個男人從旁邊的院子裡開出兩輛吉普車,朝他們這邊大聲喊了一句。

    譚熙熙一手拉住耀翔,一手還抓著那把槍,“走,上車。”壓低聲音解釋,“他們這邊有六個人五把槍,我們打不過。況且被羅慕斯的人盯上了,就算今晚能跑,以後也會有大麻煩。所以我准備反客為主,讓他們帶我去見洛克周,周是羅慕斯裡很有地位的一個人,能做主放我們走。”

    耀翔張大嘴看看譚熙熙,再看看覃坤,顯然是暫時對面前的情況接受不能。

    覃坤總算還冷靜著,“以後會有什麼麻煩?我們連夜去曼谷乘最早的班機回國不行嗎?”

    譚熙熙搖頭,“我不能確定,羅慕斯很厲害,也許今晚只是一場誤會,那我們用最快速度離開這裡就可以。但如果不是,他們抓耀翔是別有目的,那我們跑到M國都沒有用,除非你能申請到政府保護。所以我覺得還是去見周,弄清楚他們想干什麼。別擔心,我現在又想起來了一點,周和我肯定有交情的,一定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去一趟雖然麻煩,但是能用麻煩換個安心也值得。”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6:16

    第四十三章

    仿佛是從文明世界一步穿越到了戰亂年代,直到坐在吉普車上往泰北的山區飛馳時,耀翔和覃坤還有強烈的不真實感。

    譚熙熙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坐在車前排的兩個黑衣男子說話,語調懶洋洋,透著股游刃有余,沒把那兩人放在眼裡的氣勢。

    耀翔和覃坤雖然聽不懂她在和那兩人說什麼,但也能明顯感到,她這個狀態和平常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好不容易等他們停下來,耀翔輕聲問,“熙熙,你在和他們說什麼?”

    譚熙熙,“我試試他們懂不懂漢語。”

    “他們懂不懂?”

    “還好,不懂。”譚熙熙往後靠靠,放松了一點,“我們可以隨便說話。”

    羅慕斯組織的人加上他們三個,一個有九個人,開兩輛吉普車,譚熙熙和耀翔,覃坤三人擠著坐在其中一輛的後排,譚熙熙做最裡面,耀翔坐中間,覃坤在靠門位置。

    “那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呀?”耀翔現在想起當時的情景還後怕得要命。

    “不知道,說是上面的意思,等見了周再打聽。”譚熙熙一邊說話,一邊隨手擺弄搶來的那把槍,動作利落地卡-卡-卡,拆開又裝上,仔細檢查一遍。

    耀翔在她旁邊瞪大了眼睛,“熙——熙,那是支槍!你——”想說你這擺弄得也太熟練了吧!

    譚熙熙還在低頭檢查,很專業地答道,“是阿,M-4卡賓,XXXX年M國生產的改良型號,理論射程最遠可達八百五十米。”說著拿起瞄准器看了看,語氣變得有些嫌棄,“就是保養得很差,再在這些混賬的手裡放下去就要成廢鐵了!”

    忽然抬頭,語氣很硬的朝前呵斥了幾句。

    開車的人沒動,坐在副駕駛的那個立刻轉過臉,低聲解釋著什麼。

    雖然聽不懂兩人之間的對話,但也可以十分肯定是譚熙熙在訓人,副駕駛回過頭來的那個在辯解。

    覃坤只覺得越看越不對勁,剛想開口,耀翔就先問出來了,聲音有些夢幻,“熙熙,你為這個訓他啦!他-他-他,他竟然沒生氣,還跟你解釋?”

    譚熙熙“哼”一聲,“什麼解釋,是狡辯!周就是把精力放太多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上,不肯下功夫好好管管手下這些人,看這幫混賬都憊懶成什麼樣了!要是在我手底下,誰敢把配置的M-4弄成這德行,我抽死他!”

    覃坤忍無可忍,低聲怒喝,“譚熙熙——!!”

    譚熙熙一個激靈,從耀翔身前探過頭去看覃坤,“阿?”

    覃坤瞪她,“阿什麼阿!你給我解釋解釋,剛才說的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譚熙熙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好像又說了什麼不得了的怪話,自己也有點張口結舌,馬上澄清,“就是剛才,剛剛才想起來的!”其實都不能說是想起來的,而是下意識的,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來了。

    覃坤很有上了賊船的胸悶感覺,沉著臉質問,“你真的是只忘了兩個月的事情?你自己覺得僅僅兩個月就有可能搞出這樣一堆復雜情況來嗎?!”

    大概因為覃坤是她老板,所以臉一沉譚熙熙就有點緊張,立刻沒有了剛才教訓人不知道好好保養槍支的氣勢,老實解釋,“我有記日記的習慣,是根據日記推斷出來我忘記了去年夏天的事情,應該不會錯。不過——不過——”

    覃坤皺眉,“不過什麼?”

    譚熙熙一咬牙,心裡最大的秘密脫口而出,“我其實還有挺嚴重的人格分裂症,這個上次沒敢告訴你和黃醫生。”

    ……

    覃坤不可思議,“人格分裂症?!你?”

    耀翔也扭頭看著她,一臉下巴掉了的表情。

    很多事情只要開了頭之後,後續就沒那麼艱難了。這件譚熙熙原本打算爛在心底的秘密也是一樣。

    說出了“我有嚴重的人格分裂症”,接收到那兩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後,心裡卻豁然輕松了下來。

    不敢說,就是怕把人嚇到,現在已經嚇到了,也就再沒什麼好顧忌。於是理了理思路,盡量簡潔的把自己去年“發病”之後的一系列症狀簡單講了講,最後總結,“我覺得我的第二人格應該是很早以前就分裂出來了,只不過我自己一直沒發現。”

    覃坤無暇去矯正她那極不專業的說法,神色凝重地搖搖頭,“你這種症狀表面看起來像是雙重人格,但其實有很大問題,應該不只是雙重人格這麼簡單。”

    譚熙熙緊張,睜大眼,“什麼問題?”雙重人格竟然還被說簡單!難不成她還有隱藏的第三重人格沒有被發現?

    覃坤解釋,“雙重人格是指一個人同時具有兩個相對獨立,並相互分開的人格,是一種癔症性的分離性心理障礙。但兩種思維相對獨立,幾乎不進入另一方的記憶,意識不到另外一方的存在。而按照你的說法,你這兩種思維已經快要混在一起了,這和現有有記錄的個案完全不符。還有很重要一點,就是時間上解釋不通,你這些年的生活內容都很清楚,第二人格根本沒有時間來這邊搞出這樣一大堆復雜的情況!”

    譚熙熙臉都要皺起來了,“我本來一想起這個就頭疼,被你這樣一說就更疼了!”

    覃坤氣得又瞪她,“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要是早知道譚熙熙還有這種罕見的嚴重心理問題,他和黃醫生肯定不能簡單的就把她失憶兩個月推斷為感情受挫後的自我催眠。

    譚熙熙可憐兮兮看著他答道,“我不敢,我怕被人當成神經病或者怪物,況且我不說出來又影響不到別人。”

    覃坤煩躁地揉揉額角,這回倒是沒有發脾氣,反而安慰她,“別想那麼多,就算是雙重人格也只是一種心理疾病,並不是怪物,更何況我覺得不像。”

    耀翔也拍拍她,“別亂說話,人哪那麼容易就成怪物了。”

    譚熙熙頗感動,“我沒嚇著你們阿?”

    耀翔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受驚嚇,覺得自己已經有點麻木了,“嚇著不至於,不過驚訝是肯定的,畢竟你這種情況很少見。”嘆口氣,“還是先顧眼前吧,搞清楚你上次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這種組織的人都能認識。說實話,我更緊張人身安全受到威脅。”

    這回輪到譚熙熙安慰他,“放心,有周在沒事的,他肯定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覃坤則問譚熙熙,“我怎麼覺得他們對你挺客氣,連你搶的槍都沒要回去。”

    譚熙熙理所當然,“我是洛克周的朋友,他們不想活了才敢來對我不客氣。”

    耀翔咧咧嘴,“聽起來你這個朋友好厲害!”不過有了這個保障,心裡總算稍許安穩了點。

    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來問,“熙熙,我們要去見的那個人到底叫什麼名字,我聽你叫他洛克周,又叫他周,他是不是名字叫洛克,姓周?那應該是個華裔。”

    譚熙熙告訴他,“不是,他就叫周,他們的習慣是在名字前加一個冠詞,來區分性別長幼還有地位的高低,洛克是說這個人有地位,一般外人表示尊敬就會叫他洛克周。如果是他的祖父叫他,就會在周前面加個召,叫他召周,意思是孫輩的周;叔伯們叫他,就會在周前加克莫伊,叫他克莫伊周,意思是侄兒周。”

    耀翔聽出點趣味,“那要是朋友呢?”

    “他的朋友叫他時,通常會在周前面加個邦,叫他邦周,相當於我們叫人大哥,邦周就是周大哥。”

    耀翔,“那我應該管坤哥叫洛克坤。”

    說話間,車速慢了下來,駛下了主干道,拐了幾個彎,開進了靠進公路一戶人家的院子裡。

    看看時間,是凌晨四點鐘,周圍還是黑乎乎的一片,前面吉普車上下來一個人,跑過來說了幾句。

    譚熙熙點頭答應了,告訴耀翔和覃坤,“在這裡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睡幾個鐘頭再走,我讓他們把咱們三個安排在一個房間,湊合一下吧,大家睡在一起穩妥點。”

    這種非常時期,自然是安全第一,那兩個人都沒有異議,進去隨便吃了一口主人家端來的食物,就進房間休息。

    這裡很像本地那種老式的車馬店,只有平房,每個房間都大而簡陋,裡面有好幾張床,因為氣候四季炎熱,所以也不需要復雜的鋪蓋,店主臨時在房間中間簡單拉道簾子,擋了一張床在後面,好讓譚熙熙有個換衣睡覺的地方。

    覃坤記得他好像在帕岸島一間有著各種古舊照片的咖啡店裡看見過類似的圖片,就在遠離城鎮的道路邊上,蓋上一排簡陋的木屋,給過往的小生意人提供一個能暫存貨物並且歇腳的地方,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親自來住住,體驗一下。

    不過由此也可見,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比較偏僻了,所以才會有這種古老的小旅店。

    雖然心裡都有些惴惴,但一直耗到這個時候也實在是累了,沒有不睡干坐著的理由,於是一起睡覺,譚熙熙洗了把臉,穿著衣服直接倒在簾子後的床上,保險起見,手裡還抱著那支M-4,心想睡不著閉目養神也好,然後她的粗神經就再次讓她見識了沒有最粗只有更粗的道理,只用五分鐘,譚熙熙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6:32

    第四十四章

    疼——難受———

    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讓人痛苦得想要尖叫,但又被不知名的強大意志控制著叫不出來!

    譚熙熙在周身那難以啟齒卻又讓她痛苦不堪的可怕感覺中猛然睜開眼!

    眼前很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味道屬於男士香水裡少有的淡雅型,本應聞著很舒服,但混和了房間裡另外存在的淡淡血腥氣和酒氣,就形成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怖氣味。

    譚熙熙覺得眼前仿佛是蒙著一層薄霧,看到的東西都朦朧而不真實。

    努力的睜大眼睛。

    隔著薄霧勉強辨認出這是個巨大華麗的暗色調房間,房裡的燈光同樣昏暗,幾乎就像蠟燭的光芒,將四周的洛可可式精美家具照得影影綽綽,讓本該大氣奢華的地方帶上些森森寒意。

    柔軟寬闊的黑色大床仿佛是一個溫柔的陷阱,而她正是那只被捕住的獵物,被牢牢的捆在床上,赤裸,姿勢扭曲而脆弱。不知道是經受過了什麼,周身上下都在疼,還不是好疼,是那種難以啟齒的傷。

    巨大的驚嚇和不真實感讓譚熙熙忽然明白過來:我在做夢!

    一個詭異到連氣味都細致入微的夢。

    夢還在繼續,和所有做夢時知道自己在做夢的人一樣,譚熙熙想醒卻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有一個高挑的身影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走進房間,來到床前低頭審視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譚熙熙看不清這個人的臉,只看到一雙形狀優美,很亮也很深邃的眼睛,深棕色的睫毛濃密卷翹,在那人垂下眼簾時投下一片神秘的陰影。

    是一個男人,簡單的襯衫長褲被他穿得低調奢華。當然,也有可能那衣服本身就非常昂貴,材質和做工都無可挑剔,所以才能顯出這種極簡極奢的效果。

    襯衫的袖子被很隨意地卷到肘部,露出一雙保養良好的手,手指修長,皮膚有些蒼白,但很光潔,指甲很圓潤。

    看不到男人的長相和年齡,但僅憑那雙眼睛和堪稱優美的手就讓譚熙熙瑟縮了一下。

    男人開口了,不出所料,他有著一副充滿磁性的嗓子,“你怎麼樣了,我的帕花黛維,已經過了十個小時,再過兩小時就到我們約定的時間了。”

    譚熙熙聽見自己很冷淡的回答,“罕康,那只是你規定的時間,不是我們約定的時間。”明明周身都在叫囂著痛楚,心裡更是瑟縮得厲害,但口吻裡硬是一點都聽不出來,要是看不到她赤身裸體又傷痕累累被捆在床上的狼狽樣子,這種口氣更像是在坐在長桌前和人進行面對面的談判。

    被她叫做罕康的男人很輕地笑了一聲,笑得很好聽,但絕不會讓人錯過他語氣中的責備,“帕花黛維,我允許你在我們私下相處時稱呼我的名字,但不是現在,現在你在受罰。”

    譚熙熙覺得自己低下了頭,很恭敬的應道,“是的,罕康將軍。”對這個人的服從和忌憚已經深入骨血,她不敢也不能和他對著干。

    修長的手伸過來摸摸她的臉以示嘉許,手指溫暖干燥,摸在汗濕冰冷的臉上竟然有一絲舒服,不過接下來的話卻絕不會讓人舒服,“來吧,我們繼續,還剩兩個小時,應該夠我們在你身上再完成一副作品了。”

    譚熙熙看到盤子裡除了一杯紅酒還有一套刺青的工具,心裡打個顫,明白了他說完成一副作品的意思。

    那只手又伸了過來,在她已經遍布細碎傷痕的胸口很技巧地摸了一把,不重但十分情色,“在這裡怎麼樣,刺一朵美麗的玫瑰,在這種敏感的地方刺一定會非常非常的疼,但也會非常的美,最後完成時我會澆上一杯酒在上面,然後去品嘗它的滋味,那一定會美妙無比。寶貝你忍不住的時候可以叫出來,這裡隔音非常好,不會有人聽見。說實話,我很期待你痛苦的表情,你叫的聲音,還有你的哀求,那一定會很好聽,能——”停頓一下,忽然附下身,把熱氣噴到了譚熙熙的耳畔,耳語一樣曖昧低語,“能讓人無比興奮!”

    譚熙熙聽見自己冷冷地回答,“我不會!”

    不會叫——;不會哀求——;不會痛苦——那不可能,但起碼不會把這種脆弱寫在臉上!

    “我親愛的,你就是太倔強了,偶爾示弱更能得到男人的憐惜。”

    譚熙熙感覺自己在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在這樣的環境裡她從來就沒有弱的權利,敢弱她就會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特別她還是女人,弱的後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男人審視著她,明顯是不喜歡被忤逆,“也許我該給你用一點增加敏感度的藥物。”

    譚熙熙心裡發冷,“你殺了我吧!”

    男人嘖嘖搖頭,“不,不,我怎麼舍得殺你,我的黛維,你是我的玫瑰,我喜歡你,要不是你已經不是處女了,我一定會娶你的。”

    譚熙熙艱難地問,“喜歡我就這樣折磨我?”

    動人的磁性聲音不緊不慢的解釋,“帕花黛維,你知道蓮花之罰對我們的意義,這些年羅慕斯花費了無窮的人力物力想要集齊四塊蓮花之罰,可你竟然在第三塊已經到手的時候讓我們又莫名其妙失去了它!按照規矩,犯了這種錯誤,你不但要被剁去一根手指,還要接受烙印的警示,在你那漂亮的後肩烙下一個醜陋的痕跡。寶貝,你應該很清楚,即便我一直非常器重你,但這種大過失也不能被輕易寬恕。”

    譚熙熙輕聲,“我知道。”

    在回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丟一根手指再爛一塊皮肉的准備了。

    有清冷的唇輕輕吻了她,溫柔而可怖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可是我舍不得。你看,就算是我,也會有忍不住想要包庇什麼人的時候,我甚至連紋身的顏料都沒有用,現在你雖然也會疼,但我保證兩周後你就會恢復,甚至不會留下一點疤痕。”

    不舍得我身上留下疤卻舍得讓我受這種能摧毀人意志的性虐待?

    看著那雙幾乎和手一樣優美的深邃眼睛慢慢亮起來,眸光深處閃動著興奮和狂野的光澤,譚熙熙不再開口,只保持了面具一樣的冷漠淡定。

    這冷漠淡定大概也算她深植入骨血的一種本能,就和必須臣服於面前的男人一樣,幾乎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只不過表情控制得再好,心也還是肉長的,該怕的時候一樣會怕,當那雙修長的手真的拿起了一支增強敏感度的針劑時,她干脆利落地昏了過去。

    ……

    譚熙熙一聲驚呼,猛得坐起來。對著床前那黑乎乎的布簾拼命喘著粗氣。

    心在砰砰砰地跳,雙手也在抑制不住地顫抖,太可怕了!

    可怕!不止是因為夢中那詭異痛苦的內容,——還因為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這是一個夢,也是一段回憶,是一段真實的過往,那可怕的事情是她人生經歷的一部分。

    覃坤向來睡得輕,在這樣的環境裡更是沒可能熟睡,譚熙熙一出聲他就聽見,跳下床幾步過來,掀起簾子,“你怎麼了?”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隱約看到譚熙熙縮在床頭,把自己抱成了一個球,頓時嚇了一跳,上前輕輕拍她,“你怎麼了?”

    耀翔那邊也跟著醒了,一起過來查看,站到床的另一邊去拍譚熙熙,“熙熙?怎麼了?”

    譚熙熙剛做了那樣的夢,對男性都有點排斥,努力往後縮縮,想躲開他們的手,“沒事,我——剛做了個噩夢。”

    耀翔一聽,“噩夢阿,我剛才好像也做了,主要是昨天到現在遇到好多事,神經繃得太緊。”很執著的又拍了拍譚熙熙的肩膀,和她互相鼓勵,“堅持住,等見過你那個朋友,咱們就立刻回曼谷,坐最早一班飛機回C市,回去後好好睡一天就沒事了。”

    譚熙熙輕輕嗯一聲,看看表,“不好意思,吵醒你們了,再去躺會兒吧,還能睡一個小時。”

    耀翔大概是真累了,看她沒事就點點頭,搖搖晃晃地回去又撲倒在自己床上。

    覃坤沒走,反而側身坐上了她的床,和譚熙熙並排靠在床頭,語調溫和,“你呼吸有點不穩,來,放松,慢慢吸氣——,對,再慢慢呼氣——,嗯,再來一遍。放松,慢慢吸氣——”

    譚熙熙不由自主地依言做了幾個深呼吸,聽著覃坤那很有安撫性的聲音,慢慢放松下來,伸展開手腳,不再把自己縮成一個球,剛想道謝,卻聽覃坤又輕輕和她說起了昨天路上的見聞。

    一間當地的小學校,小小的,但很完善,車開過去就能看到裡面一排有著大玻璃窗戶的教室和教室外的小籃球場,幾個當地孩子打籃球打得像模像樣;

    ……

    路邊一隊赤腳走路的僧侶,聽說這邊的男子一生中必要出家當一段時間的和尚;

    ……

    郊外那些用竹竿和竹子編織物搭建的房子;

    ……

    有臭味,讓人聞到就想逃跑的美味魚露;

    ……

    譚熙熙最後竟然被他說困了,掩口打了個小哈欠,這樣的深夜閑聊讓她幾乎忘記了覃坤還是她老板,敢於開起玩笑,“謝謝,看來你真是學心理學的,知道說什麼能讓人放松。怎麼以前在家也不見你這麼有耐心,總是凶巴巴的,搞得我一見你就緊張。”

    覃坤有點不高興的咳嗽一聲,“誰凶巴巴的了,我就是比較嚴肅而已。”

    譚熙熙在心裡反駁,什麼嚴肅啊!傲嬌加龜毛還差不多,得把你頂在頭上當大爺供著才行。

    休息了幾個小時又再上路,到中午時分終於趕到了隱藏在泰北山區裡的羅慕斯基地——的最外圍。

    好在周的常駐地點就在這裡,他們不必再冒險深入山區。

    譚熙熙說她和周的關系很好應該是真的,他們一到達就被帶去見周,沒做絲毫停留。

    周的工作地點好似一個高端的實驗室,有著防塵設備和各種儀器,進出的人竟然都穿著白色的無菌服。

    周自己也穿著一件長長的白大褂,清瘦斯文,如果走在大街上誰也不可能猜到他的身份。

    “帕花黛維!”

    譚熙熙默默注視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有著幾分熟悉,甚至親切的人,並沒有像自己預料的那樣,看到周之後就會醍醐灌頂,想起一切,除了熟悉感,她依然想不起這是誰。

    周清瘦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還是不認得我對嗎?”

    譚熙熙挑眉,“還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去年的夏天我就來過你這裡,當時我就認不出你對嗎?那之前呢?”悄悄握起了拳頭,在去年夏天之前呢?自己是否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和這個人很熟稔了?

    周嘆了口氣,用和他身份幾乎不相符的禮貌客氣請三人先坐下,又讓人送來了熱茶,等送茶的人出去之後才開口,“我本來已經做好了你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的准備,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又出現了,那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在最快時間內見你一面。”轉向耀翔,“不好意思,昨天一時著急,只好讓下面的人見機行事。”

    耀翔張口結舌,“是你讓他們劫持了我?為了引熙熙來?”

    周臉上不紅不白地點點頭,這時看著才有了幾分武裝基地裡高層人物的風範,“不是針對你,那時候你們三個隨便是誰出來都會受到相同待遇。”

    耀翔吞口口水,硬是沒敢再出聲。

    周再轉向了譚熙熙,“親愛的,還是讓我們先來說說你吧。告訴我,你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

    譚熙熙張張嘴,“我——”失憶?雙重人格?好像都不太確切。

    最後還是覃坤替她做了概括性很強的回答,“她在去年秋天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第二人格,前幾個月又發現自己失去了去年夏天七月和八月兩個月的記憶,根據航空公司的乘坐記錄查到那兩個月她來了泰國,於是就想來這邊找找原因。”

    周對他十分客氣的一笑,“我有點認識你,你是一個明星,帕花黛維還是那麼的有魅力,你竟然會為了她來這裡。”

    譚熙熙心想這跟我有沒有魅力有什麼關系,他會跟著來估計主要還是看我媽的面子,很自然地敲敲桌子桌子,不客氣道,“別跑題,現在不是說我的魅力的時候!”

    周聳聳肩,顯然是對譚熙熙很包容,一點不嫌她說話不客氣,露出一股說不出是慶幸還是惋惜的神氣,“當時我以為你再也不會恢復了,所以讓人給你做了一個暗示性的催眠,讓你徹底忘掉這兩個月的事情,能夠回去繼續做那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帕花黛維,我一直在想,這也許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東西。”苦笑一下,“誰知你這麼快就開始恢復,按照剛才的說法,其實從第三個月開始你的意識就在慢慢的自我覺醒。”

    譚熙熙坐直了身子,“麻煩你再解釋清楚一點!另外,別叫我帕花黛維,我叫譚熙熙,你叫我譚小姐或者熙熙都可以。”

    周站起身,啟動電腦調出一副圖像顯示在牆上的屏幕上。

    譚熙熙看不懂,只覺得有點像醫院裡的CT片子,“這是什麼?”

    “你頭部的CT片,這裡顯示的是你的頭蓋骨。”

    譚熙熙背上發涼,“阿?”

    一旁的耀翔也小小的“噫!”了一聲。

    周在頭一副圖的幾個點指了指,“看出問題了嗎?”

    覃坤緊皺眉頭,“她做過開顱手術?那幾個點是鈦片和鈦釘的鉚合點!”

    耀翔又是“呀!”的一聲,比剛才的分貝高出不少。

    譚熙熙則沒作聲,在這個馬上就要受驚過度導致暈倒的關鍵時刻,第二人格很堅定的頂了上來,讓她能夠穩穩的做住,只是淡定的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頂。

    周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沒錯,熙熙,當時的另一個你,也就是帕花黛維引發了一個自爆裝置,被炸得血肉模糊,我盡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維持住你部分大腦的機能,如果想要保住這唯一殘留的部分就要立刻找人進行大腦移植。而當時的你,自己來泰國旅游,出了意外事故,撞到了頭,導致了部分大腦損傷,所以——”

    他沒再往下說,但是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中了,當時他們肯定在很急切的尋找能讓帕花黛維的那一部分大腦繼續存活下去的宿體,而譚熙熙正好符合這個條件,於是就在不自知的情況下被植入了部分別人的大腦。

    到了這個時候,譚熙熙覺得自己的第二人格也快要頂不住了,不自覺地去抓身邊覃坤的胳膊。

    覃坤雖然一貫的傲嬌,龜毛,脾氣差,但也很有些優點,那就是很穩得住陣腳,聽到了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竟也還沉得住氣,反手握住譚熙熙冰涼的手,輕輕拍了兩下,想要給她點支持。

    周也朝譚熙熙探出胳膊,大概是也想拍拍她,但最終還是收了回去,“這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幸運的事情!”他竟然連說了三個幸運,“你要知道,做這樣的移植手術而不引起強烈的排斥,最終相互接受的概率有多小,這是上天最厚重的眷顧!帕花黛維,最難的一關你已經堅持過來了,我不認為你連接受真相這點小事都經受不起。”

    譚熙熙猛抬頭,“我說過了,我不是帕花黛維!這也不是小事!”

    周看著她的眼睛,“比起你被炸得血肉模糊呢,這樣的結果算是最好的了!你是譚小姐,但你也是帕花黛維,你們現在是一個人,你不覺得你現在連相貌都在變嗎?越來越像帕花黛維。也許你自己天天看不覺得,但我今天一見到你就看出來了,你的臉,包括你的整體感覺和去年夏天都有著很大的差別。”

    譚熙熙垂下頭,抬手捂住臉,隨後又在太陽穴使勁地揉了揉,再抬起臉來,眼神便重新變得清明犀利,“你說的沒錯,我身上有好多地方都在變,甚至是一些習慣,其實我早就接受她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事實已經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不接受的。只是我還有些不明白,我腦子帕花黛維那部分記憶是不完整的,這解釋得通,但我自己的呢?按理說,既然是有部分大腦換成了她的,那我自己肯定也應該缺少一部分東西才對,可是我除了被催眠失憶的兩個月之外,沒覺得自己還少了什麼?”

    周沉吟,“這不好說,因為這種手術太罕見了,在絕大多數地方都因為道德倫理方面的爭議太大而被禁止,所以我們沒有現成的病例參考,我只能說,因為你的大腦在手術後是完整的,所以不會引起身體機能方面的障礙,其它就很難講了,也許你的這種情況可以證明人類的大腦有備份功能,如果覺得必要會把一份記憶同時存在好一個地方以防止丟失。”

    譚熙熙聽到這些學術性的東西就會頭疼,擺擺手,“別說了。”越說越暈了。

    覃坤忽然插口,“其實你有忘記一些自己的事情,只不過因為不太重要,或者沒人提醒,所以被忽略了。”

    譚熙熙愕然,“不可能,我有日記參考,除了那兩個月,其它的我都沒有忘。”

    覃坤,“你忘了桂姨的生日。”

    譚熙熙順口答道,“怎麼可能,我媽的生日是——是——”說了兩個是字後忽然啞聲,杜月桂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她好像真的沒印像了!

    覃坤,“是你去揍了那個醫生後的一禮拜,桂姨過五十歲生日,我想在我媽那兒替她慶祝一下的,誰知晚上過去的時候你竟然沒去,桂姨不讓我告訴你,說你那時候剛分手,心情不好,忘了也是正常。”

    譚熙熙傻傻看著他。

    覃坤,“你還忘記了沙參燉老鴨的做法。”

    譚熙熙莫名,“沙參燉老鴨?”

    “對,你以前這道菜燉得很好吃,後來忽然就不再做了,我還提醒過你一次,你竟然跟我說要‘想吃這個?那我回去跟我媽學學怎麼燉。”

    譚熙熙暈倒,“那你都沒有覺得不對勁嗎,怎麼都沒提醒我?”

    覃坤抿抿唇,“你以前燒鴨子的時候剁到過手,我以為你對這道菜有心理陰影呢。想著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燒就算了,也沒什麼。”

    譚熙熙目瞪口呆,還有這種事兒?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6:45

第四十五章

    以此類推,肯定除了燒鴨子之外,譚熙熙還忘記了其它不少類似的生活瑣事,因為這種事情都較為瑣碎,時間久了也可以認為是自然忘記的,所以很難引起注意。

    耀翔喃喃說道,“熙熙,可真有你的,還挺會挑,竟挑這種沒要緊的小事忘記,怪不得發現不了呢!”

    譚熙熙懊惱,“什麼小事!我連我媽的五十歲生日都忘了!她那天沒見到我,不知心裡要有多失望呢!”

    周顯然對他們說的這些東西沒有興趣,又再開口,神色十分凝重,“熙熙,我需要你認真考慮之後給我一個確定的答復。”

    譚熙熙被他的情緒感染,也鄭重起來,“什麼?”

    周上下審視了譚熙熙,忽然問,“熙熙,如果我沒搞錯,你還是處女對嗎?”

    話一出口,譚熙熙,耀翔和覃坤三人頓時都變了臉色。

    譚熙熙是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當面問這種問題。

    耀翔和覃坤也詫異無比,現在會把這種話放在嘴邊上的人真是不多。哪怕是去相親呢,雙方介紹人會只把對方的年齡,體重,身高,三圍,做什麼工作,掙多少錢,住多大的房,開多貴的車,乃至上學時得過幾次獎都打聽的清清楚楚,卻絕對不會去問這個。非得到男女兩個看對了眼,接觸幾次,熟悉之後才會私下裡問問你以前談過幾個朋友,有沒這樣那樣過之類。

    “看來你連這個都忘記了,”周苦笑,“熙熙,我要提醒,既然你是處女就要留下來,不能走了。”

    “為什麼?”

    “你現在是另外一個身份,恢復了多少帕花黛維的記憶你自己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罕康將軍不一定會要求你回來;但如果你還是個處女就不一樣了,他很可能會要娶你,所以我得把你留下。”

    耀翔頓時有點急了,“你們將軍想要處女可以在本地找嘛,我們是外國人!”

    周搖搖頭,“罕康將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他不缺處女,但他一直喜歡帕花黛維,只不過因為帕花黛維很早就不是處女了所以才沒有娶她。”

    耀翔聽得有些呲牙咧嘴,“這-這-這-,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拿這些事情作為能不能娶的標准?

    這回是譚熙熙輕聲解釋,“羅慕斯的前身是Y國羅慕斯島的弗拉維烏斯教派,罕康將軍是弗拉維烏斯教義的堅定擁護者,奉行一夫多妻制並且要求妻子的絕對忠貞,必須是處女才能和他締結神聖的婚姻關系。”

    耀翔張大嘴心裡還沒轉過彎來:都一夫多妻了還神聖個P阿!覃坤已經皺著眉頭問,“絕對忠貞?”

    譚熙熙輕聲答道,“就是說如果他的女人被人強奸了,那這個女人和強奸犯一起死!

    覃坤又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就知道用上了‘絕對’兩個字肯定沒好事,這已經達到高度偏執的程度了。

    耀翔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臥槽——”

    譚熙熙翻手一把堵住他的嘴,“不要亂說話!”

    緩緩轉過頭去面對了耀翔,耀翔被她目光中的冷硬嚇了一跳,舔舔唇,“熙熙?”

    譚熙熙一字一頓地告訴他,“不可以對罕康將軍無禮,他是我最崇敬的人。”

    耀翔眨眨眼,無言以對,轉頭求助一樣去看覃坤,“坤哥?”心想熙熙瘋了,怎麼會崇敬這樣一個人!

    覃坤無暇對他多解釋,只簡單說道,“這是對領袖意志的反應,很多獨立組織的領導人身上都有這樣的特點,他們通常都是非常出色的傑出人物,有著讓組織成員崇拜和追隨的個人能力。”

    耀翔立刻點頭表示明白,幾乎要對現在還能保持鎮定,並且頭腦如此清醒的覃坤佩服得五體投地,心想我以後有了兒子一定也要讓他去學心理學,太管用了!

    周的注意力主要在譚熙熙身上,聽她如此說有點欣慰,“熙熙,看來你還記得將軍,那你願意留下來嗎?”

    譚熙熙搖頭,很堅定地告訴他,“不,我尊重將軍的個人信仰,但我不會去跟著一起信奉。”況且將軍的床就是一個危險的溫柔陷阱,有命上去未必有命下來。

    那個人像罌粟一樣充滿了誘惑,也像罌粟一樣致命,她無法與那巨大的影響力相抗衡,又不想徹底淪陷失去自我,唯一的辦法只有遠離,躲得越遠越好。

    對著周無助地笑一下,“你還記得哈雅嗎?”

    周抿抿唇沒作聲,他也對罕康將軍絕對崇敬,所以不會多說什麼,但完全能理解譚熙熙的意思。

    哈雅是撣邦景棟地區一支武裝力量首領的女兒,美麗驕傲,同時擁有女人的嫵媚和軍人的矯健。

    罕康將軍在五年前為了某些政治目的而娶了她。

    在短短兩年時間裡,哈雅迅速蛻變成了一個弗拉維烏斯教義中所要求的標准女人,深居簡出,謙卑安靜,全心全意崇拜著她的丈夫,以罕康將軍的意志為人生目標。頭兩年羅慕斯的下屬偶爾能看到哈雅柔順地跪在將軍的腳邊迎接丈夫的到來或者送他離去,後來就不大能見到她了,但也沒人對此覺得奇怪,這個女人對將軍已經崇拜到了痴狂的程度,對將軍所推崇的弗拉維烏斯教義也奉若神明,很有可能做出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再也不見外人,終其一生只侍奉丈夫一個人的事情。

    譚熙熙看著周,“據我所知,將軍從來沒有強行要求過哈雅什麼,甚至對她一直很溫和,你說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周避開她的目光,“罕康將軍想要人做什麼的時候很少用強制手段,在他看來那是最低級的做法。將軍的意志和優秀足以讓那個女人去追隨他的腳步。”

    譚熙熙不知什麼時候又戴上了她那淡然冷漠的面具,淡淡說道,“我願意為罕康將軍做任何事,但前提是我還是我,你懂嗎?所以我一定不能留下,如果你要強行扣住我不如先殺了我!”

    失落混雜著欣慰的神情在周的眼中一閃而過,“看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

    忽然上前緊緊擁抱了她一下,隨後退開兩步,“記住,你已經和你的男朋友,也就是這位覃先生同居很長時間了,這次來泰國是為了旅行結婚,我馬上安排人送你們回素林,素林有教堂,你們明天一早就去舉行婚禮。”

    譚熙熙沒出聲,耀翔沒出聲,覃坤也沒出聲,三人一起在努力消化他這段話。

    周則面不改色地繼續叮囑,“記住,你們已經同居很久了,回到素林後要第一時間去把酒店的入住登記改過來!”

    譚熙熙艱難地發出了聲音,“換個人行不行?我回素林立刻另外找一個人結婚可不可以?”哪怕上街搶一個男人回來呢,也不能自說自話的就把這事兒強加在覃坤頭上。

    覃坤陪她到這裡來完全是出於好意,她已經很感激了,不可以再把對方牽涉進這樣的麻煩。

    周堅決搖頭,“不行!換任何人這個安排都有破綻,我不敢保證將軍是否會派人去調查,如果被他發現了這其中的問題你和我就都完了!不但不能換別人,你們回國後還要補足所有的法律手續,至少維持兩年以上的正常夫妻生活,記住!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包括性生活在內!不能有任何一點漏洞。就算要離婚,也一定堅持到至少兩年之後,在這期間要把一切可能引起人懷疑的蛛絲馬跡都擦干淨。你知道將軍的脾氣,也知道將軍的能力,他如果真起了疑心想派人去調查這件事,那就一定會查到最細。提防和躲避都是沒有用的,那只會惹來更大的懷疑,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這件事情成為事實,不怕被任何人調查!”

    譚熙熙知道周不是在危言聳聽,這應該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僵硬的轉向了覃坤。

    想要回到正常世界,繼續當她的譚熙熙,簡單快樂的活下去就得求他幫這個忙!

    張開嘴,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不是不好意思——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不好意思了。而是難以啟齒,這個忙不是普通的忙,太強人所難!

    耀翔大概和她想法一樣,覺得這太難為了覃坤,“真——真的沒有其他辦法?”猶猶豫豫,幾乎拿出了壯士斷腕的決心問,“我呢?我替坤哥行不行?”

    周毫不留情,“雖然不是真的,但也要考慮到帕花黛維的眼光,你肯定不行,覃先生這樣的雖然也有不少方面不合格,但起碼他的外貌能彌補這些不足。”

    耀翔深受打擊,默默閉上嘴,心想她的眼光得有多高阿,連坤哥這樣的都有好多方面不合格!

    覃坤站起身就准備走,“那趕緊走吧。”

    譚熙熙站著不動,“你沒有義務要這麼做,我——”

    覃坤依然保持了鎮定,十分的理智,因而很能抓住重點,知道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所以不耐煩打斷她,“別啰嗦,趕緊走!這裡只要有一個人不受周先生控制把你來的事情泄露出去,你就完了!那位將軍都不用反應太快,只需要來得及派人在半路上攔住你就可以!”

    譚熙熙閉上嘴,她完了和覃坤吃兩年虧比較起來,好像還是前者更為嚴重阿!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6:57

    第四十六章

    還是來的時候乘坐的那輛吉普車,連司機和副駕都沒有變,變的只有後排那三個人比來時更加僵硬的臉色。

    耀翔硬是在車子開出去一個多鐘頭之後才說出話來,聲音還有些飄忽不定,“坤—哥,剛才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我到這會兒還有點暈,現在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鼓吹一夫多妻的?”

    覃坤不屑看他一眼,“沒常識!大多數伊斯蘭教國家一夫多妻都是合法的,男人最多可以娶四個老婆,非洲不少國家也是一夫多妻,妻子數量和這個男人擁有的財富成正比。對別人的宗教信仰你可以不接受,但最起碼要尊重,特別是在人家地盤上的時候,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盡量不要亂說話!”

    耀翔一縮脖,“知道了。這不是因為前面兩人聽不懂咱們說什麼我才敢說的嘛。”輕聲問,“真的要結婚啊!坤哥,你這決定做得也太快了!”

    覃坤捏捏眉心,“剛才顧不上想那麼多,就想著先把熙熙帶出來最要緊,起碼人先安全離開,其它的都可以緩一緩再說。”

    “那——”耀翔看譚熙熙一眼,覺得自己比覃坤好開口,於是替他問,“熙熙,周先生會不會因為長期在那位將軍的手下,所以對他有些過於崇拜,把他的能力誇張了?我們盡快回國,你老老實實的別再往這邊來,隔得這麼遠呢,他應該也不能把你怎麼樣?難道還能派人到C市去把你抓回去?”

    譚熙熙一直眼望窗外不知在想什麼,聽了這話才把目光收回來,轉頭看耀翔,“他在M國,G國和拉美做著大宗的毒品和軍火生意,擁有巨額財富,手下有各種尖端人才,除了本地的私人武裝,還有大批雇佣軍,他可以把生意做進他看上的任何城市,他甚至在G國有合法身份,與那裡的政府關系密切,你覺得呢?他有沒有能力派人到C市把我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小人物抓回去?”

    耀翔倒吸一口涼氣,“那你以前是干什麼的?”

    譚熙熙,“具體的記不太清了,應該一開始就是在替將軍做一些組織裡的事情,後來專門負責——”說到這裡住了口,後來她應該是專門負責在亞洲幾個相關的國家搜尋四塊蓮花之罰的下落,這是一個巨大的秘密,上次順口對祁強提起是因為當時並沒有意識到它的重要性,現在是無論如何不能再隨便說出來的。

    耀翔追問,“專門負責什麼?”

    “負責基地裡士兵的訓練,主要是格鬥和槍械使用。”

    耀翔幾乎要對她拜倒在地,“我的天,這麼厲害!我得叫你熙熙姐了!”

    譚熙熙不再理他,直接看向覃坤。覃坤也看向她,眼神中有審視,譚熙熙臉上神色則很是糾結掙扎,和覃坤對視了一會兒後忽然轉開了臉,望著前排的椅背開口,“到素林後我們立刻收拾行李退房,包一輛車去曼谷,趕明天凌晨的航班回國。”

    覃坤看著她的側臉,“你不立刻結婚會有麻煩。”

    “我自己另想辦法,反正不能這樣強買強賣的逼著你和我結婚,這種事干出來估計連我媽都饒不了我。”譚熙熙說著習慣性的抱怨,“別看我媽平常軟和,碰到你的事情可厲害著呢,連我都得靠後站,也不想想誰才是她親生的。”

    覃坤扁扁嘴,沒做聲,顯然對她這抱怨不以為然。

    回程是白天趕路,中途不需要休息,車速也比來時快得多,下午六點鐘吉普車就開進了素林市。

    送他們的兩個人應該已經得了周的囑咐,直接把車開到酒店門口,卸下人後沒做絲毫停留直接掉頭開了個無影無蹤。

    三個人到這會兒已經累到沒什麼想法了,身體和精神都疲憊不堪,想要立刻收拾行李退房去曼谷實在是有點吃力,於是改變計劃,直接把餐叫進房間,吃飯洗澡,換衣休息。

    譚熙熙洗好澡,吃了一份咖喱飯,設置鬧鐘睡了一個小時,睡起來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她的行李十分簡單,就是一個大背包,把手伸到背包底部,觸碰到那個硬硬的盒子。長長出一口,還好,沒人發現,這麼重要的東西就躺在背包裡丟在酒店房間了一整天也沒沒事。

    心想要怎麼把它帶回去?這樣直接過安檢似乎是不太安全?

    門鈴被人按響,譚熙熙迅速把手抽出來,把包拉好拉鏈放在一邊,“誰啊?”

    “送衣服。”

    譚熙熙以為是她干洗的衣服送回來了,打開門,卻見一個侍應生手裡捧了個彩色大紙盒子站在門外,“九二三房間的先生讓我送過來的。”

    譚熙熙記不清九二三房住的是覃坤還是耀翔,心裡奇怪,給了小費把盒子抱進房放在床上。

    打開來一看不由呆住了。

    只見裡面是一層層的白紗,如果沒猜錯,應該是一件婚紗,衣服的上面擺著個紫色的小戒指盒,一只精巧的戒指靜靜的躺在裡面。

    五分鐘後,再次響起的門鈴聲驚醒了對著盒子發傻的譚熙熙。

    覃坤已經換了衣服,一身很正式的禮服讓他看起來神采奕奕,帥得好像是剛從T台上走下來的某高級時裝的首席模特。

    模特看見譚熙熙還穿著大T恤牛仔褲,頓時就板起了俊臉,薄薄的嘴唇彎成了一個不高興的弧度,“你怎麼還沒換衣服!快點,再給你十分鐘,我已經約好了牧師,他會等我們到八點鐘。”

    譚熙熙張口結舌,“你速度這麼快?這麼點時間連牧師帶禮服都准備好啦!竟然連戒指都有!”

    覃坤不耐煩,“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街對面就是素林最大的珠寶店。”

    譚熙熙甩甩頭,讓自己清醒點,“不-不-不,不對,我問錯了,這不是東西在哪兒買來的問題,我是想問,你——你真願意做那麼大犧牲跟我結婚?”瞪大眼睛提醒,“這可不是假結婚,是真的,最起碼要維持兩年!”

    覃坤聽了這樣的傻話更不耐煩了,不過他顯然努力忍耐了一下,沒有訓人,只很利索的轉身就走,“趕快換衣服,我過十分鐘再來,你要是還磨磨蹭蹭的換不好就——”

    譚熙熙立刻叫,“別!別!別!十分鐘沒問題,我肯定換得好!”

    覃坤撇撇嘴,出去喝了杯水,再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耀翔。

    耀翔大概也睡了一會兒,狀態恢復了很多,起碼看起來表情正常了。

    見到穿了露肩束腰白色長紗裙的譚熙熙,耀翔直接吹了聲口哨,“熙熙!上次我就想說了,你一打扮起來就大不一樣,這身材,任誰看了都得流口水啊!”

    譚熙熙因為頭次結婚,又這麼緊迫,一點沒時間做思想准備,所以過度緊張,第二人格就頂了上來,很淡定地看看耀翔,“你也流口水了?”

    耀翔尷尬笑,“我阿?那倒沒有。”

    譚熙熙拍拍他的肩膀,淡淡說道,“這就對了,敢對著我隨便流口水,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耀翔被嚇得一哆嗦,“坤哥,她現在的表現是不是就是那個帕花黛維了?這麼凶啊!”

    覃坤頭疼,“應該是。”

    譚熙熙一愣,忙道歉,“不好意思,嚇著你了。”

    耀翔替覃坤發愁,“坤哥,那你這算是和熙熙結婚還是和帕花黛維結婚?”

    覃坤,“大腦存儲了一個人的思想,行為和感情,腦移植會把一個人的思想帶給另一個人,甚至有心髒移植後,也有病人在術後性格改變聲稱想起了另一個人記憶的事情,所以腦移植雖然在理論上是可行的,但從來都不受到法律允許,就因為這引起的道德爭議太大了。我們現在只能說她是譚熙熙和帕花黛維的混合體,熙熙所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上前拉起了譚熙熙,“走吧,現在糾結這些問題沒有意義。”

    ……

    婚禮簡單到乏善可陳,十分鐘就結束,沒有賓客,沒有親友,只耀翔給拍了幾張照片,牧師主持儀式,互換戒指,就結束了,連最後一個吻都蜻蜓點水一般,譚熙熙幾乎還沒感覺到,覃坤就抬起了頭,“好了,回去吧。”

    譚熙熙一直繃著的神經放松下來,心想我白緊張了,結婚好像很簡單沒什麼大不了嘛。

    等回到酒店才發現自己是個傻瓜,緊張錯了地方,舉行儀式就是走個過場,又沒有人旁觀,大可以輕輕松松地完成。

    而現在他們的房間從三間變成了兩間,這才是真正值得緊張的大問題啊!

    耀翔還是累,大概也是覺得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這個助理能幫上忙的,干脆不管了,打著哈欠回了酒店,直接回房睡覺。

    譚熙熙跟著覃坤回了他們新換的大房間,覃坤先去衛生間衝澡換衣服,譚熙熙則站在King size的大床前發怵,心虛得幾乎想逃跑,這沒有感情基礎就結婚真的很挑戰!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7:08

    第四十七章

    房間裡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大燈被關了,只留下門口的廊燈,暗黃色的光線在夜晚透出一絲暖暖的曖昧。

    身後有混雜著水汽和沐浴液香氣的高高身軀靠了過來,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嘴唇曖昧地在耳畔輕輕摩挲,只是從這曖昧繚繞的雙唇間吐出的話很是直白,頗有覃坤的特色,“你傻站著干什麼?”

    譚熙熙頓時找回了一點真實感,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了真話,“我有點害怕。”

    覃坤在她耳畔很好聽地低聲笑了一下,安慰道,“別緊張,放松。”說完就直接從她的耳側吻下來。

    露肩的婚紗讓這一連串細密溫柔的吻很容易就滑落到肩膀上,譚熙熙的肩膀很圓潤,覃坤咬住一小塊皮肉,輕輕吮了一下,隨後抬頭,聲音比平常低啞一些,“你是香的。”充滿了肉體的芬芳。

    譚熙熙一個瑟縮,按住覃坤已經開始幫她脫裙子的手。

    “我還沒洗澡。”

    “明早再洗。”

    “關了燈好不好?”

    “已經關了。”

    “夜燈也關掉。”

    覃坤探身伸長手臂去床頭櫃上的控制面板處摸索了一下,啪一聲關掉了廊燈。

    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眼睛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觸覺反而變得更加敏銳起來。

    裙子在不知不覺間滑落到了腳下,譚熙熙能感覺到覃坤前心貼後背地從後面抱著自己,他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光滑緊實的肌膚下是流暢肌肉線條,靠上去硬邦邦的,和她渾身上下那極富彈性的肉完全是兩回事。

    在濃重的黑暗掩護下,她仿佛是覺得安全了一點,努力放松。

    身上僅剩的兩件內衣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蹤影,和另一個人大面積肌膚相貼的感覺極其微妙,加上這個人還是個又帥又酷,眼裡不揉沙子的挑剔人物,一沉臉就會讓她有點緊張,現在忽然變得這麼親密可不是一般的刺激!

    這非同一般的感受刺激得譚熙熙陣陣頭皮發麻,思維幾乎要混亂了。

    也不知是覃坤推了她,還是她拉了覃坤,兩人很自然的倒在身後柔軟的大床上,在身上上下探索撫摸的手變得越來越熱情有力,忽然摸著肉多的地方重重擰了一把。

    譚熙熙頓時“呀!”得一聲尖叫出來,嚇得覃坤動作一頓,“怎麼?”

    譚熙熙聲音裡幾乎帶了驚恐,輕聲求道,“別這麼重,我——不喜歡。”

    覃坤委屈,“這還重?你又不是紙糊的!”

    譚熙熙又輕又快地答道,“我害怕,你知道我爸就是個特別能打老婆的,我對男人動作重會有心理陰影。”其實這心理陰影並非因為她爸,而是源自那個夢!

    覃坤好像是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抱怨道,“你怎麼這麼麻煩。”

    話雖是這麼說,手上的動作還是小心輕柔了起來。

    房間裡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漸漸急促的喘息聲。

    譚熙熙忽然開始輕輕掙扎,嘴裡也開始小聲呢喃,“疼,停——下,疼,我不要了。”

    黑暗中有溫柔的聲音安撫她,“別怕,沒事的,你太緊張了。放松,第一次都會有點疼,不要緊。”

    和曾經夢中的那個魅人誘惑的聲音一樣,覃坤在床上的聲音也很動聽,只是夢裡的那個聲音像罌粟,誘人而又充滿了危險,而現在耳邊的這個聲音則像是一泓溫泉,舒服溫暖得讓人想要沉溺其中。

    不自覺的放松了身體,努力去配合,溫潤的吻落在額頭,鼻梁,乃至嘴唇上,很技巧的在身體最終契合時堵住了她的聲音。

    譚熙熙覺得自己是一塊奶油——就快要被溫泉融化掉!或者被溫泉吞掉!

    假想當然不成立。

    第二天一早,她並沒有變成被融化的奶油,覃坤也還是覃坤,和溫泉沒什麼太大的關系,依然又酷又帥,不怎麼客氣地拍醒了她,“醒醒!我讓耀翔定了車,九點鐘啟程送我們去曼谷機場。現在該起來了。”

    看譚熙熙睜開眼,就先下床去洗手間洗漱。

    譚熙熙晃晃頭迷迷糊糊坐起身,卻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是赤裸的,連忙把被子拉上來裹住,昨晚的一幕幕湧上心頭。

    並沒有傳說中那種做完之後第二天累到起不來床,渾身酸軟,像被拆開重組過那麼誇張,不過也真的很爽,感覺確實不錯,覃坤別看平時沒什麼耐心,但在床上的耐心還真不錯,願意耐下性子來哄著人,起碼是願意耐下性子來哄她……只不過呢……譚熙熙慢悠悠的咂摸著個中滋味……還是有點小遺憾。

    覃坤從衛生間出來,手裡拿了件浴衣准備遞給譚熙熙,卻見她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出神,臉上衣服要笑不笑的表情,就問她,“大早上的發什麼呆,你想什麼呢?”

    譚熙熙順口說出了心裡話,“唉,有點小遺憾,我本來想找個處男的。”

    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好了,連忙捂住嘴,小心翼翼抬眼去看覃坤,只見覃坤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後黑了一層,哼一聲扭頭就走。

    譚熙熙連忙叫,“喂,喂,手裡的衣服給我。”

    耀翔比他們兩個下樓去都早,先確定了預定好的車已經等在酒店門外,又去餐廳打包了兩份三明治。

    從餐廳一出來就見覃坤和譚熙熙一前一後穿過酒店大堂快步往外走去,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怎麼好。

    耀翔一愣,心想這是怎麼了?怎麼才結婚一晚上就開始鬧矛盾?心裡忽然閃過一句金光閃閃的話:性生活不和諧!

    自己把自己寒得不輕,一拍腦門,連忙追了出去。

    坐在去曼谷機場的車上,譚熙熙和覃坤還在為早上的事情理論:“你動作太重了!”

    “不重!是你太嬌氣。”

    “就是重,撞得我很疼的!”

    “都說不是我的問題,是你太嬌氣。”

    “我才不嬌氣呢!都說我對這個有心理陰影!你以後不能這樣!”

    ……

    耀翔忍無可忍,從前排轉過頭來,用一張生無可戀臉對著後排兩個人,“坤哥,熙熙,知道你們昨天才住在一起,有很多地方需要溝通磨合,問題是你們兩個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能不能注意下環境?司機大哥他聽不懂可以不受影響,問題是我聽得懂啊——!”

    覃坤抬手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胡說什麼呢,你思想齷齪了點吧!我早上給熙熙裹件衣服,她嬌裡嬌氣的非得嫌我手重,你想哪兒去了!”

    譚熙熙沒想到會引起這種誤會,連忙閉上嘴,不好意思再多說。

    早上覃坤生氣,本來幫忙拿給她的浴衣就不肯給了。

    譚熙熙一著急,干脆一掀被子下了床,心思誰怕誰啊?睡都睡過了,看一下有什麼,咱倆還得一起住兩年呢,這點小事都放不開還不得累死。

    結果覃坤被她晃得眼花,牙疼一樣抽一口氣就幾步上前,主動把浴衣給她嚴嚴實實的裹在了身上,“大早上給我看這個!你當不當我是男人啊?咱們馬上就要出發了,沒時間折騰。”

    結果動作有點大,譚熙熙被他捏疼了胳膊,立刻不干了。

    譚熙熙在這方面確實有點心理陰影,其實不是她的,是從前帕花黛維的,她也是昨晚才發現。

    她和男人日常接觸沒事,甚至打架都不要緊,但如果牽涉到性,想要和她有親密關系,那這個男人的動作一點都不能重,一定要溫柔,溫柔,再溫柔!否則她就會受不了,產生一種恐懼害怕混雜著無助悲傷的情緒,很難受!

    這應該是夢裡那件事情的後遺症,覃坤以後恐怕要有得煩了。

    車行一路順利,到曼谷機場後沒等多久就乘上了最近一趟飛往C市的國際航班。

    譚熙熙冷靜一路,覺出了早上的事情不怪覃坤,自己的胳膊上連點印子都沒留下,說明他當時的動作真不是很重,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心裡內疚,坐在飛機上猶猶豫豫地想要道歉,卻又開不了口。

    最後還是覃坤把她拉過去靠在自己肩頭,“睡會兒吧,看你這兩天沒睡好,眼睛都有點腫。”

    譚熙熙從昨晚開始一直有些不真實感,這時在覃坤那有點硬但並不單薄的肩膀上靠著,忽然覺得安心起來,“對不起,早上是我小題大做,不過真不是故意的,是條件反射,被你一捏疼我就會立刻緊張,下回我一定注意克制一下。”

    覃坤沒准備和她一般見識,“這種心理問題很難控制,你不用想太多,我要是覺得你反應過度會提醒你的。”

    譚熙熙輕輕嘆口氣,能睡到男神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她得惜福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7:20

    第四十八章

    天剛亮譚熙熙就被一陣很激昂的手機鈴聲吵醒,迷迷糊糊在心裡抱怨:這是誰啊!竟然用馬克西姆的《出埃及記》做鈴聲,大早上的,聽這個也太振奮人心了!

    稍微動一動,卻發現自己竟然是和覃坤一起擠在樓下她那間保姆房的小床上!

    一米寬的粉色單人床,溫馨可愛,譚熙熙自己睡沒一點問題,但兩個人一起睡就十分勉強。

    覃坤也被吵醒,轉身去抓手機,差點從床上掉下去,輕輕哎呦一聲,忍不住抱怨,“這床怎麼這麼小!”

    譚熙熙有點搞不清狀況,詫異問,“你怎麼在這兒?”

    覃坤抱怨,“問你阿,干嘛自己又跑來這邊睡!我昨晚不過是和歐陽打了個電話的功夫,再轉頭找你,就發現你已經躺在這張床上睡著了,抱著你上樓梯又挺危險的,害得我也得在這兒擠,翻身都翻不了,睡得我累死了!”

    回到了日常生活的環境之後,前些天的經歷就像是一場離奇遙遠的夢,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簡單的桌子,衣櫃,帶淺色花紋的牆紙,看在眼裡都讓人感覺到溫馨安全,只有從來不會出現在這個房間,這會兒卻躺在她床上的覃坤給人以很強烈的不真實感。

    譚熙熙呆滯了半天才說道,“那你自己上樓去睡嘛,雖然我們至少要裝兩年樣子,但也不用這麼教條,偶爾一晚不在一起不要緊的。”

    昨天飛機到C市就已經晚上十點鐘了,加上這些天真的是勞心費力,身心俱疲,所以從機場折騰回來後她習慣性的一頭鑽進樓下自己的房間,洗洗就睡了。

    覃坤不樂意,“才不,明明有老婆可以抱著睡,為什麼要自己睡!”

    按掉手機鈴聲,抬腳下床,自言自語,“回頭得給這裡換張大床,免得你下次又忘記,睡錯了地方。”

    譚熙熙使勁揉揉眼睛,然後也起來,快手快腳地洗臉刷牙,去廚房做早飯。

    看看時間,這會兒准備復雜的東西肯定來不及了,就煮麥片粥煎蛋。他們出門了半個月,冰箱裡沒有新鮮蔬菜,比較好儲存的蘋果,牛油果倒還有幾個,正好做個水果沙拉。

    耀翔和莎莉八點二十五分的時候准時趕到。

    譚熙熙從廚房出來,遞給他們兩個餐盒,“一個裡面是煎蛋,一個是水果沙拉,你們在路上抽空吃吧。”

    耀翔本就和她相處得不錯,這次去泰國又一同經歷了不少事情,更是培養出了一點牢固的“革命友誼”,因此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去,又關心問道,“熙熙,你怎麼樣?”猶豫了一下悄悄說,“你覺得你現在是誰,能分得清嗎?”

    譚熙熙用雙手的食指和中指按住兩側太陽穴,垂眼仔細感覺了一下,然後十分肯定的告訴他,“譚熙熙!”

    耀翔好像松口氣的樣子,“唉,那就好。”另外那個太厲害了,他有點怕怕。

    莎莉沒注意他倆說什麼,只目瞪口呆地看著覃坤從餐桌旁站起來,很自然地走到譚熙熙身邊,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然後囑咐,“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接座機電話,我有事會打你手機。”

    莎莉差點用手去揉眼睛,雖然昨晚就得到了消息,但還是覺得很不真實。

    譚熙熙奇怪,“為什麼不接座機電話?知道這個電話的都是你家裡人,知道你回來了說不定會打電話來問問。”

    耀翔詫異插口,“熙熙,你不知道?”

    譚熙熙莫名,“知道什麼?”

    覃坤告訴耀翔,“昨天我和歐陽通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睡了,所以就沒和她說。”

    耀翔,“有一個去泰國素林府旅行的游客拍到了你和坤哥在教堂結婚的照片,把它發到網上了。”

    譚熙熙一愣,“不可能!當時周圍沒有人在拍照。”

    耀翔,“那個人大概是用長鏡頭在街對面拍教堂的全景,正好就拍到了你穿婚紗挽著坤哥進教堂的側影,那張照片上你的臉被擋住了,但坤哥的能辨認出來,今天一大早各路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歐陽姐和坤哥的團隊昨天熬了個通宵在做應急公關。”

    譚熙熙萬分歉然看向覃坤,諾諾說道,“對不起啊,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覃坤對此很淡定,“不要緊,歐陽能搞定,所以不讓你接家裡電話,萬一是我爸或者大哥打來問,你不好回答。等我明天空下來回去一趟和他們當面說。”

    譚熙熙一想也是,他老爸或者他大哥萬一看到新聞一著急,打過來沒找覃坤再隨便問自己兩句就是麻煩,不說實話是撒謊,以後就難見面了,說實話則很難說會引起什麼後果,還是干脆不接電話,假裝家裡沒人為妙。

    耀翔離開前安慰她,“沒事的,坤哥走的不是純偶像路線,結婚不會引起太大負面效應,應急公關做得好了還能適當借此炒作一下。”

    這幾人顯然都對覃坤的經紀人歐陽淑華的能力很放心,莎莉對此也沒有表示太多擔憂,而是落在後面小聲問譚熙熙,“熙熙,你真的和坤哥結婚啦!”

    譚熙熙老實點點頭。

    莎莉用十分誇張的表情看著她,眼睛幾乎要瞪成了鈴鐺,“就這麼幾天!你-你-你干什麼了?是怎麼做到的?”差點想問譚熙熙是不是給坤哥下藥了!

    明明她和廣告攝制組從帕岸島先回來的時候這兩人還是老板和雇員的相處模式,雖然女性的直覺讓莎莉覺出覃坤其實挺照顧譚熙熙的,把她當作自己人,所以頂好別得罪她!但這和結婚還差著很遠好不好!男神是那麼容易拿下的嗎?

    譚熙熙嘴角抽抽,“莎莉,你要注意形像,這個表情實在不好看。”

    耀翔回頭來催促莎莉快點走了,莎莉只得快步跟上。

    耀翔低聲提醒她,“別追著熙熙問他們結婚的事兒,坤哥不喜歡。”

    莎莉怨念看他,也低聲說,“那你又不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耀翔做了個拉鏈封嘴的手勢,“真的不能說。”這麼詭異的事情,說出來譚熙熙以後的日子就別過了,而且很可能會有危險。

    莎莉氣得伸手狠掐了他一把,“你想悶死我啊!”硬憋著這種抓心撓肝的好奇會憋出人命的好不好!

    耀翔呲牙咧嘴,“莎莉你饒了我吧,真的不能說,我要是嘴長亂說,坤哥非開了我不可!”熙熙腦袋裡的那個帕花黛維肯定也饒不了他!

    覃坤應該聽到身後兩個人的嘀咕了,估計不想自己的助理因為好奇心得不到滿足而被悶死,所以坐在車上的時候主動開口解釋了一下,“熙熙她挺好的,又老實又勤快,仔細看人長得也挺好,而且——身材很不錯,所以我和她結婚你不用太驚訝。”

    莎莉默默轉開臉,原來坤哥鐘意豐滿多肉型的女人啊!真是沒想到。

    連開車的耀翔都忍不住抽空回頭看了覃坤一眼,“坤哥,原來你也喜歡這種豐滿型阿。”怪不得那會兒同意得那麼快呢!肯定在帕岸島看到熙熙穿泳裝的樣子時就上心了。

    其實要他看來,覃坤和譚熙熙結婚這件事,除了太倉促之外,其他沒有什麼好挑剔的。

    譚熙熙長得還可以,很禁得住打扮,那身材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苗條纖細款,但人家實用啊,多性感!在床上抱著肯定舒服,屬於青菜蘿蔔各有所愛裡的大蘿蔔,水潤多汁,只要不是特別執著於女人苗條身材的男人都能接受。

    說實話,當時如果羅默斯的那位周先生說他也可以,那耀翔估計自己也會答應和譚熙熙結婚。

    長得還行;身材豐滿性感(這一點非常拉分);脾氣好,老實本分;一手菜燒得噴香,還勤快,什麼時候回去都有可口飯菜預備著。男人嘛,討老婆還不就是要討個這樣能過日子的才舒心。

    況且譚熙熙現在好像還很有錢,他在飛機上聽見譚熙熙問覃坤該怎麼謝他,覃坤那意思是你要是願意就繼續給我做做飯就行了,譚熙熙明顯覺得覃坤太吃虧,告訴他要不然我投資一部片子給你拍吧,我記得我在清邁的地下錢莊裡還存了一筆錢,密碼支取就可以,只要你別拍太誇張的大制作,應該夠一部片子的資金。覃坤讓她小心點,最近幾年都不要再往東南亞這邊來。

    耀翔老神在的一邊開車一邊琢磨覃坤和譚熙熙閃婚這件事,心想剛開始還覺得坤哥就這樣娶她有點吃虧了!其實仔細想想,哪吃虧啊?一點都不虧!

    背上忽然被莎莉毫不客氣給了一巴掌,“喂!開車還敢走神!開過啦!”

    譚熙熙等他們走後收拾好廚房,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背包裡摸出了一塊巴掌大,黑黝黝的石牌,上面古老的紋路依然有著讓她渴望而又懼怕的力量。

    這東西說神秘是神秘,說不起眼也真是不起眼,譚熙熙在曼谷機場的時候隨手買了根用皮繩串了各種小物件做成的工藝品長掛鏈,拆下下面最大的一個掛墜,把這塊古石牌栓上去,當成一條很有個性的項鏈,掛在脖子上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安檢,別說檢查行李的人沒注意到,連覃坤和耀翔都沒注意到。

    譚熙熙自己也說不准這種駕輕就熟挾帶東西的技能是當時的一時急智,還是源自“從前”的經驗,現在也無暇去計較這個,她現在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自己會私自藏下了一塊“蓮花之罰”。

    能讓夢中的罕康將軍說出【花費了無窮的人力物力只為集齊四塊蓮花之罰】,就可以知道羅慕斯為了得到這幾塊東西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而她留下這一塊所冒的風險絕不會小!

    說不定帕花黛維的死也與此有關!

    把自己已經有的那塊蓮花之罰從衣櫃深處翻出來,和新帶回來的這塊擺在一起,放在面前端詳。

    現在想來,當初歐仁一提要買古董,自己就告訴他應該去C市的通運軒,這恐怕也是一個下意識的反應,心底深處覺得自己需要去通運軒走一趟,那裡藏了一件重要的東西,必須去拿回來。

    聯系到帕花黛維在通運軒的高級賬號,根據方稼臻打聽來的消息,能和那裡大老板,二老板搭上話的都是厲害角色,和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由此可以推斷蓮花之罰出現在那裡只怕也不是偶然,而和自己脫不了干系。

    一共有四塊蓮花之罰,竟然已經有兩塊在自己手裡,帕花黛維冒這麼大風險,甚至很可能就是因此弄丟了性命,她到底為了什麼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7:33

   第四十九章

    覃坤的大哥吳思琮是最先忍不住衝過來的人。

    看他那樣子已經很是有點著急了,一進門就焦躁問,“小坤!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聲不響去趟泰國就悄悄結婚了?我和爸爸竟然要看娛樂新聞才知道消息!”

    覃坤,“大哥,你別急,先進來,坐下慢慢說。”

    吳思琮大步走進客廳,在沙發上重重坐下,“能不急嗎?打電話你也含含糊糊的不肯直說,到底怎麼回事!要不是我說我來,爸爸就要親自來你這裡了!”

    覃坤也過去坐下,“這事情不方便在電話裡講。我已經和爸爸說了等我忙過這兩天就去他那裡一趟當面和他講。”

    吳思琮搖搖頭,“也就是你,爸拿你沒辦法。要是你二哥敢干這種事,再忙也得當天過去給他解釋清楚嘍!”

    覃坤攤手,“我和二哥情況不一樣,我這兩天要做節目,晚上去老頭子那邊萬一說太晚了,第二天要受影響。”

    吳思琮無奈,要是別人用工作當借口推托,他還能說教兩句,覃坤這裡卻不行,演藝這行做到了一定的層次確實能當作一項正兒八經的事業來做,不比他們這些做企業的差。覃坤這幾年在演藝圈確實干得不錯,雖然家裡的老頭子沒少在背後出力,但如果覃坤自己沒有天賦不認真努力的話也是不行。

    只好先不去計較這個,嚴肅了臉色問,“小坤,你和我說實話,這次去泰國碰到什麼麻煩事兒了?是不是受了那女人什麼威脅?才讓你不得不忽然和她結婚。你放心,有爸爸和我在呢,出了事情別自己扛著,說出來總能找到辦法解決!”

    覃坤看看他,“大哥,難道你和爸猜我在那邊遇到了麻煩事,受人威脅才忽然結婚的?”

    吳思琮長出一口氣,反問,“不然呢?”

    以他對弟弟的了解,那種一見鐘情立刻求婚接著就結婚的衝動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在覃坤身上。

    而且覃坤對家人很看重,結婚這麼大的事兒不可能一聲不吭,對父母兄弟都不打招呼就自己悄悄搞定。

    分析來分析去,只能是因為他當時身在國外,受到了人身威脅,不得已所以才會做出閃婚這種舉動。

    心裡又窩火又氣悶,還很心疼。他就知道這年頭不光女人長得漂亮有危險,男人太漂亮了也照樣不安全,虧他從小到大,不錯眼地盯著弟弟,盯了十幾年,結果還是出事兒了!

    覃坤早知道這件事解釋起來不容易,還算有思想准備,“不是這樣,大哥,你和爸爸想太多了,我承認這次做的事情有點衝動,不過人這輩子總難免要衝動一兩次,我結婚是因為發現了喜歡的人忽然找到了感覺,所以就結婚了。”

    吳思琮捏捏眉心,沉聲道,“小坤,和大哥說實話!那可惡女人是誰,她用什麼要挾你了?她人呢,帶回來了嗎?”

    譚熙熙正巧端了水果茶送來,聞言腳下一絆,頓時有原地轉身,溜回廚房的衝動。

    覃坤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拽到身邊坐了,摟住譚熙熙的肩膀一起面對了吳思琮。

    吳思琮莫名,“你們干什麼?”

    譚熙熙干巴巴開口,“吳——大哥,我就是你說的那個可惡女人。”

    吳思琮的表情頓時呆滯住,看著他們倆硬是半分鐘沒出聲。

    最後還是覃坤先開口,“大哥,是熙熙,我和熙熙結婚了。真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復雜,我們就是在泰國的時候忽然找到了感覺,覺得在一起很合適,所以就結婚了。”

    ……

    吳思琮到離開時還是一臉的不在狀態,放棄道,“我管不了你了,你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只是爸那邊你要想好怎麼解釋。”

    覃坤,“你放心,大哥,我到時會帶著熙熙一起去。”

    吳思琮無言離開,仔細看,腳步好像有點虛浮,實在是受刺激太大了。

    如果是這個小保姆,就難怪覃坤會急急忙忙在泰國就先斬後奏結婚了!這要回家來說,肯定沒人會贊成他們。

    問題是他弟弟怎麼可能看上這麼個女人呢?!檔次相差太過於懸殊!幾乎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難道是寶貝弟弟在演藝圈漂亮女人看太多,看膩了,需要換換口味?

    吳思琮揉著思維混亂到有點隱隱作痛的頭,忽然想到自己晚上還有另外一個艱巨任務,要回去向老爸彙報打聽到的情況,頓時覺得頭更疼了!

    吳思琮一走譚熙熙就瞪大眼轉向覃坤,“你去見你爸還要帶上我?不用了吧?”

    覃坤,“我們都結婚了,你當然要去正式和老頭子見一次面。”

    譚熙熙緊張,“可是我很害怕你爸會當場把我趕出來啊!”

    覃坤安慰她,“不會的,這種情況一般只發生在男的身上,女婿上門拜見丈人丈母娘,要是沒被看上才會容易被趕出來,你是女人,不會的。”

    譚熙熙很不以為然,使勁抓著覃坤的胳膊不放手,“那可不一定!這個計劃得改一改!”你大哥剛才知道你娶的是我的時候那表情都要玄幻了,你爸那麼疼你肯定更看不上我,別要一怒之下做出點違反常理的事兒,我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覃坤上樓,“不行,父母總是要見的,你不可能一直躲著他們。”

    譚熙熙抓著他不放,也被一起帶上了樓,苦著臉,“問題是我還沒做好思想准備,這個難度比較高,再過段時間吧。”

    覃坤很客觀的告訴她,“真不行,再過段時間你就被動了。躲著不見會顯得你心裡有鬼,大大方方去見一次以後再有什麼事情都好說。”

    譚熙熙很想找塊手絹來先擰一擰再咬一咬,借此來表達自己此刻萬分忐忑緊張的心情。

    要和覃坤一起去見他爸,那是不是說還得和他一去見他媽?

    去見哪一個都是一場硬仗啊!

    還有自己的老媽,也是個讓人頭疼的大問題!

    譚熙熙可不敢保證杜月桂在知道了覃坤這朵鮮花被插在自己身上後,還能不能記得自己才是她親生的,就算不偏心她,也至少要用公平公正的心態來對待她。

    覃坤進房間還抽不出胳膊,只好低頭問她,“我要洗澡了,你要一起洗就直說,我不介意,別使勁抓著我不放,衣服脫不下來了。”

    譚熙熙急忙松開,“才不是,我已經洗過了。”

    對於這些親密的事情還是不習慣,覃坤去洗澡,她聽著浴室裡那嘩嘩的水聲連房間裡都呆不住,轉身下樓去收拾廚房,剛才給吳思琮沏了一壺水果茶,吳思琮一口沒顧上喝,已經晾得溫溫的正好入口,等把廚房和客廳都收拾整齊後便找出兩個干淨杯子來,想倒兩杯端上樓去睡前喝。

    覃坤洗好澡下樓來找她,看到明亮整潔的廚房裡那個正在往兩只大玻璃杯裡倒水果茶的身影就覺得很溫馨,過去從背後抱住譚熙熙,低下頭在她側臉輕輕親了一下,“小胖妞,該睡了。”

    譚熙熙被他用這個姿勢一抱就有點心跳腿軟,剛覺得那個吻十分的旖旎迷人時,就被一句“小胖妞”給徹底打擊到了,周圍的浪漫氣氛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僵硬回頭,氣憤憤指責,“隨便給人起外號是個很不好的習慣!”

    覃坤繼續做著旖旎迷人的動作,抬手撫上了譚熙熙圓潤的肩頭,順著肩膀一路沿著胳膊摸下來,一邊不輕不重地揉搓著,貼在譚熙熙的耳畔曖昧低語,“你看啊,肉乎乎,不是小胖妞是什麼?”

    譚熙熙用胳膊肘給了他一下,氣哼哼,“自己去睡,我晚上要做運動!”

    耀翔第二天早上來接覃坤,就發現他臉色好像不太好,覃坤這兩天在趕著錄一個節目,臉色好不好直接影響到上鏡效果,忍不住問,“坤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覃坤板著臉,“沒有,就是沒睡好。”

    耀翔奇怪,“昨天回來挺早的怎麼還沒睡好?”

    覃坤沒好氣地朝譚熙熙揚揚下巴,“你去問她,大晚上的非要運動減肥,害得我也睡不成!”

    譚熙熙有點內疚,她昨天其實鍛煉過了,但是被覃坤的話氣到,晚上由著性子又去露台上跳繩,累得腿軟,慢吞吞回去泡了個澡,放松下僵硬的肌肉,這才去睡覺。

    發現覃坤竟還在等她。

    譚熙熙每次運動過,出一身汗之後就會心平氣和,於是主動湊上去,“你怎麼還不睡?不是說睡少了會影響臉色?”

    結果被人一翻身就壓在了下面,“那就別磨蹭了!”

    譚熙熙頓時驚呼,“動作輕一點!”

    覃坤,“本來想輕的,你自己浪費時間,現在沒空慢慢來輕的了。”

    人內心深處的心理陰影通常都不會是一個很容易客服的存在,譚熙熙是真的怕男人在床上動作重,滿心恐慌地掙了兩下,忽然擰腰翻身,一個巧勁,反把覃坤壓在了下面,一手死死攥著他的一個手腕壓在枕邊,一手已經扣在他脖子上,黑暗中目光犀利,“乖乖聽話!讓你輕點就輕點!”

    好在覃坤反應夠快,空著的那只手立刻輕輕撫上了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溫柔有力地撫摸著,“放松,放松一點,這是件很快樂的事情,不用緊張,你只要敞開身心享受就好——”

    譚熙熙隨之放松,松開了覃坤的手腕和脖子,軟綿綿趴在他身上,“對不起阿,條件反射,不是故意的。”

    覃坤在黑暗中好像是擦了擦汗,“沒事。我一直判斷你的主體是譚熙熙,帕花黛維是附加進來的一部分,所以你還是熙熙,但是雖然主人格沒變,但肯定會受到很大影響,所以對這種事情有思想准備的。”

    這回譚熙熙主動探頭去親了他,不但主動親人,在黑暗中也敢說一些肉麻話了,“你真好,我以前還總嫌你龜毛傲嬌脾氣差來著,其實你最好了。”

    這回輪覃坤不樂意了,“喂!你說誰龜毛傲嬌脾氣差?我是男人,有這麼形容男人的嗎?”

    譚熙熙弱弱,“也有啦——”

    ……

    這麼一折騰,就折騰到了半夜,估計覃坤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難怪早起臉色不太好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7:44

    第五十章

    在譚熙熙跟著覃坤去見他爸之前,覃坤的經紀人歐陽先上門來找了譚熙熙。

    “熙熙,恭喜你。不好意思,你們結婚實在太忽然,搞得我們連結婚禮物都來不及准備。”歐陽淑華看著譚熙熙時雖然也是滿眼的疑惑,但到底有了些思想准備,話說出來還是很得體。

    “謝謝。”譚熙熙摸著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干笑,心想是挺突然的,我一直擔心嚇著了你們。

    覃坤不客氣,“歐陽,結婚禮物可以補送。”

    歐陽淑華轉向他說話時立刻自然了無數倍,“那你得補辦婚禮,請我們喝喜酒才行。”

    覃坤聳聳肩,“好啊。”

    譚熙熙立刻拉他,“別啦!”她可不想被人當怪物圍觀,估計那伙人都要好奇死她這小保姆是怎樣的手段高超,才能把覃坤弄到手。

    覃坤笑笑,“那等想補辦了再說。”

    歐陽淑華也不贊成他們補辦婚禮,對覃坤解釋,“不是我不想送禮,是策劃部費了很大力氣才把你這次被爆出國外閃婚的事件宣傳成了一次很具浪漫氣息的海島邂逅,你的妻子是個很有藝術氣息的知性女人,所以才能吸引到你這個在娛樂圈見慣了各色美女的人。我本來想把她描述成國外某知名大學的高才生的,後來又覺得和事實出入太大,萬一被什麼人曝光出熙熙的身份反而會影響你的聲譽,所以咱們現在就以保持神秘感為主,盡量減少公開公開亮相。我今天來就是專門要和熙熙通通氣,看看她有哪些特長,再有針對性的宣傳,這種事情都是半真半假的才不容易出錯。”

    說完問譚熙熙,“熙熙,你英語怎麼樣?會不會畫畫,芭蕾或者彈琴?實在不行就從現在開始學習攝影,這個比較容易入門。”

    譚熙熙看覃坤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眼神有點茫然,覃坤開口安慰她,“不會也不要緊。”自己轉頭對歐陽淑華提出一項譚熙熙的特長,“熙熙廚藝非常好。”

    歐陽淑華沉吟,“廚藝好當然也算一個優點,但和浪漫的藝術氣息還有差距。熙熙,你再想想,還有什麼特長,實在不行我就安排你去學兩樣。”

    譚熙熙,“我會英語,法語(高棉語那個太冷門就不說了),專門學過國際標准舞,倫巴,恰恰恰,探戈都能跳,爵士舞也練過。”略一猶豫,又加上一條,“大概還會彈鋼琴。另外還有幾樣,不過不太大眾,就不說了。”

    歐陽淑華呆滯了半天,才想起來問,“大概會彈鋼琴?”為什麼是大概?

    覃坤立刻替譚熙熙回答,“她好久沒練,應該是覺得有些生疏了,回頭我買架鋼琴回來讓她練練。”

    歐陽淑華離開時的表情和前天晚上吳思琮離開時的表情差不多,都是一臉的不在狀態。

    原以為策劃組這次編出的東西有點誇張,她得來趕快補救補救,免得萬一被曝光出真相覃坤的形像要大受影響,誰知向來腦洞大的策劃組這次明顯太保守了,應該把覃坤的閃婚對像吹得再多才多藝一點才好。

    不但多才多藝,還特立獨行,非常有個性!有這麼多特長卻能甘心在覃坤這裡當個居家小保姆,一做就是好幾年,圖什麼啊?

    轉念一想,應該圖的就是覃坤,難怪覃坤最後終於被她拿下了,這就是毅力啊!

    等歐陽淑華走後,覃坤忍不住問譚熙熙,“你還有幾樣不太大眾的特長是什麼?”

    譚熙熙告訴他,“飆車,格鬥,射擊,給我一隊雇佣兵叢林作戰我也能帶。”

    覃坤默默轉身,“當我沒問。”

    第二天晚上,覃坤早早回家來接了已經忐忑緊張了一整天的譚熙熙去他爸吳炳那邊。

    這次他那兩個助理沒跟著,覃坤自己開車。

    走到半路,譚熙熙忽然覺得不對,“你爸家不是住在半島區?這條路好像不是去那裡的?”

    覃坤點點頭,“不去我爸那裡,去我爺爺那邊。”

    譚熙熙一聲呻吟,“還要去見你爺爺?你怎麼不早說!”

    覃坤極少自己開車,不是很熟練,所以手扶方向盤,很認真地眼望路前方,並不轉頭,只嘴裡答道,“我怕提前說,你要緊張得連午飯都吃不下。”安慰道,“沒事,爺爺和幾個老朋友去廬山療養院療養去了,大伯不和爺爺一起住,那邊今天就我爸在。”

    說著皺了皺眉頭,“我帶你回去,肯定不適合去我爸那裡,還是去爺爺這邊合適點。”

    譚熙熙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著覃坤那能引起無數粉絲尖叫的完美側臉竟有點心疼,比起她自己那讓人糟心的老爸,覃坤的父母也夠讓人無奈的了。

    於是拍拍他把話題岔開,“我下周就去報名考駕照,以後出門還是我來開車吧,你這開得也太慢了,跟蝸牛爬似的。”

    覃坤涼涼問,“你不緊張了?我爸那邊估計還有好多問題要盤問你呢?”

    譚熙熙頓時覺得肝顫,“有什麼好盤問我的?難道他認為是我拐騙了你?我這方面可一點經驗都沒有,你說要是萬一我哪句話沒答對,他一生氣把我趕出去怎麼辦?他是你爸爸,我也不能還手還嘴的。”

    覃坤好笑,“不可能。”

    他們到得早了些,覃坤老爸被公司事情絆住了,還沒回來。

    覃坤帶譚熙熙進了一間小客廳,把她按在裡面的鋼琴前坐下,“來,彈首曲子讓我聽聽。”

    譚熙熙脫口而出,“我不會啊。”

    然而手指跟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樣,先是很自然地試了幾個音,然後叮叮咚咚彈了一段簡單的《致愛麗絲》,彈得比較慢,但還算流暢悠揚。

    覃坤也學過琴,因此立刻不客氣指出,“彈得一般。”

    譚熙熙氣鼓鼓看他一眼,“我很久沒練了!況且這首我也不太喜歡。”她就是帕花黛維,帕花黛維就是她,看不起帕花黛維的琴藝就相當於看不起她的廚藝!不愛聽!

    覃坤問,“你喜歡什麼?”

    譚熙熙閉上眼醞釀一下情緒,隨後睜開,“我再給你彈一首。”

    這一次徹底改變了曲風,彈起了一首曲風大開大合,振奮激昂的琴曲,她記得是《肖邦的C革命曲》,風格強烈,貫穿著憤怒激昂和悲痛欲絕的情緒。

    這首曲子她彈過無數次,因為那個人喜歡!

    那個人在很多方面都是天才,看任何問題都一針見血,他曾經說過:帕花黛維,你雖然是女人,但更適合這種風格,多彈幾次,你就會找到自己的感悟。

    於是在彈了很多次之後,曲子裡被融入了自己的理解和風格,那是一種更加深沉強烈的情緒,憤怒激昂和悲痛欲絕已經被控制住,被控制住的激昂下面仿佛是一層用暗火燃燒著的激情與渴望,像最標准的軍人,所有的自律冷漠,都是為了心底的信仰,為了血與火的拼搏,不在血與火中消亡就在血與火中永生,這就是生命的意義!

    最後一次彈這首曲子之後,那個人用一種深得像湖水一樣的眼神看了她很久,“親愛的,我沒想到你會把它彈成這樣,最近不要再彈它了。”

    “為什麼?不好聽嗎?”

    “不,很好聽,已經達到了能夠讓人忘我的程度。但你在這首曲子裡放縱了你的情緒,情緒這種東西是不能失控的,用佛教的話來說,這是入魔的先兆!我的玫瑰,你非常出色,但我希望你能更好的控制自己。所以這段時間不要再彈它了。等你去緬北交接了那批貨,回來之後再彈給我聽吧。”磁性的聲音忽然變得危險起來,“我希望到時候你已經學會了控制自己彈琴時的情緒。如果沒有,你會看到我的懲罰。我親愛的玫瑰,不要讓我失望。”

    這話讓自己的心裡抖了抖,怕卻必須要服從,不僅因為那個人在羅慕斯組織裡至高無上的地位,也因為他的話無懈可擊,不服從就是犯傻,更因為那種已經深入骨血的敬畏。已經有無數次,這個人用事實證明了不服從他的結果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承受的。

    因為他是——罕康將軍!她最敬畏的人,也是她的噩夢!

    譚熙熙忽然在琴鍵上砸出一個重音停了下來,抬手捂住頭,痛苦低語,“我頭疼!”

    覃坤原本靠在鋼琴邊,聽到幾乎心潮澎湃,正欣賞著,忽然被打斷,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附身摟住譚熙熙的肩膀,“你怎麼了?”

    譚熙熙回身緊緊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身前,聞著熟悉的氣息,心情慢慢平復下來,松手退開一點,“對不起,我剛才忽然有點頭疼!”

    覃坤眼中閃過一絲關心,彎下腰低聲在她耳邊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不好的回憶了?”

    譚熙熙有點委屈地看著他,點點頭,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壓抑和束縛感難受死了!

    眼前忽然一暗,嘴唇上有了溫潤的觸覺,是覃坤低頭吻了下來。

    由於缺失了談戀愛的過程,兩人之間幾乎沒有正兒八經地接吻過,陌生而甜蜜的吻有很強的安撫效果,譚熙熙一陣眩暈,不由自主抬手抱住了覃坤的脖子,正是十分沉醉,就聽見他低聲說道,“可憐的小胖妞,放松,沒事了。”

    雙手的姿勢立刻改抱為推,毫不留戀地把人推開,義正詞嚴,“這是在外面,你注意點!”

    仿佛是要證明譚熙熙的話說得很在理,小客廳敞開的玻璃門上緊跟著被人敲了兩下,覃坤抬頭,“爸,你回來了。”

    譚熙熙用巨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才沒立刻跳起來,僵硬的起身轉頭,只見覃坤的老爸正站在門口,用一種很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自己,“你就是桂嫂的女兒?”

    譚熙熙只覺得自己臉上的顏色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小聲應道,“是。”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7:57

    第五十一章

    吳炳看看譚熙熙再看向覃坤,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小坤,你先跟我來。”

    走之前竟不忘對譚熙熙點點頭,“熙熙是吧,我和小坤有話說,你第一次來,先讓人帶你四處轉轉,這邊有小坤的房間,你要是累了,去休息也可以。”

    覃坤離開前安慰一樣拍了拍譚熙熙的肩膀。

    譚熙熙則幾乎有點受寵若驚,覃坤他爸剛才對她說話的口吻貌似還蠻客氣的嘛!

    不是譚熙熙要妄自菲薄,非得自認為自己有多配不上覃坤,而是這種情況下一般人家的父母都不能樂意。

    如果自己是個妥妥的白富美,比如泰國商業大亨女兒之類的人物,那還好說些。偏她是覃坤家的小保姆,兩人在一起也朝夕相處好幾年了,怎麼早沒能互相看對眼,出趟國就忽然感情爆發要結婚了呢?

    這不合情理,輪到誰家的兒子身上發生這種事誰都得急!

    覃坤跟著他爸爸去了書房,一進門吳炳就沉下臉,“小坤,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走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回來就把她換回你媽那邊去!”

    覃坤一點不怕他,面不改色,“當時確實是那麼想的,不過到了帕岸島之後我就改主意了。爸,你可別給我說漏了,熙熙不知道我那時候打算一回國就把她換回我媽那邊去的,知道了要影響她的心情。”

    吳炳被兒子氣得一瞪眼,“那女人哪點配得上你?她無緣無故把我兒子拐走了,我還得體諒她的心情替你瞞著!”

    覃坤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來給他爸看,“你看。”

    照片是在海灘上拍的,裡面是一個身穿比基尼,豐滿性感到能讓男人流口水的女人,背景是一堆年輕的男男女女在椰樹樹蔭下拉了球網打沙灘排球。

    這張照片是當時攝制組裡的攝影助理悄悄拿了個相機拍的,由於攝影技術和相機都比較專業,所以拍出來的效果很好,清晰而富有美感,後來被耀翔發現,硬要了來。

    吳炳顯然看到這麼張照片也是很出乎意料,沉默一會兒才說道,“看不出,她還挺會長的。”只不過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因為這個?”他兒子什麼時候變成這種見了性感女人就暈頭的類型了?

    覃坤把手機收回去,“我就喜歡這樣的,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個,當然不能錯過了。”

    吳炳皺眉,“那也不一定就非得和她結婚,還結得這麼匆忙。”

    覃坤垂下眼簾,“爸爸,我的婚姻觀和你不太一樣,我喜歡就會和她結婚。”

    吳炳頭疼,他對自己所有的女人都硬氣得很,但在兒子面前卻始終是理虧的,避開這個很容易影響父子感情的敏感話題,追問,“你真的只是因為忽然發現了她的——咳——身材很合心意就立刻和她結婚了?”

    覃坤正色說道,“只是一部分原因,因為對她有了興趣所以才會特意去接近了解,我以前在家裡幾乎不怎麼和她說話的,深入了解之後才發現熙熙其實很可愛,性格好,老老實實的,學過的東西其實也不少,會彈琴會跳舞,是很有內涵的一個女人,長得又那麼合我心意,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肯定要趕緊娶過來了。爸爸,我承認,這麼急急忙忙的結婚也確實有先斬後奏的想法。對不起,這一點我要道歉,讓你和大哥擔心了。”

    吳炳提起這個來還是生氣,“小坤,你一直都挺懂事的,我和你大哥對你也放心,但是這次你可太任性了!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干出這麼荒唐的事來。”

    覃坤對此的態度無可指責,很誠懇的道歉,“對不起,爸爸。”

    吳炳又氣又無可奈何,面前要是另外兩個兒子,他早大巴掌扇上去了,但對著老實道歉的小兒子,他卻重話都說不出來。

    覃坤雖然很注意維系和家人之間的關系,但從來不會低姿態,像這樣連著對自己說了兩次對不起,那是絕無僅有的事情,由此可見那個女人在他心裡的份量,要是再強硬的不肯接受,那只怕是要觸碰到他的底限了。

    吳炳不敢去試兒子的底限在哪兒,同時又很窩火憋氣,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小坤,不是爸爸老古板,在你結婚的事情上都不給你自由,是那個熙熙確實配不上你,差太遠了!你要是喜歡這樣的,我們再另外找。”

    覃坤抬眼看他,“你覺得很容易找?反正這麼多年我只遇到這一個胖得這麼有誘惑力的,你總不想我去M國娶個混血女人回來吧。”

    吳炳默,還真是這麼回事。現在只要有錢,想找個苗條纖細的漂亮女人容易;說實話,找個苗條大胸的漂亮女人也不難,但像剛才照片上那樣胖得豐潤多姿,好像汁水充盈的甜蜜水果一樣的女人確實不好找。要是把這個攪黃了,他短時間內還真找不來一個同樣水准的賠給兒子。

    最後嘆口氣,“這丫頭的琴確實彈得很不錯,不過你也學過彈鋼琴,應該能聽出其中的內涵不簡單,你妹妹當初在我跟前說的話不無道理。今天先這樣,我不留你們,你們回去吧。”

    覃坤皺眉,“爸——?”

    吳炳擺手,“你先別急,我沒說不承認她這兒媳婦,不過要觀察一段時間。你是一時衝動,我是你爸,不能也跟著衝動。”

    覃坤知道能談到這結果已經算很不錯,想要他爸立刻就一點芥蒂都沒有的接受譚熙熙也不現實,於是站起身來,“行,爸爸,那我們先回去了。你有空到我那邊去,讓熙熙給你做頓飯,她手藝很好,保證你愛吃。”

    吳炳很煩惱地看看他,心想那丫頭就是干這行的,手藝太差能行嗎,我倒希望她手藝差呢,手藝差你肯定早就把她換掉了!

    等覃坤走到書房門口又告訴他,“你大伯的兒子下個月就要從國外回來了,到時肯定要叫你們聚一聚,如果有正式場合你就把熙熙也帶上吧。”

    覃坤回頭,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爸爸,謝謝你。”

    ……

    譚熙熙做足了心裡准備,跟著覃坤回來見家長,第一會受冷眼,第二會被徹底盤問一番。

    結果她又白緊張了,只和覃坤他爸說了一句話,然後又等了半小時,就稀裡糊塗地被覃坤帶回了家。

    換好衣服,煮了兩碗排骨湯面端出來,還在覺得很不可思議,“你爸這麼好說話?”

    覃坤挑了一筷子面條放進嘴裡,眼睛還在盯著一旁的平板,用左手慢慢操作著,“所以說你不用太擔心呢。”

    譚熙熙,“你到底怎麼跟他說的。”

    覃坤眼睛都沒抬,左手還在平板上操作,隨口答道,“我跟他說我偶然看到你穿泳裝的樣子,頓時就喜歡上了,後來幾天越和你深入接觸越覺得合拍,說明我們兩個很適合在一起,所以就干脆拉著你找了個國內游客不那麼多的地方結了婚。”

    譚熙熙一愣,沒想到他是這麼說的,不再說話,只是小口小口地吃面條,覃坤這個人和他接觸得越多越會發現,他其實內裡很溫柔,兩人結婚那事他明明是被逼無奈才接受,屬於被動一方,回來後卻還要把原因都攬在他自己身上,這樣他家裡人就算看不順眼也沒什麼好指責自己的。

    覃坤好像一直在查東西,有點心不在焉,忽然抬頭問,“帕花黛維是柬國人的名字,意思是百花之威對嗎?”

    譚熙熙含著一口面條愣愣抬頭,費了點勁兒才把面條咽下去,“我不知道,可能是吧。”其實應該知道,只是不願去想。

    “那罕康將軍呢?罕應該也是那一帶古老土司遺留下來的姓氏。”

    這個名字對譚熙熙來說太具有刺激性,特別是不久前才彈過那首觸動心境的鋼琴曲,譚熙熙立刻抬手捂住前額,“拜托,先停下,別說了,我頭疼!”

    覃坤快步從餐桌對面繞過來幫她揉,“彈琴的時候也是這個感覺?很疼嗎,能不能忍得住?”

    譚熙熙使勁抓著他,仿佛覃坤能止疼一樣,“還能忍住,就是難受。”

    覃坤這次沒有一味安慰,而是提出了建議,“這是心理問題,得靠你自己去克服,能忍就要盡量忍住。”

    譚熙熙點頭,雖說要靠自己去克服,但還是悄悄借助了外力,抓住覃坤的手不放,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抬頭就對上了覃坤那雙黑而深邃的眼睛,眼底是關心和探究,“怎麼樣了?”

    譚熙熙輕輕放開他,“好多了。”

    覃坤附身在她臉上親了親,“那就好。”

    譚熙熙有點緊張,“你怎麼想起來查帕花黛維?”

    覃坤聳下肩,回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是有些好奇,我一直認為你的主人格,也就是譚熙熙在你身上是占據絕對優勢的一方,但現在看來其實你受帕花黛維的影響已經非常大了。”

    譚熙熙點點頭,不過很肯定的告訴他,“我還是譚熙熙。”

    覃坤挑眉,“為什麼這麼確定?”

    譚熙熙指指自己的腦袋,“是我的意願,她也贊成。”

    覃坤應該是對心理學真的有很濃厚的興趣,所以很願意陪她探討這些問題,“你們可以達成共識?”

    譚熙熙側臉思索一會兒,艱難地總結,“可以這麼說吧,不過不准確,這並不像是兩個人協商,然後達成一致意見,其實都是我自己的考慮和決定,她的存在就像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不是這次去泰國,周很明確的告訴了我一切,我永遠都只會以為我丟失了一部分記憶,所以不記得我曾經去過泰北山區,曾經學過法語,曾經販運過古董,甚至曾經加入過一個武裝組織。”

    說完困惑地看著覃坤,“所以我認為我還是譚熙熙應該沒錯吧?”

    不等覃坤回答,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抓過來一看,是好久沒有聯絡的陳家麗打來的,按下接聽,“喂,家麗。”

    陳家麗在電話那邊氣哼哼,“熙熙,你可真過份,說是去泰國兩周,這都一個多月,怎麼回來也不知道聯系我們!前兩次打你電話竟然還打不通,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我和佩佩擔心死了!”

    譚熙熙有點心虛,最近遇到那麼多事情,哪還想得起來聯系陳家麗和米佩佩啊,“對不起啊,家麗,最近有件大事,搞得我暈頭轉向,所以回來也沒顧上給你們打電話。”

    陳家麗頓時緊張,“真出事了?怎麼了?”

    譚熙熙囁嚅,“那個——我結婚了。”

    手機裡傳出來一聲尖叫,“什麼——?你結婚了!開玩笑吧。”

    譚熙熙,“沒有開玩笑,是真的。”

    陳家麗被這個消息砸得驚詫萬分,嗓門都大了一倍,“你說真的?!我前幾天才看到娛樂新聞上使勁報道覃坤閃婚的消息,還想找你打聽打聽,怎麼你也閃婚啦!你和誰結的婚?這麼快,難道也是在國外?小心被人騙財騙色啊!”

    譚熙熙小聲,“沒有啦,我悄悄告訴你,你可要保密啊!我就是和覃坤結婚了。”

    那邊傳來尖銳的爆發音,“誰?!!”

    譚熙熙連忙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一點,“是覃坤。”

    “怎麼可能?你-你-你騙我的吧。”

    覃坤不耐煩,一把將譚熙熙的手機接過去,“喂,陳家麗,我是覃坤。熙熙沒騙你,她就是和我結婚了,不好意思,沒顧上通知你們,回頭請你們吃飯吧,熙熙這兩天有空,正好你們可以一起出去聚聚,等見了面讓她慢慢解釋給你聽。”

    說完利落地掛斷了電話,“吃飯,再不吃就涼了。”

    譚熙熙郁悶,“你怎麼搶我電話?”

    覃坤,“照你和她那種說法,她得再尖叫十分鐘,你不嫌吵啊?”

    譚熙熙一想也是,“那你怎麼就替我定下來這兩天要和她們出去?我最近還沒心情出去玩呢。”

    覃坤扔了張卡給她,“我大伯的兒子從國外回來了,最近肯定會有不少聚會,你得去買幾套衣服,我沒空,正好讓她們兩個陪你。”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8:09

   第五十二章

    覃坤說腦組織移植手術因為在道德倫理方面的爭議太大,所以在絕大多數地方都被法律禁止,因此雖然理論上可行,也在動物身上做過實驗,但迄今為止都沒有官方的人體實驗記錄。

    所以譚熙熙現在的任何表現都是很珍貴的第一手資料,可惜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不能記錄下來為以後的研究做參考,真是太遺憾了。

    這話讓譚熙熙瞬間相信,這家伙真的是喜歡心理學,大學時才會選了這個專業,後來轉行去當演員,在別人看來他是事業有成,其實在他來說卻是為了兄弟和睦做出了重大犧牲,他爸要是再不偏心著他點那實在是沒天理了。

    她身上發生的這件事情其實很詭異,也許膽子小的會覺得有些嚇人,而覃坤對此表現出來的卻是極大的興趣,這讓譚熙熙輕松不少。

    將心比心,這怪事也就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沒辦法,自己總不能嫌棄自己,所以才不得不接受,如果反過來覃坤是這樣,譚熙熙都不敢保證一時半會兒是否能接受得了。

    但還有一點不放心的地方,“你就這樣和我結婚會不會覺得很委屈?”

    覃坤很淡定,“不會。”忽然坐到譚熙熙身邊,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肉,覺得手感實在不錯,又換地方捏了一把,“神秘性感的小胖妞我挺喜歡的。不神秘的時候就老實聽話,乖乖做飯,這還有什麼好挑剔?做人要知足,那麼倉促能娶到這樣的老婆算很不錯了。”

    譚熙熙張開嘴,“啊——?那你到底喜歡誰?我?還是帕花黛維?”覃坤說神秘肯定是指帕花黛維。

    覃坤反問她,“你現在是誰?”

    “譚熙熙阿。”

    “再確切一點。”

    譚熙熙垂下頭,輕聲答道,“譚熙熙和——帕花黛維的綜合體。”

    “嗯,這就是腦組織移植會引起的最大爭議,人們無法判斷手術後的這個人應該算是誰,隨之會引起一系列社會道德倫理問題,比如這個人是否可以同時擁有兩人的財產,他她該撫養誰的孩子,他她之前的婚姻關系是否還成立,如果他她兩段婚姻都想維持該怎麼辦?”

    譚熙熙抬眼,很是詫異,“這麼麻煩?我倒沒覺得。”

    覃坤笑笑,“因為從來沒有這類手術,所以術後的情況都是人們的猜測,現在從你身上看來並沒這些衝突,這當然也和帕花黛維特殊的身份有關,她沒有親人來和你爭遺產。不過很明顯,身體自己也會有調節能力,分清主次,不會讓一個人兩套思維的事情發生。”

    譚熙熙有點迷糊,“我現在不算是兩套思維嗎?”

    覃坤無奈望一下天花板,忍不住用上了教訓耀翔沒常識時的口吻,“當然不算!那要在身體裡打起來的,你就沒法過正常生活,早就被人發現不對勁了!你自己想想,有沒有在走路的時候發生過大腦忽然同時發出‘往左’和‘往右’兩個指令的情況?”

    譚熙熙咧咧嘴,“那肯定沒有,我又不傻,那怎麼走?”

    覃坤攤手,“這就對了。證明你們現在就是一個人,手術前是A和B,手術之後變成了C,我喜歡的是C。這樣解釋你能明白了吧?”

    譚熙熙傻傻看著他,“可以這樣理解嗎?”

    覃坤,“事實就是這樣,我說我喜歡帕花黛維你會生氣嗎?”

    譚熙熙捫心自問了一下,然後老實答道,“不會,她就是我,你看到的她都是通過我表現出來的,我有什麼好生氣。”

    覃坤拍拍她,“這不就對了。”意猶未盡地又把人拉過來使勁揉搓了一下,過了手癮,這才站起身,“我得上樓去看看劇本,下一部戲馬上要開拍了。”

    譚熙熙立刻也跟著起來,“我去給你煮點水果茶。”上次吳思琮來煮的水果茶貌似覃坤挺喜歡,晚上喝正好。

    水果茶的做法繁多,可以根據個人喜好和手邊的材料因地制宜。

    譚熙熙去廚房切了一個蘋果,一個橙子,再把一只百香果的果瓤挖出來,切水果的同時煮一小鍋水,水開後丟一個紅茶茶包進去,再把蘋果塊,橙子塊和百香果果瓤一股腦倒進去。

    頓時,清甜的水果茶茶香氣就蒸騰而起,彌漫在空氣中。不喝,聞著都是一種享受。

    把水果茶給覃坤端上樓,卻發現他沒在看劇本,而是一臉無奈的在和誰打電話,見到譚熙熙上去,立刻臉色一輕松,對著手機說,“熙熙來了,讓她和你說。”

    說著就把手機塞給了譚熙熙。

    譚熙熙一愣,做口型問,“誰啊?”

    “桂姨。”

    譚熙熙頓時一緊張。

    去見過覃坤的老爸之後,譚熙熙頭頂懸著的兩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就少了一把,只等再去覃馨倩那裡過一會明路之後另外一把就也可以拿掉了。

    只不過她是絕對沒有勇氣主動提這事兒的,所以就裝了鴕鳥,能躲一天是一天,現在她媽忽然打電話來,看來這鴕鳥是沒法再裝了。

    接過手機轉身下樓,“喂,媽。”

    杜月桂在那邊急得不行,“熙熙!你怎麼回事,你怎麼能把小坤——怎麼能把小坤——,哎呀,你到底是把小坤怎麼了?怎麼他忽然就會和你結婚了呢!”

    譚熙熙雖然早有思想准備,也被杜月桂一句話說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怕吵著覃坤,快步上了樓下的樓台,這才氣憤憤開口,“媽!你搞搞清楚,我是女生,他是男生!什麼叫我把他怎麼樣了?你偏心眼也不帶偏成這樣的!你應該問問他把你女兒我怎麼樣了才對吧!”

    杜月桂根本不理她那回事,還在電話那頭著急,“肯定是你把他怎麼樣了!熙熙,小坤那孩子實在,你要是——要是真的對他干了什麼不該干的,他說不定就會認為他得負責任,他也是我看大的,就算你是我女兒,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他受這個委屈啊!”

    譚熙熙差點被她媽氣暈倒,大聲,“媽——!”

    杜月桂在電話那邊被她的聲音震得一瑟縮,這才想起來也得照顧照顧女兒的情緒,“熙熙,你別急,我這不是來問你了嗎?”

    譚熙熙使勁拍胸口,安慰自己:不氣,不氣,老媽偏心覃坤數年如一日,不是早就知道了,為這個生氣很沒必要。

    磨著後槽牙陰森森問,“媽,你意思是我把他灌醉了,然後硬拉上床讓他負責任?!”

    杜月桂弱弱答道,“我也不想這麼猜,可是你和小坤怎麼就能忽然結婚了呢?你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根本不可能的,要有可能還用等到現在?你們可是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認識了!”

    譚熙熙把覃坤對他爸的說辭照搬出來,“他去泰國拍一個廣告,我正好想去玩,就跟著一起去了,這事兒跟你說過的對吧。”

    杜月桂嗯一聲。

    譚熙熙,“我們住的酒店外面是海灘,休息的時候我和攝制組的幾個女同事一起在海灘上玩來著。”

    杜月桂,“啊?”

    譚熙熙硬著頭皮自我吹噓,“我沒帶泳衣,就在那邊買了套比基尼。你不知道,你女兒雖然胖點,但是穿那種泳裝特別有型,滿海灘的男人都在看。”

    杜月桂又很詫異地“啊?”了一聲,“真的?那和小坤有什麼關系?”

    譚熙熙,“你的小坤不小了,也是個大男人,別的男人看,他當然也看,看阿看的就看上了唄。”

    杜月桂在電話那頭語重心長,快要求她了,“熙熙,你和媽好好說,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媽偏心,是咱真不能亂來啊!”

    譚熙熙十分後悔,把剛煮好的水果茶整壺都端給了覃坤,沒有給自己留上一杯,看杜月桂這架勢,不跟她說上個把小時,絕對解釋不清。

    認命地在露台上一張藤椅上坐下來,“媽,你真的得相信我,我發誓沒對你的小坤干壞事——”

    ……

    口干舌燥地說了一個多小時,直打到手機沒電,杜月桂才勉強相信她沒用非常手段“騙婚”,嘆氣,“你覃阿姨才從外地渡假回來,本來人休養得滋滋潤潤的,就昨天一晚上功夫,臉色都發灰了!你們也真是的,就算真的要結婚,那也要先和父母通通氣啊,哪有這樣在外面轉一圈就自己把婚結了的?”

    譚熙熙很是緊張,“覃阿姨昨晚就知道了?那她昨晚怎麼沒反應?”兒子這麼大事兒都瞞著她自己做了主,按理說她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就直接衝過來質問嗎?

    杜月桂,“小坤多精明啊,他讓他爸和你覃阿姨說的,他爸都同意了,你覃阿姨當然不可能再反對。”

    譚熙熙對著電話撇撇嘴,剛才還說小坤實在呢,這會兒又精明了,偏心沒邊!

    掛了電話去收拾收拾廚房客廳,再去進行雷打不動的每日晚間鍛煉,直接在樓下洗好澡換了衣服,然後才上樓去。

    覃坤已經從書房轉移到了床上,剛洗過澡,頭發上還帶著一絲潮氣,身上套著件白色的短袖T恤,靠在床頭翻劇本,那樣子看著頗性感。

    譚熙熙看看表,發現已經不早了,“怎麼還不睡?”覃坤一般都會盡量在晚上十一點之前睡。

    覃坤捏捏眉心,“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大伯的兒子從國外回來,這段時間要和圈子裡這些關系不錯的朋友聚一聚,約好了明天大伙一起去家峰在他家渡假山莊後面新開的一個高爾夫球場玩,肯定沒時間看劇本。”

    “哦。”譚熙熙聽過就算,拉過被子躺在他身邊,“你這幾年都給我媽灌了什麼迷湯?我懷疑她根本就不記得我才是她親生女兒了,話裡話外的懷疑我把你怎麼樣了,跟她解釋了一個多小時,嗓子都快說冒煙!”

    覃坤笑笑,伸手把她拉過去抱著,“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

    譚熙熙,“噢。”掩口打個小哈欠,覃坤不睡她得睡了,每天要早起做早飯的人也不能睡太晚。

    覃坤有點奇怪,“他們那些人也有點難纏的,你無所謂阿?那去見我爸的時候怎麼就緊張成那樣?”

    譚熙熙,“那個是你爸嘛,所以我才緊張。”明天去見的那一伙,最多是方稼臻之流,一起玩玩有什麼好緊張的。說實話,那些人會玩的東西她恐怕早就玩膩了,記得上次代替將軍去參加G國國防委員會裡一個老家伙女兒的婚禮,大家忽然起興致,調了架飛機來玩高空跳傘,那個才稍微有點刺激。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8:20

    第五十三章

    覃坤在底樓車庫停了兩部車子,一輛的外形比較低調穩重,車是好車,但開出去並不起眼,不容易引人注意,上次帶譚熙熙去見他老爸就開的是這一部。

    另一部則是一輛十分炫酷的寶藍色超跑,流線型車身,低矮穩重的底盤,像一只盤踞在地,蓄勢而動的野獸,只看著它耳邊就仿佛能聽到發動機嗡嗡的轟鳴聲。

    覃坤第二天早上帶著譚熙熙下來,直接就朝這輛跑車走過去,扔給譚熙熙一把鑰匙,“你開。”

    譚熙熙眼睛亮了亮,“八升方形增壓引擎,馬力九百八以上,時速能達到四百!你竟然會買這款布加爾C型跑車。”一個沒留意,又順口說出了心裡話,“給你開太浪費了!”

    覃坤沒好氣,“所以讓你開。”

    譚熙熙前兩天終於拿到了駕照,已經沒有無照駕駛之虞,把一輛藍色的酷炫超跑開得好像勻速地子彈一樣,又穩又快,到了偉夆高爾夫俱樂部的停車場時,覃坤看看時間,“早知你這麼快,我就再多睡一會兒了。”

    譚熙熙問,“來早了,大家都還沒到嗎?”

    覃坤,“那倒不是,一般這種場合,我都習慣晚一點來。”

    偉夆高爾夫球場建在偉夆渡假酒店的後面,占地極廣,號稱是本市唯一一家丘陵型生態高爾夫球場,設計規劃時最大限度地保持了原生植被。

    譚熙熙是第一次來這裡,放眼望去覺得環境還真是不錯,優質養護的草皮綠茸茸隨著地勢起伏延展到遠方,球場邊緣有小片的銀杏樹林,還有散布很自然的沙坑,水窪,棧木橋。

    先到的人都聚在球場邊撐了數頂碩大白色遮陽傘的休憩區,男男女女的已經有不少。

    離近看,男的倒還算了,胖瘦高矮都有,譚熙熙還瞅見一個臉不算老,卻已經半禿頂的家伙。女的可都個個靚麗,幾乎清一色的細腰長腿小尖臉,即便穿著休閑裝,也都極盡所能的各具特色,努力展示著自己的苗條身姿,隨便看看就能發現幾個經常在媒體上露面的熟面孔。

    覃坤的二哥吳思琰和妹妹吳思琪,甚至方稼臻也都在。

    吳思琰的胳膊上挎了個看起來很嬌小玲瓏的美女,正和幾個朋友站成一圈談笑風生。

    吳思琪則一如既往,緊跟著方稼臻。

    覃坤一露面,頓時有不少人看過來,最近覃坤神秘結婚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因此絕大多數目光都落在譚熙熙身上,在看清楚那個被炒作得神秘感十足,兼具知性氣質和優雅魅力的神秘女人竟然是譚熙熙這個胖姑娘樣子時都露出很吃驚的表情。

    覃坤對自己帶個小胖妞出來倒是毫不介意,表情十分淡定。

    一個三十歲左右,一身標准高爾夫裝扮,PoloT恤配長西褲的男子迎上來,熱情招呼,“小坤!”

    覃坤站住腳,露出一個標准微笑,“榕哥。”轉頭對譚熙熙介紹,“這就是我大伯父的兒子,吳思榕。”

    吳思榕很玩味地看看譚熙熙,“小坤,我真是沒想到,我就去年偷了次懶,沒回來,今年再回來你竟然就不聲不響結婚了,我和你大哥二哥可都被你甩在後面了。”

    覃坤在外面一貫的表情淡定,要譚熙熙說幾乎帶了點傲氣,對著他的堂哥也不例外,很率性地聳聳肩,“這種事情是靠緣分的,碰到了合適的人就結婚,無所謂早晚。”

    吳思榕笑笑,很不見外地在覃坤肩膀上拍一下,“一會兒我和家峰還有Steven幾個要去打球,你要不要一起來?”

    覃坤搖頭,“我最近不缺運動,有這個功夫還是歇歇吧。”

    吳思榕也不勉強,“那我就不管你了,咱們自己人你隨意就好,中午我們有個小酒會,大家一起喝幾杯。”

    覃坤點頭,吳思榕就去招呼別人。

    覃坤轉身,目標明確地朝著草坪上一把遮陽傘下面的躺椅走過去,看來他今天來還真是准備放松休息的。

    譚熙熙挑挑眉,隨後跟上,吳思榕自始至終連跟她客氣一句都沒有,可見是一點都沒把她放在眼裡。不過也難怪,像他們這些人,要是聽說周圍有誰娶了家裡的小保姆,恐怕都不會因此就覺得這個小保姆可以和他們平起平坐了,大概只會覺得這小保姆有點問題,起碼是挺會來事兒。加上自己又不是大美女,人家連憐香惜玉這個環節都可以直接省略。
    覃坤挑的太陽傘下面只有一張躺椅,他自己往上一靠,就沒有了譚熙熙的地方,還指使她,“幫我去拿瓶蘇打水。”

    譚熙熙轉身去放飲料的地方,拿起蘇打水先看了看,確定是E國進口的天然蘇打水,這才給覃坤拿過去。

    世面上很多蘇打水都是人工合成,加了香精糖精的飲料,喝多了沒好處。而純天然的則是上好飲品,除了含有碳酸氫鈉還有多種微量元素,她以前就很鐘愛喝一種產自D國的天然蘇打水,應該比手裡的這瓶還要貴一些。

    拿了水剛一轉身,就看到覃坤那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年輕的長發女孩,正背對自己站在覃坤靠著的躺椅前和他說話,露臍短裝搭配緊身牛仔,讓那背影十分的玲瓏有致,腰細腿長,臀部小巧,但形狀極好,圓滾滾的繃在牛仔褲裡,看了就讓人手癢,想要給一巴掌。

    說實話,譚熙熙現在雖然偶爾也會吹吹牛,自稱身材好,其實在她心裡一直不認為自己那敦敦實實的肉彈身材有什麼好的,還是最羨慕眼前這種標准的細高窈窕型,盯著多看了幾眼,在心裡琢磨:這背影好像有點眼熟,是誰啊?

    周圍不停有打量的目光投射過來,譚熙熙很精准的感覺到那些目光中的含義十分復雜,包括探究,好奇,驚訝,看好戲,幸災樂禍,還有不屑。

    微微撇嘴,懶得去搭理,徑直回到覃坤身邊,把水遞給他,“給。”順勢轉頭看了眼一直在和覃坤嘰嘰呱呱說話的女孩。

    這個身材奇好的長頭發女孩貌似性格非常開朗活潑,譚熙熙從放飲料的地方過來,一路就聽見她在嘰嘰呱呱地和覃坤說著什麼,聲音清脆,還挺好聽,好像也是才從國外回來不久,不大習慣說中文,把英語和中文混在一起說,等看到她那五官立體,有些混血風格的臉之後,譚熙熙終於想起來了,這不是上回方雯雯生日的時候,在綠茵會所見到的那個夏季集團老總的女兒,帕麗斯.夏嗎。

    這姑娘仿佛是對覃坤興趣極大,而且性格也極為開放,上一次就絲毫不顧閨蜜方雯雯的面子,拉住覃坤連說帶笑,別的女人話都插不進,很有獨霸他的趨勢。

    這回就更過份了,明知覃坤是帶著老婆來的,還在人家老婆去拿個飲料的功夫又湊了上來,嬌聲嗲氣地使勁說話不算,不時很豪放地動手去推覃坤肩膀,覃坤靠在躺椅上沒處躲,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被沾了好幾下便宜。

    帕麗斯也看了看譚熙熙,一點沒有讓開的意思,高冷掃視了她一眼後又轉向覃坤,“你真的結婚了嗎?我看著不像阿。”

    覃坤朝譚熙熙揚揚下巴,“我太太都站在這裡了,還有什麼不像。”

    譚熙熙一側身,擠著坐到了他身邊,覃坤自然而然地伸手摟住她的腰,“你要不要去打球?”

    譚熙熙搖頭,“不愛玩那個,我在這兒陪你吧。”

    對於不懂禮貌的人,她也沒必要客氣,直接給了帕麗斯一個白眼,那意思是這是我的人,你少打主意!

    帕麗斯愣了一下,隨即漲紅了臉,露出了發怒的征兆,“你——!”

    譚熙熙很橫,“我怎麼了?”就給你個白眼算很客氣了。按照覃坤的說法,她現在是被A和B組合出的C,脾氣被中和了不少,要是按照以前B的脾氣,你就等著挨抽吧!

    帕麗斯很看不慣連對自己都一直高冷的覃坤竟然能娶這麼一個乏善可陳的女人,她是大小姐,人又長得漂亮,被寵慣了,從來都是由著性子來,加上隱約聽說譚熙熙就是個普通小市民,家世背景和財產一樣也沒有,所以一點沒把譚熙熙放在眼裡,直接就過了來,這個時候和譚熙熙鬧起來明顯是她自取其辱,她丟不起這個人,只好一甩長發,扭頭就走了。

    覃坤看著眼前大片的綠茵,手裡摟著圓潤肉感的譚熙熙,感覺極為適意,懶洋洋問,“你干什麼把她氣跑了?”

    譚熙熙,“沒干什麼,就是用眼神告訴她,她垂涎的這個男人有主兒了,識趣的就趕緊走。”

    覃坤笑一聲,隨後說道,“我剛才逗你的,誰知你真的去給我拿水了。我堂哥那個態度你一點不生氣?”

    譚熙熙知道自己連後背上都有一層肉,所以放心大膽的往覃坤身上一靠,不怕硌到他,“我願意去給你拿水。”也願意天天在家給你做飯煮湯,以前都是當作工作來做,現在肯定不再是工作了,但也干得樂在其中。

    覃坤沒問出她生不生氣,就知道她肯定是不介意的,“這種場合我不太愛玩,你不用總陪我坐著,後面會所裡面有不少消遣,你可以去看看。”

    譚熙熙問,“有什麼?”

    “酒吧,桌球,能唱歌,還可以打牌。”

    譚熙熙興致缺缺,“我還是在這兒坐著吧,聽著就沒意思,還打牌呢,我又沒有牌搭子。”

    “不是普通的打麻將,是德州撲克,這裡可是C市最大的一處玩德州撲克的地方。”

    “嗯?還有這個,”譚熙熙升起了一點興趣,這個還能玩玩,順便掙點零花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8:35

    第五十四章

    覃坤聽譚熙熙要掙點零花錢也沒太在意,“那你就先和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吧,德州撲克的牌局要下午才有,等吃過午飯你再去玩。”又告訴她,“我給你那張卡的限額蠻高的,你只要別買游艇,平常隨便花花沒問題,回頭我再讓歐陽轉點現金給你。”

    譚熙熙被他靠在躺椅上的悠閑氣息感染,也懶洋洋地往後靠靠,“我就是隨口一說,其實我平常除了和家麗,佩佩她們兩個去逛逛街吃個飯之外,其它也不用花什麼錢。”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悠閑舒服的時候,時間過得也不慢。

    天氣不冷不熱,坐在高爾夫球場外圍,入眼一片藍天白雲,綠草茵茵,空氣更是城市裡難有的清新,就算什麼都不干也很愜意。

    兩人隨便坐坐就坐了兩三個鐘頭。

    和覃坤相熟的幾個人都打球去了。當今人們的生活模式總是很容易缺乏運動量,去健身房當然不如呼朋喚友來環境這麼好的郊外打高爾夫,因此會打的全去玩了。只覃坤每天有硬性的健身安排,不缺運動量,難得一個休息日就願意懶散一點。

    因此兩個人沒受什麼打擾,期間偶爾有人過來說幾句話也是打招呼性質,略站一站就走,譚熙熙舒服得差點睡著,最後被覃坤拉起來,“走啦,吃飯了。”

    中午有個小酒會,譚熙熙覺得大概只有她認真吃了點東西,其他人都端著杯飲料在晃來晃去的交際。

    這個時候就大概能看出覃坤的交際圈子。

    他的堂哥吳思榕,還有和吳思榕關系很好的錢家峰和Steven.黃,三個人的身世背景都差不多,算是從小的朋友。這間高爾夫俱樂部和前面一大片度假山莊都是錢家峰家裡的產業,Steven則是自己在開廣告公司,據說代理著本市三分之二公共場合的媒體廣告,可見也是很有背景,不然拿不到這麼肥的差事。

    這三個人看著都和覃坤很熟稔,還有一個年紀大一點,有個三十五六的樣子,叫做萬飛揚的男人,覃坤主動給譚熙熙介紹,說他是萬榮心理工作室的老板,萬榮是國內一間高端的心理診所,上次帶譚熙熙去看的黃醫生就是在萬榮心理工作室工作的。

    萬飛揚看著很儒雅,但和曾經被譚熙熙認為儒雅的李醫生不同,萬飛揚表情動作都很含蓄,說起話來也絲毫沒有想要想特意要表現自己有風度有教養的意圖,十分的自然,對誰都一視同仁,是唯一一個和譚熙熙很鄭重的互相介紹,又認真問了問他們結婚情況的人。

    等他一走開,覃坤就告訴譚熙熙,萬飛揚很有身家,那間心理工作室不過是開來玩的,商業性質不濃,難得的是也做得很嚴謹認真。

    譚熙熙難得看他推崇什麼人,正想多問問,覃坤的二哥吳思琰和幾個朋友擁過來,一陣風一樣把覃坤拉去一邊說剛才的高爾夫球賽誰犯規了,好像覃坤對這個很在行,被他們拉去評理。

    譚熙熙被這伙人視而不見的擠到了一邊,只得聳聳肩轉身再去餐台,准備給自己挑兩塊水果,她現在算是看出自己有多不受待見了,覃坤的二哥吳思琰和妹妹吳思琪自始至終連正眼都沒看過她一眼,只把她當空氣。

    譚熙熙這會兒心情還好,就升起了點惡趣味,裝了兩盤菠蘿塊,端著去找方稼臻,“來,我忽然想起點事情和你說。”

    方稼臻正在敷衍著吳思琪和幾位小姐,敷衍得百無聊賴,看到譚熙熙主動去找他,頓時眼睛一亮,接過她手裡的兩個果盤,幫忙端著,對幾位臉色有些愕然的女士點點頭,“不好意思。”

    那幾個小姐還算了,吳思琪頓時黑了臉,可惜她和方稼臻至今也沒有確定什麼正式的關系,沒有立場阻攔指責,只能眼睜睜看著方稼臻風度翩翩地替譚熙熙端著水果盤一起走開。

    旁邊一個眼睛圓圓,唇邊有個小酒窩,長相甜美的女孩子睜大本就很圓的眼睛,“思琪,這怎麼回事啊,明明正和我們聊天聊得高興呢,怎麼被別的女人一叫就叫走了,你也不管管!”

    另有一個立刻跟著起哄,“就是,對男人不能太放縱,不然以後就麻煩了,況且那個女的還是你嫂子呢,於公於私你都該好好管管。”表面好像是關心吳思琪和方稼臻的關系,實際上話都說得尖刻,那暗中的譏笑藏都藏不住。

    吳思琪氣得臉都白了,但是閨蜜圈中的刀光劍影一點不比別處的差,她不能由著性子亂說話發脾氣,否則後果難料,被誰借機暗算,鬧出笑話來丟臉的是她自己。

    譚熙熙耳朵靈,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忍不住問方稼臻,“你到底想不想要吳思琪?小妞追你追得那麼辛苦,你也不動心?”

    方稼臻聳聳肩,“我今年要是三十五歲,大概就動心了。”

    譚熙熙了然,方稼臻今年才二十幾歲,蠻可以舒舒服服再玩幾年,等到三十五歲之後再定下心來,照樣可以娶一個膚白貌美,家世好的年輕女孩。而吳思琪雖然也算漂亮,但肯定是不能玩的,而等他三十五的時候,吳思琪又已經不鮮嫩,所以他興趣不大,純粹敷衍。

    方稼臻這種思路雖然算得上差勁,不過也不關譚熙熙的事兒,要是吳思琪對她禮貌客氣點,那她看覃坤的面子還會管管。但現在明顯是人家看不上她,她自然也沒有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冷屁股的自虐嗜好。

    在休息區的一組轉角小沙發裡坐下,接過方稼臻手裡端著的一盤菠蘿吃起來,這菠蘿是成熟後才從南方空運過來的,酸甜可口,譚熙熙很享受地品嘗美味,一時沒有說話的興致。

    倒是方稼臻先開口,很是佩服,“我之前就很奇怪你為什麼去做了那麼一份工作,原來你是看上覃坤,還真把他弄到手了,厲害啊!”

    譚熙熙在他和祁強面前向來是要裝一裝的,雲淡風輕,“這也不算什麼,我問你,歐仁那老家伙是不是又該來了?”

    方稼臻有點驚訝,“對,他計劃下下個月再來一趟,其實合作條款已經落實得差不多了,他沒必要親自再跑一次,所以接到法國那邊的通知郵件的時候我都驚訝了一下,你是怎麼知道他該來了?”

    譚熙熙把自己的一小盤菠蘿吃完,又去把方稼臻手裡那盤還沒顧上動的拿過來繼續吃,“本來不知道,不過我後來仔細想了想,覺得歐仁沒那麼簡單,這家伙大概是一個變色龍。”

    方稼臻張開嘴,“啊?”

    “就是我們所說的有多重身份,表面看起來是個藥品行業的生意人,其實是行內人。”

    方稼臻遲疑,“不至於吧,歐仁的藥廠每年有十分可觀的穩定盈利,他算是個富豪了,還用得著兼著做這一行。”

    譚熙熙搖頭,“他就算是個富豪又怎麼樣?沒有人會嫌錢多。”

    方稼臻,“我不是說他嫌錢多,我的意思他好好做制藥不是比那個更掙錢?”

    譚熙熙用那種你很幼稚的眼神看他一眼,“沒有實地考察過就不要隨便下結論,很容易出錯的。”這一行做到深處,能得到的就不僅僅是金錢了,好比蓮花之罰中所隱藏的秘密,能讓罕康將軍不惜耗費羅慕斯無窮的人力物力去搜索的東西……

    頭疼忽然襲來,連忙抬手捏了捏眉心不敢再多想。

    方稼臻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會兒,忽然發現譚熙熙很是迅速的把他盤子裡最後一片菠蘿也放進了嘴裡,“喂,你怎麼連我的一起吃了。”

    譚熙熙笑笑,“你誤會了,這兩盤都是我給自己准備的。”

    方稼臻受不了她,“你很愛吃菠蘿?”

    譚熙熙點頭,她喜歡所有熱帶水果的味道,“等歐仁來了你通知我,我有事找他。”

    方稼臻眼睛一亮,覺得她能有的肯定是好事,起碼得是有意思的事兒。上回那個鳳首龍形鋬飾人面銅壺真是讓他和祁強回味了好久,掙多少錢還在其次,過程實在是很有意思,剛想細問,卻被幾個人很不識趣地嘻嘻哈哈走過來打斷了,是美女帕麗斯.夏,左邊陪著方雯雯,右邊陪著一個個子高高,長相還算不錯的男人。

    譚熙熙看到方雯雯忍不住眨眨眼,剛才一直沒看到,還以為她沒來呢,怎麼忽然出現了,那自己算不算是她的假想敵?

    雖然她和覃坤沒有過正式關系,自己不算搶了她男朋友,但方雯雯喜歡覃坤也和吳思琪看上了方稼臻一樣,幾乎是個公開的秘密。

    方雯雯卻臉色不變,只挽著帕麗斯,低聲在她耳邊說話,兩人看著挺親密,依然是一副好閨蜜模樣。

    旁邊那個高個子男人調侃方稼臻,“小方,你怎麼自己躲這兒來了?”

    覃坤和吳思榕不知什麼時候看到他們聚在這裡,也一起過來,覃坤插口,“他和我太太在說話,不是自己躲在這兒?”

    高個子男人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沒看見你太太。”

    方稼臻笑一笑先介紹,“這位是馬天行,越洋貿易的馬董的兒子。”

    譚熙熙淡淡嗯一聲,對方一上來就盛氣凌人,她這麼個大活人,竟然好意思說沒看見,那除了挑釁不做其他解釋。

    方稼臻一貫圓滑,立刻一拉馬天行,“走走走,剛才那邊幾位小姐還在到處找你呢,聽說你幫帕麗斯進口了一輛XX限量版金粉色系跑車,光稅就交了兩百多萬,這麼大手筆,她們想找你打聽打聽呢。”

    馬天行被他拉走,帕麗斯和方雯雯也轉身跟上,遙遙還能聽見馬天行在說,“我真是沒看見他太太,還以為是個做保潔的收拾桌子收拾到你跟前了呢,所以說人的品位和出身背景有關呢,能看上這麼個女人那眼光也實在是……唉……大概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麼檔次的人就會看什麼檔次的人順眼……”

    隱隱聽見帕麗斯似乎很不客氣地反駁了他一句,看來覃坤的魅力極大,她雖然對譚熙熙很有意見,但還是沒有因此就影響到覃坤身上。

    吳思榕皺起眉頭,對覃坤說,“別理他,他最近在大張旗鼓地追帕麗斯,這是妒忌你呢。”

    覃坤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冷冷瞥了馬天行的背影一眼。

    吳思榕又看眼譚熙熙,發現她不知是沒聽懂,還是真不介意,竟然比覃坤還淡定,不由又搖搖頭,心裡覺得小叔吳炳也太寵著小兒子,覃坤那出身本就有點尷尬,結婚時就更得挑個好對像,幫他抬抬身價,怎麼能由著他這麼任性,隨隨便便就娶了家裡的小保姆呢。

    譚熙熙是覃坤家裡的小保姆,這件事只有他們這些親戚知道,外人最多曉得覃坤和一個條件挺差的女人結婚了,即便這樣也阻不住大家的議論紛紛,這議論的還不是好話,聽聽馬天行剛才說些什麼就知道了,也不曉得覃坤是怎麼想的。

    吳思榕先還擔心了一會兒,怕覃坤和馬天行鬧起來,覃坤那是從小就不吃虧的主兒,脾氣比他們這些出身正宗的哥哥們還厲害;馬天行也是難纏的,遠洋貿易的老馬就這麼一個金貴兒子,妥妥的繼承人,一身二世祖氣。

    誰知覃坤和譚熙熙兩人,一個比一個淡定,覃坤對這事連提都沒有再提一句,譚熙熙就更不上心了,過一會兒竟然又端著個盤子吃水果去了。

    酒會結束,大家轉戰偉夆度假山莊的室內娛樂,吳思榕竟然看見譚熙熙在大廳裡轉了兩圈後徑直在打德州撲克的牌桌邊坐了下來。馬天行和帕麗斯都在座,看到她去不由一起嫌棄皺眉。

    譚熙熙則很挑釁地揚起下巴看了他們一眼,“我玩得大,你們要是受不了這個刺激可以先起來,把位置讓給別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29:16

    第五十五章

    譚熙熙說完話,就有侍應生端了一小盤籌碼送了過來,“您兌換的籌碼。”

    一排藍,兩排紅,一排白,經常在這裡玩的人一眼就能估出,應該是五十萬的籌碼。

    馬天行立刻嗤笑一聲,大概有些不屑於和女人口角,只自言自語嘲諷一句,“真是玩得挺大!大概都夠你打一百次小麻將,這可嚇死我們了。”

    譚熙熙不理他,招手讓侍者送來一杯熱紅茶,她剛才吃水果吃得有些涼了,要暖暖胃。

    偉夆渡假山莊的這間娛樂大廳裡,各種設施齊全,除了德州撲克的牌桌之外,還有麻將區,骰子區,廿一點,輪盤,儼然一個小型賭場。

    能來這裡的客人全部不是一般人,上來就買五十萬籌碼還真不算什麼,同桌幾個人也都露出點無語的表情,穩重點的搖搖頭,不穩重的干脆就笑出來。

    只有一個人很客氣地衝譚熙熙點頭打聲招呼,“你也愛玩這個?”正是覃坤剛才特意給她介紹過的萬飛揚。

    譚熙熙愛屋及烏,對覃坤看重的朋友很給面子,客氣答道,“還行吧,我對輪盤賭,大小骰子這類東西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到這裡來也就只能玩玩德州撲克了。”

    帕麗斯皺皺眉看譚熙熙一眼,大概是不想破壞自己的形像,硬忍住沒說什麼,只是起身換了個離她最遠的座位。

    ……

    吳思榕逮著個空,把覃坤單獨拉到個僻靜角落,想問問他結婚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坤,你那位太太要真是個美女我就不說什麼了,其他條件差點就差點,問題是——她那樣的——你到底看上她什麼了?你別不高興,我當然不是說她長得醜,平心而論,仔細看還可以,但是配你實在是差太遠!前天你大哥去我那裡,唉聲嘆氣都快愁死了,說你現在真是有個性,連他問都問不出一句准話來。”

    覃坤耐著性子答道,“那是因為你們不了解她,熙熙其實很好的,現在多說也沒用,等以後和她接觸多你們就知道了。我大哥那邊我也不是有意要瞞著他什麼,主要是他和我爸猜得太離譜,所以我怎麼解釋他們兩個都會覺得不滿意。”

    吳思榕,“不怪他們,發生這種事兒連我都忍不住要往非正常的方向想。”

    覃坤剛要答話,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壓得很低,但是明顯又氣又急的聲音,“三哥!你快去管管她吧,別在外面給咱們丟人現眼了!”

    覃坤回頭面對了專門過來找他的吳思琪,微微沉了臉色,“思琪,你說什麼呢?”

    吳思琪不知怎麼回事,從小到大,不怕大哥,也不怕二哥,就是對覃坤有點怵頭,覃坤一沉臉她就不敢再叫,只好扁扁嘴,“你快去看看吧,譚熙熙不知想起什麼,忽然跑到那邊牌桌上去了。”

    覃坤,“我知道,她去打牌。”

    吳思琪急得跺腳,“她會打什麼牌啊!就會亂說話,亂說話還不算,上去就換了五十萬的籌碼,還不得一會兒就輸光!三哥,就算你有錢也不能讓她這樣亂花!”

    覃坤其實不想管,但吳思榕已經抬腳往那邊走,“咱們過去看看。”

    覃坤只好跟上。

    吳思榕走著還不忘低聲勸勸他,“小坤,給女人的零用錢要有數,寧可買成東西給她,她用的時候還能記你的好。要是總隨隨便便的給張卡,她很容易養成亂花錢的毛病。”

    覃坤不樂意,“她是我老婆,願意花就花唄。”

    吳思榕頭疼,算是有點理解了前幾天覃坤大哥跑去他那裡唉聲嘆氣使勁抱怨的原因。

    德州撲克在國內不算很大眾,玩的人沒有骰子和廿一點那邊多,不過會來玩的一般都是比較有錢有品位的客人,好像萬飛揚,又或者像馬天行,帕麗斯這種經常在國外的。所以德州撲克的牌桌占據了大廳裡最中間的一塊地方,用地毯鋪出了一圈很含蓄的界限,旁觀的人要站在外圍看,不能靠得太近。

    說實話,這個旁觀起來不如輪盤和骰子熱鬧,因此除非出現激動人心的大賭,一般圍在旁邊的觀眾不是很多。

    吳思榕和覃坤過去時卻發現周圍圍著的人明顯比平常多一些,連吳思榕的好友Steven.黃都在。

    Steven招手示意他們過去,“站在這裡看得清楚,蠻有意思的。”

    吳思榕看了兩眼,忽然輕輕咦了一聲,牌桌上現在只剩下四個人了,譚熙熙,萬飛揚,馬天行,和一個其貌不揚,穿條紋襯衫的中年男人,不是他今天邀來聚會的朋友,而是這邊的客人。

    中年男人面前的籌碼最多,表情也最淡定;其次是馬天行,面前一堆籌碼估計有兩三百萬,但他的臉色卻不怎麼好,很有些僵硬;譚熙熙和萬飛揚平分秋色,每人面前一百萬左右的籌碼,這兩人也最像是來消遣娛樂的,狀態比較輕松,還不時會談笑幾句。

    吳思榕輕聲問吳思琪,“你確定她買了五十萬的籌碼?我看她面前那堆最少得有一百萬。”

    吳思琪也是滿臉莫名,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自己就是剛才聽到譚熙熙在牌桌上像個沒見識的小市民一樣,以為五十萬籌碼就多得不行了,一上去就大聲炫耀,反而被馬天行嘲笑,她臊得慌,怕被相熟的女友們借機嘲笑,連忙躲了開,繞了一大圈後,越想越生氣,就去把覃坤找了來,這怎麼籌碼忽然就變多了?難道這個譚熙熙已經敗家到這種程度?就她走開的一會兒功夫就又買了五十萬?!

    Steven替她答道,“小坤太太很會打德州撲克,剛才牌運又好,和那個條紋襯衫輪著ALL了兩把,好幾個人就出局了,她的籌碼也翻倍。”

    吳思琪聽得睜大眼,無比驚訝,“不會吧!”

    Steven朝她做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指指正在進行的牌局,意思是先看。

    桌上的三張公共牌是方塊1,黑桃Q,和梅花J,輪到萬飛揚,他微微一笑,隨手丟了兩個大額的籌碼進去,“我的牌一般,就這樣吧。”

    譚熙熙看也沒看,也數了二十萬的籌碼丟進去,“我的牌也一般。”

    她的下家是馬天行,馬天行揭起牌腳,看看自己的牌,猶豫一下才跟了。

    荷官接著發下第四張公共牌,方塊3。

    “五十萬。”最淡定的中年男人發話。

    萬飛揚很從容地跟著推了五十萬進去。

    譚熙熙慢吞吞地數出五個最大額籌碼,一個十萬,五個正好五十。

    萬飛揚問她,“你不是牌一般嗎,怎麼還跟?”

    譚熙熙喝口紅茶,悠然道,“忽然感覺好就跟了。”

    萬飛揚笑,“都說德州撲克很費腦子,其實像你這樣跟著感覺走就不累了。”

    譚熙熙聳肩,“偶爾跟著感覺走一次其實也很靈。”

    馬天行這一回考慮的時間較長,大概實在沒把握,最終還是選擇棄牌。

    Steven看得輕聲惋惜,“怎麼就棄了!看他這樣子應該牌還可以。那幾個人明顯在虛張聲勢。”

    一拉吳思榕,“家峰去監控室了,我們也去吧,看得清楚點。”

    吳思榕拉拉覃坤,一起跟上他,問,“家峰發現高手了?要去監控室研究?”

    Steven應道,“是。”

    “那個穿條紋襯衫的中年人?”桌上就他籌碼最多,神態最淡定。”

    Steven回頭神秘笑,“我開始也以為呢,不過家峰說不是,”略有深意的看了覃坤一眼,“是他老婆。”

    幾個人走進監控室,下面那局已經結束了,錢家峰正在點著屏幕,和這邊的經理激動評論,“竟然被她偷雞成功了!!啊啊啊!那幾人是怎麼回事!他們幾個手裡的牌都不錯,挺住很難嘛!這點魄力都沒有!”

    轉頭看見幾人,立刻伸長手臂一指覃坤,“以前從不見你打德州撲克,你老婆怎麼看著還挺像那麼回事!你從哪兒把她找來的?”

    吳思榕忽然按住他,指指屏幕,“看!”

    只見監控屏幕裡,譚熙熙又遞了張卡給侍應生。

    吳思榕奇怪,“她剛才那把不是贏了嗎?怎麼還要追加?”

    ……

    譚熙熙遞了張卡給侍應生,“幫我再兌五百萬籌碼,謝謝!”

    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馬天行,“我剛才就說了,我玩得大,你們要是受不了這個刺激盡早把座位讓給別人。你偏不聽,現在你這樣把把棄牌得玩到什麼時候去?還是換一個敢玩的來吧!”言下之意是有人占著茅坑不那啥!

    馬天行從沒被人這樣諷刺過,怒氣勃發,熱血上湧,也甩出一張卡,“再兌五百萬!”

    ……

    監控室裡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錢家峰直接打了內線電話,問過後一臉糾結的看向覃坤,“你太太又兌了五百萬,激得馬天行也跟著追加了五百萬,我們這裡有段時間沒有出現上千萬的豪賭了!看來今天能出一次。”

    吳思榕張張嘴,下意識就想讓覃坤去管管譚熙熙,這膽子可真夠大,不過是個全職太太,估計嫁妝都可以忽略不計,全靠覃坤養著的女人怎麼這樣亂花錢!

    覃坤也有點傻眼,沒想到這就是譚熙熙所說的掙點零花錢!貌似是以百萬為基數的。頭次發現自己掙得好像有點少,搞不好連老婆都養不起。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30:38

    第五十六章

    兩人追加的籌碼很快就送了來,大廳裡的散客都在慢慢朝這邊聚攏,休息區的大屏幕也適時切換打德州撲克的牌桌上。

    譚熙熙大概是有點熱,隨手脫掉外套,露出了裡面的黑色低領緊身T恤。

    今天說是來球場,所以譚熙熙雖然沒准備打,但也穿了淺色運動裝,衣服是高端品牌的運動系列,做工質量都不錯,但穿在她身上就顯得整體圓乎乎的極不起眼。

    外套脫掉後效果大不一樣,圓乎乎變成了圓潤豐滿,誘人性感。

    譚熙熙在外衣裡面貼身穿了一件XX牌今年新款的內搭精工T恤,整體很簡潔,但領口和腰身的細節方面設計得十分細致嫵媚,用小塊蕾絲和碎鑽裝飾,像一件很顯身材的黑色晚禮服的上半身,在偶爾需要脫掉外套的場合完全不會失禮。

    白潤得好像奶油一樣的胸前用細細的鉑金鏈子掛了一個碧綠水透的翡翠吊墜,這是從泰國回來後,覃坤說只買了結婚對戒,還沒給她買鑽戒,於是兩人抽了個空去珠寶店,譚熙熙沒挑鑽戒而是挑了這個。

    不知道是不是帕花黛維的習慣使然,譚熙熙對有沒有鑽戒戴十分無所謂,但翡翠墜子身上卻總要掛一個才覺得舒服。

    萬飛揚立刻微微挑起眉毛,不吝稱贊,“Wow!Legend of the sexy goddess!你早該把那件礙事的外套脫下來。”

    穿條紋襯衫的中年男子沒有出聲,還是很淡定,但看過來的目光隱隱熱烈了許多。

    馬天行則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不贊成這個把譚熙熙誇做‘傳說的性感女神’的誇張說法,不過也沒開口反駁,而是有意無意地又去瞟了兩眼自從被淘汰出局後就站在外圍瞪大眼睛觀戰的帕麗斯,心裡存了點比較的意思。

    馬天行見多識廣,因為有錢所以年紀輕輕的就閱過各色美女無數,隨之而來的結果就是眼界偏高,對女人的要求頗為苛刻,不但要有天使臉蛋魔鬼身材,還得出身名門,身上有足夠的貴氣和傲氣才能降服得住他。

    帕麗斯幾乎就是為他量身定制的,自從帕麗斯去年回國,出現在C市他們這個交際圈子裡後,馬天行就對她著迷不已,隨之展開了熱烈的追求攻勢,可惜帕麗斯雖然開放,只要是帥哥,她都能與之玩到一起,但最喜歡的還是覃坤。

    馬天行一直都瞧不起覃坤,這次更加是又妒又恨,逮著機會就要冷嘲熱諷,對覃坤的任何事情都說不好話。

    這時回頭別具深意地看了帕麗斯兩眼,得到她一個毫不掩飾的加油鼓勵,頓時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才是真正上檔次的美女。

    在監控室裡的Steven吹了聲口哨,“看不出,你太太的身材可真有料!”

    吳思榕和覃坤是堂兄弟,沒好意思吹堂弟老婆口哨,只默默贊成,心想穿得整整齊齊的時候的確看不出她這麼有“內涵”,這倒可以部分解釋覃坤為什麼非要娶這麼個女人。

    Steven轉頭對覃坤一翹大拇指,“小坤,獨具慧眼啊你!”

    覃坤撇撇嘴,他也是不小心看到譚熙熙和人打沙灘排球時穿泳裝的樣子才發現的。

    錢家峰因為家裡做這行生意,所以算是他們中最專業的一個,沒有跟著一起起哄,凝神看了一會兒監控屏幕,忽然問覃坤,“她是有意的吧,大廳裡空調開得很足,溫度並不高,用不著脫衣服,你看那些男的可都穿著外套呢。”

    覃坤嘴角抽抽,“不知道。”他是真吃不准譚熙熙是不是有意的,如果這個時候帕花黛維的思路占據主導地位,那譚熙熙這個忽然脫件衣服的行為就很有可能是她有意為之。

    牌桌上三個男的,只她一個女人,在對戰還沒有進入白熱化,大家都有余暇顧及別的事情的時候露出大片白皙肉感,豐潤到讓人看了就手癢兼心癢的肌膚確實是個挺能擾亂人心的做法——最主要它還不犯規。

    接下來的牌局有些平淡,牌桌上的四個人都是以穩為主,輸贏不大。

    這種時候最能看出每個人的功力。

    籌碼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往條紋襯衫面前聚攏,剛才他的籌碼有二百五十萬,現在已經是五百五十萬了。

    馬天行有六百萬的樣子。

    譚熙熙本來和萬飛揚差不多,都是一百萬左右,但她剛才做了一把大的,贏了近兩百萬,加上又追加了五百萬,所以是不到八百萬,只不過玩了一個多小時,又輸了將近一百五十萬到條紋襯衫那裡。

    萬飛揚的籌碼最少。

    譚熙熙笑微微看他,“下把再輸你就要出局了。”

    萬飛揚一臉的雲淡風輕,談笑自若,證明他的坐在這裡的主要目的是消遣而非賭錢,“沒關系,小賭怡情,玩得高興就好,所以我打牌從來不追加籌碼。”

    條紋襯衫很難得地插口,“看來你今天玩得不錯。”

    萬飛揚含笑點頭,“不錯,國內愛玩德州撲克的人少,難得遇到你們幾位這樣有水准的對手。”

    馬天行臉色終於舒緩了一點,正想說點什麼也謙虛一下,譚熙熙忽然推了二百萬的籌碼出來,臉帶挑釁地看著他。

    馬天行一僵,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開始拼命在腦子估算是否能跟。

    旁觀的人站了一個多鐘頭,卻沒看到什麼精彩的對局,本來都有些累了,已經開始有人三三兩兩地散開,忽然看到譚熙熙下了把大的,頓時嗡嗡聲一片,全都興奮起來。

    監控室裡幾個人卻變了臉色。

    Steven喃喃,“她只有一個A阿,只能和公共牌湊出一個對子!別人只要湊出個兩對或者三條就比她大了!”

    吳思榕瞪眼問覃坤,“你老婆想干嘛,又偷雞?一而再再而三的就唬不住人了。”

    覃坤繼續嘴角抽抽,“不知道!”如果是譚熙熙的思路,他還可以猜一猜,如果是帕花黛維的,那他還是別白費勁了。

    錢家峰對譚熙熙的牌路很感興趣,因此對從覃坤嘴裡什麼都問不出來頗為失望,“喂,那不是你老婆嗎?怎麼問什麼你都是不知道!”

    覃坤面無表情,“女人要有一定的神秘感才會更有吸引力,老婆也不例外。”

    下面荷官已經在催促馬天行了,“請六號說話!”

    馬天行抬眼看看萬飛揚,萬飛揚還是老模樣,既可以說他雲淡風輕也可以說他老謀深算,或者是他反正要輸了,所以不用在乎,臉上的表情是一點看不出什麼,讓人跟本無從揣摩他對譚熙熙忽然下了大注的想法…

    馬天行暗罵一聲,又轉眼去看條紋襯衫,本來沒抱什麼希望,但是忽然發現條紋襯衫微微瞥了下嘴,那神氣仿佛是有點不屑,聯想到譚熙熙剛才那一把偷雞,馬天行心裡靈光一閃,一把將二百萬的籌碼也推了出去。

    監控室的幾個人看得只想捂臉,Steven同情地拍拍覃坤,“你老婆這把幫你輸掉了兩百萬。”

    錢家峰也有點掃興,“難道我看走眼了,她就是程咬金三斧頭?這種打牌方法,時間稍微一長就會被人摸到底兒,輸定了。”不死心地又問覃坤,“她到底是高手還是膽子大,這你總知道吧?”

    覃坤繼續,“我不知道。”

    那幾人差點暈倒,“神秘感也不用強到這種程度吧!”

    下面的牌局繼續,經過剛才那一把刺激的,圍觀的人更加多了起來,吳思琪沒能跟著去監控室,一直站在外圍看,譚熙熙一百萬的大注輸掉之後覃坤的二哥吳思琰也聞訊而來,十分驚訝地問吳思琪,“你三哥怎麼不管管她?”

    吳思琪剛開始還叫囂著讓覃坤好好管管譚熙熙,這時候卻有點不太確定了,“三哥說她願意玩就玩,而且——她好像牌技還行。”

    吳思琰剛來,前面沒看到,只看見譚熙熙輸了兩百萬出去,頓時皺了眉頭,“她的底細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她能有什麼牌技!最多電腦上玩過兩把。你三哥這是怎麼了!由著她這樣亂來!”一眼看清了譚熙熙面前還剩的幾百萬籌碼,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她買了多少籌碼?”

    吳思琪十分機械地答道,“買了兩次,第一次五十萬,第二次五百萬!”

    吳思琰頓時有點火了,“胡鬧!你三哥在哪兒呢?我去跟他說!”

    吳思琪搖頭,“不知道,剛才還在呢,一轉身就不見了,不知和榕哥,Steven兩人去哪兒了。”

    吳思琰原本在桌球室和幾個朋友玩桌球,聞訊過來看一眼,沒想到情況嚴重,這下也沒心情再去玩了,在大廳裡轉了一圈,沒找到覃坤,只得又回到吳思琪身邊,看覃坤一會兒會不會自己過來。

    他沒有大哥吳思琮和覃坤的感情好,不過吳思琰生性圓滑,既然老爸喜歡,大哥喜歡,連他們的母親萬雨嵐表面上都從不說覃坤的壞話,那他實在沒必要非得出頭去做那個惡人,因此這個弟弟的關系維持得還可以,平常相處不像兄弟,倒有點像酒肉朋友,只要不涉及厲害衝突,完全可以嘻嘻哈哈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睦下去。

    今天這是第一次起了要拿出二哥身份管管弟弟的想法,不為別的,只為他們到底是一家人,覃坤忽然娶個家裡的小保姆就已經讓他們夠尷尬的了,這要是再鬧出點胡花濫用,好賭無腦的傳聞,他們也得跟著一起丟臉。

    牌局還在繼續,桌上的公共牌是梅花7,方塊七和紅桃K,輪到譚熙熙,這一次她思考時間較長,臉色十分鄭重的皺眉思索,在荷官催促時伸手示意,申請了一分鐘的暫停。

    她這次的底牌很好,根本不需要猶豫,監控室的錢家峰幾乎已經徹底對她失望了。

    還以為發現了一個高手呢!誰知道不過是個一上來就大膽冒進的人,偷雞成功一次後就不停地故技重施,輸了一把大的之後又開始瞻前顧後沒了底氣,這種狀態別說是面對條紋襯衫這樣的高水准了,就是單獨對陣馬天行這種還停留在偶爾玩玩水平上的公子哥也是輸面較大。

    正在想著覃坤平時一直挺精明的,怎麼會娶了這麼個不著調的老婆時,忽然見到譚熙熙一抬手,把面前所有的籌碼都推了出去。

    ——她全部All-in了!

    大廳裡頓時響起了一陣比她剛才下了一百萬大注還持久的嗡嗡議論聲。

    吳思琪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吳思琰的胳膊,“她全All了!!”

    吳思琰也很無語,一把輸贏幾百萬,說實話,偶爾一兩次他也玩得起,但一般來說不會干這種事兒,有點太刺激了!連他都嫌刺激的事情,譚熙熙竟然敢做!他弟弟得把這女人寵成了什麼樣!以前去覃坤那裡明明也沒覺得他特別喜歡這個小保姆啊!

    馬天行這把的牌奇差,是一張梅花2和一張方塊4,因此雖然猜測譚熙熙又在偷雞,想要搏一把,但也不敢輕易跟,猶豫良久,最後還是棄牌。

    條紋襯衫可不這麼保守,根據他的經驗,他斷定自己已經摸清了譚熙熙的牌路——這次一定又在偷雞,加上他的手裡有一張黑桃七,可以和公共牌組成一個三條,贏面很大,因此毫不猶豫地跟著全All了。

    萬飛揚的籌碼只剩下十幾萬,自然沒有不跟著搏一把的道理,因此輕輕松松地也全部推了出來。

    第四張轉牌是梅花4,第五張荷牌是黑桃8。

    條紋襯衫的淡定終於破功,他看到譚熙熙翻出了一張黑桃K,一張方塊K,和桌上的底牌湊出了僅次於同花順和四條的葫蘆!

    “嗡——”得一聲,外觀者們的議論聲更大了。

    一把見輸贏!

    條紋襯衫和萬飛揚出局。

    萬飛揚沒什麼,他每次來都買五十萬的籌碼,輸光就算,純粹是個娛樂。

    條紋襯衫則是大輸,一把幾百萬就沒了,臉色鐵青地離開。

    牌桌上只剩下了譚熙熙和馬天行。

    譚熙熙沒了剛才的鄭重,又恢復成了之前和萬飛揚一邊悠閑談話一邊打牌的狀態,只不過說話的對像從萬飛揚變成了馬天行,不但主動開口,和表現得挺關心,“感覺如何?我覺得你臉色有點不好,是不是累了?”

    馬天行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翻白眼冷哼,“多謝關心,我很好。”

    對局開始,下大小盲注,荷官發底牌。

    馬天行不是賭徒,玩這些東西其實和萬飛揚相同,純屬消遣,今天是玩得最費勁的一次,連著兩個多小時神經高度緊張,已經覺得有點吃不消了。但吃不消也要堅持,這時候已經不單單是錢的問題,還有面子問題。

    十分鄭重地翻開牌腳看了看,一張紅桃A,一張紅桃J。

    譚熙熙漫不經心地推出了五十萬籌碼,馬天行也推出五十萬。

    荷官發下三張公共牌,梅花J,紅桃10,方塊A。

    馬天行心裡有點底了,起碼他現在能湊出兩個對子。

    譚熙熙笑微微地看著他,“你臉色還是不太好。”

    馬天行有了兩個對子的底氣,也要笑不笑地往椅子裡一靠,“你才和覃坤結婚沒多久,就總是來關心我的臉色,這不太好吧?況且我只喜歡苗條的女人,不好意思了,你這個類型不是我鐘意的——”說著不由又往譚熙熙胸前瞟了一眼,她那領口開得有點大,豐滿肉感得讓人每看一眼就有上去摸摸試一下手感的衝動,而且是想全身都揉一揉,試試是一種什麼樣充滿彈性的溫柔感覺。

    馬天行想到這裡連忙搖搖頭打住忽然發散性很強的思路,隱約覺得自己也未必就像剛才自稱的那樣只鐘意於苗條的女人。

    再之後,他就真的無暇亂想了——只見譚熙熙笑微微地又是一把將面前的籌碼全部推了出來。

    馬天行覺得自己幾乎要崩潰——她又全All了!!!她又全All了!!!

    這女人的打法也太奔放了!

    “你跟嗎?”譚熙熙還是笑微微地,只不過這笑容在馬天行的眼中變得危險起來,“我的籌碼現在比你多,你跟其實是劃算的,不過我要提醒你,我牌不錯,你跟了會有風險。”

    馬天行努力讓自己冷靜,腦子裡飛速開始分析譚熙熙偷雞的可能性有多大:她第一次偷雞的時候就是一副很悠然的樣子,所以騙過了大家,大贏了一把;緊跟著她又很淡定的想再來一次,結果被條紋襯衫識破了;剛才那把淘汰了條紋襯衫和萬飛揚的牌,她打得極其鄭重,臉上的表情很認真,而那把她的牌確實極好;現在她又開始笑微微地——

    馬天行腦子裡靈光一閃,覺自己抓到了重點——譚熙熙下意識的習慣:越偷雞時越表現得輕松,真有好牌時就會認真!

    “跟了!”馬天行也一把將自己面前的籌碼推出去。

    譚熙熙臉色一變,挑挑眉,“你真跟?!”

    馬天行越發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幾乎要笑出來,“當然。”

    第四張轉牌是梅花10,第五張荷牌是梅花7。

    監控室裡的幾個人一起瞪大眼,譚熙熙的底牌可是黑桃10和方塊10,和底牌湊出了一個四條!穩贏馬天行的兩個對子!

    過了半天Steven才轉向覃坤,“恭喜,你老婆這把幫你贏了大概有一千萬!!”

    覃坤輕輕咳嗽一聲,“不是幫我贏的,那是她贏來准備給自己做零花錢用的。”

    譚熙熙則在牌桌上微笑告訴臉色鐵青地馬天行,“我知道你在研究我的規律,這是大多數人打牌時要練的技巧。”

    馬天行幾乎要咬牙切齒,就算他再有錢,一千萬也不是小數目,輸了錢還大大的丟了面子,論誰也無法從容面對,壓低聲音問,“你前面的那些表現都是故意做出來的,完全是針對我?”

    譚熙熙老實點頭,嘴裡卻說道,“牌場如戰場,你可不能說我是特意針對你。”

    她從聽見馬天行說覃坤壞話的時候起就打算收拾他了,這家伙還自己往槍口上送,玩什麼不好,偏偏也要來玩德州撲克,不給他個教訓,譚熙熙都覺得愧對自己身上帕花黛維的那一部分。

    她能明顯感覺到,她身上的那一部分當時的想法是直接把馬天行捆起來扔去叢林裡喂野豬!

    當時自己都忍不住在心裡念兩句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種暴力事情是違法的,以後可千萬要少干!”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30:49

    第五十七章

    馬天行氣得快要吐黑血。

    如果是他專程去了澳門或者拉斯維加斯消遣,一個沒剎住車,不小心輸了這麼大一筆,他也還不至於慪成這樣。畢竟是有身家的人,偶爾玩一次大的也還能承受,就算一次輸了七百萬也不會氣急敗壞到這個地步。

    主要是今天實在是一點思想准備都沒有。

    一開始是想損一下某個兌了五十萬籌碼就敢叫囂自己玩得大的女人,所以他開局就兌了兩百萬。後來又被那女人一激,追加了五百萬。再然後,在三個小時內把這七百萬輸了個精光!

    說好聽點是他手氣不好,今天打牌輸了;說難聽點就是他被人下套,用最簡單的激將法給騙了!

    馬天行覺得周圍的目光刺眼之極,臉上火辣辣的,但又深深認為這真不能怪他愚蠢或者衝動無知,而只能說是太輕敵。

    今天在牌桌上坐下來的如果是覃坤,他肯定就不會干這麼衝動的事情了。畢竟覃坤也不是好惹的,但是是覃坤那個被大家在背後悄悄詬病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婆,他真不覺得自己需要拿出多麼鄭重的態度來應對!誰能想到——他運氣這樣“好”,竟會碰到一個扮豬吃老虎的。

    現在想來,譚熙熙帶著五十萬籌碼來到牌桌旁,得意洋洋說“我玩得大”時,就已經開始在算計他了。

    原因呢?就是因為他說了覃坤壞話!這也太狠了點吧,他和覃坤就算互相看不順眼也不能一上去就黑對方幾百萬。

    馬天行想到這裡,忽然有種背上發涼,好像被某種危險盯上的感覺,忍不住抬眼去看譚熙熙。

    譚熙熙也正看過來,很誠懇地告訴他,“覃坤很好的,多了解了解他你就知道了。”

    馬天行張開嘴,不知要怎麼回答她這話,卻見譚熙熙轉頭離開前忽然變了個人一樣,先是露出一個帶著危險氣息的笑容,然後不出聲只做口型衝他說了一句話,仔細分辨,她好像在說,“寶貝,你還嫩著點!”

    馬天行背上開始冒雞皮疙瘩,直到她走開了,才低咒一聲,心想見鬼了,這女人是覃坤從哪兒找出來的!

    譚熙熙從牌桌上起身,周圍凡是吳思榕這次邀請來的客人知道她是誰的,看過來的眼光都大不一樣起來。

    譚熙熙也不以為意,正想招手叫個侍應生幫忙去拿她的外套,覃坤就穿過人群來找她了,手裡正拿著她的外衣,遞過來,“穿上吧,有點冷。”

    譚熙熙接過來,“謝謝,你剛才在哪兒?玩什麼呢?”

    覃坤摟了她往外走,“我剛才在看你打牌。”

    譚熙熙覺得剛才圍觀的人裡面好像沒有覃坤,不過也不介意,就是覺得覃坤現在和她在一起時的一些小動作越來越親密自然,讓人很舒服,於是抬眼甜甜一笑,“現在回去嗎?”

    “回去了。”

    譚熙熙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一側頭才發現後面還跟著三個人,是吳思榕,錢家峰和Steven.黃。

    “熙熙,你德州撲克打得不錯,以前在哪兒學的?”吳思榕尷尬一笑先開了口,同時心裡在暗暗後悔,早上剛見面的時候怎麼就沒學學人家萬飛揚的風度呢,就算看不上她也別表現得那麼明顯嘛,這下好了,想再搭話都有點臉紅。

    譚熙熙看他一眼,倒沒有計較他早上的表現,答道,“這東西簡單,不用專門學,多打兩次就會了。”

    那三人面面相覷,心想哪有這麼簡單,德州撲克是有名的易學難精,要真像你說的那樣,人人都可以出來靠打牌掙錢了。

    正想再問問,卻聽譚熙熙繼續問覃坤,“晚上想吃什麼?”

    “沙參燉老鴨。”覃坤對於這種問題從來都是有問有答,不會像很多男人,一問他想吃什麼就是隨便,看似隨和其實是懶得動腦子。

    譚熙熙郁悶看他。

    覃坤想起來,“對了,你現在不會燒這個菜,那就換成——”

    Steven忍不住擠上來插嘴,“熙熙,我們和小坤關系都很好,叫你熙熙不介意吧。”

    譚熙熙自然不介意。

    Steven因為剛才吳思榕直接問什麼都沒問出來,所以改變策略,開始旁敲側擊,“熙熙啊,你平常都愛干點什麼,有什麼娛樂?經常和朋友出去玩嗎?”

    譚熙熙很誠實的告訴他,“我要在家裡收拾房間還有做飯,不方便總出去,只偶爾和朋友逛逛街。”

    錢家峰咳嗽一聲,“你自己在家裡做家務?還每天都給小坤做飯阿?”這也太賢惠了吧,像他們這些人的家裡,還有誰會自己天天下廚做家務的。

    譚熙熙點點頭,“覃坤不太愛在外面吃飯,我自己做的他吃著比較順口。”又追問覃坤,“晚上想吃什麼?”

    覃坤又想出來兩樣,“那就海鮮粥,素的小籠包吧。不過現在有點晚了,”看看時間,“回去大概快五點,來得及嗎?”

    譚熙熙也探頭看看他的腕表,看時針指在四點整,“路上需要開半個小時,回去四點半,動作快點來得及。”

    覃坤於是和那三人打個招呼,和譚熙熙加快速度先走。

    那三個人其實也是去停車場,但來不及多說,覃坤就已經攬著譚熙熙先走了。

    Steven看著前面那一個高而挺拔,一個中等身材略顯圓圓的背影詫異,“從這裡回市區有一小時路程吧,覃坤搬家啦,怎麼半小時就能到?”

    吳思榕否認,“沒聽說他搬家,前兩天他大哥才去我那裡坐了一晚上,他寶貝弟弟搬家肯定要提起,況且小坤那套房子地段多好,當初買的時候可是花了大價錢的,住著多方便,搬什麼家!”

    錢家峰也有點奇怪,“那他們怎麼說半小時就回去。”

    剛進停車場,就有一輛寶藍色的炫酷跑車迎面呼嘯而來,幾人雖然走在標識出的步行道上,也不由自主地要再往後讓讓,等跑車過去之後就發現自己讓得很沒有必要,那輛跑車雖然快,但是很標准地行駛在行車道的正中間。

    都認得是覃坤的車,覃坤這人從來不委屈自己,能掙也能花,平時幾乎用不著自己開車的人,偏要買輛這麼好的跑車放在車庫裡看,一個月也難得開出來一兩次。

    Steven眼睛最好,等車開過去之後微微張開嘴,愣了一下才說,“我就說小坤什麼時候能開這麼快了!原來是他太太在開車!”

    吳思榕使勁回憶剛才那一閃而過的畫面,他眼睛沒有Steven那麼尖,費半天勁兒去想,最後也只能確定:駕駛座上坐的肯定不是覃坤!不過排除法可得:開車的是覃坤老婆。

    錢家峰又和剛才發現了撲克高手一樣,有點小興奮,直嚷嚷,“看著時間!看著時間!過半小時給小坤家裡的座機打電話,看他到家了沒有!”

    三人晚上還有節目,因此都擠上了吳思榕的車,一路全部有點心不在焉,Steven干脆設置了個定時,半小時一到就打了覃坤家裡的電話。

    鈴聲響了三下,那邊接了起來,“喂。”正是譚熙熙的聲音。

    Steven清了清嗓子才說出話來,“熙熙阿,我是Steven,你們已經到家了?”有點不放心,確認道,“是小坤在XX路XX花園的住處嗎?”

    譚熙熙,“是啊,你不是就打的這邊的座機電話嗎?”

    Steven干笑,“我不是怕你們設置呼叫轉移了嘛。”

    譚熙熙對著電話挑挑眉,心想我這還是開得慢的,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覃坤洗好澡從樓上下來,譚熙熙的海鮮粥已經煮在鍋裡了,咕嘟咕嘟地冒著香氣,素餡小包子比較好辦,是前天包好凍在冰箱裡的,直接拿出來蒸就可以,覃坤不愛吃速凍食品,但自己家裡做的還能接受,只要凍在冰箱裡的時間別太長就行。

    覃坤給自己倒一杯水,坐在廚房裡的高腳餐台邊,看譚熙熙做一個用來配粥的涼拌芹菜香干,喝掉半杯水,呼一口氣,“今天有點累。”

    譚熙熙奇怪,用切芹菜的余暇抬頭看他一眼,“你早上沒打球,下午也沒干什麼怎麼就累了?”

    覃坤,“我看你打牌看得累呀!還要不停算,你要是一個豪放又追加了一次籌碼,然後不小心輸了,我能不能一次性拿出那麼多現金來。”

    譚熙熙用干淨手捏了一粒准備用來拌芹菜香干的花生米喂給他,“不用你,我有錢。”

    覃坤不贊成,“你在清邁的錢還是先存在那裡吧,最近幾年不要往那邊跑。”

    譚熙熙笑笑沒答話,她前兩天忽然記起來,她在這邊應該也有個賬戶的,專門用於和通雲軒的往來交易。

    告訴覃坤,“你剛上樓洗澡Steven就打電話來,問他有什麼事又說沒事,你要不要回個電話給他。”

    覃坤現在沒心情應付這幾個好奇心爆表的人,“不用。”讓他們另外找人打聽去吧,最好能在他家的親戚間給譚熙熙造造聲勢,不求多十全十美,但一定要有出彩的地方,他爺爺快回來了,到時他往回帶人也好帶一些,起碼能找到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來解釋他為什麼忽然結婚。

    那幾個人也確實如覃坤所想——准備另外找人去打聽,取消了晚上原定的活動,准備直奔覃坤大哥吳思琮那裡。

    吳思榕有點嫌棄那兩人還要跟著,“喂,我們家的事,我想去問問清楚是正常,你們硬跟著干什麼?”

    Steven毫不掩飾,“我想知道小坤是從哪裡把他這個老婆找出來的。”

    錢家峰大力點頭,一本正經說,“我也是!這麼賢惠的老婆,天天在家給老公做飯;難得帶她出趟門還能給當司機開車,比專業司機強得不是一星半點;玩的時間也一點不浪費,還能順便給自己掙大筆零用錢,可以補貼家用不說,就算小坤哪天忽然犯懶,想休息上半年都沒問題,她保證能反過來養家養男人;雖然不是那種第一眼就驚艷的美女,但那身材真是實用啊,這才叫性感!我一定得知道小坤是用什麼辦法把這種老婆討到手的!”

    吳思榕略有同感,但是沒錢家峰臉皮厚,說不出口,因此沒有反駁,只長長“切”了一聲,以表示自己沒那麼膚淺,兩只眼睛只盯在人家老婆的好處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31:05

    第五十八章

    覃坤的老爸打來電話,覃坤的大哥打來電話,覃坤的二哥因為昨天在偉夆俱樂部沒堵住弟弟,所以晚上忍不住也打來了電話。

    就在覃坤認為他終於應付完所有人可以睡覺的時候,消息靈通的經紀人歐陽淑華又打來了電話。

    大晚上被電話連番轟炸,導致的結果就是覃坤沒睡好,第二天早起臉就有點黑。

    覃坤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日程又比較緊,這兩天要給他參演的一個片子錄片尾曲,接下來歐陽淑華又安排他參加了一檔人氣很高的綜藝節目,譚熙熙聽說他要錄歌時十分驚訝,“你會唱歌?”

    覃坤因為沒睡好,所以有點不開心,板著臉,“我又不去當歌星開演唱會,這種在錄音室裡錄完還要後期制作的歌你也能唱。”

    譚熙熙以前看到他這個樣子就會覺得他臭脾氣不隨和,現在不知是不是因為關系變了,看到他這樣還覺得挺可愛,也就是兩人才結婚不久,又跳過了戀愛期,相互之間還是比較客氣的,不好隨便動手,如果再過兩年,譚熙熙覺得自己碰到這種情況肯定就會直接上手去拍拍他的頭調侃一下:乖,別生氣了,今天晚上讓你早點睡。

    大早趕過來的耀翔和莎莉可就沒她這麼好心態了,看覃坤臉色不好,都一起小心翼翼的。

    莎莉去客廳幫覃坤收拾在沙發上攤得亂七八糟的歌詞,曲譜,還有後一周的行程計劃什麼的,耀翔小聲問譚熙熙,“坤哥早上怎麼了,看著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譚熙熙,“昨天好多人打電話來,他睡晚了,所以有點睡眠不足。”

    耀翔微微睜大眼,“好多人打電話?出什麼事兒了?”

    譚熙熙現在每天都會順手給他們也弄份簡單早餐,一邊把早上新攤的蛋餅裝進一個餐盒,一邊答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昨天我和他一起去偉夆俱樂部和朋友聚會,打牌的時候不小心多贏了一點。”

    耀翔立刻小興奮,“偉夆那邊的規模雖然還比不上澳市,拉市那些正規的大場子,但在咱們這裡已經算是很厲害了,能去那邊玩的全都不是普通人,熙熙你打麻將啊,贏了多少?”自己想想又覺得不對,“去那邊玩肯定有輸贏的嘛,他們至於為了這個大晚上給坤哥打電話?”

    譚熙熙很周到的又給他們裝了罐甜粥,“我不愛打麻將,就去玩德州撲克了,贏了大概一千多萬吧,昨天急著回來做晚飯,也沒查,偉夆那邊還要扣抽頭的,也許只有九百多萬,等我有空查一查。”

    耀翔差點把剛拿到手的蛋餅扔到地下,張大了嘴,“我的天——!熙熙,原來你還有這一手,”由小興奮變成了大興奮,壓低聲音問,“以前你就是高手了是不是?在世界各大賭場都練過!有名的賭王!”

    譚熙熙有點囧,一抬頭,發現覃坤也正看著自己,咳嗽一聲清清嗓子,“當然不是,賭王哪有那麼容易當。主要昨天都是普通客人,沒什麼高手,打德州撲克講究心態,我比在場的人氣勢都足,自然就容易贏。”

    耀翔一臉不可思議,“氣勢足就能贏啊?這真是你的經驗?你跟誰學的?哪天我喝上二兩白酒也去試試行不行?”

    譚熙熙沒有回答,耳畔仿佛又響起了那個能蠱惑人心的聲音,“帕花黛維,以現在的監控技術來看,出千已經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當十幾台監控一起對著你的時候,手再快也沒有用,大家玩的只能是心理戰,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盡管放手一搏,當你的心理強大過對方的時候你基本上也就贏了!”

    自己的聲音很冷靜,“基本上?但是這次賭局太重要,將軍,我們需要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要贏才可以。”

    那個聲音在輕笑,“我的帕花黛維,我剛才已經說了,在賭局中出千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拿到什麼樣的牌都是靠運氣,所以任何人也沒法給出百分百的保證。”

    “可是——”自己還在猶豫。

    “去吧,帕花黛維,不用擔心,不論你用什麼方法只要記住不要被對手掌控住局勢就可以了。”

    “是的,將軍。”

    “另外——”

    自己回頭,撞進了一雙幽深不見底的眼睛,眼睛的形狀優美,甚至有一圈濃密的深棕色睫毛作為裝飾,這雙總是讓人看不透的眼睛這時露出微微笑意,蠱惑人心的聲音變得有些慵懶,甚至是滿不在乎,仿佛即將進行的一場關乎幾十億軍火的大賭局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另外,在你身後的是我,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果然是不用擔心,可以放手一搏!

    ……

    “喂,熙熙?”耀翔推了忽然走神的譚熙熙一下。

    譚熙熙一愣,“怎麼?”

    覃坤在一旁插口,“他在猜你以前也許智商很高。”

    譚熙熙,“是比普通人要高不少。”

    耀翔聽得直咧嘴,“熙熙,你還真不謙虛,我就是那麼一猜。”

    譚熙熙看他一眼,“是事實我干嘛要謙虛,羅慕斯的前身是Y國羅慕斯島的弗拉維烏斯教派,那裡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天才之一弗拉維烏斯.羅慕斯最後生活過的地方,他也是教派的創始人,教派成員崇拜阿魯娜神,信奉絕對的智慧,相信絕對的智慧決定絕對的力量,絕對的智慧決定絕對的欲望!能進入羅慕斯高層的人,智商多數都不低,你們上次在泰北見到的洛克周,智商就有一百八十。”

    耀翔發現,自從一起去了泰國之後,譚熙熙就三不五時的能讓他目瞪口呆一次。

    “一百八!!我聽說一百四以上就要算天才了!”

    譚熙熙歪歪頭,“這不好說,智商值只能算作一個參考,不過周確實很厲害,一般來說他給出的行動計劃都是最穩妥周密的,不會有人再反駁。”說著看了覃坤一眼。

    耀翔福至心靈,“比如說他幫你想出來的安全離開的辦法——假裝那次去泰國是和坤哥旅游結婚。”

    譚熙熙點點頭,“其實我自己後來也想了很久,但真的想不出比這更保險的解決辦法了。”

    莎莉收拾好東西過來,談話就此打住,耀翔一出門就悄悄問覃坤,“坤哥,你昨晚回來都沒問問熙熙?”他覺得自己剛才使勁追問譚熙熙的時候覃坤也在留意聽。

    覃坤果然回答,“沒有,熙熙有時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會頭疼,估計還是有些她不願想起的東西。”

    耀翔一縮脖,“早知我也不亂問了。”

    覃坤,“也不用刻意去回避,她總得慢慢面對的,你想問就問吧,稍微注意點,看她不回答的時候別刨根問底就行了。”

    耀翔認真答應了,剛才在心裡對坤哥升起的熊熊羨慕之火稍微降了降溫,娶這種老婆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譚熙熙腦子裡那些屬於帕花黛維的秘密真是讓人覺得既魅力十足又十分危險。

    覃坤的經紀人歐陽淑華在給他選擇綜藝節目時煞費了一番苦心。

    因為覃坤一直是以偶像外形走著實力派路線,形像一直被塑造的較為高端,所以一般的搞笑,游戲,明星對抗類節目都不一定適合他,搞不好反而會降低檔次。

    歐陽淑華最後替覃坤選定了一檔戶外競技類節目《走進密境》。

    覃坤的身體素質很好,人雖然長得一臉明星相,俊得沒邊,但氣質並不奶油,也和小鮮肉之類時下比較吃香的形像不大一樣,他這個人整體偏硬朗個性,所以做戶外競技類的節目更合適。

    《走進密境》的第一期安排在川藏交界處的一個風景區拍攝,為了能一炮打響,攝制組選擇了景色優美人跡罕至的非常規線路,安全起見,拍攝時間計劃得較長,估計需要兩星期。

    覃坤出發前的頭天晚上忽然說要和譚熙熙去他媽那邊。

    譚熙熙幾乎暈倒,“你又搞突然襲擊!怎麼不早說?”去那邊她要見兩個讓她最近萬分怵頭的人,一個是覃坤的媽,一個是她自己的媽。

    覃坤理所當然,一臉我是為你好的表情,“早說了你不是早早的就要開始難受,還不如現在說,咱們立刻就去,我明天還要出遠門,正好有理由不用待太長時間,去完回來就沒事了。”

    譚熙熙以前對覃坤的母親覃馨倩沒什麼大想法,只是因為她是杜月桂的雇主,所以總有點敬而遠之。但是自從在偉夆俱樂部聽到了馬天行肆無忌憚的拿覃坤的出身說事後,就難免對她有點不滿了。

    做兒女的沒法挑選父母,但覃馨倩的路可是她自己選的,估計覃坤從小到大這方面沒有少受人刁難,真是想起來就心疼。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31:17

    第五十九章

    去覃馨倩那邊沒有譚熙熙想像中的難挨。

    譚熙熙跟在覃坤後面小媳婦一樣進了門,恨不得把自己藏在覃坤的身後,可惜覃坤高是肯定比她高出很多的,寬度和她相比就一般般了,不可能完全擋住她。

    而覃坤對譚熙熙昨天早上還一臉高深莫測,用境外高智商危險武裝組織把耀翔唬得一愣一愣,今天就變成了這幅小媳婦模樣也很是無語,直接把她從身後拎出來,並排站在覃馨倩面前,“媽。”

    譚熙熙無處可藏,只得提心吊膽地跟著叫人,“覃阿姨。”

    覃馨倩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滿是糾結,看看自己那高大帥氣的兒子,再看看那個一直被自己認為十分“保險”的譚熙熙,滿心的郁悶和挫敗感,甚至還有濃重的不真實感,連譚熙熙沒有改口叫她【媽】都懶得計較了,意興闌珊地擺擺手,“去看看你媽吧,你也有段時間沒見她了。”

    譚熙熙如蒙大赦,趕緊溜去找她媽杜月桂,聽到身後覃馨倩在對覃坤說,“小坤,你真是長大,輪不到我來管了!這麼大的事兒竟然讓你爸來壓著我同意!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媽!?”

    譚熙熙腳下速度更快,估計覃馨倩這口氣已經憋了很久,她可沒有自己使勁往槍口上撞的嗜好。

    杜月桂在廚房裡,覃家的廚師錢大成和另外一個幫工趙姐也在。

    譚熙熙一露頭,杜月桂就擦擦手過來一把揪了她,“你這丫頭!這麼久都不露面,不想要你媽啦?跟我回房間去!”

    譚熙熙干笑,“怎麼會!你是我媽,我肯定得要你啊!”

    大成和趙姐都笑,“熙熙的確是有好久沒來了看你媽了,最近忙什麼呢,快去好好說說話吧。”

    譚熙熙跟著杜月桂回了她的小房間,進門就一吐舌頭,“大成叔和趙阿姨還不知道我和覃坤結婚的事兒啊?”

    杜月桂苦等了女兒好些天,這會兒好脾氣的人也忍不住有點著急,淡淡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用手連連點著她,“你說說你們這都是干的是什麼事兒!啊?哪有這樣說結婚就結婚的?連父母事先都不告訴!酒也不請,糖也不發,連個儀式都沒有,你讓我怎麼去和人說我女兒忽然結婚了!”

    譚熙熙見她媽這老實人都被惹著急了,嚇得一縮脖,“你別急嘛,聽我慢慢和你說。”

    杜月桂在前夫那裡受過大驚嚇,離婚後就堅決抵制任何在家裡發脾氣動手的粗暴行為,所以從小到大從沒動過譚熙熙一指頭,要不是這樣她這會兒真想動手敲女兒了。

    譚熙熙感覺到了危險氣息,連忙開始把她這些天費了牛勁才編好的理由倒豆子一樣說出來。

    嘰裡呱啦的努力說了一個鐘頭,她媽眼睛裡那股“凶勁”終於消了下去,譚熙熙拍拍胸口給自己壓壓驚,硬著頭皮繼續吹牛,“媽,就是這麼回事,泰國的那個海灘啊,真的很浪漫,你女兒我又是那種很有內秀的人,穿著普通衣服看不出來,穿著泳裝立刻就顯出來了,你不知道,就在酒店外面的沙灘上,我去打了會兒球,有好多人盯著我看呢!覃坤他當然也看得見,我們從小就認識的,又有感情基礎,忽然發現彼此挺合適的,就決定結婚了。”

    杜月桂又有瞪眼睛的趨勢,“就!結!婚!了!熙熙,你說得也輕松了,婚姻大事,沒你們這麼亂來的。”

    譚熙熙立刻說,“知道,知道!媽,我也知道這事情是我們做得太倉促了。不過這不是沒有辦法嗎?我們要是回來說想要結婚,征求家裡意見,那別說覃坤父母了,我看你就不能答應,我們還不得被棒打了鴛鴦,還結什麼婚啊!直接散伙得了。媽,你女兒我活到二十幾歲就遇到這麼一個我喜歡,人家也看得上我願意和我結婚的人,你也得體諒體諒我,要是回來硬被他家裡人拆散了,我要傷心死的。”

    杜月桂臉上閃過一絲動容,顯然被譚熙熙這個活了二十幾年才遇到一個的說法給打動。

    覃坤敲門進來,“熙熙,你和桂姨說清楚了嗎,老錢說你們進屋都一個多小時了。”

    譚熙熙擦汗,“差不多了。”問他,“你媽那邊呢?”

    覃坤走過來,“沒事了。”

    譚熙熙立刻對他表示了萬分的欽佩。

    這件婚事表面看來覃坤吃虧太多,覃馨倩肯定要比自己的媽杜月桂氣惱無數倍,沒想到自己這邊口干舌燥的還沒安撫住杜月桂呢,覃坤那邊就已經迅速搞定了,簡直神速。

    覃坤對杜月桂這間小房間十分熟悉,可見也是經常來,自己找個地方坐下,“桂姨,別大驚小怪的,真的沒什麼,不就是結個婚嗎,我們回來有補辦結婚證的,回頭給你看。”說話的口吻十分隨意,有點像個被寵壞的小男孩,說話不注意措辭,很是直來直往,但就是讓人一聽就能聽出其中的親厚,知道他這是在和自己人說話呢。

    譚熙熙聽得差點要撇嘴,心想我媽在這裡百年難遇的一瞪眼睛,我和她說話都得陪著小心,你倒比我還硬氣。

    杜月桂對他說話立刻就耐心了起來,“小坤,我不是大驚小怪,我是真是沒想到,你和熙熙能結婚。”說著憂心忡忡嘆口氣,“唉——,你們倆個一個是我女兒,一個是我看大的,我當然希望你們好,只是你們這婚結的——”

    覃坤打斷她,“桂姨,你就別瞎操心了,”一把拉過譚熙熙,“我保證對熙熙好,我說話你還不放心嗎?我們結婚可是喜事,你再哀聲嘆息,疑東疑西的可不吉利了。”

    杜月桂這才終於收起了一臉的憂心忡忡。

    覃坤從來都不愛廢話,這就開始說起了正事,“桂姨,你是熙熙的媽媽,我現在和熙熙結婚,你再繼續在我媽這邊干就不太合適了,你是願意搬去我那邊和熙熙一起住,還是願意我們給你買間小店面,你自己雇幾個人去做做生意,不求多掙錢,主要有點事情做人不悶。”

    譚熙熙立刻贊同,“對阿,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以前也一直想攢夠錢就去盤一個小店面,開一間家常菜館和我媽一起干。”

    杜月桂遲疑,“小坤,我知道你替我著想,不過我在這邊真的沒什麼,你媽也習慣了,我要是走了她不是還得另外找人。”

    覃坤在大事情上都很有分寸,搖搖頭,“以前我就不說什麼了,你反正是工作,在哪裡干都一樣。現在不同,我和熙熙結婚了,你和我媽就是親家關系,你不好再留在這邊干的,不然就是我們不尊重你。沒關系,我已經和我媽說過了,她沒意見。”

    杜月桂看眼譚熙熙,譚熙熙趕緊對她點點頭。

    杜月桂也就松了口,“好吧,不過你們小兩口剛結婚,我就不去和你們擠了,我先回我和熙熙的那套小房去住,以後干什麼不急,可以慢慢商量。”

    覃坤也不勉強,“行啊,桂姨,你隨意,明天我找人來幫你搬家,以後想干什麼你可以和熙熙慢慢商量。”一拉譚熙熙,“走吧,去廚房和老錢還有趙姨說一聲咱們就該回去了,我明天要趕上午九點的飛機飛黃龍。”

    譚熙熙就等他這句話呢,立刻站起來,“好。”

    覃坤攬著譚熙熙去廚房的時候,趙姐正在和錢大成背後議論杜月桂母女,前段時間錢大成曾經把譚熙熙的照片帶回家去給兒子看過,想要撮合撮合他們,但他兒子在一間很不錯的酒店裡做大廚,收入不錯,有房有車,因此眼光也高,看過照片就婉拒了,理由是譚熙熙不夠漂亮。錢大成當時還對杜月桂有點不好意思。只是緊接著,他老婆又想把自己外甥推銷給譚熙熙,被譚熙熙不客氣拒絕,兩下扯平,他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

    聽趙姐興致勃勃地舊話重提,說杜月桂這女兒長得模樣太一般,自己又沒什麼大本事,不能掙,以後估計難嫁。就答道,“可不是,上次杜姐把她女兒照片給我,說成不成兩說,讓我先給我兒子看看,我不好意思推辭,就帶回家去了,結果被我兒子和我媳婦這通抱怨,說我瞎招攬什麼,嫁不出去的憑什麼就要往自己家介紹。這種要嫁妝沒嫁妝,要長相沒長相的姑娘就得能拎得清,找對像的放低條件,讓我下回可別干這種傻事了。我一想也是,他們這話說得雖然不太好聽,但還真是這麼回事,我看熙熙要是要求太高的話確實不好嫁。”

    趙姐使勁點頭,越說越覺得自己旁觀者清,剛要答話,覃坤忽然拉著譚熙熙進來,“老錢,趙姨,我和熙熙結婚了,是旅行結婚,回頭給你們發喜糖。”

    那兩人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實在是反應不及,等到找回了自己的舌頭急急忙忙想說幾句吉祥話時,覃坤已經麻利地拉著譚熙熙走人,他就是來通知一下,至於被通知的人接受到什麼程度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杜月桂從後面追出來,“熙熙,小坤,你們走這麼快,我話還沒說完呢!”

    譚熙熙回頭,“媽,我們急著回去,你要還有事等搬了家我去你那邊慢慢說。”

    杜月桂,“不行,我是要跟小坤說。”轉向覃坤,“小坤啊,你們結婚的原因熙熙剛跟我說。我年紀大了,你們那些理由我是不大能明白,不過結婚總是件大事,不能這麼樣你們兩個領個證就算,親戚朋友總要知會到,喜糖也得發發,你們自己看看,什麼時候有時間到熙熙姥姥家去擺兩桌酒,熙熙他爸那邊要是願意也一起請請,都是親戚,打斷骨頭連著筋,不能連結婚這麼大事兒都不回去一趟。”

    “阿?桂姨,你讓我跟熙熙回老家去擺酒席?!”這回輪到覃坤的下巴差點掉地下了。

    “對!結婚當然要擺酒,娶誰家的姑娘也不能悄悄娶啊。”

    “桂姨,我不方便的。”覃坤差點要像小時候一樣,拖長了聲音跟杜月桂耍賴。

    先不說他忽然跑到個鄉下地方去擺婚宴,這消息瞞不瞞得住,萬一被炒作出來會鬧成什麼樣,就是他自己受不受得了那樣的場合都是大問題。

    杜月桂難得嚴肅,“小坤,不是桂姨要為難你,熙熙是我女兒,我總不能看著她連個婚禮都沒有就悄沒聲的被人娶走了,那可也太委屈她了,我這個當媽的不能同意。”

    覃坤咬牙,“知道了,桂姨,等我這段時間忙過去就安排跟熙熙回趟老家。”

    譚熙熙終於在她媽那裡找到了一回親生女兒的感覺,沒有再被覃坤比下去,十分受用,因此就一直沒開口,等從覃母那裡出來後才笑眯眯說道,“我回頭去勸勸我媽,不一定非得回去擺酒的,親戚間通知到就行了,你不用太擔心。”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31:31

    第六十章

    譚熙熙從覃母那裡出來之後,覺得心裡懸了好久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放松之下就有心情關注點別的事情,對覃坤說,“我覺得你媽的氣色沒有以前好,是不是被我們的氣得?”

    覃坤搖搖頭,“不是。”或者說不全是,覃馨倩保養得再好年紀也擺在那裡,吳炳現在已經很少來她這裡,今年唯一一次來就是來說覃坤結婚的事情,也不是商量,就是告訴她一聲,這件事他已經同意了,讓她別再難為了兒子,覃馨倩心裡自然不會舒服。

    覃坤對此無能為力,說實話,也並不打算管,這兩人徹底斷了才最好。

    不想多說這個話題,轉口問譚熙熙,“我媽說你的樣子有點變了,你自己有沒有覺得?”

    譚熙熙抬手摸摸臉,不大確定,“有可能,不過我天天看就看不出來了。”

    覃坤,“我記得在泰國的時候,洛克周曾經說過,你連相貌都在變化,越來越像帕花黛維。我們一直在一起,我也能天天看到你,所以看不出來,但我媽是好久沒見你了,她說有變化那就是有變化。”

    譚熙熙有些茫然,再次摸摸自己的臉,“為什麼呢?臉為什麼也會變?”

    覃坤,“是表情,因為你的習慣性表情發生了變化,所以慢慢的相貌也會改變一些。”

    譚熙熙睜大眼睛,“阿?”

    覃坤解釋,“一個人的長相取決於兩個方面:一是遺傳,包括眼睛的形狀,鼻子的高度,眉毛的疏密,嘴唇的厚度;二是這個人的習慣性表情,表情會影響臉部肌肉的形狀和位置,進而影響一個人的長相。”

    “真的假的?”譚熙熙從沒研究過這方面的專業知識,聽得十分驚詫,從來都只聽說一個人的長相是天生的,沒想到還有會被表情影響這一說。

    覃坤很自信地看她一眼,“當然是真的,有些人結婚時間長了之後會長出夫妻臉,就是因為長期在一起生活,會下意識的模仿對方的表情;還有些人整容初期很成功,但是過上幾年之後又會慢慢變得有些像從前的樣子也是因為習慣性表情在作祟。有些人五官單獨拿出來看都跟不錯,但湊在一起就看著很猥瑣也是這個道理,所以說相由心生呢,心裡坦蕩的時候表情舒展,時間久了一張臉就會長得讓人看著很舒服。”

    譚熙熙對覃坤的高見有些將信將疑,雖然知道這家伙說的話經常都很有道理,但也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第二天一早,覃坤早早出門去趕九點鐘飛黃龍的飛機,譚熙熙在家裡翻出一張兩年前拍的照片對著鏡子仔細研究。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照片裡和鏡子中雖然是同一個人的臉,但已經發生很大變化,照片裡的那張臉,五官都很不起眼,淡淡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輕描淡寫的鼻子和嘴,拍照時的笑容不大,但也能看到牙齒有些不整齊,臉上皮膚暗啞,還有幾粒痘痘。

    鏡子裡的這張臉有著同樣的五官,但是眉宇舒展,因為眼神專注自信所以顯得眼睛要更加黑亮,戴著的是隱形牙套所以看不出還在矯正,只能看出牙齒整齊了許多,有些前突的兩顆大門牙收了回去,上下牙咬合更好之後臉部線條都被拉長了一下,下巴更為小巧秀氣。

    最主要還是臉上的神氣不一樣了,從兩年前的照片上很明顯能看出她是個略微缺乏自信,為人寬和厚道的姑娘,所以總是笑得怯怯的,好像總在陪著小心一樣。

    而現在鏡子裡的這張臉上已經徹底沒有了這種感覺,謙和到有點不自信的笑變成了堅定從容,眉毛微微揚起的弧度甚至帶著一絲驕傲冷艷。

    譚熙熙被自己忽然想到的【冷艷】這個詞嚇了一跳,難道【她】以前是這個樣子的?

    放下照片,轉身先去化了個妝,又去衣櫃裡翻出了一套最不具備譚熙熙從前風格的衣服——緊身牛仔褲配性感T恤套在身上,再回到鏡子前,這次感覺終於找到了,鏡子裡的女人豐滿性感,有著靈動的眉毛,犀利誘惑的眼神,和微微有點肉嘟嘟的性感紅唇,腰背挺得筆直,手垂在身側,是一種蓄勢待發的姿態,仿佛手裡隨時拎著一把槍,臉上沒有什麼大表情,還真是可以用冷艷來形容。

    譚熙熙對著鏡子看了許久,鏡子裡的女人身後漸漸出現了茂密的叢林,彪悍的雇佣軍,危機四伏的軍火交易,源源不斷的巨額財富,火拼,激戰……

    直到一陣電話鈴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才把她從幻覺一樣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輕輕搖一搖又有些隱隱作痛的頭,過去接電話,竟然是好久沒聯系的祁強。

    祁強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譚熙熙!你竟然和覃坤結婚了!”

    譚熙熙,“是啊。”

    祁強急,“你-你-你,我哪點比他差?明星了不起啊!你總不至於會幼稚到還要追星的地步吧!”

    譚熙熙毫不留情,“他比你有力氣,能抱得動我。”

    祁強覺得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就因為頭一次對譚熙熙的體重估算失誤,沒能把她一把抱起來,這抱不動女人的黑鍋簡直就要背一輩子了!動不動就會被譚熙熙拿出來說一遍,氣得幾乎要跳腳,“都說那次是失誤!失誤!你怎麼就聽不進去呢!不信你現在再過來讓我抱一次,保證抱得起來,抱不起來的是混賬王八蛋!”

    譚熙熙一皺眉,懶得再和他啰嗦,“我沒那個閑工夫,你到底有什麼事?沒事我掛了。”

    祁強只得不情不願地說,“別掛,我有正經事。你現在有空嗎,我在C市,歐仁趕過來參加這邊一年一次的明逸齋拍賣會,我正陪著他呢。老方說你要找歐仁,讓我通知你一聲,拍賣會再過兩小時開始,你要不要來看看?正好我和老方也不是很懂行,你可以幫歐仁把把關。老方說他昨晚就想通知你的,結果你電話打不通。”

    昨天譚熙熙跟著覃坤去他媽那邊,緊張得如臨大敵,一早就把手機關掉了。

    這確實是正事,“我來,幫我留個座位。”

    譚熙熙之所以要找歐仁,是覺得他之前弄來的那批攤子貨很不簡單,想打探一下上家的信息。

    她現在算是在家當全職太太,感覺有點不大好。雖然給覃坤做做飯燙燙衣服再收拾收拾屋子都是她很願意做的事兒,但這已經不能算是她的工作了,而變成了家事。

    沒有工作和收入總感覺怪怪的不大得勁,雖然在偉夆俱樂部打牌贏了一筆錢,但總不是長久買賣,譚熙熙相信她下次再去就肯定不會再有馬天行那樣的冤大頭上趕著給她送錢了,所以要另辟蹊徑給自己找一個能掙錢的行當做做。

    明逸齋離他們住的地方有點遠,上午這個時間還有些堵車,如果不想很沒禮貌的在拍賣會開始後中途進入會場,那就得立刻出發。

    譚熙熙於是順手抓了件外套穿在身上就出了門。

    到地方之後發現今年明逸齋舉辦的拍賣會盛況空前,等待的大廳裡熙熙攘攘的站滿了人,其中不乏一些熟面孔,還有幾個在偉夆俱樂部聚會時見到的人。

    祁強見到她頓時眼睛一亮,“哇!熙熙你這樣打扮可真是打扮對了!我就知道你身材其實特別好。”隨後就想起身材特別好的譚熙熙已經和別人結婚,和他再沒什麼關系了,頓時垮下臉來,“覃坤有什麼好!你怎麼都不肯和我試試呢,保證不比他差!”

    譚熙熙似笑非笑淡淡撩了他一眼,尾音上揚,“你真有這麼好?”

    祁強竟然紅了臉,隨後就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歐仁再次見到譚熙熙表現得很高興,不過他這會兒正忙於研究拍品目錄,顧不上寒暄,“譚小姐,等拍賣會之後咱再找個安靜舒服的地方坐下來好好聊。”

    譚熙熙請他盡管先去看目錄,自己也要了一本來,剛打算翻翻,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方大哥,你也來參加拍賣會阿,真巧!”

    祁強的恢復能力很強,在極短時間內就恢復了常態,聽到這聲音不由笑一下,低聲對譚熙熙說,“老方又被吳小姐抓住了。這位吳小姐真是有毅力,和老方玩了那麼多次偶遇怎麼還沒玩膩。”挑眉看譚熙熙,,“噢,我差點忘了,吳小姐還是覃坤的妹妹呢。”

    譚熙熙白他一眼,“那又怎麼樣,有個愛偶遇的妹妹又不是覃坤的錯。”

    祁強又被氣了一下,“你不至於這麼護著他吧。”

    方稼臻大概這個時候沒耐心敷衍吳思琪,寒暄了幾句就招呼祁強,“咱們進去吧,已經可以入場了。”

    吳思琪晃眼看到了譚熙熙,頓時臉色變得有些怪異,不過這次總算沒有上來就質疑她怎麼也能來,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後十分生硬地招呼,“你也來了。”

    譚熙熙看到和吳思琪站在一起的是她二哥吳思琰。

    吳思琰臉上有點隱藏得不是很好的不耐煩,可見吳思琪為了偶遇方稼臻,不僅僅是去麻煩過覃坤,估計她幾個哥哥都輪到過這種很無奈的差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31:41

    第六十一章

    覃坤的二哥吳思琰看到譚熙熙時眼睛微微一亮,臉上的不耐消失不見,恢復了平常圓滑隨和的氣質,含笑招呼,“熙熙,你自己來了?怎麼不和小坤一起?”

    譚熙熙不動聲色,只朝他點點頭,“覃坤去外地做節目,我是陪朋友來的。”

    自從上次在偉夆俱樂部的聚會後她就看出來了,吳思琰和吳思琪對覃坤並沒有表面看來的那般親近,否則那時候不會對自己視而不見。

    他們那樣的做法實在是不怎麼體諒覃坤當時的處境,估計在吳家,真正能把覃坤當自己人的只有他老爸和他大哥。

    既然是這樣,譚熙熙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對吳思琰和吳思琪太客氣,她和這些人又沒有什麼交情,怎麼相處完全取決於覃坤和他們的親疏關系,於是淡淡招呼一聲後就和歐仁還有祁強,方稼臻當先步入了拍賣會場。

    吳思琰知道自己前些天在偉夆俱樂部表現得太過生硬疏遠,所以對譚熙熙的淡然態度頗有思想准備,並不介意,只是對著譚熙熙曲線感十足的背影摸著下巴玩味。

    別的不說,只這肉感豐滿的身材就夠引人遐想的了,以前她穿得太保守,還真是沒看出來那寬松的衣服下竟然掩映了這樣一副獨特性感的身材。

    吳思琪則是被譚熙熙的態度氣得夠嗆,輕輕一跺腳,對著譚熙熙離開的方向氣哼哼低聲道,“拽什麼拽?再裝也是個小保姆出身,忘了每次我去三哥家你還得給我端茶倒水呢!”

    吳思琰收回目光,側頭皺眉看了妹妹一眼,“思琪,女孩子平時表現天真一點沒關系,但是總犯傻就不應該了。”

    吳思琪扁起嘴不樂意,“二哥,你說什麼呢!”

    吳思琰哼一聲,“我跟你說,我這是最後一次陪你追著遠方藥業的方稼臻跑,再沒有下次!還有,你三哥既然娶了這個譚熙熙,你說話就注意點,別總是擺你的大小姐架子亂得罪人。”

    吳思琪不服氣,“至於嗎?她不就是運氣好點贏了場牌,外人能被她唬住,咱們誰不知道她的底細啊,不過是個保姆的女兒,只能繼續當小保姆的貨色,有什麼了不起!”

    吳思琰懶得和傻妹妹多說,只哼一聲,“你嘴硬也沒用,憑她的出身背景,竟然能讓爸默認了她和小坤結婚的事情,這本身就不簡單,是我前些天疏忽了,沒想到這個,只以為——”

    話說到半截停下來,吳思琪追問,“以為什麼?”

    吳思琰搖搖頭,不肯再說,只拿出邀請函拉了妹妹也往拍賣場入口處走去。

    他當時光是以為老爸吳炳太寵覃坤這個弟弟,已經到了無原則的程度,所以才會同意覃坤任性娶個小保姆,現在看來這個小保姆還真有點與眾不同的地方,父親能同意覃坤娶她只怕並不僅僅是因為太寵小兒子,萬事都由著他這麼簡單。

    只不過吳思琪嘴不嚴,這種帶點酸意的話就不必當著她的面說了。

    明逸齋今年的拍賣會雖然盛況空前,會場上座無虛席,但正如譚熙熙曾經對歐仁說過的那樣,已經流於形式,買不到真正的好東西了。

    糊弄糊弄那些有錢的外行人還差不多。

    這一次的拍賣品中,年代最久遠的不過是一面唐代的螺鈿鑲嵌瑞花鏡,造型還不錯,沒有了漢式銅鏡那樣嚴格古板的對稱要求,而有了繪畫的流暢風格,華麗精致,但也就僅此而已,還算不上難得的精品。

    價格最高的則是一件明代嘉萬時期的五彩六角瓷器盒,東西是不錯,但價格在預估時就已經高得離譜。

    譚熙熙翻看過目錄之後就沒有了興趣,於是坐在那裡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歐仁,想要看看他的眼力和水平到底怎麼樣。

    一直懷疑歐仁是個行內的變色龍,現在倒是個一探虛實的好機會。

    按照祁強在電話裡的說法,歐仁對這次的明逸齋拍賣會抱有很大熱情,為此專門把來中國的行程提前了一個月,趕來C市參加拍賣會,可見拍賣會上一定有能夠吸引他的東西,可是從拍品目錄看來,明逸齋這次拍賣的東西卻都乏善可陳,卻是什麼吸引了他?

    譚熙熙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就發現這個金發碧眼的外國老家伙很會掩藏心思,主持人介紹每一件拍品之後都會禮貌微笑鼓掌,讓人一時之間看不出他到底對哪一件拍品特別感興趣。

    明代嘉萬時期的五彩六邊瓷器盒叫價是拍賣會的高潮。起拍價五百萬,加價幅度為十萬,開拍不久就被喊到了七百二十萬。

    譚熙熙不動聲色問歐仁,“這件東西算是本次拍賣會上最好的一件,你覺得怎麼樣?”

    歐仁點頭,回答得十分套路化,“很好,有歷史,保存得也好。”

    譚熙熙挑眉,“那怎麼不見你舉牌,沒興趣嗎?”

    歐仁笑,藍眼睛中露出一絲狡黠的光芒,“我親愛的,你難道忘記了,我偏好的是古董家具。”

    譚熙熙輕輕敲一敲已經被合起來放在膝蓋上的拍品目錄,“那你可來錯了,這本目錄裡沒有一件是家具。”

    歐仁微笑搖頭,“不-不-不,這麼精彩的拍賣會怎麼會來錯,就算不買也可以看看嘛,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多多見識好開拓眼界。”

    譚熙熙不置可否地勾勾唇角。

    懂行的人都知道明逸齋一年一度的拍賣會拍賣的是古董古玩,但他們對外仍然宣稱是私人藏品和藝術品拍賣,同時為了安全起見,在發放邀請函時也要再三甄選,進場後對號入座,以便主辦方能准確掌握來參加拍賣會的客人身份。

    吳思琪在一個朋友那裡聽說方稼臻要來參加拍賣會後就四處找人弄邀請函。本來她的交際圈子裡能拿到邀請函的人不少,但她的要求太高,不但要有邀請函還要和方稼臻鄰座,這就不容易了,最後還是求到了自家二哥的頭上,才弄到了兩張方稼臻前排座位的邀請函。

    吳思琰之所以會來,一是被妹妹纏得煩心,二是想起他爺爺吳敬堯,也就是吳家真正的掌權人馬上要回來了。

    吳老爺子每年天熱都要和兩個老友出門療養一段時間,中秋之前回來,家裡所有的小輩中秋節那天都要去吳敬堯那邊看望老爺子順帶一大家子人一起聚一聚。

    這是吳家的慣例,吳思琰作為排行夾在中間,年齡不大不小,不容易引起重視的孫子,在討好老人方面需要多用點心思,因此打算來拍賣會上買件像樣的古董中秋節帶過去做禮物。

    那件明代嘉萬時期的五彩六邊瓷器盒一出來吳思琰就見獵心喜,在拍品目錄上的照片顏色有些重了,因此還看不太出來,一見到實物才發現這東西十分厚重古樸,大小也適中,雖然是瓷器,但別有一番古拙之氣,顏色也很穩重,沒有拍品目錄照片上那樣鮮艷,正是吳敬堯會喜歡的類型。

    吳思琰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手頭的流動資金後就決定八百萬以下能拍到他就要。

    舉手示意,台上主持人立刻叫價,“七百三十萬,第三排先生出價七百三十萬!”

    剛才喊了七百二十萬的一位中年女士立刻抬手示意。

    主持人,“七百四十萬!”

    吳思琰摒了一會兒,才又准備抬手競價,胳膊抬到一半,忽然身後伸過來一只手,握住他的上臂,很利索地把他的胳膊壓了下去。

    吳思琰回頭,發現是坐在後排的譚熙熙。

    譚熙熙一臉雲淡風輕地收回手去。

    吳思琰詫異眨眼,低聲問,“怎麼?”

    譚熙熙眼望前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簡單回答了他兩個字,“不值。”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31:55

    第六十二章

    吳思琰還要再問,卻發現周圍已經有人看過來,只得轉回頭,略一沉吟就放棄了競拍。吳思琪原本見二哥競拍場上最貴的一件拍品正有點興奮,誰知被譚熙熙一打擾吳思琰就放棄,頓時有點不樂意,壓低聲音和吳思琰耳語,“二哥,你干嘛,她拉你一下你就不拍啦?她又不是什麼專家,你理她呢!”

    吳思琰不願當眾交頭接耳,只給了妹妹一個你稍安勿躁的眼神。

    剛才拉在胳膊上的那一把雖然不很重,但卻十足強勢,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聽她的,加上方稼臻和祁強這次明顯是陪那個外國老頭來,卻還要叫上譚熙熙一起,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吳思琰雖然不知道方稼臻他們和譚熙熙到底是什麼關系,但卻不妨礙他能以此推斷出譚熙熙在這方面應該有些眼光,她既然說不值,那不妨聽她一次,反正給吳老爺子的禮物不止這一個選擇,不買這件也可以買別的。

    祁強坐在譚熙熙的另外一邊,看到她攔住吳思琰競拍,不由又有些酸溜溜,也學吳思琪剛才的樣子,壓低聲音和譚熙熙耳語,“你管這麼多干嘛,人家未必領你情。”

    譚熙熙自有主張,“我就看覃坤的面子勸一下,他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就算了,就是抬抬手,也不費什麼勁兒。”

    祁強哼一聲轉開頭,因為自覺並不比覃坤差,所以對譚熙熙不聲不響忽然選了覃坤十分郁悶,幾乎要後悔前幾個月為什麼不狠狠心放下工作一段時間,留在C市專門追求譚熙熙,覃坤都能追到,他努把力應該也能追到才對。

    因為吳思琰放棄,那件明代嘉萬時期的五彩六邊瓷器盒最終被和他競拍的中年女士以七百四十萬拿下。

    接下來拍賣的幾件小東西都是花俏有余真正的價值不足,最後被幾個湊熱鬧的外行拍走。

    按照歷年的規矩,每次拍賣會的最後明逸軒都會拿出一件神秘拍品來拍賣,這件拍品不會事先出現在拍品目錄裡,所以客人們沒有時間提前研究,只能靠經驗和眼光來現場判斷它的價值。

    主持人已經連續主持過幾年明逸齋的拍賣會,很有經驗,一直調動著全場的氣氛,到了神秘拍品環節還刻意吊了大家一會兒胃口,之後才請上去了一位外貌很具有異域風情的嘉賓。

    嘉賓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膚色黝黑,中等身材,十分的結實矯健,頭發剃得極短,眼睛很深,額頭和鼻子都高,目光中有很犀利的野性,乍一看,很像一個職業打泰拳的拳手。

    主持人介紹他的名字叫林頌蓬,是明逸軒老板的合作伙伴,本次的神秘拍品就是他友情提供的。

    禮儀小姐捧著一個被紅色錦緞蓋住的托盤上台,林頌蓬沒有主持人吊大家胃口的雅興,直接一把掀開了紅色錦緞,露出了托盤上的一尊木雕佛像。

    別人看到那尊佛像還算了,祁強看到了卻是渾身一緊,托盤裡的這尊佛像竟然和歐仁那批攤子貨裡出現的名器一模一樣!

    祁強當時為了那件名器勞心費力不說還擔了不小的風險,因此記憶深刻,記得當時譚熙熙說這尊赤腳踩在蓮台上,身穿無領通肩裸露的佛像叫做天竺旃檀佛,是梁朝時扶南王進貢給梁朝皇帝的貢品。

    當時這尊佛被霍家的人半買半搶,硬截走了,卻怎麼會忽然又出現在了這裡?

    轉頭去看譚熙熙,見她竟然神色一點都沒變,只是眼睛好似比剛才更有神了些。

    祁強瞬間覺得自己對她的傾慕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也太沉得住氣了吧!

    湊過去輕聲問,“這東西霍家不是當寶貝的嗎,怎麼會忽然拿出來賣?”

    譚熙熙微不可察地搖搖頭,輕聲道,“不是。”

    祁強沒聽明白,“不是什麼?”

    譚熙熙眼望前方,“仿的。”

    祁強瞬間明白,“這個不是詹姆斯.霍拿走的那件?是個仿品!”

    譚熙熙輕輕嗯了一聲。

    黑而結實,仿佛隨時都能上台打拳的林頌蓬先生只上台露了個面就又下去,只留下主持人在台上聲情並茂地介紹他友情贊助的這件神秘拍品。

    祁強仔細聽了一下,發現他果然沒敢說這尊佛像就是梁朝時扶南王的貢品,而是似是而非地介紹了這尊佛像的形態工藝都很有梁朝天監年間的風格。

    歐仁對這件壓軸的神秘拍品終於露出了點與眾不同的興趣,問譚熙熙,“覺得這件東西怎麼樣?”

    譚熙熙,“除了有點假,其他都好。”

    歐仁不由驚嘆,“Wow!親愛的,你的眼神可真犀利,太厲害了!隔得這麼遠竟然都能看出來它有點假。”

    譚熙熙不說話,她的眼神當然不錯,不過也不可能隔得十幾米遠就能鑒定出一尊二十幾釐米高的佛像的真偽,她不過是因為見過真品,所以能夠從幾個比較明顯的特征判斷出台上那件是贗品罷了。

    不過看歐仁只驚訝於她的眼神犀利,那應該也是對台上的佛像是件仿品心裡有數的。

    歐仁的目光轉向坐在前排的林頌蓬,好像自言自語一般說,“林頌蓬先生,有意思!”

    譚熙熙看歐仁一眼,心想難道他感興趣的並不是這場拍賣會中的哪件拍品,而是林頌蓬這個人?

    天竺旃檀佛被一位篤信佛教的客人拍走,拍賣會到此結束。祁強雖然滿心的疑問,但也知道這會兒鬧哄哄的不適合詢問,於是打算和方稼臻先帶歐仁到遠方藥業在C市的總部,談一些合作上的正事,回頭再約譚熙熙。

    譚熙熙自己開車來的,不需要他們送,因此讓那兩人放心先走,她自己落在後面,慢慢琢磨眼前的情形。

    說實話,不止是歐仁對林頌蓬感興趣,她自己在看到這個人後也有莫名奇怪的熟悉感。

    林頌蓬——林頌蓬——蒙林.頌.蓬莫拉……

    念頭轉到這裡就被忽然襲來的頭疼打斷,這頭疼已經有好幾天沒來煩擾譚熙熙了,她沒有防備,只覺得太陽穴猛得一陣抽搐,不由一把抓住手邊的東西,定定站住。

    這頭疼來的快去得也快,努力停下腦子裡所有紛亂的思路後,頭疼就像潮水一樣又退去了。

    這才發現她剛才一把抓住了剛好來到她旁邊的吳思琰的胳膊,而吳思琰正垂眼臉色怪異地看著她。

    譚熙熙放開手,心裡已經尷尬得快要撓牆,但表面上依然能夠不動聲色,只平淡道聲歉,“不好意思,我剛才忽然有點頭疼。”

    吳思琰不知道信了沒有,不過臉上閃過釋然,“不要緊吧?”

    譚熙熙,“沒事,一點小毛病,忍過去就好了。”

    吳思琰也不多糾結這個問題,並肩和譚熙熙隨著散場的客人一起往外走,問,“你為什麼說那個明代的五彩六邊瓷器盒不值七百五十萬。”

    譚熙熙隨口答道,“明朝嘉靖萬歷時期的五彩瓷都彩色濃重,以紅、綠、黃為主,尤其是紅色,用得特別多,所以嘉萬時期的五彩器在總體上有翠濃紅艷的感覺,剛才那件的顏色太暗了,不是正宗五彩。”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3:41

    第六十三章

    覃坤參加的戶外競技類節目《走進密境》的第一期被安排在川藏交界處的一個風景區拍攝,為了能一炮打響,攝制組選擇了景色優美人跡罕至的非常規路線。

    安全起見,計劃拍攝時間給得很充足,安排了整整兩周,原以為七八天就足可以完成拍攝了,另外幾天只是用於應付萬一會發生的突發情況,卻沒想到七八天根本不夠,把兩周時間全部用掉,攝制組從導演策劃到攝影嘉賓全都累得人仰馬翻才勉強搞定。

    覃坤的助理耀翔在返程的頭天晚上給譚熙熙打電話,“熙熙,坤哥要你明天來機場接他。”

    覃坤這些天因為又忙又累,於是還按照老習慣,有什麼事找譚熙熙都由耀翔負責打電話溝通。

    譚熙熙聽了“前老板”的吩咐,想都沒想習慣性地就立刻老實答應了下來,“好阿。”

    耀翔放心,他本來還有點擔心都結婚了覃坤還沿用從前的相處模式譚熙熙會有意見,現在聽她答應得那麼利落,應該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譚熙熙還真沒想那麼多,她就是在接到覃坤到家的准確日期後習慣性開始做各種准備。

    床品換一套;衛生有物業的清潔人員定時來打掃,她只要拾遺補漏,四處查看一下還有哪裡沒搞干淨擺整齊;做擺設的綠植有蔫了的打電話叫人來換掉;最主要的還是檢查一下廚房裡的各種食材齊不齊,有缺貨的要趕緊打電話讓人送過來。

    以前覃坤要是出去工作這麼久,覃馨倩也會提前打電話來點名讓她等覃坤回來後給煲點這樣那樣的湯或者粥。這回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郁悶兒子不聲不響娶了她這個小保姆的事兒,竟然沒打指示電話來關心一下。

    可惜這次譚熙熙依然不得清靜,覃坤的媽雖然沒來指手畫腳,她自己的媽杜月桂卻及時頂了上來。

    杜月桂現在已經不在覃坤媽媽那邊做了,搬回了自己和譚熙熙買的那套小房子裡,在女兒的鼓動下,打算自己開間小餐館當老板娘。

    不過杜月桂自從嫁出了女兒後,就自覺十分放松,再無後顧之憂,因此做事情沒有壓力,開小餐館的事情過了許久還只處於選址階段,倒是對覃坤和譚熙熙兩人更上心,要不是擔心打擾了小兩口的新婚生活,一准就自己衝過來照顧他們了。

    聽說覃坤出去做節目,累了半個月,立刻就心疼起來,兩天裡打了五個電話,給女兒提供出七八套既營養滋補,又符合覃坤口味的菜譜,讓譚熙熙燒給覃坤吃。

    譚熙熙被她媽煩得頭疼,去接機的早上還被杜月桂電話查崗,問她鱸魚准備好沒有,牛肉丸子有沒有提前炸好,木耳黃花泡上沒有,譚熙熙虧得是開車速度快,否則就得耽誤了去機場接人。

    覃坤這次回來十分低調,一點消息沒露出去,因此沒有粉絲接機,也沒有娛記蹲點追拍,他把帽檐壓得低低的,戴著墨鏡快步從出口出來,耀翔和莎莉拖著行李緊追慢趕地跟在後面。

    覃坤見到譚熙熙直接一把攬住,腳下不停,“走吧。”

    譚熙熙跟著轉身一起往停車場方向走去,“噢。”

    覃坤的經紀人歐陽提前讓人把覃坤的保姆車送到了覃坤的住處,被譚熙熙開來了機場。

    不過回去時就不用她開車了。

    耀翔開車,莎莉坐副駕駛,譚熙熙陪覃坤坐後面。

    這是兩人閃婚後頭一次分開這麼長時間,譚熙熙再見到覃坤不知怎麼地竟然有點緊張,很有些手腳沒處放的感覺。

    加上覃坤在外面時總有些高冷,從見面到坐上車都維持著一個神情,一變沒變,她從覃坤臉上看不太出對方見到她後有什麼想法,所以就更難受,坐上車後努力開動腦筋,想找個話題出來緩解一下氣氛。

    偏偏在這種時候,腦筋像生了鏽一樣,咯吱咯吱地轉起來十分費力。

    正在想實在不行就把明逸齋拍賣會的事情拿出來說說吧,雖然一見面就說這個有點煞風景,但總也是個正經話題。

    覃坤卻忽然側身,伸手環住譚熙熙一使勁,竟然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譚熙熙嚇一跳,順手抱住他脖子,“哎喲!你干嘛?”

    覃坤收緊手臂,像要過癮一樣,使勁抱了抱她,又埋頭在她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氣,隨後抬頭低笑,“小胖妞!”

    譚熙熙腦子裡的各種候選話題被一掃而空,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抗議,“喂!”擔心掃視了前排兩個人一眼,心裡郁悶,這要是被莎莉和耀翔聽到了覃坤管她叫小胖妞,回頭還不得笑話她啊!

    覃坤不在意,反而在她手掌裡蹭蹭了臉頰,含糊道,“就是小胖妞阿,還不許人叫。”

    譚熙熙氣鼓鼓指責,“你不知道胖人最討厭別人當面說她胖嗎?”

    覃坤低笑,抱緊譚熙熙揉了揉,“胖才好,手感好。”大概是手感真的很好,重重揉搓了兩下後,眼神變得晦暗深邃起來。

    譚熙熙被他看得有點緊張,這緊張和剛才手腳沒處放的緊張不一樣,剛才是有點僵硬,現在則是忽然想撤退,扭扭身子要從覃坤腿上下來,“讓我下來,前面還有人呢。”

    覃坤的回答是按住她的後腦勺深深吻下來。

    高冷帥哥的吻總是特別具有刺激性,就算這高冷帥哥已經是她老公,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接吻了,譚熙熙還是覺得這種事情也需要多練才能適應,中間停下來半個月後耐受力明顯降低,被吻得頭暈目眩的都有些扛不住。

    耀翔在前面忍無可忍地抱怨,“坤哥,你發狗糧也不要發得這麼凶殘嘛,我和莎莉這可都單著呢!”

    覃坤,“好好開你的車。”

    耀翔想找同盟,轉頭看坐在副駕駛的莎莉,“莎莉?”

    莎莉也不客氣地給他一下,“好好開你的車,趕緊把他們送回去。”

    到了地方後,覃坤讓耀翔和莎莉把行李直接放在樓下進門處,明天再來整理,然後就打發那兩個人走,卻被譚熙熙攔住了,“別別別,我准備了一堆菜,都是半成品在廚房裡,現在去做,過一個小時就可以吃飯,耀翔和莎莉不如留下收拾行李,等收拾好了正好可以打包上兩個燒好的菜回去,明天休息也省得再過來了。”

    耀翔和莎莉對這個安排一點意見都沒有,拎了行李箱上樓,覃坤則跟進了廚房,有點不樂意,“飯可以晚點吃嘛,咱們都半個月沒見了。”

    譚熙熙把已經腌制好的肋排放在烤盤裡,散上蒜蓉,放進烤箱,設置好時間溫度,又開始動作麻利地削山藥皮,一邊削一邊頭也不抬地答道,“我也沒辦法啊,今天要是不按時把這些東西做熟讓你吃,我媽就要殺過來了!”

    覃坤頓時一笑,俊朗的臉立刻生動可親起來,“桂姨總愛瞎操心。”知道沒可能拉她上樓干想干的事情了,干脆坐下來看譚熙熙燒濃湯燉鯽魚。

    雪白的魚片切好備用,蔥段,姜片,魚頭,魚骨先下鍋炒一下,加湯,下山藥,裙帶菜一起煮,最後燙魚片放泡好的枸杞子。

    隨著譚熙熙的動作,廚房裡的香氣越來越濃,有魚湯的鮮香還有烤蒜香肋排的味道。

    譚熙熙的這些菜都是學自杜月桂,覃坤都很熟悉,聞著味道就覺得溫馨舒服,“還是回來好,我得好好休息兩天,這次做的節目真是消耗體力,差點被累死。”

    譚熙熙知道覃坤身體不錯,他都說差點被累死,那一定是很累了,奇怪問,“怎麼會這樣?之前難道沒有說清楚拍攝計劃?”

    覃坤,“那倒沒有,不過做這種節目本來未知變數就很多,而且中途投資方又來人增加了很多項目。”說著臉上露出點疑惑,“我都覺得這次拍攝的不像是一個野外的競技類節目了,更像是真的在荒野尋寶,後面投資方來的那個人提出的要求都是實打實地往人跡罕至的地方鑽,導演幾次為了安全問題差點和他吵起來。”

    譚熙熙眨眨眼,“還有這種事兒?你們這個節目的投資方是誰啊?”

    覃坤,“是法國的一家藥廠,不過來現場的投資方代表像是個東南亞人,叫林什麼蓬?”

    譚熙熙一愣,“叫什麼?”

    “大概是叫林頌蓬吧,發音有點怪,我可能記得不大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3:51

    第六十四章

    林頌蓬的名字在譚熙熙耳中砸出一個重音,一閃神,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滾燙的鍋沿。

    “嘶——!”

    覃坤被她嚇一跳,過來看,“你小心點,沒事吧?”

    譚熙熙趕忙把手放到龍頭下去衝涼水,“沒事,你幫我看下鍋,別溢出來。”

    於是耀翔和莎莉下樓時就看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覃坤執鍋鏟的畫面。

    兩人一起睜大眼睛,“天!坤哥,你在干嘛?”

    耀翔反應快,迅速掏出手機,哢嚓,哢嚓,連拍幾張照片,“難得的生活照,回頭存到歐陽那邊,保不准什麼時候做宣傳就能用得上。”

    覃坤拿鍋鏟的樣子也很帥,只是技術很一般,不是鏟的而是用攪和的,沒攪和幾下就把雪白嫩滑的魚肉片弄散好幾片。

    耀翔和莎莉在一旁看得直抽眼角。

    好在譚熙熙手燙得不嚴重,就是紅了一小塊,衝了下涼水就沒事了,及時趕回來從覃坤手裡拯救了濃湯燉鱸魚,因為早上起來她已經把各種食材都做成了半成品准備著,所以不到一小時午飯就開了出來,有蒜香烤肋排,濃湯燉鯽魚,蘆筍炒蝦仁,芹菜百合炒鮮核桃仁,還有一個很清單爽口的水果沙拉。

    譚熙熙又拿出幾個食盒來給耀翔和莎莉打包。

    耀翔對著桌上香氣撲鼻,光用眼睛看就覺得既營養又好吃的幾個菜深深吸一口氣,滿臉的感嘆,“坤哥可真幸福啊!”

    莎莉有點不解地看看他,心想熙熙這手菜燒得確實不錯,但是憑覃坤的長相和身家,想找個廚藝好,願意給他燒飯的女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怎麼看都是譚熙熙沾光啊,竟然不聲不響地拿下了男神,都可以當保姆界的勵志傳奇了。

    覃坤身家可觀,又處於事業的上升期,財產總額在以滾雪球的速度直線上升。有錢不說,人還年輕英俊,不是普通的年輕英俊,是有資格當偶像巨星的那種攝人魅力。從機場回來路上和譚熙熙那段親熱,莎莉這個助理都偷看得臉紅心跳,羨慕得眼睛直泛紅。要知道她天天能見到覃坤的,對這位極帥的老板的免疫力已經很強了!

    趁著譚熙熙轉身回廚房盛湯輕聲問耀翔,“你是不是說反了?應該是熙熙能嫁給坤哥真幸福才對。”

    耀翔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沒,我沒說反,就是坤哥真幸福。”都快羨慕死他了!

    覃坤從廚房幫譚熙熙捧了一玻璃碗水果沙拉出來,正要坐下吃飯,客廳裡的電話忽然響起來。

    擦擦手去接電話,發現竟是他二哥吳思琰打來的。

    覃坤有點莫名,家裡的電話雖然親戚朋友都知道,但是一般只有他媽覃馨倩和他大哥,還有經紀人歐陽淑華會打,別人找他有事一般都直接打手機。

    “二哥,你怎麼不打我手機?”

    吳思琰的聲音和他本人的形像很般配,和煦清亮,總帶著點圓滑笑意,“小坤,你回來了?怎麼樣,累不累?”

    “還好,累是有點累,不過明天後天都可以休息。”覃坤說著垂下眼簾,微微疑惑,聽吳思琰的意思,應該是不知道自己今天回來,那他做什麼要打這邊的固定電話?

    好在吳思琰沒用他問,自己主動解釋了解釋,“我不是找你,我是找熙熙有點事。”

    覃坤詫異,“你找熙熙?”

    吳思琰在電話那邊笑,“我找熙熙幫我買件東西。小坤,熙熙原來不光會做飯,她對古董古玩也很在行。你挺有眼光的嘛,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她還這麼有【內涵】!”說到內涵的時候加重了語氣,不知是不是除了指譚熙熙對古玩很懂行,還又指了別的什麼。

    覃坤不動聲色,“熙熙這人挺低調的,我也是因為這兩年和她住在一起,天天都能見到,所以才慢慢發現她身上有點與眾不同的地方。”

    吳思琰呵呵笑,“小坤,你手腳也太快了,怎麼一發現她與眾不同就立刻行動把人娶了回去呢,搞得我們措手不及,爸臉黑了好幾天,我說你急什麼,難道還怕別人跟你搶?”

    覃坤笑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再隨便聊幾句就掛了電話。

    回去餐桌旁,耀翔和莎莉的打包食盒已經拿到手,兩人也跟著覃坤一起累了半個月,急著回去休息,和他打個招呼就先走了。

    覃坤坐下問譚熙熙,“你手好點沒有,要不要塗藥?”

    譚熙熙在手邊擺了杯冷水,把被燙的手指浸在冷水裡,她動作挺靈活,左手拿勺子舀什麼都一舀一個准,一點不耽誤吃飯,“沒事,泡會冷水就好了。”又問,“誰打電話?”

    “我二哥,說要找你幫他看看貨。”

    譚熙熙點頭,“你二哥在前幾天的明逸軒拍賣會上要和人競拍一件價格虛高的東西,被我攔住了。後來他說你們爺爺馬上要回來,他買這件東西是打算中秋節帶回去孝敬老爺子的,既然這件沒買到那就還得另外買一件,讓我幫他參謀一下。”

    覃坤看她,眸光深邃黝黑,“你還挺熱心,這事兒都管。”

    譚熙熙理所當然,“看你面子啊,他總是你二哥嘛。”用小碗給他盛出一碗嫩嫩的魚片放在手邊晾著,“等一下吃這個,現在有點燙。”

    覃坤眸光轉淡,一笑低頭吃東西,譚熙熙這動作這口吻幾乎和杜月桂如出一轍,讓他看著就覺得好笑,偏偏譚熙熙自己還一點沒意識到,做得無比自然,果然是母女倆。

    吃完飯譚熙熙怕再被她媽騷擾,主動去打電話給杜月桂,向她彙報自己已經認真完成了任務,幾道菜做得味道挺好,覃坤也都吃了。

    杜月桂大概是最近比較閑,一說得興起就不肯掛電話,問過了今天菜譜又建議了明天菜譜,然後就開始說起她自己已經看了幾家店面,正在比較的事情。

    譚熙熙對此也有點興趣,不知不覺多說了幾句,忽然手裡一輕,話筒被人從身後拎走,就聽覃坤對杜月桂說,“桂姨,你放心吧,我們都挺好的,我和熙熙這會兒有點事,先掛了,等晚上她有空了再打給你。”

    接著嗯了兩聲就掛掉電話。

    譚熙熙雖然沒有聽見杜月桂說了什麼,但猜也猜得出她媽對覃坤的耐心有多好,肯定是百依百順,覃坤說什麼都會態度老好的答應。

    皺皺鼻子,壓下心裡的那點醋意,問,“咱們這會兒有什麼事?”

    覃坤彎腰,忽然一把把她抱起來,轉身就往樓梯口走,“你說呢?”

    譚熙熙驚呼,牢牢抱住他脖子,“這樣上樓梯危險,會摔著的。”

    覃坤不屑,“怎麼可能!上次沒抱你上樓是因為你睡著了不好抱。”

    譚熙熙瞬間覺得自己沒看上祁強實在是英明之極,誰說她胖男人就抱不動,覃坤就能抱起來,還能抱著上樓呢!

    祁強在夏季酒店西餐廳的餐桌上毫無征兆的忽然連打兩個噴嚏,因為在座的客人還有歐仁這個老外,他怕失禮,所以轉身轉得格外辛苦,幾乎要轉了一百八十度,背朝著餐桌。

    用餐巾牢牢捂住口鼻,仔細感覺了半天,覺得確實再沒有要打噴嚏的感覺後才轉回身來,“不好意思。”

    歐仁客氣問,“是感冒了嗎?需要不需要看醫生?”

    祁強連忙擺手,“不用,我不是感冒,大概是被胡椒粉嗆到。”

    歐仁樂呵呵繼續切他的黑椒牛排,“嗆嗎?我只覺得很香。”

    祁強暗地裡翻個白眼,還得順著他說,“是香,吃完午飯我們回總部,把補充協議再討論一下,老方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歐仁問,“你們有替我約好譚小姐嗎,我明天要和她一起去通運軒,還是她在那邊有面子,有董經理親自接待,拿出來的東西也不一樣。”

    祁強這次實在沒忍住,轉開臉朝沒人看見的地方翻個大白眼,心想這老狐狸真是精力旺盛!來一趟要辦無數的事兒。

    和他們遠方藥業簽合作的補充協議;參加古董拍賣會;去逛各處有名的古玩店;昨天仿佛還聽說他的公司還在這邊投資了一個綜藝節目,歐仁也要順便視察一下,這跨行真是跨得夠大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4:03

    第六十五章

    《走進密境》在川藏邊境拍攝的第一期節目裡有爬雪山的內容,耀翔想起有一套登山裝備還在覃坤的行李裡,這套東西是經紀人歐陽向一個俱樂部臨時租用的,到期要還回去,所以第二天一早就過來取。

    他到得有點早,進門時還小心翼翼的,不敢動作太大,怕覃坤和譚熙熙還沒起床會被他吵到,不想那兩人都已經起來了,一起在客廳裡的沙發上緊挨坐著。

    只不過闊大的屋子裡沒有像往常的早上一樣四溢著早餐的香氣,讓耀翔有點不習慣。

    探頭招呼一聲,“坤哥,我來拿那套登山工具,昨晚收拾得太匆忙,把這套工具給忘了。”

    覃坤頭也沒回,還在低聲和譚熙熙說著什麼,只背對耀翔擺了擺手,那意思讓他自便。

    耀翔拐進堆放行李箱和一些雜物的儲藏室,把那套登山工具包拎出來,往門口一放又回去客廳找覃坤,想問問他這兩天還有什麼事沒有。

    走近了才發現那兩人好像在鬧矛盾,譚熙熙坐沙發上一臉委屈,眼睛紅紅的,覃坤摟著她在低聲哄,“好了,好了,再哭眼睛要腫了,等桂姨來看見了還不得以為我在欺負你。”

    譚熙熙抽抽鼻子,側頭十分委屈看他一眼,“你就是欺負我,明知道我害怕還動作那麼重!”

    覃坤差點要向她投降,越發柔聲細氣地說道,“好吧,是我不對行不行,我錯了,下回一定注意,別生氣原諒我了好不好。”
    譚熙熙扁扁嘴,心裡還在陣陣郁悶,說實話,不怎麼想原諒,敢這麼不聽她話的男人,要放在以前,早一槍托甩過去了!

    但是覃坤這樣好聲好氣地溫柔低語也實在是非常少有,堪稱生平罕見,配上那十足漂亮的面孔,低沉磁性的嗓音,讓人覺得這男人真是有魅力到沒邊兒了,連道歉也那麼的動人,不原諒他都是一種罪過。

    耀翔大概也覺得覃坤會這樣溫柔細語的哄人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用一種很夢幻的口氣問道,“坤哥,熙熙這是怎麼了?”

    譚熙熙不願被人看到紅眼睛的樣子,推開覃坤起身去衛生間洗臉。

    耀翔等她走開後小心翼翼地低聲問,“坤哥,你們吵架啦?”昨天明明看著還挺好的,讓他和莎莉一起羨慕得險些要流口水。

    覃坤露出點身心俱疲的樣子,往沙發裡一靠,“唉,別提了,你去幫我倒杯水,哄人哄了一早上,嗓子都干了。”

    耀翔趕緊去給他倒了杯水來,“坤哥,到底怎麼了?熙熙應該不是個愛亂鬧脾氣的人啊?”

    覃坤揉揉額角,“也怪我不好,她好像是對男人的重手勁有心理陰影,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千萬不能把力氣使大了,否則她會害怕。我昨天晚上一個沒控制好,大概捏疼她了。”說到這裡又很無奈,“問題是這個很難控制的,她又長得那樣肉嘟嘟的手感好,我還真沒覺得我當時使了多大的勁兒。”

    耀翔有點臉紅,估計他們是晚上那什麼的時候出了“事故”,不過表示很理解覃坤,那種時候男人一般都會缺乏自控能力,況且面對的對像還是譚熙熙這麼一個讓人一看就想使勁揉搓的肉感女人。

    覃坤總算找著個能商量一下的人,問他,“這怎麼辦?我可是第一次把熙熙惹得這麼生氣,連早飯都沒得吃了。”

    耀翔也沒什麼好辦法,“坤哥你這兩天就辛苦點,好好哄哄唄,還能怎麼辦呢。”

    覃坤從沒在這方面動過腦筋,一時有點無從下手,“怎麼哄?我說好話都說了一早上了。”

    耀翔也沒什麼經驗,只能給出點非常大眾的建議,“陪她出去逛街,看電影,買禮物行不行?”

    覃坤站起身來晃晃脖子,再活動活動手腕,“我試試吧。”

    耀翔在他伸手的時候忽然看到他手腕上有青痕,動作仿佛也有點僵硬,“坤哥,你手怎麼了?”

    覃坤嘆氣,“就是昨晚不小心用勁兒太大的時候被熙熙扳了一下。”

    耀翔詫異,“她怎麼扳的,這麼嚴重?”

    覃坤變得面無表情起來,“熙熙的徒手格鬥很厲害,而且絕對是實戰中練出來的真功夫,我估計她可以借巧勁擰脫別人的手腕。”

    耀翔倒吸一口涼氣,按照動作片的慣性思路順口問,“手上功夫這麼厲害,那腿上功夫呢?”

    覃坤瞪他一眼,“我沒試過,也不想試!”

    耀翔干笑,他最近的情緒總是在【羨慕死坤哥了】和【要享受熙熙那樣特立獨行,有身材能掙錢有本事,謎一樣充滿吸引力的女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我還是老實點別亂羨慕了】這兩種思路之間換來換去。

    昨天還跟莎莉說“坤哥真幸福,我都要羨慕死他了!”今早就不羨慕了,反而有點同情,心想坤哥真不容易啊!

    譚熙熙沒打算把覃坤餓起來,並且知道這事不怪覃坤,還是自己反應過度的問題,覃坤最大的錯處大概就在於她喊停的時候沒有及時停下。

    不過仔細想想,這其實也不能全怪覃坤,在那種興奮迷亂的時候,別說男人了,就是女人恐怕也不容易做到說停就停。

    因此不但沒有繼續生氣,反而在冷靜下來後覺得十分內疚,於是午飯開始正常供應。

    覃坤看看她,“你好點了?”

    譚熙熙不好意思,“對不起,是我反應過度了,你手腕還疼不疼?”

    覃坤,“還好。”

    譚熙熙懊惱嘆氣,“唉,下回我一定注意好好控制住情緒。”

    覃坤知道這種心理問題不容易克服,尤其不能操之過急地硬來,所以不給她壓力,抱抱她換個話題,“我沒事,你不用想太多,明天有空,陪你去逛街好不好?”

    譚熙熙眼睛一亮,“好啊,我約上佩佩和家麗一起,咱們逛街看電影再去吃火鍋,玩一天。”

    覃坤瞬間有被耀翔坑了的感覺,“還要叫她們?”

    “人多熱鬧嘛。”譚熙熙說完又覺得他們應該互相體諒,不能光顧自己高興,問覃坤,“你不喜歡?那我就不叫她們了。”

    對著譚熙熙眼巴巴的眼神,覃坤除了覺得自己沒事干多此一舉,她明明不生氣了還提議陪逛街之外再沒別的想法,只好捏著鼻子答應下來,“沒關系,我反正明天休息,想要放松一下,怎麼放松都行,跟著你們四處走走也不錯。”

    譚熙熙再接到方稼臻替歐仁來約她的電話時就毫不猶豫拒絕,“不行,我這兩天有事,改期吧。”

    想到歐仁手裡那份還沒簽字的補充合作協議,方稼臻努力游說譚熙熙,“前兩天去的時候聽接待的伙計說新到了幾件很不錯的貨,去晚了恐怕會被人捷足先登。而且歐仁的公司在這邊贊助了一個綜藝節目,他好像還挺看重的,要專門抽時間和拍攝組溝通溝通,估計過幾天會挺忙。”

    譚熙熙想起似乎覃坤參加的《走進密境》節目就是法國一家藥廠贊助的,問方稼臻,“歐仁公司投資了個什麼節目?”

    “一個戶外綜藝節目,好像叫《走進密境》。”

    譚熙熙皺眉,“那歐仁和那天明逸軒拍賣會上的林頌蓬又是什麼關系?”當時怎麼裝不認識!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4:15

    第六十六章

    第二天正好是休息日,米佩佩和陳家麗接到譚熙熙的逛街邀約後都爽快答應下來,一個出主意要去看電影,一個出主意要帶她們去吃一家很有特色的湘菜。

    大家按照老規矩早上在鬧市區的時代廣場碰頭。

    陳家麗和米佩佩都是做技術型工作的,陳家麗是牙醫,米佩佩大學時學的是氣像學,現在就在市氣像局工作。

    譚熙熙一直認為自己也是干技術類型工作的(烹飪技術),所以才能和她們兩個合得來。

    出門時還不小心和覃坤提了一下,一說出口就後悔了,怕會被他笑話,誰知覃坤竟很贊成,“就是。”

    譚熙熙有點不信,鼓鼓臉,“你不用專門為了哄我高興就說違心的話,我是小保姆,人家兩個都是高級白領,差很多的。”

    覃坤捏捏她(十分小心的控制住了手勁),“小胖妞,除了昨天早上你什麼時候見我哄過人?為了哄人就閉著眼睛說瞎話就更沒可能了。”

    譚熙熙無力抗議,“別叫我小胖妞。那你是真的認為我的工作和她們兩個是同一級別的了?”

    覃坤還真是這麼認為的,“是啊,給人拔牙的和給人做飯的不都是服務性行業嗎?氣像預報也差不多吧。”

    譚熙熙點點頭,有點明白了,他是因為起點太高,和普通大眾屬於兩個階層,所以只能籠統的劃分一下服務性行業,生產性行業之類,所謂的白領或者是高級白領也就是在自己這類平民百姓的眼中才會特別高檔,其實在人家眼裡統統是打工掙錢的,都差不多。

    對此不知是該無語好還是該慶幸好,他們兩個相差如此懸殊的人竟然能走到了一起,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機緣!

    一個小時後,陳家麗和米佩佩的心中升起了和譚熙熙一樣的感嘆:這是一種什麼機緣啊!她們竟然能和大明星一起逛街看電影吃飯,而且大明星明顯是來給她們拎東西買單的,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超高待遇?!是不是做夢還沒睡醒啊!

    覃坤其實對自己一時不查,竟然采納了耀翔的餿主意十分後悔,這會兒是在捏著鼻子陪她們,但他出門捂得比較嚴實,帽子口罩加墨鏡,別人看不見他不耐煩的臉色。

    逛街的時候覃坤默默跟在後面拎東西付賬,看電影的時候覃坤閉目養神睡了一覺,到吃湘菜的時候譚熙熙忽然想起來,“你不能吃太辣的東西,怎麼辦?”

    覃坤的手機適時地響起來,是經紀人歐陽淑華打來的。由於第一期《走入密境》拍攝得十分艱苦且耗時,歐陽淑華擔心接下來幾期的拍攝不一定能在計劃時間內完成會影響了覃坤的其它工作安排,因此想找他去仔細商量一下。

    覃坤頭一次覺得經紀人休息日打擾他不是件討厭的事兒,立刻就痛快答應下來,“行,我這就去你那邊。”

    歐陽淑華在那頭看看自己的手機,幾乎要升起點懷疑,心想我沒打錯電話吧?

    譚熙熙有些失望,“你有事啊?”

    覃坤摘下墨鏡,“歐陽找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正好我也不能吃太辣的東西,你們去吃吧。”說著朝陳家麗和米佩佩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忽然有事情,需要先走一步,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吃飯。熙熙就留給你們了,幫我看著她點,她愛吃剁椒魚頭,別讓她一口氣吃一整盤,不然明天該辣得胃疼不能吃飯了。”

    那兩人被大明星近距離的親民微笑晃得眼暈,幾乎連頭都要一起暈了起來,連連點頭,“沒事,沒事,你肯定忙的,能抽出這半天時間和我們一起玩就很不錯了,熙熙交給我們好了,你只管放心。”

    譚熙熙則在抗議,“你別敗壞我形像阿,我就算喜歡剁椒魚頭也不至於一口氣吃掉一整盤,你什麼時候見我這麼貪吃啦!”

    覃坤擺事實,“上次二哥來家裡,最後一盤剁椒魚頭不是被你一個人吃掉了?是誰第二天跟我說辣得胃疼不能吃飯的?”

    譚熙熙啞聲,心裡萬分郁悶,確實有這回事,但她那次一口氣吃掉一整盤剁椒魚頭不是因為貪吃,而是因為不想浪費東西。

    好像都是去年的事兒了,覃坤的二哥吳思琰來,說想要吃川菜,她卷袖子在廚房裡大干了幾個鐘頭,把肚子裡僅會的那幾道川菜,什麼魚香肉絲,麻婆豆腐,回鍋肉之類的都燒了出來,最後看看感覺還是不太豐富,就蒸了一個剁椒魚頭充數。

    心想著剁椒魚頭雖然是湘菜不是川菜,但都是香香辣辣的味道,吳思琰應該也不至於吹毛求疵到因為這個挑她的錯處吧。

    吳思琰確實沒挑毛病,魚頭也燒得不錯,紅亮鮮辣,可惜上桌有點晚了,那兩人已經吃好,誰都沒再動這道魚頭一筷子。

    譚熙熙把菜撤下來之後覺得太可惜,這魚頭可是從XX湖空運過來的真正野生魚,用來燉魚頭湯鮮美無比,並不是想要吃就立刻能買得到的,價錢也貴得出奇,前幾天剛好到貨,她就定了一個,本來是准備給覃坤做砂鍋魚頭豆腐,現在被做成了剁椒魚頭,還一口都沒吃,扔了實在可惜,因為根本沒人動過筷子,譚熙熙也沒什麼好嫌棄的,於是自己把它吃掉了。

    覃坤當演員的,飲食比較講究,一般不會吃太辣的東西,譚熙熙也就跟著常年不怎麼吃重辣,忽然把一整盤剁椒魚頭都塞進肚子裡就有些受不住。

    第二天覃坤看她愁眉苦臉就問了一句,她當時怎麼回答的?好像是老老實實的實話實說了,告訴覃坤昨天因為忽然吃太多辣胃疼,不能吃飯。

    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這人真是的,悄悄關心一下就好了嘛。

    陳家麗和米佩佩等覃坤離開後一起捂胸口驚呼,“天啊!熙熙,剛知道你和他結婚的時候我們就感覺很不真實!現在感覺就更不真實了!”

    譚熙熙一手推一個,“快快快,去吃飯吧,再晚午飯就該變下午茶了。”

    那兩人又一起說,“不許再貪吃剁椒魚頭!難得大帥哥拜托我們一件事,我們可是會認真監督你的!”

    譚熙熙望天,她真的不會貪吃啊!

    雙手叉腰,輪番瞪那兩人,“不許信覃坤的話,上次我吃魚頭確實被辣到了,不過不是他說的那回事。”

    陳家麗和米佩佩笑,“反正不能多吃。”

    這一天十分的忙,吃過飯之後方稼臻的電話又追了過來,“熙熙,你不是說後半天有點時間嗎,現在空下來了沒有?在哪兒呢,我讓人過去接你。”

    譚熙熙嫌麻煩,“不用了,半小時後咱們在通運軒碰頭吧。”

    有了譚熙熙的賬號,歐仁一行人又享受到了通運軒董經理親自接待,並且能夠先看最新一批貨的的待遇。

    歐仁最近仿佛是心情不錯,一直笑呵呵的,很痛快地挑了一件清代的雕花木凳。

    買好東西之後,董經理陪著大家出來,到茶室喝茶休息。

    祁強和方稼臻最近惡補了不少玩古董方面的知識,這會兒就借機向董經理討教。

    譚熙熙聽了兩句,發現這兩人不愧是生意人,這麼一會兒喝茶的機會都不放過,一邊討教一邊拉關系,估計再來上幾次,給姓董的留個好印像就能拿到一個VIP賬號了。

    不夠就算是VIP賬號也和她的賬號不是一個級別,譚熙熙現在有點記起來,她那個賬號是真正的大客戶號,不過這一點譚熙熙暫時懶得去和那兩人說。

    通運軒雖然表面看起來沒有C市的明逸齋那樣名聲在外,每年還會舉辦拍賣活動,被外行看作是古玩界的泰山北鬥,但真正的背景實力要強得多。

    幾乎沒幾個人見過通運軒大老板的廬山真面目,但這一點不妨礙行內人對他的高山仰止,因為通運軒連低調都低調得底氣十足,根本不屑於像明逸軒那樣去搞些噱頭出來招攬那點明面上的小生意。

    通運軒的老板只做大買賣,所以像歐仁這樣連著在這裡消費了幾百萬的也只能算是個普通客戶。

    譚熙熙記得她應該認識這邊的大老板,而能夠讓大老板偶爾親自出面應對的也就是他們這幾個有大客戶賬號,出手豪闊的人了。這些人每一個的背景都極不簡單,動輒出手上億,但往往要的東西也不簡單,通運軒能滿足他們這些人的要求也的確是很厲害的。

    譚熙熙趁著方稼臻和祁強在和董經理說話,低聲問歐仁,“上次拍賣會上的林頌蓬怎麼會代表出資方跑到你們贊助的綜藝節目裡去指手畫腳?”

    歐仁做出一個很驚訝的表情,“譚小姐,你消息可真是靈通!怎麼連這些事都知道。”

    譚熙熙也不瞞著他,“因為我老公正好受邀參加了那檔節目,是四個嘉賓之一。”

    歐仁眨眨藍眼睛,“你的丈夫是個明星嗎?上次見面的時候你好像還沒結婚嘛,這麼快就嫁了個明星!譚小姐,你還真有魅力。”

    譚熙熙懶得和老外謙虛,最主要是這種交際方式也不怎麼適合用在他們身上,干脆直接承認,“嗯。”

    歐仁笑笑,“林其實是我的一個合作伙伴派過來的人,我也是在那天拍賣會上才第一次見他。”

    董經理好像是耳朵特別好使,和方稼臻,祁強說著話呢竟還聽見了這邊兩人的低聲閑談,“兩位也認識林頌蓬先生?”

    譚熙熙抬眼看他,淡淡問,“怎麼?董經理也認識他?”

    董經理十分的溫和斯文,“他的老板是我們通運軒的一位老顧客了,這次派他過來是點名想找幾樣東西。”

    說著拿起手邊的平板電腦調出幾幅圖片來,“就是這幾件,類似的也可以。”

    譚熙熙先不看,“這是其它客人留下的信息,我們不方便看吧?”

    董經理,“沒關系,林頌蓬先生既然是要找,那我總得把消息散出去,從所有有可能的渠道打聽,不然怎麼找呢。”

    譚熙熙挑眉,“董經理忘了,我們只是來買東西的顧客,不是能供貨給你們的人。”

    董經理笑笑,“這三位當然是顧客,但譚小姐不一樣阿。”

    譚熙熙聽他說得別有深意就不再啰嗦,去看他平板電腦中的幾幅圖片。

    歐仁湊在旁邊和她一起看,“咦?這些是什麼?黑黝黝的,尺寸也不大,像是石頭雕刻出來的東西,花紋和造型也很奇怪,難道是你們國家殷商時期的石器?占蔔用的嗎?”

    譚熙熙不做聲,看了許久之後默默把平板電腦還了回去,“抱歉,估計我幫不上忙,這些東西看起來都陌生得很。”

    董經理面不改色,仿佛不管別人說什麼他都能回以同一個態度,很斯文客氣地微笑,“不要緊,我只是例行公事給譚小姐看一下而已。這些東西應該是古代扶南國的圖騰石雕,世面上很少出現的,大部分行家都會看著眼生。”

    歐仁沒聽懂,“請問古代扶南國是哪裡?”

    董經理推推眼鏡,解釋道,“是中國古代對東南亞一個古國的稱謂,其轄境大致相當於現在的柬埔寨全境,老撾南部、越南南部還有泰國東南部的一塊地方。”

    歐仁長長“噢”了一聲,“確實少見,怪不得我覺得這幾件石雕的風格有些吳哥窟裡石雕的感覺。”

    董經理客氣贊同,“是啊,說不定同出一源。”

    歐仁又聽不懂了,“請問什麼是同出一源?”

    ……

    譚熙熙耐著性子聽他們好像上語言課一樣又說了半天,然後才不動聲色,沒事人一樣地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做晚飯。”

    董經理送他們出來,方稼臻要送歐仁回酒店,讓祁強送譚熙熙,祁強對於她趕回家是為了給覃坤做飯這件事很有些醋意,故意說道,“熙熙,我們好久沒見了,先別急著回去,我請你吃晚飯吧,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敘敘舊嘛。”

    他就是這麼一說,滿擬著會被一口拒絕,誰知譚熙熙竟然立刻點了頭,“好,去個清靜點的地方。”事情開始復雜起來,她需要靜一靜。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4:28

   第六十七章

    祁強眼睛一亮,“你想去個清靜點的地方吃飯?這好辦,咱們去星光領域,那邊的環境沒得說,設施和餐點也一流。”

    不過是挑個環境好點,清靜點的地方吃飯,譚熙熙認為祁強這點能力肯定還是有的,所以沒有多問,直接跟著他走了。

    方稼臻用不贊成的眼神在後面看看祁強,祁強裝沒看見。

    譚熙熙心不在焉,也沒看見,等到了地方才發現,祁強帶她來的這個地方並不是個餐廳,而是一處很高檔的休閑娛樂場所,規模不是很大,但處處透著精致奢侈,服務員不論男女,個個都年輕靚麗,訓練有素。

    譚熙熙皺眉,“我晚上沒空消遣,就是吃個飯,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祁強,“我們要個包間,點餐坐在裡面吃好了,保證清靜。”

    譚熙熙斜睨他,“誰沒事干會特意跑到個娛樂場所的包間裡吃晚飯?”

    祁強陪笑,“這邊的牛排紅酒非常地道,你嘗了就知道了。”

    譚熙熙心裡有事,懶得和他多較這個勁兒,只擺擺手,“那就快點。”覃坤說晚上還有點事兒,八點左右回去,她也准備八點就回去。

    祁強讓人把他們帶進了一間中等大小的包間,裡面設施齊全考究,把燈光調亮之後也勉強能算個不錯的晚餐環境。

    祁強真的點了牛排和紅酒,譚熙熙的心思不在吃上,一切都隨他,只坐在一旁默默的想心事。

    祁強問,“你怎麼了?有心事?董經理給你看那幾張圖片裡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對不對?”

    譚熙熙不語,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她曾經在那些東西上傾注了不少的心血,那些都是尋找迷離的碎片,也就是幾塊蓮花之罰的線索!是古扶南國修築鼎鼎大名的桑香佛舍時進行古老儀式後留下的祈福石雕。

    扶南古國曾經傾舉國之力,前後耗費了幾十年的時間才修築出桑香佛舍的主體,這期間總共舉行過不下十次規模宏大的祈福儀式,因此祈福石雕數量不少,其中包藏了關於蓮花之罰的很多蛛絲馬跡,是後人搜尋蓮花之罰的最主要線索。

    看來自她“離開”後,羅慕斯並沒有停下搜尋蓮花之罰的腳步,林頌蓬應該就是接替她的人,也許他們兩個之間以前還有過交集,不過除了他那個有點奇怪名字外譚熙熙暫時還想不起來其它關於這個人的事情。

    祁強總覺得譚熙熙很神秘,因此對她的一切都頗感興趣,“聽說那姓林的收購這些東西開價極高,你不想掙這筆錢?”

    譚熙熙淡淡看他一眼,糾正道,“名字叫林頌蓬的人未必姓林。”那個人的全名應該叫做蒙林.頌.蓬莫拉。

    祁強又差點臉紅,其實他是個挺精明能干的人,但和譚熙熙在一起總是容易處於劣勢一方。

    兩人一起行動時(一起去偏遠地區接歐仁那批貨),譚熙熙是主,他是輔,譚熙熙要指點他怎麼做;遇到危險時(霍家的人朝祁強開槍),譚熙熙要保護他;談話時,則是經常會被譚熙熙毫不留情地糾正錯處。

    按理說總被壓一頭的感覺並不美好,但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祁強以前的數任女朋友都對他溫柔體貼,偶爾還會用崇拜依賴,個個都漂亮可愛,他卻誰也沒放在眼裡,偏偏對譚熙熙這個總會打擊到他的女人心心念念,能陪著吃個飯都覺得是莫大的運氣,被打擊了也能厚著臉皮自己找台階下。

    “不姓林啊,還以為是個華裔。管他姓什麼呢,先吃飯-先吃飯!熙熙,你嘗嘗他們家的牛排,每兩天新鮮空運過來的澳洲肉眼牛排,五分熟,又香又嫩。”

    譚熙熙嘗嘗,“還行。”

    祁強立刻有點得瑟,剛想要自誇幾句,忽然聽到有人輕輕敲門,以為是侍應生送菜,就應了一聲,“進來。”

    包間門被推開,進來的卻不是侍應生,而是兩男三女一大堆人,氣勢張揚,一進來就打量了氛圍有些怪異(燈太亮)的包廂一圈,然後指著祁強笑,“你小子怎麼來了還悄悄的?幸虧艾瑪眼尖看見你。”

    “祁強,你在搞什麼鬼,把包廂當你家餐廳了?”

    “暈倒,歌不唱,舞也不跳,連個漂亮妞都不見。”

    “你關著門把燈開這麼亮躲包廂裡干什麼?”

    祁強被這幫狐朋狗友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幾個人明顯喝多了,強勢鎮壓都鎮壓不住。

    譚熙熙被這伙人忽視得徹底,於是涼涼看祁強,“這叫清靜?”

    祁強使勁把一伙人一個個往出推,一邊回頭尷尬笑,“不好意思,沒想到他們也在,眼睛還那麼尖,你先吃,我把他們送回他們自己的地方去。”

    譚熙熙一塊牛排吃完,祁強卻還沒有回來,拿過佐餐的紅酒一飲而盡,瀟灑起身——她該回家了。

    出來後卻意外地在離包廂外不遠的走廊上看到和祁強拉拉扯扯,說說笑笑的一群人。

    這家叫做星光領域的會所十分名副其實,到處都裝飾得富麗堂皇,金碧輝煌得晃眼睛,連腳下厚厚的地毯都花紋繁美顏色多樣。

    譚熙熙本就心裡有些煩亂,站在這樣的環境裡只有更加的不耐,繞過那群人,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祁強看見了,連忙叫,“熙熙,等等,等等!”

    譚熙熙不理他,加快腳步,祁強費力甩開幾個狐朋狗友的糾纏,緊跑幾步趕上來,一把拉著譚熙熙的胳膊,“熙熙,對不起,別這樣,你生我氣啦?”

    有服務小姐領著三個男人正好迎面走過來,當先兩個男人譚熙熙看著極眼熟,雙方狹路相逢,只得都停下腳步。

    譚熙熙表面看著淡定從容,其實心裡十分郁悶,這不是覃坤的大哥吳思琰和大堂哥吳思榕嗎?

    她現在和祁強的樣子很容易引人誤會,吳思榕還能保持鎮定,吳思琰卻已經有點變了臉色,眼睛直勾勾盯著祁強抓住譚熙熙胳膊的手。

    祁強還不嫌亂,好像是沒注意到有兩個姓吳的來了,還在和譚熙熙道歉,“熙熙,你消消生氣,別走啊!”

    譚熙熙隨祁強拉著自己,並不急於從他手裡抽回胳膊,只很淡定地對著吳思琰和吳思榕點點頭算作打招呼。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4:40

    第六十八章

    晚上譚熙熙回到家的時候覃坤正在廚房煮水果茶。譚熙熙心裡的壓抑煩亂在看到那抹挺拔俊逸的身影後莫名消散,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你會不會煮?”

    覃坤別出心裁的在做山楂果茶,也不知道他哪兒找到的鮮山楂。

    聽了譚熙熙的問話很不以為然,“這麼簡單的東西,有什麼不會煮。上次就想說你煮的那種水果茶內容太復雜了,反而不好喝,”

    譚熙熙過去看了看,發現他煮的確實簡單,就是切了一點鮮的山楂片和茶包一起用開水衝泡了一下。

    覃坤倒了一杯給她,“嘗嘗。”

    譚熙熙十分感慨,竟然有了點翻身農奴做主人的感覺,終於喝到覃坤煮的東西了。

    嘗了嘗味道還行,為了鼓勵他再接再厲於是准備說兩句好話,好好誇誇他,還沒開口呢,覃坤又說,“多喝點,這個茶可以減肥。”

    譚熙熙立刻心塞了,郁悶看他,“覃坤,才結婚多久啊,你就嫌棄我了!嫌我胖?”

    覃坤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怎麼可能!不是你自己天天喊著自己胖,晚上總鬧著要做運動減肥,害得我老等你,我給你喝一杯山楂茶效果差不多,你好不用運動早點睡覺。”

    譚熙熙挑起一根眉毛,“真的?”

    覃坤,“當然是真的,你就這樣胖著還有人虎視眈眈的想要撬我的牆腳呢。”

    譚熙熙扁扁嘴,“剛才誰打電話給你通消息了?你大哥?”

    “不是,是我堂哥,我大哥一般會顧忌我的心情,說這種事情前要斟酌再三,這會兒估計正在為難要怎麼和我說呢,估計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打電話來。”

    譚熙熙抱著杯子在廚房餐台旁的高腳凳上坐下來,“我今天上午和家麗佩佩她們聚會,下午陪著歐仁和方稼臻,祁強去了趟通運軒買東西,亂哄哄了一整天,晚上就想找個地方靜靜,讓祁強找個清靜點的地方吃晚飯,誰知道那個家伙老不靠譜的,竟然帶我去星光領域那種娛樂會所,先碰到他的一堆朋友,又遇到了你大哥他們,亂死了,一點不清靜,早知道就不去了。”

    覃坤在譚熙熙第一次敘述她的“人格分裂症”時大概了解到了一些她和方稼臻他們的關系,因此對譚熙熙下午會和這些人去淘古玩並不奇怪,端了杯茶在譚熙熙對面坐下,先觀察了觀察她的表情,然後認真問,“你覺得你現在的狀態是熙熙多一點還是帕花黛維多一點?”

    譚熙熙莫名其妙,“怎麼問這個?肯定是譚熙熙多一點嘍,上次不就跟你說了,我還是譚熙熙。”

    “好。”覃坤點點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問你這個是因為我想趁著今天有點時間和你談談你對今後的打算。先搞清楚你的狀態有助於我選擇談話方式。”

    譚熙熙受他的情緒感染,不由也認真起來。自從加入了帕花黛維的部分後,她的很多小習慣都被強行改變了,比如坐姿和站姿,都下意識的力求完美,所以本就坐姿優雅,腰背挺直,這時只好努力睜大眼睛,端正了表情,以表示自己也跟著嚴肅起來,“我對今後的打算?你指哪一方面?”

    覃坤,“你以後想干點什麼?一直這樣在家做飯做家務只偶爾出去交際會不會很悶?不論男人女人,其實都應該有點自己的事業,掙錢與否還在其次,主要是一種個人價值的體現,否則時間長了會感到空虛進而產生出一些不利於心理健康的情緒因素。”

    他每次一說這些學術用語,譚熙熙就會有些頭暈,努力把它“翻譯得白話”一點,“你的意思是我除了在家做飯還應該找點能稱之為事業的正經事情做做?不然時間長了會影響正常的情緒?”

    覃坤,“可以這麼說,你以前雖然也一直是干這些事,但那時候我們的關系不一樣,這算是你的工作,你長期做沒什麼,現在你是我老婆,這就不能算是工作了,干得時間長了你也許會感覺不好。”

    譚熙熙搖頭,“沒事,我感覺挺好的,況且我不做就還得另外請人來做,你也未必能習慣。”

    覃坤,“那就請吧,不要緊的。”

    譚熙熙還是搖頭,她心甘情願為覃坤做這些事,只是這話太肉麻了,不能總宣之於口。

    覃坤眼中閃過一絲暖意,抬手在她臉上擰了一把(十分小心的控制住了手勁),“隨你吧,我不介意你干什麼,只要你高興就好。”

    譚熙熙後知後覺的想起,“今天的事兒你也不介意?”

    覃坤顯然隨口提了一句之後就再沒把這個他老婆和祁強的緋聞當一回事,“真啰嗦,這種事情還要問來問去的,我當然不介意。我還有事呢,上樓去了。歐陽給了我一堆東西,都要趕著看完。”

    覃坤如果表現得對這則無聊的緋聞很介意,譚熙熙也許會不耐煩;但人家一點不介意她也不能夠高興,憋氣叫住覃坤,“你為什麼不介意?正常來說,男人不是都應該對這種事情很介意才對嗎。”

    覃坤今天一股腦收到兩個劇本,一個廣告策劃,還有下期《走進密境》的時間安排,以及節目組提供給幾位嘉賓的活動計劃表,參加節目的幾位嘉賓可以根據這張表格先准備起來,而他原本給自己計劃的兩天休息時間則是徹底泡了湯,這會兒連埋怨都顧不上了,和譚熙熙談完正事後就急著上樓去看劇本。

    偏偏還被譚熙熙攔住不讓走,非得讓他回答一些無聊問題,於是一不小心,又暴露出了他傲嬌龜毛脾氣差的一面,用你很傻的眼神看看她,“一個甘願天天在家給我燙衣服做飯的女人,我用得著自找煩惱去介意這些一聽就是誤會的事情嗎?況且對方如果是你那位智商高達一百八的洛克周先生,我也許還需要擔心一下,但如果是祁強就不用了。”

    言下之意是他自認為比祁強強很多。

    譚熙熙無語半天,等覃坤都上樓去了才回過味來,氣憤憤再追上樓去,這一次果斷切換了狀態,換到了帕花黛維模式,進到書房,趁覃坤還沒反應過來就幾步上前,彎腰一手鉤住他的脖子,一手輕托他棱角分明的下顎,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吻技也不再是譚熙熙的青澀靦腆款,而變得纏綿動人,充滿了魅力。

    覃坤只微微往後躲了一下,就放棄推拒,反手摟住譚熙熙的腰身開始熱情回應。

    譚熙熙一心二用,一邊享受著纏綿動人的親吻,一邊仔細感受著腰身上那兩只手的動作,等動作熱情到了一定程度,已經開始往衣服下面延伸時果斷推開覃坤。

    後退幾步,抬手用大拇指輕而緩慢地抹了抹下唇,聲音也低而曖昧,“親愛的,你繼續看劇本吧。”

    覃坤微張著嘴輕輕喘息,唇色潤澤,眼睛很亮,那樣子要命的性感,“等會兒再看。”

    譚熙熙狡黠一笑,“隨你,不過我得下去了。”說著轉身要走。

    覃坤在她背後氣得一敲椅子扶手,“喂!譚熙熙,哪有你這樣的!”

    譚熙熙無辜回頭,“作為一個甘願天天在家給你燙衣服做飯的女人,一定要忠於職守,現在廚房還沒收拾,我得下去收拾廚房。”

    無視了覃坤那竟然透出點委屈的誘人眼神,譚熙熙哼著歌下樓收拾廚房,做雷打不動的每日晚間鍛煉,然後洗澡換衣服。

    等她終於上樓進臥室的時候,覃坤已經等得沒了脾氣,“你還挺記仇,我不就是一句話沒說對嘛。”

    譚熙熙指指自己的腦袋,毫不猶豫的推卸責任,“不是我,是她。”

    覃坤立刻揭露她,“你就是她!”

    忽然一伸胳膊,把譚熙熙抓過去箍在懷裡,“小胖妞,你變壞了。我最近很忙的,你晚上還故意折騰我。”

    這話說出來,譚熙熙立刻就心疼起來,“你最近忙什麼?”

    “准備兩部片子的試鏡,拍一個小公益宣傳片,這點事情干完之後就要啟程去做《走進密境》的第二期了。”

    譚熙熙問,“第二期節目准備在哪裡拍?”

    “西沙群島。”

    譚熙熙心裡被不知名的手捏了一下,打了個突。

    她的擔憂成真,林頌蓬果然是借著《走進密境》節目的掩護做著什麼事情,川藏交界處的雪山——西沙——如果,沒猜錯,下一個目的地就應該是貴州天柱黃哨山。

    這個線索還是她當初在羅慕斯時費盡了周折才整理出來的,可恨的是這個線索是用來干什麼的現在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唯一知道的是很危險。

    用若無其事的口吻答道,“西沙群島?節目組的策劃可真會想,那接下來呢,第三期節目去哪裡有透露風聲嗎?總該不會要去長白山了吧?”

    覃坤笑一下,“沒那麼套路,據說第三期節目要去貴州天柱,也不知道節目策劃是怎麼找到那個地方的,據說想進深山探尋一處苗族祖先留下的遺跡,向導都已經雇好了,正在向當地政府打申請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4:50

    第六十九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這是譚熙熙最近get到的一條生活感悟。

    去年夏天之前,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身上幾乎連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該有的朝氣和拼搏向上精神都沒有,庸庸碌碌,平平凡凡。

    一來是性格使然;二來也是天賦的限制,她並不是那種天生出類拔萃的人物,連小聰明和精明都有些欠缺。

    所以只能老老實實的依靠母親杜月桂的關系先後在覃母覃馨倩和覃坤的家裡做家政服務,也就是俗稱的小保姆。

    這種生活狀態當然不是很值得稱道,那個時候的譚熙熙就算再沒有企圖心也會偶爾感到些微的不甘心,想要轉轉行。

    於是努力想要在自己身上找找有沒有可發掘的優點能進一步的培養發展。

    結果找來找去只找到一個優點:神經夠粗。

    譚熙熙一度對此十分遺憾,總在想她的優點為什麼不能是一些其它的東西呢?

    比如有藝術細胞,會畫畫;或者有音樂細胞,能唱歌作曲之類的,那樣的優點才有進一步培養發展的可能嘛。

    無奈之下只好頹然放棄,繼續安分守己的干小保姆這一行。

    去年夏天之後,情況急轉直下,她得了很嚴重的“人格分裂症”,之後又是“失憶”,為了找病因去了趟泰國,然後她就戲劇性的有了個隱性的新身份,開發出好幾項新技能,有了不少錢(目前能記起的是清邁地下錢莊一筆,C市通運軒賬號裡一筆),最後還迎娶了男神!

    真是個大圓滿的結局,都可以拍電視劇了。

    譚熙熙回來後,某天偶一回顧,忽然發覺能有這麼個令人滿意的結果她的超粗神經功不可沒!

    這要是換了其它稍微敏感脆弱些的女人,別說堅持到最後迎娶男神了,就是“人格分裂症”這一關估計都過不了,會自己把自己給嚇死。更別說後面那一連串的失憶,綁架,深入羅慕斯的勢力範圍去見洛克周了。

    所以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呢,老天爺讓她長成一個沒有其它優點只有神經超級粗壯的女人是自有其用意的。

    譚熙熙不需要那些普通的特長,帕花黛維的本事可以秒殺大部分普通人,譚熙熙只需要有足夠粗的神經,能堅持到她們兩個完成A+B=C這個質變就可以了。

    自從get到這個生活感悟後,譚熙熙就對粗神經的好處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別的不說,起碼抗打擊能力比別人強。

    覃坤對此並不贊成,“下周三中秋節,要去我爺爺那兒,你和我一起去。”

    譚熙熙立刻垮下臉,“你確定我也得去?”

    覃坤很肯定的點頭,“當然,你都和我結婚了,是孫媳婦,怎麼能躲著不見。”

    譚熙熙緊張兮兮,“我會緊張啊!”

    覃坤立刻揭露她,“看,神經哪裡粗了,這點小事都會緊張。”

    譚熙熙心想我見別人才不緊張呢,就是見你的家裡人會緊張,還不是因為我看重你嗎。

    轉身就走。

    覃坤問,“你干嘛去?”

    譚熙熙,“我要去找找衣服,看去你爺爺那裡穿什麼合適。”

    覃坤受不了,“下周三才去呢。”

    譚熙熙一臉緊張,匆匆離去,只留下一句話,“現在就得准備起來,如果衣櫃裡的都不合適,我還得趕快去買。還有要帶什麼禮物去也得好好想想,早知前幾天幫你二哥買的那件瓷器我先留下了。”

    覃坤看著自己老婆豐滿而靈活的背影無力道,“衣服不用太講究,我爺爺部隊上下來的,不太看重這些,只要干淨整齊就好,禮物我也早就准備好了。”

    可惜譚熙熙早走遠了,根本沒聽見。

    譚熙熙為了穿什麼去見覃坤的爺爺吳敬堯連傷了兩天腦筋,覃坤實在看不過去,直接在她衣櫃裡拿出一套衣服來丟給她,“穿這身就足可以了。”

    譚熙熙拎起來看了看後使勁搖頭,“不行,不行,太不正式了。”

    覃坤,“沒問題,你又不是去會見什麼國家領導人,怕什麼?”

    譚熙熙,“我不是怕。”

    “那為什麼這麼麻煩?”

    譚熙熙看看他的臉色,“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覃坤立刻告訴她,“不會。”再這樣下去,不耐煩倒有可能。

    譚熙熙,“我覺得你爺爺肯定不怎麼喜歡你,所以我要盡量做到十全十美別出錯,好讓他想挑剔也沒得挑剔,省得你在一大家子人面前下不來台。”

    覃坤詫異,“你又沒見過我爺爺,為什麼覺得他不喜歡我?”

    譚熙熙弱弱道,“喜歡你還能讓你這個親孫子跟著母親姓?”

    覃坤哼一聲,“原來為這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我跟著我媽姓是有其他原因的。從小到大,除了我爸的老婆萬雨嵐之外,家裡還沒有哪個長輩不喜歡我的,我爺爺對我好著呢,他那邊還專門給我留了個房間,你忘了。”

    譚熙熙輕輕一敲額頭,“對呃,我還真把這個給忘了。”有點替覃坤高興,“原來你爺爺對著挺好的,那就好,我白擔心了。”剛說完自己白擔心了,腦子裡又升起了其他顧慮,“那他會不會因為太疼你了就來挑剔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覃坤被煩得沒好氣,“有可能。”

    譚熙熙小聲呻吟,“那我更緊張了。”

    緊張到了轉過來的周一,譚熙熙發現自己又白緊張了,《走進密境》節目組因為批文時間問題,通知大家提前幾天出發去西沙。

    覃坤於是沒法參加吳家今年的中秋家宴,急急忙忙趕完了手頭上的一個公益廣告拍攝後,第二天就跟著劇組啟程去了西沙群島。

    西沙群島是南海諸島中的四大群島之一,地處熱帶,常年氣候炎熱濕潤,但卻沒有酷暑,景色美如天堂而因為不是常規旅游線路,接待能力有限,交通不便,島上條件簡陋等等原因而游客極少。

    《走進密境》節目組之所以會選擇這裡,除了西沙的美麗和神秘外還因為西沙群島中的趙述島、北島、南島、永興島、東島、廣金島、珊瑚島、甘泉島都有古廟遺跡,甘泉島上甚至有一處西周時期的遺址,符合節目探尋古老密境的要求。

    耀翔事先查過行程,原本以為節目組會乘坐椰香公主號郵輪上島,誰知節目組竟然弄到了西沙工委組織的考察活動名額,跟著補給船就上島了。

    這次的拍攝行程比第一期去川藏交界還辛苦,主要是補給船上島要開十幾個小時,風大浪高,很容易暈船。

    即便攝制組一行人都年輕健康,也有幾個暈得一塌糊塗,莎莉就是其中一個,吐了一晚,早晨八點剛上永興島時,路都不會走了。

    攝制組沒辦法,只好把拍攝計劃推後,讓大家先休整一下,吃過午飯後才出發。

    第一站是永興島上的兄弟廟。

    兄弟廟供奉的是一百零八兄弟公,石木瓦結構,據說最早建於明朝末年,因為所有的工料和泥瓦匠都要靠船一船船運上島,所以兄弟廟的規模肯定不能和大陸上的廟宇相提並論。

    但是被海風侵襲幾百年,經歷了數次修繕,兄弟廟自有一股滄桑遒勁的氣息。

    攝制組在廟外架起攝影機,滑軌,想要拍攝一組特殊鏡頭,幾位嘉賓和各自的工作人員就吹著海風曬著太陽在四處看看,忽然耀翔“咦”得一聲,“坤哥,裡面出來了幾個游客。”

    覃坤,“你大驚小怪什麼,這邊經常會有游客,就是人不多而已。”

    耀翔著急,“不是,不是,”抬手一指,“你看啊,我是說游客裡面那個人。”

    覃坤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只見寥寥幾個游客裡混著一個穿T恤熱褲,戴墨鏡的女人,那裹著T恤熱褲的身材豐滿圓潤,曲線感十足,性感得沒話說,也熟悉得沒話說,他甚至能說出哪裡捏一把最有彈性,哪裡捏一把皮膚最細膩光滑手感好。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5:05

    第七十章

    據說永興島上的兄弟廟幾經台風摧毀重建,現在的這一座是二十幾年前,由一位陳姓的福建老板出資,在原址上重建的。

    由於受到永興島特殊的地理環境限制,建築材料運輸不易,兄弟廟的規模並不大,就是一座簡簡單單的木石結構建築,規模只相當於一間普通民居的大小,青灰色的石磚牆十分樸素,只有傾斜翹角,覆了一層黃色琉璃瓦的推山廟頂才能讓人一下子就辨認出這裡是一座小小的廟宇。

    《走進密境》節目這一期被命名為西沙行,節目組給幾個嘉賓的題目是探索西沙幾個美麗島嶼上遺留下來的古代遺跡,尋找各處遺跡中隱藏的古老秘密。

    節目嘉賓共有六位,全都是娛樂圈中份量十足的人物。

    覃坤——外形超帥的實力派明星,在參演了著名導演金半山指導的《影壁之戰》,同年又獲得了香埠島電影節最佳男配角獎之後身價再次暴漲,所有的主流媒體都評論說他離天王巨星只有一步之遙,所差的不過是更多的作品積累與一個有份量的最佳男主角獎項而已。

    魏晃——四十歲的功夫巨星,根本就不用多介紹,只名字就代表了一個跨度為十年的功夫片時代,粉絲無數,這次能請到他,連節目組都覺得是個意外之喜。

    範筱蓉——號稱國內吸金能力最強的一線女星,最突出的特點就是漂亮,美得霸氣十足,幾乎成了古裝片中扮演歷代後宮女強人的專業戶,演技好不好的先不說,定妝照一出來就能秒殺一片。

    田英——歌壇大姐大,已經成名多年,唱歌爐火純青,有膾炙人口的經典曲目無數,只要是她開演唱會,必然場場爆滿,為人也性格豪爽,愛交朋友,所以在娛樂圈的江湖地位很高。

    鄧世悠——炙手可熱的小鮮肉,歌手出身,涉足影壇和賽車運動,其實有二十六七歲了,和覃坤差不多年紀,但是因為長相鮮嫩俊秀,充滿靈氣,還經常有一些又萌又乖的小朋友表情,所以大家一提起他想到的就是小鮮肉。曾有權威媒體作出過誇張預測,只要鄧世悠不改變風格,小鮮肉這個稱呼可以一直沿用到三十歲。

    梅馨樂——很年輕的實力派女歌手,別名高音天後,敢想敢說,很有個性,因為說話不注意曾經數次被黑,但是人氣依然不減,可見她的演唱實力。

    在拍攝第一期節目時,六位嘉賓被抽簽分成了三組,覃坤和梅馨樂,範筱蓉和鄧世悠,魏晃和田英。

    這一期的西沙行節目與上一期探索川藏交界的雪山不同,更強調海島綺麗唯美的景色,沒有爬山涉水等高難度的活動,人多才會熱鬧,且每個景點的範圍都很小,沒法三個組分開來活動,所以把三個組合並成了兩個。

    覃坤,鄧世悠和田英一組;魏晃因為年紀大,資格老,所以被節目組“優待”,一人帶兩個美女,梅馨樂和範筱蓉都歸他。

    分組的鏡頭拍攝就在探索兄弟廟之前完成,主持人照例要調侃幾句活躍氣氛,於是先恭喜了魏晃大哥,恭喜他能一個人獨占二位大美女,又逐個詢問其余幾個人現在的心情。

    田英大大咧咧地笑起來,“我在偷偷地樂,因為我一樣享受了魏晃大哥的待遇,一個人獨占了兩個大帥哥。”

    另外幾個人沒她幽默,但也都說了幾句比較得體的話,只有梅馨樂毫不壓抑她那極端直率的性格,一臉的不願意,嘟嘴,“我舍不得坤哥!”說著直接衝上來給了覃坤一個大擁抱。

    覃坤覺得梅馨樂豐滿的胸部結結實實地壓在了自己身上,還有想要繼續扭動身子磨蹭一下的趨勢,就不著痕跡地要向後躲一躲。

    梅馨樂不依不饒,牢牢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腳來,在他臉上使勁親了一口。

    周圍的男士都對梅馨樂豪放熱情的行為吹聲口哨。

    覃坤有點不高興,不過臉上並不顯露出來,只是很有風度的笑笑。

    魏晃很硬朗的國字臉上極快的閃過一絲不悅,隨後第一個調侃起梅馨樂來,“才一期節目馨樂就和覃坤擦出火花來了?”

    節目組導演自然看出來梅馨樂這樣做得罪了魏晃,不過對此樂見其成,節目裡就需要這樣的小插曲來調劑,第一期節目裡什麼都沒發生他還有點遺憾呢。

    一點矛盾都沒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節目其實並不好看,就要這種暗流洶湧,除了節目裡的對抗還有暗地裡的矛盾競爭齊頭並進,熱熱鬧鬧的才吸引人,因此朝主持人使個眼色,讓他先別出聲。

    覃坤勾勾唇角,“我覺得是馨樂太感性了,如果馨樂上期節目的合作對像是魏晃大哥你,估計她現在會更舍不得。是不是,馨樂?”

    說著朝梅馨樂眨下眼。

    梅馨樂在他的暗示下總算沒有再繼續干得罪人的事兒,跟著點頭,“很有這個可能,魏晃大哥可是我小時候的偶像。”

    覃坤在心裡望天無語,決定回頭去下載幾首梅馨樂的歌來聽聽,憑這種情商還能在娛樂圈裡混出今天的身價,除了她確實是個歌唱天才外沒有其它理由可以解釋,以前都沒仔細聽過,倒要靜下心來好好聽聽梅馨樂的歌有什麼特色,說不定能從中領悟到一點演唱的訣竅。

    唱歌一直是覃坤的弱項,雖然他無意再去歌壇摻一腳,但偶爾也會錄個片尾曲什麼的應應景,有機會提高一下唱功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覃坤還有點擔心梅馨樂在他臉上留下口紅印,一個片段拍完就立刻去找耀翔,“給我張濕紙巾擦擦臉。”

    耀翔很會配合,先遞給他一張濕紙巾,然後故意大聲說,“坤哥,擦擦汗,都下午了溫度還挺高。”

    正好路過他們的一個節目組工作人員接口,“坤哥覺得熱啊,沒事,太陽一下山就好了,島上有海風,晚上特別涼快,咱們晚上出來拍攝的時候還得穿外套。”

    覃坤問,“晚上還有拍攝安排?怎麼沒提前通知?”

    那人答道,“是林先生剛才和策劃決定的,正和導演說呢,估計等下就會通知了。”

    耀翔一咧嘴,等那人走後悄悄對覃坤說,“又是投資方那個林先生啊!他懂不懂做節目?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不像老板,倒像個打泰拳的!怎麼還次次都要跟來指點拍攝工作。上期節目就因為他亂出主意,害咱們在雪山裡兜了個大圈子,多拍了好幾天,差點打亂了你後面的檔期。”

    覃坤哼一聲,不願在外面多說這個,免得被人聽到做文章,像他這種公眾人物在外的一言一行都得小心,只說道,“等節目組通知吧。”又說道,“等下回去先看看莎莉怎麼樣了,看她這個樣子暈船暈得這麼厲害,我們去其他島的時候最好別帶她,你去我們的住處找服務人員問一問,看能不能給你雇一個臨時幫忙的。”

    耀翔嘻嘻一笑,“還雇什麼臨時幫忙的啊,找熙熙唄,你跟她說讓她給你做兩天臨時助理她肯定樂意。坤哥,你說熙熙忽然悄悄跟過來是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啊!你們感情越來越好了嘛,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我還擔心來著,怕你們這種為形勢所迫的閃婚,婚後生活會合不來。”

    覃坤沒好氣,“我去跟她說?怎麼說?我也得找得著她才行啊,你知道她住在哪裡?咱們住的招待所被節目組全部包下來了,據說房間還有點緊張呢,島上就這麼一個招待所,他們那幾個游客肯定是住在當地人家裡的,難道要我一家家去找?”

    耀翔抓抓頭,“她一直沒和你聯系啊?我以為肯定發過短信什麼的了,永興島上有信號的。”

    覃坤掏出自己的手機扔給他看,“你自己看有沒有。”

    耀翔跟著覃坤干了好幾年,又是做助理工作的,什麼私事公事豐潤都要替他操心,算是真正的自己人,因此覃坤讓他看手機,他就真看了,果然沒有譚熙熙的短信或者電話,微信留言也沒有。

    不由很是納悶,“熙熙這是想干什麼?先不告訴你她來了,等晚上再來夜襲?問題是我們明明已經看到她了,夜襲也沒驚喜了。”

    說到這兒想起來提醒覃坤,“坤哥,剛才熙熙他們那幾個游客在兄弟廟周邊轉了轉,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梅馨樂抱著你親,我看熙熙那眼神要可是有點冷,不是熙熙平時會有的眼神,肯定是帕花黛維的,你小心點,等見到她好好解釋解釋。”

    覃坤被他說得有點背上涼涼的。

    他大概是學心理學得對人性都有些客觀起來,平時的對外形像看著高冷矜持,其實對一些裸露,性感的拍攝或者是親熱的戲份都不是很在意——太介意了他也干不了演員這一行。

    覃坤能夠把這些完全看成工作的一部分,用一種置身事外的態度來對待。甚至在有需要的時候把譚熙熙的泳裝照給他老爸看看,他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在耀翔提醒他之前,覃坤除了覺得梅馨樂的熱情舉動有點煩之外再沒有其它,而在耀翔提醒之後,竟然有了點心虛的感覺,隨後又覺得自己心虛得莫名其妙,他是當演員的,要是這點事都怕譚熙熙有意見的話以後他就別再拍戲直接轉行得了。

    剛才那個工作人員的小道消息很准,沒過多久,拍攝組組務就送來通知了:全體回招待所,晚飯後休息一小時,然後再來兄弟廟拍夜場。

    田英問,“為什麼白天一次不拍完,非得晚上拍?那廟裡沒有燈的,多黑啊!”

    副導演走過來,一臉神秘,“因為要根據星像來判斷探索的方位,晚上才能看到星星嘛。”

    大美女範筱蓉和小鮮肉鄧世悠一起做暈倒狀。

    鄧世悠,“副導演,你以為咱們在拍摸金校尉呢,還尋龍點穴,夜觀星像,這裡誰也不會啊!”

    範筱蓉則在擔心,“咱們要是胡說八道亂忽悠一通,節目是好看了,但播出後被懂行的揭穿出來怎麼辦?節目名聲要受影響,檔次恐怕也要跌,那不是得不償失。”

    副導演胸有成竹,“不會,不會,咱們這檔節目質量很高的,林頌蓬先生帶來了一部他們那邊被人破解了的古籍,上面有記載,我們是根據古籍的記載在尋幽探秘,可不是招搖撞騙,要是真能探出來點什麼,播出後肯定會轟動。這已經不能算是單純的娛樂節目,都能和考古探索掛鉤了。”

    梅馨樂驚訝,“林頌蓬先生是外國人吧,他帶來的古籍怎麼會記載西沙的事情?”

    魏晃應該是來之前做過功課,這時候就拿出大哥的架勢,神態儼然地解釋,“這你們年輕人就不懂了,西沙在古代又被稱作千裡長沙,是南海航線上的必經之路,也被稱作海上絲綢之路,運送瓷器,絲綢,茶葉,香料的商船要經過這裡才能把貨物運送到現在的馬拉西亞一代,再分散到東南亞的各個地方,林頌蓬先生是東南亞人,他帶來的古籍裡會記載有西沙的情況也不奇怪。”

    梅馨樂大概已經被助理提點過了,這時候對魏晃的態度格外客氣,刻意得幾乎有些誇張,立刻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哇!原來是這樣,魏晃大哥懂得真多!”

    魏晃是幾個嘉賓裡資格最老的一個,節目組的人全都要賣他面子,尊稱一聲大哥,所以梅馨樂說完後周圍的人便也隨著符合。

    魏晃做謙虛狀,擺擺手,“不是我懂得多,是我有空就會看看書,很多東西自然而然就看到記住了,現在的年輕人一般沒這個讀書的耐心罷了。”

    夜幕降臨,蒼穹上布滿了點點繁星,閃耀迷人,海島上的夜晚美得讓人窒息。

    節目組再次出發前往兄弟廟。

    因為整個永興島不過二點幾個平方公裡,所以大家步行,走走也就到了。

    工作人員再次拉開架勢,打起射燈,架起攝像機,准備拍攝。

    所有人都被海島夜晚的迷人景色和清新鹹濕的空氣感染,心情愉悅,誰也沒有對晚上拍攝不滿,個個面帶微笑。

    情緒好,工作就好開展。

    主持人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位陰陽先生,拿著個節目組提前准備好的羅盤裝模做樣了半天,才捧出了那冊被破解過的古籍,“我有秘密武器!”

    大家一起笑,連攝影師都噴笑出來,鄧世悠和梅馨樂兩個活潑的都上去敲他,“少裝啦,趕快說任務內容。”

    林頌蓬帶來的古籍一是文字不同,二是確實深奧,要不是他提前找高人破解翻譯,光憑節目組這些“非專業”人士肯定看不懂。

    古籍上說四顆帝星,分屬四方護持黃帝座,四方分別距離黃帝座二度,東方屬蒼帝靈威仰之神。南方屬赤帝赤熛怒之神。西方屬白帝白招矩之神。北方屬黑帝葉光紀之神。

    是夜如黃帝座星光明亮,則預示天子威儀長存,東方興旺;如星光微弱,則權臣當道,社稷危矣;若星光消失,則天子當奮起承任。

    永興島方位屬南,對南方赤帝赤熛怒之神,兄弟廟供奉的則是一百零八兄弟公,祈疆境安穩,百姓樂業,屬東。所以應該往南和東兩個方向探尋。

    兩組抽簽,覃坤組抽到南,魏晃組抽到東。

    事不宜遲,抽好簽之後,兩個組就分別行動起來,兩台攝像機跟蹤拍攝。

    好在永興島本就沒多大,兄弟廟更是只有一間普通民居那麼大,兩個組都不用跑遠,分別繞到了兄弟廟的南側和東側,幾乎是背對背的開挖。

    覃坤組兩個男士當仁不讓,一起承擔起了發掘的重任,田英比較輕松,只需要幫他們舉著燈照明就好。

    兄弟廟的南邊牆外堆了幾個廢舊輪胎,也不知是哪個單位干的,十分煞風景。

    覃坤和鄧世悠原本對從這堆輪胎下面能挖出什麼古跡根本不抱希望,誰知移開輪胎,向下挖了沒有幾下之後竟然碰到了硬物,仿佛是塊石板,立刻有了動力,兩邊跑的主持人也驚呼連連的留在了他們這一邊。

    島上的土質不硬,石板也埋得不深,不一會兒就露了出來,一共兩條,上面刻了字,並排放在一起。

    竟然是一副對聯:兄弟威靈應,孤魂得恩深。

    對聯很簡潔,字也不難認,應該是重建以前兄弟廟門口掛的對聯,重建後被埋在了這裡。

    雖然也算是個收獲,不過還是小有失望。

    主持人興奮了半天,有點泄氣,“我去看看那一組的情況。”

    鄧世悠忽然叫,“咦,下面還埋得有東西。”

    大家的熱情又再次被調動起來,田英舉著燈給覃坤和鄧世悠鼓勁,“加油,加油,下面埋的東西肯定比這幅對聯古老。”

    又費了半天勁兒,把下面兩長一短,三條長方形的東西挖了出來,不想卻還是一副對聯,這一次的字跡更為斑駁古舊:孤魂廟,孤魂渺渺;黃沙寺,碧血黃沙。

    那條短一點的是橫批:海不揚波。

    田英把燈往旁邊一放,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嘛,累死我了!費了半天勁兒就找出來兩副對聯,肯定都是以前舊廟重建的時候拆下來的,沒地方放,就擺在這裡了。”自我安慰,“也算是小有收獲。”

    鄧世悠哭笑不得,“英姐姐,我和坤哥挖了這麼半天還沒喊累呢,你舉了舉燈,就累死了。”

    田英一揚臉,理直氣壯,“我是女士,有喊累的權利。”

    覃坤沒有和他們貧嘴,而是那工具又在挖出來的那個坑裡探了探,“下面應該還有東西。”

    田英一臉的受不了,“西沙很容易遭到台風襲擊,聽說這座兄弟廟被摧毀翻修了很多次,別每次都埋一副對聯在這裡,那我們得挖到什麼時候去。”

    鄧世悠擦拳抹掌,“那我們就肯定就贏了,隔壁組保證什麼都挖不出來。坤哥,咱兩努把力,繼續挖!”

    忽然有一道探照燈的光掃過來,遠遠有人陰陽怪氣地笑,“嗨呀,這是干什麼呢,大半夜挖墳盜墓嗎?”

    覃坤,鄧世悠和田英的身後忽然有一個語調怪怪的聲音朝那邊低喝,“你們是什麼人?!”

    田英被嚇得一哆嗦,幾人這才發現,黑黑壯壯,長得好似泰拳拳手的林頌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他們這邊。

    這幾人都是大腕明星,身家不菲,因此雖然應邀參加了《走進密境》節目,但對投資方的代表並沒有巴結討好的必要,平時因為林頌蓬古古怪怪的,從不來主動和他們搭話,所以幾乎沒有交流,這時被他嚇了一跳,便也都懶得招呼他。

    拿探照燈掃視這邊的一伙人很快走了過來,竟然就是白天在這裡碰到的那幾個游客。當先一個眼睛很深,五官立體,一臉陰霾的笑意,“蒙林,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還有這麼干的,我算開眼界了。”

    林頌蓬臉色陰沉,眼中暗含警惕,“你是——?”

    “我姓霍,詹姆斯.霍。”

    林頌蓬一震,“霍家的人?”

    覃坤,鄧世悠和田英幾人的助理以及旁邊的節目組工作人員覺得不對勁,也都湊了上來。

    其中田英的助理最誇張,兩個男人都高高大大,明顯還兼職了保鏢。

    自稱詹姆斯.霍的男人臉上陰霾的笑意更深,“不錯。”

    林頌蓬皺眉,“霍家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會忽然來這裡要插一腳?我們將軍知道了這件事恐怕會很不高興。”

    詹姆斯聳聳肩,“我是好意,你們這些外國人不懂中華文化的精深博大,自以為找到點線索就敢冒然行動,別挖了,有危險!”

    說完側頭和身邊一個穿著緊身衣,曲線畢露的漂亮女人耳語了幾句,然後一揮手,身後的兩個手下就不用分說地上前用覆膜蓋住了土坑。

    節目組的人雖然誰都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危險兩個字都聽見了,見林頌蓬沒有阻止,便都沒有去多事阻攔。

    林頌蓬黑著臉看詹姆斯.霍的人把土坑蓋住,“霍先生的意思是——?”

    詹姆斯做了個請的手勢,“咱們找地方坐下談。”說著轉身就走。

    他身邊那個女人轉身前淡淡掃視了這邊一眼,犀利冷峻的目光在耀翔和覃坤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微不可察的朝著兩人搖搖頭,然後和詹姆斯.霍一起轉身離去。

    雖然她從臉到身材都很富有女性的美感,但整個人的氣質像一把冰冷危險的槍,被她的目光掃到的人都心裡一凜。

    耀翔過了許久才悄悄和覃坤耳語,“坤哥,娶到這麼又酷又厲害還很神秘的老婆你有什麼感受?”

    覃坤面無表情,“挺刺激的。”而且非常鍛煉心理承受能力。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5:51

    第七十一章

    林頌蓬猶豫了一下,低聲對身後一個隨行人員吩咐幾句,那人轉身小跑而去,估計是去給導演傳話,而林頌蓬自己則帶著兩個人跟著詹姆斯一行人一起走了。

    田英當慣了歌壇大姐大,雖然還沒達到魏晃那樣的江湖地位,但也不遑多讓,走到哪兒都被人捧著,忽然被冷落在一邊,被人忽視得徹底就難免有些不高興,皺眉問,“這怎麼回事?那個詹姆斯.霍是誰啊?怎麼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她身後一個兼職保鏢的助理插嘴提醒,“田姐,那伙人很不好惹。”

    田英回頭看了那個保鏢一眼,兩人不知交換了什麼眼神,田英就真的不再作聲了。

    攝像機在林頌蓬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停止拍攝,跟著他們這一組的副導快步去找導演請示,幾個工作人員也站在那裡滿臉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鄧世悠走到被一層覆膜蓋住的坑前蹲下看了看,回頭問大家,“不挖啦?”

    覃坤聳聳肩,當先轉身離去,“回去睡覺吧,安全第一,既然有人說有危險,那還是別亂來,明天等導演的通知。”

    說話間,副導演果然跑過來喊,“收工了,收工了,大家回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坐船去甘泉島。”

    回去的路上魏晃臉色不佳。

    他帶著兩個美女看似享福,其實十分吃虧。

    另外一組有覃坤和鄧世悠兩個男人挖坑,他們組就只有他一個。

    那兩個美女倒是都態度很好的表示要一起動手,可惜使用工兵鏟對她們來說難度太大,努力了一晚上都還處於學習階段。

    這可不是演戲,擺出架勢挖兩下就行了,這需要實打實的挖個坑出來,魏晃只好一個人吭哧吭哧努力挖,累得腰酸背痛——還什麼都沒挖到。

    光聽到在小廟南側探索的那一隊人不停的爆發出各種叫聲和驚嘆,顯然是有不少收獲,越發襯得魏晃在這邊傻干得十分無聊。

    其余人都顧及他的心情,沒好意思在回去的路上大聲談論詢問,只梅馨樂又主動湊到覃坤身邊,很大方地拉住他胳膊興致勃勃問,“坤哥,你們都找到些什麼好東西?我在東邊聽著你們那麼熱鬧,不停的發現東西,心裡都癢死了。”

    小鮮肉鄧世悠走到她另一邊調侃,“馨樂,我也有一起挖啊,你怎麼不找我問,只拉著坤哥問呢,這可不公平!”說著也伸出一條胳膊,“喏,不用像拉坤哥那麼緊,只輕輕拉就行,輕輕拉一下我就告訴你。”

    梅馨樂被他一說就不好意思再拉著覃坤,訕訕放開手,隨即一虎臉,伸手去敲鄧世悠。

    鄧世悠誇張“哎吆”大叫一聲,腳底裝了彈簧一樣,一竄躲開老遠,無辜指責,“馨樂,你怎麼能半夜行凶!”

    梅馨樂也擺個誇張的pose,手叉腰哼一聲,“誰讓你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琢磨這些占女生便宜的事。”

    鄧世悠抗議,“喂喂,誰小?我比你還大的好不好。”

    大家聽了都笑。

    導演為了顧及魏晃的面子,只悄悄示意攝影師跟拍,心裡頗為煩惱,有點後悔請了魏晃這尊大佛來參加節目。魏晃的名望和地位倒是能拉升節目的檔次,但這動輒掉臉也實在夠人受的。

    清晨的南海,海天一色,霞光萬道,蔚藍清澈的海水被鍍上一層金紅的瑰麗色澤,壯麗而又旖旎。

    節目組一早就乘坐漁船前往甘泉島。

    所有人都被美麗壯闊的景色吸引,連魏晃都一掃昨晚的沉悶氣息和隨行的工作人員有說有笑起來。

    甚至還調侃導演,“老方,你弄到的是考察活動名額不是漁民名額吧,怎麼咱們坐的是漁船?”

    導演只求他別鬧情緒擺譜影響了節目拍攝進度就行,別的一切好說,被調侃了也不以為意,還配合著假意嘆口氣,“最近沒什麼大型考察活動,我想跟著考察隊沾光也沾不上阿。”

    旁邊有個漁船上的船員一臉崇拜來找魏晃簽名,他的普通話不太好,嘰裡呱啦說了一堆,魏晃也什麼都沒聽懂,只好給隨便簽了個名了事。

    架起鏡頭在旁邊等了半天的攝制組微微失望,覺得這個小插曲有點太過平淡,雞肋得很,不插進節目裡有點可惜,插進去吧又沒什麼看點,只好先拍下來保存好,等剪輯的時候再說。

    甘泉島面積不大,只有零點三個平方公裡,島上遍布著草海桐,沙堤上還有海岸桐林。

    地方雖然不大,但在這裡的拍攝要比昨晚在永興島挖坑麻煩得多。

    島的西北端沙堤內有唐宋兩代的居住遺址,有古代漁民建造的磚牆小廟一座,珊瑚石的小廟十三座,還有島上中部低窪地有淡水井兩口,清代對這兩口井就有記錄。

    清朝的廣東水師提督李准巡海時發現了島上的這兩口淡水井,記載下來:“已得淡水,食之甚甘,掘地不過丈余耳,余嘗之,果甚甘美,即以名甘泉島,勒石堅桅,掛旗為紀念焉”。

    甘泉島因此得名。所以這兩口井也算是一處重要的遺址,需要去探索一番。

    島的四周礁石環繞,不利於漁民作業,只有東南側的淺水碼頭可以讓小船上岸,所以沒有常駐民,島上依然保持著非常原始的生態環境。

    這無疑給節目的拍攝帶來了更大的難度,光上岸就費了半天功夫,白天日照強烈,氣溫炎熱,等把整個小島都轉了一圈,該拍攝的遺跡都拍攝過之後,連覃坤和鄧世悠這兩個既年輕又長期鍛煉,身體素質極好的人都覺得需要休息休息了。

    魏晃是老資格的功夫明星,原本應該是他們這群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只是魏晃近兩年功成名就之後開始懈怠,只四處參加參加頒獎禮,慈善活動,還有就是他們這種半表演半娛樂的綜藝節目,功夫都撂下。長期高強度鍛煉的人猛然停下來身體狀態肯定好不了,所以他也有點吃不消。

    田英,範筱蓉,梅馨樂三位女士就更別提了,精致的妝容全都被汗水暈開,每人臉上都浮現出一層油光。身邊的助理不時瞅空遞過去浸了礦泉水的濕毛巾,讓她們擦擦脖子和手臂降溫。

    這次是範筱蓉第一個著急喊起來,“不行了,不行了,導演,不能再拍了,再拍下去我就真的得素顏上鏡了,咱們的合同裡可沒有這一條要求。”

    大家聽了都會心一笑,範筱蓉和田英,梅馨樂兩個憑嗓子紅起來的歌星不一樣,她最大的賣點就是漂亮,常年在鏡頭前艷光四射,美得好像東方的埃及艷後,素顏出鏡對她來說確實要算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了,估計節目組出多少錢她都沒可能答應。

    導演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嘴裡雖然說著“咱們筱蓉素顏也一樣漂亮。”但也沒再堅持繼續拍攝。

    下午三點左右,節目組回到甘泉島東南側上岸的地方,等漁船派小艇來接他們上船,卻發現玻璃一樣蔚藍透徹的海面上除了送他們來的那條船之外又多了一條魚船,樣子和他們那條差不多。

    “咦,有游客來了?”

    甘泉島不在正規開放的西沙旅游線路上,所謂“游客”,一般都是以海釣為名義,參加民間俱樂部,包船上島。

    那條船上果然也放下了小艇,和來接他們的小艇幾乎同時到達。

    不過有意思的是那條小艇上只有一個“游客”,很吃力的抱著個大紙箱,趟水上了岸就直接朝節目組走過來,大聲喊,“快遞,覃坤的先生的快遞!”

    節目組所有人頓時一起瞪大了眼睛,心想這是什麼快遞公司,也太牛了吧,送個快遞能追到這兒來!

    耀翔低聲問覃坤,“坤哥,這是不是節目組提前准備的節目內容啊,需要我裝裝樣子過去配合一下嗎?”

    覃坤一時也搞不明白,覺得不太像,但又找不到其他解釋,反正不可能是真正的快遞了,略一猶豫就點頭,“嗯,不管是不是都去問一下吧。”

    耀翔咳嗽一聲,迎上去,為了防備是節目組准備的整人內容,還特意頂平臉,一本正經地問,“請問是哪裡送來的快遞?”

    那人看看箱子上貼著的一張紙答道,“是一位譚小姐送來的。”

    譚小姐?譚熙熙!

    這下耀翔可以確定這不是節目組提前准備的內容了,詫異問,“是什麼東西?你們是哪家快遞公司啊?這麼厲害,快遞都能送到甘泉島上來?”

    那人笑笑,“我們不是快遞公司,是XXX水上俱樂部,客戶出錢我們就提供服務。”又問,“你是覃坤先生的助理耀翔先生吧,客戶說你簽收也可以,不過東西我一定要親自交到覃坤先生手上。”

    耀翔撓撓頭,順手簽了字,側身一指覃坤的方向,心想熙熙真是太會別出心裁了?這是送什麼來了呢?

    那人收好簽收單,然後抱著大紙箱走到覃坤面前,“覃先生,這是譚小姐送給您的,祝您工作順利。”

    說完掀開大紙箱的蓋子,大家好奇觀望,瞥見裡面紅彤彤一片。

    那人彎腰探手,到箱子裡面使勁一托,竟然捧出了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紅玫瑰,“一百九十九朵玫瑰,這是譚小姐對您的心意。”

    圍觀的節目組人員靜默了片刻,然後一起開始起哄,

    “哇!”

    “噫!”

    “天啊!”

    “真有魅力!”

    尖銳的口哨聲。

    “原來咱們這裡最有魅力的不是範大美女,是坤哥啊!”

    “坤哥,這太招仇恨了!咱們這兒三個大美女還都沒收到玫瑰呢,你怎麼就先收到了!”

    “誰送的?這麼有錢又有心,如果再是個美女,坤哥可就太幸福了!”

    ……

    有個聲音弱弱提醒,“坤哥剛結婚,再有美女就是第三者。”

    那人也弱弱反對,“切,誰在乎!”自以為壓低了聲音,“梅馨樂不是都不在乎,一個勁倒追坤哥。”

    又有人悄悄插進來,“你羨慕也沒用,除非你長得和坤哥一樣帥,還得一樣有錢才行。”

    ……

    導演跟著大家驚訝了一會兒,隨後就樂開了花,這可是一段很好的插曲,趕緊用眼神去示意副導演,副導演向他打個OK的手勢,那意思是全都拍下來了。

    導演滿意,又朝兩個助手使眼色,那兩人立刻唯恐天下不亂的開始煽風點火。

    一個跟著起哄,“就是啊,坤哥這也太拉仇恨了!”

    另一個就開玩笑一樣去挨個問範筱蓉,田英和梅馨樂,“筱蓉,田姐,馨樂,你們有什麼感覺啊!會不會很郁悶?”

    範筱蓉和田英一起笑,“會啊,會啊,覃坤這次真是太過分了,我們都被他打擊得沒力氣走路了,回去他要負責幫我們拎東西才行。”

    梅馨樂臉色不愉,很勉強地嗯了一聲。

    覃坤很有分寸的在臉上先露出了點驚訝,隨後笑了笑,除了在接過超大花束時手臂被墜得往下一沉外,一切表現正常,正是個偶像在收到鐵杆粉絲送上的驚喜時該有的表現。

    耀翔嘴角抽搐,在一片亂哄哄的驚嘆聲中悄悄問送好貨立刻准備回船的“快遞員”,“譚小姐訂這麼大一把新鮮玫瑰花,又要限時送到這裡,你們操作起來挺不容易的吧。”

    那人答道,“時間上是有點緊張,我們要連夜在三亞采購一批上好玫瑰花,包裝好,再聯絡一條已經開出來的漁船,派直升機送到船上,加足馬力開到這裡。”十分慶幸,“還好,正好趕到,看你們這樣子馬上就要離島了吧。”

    耀翔機械點頭。

    那人,“幸虧趕上了,不然我們還得調轉船頭往永興島追。”

    說完就要走。

    耀翔從直升機加專船送玫瑰的震驚中反應過來,顧不得婉轉了,連忙裝著十分好奇的樣子直接問,“好家伙,你們服務真周到!大哥,譚小姐把這束花送過來花了多少錢?”

    那人悄悄告訴他,“五十萬。”

    耀翔差點咬了舌頭,熙熙這不是太會別出心裁,而是太會花錢了,難道是被昨天梅馨樂對覃坤的熱情表現給刺激到了?

    越想越覺得就是這回事,那“快遞員”說這花是譚小姐昨天晚上電話訂的,那不正是她看到梅馨樂抱著覃坤在臉上親了一口之後嗎。

    覃坤抱著一大束非常顯眼的玫瑰回了永興島,被幾乎所有看到的人施以長時間的注目禮。

    等回到房間,把花放下才松一口氣,甩甩胳膊,“沉死了。”

    永興島上有手機信號,覃坤一回來就不停有各種提示音。放下花甩甩手把手機掏出來挑重要的先查看一下。

    耀翔關上門,憋了一路,這會兒終於可以說話,立刻告訴他,“坤哥,別嫌沉了,這麼貴的東西,沉點也是應該。”

    覃坤不回答,只是低頭看手機,各種留言信息都大致捋了一遍,才抬起頭。

    耀翔著急,“坤哥,你一點都不好奇阿?熙熙跟拍電影一樣,在那麼偏僻一個島上變出一大把紅玫瑰送給你花了多少錢?她花了五十萬呢!大手筆吧,真厲害!你有什麼感想啊?”

    覃坤表情有點怪,“感想倒沒什麼,就是越來越擔心了。”

    耀翔問,“擔心什麼?”

    覃坤,“擔心掙錢太少,養不起老婆。”

    耀翔暈倒,“坤哥,你要是掙得還少,那我們就可以直接去跳河了,況且熙熙不是也很有錢,她又舍得給你花,這次隨便送個花就花五十萬,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覃坤朝他晃晃手機,“剛才收到的信息,我的信用卡副卡今早被刷掉五十萬,那張副卡是我給熙熙零花用的。”

    耀翔張口結舌,原來熙熙是用坤哥的錢送這麼貴的花給坤哥啊!

    估計她也不是故意的,只能證明帕花黛維這樣大手大腳習慣了。難怪覃坤要擔心掙錢少養不起老婆了呢!

    剛想安慰他幾句。

    覃坤又翻出下一條通知短信給耀翔看,“估計她是搞錯賬戶了,發現用的是我的卡就趕緊又存了一筆回來。”

    耀翔不明白,“那不就沒事了,還是證明熙熙很有錢,也願意拿出來花,不會都靠你。”

    覃坤皺眉,“問題是她存回來了五百萬。你發現沒有,她平常不太花錢的,但是只要有什麼大點的進出,肯定是用百萬做單位,上回在偉夆俱樂部打牌也是這樣!老婆這麼大手筆,我會很有壓力!”

    耀翔無語望天,老婆有錢是件多麼幸福的好事,要是換他娶了譚熙熙這樣的老婆才不會有壓力,肯定天天樂到合不攏嘴。

    “坤哥,今天累了,洗洗早點睡。我覺得吧,你和熙熙誰有錢都不重要,反正是你們兩個內部消化。你有精神還是想辦法看能不能聯系到她,問問她忽然跟著那什麼霍家的人來這邊是怎麼回事,田姐的保鏢說霍家的背景復雜,熙熙這是想干什麼?”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6:07

    第七十二章

    永興島上的生活物資匱乏,全都要靠補給船運上來,所以招待所提供的晚餐很簡單,像人家公司裡的員工餐一樣,一葷兩素,一人一份。

    由於白天太累了,節目組的人吃過簡單的晚飯後都紛紛回去睡覺,連最注重身材的三個美女都不例外。

    耀翔吃過飯後先去看了莎莉一眼,發現她總算恢復了精神,自稱明天就可以工作了。

    耀翔不求她恢復工作,只求她能堅持著坐船回去就謝天謝地。

    莎莉也不敢逞強,她這次在海上暈船暈得極其厲害,那種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中顛簸得腸胃裡翻江倒海,稍動一動就要吐得昏天黑地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她當時連續暈吐了一個晚上之後就有:受不了了,我要死了的感覺。

    想到回程時還要遭這麼一趟罪,莎莉就覺得這兩天一定要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到時才能有體力再對抗一次那可怕的暈船。

    海島上不但飲食從簡,住宿也得從簡。

    招待所裡的客房有限,耀翔和覃坤住一個雙人間,怕吵到覃坤休息,躡手躡腳回去,剛到門口,卻看見覃坤也正躡手躡腳從裡面出來,手裡還拿著照明電筒。

    走道裡的燈光昏暗,覃坤穿了深色的短袖長褲,精干利落,眉目濃俊,黑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熠熠生輝,背景光太暗,導致他的身影看起來有點不真實感,只有那張五官立體,比例完美的臉十分醒目,俊美得幾乎具有了視覺衝擊性。

    耀翔一愣,“坤哥,你上哪兒去?”

    覃坤做個讓他小聲點的手勢,輕聲說道,“我剛才聽見副導演帶了幾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跟著林頌蓬出去,他們好像還要去兄弟廟,我去看看。”

    耀翔忙跟上。

    夜晚的海島格外靜謐,星光璀璨,清涼海風陣陣,吹動樹葉沙沙作響,伴著遠處的海浪聲,組成了一首滿天星鬥下的動人小夜曲。

    耀翔覺得自己即便是曾經跟著覃坤去過不少景色宜人,遠離喧囂的地方拍戲,也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夜空,一邊走一邊不停仰頭觀望。

    忽然腳底一絆,踩到一條裸露在外的馬鳳桐的樹根,“哎吆”一聲,差點摔倒,覃坤手快,一把拽住他,“當心!”

    他們已經走到了兄弟廟近前,前晚覃坤一組挖出兩副古老石板對聯的地方被那群人圍住,幾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站在最外圍,雖然帶了攝影器材,但是並沒有拍攝,只是松松散散站在一邊,一個個滿臉困倦,目光無神,一點不像是來工作的。

    覃坤正想找個隱蔽點的地方觀望一下,結果被耀翔一叫,立刻被人發現了,幾個站在最外圍的攝影師燈光師回頭看到他們,“咦!坤哥你怎麼來了?”

    覃坤只好大大方方帶著耀翔走上前打招呼,“我不習慣太早睡,所以吃完飯就出來走走。”

    一個又困又累,已經恨不得站著就睡覺的燈光師羨慕無比,“坤哥的精力真好,我以前在家裡也是習慣晚上十一二點才睡,這兩天可實在是撐不住了,只要給我個枕頭,我現在躺地上就能睡。”

    覃坤謙虛,“我也累,大概是累過頭了所以才睡不著。”看看裡面圍著的一堆人問,“這是在干什麼?

    那個已經困到不行的燈光師為了給自己提提神,搶先說話,“不知道呢,說是林先生覺得這邊還有值得一拍的東西,王副就把我們幾個拉壯丁一樣拉來協助了。半路上還會合了一個來這邊考察的考察隊,”往後面一努嘴,壓低聲音,“那些人看著都怪怪的,領頭的那個就臉長得像中國人,其它再沒像的地方,連名字都叫詹姆斯,竟然也能弄到上島許可,真是有意思!西沙群島可是只允許中國游客登陸的。”

    另有一個前天晚上跟著覃坤一組拍攝的工作人員擺擺手,“別在這兒大驚小怪,人家雖然叫詹姆斯,但是姓霍,肯定還是華人,應該是從小在國外長大,但是國籍沒有變。況且林先生那樣的都弄到上島證,他又有什麼不可以。坤哥早就見過他們了,前天晚上就是他們忽然闖過來打斷了A組的拍攝,當時還以為他們是來搗亂的呢,誰知道又和林先生開始合作了。”

    覃坤和耀翔對望一眼。熙熙那伙人開始和劇組合作了?這是什麼情況?

    說話間副導演過來招呼幾個工作人員,“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需要先整理,不知道要用多久,暫時不能拍攝,一會兒有人送睡袋來,你們幾個先湊合睡會兒,等可以拍攝的時候我叫你們。”

    一轉眼看見了覃坤,頓時驚得瞪大眼,看那樣子幾乎是嚇了一跳,“哎呀!你怎麼還沒睡?”隨即覺得自己的話有點突兀,干笑兩聲,“不累嗎?今天拍攝辛苦了,導演還特意囑咐,不要打擾你們,好讓你們幾位嘉賓能好好睡一覺恢復一下體力。這邊沒什麼事兒,就是補拍幾個鏡頭,你們還是趕快回去睡覺吧。這一趟行程緊,今晚睡足了明天才有體力。”

    覃坤看他心虛得古怪,越發覺得有問題,裝作沒聽出來,很好看的蹙蹙眉,“我不太習慣早睡,試了一下睡不著,所以才出來走走。”

    副導演沒想到他一個當演員的事兒還挺多,沒到點竟會睡不著,為難搓搓手,“這樣四處溜達也不是事兒阿,要不再回去試試,多躺一會兒就睡著了。”

    有詹姆斯的人搬了睡袋來,故意放在十幾米外的椰樹下,隨後招呼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過去休息,還把不遠處他們正在清理的那一處地方圍了起來,像一個大圓帳篷一樣,只從縫隙處透出幾絲燈光,外面的人再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耀翔忍不住問,“怎麼還要圍起來?”

    被人很是敷衍的冷淡回了一句,“有灰,擋一擋,省得嗆著你們。”

    幾個工作人員早就累得東倒西歪,再顧不上其它,紛紛過去鑽進睡袋補眠。

    覃坤略一猶豫,也決定還是先回去,這些人擺出這個陣仗明顯很有問題,自己和耀翔冒然過去探看搞不好會有危險。

    西沙是敏感地帶,幾個島都有駐軍,地方又不大,任何地方的隱蔽性都不強,不能明目張膽的亂來,他們大晚上把劇組的拍攝人員拉過來卻什麼都不用拍,那應該就是用來做掩護的。

    什麼事情需要這樣遮遮掩掩?肯定不會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行徑。

    於是朝副導演笑笑,“你們忙吧,這麼辛苦我就不打擾了,現在回招待所再試試,估計應該能睡著了。”

    副導演暗暗松口氣,打著哈哈,“好好,早點休息。”

    覃坤帶著耀翔剛要走,身後那一處被圍住的透光圓形“帳篷”裡忽然出來一個個子矮矮,步履矯健的人,正是投資方的林頌蓬。

    副導演迎上去,林頌蓬卻提高聲音對覃坤說道,“覃先生既然來了,就麻煩進來一趟吧。”

    副導演一愣,連忙阻攔,“蒙林先生,這不合適吧?”
    林頌蓬哼一聲,“他是譚小姐的人,算是自己人。白天那一大把玫瑰你沒看見嘛!”說完當先轉身回去。

    副導演詫異張開嘴,又神色詭異的看看覃坤,先是萬分驚訝於覃坤這樣身價的人竟也會被個富婆包了,隨後又覺得林頌蓬這家伙真是難溝通,脾氣差說話不講道理,什麼叫“白天那一大把玫瑰你沒看見嘛!”

    他當然看見了,問題是就算看見也不可能單從一把玫瑰花就推斷出是哪個富婆在向覃坤覃大帥哥高調示愛阿!

    只不過林頌蓬膚色黝黑,氣質像拳手,總給人一種很凶悍的感覺,仿佛一言不合他就會翻臉動手,所以副導演雖然對他的態度不滿,但也忍住了沒挑剔,跟在覃坤和耀翔後面一起回去。

    詹姆斯的手下用不知在島上哪裡找來的深色塑料布圍住了兄弟廟南側的一圈,中間是覃坤和鄧世悠前天晚上費力氣挖開的那個坑。

    覃坤和耀翔進去一看,發現裡面光線極好,四周圍都掛了LED野營用燈,原本只有一平米見方的坑已經又被挖大好多,有兩個戴手套和防護鏡的人正蹲在坑底,用毛刷子細細清理著什麼。

    詹姆斯那一邊有七八個人,加上林頌蓬的幾個助手,有十來個人圍在坑的周圍觀看。

    林頌蓬帶著覃坤進去後,大家的目光都被轉過來看了他一眼。

    詹姆斯嗤笑一聲,對不動聲色站在他身邊的譚熙熙說道,“譚小姐,你的人來了。五十萬的玫瑰很有效果,前天還裝不認識,今天就主動追過來了。”

    譚熙熙不理他,只很冷淡傲氣地朝覃坤招招手,那樣子還真的挺像金主的風範。

    耀翔差點想捂眼睛,十分擔心覃坤會被氣死,偷眼看看,果然發現覃坤嘴角抽了抽,頭上升起幾道黑線(耀翔假想的)。

    不過好在沒有發脾氣甩手走人,而是過去站在了譚熙熙身旁。

    譚熙熙和這伙人在一起時,穿著打扮的風格和平時相差很大,兩次都見她穿著利落性感的緊身衣,這時離近細看,耀翔才發現,她的臉上也化了不算濃重但會讓人看起來更艷麗的妝容。

    黑黑彎彎的眉毛,眼尾微挑上翹,兩排睫毛濃密卷曲,還有紅潤欲滴的飽滿雙唇。

    怪不得前天遠遠的看到就覺得她這次是以美女形像亮相的呢。

    只不過這個美女眼神犀利堅定,沉默寡言,身姿筆挺健美,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美女。

    覃坤生平頭次被人看做了被包養的小白臉,感覺十分不好,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就當是演戲好了。

    見詹姆斯調侃了譚熙熙一句後沒得到回應,就又把目光轉回了坑裡,便輕輕拉住譚熙熙的手,在她掌心裡畫了個問號。

    譚熙熙和那些人一起,目不斜視地盯著正蹲在坑裡工作的兩個人,只回握住覃坤的手,很有力度的捏了兩下。

    覃坤搞不明白她的意思。十分後悔,明知道譚熙熙身份特殊,怎麼就沒想到提前約定些暗號之類的東西,好在在緊急情況時使用。

    曉得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只好跟著他們一起看坑裡的工作進展情況。

    記得前天晚上他們挖出後面一副刻在石板上的對聯後,鄧世悠說下面還有東西,那說明埋得並不深,已經露出了點邊角,卻不知這伙人為什麼折騰了這麼半天還沒有挖出來。

    仔細看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以這種緩慢的工作速度,沒挖出來很正常。

    他和鄧世悠挖的時候是用工兵鏟一鏟鏟挖,而下面兩個人卻是在用毛刷子一點點地刷,動作細致得好像繡花一樣,埋在下面的東西刷到現在也只露出了小半截。

    覃坤的視力不錯,借著四周野營燈明亮的燈光,能看到那兩人刷出了兩個石環。

    兩人等石環整個露出來之後就停下手,抬頭請示,“霍先生,石環下面扣著的像是兩塊可以拉開的石板,做成兩扇門的樣子,尺寸不大,四十公分見方,要拉開嗎?”

    詹姆斯皺皺眉,轉頭問身後一個中年人,“林教授,能直接拉開嗎?”

    中年人其貌不揚,屬於那種混進人群就會立刻消失不見的人,偏偏左耳上還戴了一枚和教授風格極不般配的鑽石耳釘,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十分怪異,很讓人懷疑他不是什麼教授,所謂的“林教授”不過是個綽號而已。

    不像教授的林教授想了想後揚聲問道,“你們再仔細看看,石板的四周圍還有什麼?”

    只這一句話,那兩人就又多刷了一個多小時,最後發現西北角上埋了一只小小的石雕神獸,小心翼翼地刷干淨遞上來。

    眾人都很專業地戴上了手套,詹姆斯.霍先看了兩眼,然後遞給林教授,林教授反反復復端詳了一番之後又遞給了譚熙熙。

    覃坤就著譚熙熙的手看了看,發現是一只造型很特殊的神獸,人面龍身,頭上長角,身披鎧甲,肩上還有雙翼,面部表情十分嚴肅冷凝,覃坤不小心正對它的臉看了一眼,就背上一陣發寒,隱隱覺得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林教授等譚熙熙看好把小石雕遞回去後問,“譚小姐,你看呢?”

    譚熙熙淡然答道,“不好說,不過既然有門環,西北角上還有瑞獸,那就可以打開,應該問題不大。”

    林教授頷首,“我也這麼想。”

    朝詹姆斯點點頭,詹姆斯朝下面兩人一揮手,那兩人盡量身子後仰,伸長手臂去拉石環,這個姿勢很不好使力,半天都沒拉開。

    譚熙熙忽然冷冷出聲,“廢物!這麼拉拉到明天早上也拉不開!”

    詹姆斯原本也有些看手下這個怕死樣不順眼,不過被人說到當面總是不樂意,反而轉頭替他們辯解,“譚小姐,不要要求太高,明知有危險還敢下去就已經很不錯了。”

    譚熙熙告訴他,“讓他們用力!這層沒事。”

    詹姆斯仿佛是很看重她的說法,果然就喝令那兩人放心拉,沒事。

    那兩人壯起膽,一人拉住一邊的石環,直起身子,一二三一起發力。

    “咯支支”一聲讓人牙根發酸的聲響過後,做成石門狀的兩塊石板被一左一右拉開,坑底的兩個人立刻向後躲開。

    讓裡面的濁氣散了散才戴上口罩又再湊近了觀看。

    上面一層的石門做得並不很嚴實,漏下去不少沙子灰土,兩人在林教授的指導下又拿起刷子細細的刷。

    下層依然是做成石門狀的兩塊石板,不過這一次沒有門環,左右各雕了一個猙獰的獸頭,西北角上又埋了一個同樣人首龍身,長角負翼,身披鎧甲的神獸。

    和頭一個神獸的不同之處在於這個神獸的面容沒那麼冷硬,反而有點安詳的意思。

    林教授,“這門沒有門環,沒法拉開,看來只能用推,問題是它本身就是平躺在地上的,如果是向內開,那下面肯定有東西撐著,我們現在去硬推它,搞不好會觸動什麼機關。可是周圍除了一個石獸又找不到其他開門的線索,這可有點麻煩。”

    詹姆斯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那怎麼辦?這裡可不是什麼深山老林,挖開個坑可以一直放在那裡讓你慢慢研究,天亮前我們就得把土填回去,給它恢復原樣。”

    問譚熙熙,“譚小姐,你看呢?”

    譚熙熙,“不能硬開,那石雕神獸是鎮墓窫窳,一只鎮墓窫窳是吉兆,雙層相套就不一定了,況且這裡並不是古墓,卻要用鎮墓窫窳,這本就透著怪異。或者從側面挖過去看看。”

    詹姆斯搖頭,“來不及了。”問林教授,“你覺得裡面的機關最有可能會是什麼?如果殺傷力不強,那我派個人穿防護服去開,拼著受點傷也得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林教授搖頭,“有規模限制,這裡就算真有機關,殺傷力也不可能很大,不過咱們的人受傷了會很麻煩,送去醫院急救包扎都不好解釋是怎麼受的傷。”

    一直沒吭聲的林頌蓬忽然一指覃坤,“他可以去開,如果受傷了,送去醫院也可以解釋是在做節目時發生的意外。”

    “不行!”耀翔被嚇得差點跳起來,心想這怎麼行!姓林的果然不是好人,絕對是個暴戾凶殘的黑社會!

    站在林頌蓬身後的副導演也腦門冒汗,大著膽子一起抗議,“不行啊,林先生。”悄悄在他耳邊低聲提醒,“覃坤不是一般演員,他後台很硬的,家裡不是普通人,鬧出事來可不得了。”

    林頌蓬跟沒聽見一樣不予理睬。

    詹姆斯似笑非笑地轉向譚熙熙,“譚小姐,蒙林先生的建議很有道理,你說呢?”

    譚熙熙,“不行。”語氣十分堅定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詹姆斯攤手,“那怎麼辦?前功盡棄?”

    譚熙熙口氣淡淡,“我記得霍先生是信佛的,佛說一切隨緣。那件東西能找到最好,不能找到最好也不要強求。”

    說完一拉覃坤,“走。”

    立刻有兩個詹姆斯的手下踏上兩步,攔住他們面前。

    譚熙熙皺眉回頭,“你想怎麼樣?”

    詹姆斯雖然還在笑,但眼神中已經滿含威脅,“一切隨緣當然沒錯,但明明還有機會,不用隨緣,我可也不想輕易放棄!你走可以,這位覃先生留下。當然了,最好你們兩個都留下,我和譚小姐這一路都合作愉快,實在不想因為個小白臉傷了咱們之間的合作關系。”

    譚熙熙冷冷和他對視。

    詹姆斯向來自認為很有氣勢,不知怎麼的,竟也被看得背上起雞皮疙瘩,眯眯眼先開了口,“譚小姐不會是看上我了,想讓我來賠你吧。行啊,我沒問題,能得到譚小姐的青睞是我的榮幸。”

    譚熙熙面無表情,“沒看上。”

    幾步走回坑前,對裡面的人一揚下巴,“都上來,我來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6:22

    第七十三章

    覃坤一把拉住譚熙熙,“危險!”

    譚熙熙則順手塞給他一只小型探照燈,“你來幫我照著。”說完胳膊一轉,輕輕巧巧的掙開覃坤的手,利落跳進坑裡,選了個位置單膝跪地,然後指指身前一塊半米見方的範圍抬頭示意,“就照在這個位置,手穩住了,不要晃。”

    她動作快得出奇,覃坤顧不上別的,連忙蹲下身,盡量靠攏在坑邊上,手裡探照燈的燈光穩穩對准了譚熙熙所指的地方。

    耀翔想要湊過去幫忙,卻被王副導一把拉住。

    耀翔心裡著急,掙了兩下沒掙脫,氣得回眼瞪他。

    王副導有自知之明,曉得覃坤和他的助理這會兒肯定對自己很有些負面看法,只能苦笑,低聲說,“坑邊就那麼大點地方,別過去搗亂。”

    耀翔低聲怒道,“誰去搗亂!我要去給坤哥幫忙。”

    王副導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很是低調地站在最後面,悄聲耳語,“你可千萬別去添亂了!前面的霍先生,林先生沒一個是好惹的。譚小姐看樣子還願意護著覃坤,你過去可沒人護著,誰覺著你擋了他的視線隨便給你一腳就夠你受的,節目組最多算你個工傷。”

    耀翔一想也是,只好強忍著不往前湊,只瞪大眼睛觀看。

    只見譚熙熙並沒有按照林教授所說向下推地上那兩塊石板,而是用戴著手套的手輕而緩慢的沿著石板邊緣由上往下摸索起來。

    林教授和詹姆斯也上前幾步觀看。

    譚熙熙摸得很是仔細,臉色凝重,速度極慢,用了幾乎二十分鐘才把坑底兩扇小型石門的四周都摸了一圈。

    林教授忍不住問道,“譚小姐覺得這兩扇小石門有其它開啟方法?”

    譚熙熙不答,只抬起頭來,很嚴肅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周圍十幾個人二十多只眼睛本就全都全神貫注集中在她的身上,誰都沒有說話,這時更是一絲大氣都不出,靜悄悄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海浪聲。

    譚熙熙雙手各自扣住兩扇小石門外側靠上大約三分之一的位置,微微用力,向上一抬。

    “吱”得一聲輕響,譚熙熙的動作立刻一頓。

    所有人都在屏氣凝息,太過安靜,小小的聲響都能讓人一陣緊張。詹姆斯一伙和林頌蓬在緊張下面會有什麼東西,覃坤和耀翔則是在緊張譚熙熙的安全。

    耀翔腦門上冷汗都流出來了,覃坤看著比他鎮定些,但背影有些僵硬,在坑旁穩穩舉著燈,一晃不晃,只輕聲提醒,“小心!”

    譚熙熙動作慢到了極致,看手腕的牽動,好像不光是在做向上抬的動作,扣在石門兩側後方的手指還在橫向移動,撥弄著什麼,同時低下頭,側耳去仔細聽。

    “哢,哢哢,哢哢哢……”

    覃坤聽得手心裡滿是冷汗,雖然直到現在為止,還什麼危險都沒有發生,卻覺得自己已經見識到了古墓機關的厲害。

    主要是太提心吊膽,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典故被人們頻繁提及不是沒有原因的,這種威脅實在是太要命了。

    在一連串好似有些規律的輕響之後,譚熙熙忽然雙臂一起使力,“哢噠”一聲更為清晰的聲音響起。

    譚熙熙舒一口氣,“打開了!”

    林教授有些猜到了,不過不是很確定,問道,“難道門後面有一道鴛鴦暗鎖?”

    譚熙熙“嗯”一聲,“還好,是帶了三環密碼的機關暗鎖。”

    詹姆斯很詫異,“那時候就有密碼鎖了?”

    譚熙熙不語,明顯是懶得理這種行外話。

    林教授向詹姆斯解釋道,“有,密碼鎖其實出現得很早,中國在秦漢的時候制作密碼鎖的工藝就已經十分精湛。相傳始皇帝祭泰山的時候就有能工巧匠獻上鎖中至尊子午鴛鴦鎖,有三道鎖芯,每道鎖芯包含十二種變化,這應該就是最早的密碼鎖了,不過只是傳說,後世比較多見的密碼鎖是在三個以上的輪上刻圖形或者文字構成密碼,打開要時要將小輪轉到設定的組合才可以。”

    “還真厲害!”詹姆斯一挑眉,輕聲說了句粗話。

    一直在默默旁觀的林頌蓬忽然問還半跪在坑底的譚熙熙,“譚小姐,你在哪裡得到的密碼?”

    譚熙熙淡淡看他一眼,“我不知道密碼,這種幾百年前設定的密碼我上哪裡找去?”

    林頌蓬不依不饒,“那你怎麼能打開鎖?”

    譚熙熙不耐皺皺眉,不過還是解釋道,“聽聲音,我以前有個朋友專門研究過怎麼開這種古老的密碼鎖,因為年代太久遠,找密碼都是不太現實的,但是設定了密碼的地方磨蹭次數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機關轉到那個位置的聲音也會不一樣,所以有經驗的人仔細聽能聽出來。”

    詹姆斯呵呵一笑,“蒙林,譚小姐很厲害的,我費了好大勁兒才請到她和我合作,你想拿到東西可要對她客氣點才行。”

    耀翔聽了這話忍不住在最後面悄悄瞪了他一眼,心想:虛偽!說得好像剛才凶巴巴攔住熙熙和坤哥的人不是你一樣。

    林頌蓬的黑臉上表情嚴肅,“請問譚小姐的那位朋友是——?”

    譚熙熙冷冷道,“與你無關 !”

    林頌蓬碰了個釘子倒沒有生氣,改口催促,“鎖都已經開了,為什麼還不看看下面有什麼?”

    譚熙熙神情再次凝重起來,“沒那麼簡單。”

    問詹姆斯的人要了防護鏡戴上,手上的手套也換成了一副很厚的金屬絲防護手套,一改剛才那兩人用小刷子細細刷土的繡花風格,拿過一柄工兵鏟,舉起來猛得將兩扇小石門砸開。

    她還是一貫的動作快,周圍眾人只來得及輕輕“噫”一聲,石門就被砸開了。

    詹姆斯,林教授和林頌蓬應該對下面的東西都很看重,同時叫道,“小心裡面的東西!”

    話音剛落,就聽“蓬”一聲重響,譚熙熙手裡的工兵鏟脫手,人往後猛然仰倒。

    覃坤一把扔下手裡的小型探照燈,翻身跳下去扶她,“熙熙!”

    譚熙熙穩住身子,朝覃坤擺擺手,“沒事,我是怕裡面還有東西射出來,所以故意躲一下。”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只見兩扇小石門被譚熙熙的工兵鏟撞開後,地上露出一個半米見方的黑黝黝洞口,工兵鏟正矗在洞的正中間,不上不下的,被什麼東西夾住了。

    詹姆斯連聲喊,“燈呢?探照燈照過去!”

    有人撿起覃坤丟下的小型探照燈對准了方洞。大家這才看到方洞裡的情形,看清楚之後都背後一陣發涼。

    只見工兵鏟被左右兩邊頂出來的刀板死死地夾在中間,兩塊刀板上的刀刃都很密集,刃口在探照燈的燈光下泛著幽幽光芒,可見十分鋒利,這要是誰剛才伸手去把小石門推開,那推門的這條胳膊就別要了,估計已經被兩塊刀板連肉帶骨頭對扎成稀爛狀。

    林教授“嘶嘶”吸氣,驚嘆,“這是塞門刀車!”

    譚熙熙點頭,“小型的。”

    林教授顯然被這麼個小地方還有如此厲害的機關震驚了一下,盯著看了半天,直到譚熙熙又檢查了一遍,確定再沒有什麼危險,招呼人撬開兩塊刀板,取出了下面的一個黑乎乎的古舊木匣,這才搖頭嘆息,“早知道就應該多帶些器械過來的,真是小瞧了這裡。我本來以為這麼小一個地方,就算做了防盜機關也肯定厲害不到哪兒去,沒想到這裡的規模雖然小,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機關一點不含糊,連賽門刀車都能做成這麼小的放進來。”

    詹姆斯也有點心有余悸,剛才幸虧林頌蓬想出個讓覃坤去開第二重石門的主意,這才逼得譚熙熙出了手,否則憑他和林頌蓬的手下,誰也打不開三環密碼暗鎖不說,就算誤打誤撞把鎖撬開了,後面也難保不會有人受重傷!

    這兩塊什麼刀車這麼厲害,戴著哪種防護手套都不管用!

    一個手下傷殘了還在其次,主要胳膊被硬生生連骨帶肉戳得稀爛,難保不會痛呼慘叫鬧起來,這小島就巴掌大點地方,真鬧起來可瞞不住,被發現自己帶人在這裡偷偷發掘就麻煩大了!

    看譚熙熙一眼,越發堅定了要繼續與她合作的想法,只不過這位譚小姐顯然一直都留了一手,並不是很積極主動,好像這件事兒的成功與否對她來說並不是最重要,這卻有些不好辦。

    想到自己剛才肯定已經大大得罪了她,為著後面的合作考慮,必須先緩和關系,於是打著哈哈開口,“這叫什麼刀車?譚小姐怎麼看出來下面還有這東西的?”

    譚熙熙聽詹姆斯口吻比之前客氣了許多,知道他是在主動示好,雖然心裡十分厭惡這個人,但霍家的面子不是可以隨便駁的,眼前的形勢也不宜於和他翻臉,於是淡淡回答,“叫賽門刀車,最初是城池防守時用於堵塞城門的防守器械,最早出現的年代已經不可考,不過應該很早,是把裝有幾十排尖刀的刀壁架在車上,在敵軍攻城時隨時待命,城門被打開缺口時就把車推過去堵住缺口,既可以殺傷敵人,又能夠擋住箭矢,投石,還很難攀爬,一舉三得。後來這種刀車被用於墓室防盜,往往相對的兩面牆都是活動的刀壁,最簡單的是把主墓室的墓頂做成刀壁,只要有人觸動機關,刀壁就會頂出來。我不知道下面還有這個東西,只不過覺得前面的三環鎖有點太簡單了,所以謹慎起見,多試探了一下。”

    林教授捧著從坑底找到的木匣過來,朝詹姆斯點點頭,“應該沒錯,和蒙林先生在雪山上找到的那件東西看著類似。”

    詹姆斯立刻吩咐回去,留兩個手下把挖出來的土填回坑裡,把地面復原成原來的樣子。

    林頌蓬走過來,眼神鋒利,“霍先生,說好了合作,你這麼拿了東西就走不太合適吧!”

    詹姆斯皺眉笑笑,“總不能在這裡就開始研究,不如蒙林先生跟我們一起走,我們的住處離這裡不遠。”

    林頌蓬用鼻子出氣,“住在島上任何地方離這裡都不遠,不如就在這裡研究清楚了再走。”

    詹姆斯有點不願意,“這個——”

    林頌蓬提醒他,“霍先生,合作講究公平,我昨天給霍先生看我在雪山找到那件東西時可沒有猶猶豫豫。”

    詹姆斯同意,“好。”

    林教授把已經收起來的木匣再次拿出來,打開之前贊道,“光這個盒子就是難得的好東西,別看它黑乎乎的古舊,其實埋在地下幾百上千年,能保持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這是金絲楠木做的,據說埋在地下能千年不腐,歷代皇帝的棺木也多用金絲楠木。”

    木匣裡是一串佛珠,共有十四顆,看材質像是金佛珠,每顆珠子上都有一個字,字跡古拙,很難辨識。

    林教授是這方面的專家,沒過多久就辨認出來,只是對其中的含義不甚了了,疑惑,“這上面說西南方龍洞深不見底,有龍神出沒,其下藏有異寶。這個看起來怎麼像是神話傳說,不像是指引的線索。”

    林頌蓬干巴巴說道,“永興島西南九十公裡是晉卿島,晉卿島東北側的礁盤上有世界最深的海洋藍洞。”

    詹姆斯,“不會是說這個洞吧。”

    林教授點頭,“很有可能。”

    譚熙熙不去參與他們的討論,看了木匣中的佛珠一眼之後就打手勢讓覃坤跟她離開。

    覃坤默不作聲地和她走了一會兒,忽然發現是回招待所的方向,雖然知道現在這個狀態的譚熙熙很厲害,但也實在不習慣晚上反被女人送回住處,站住腳,“熙熙,你住在哪邊?”

    譚熙熙也正好停下來,忽然轉身一把抱住覃坤的腰,把臉埋在他肩膀上,“你總算沒事,嚇死我了!”

    覃坤想到剛才的事情也確實覺得有些後怕,回抱住譚熙熙,輕撫她後背安慰,“你剛才很厲害,已經沒事了。”同時覺得這個肉嘟嘟,很富有質感和彈性的身體抱在懷裡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譚熙熙好像是又變回了她的小胖妞版譚熙熙狀態,抱著覃坤不撒手,語氣裡滿含委屈和後怕,“嚇死我了,生怕慢了一步沒趕上。”

    覃坤聽著不對勁,握住譚熙熙肩膀,把她稍微推開一點問,“為什麼說生怕慢了一步沒趕上?”明明是他自己帶著耀翔過來的,來的時候,譚熙熙和詹姆斯.霍已經在那裡了。

    譚熙熙抬眼看著他,“你們節目的投資方有很大問題,應該是想借這檔節目的掩護去幾個特定的地方發掘東西,幾個地方都有危險,林頌蓬的全名應該叫蒙林.頌.蓬莫拉,他——他是將軍的人。”

    說到將軍的時候,身子忍不住顫了顫。

    耀翔從後面趕上來,看這兩人互相抱著說話的樣子眼角直抽,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立刻閃人,讓他們兩個二人世界,但是連驚帶嚇了半晚上,滿腦袋疑問需要解答,所以直接上前打擾,“熙熙,坤哥,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剛才都快嚇死我了!”

    譚熙熙長話短說,“這檔節目的投資方有問題,是想借節目的掩護去幾個地方發掘古物,那幾個地方都很危險,所以我找到另外一撥也想發掘這批東西的人,跟著他們過來了。”

    耀翔和覃坤回想一下,真的是很危險,前天如果不是詹姆斯和譚熙熙及時趕到,阻止了覃坤那一組繼續往下挖,說不定他和鄧世悠誰的胳膊就會被刀板廢了。

    這裡是個偏遠海島,醫療條件簡陋,受那麼重的傷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恐怕就不止是會缺條胳膊變殘疾那麼簡單,送命都有可能。

    耀翔回想得背上冷汗直冒,埋怨道,“熙熙,明知有危險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坤哥肯定就不來了,哪怕賠違約金呢,也比冒這麼大風險強!”

    譚熙熙滿臉歉意,“我一開始沒想起來阿,就是覺得林頌蓬這名字好熟,等到你們出發之後我才忽然想起他是誰,節目組選川藏雪山——西沙——貴州天柱這天路線是別有用意。”

    覃坤和耀翔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奈。

    耀翔自我安慰,“好吧,好吧,及時想起來總比一直沒能想起來強,趕緊回去休息吧,聽他們的意思,明天又要去晉卿島折騰了。”

    譚熙熙這回倒不怎麼擔心,“沒事,晉卿島的線索是個混淆視聽的東西,找著也沒什麼用,藏東西的地方也沒什麼危險。”

    覃坤敏銳發覺問題,“都還沒去找,你怎麼就知道得這麼清楚?”

    譚熙熙無辜眨眼,“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

    覃坤揉揉突突直跳的額角,知道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意思應該是她還是想不起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但能在腦子裡捕捉到一些細節,有點不抱希望地問,“那你總該知道他們大費周章的找的這些東西是什麼?很值錢還是有什麼特殊用途?”

    譚熙熙果然弱弱答道,“我還是想不起來阿。”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6:37

    第七十四章

    晉卿島是西沙永樂環礁裡最南的橢圓形島,面積只有零點二一平方公裡,島上遍布茂密的羊角樹。

    “羊角梳?”

    耀翔沒聽明白,從船上遠眺樹叢密集,植被茂密的小島很是不解,“這島上還有羊?還產羊角梳?”

    覃坤拿著望遠鏡朝海面上張望,雖然聽見了耀翔的傻問題但也懶得回答。

    還是正巧站在覃坤附近的魏晃貌似心情很好,竟然不介意自降身價和別人的助理搭腔,好心解答道,“是羊角樹,樹木的樹,不是梳子的梳。羊角樹是一種灌木,就是咱們在甘泉島上看到的草海桐,西沙的島嶼上都是這種植物。”

    耀翔沒想到業內大哥級別的魏晃會屈尊回答自己這種沒過腦子的傻問題,有點受寵若驚,連忙道謝,“魏晃大哥知道的真多!”

    魏晃很平易近人地對他笑笑,過去站在覃坤旁邊,拍拍他的肩膀,“看什麼呢?”

    覃坤朝船的右前方一指。

    蔚藍的海上碧波蕩漾,海水藍而清澈,在陽光的照射下好似一塊巨大的淡藍色透明玻璃,美到無法形容。遠遠望去,只有覃坤指的方向海水顏色漸深,有漁船停在那邊,甲板上面好似有人在做什麼,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

    “噢,”魏晃來之前大概確實是做過不少過於西沙的功課,立刻就說了出來,“那裡應該是晉卿島藍洞,本地漁民叫它龍洞,傳說是定海神針的所在,也有說它是海眼,藏有南海的鎮海之寶,漁民們輕易不敢靠近。其實那是個海洋藍洞,官方名稱叫做三沙永樂龍洞。”

    說著很不見外地拿過覃坤手裡的望遠鏡,舉起來對著龍洞的方向看了看,看過之後撇一下嘴,“真是瘋了,他們竟然要潛水下去。”

    覃坤一愣,眯起眼睛看向他。

    耀翔也一掃剛才的小心客氣,略帶審視地悄悄瞥向魏晃。

    鄧世悠和梅馨樂結伴走了過來。

    鄧世悠看到覃坤和魏晃就笑,“前兩天累成狗,今天就變成觀光客了。魏晃大哥,坤哥,剛才副導演通知,說我們今天只需要在介紹晉卿島周邊風光的時候每人說一句話就搞定。”

    梅馨樂往太陽穴上擦風油精,“那也不輕松,這段路太長,坐船坐得我頭暈腦脹。”說著丟下鄧世悠湊到覃坤身邊,把風油精遞給他,“坤哥,我看你今天也不大精神,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坐船坐得不舒服了?給,擦點提提神。”

    耀翔心想他不是坐船坐得不舒服是昨天晚上睡得實在太少。

    梅馨樂穿著美麗的碎花吊帶裙,肩膀和手臂都被曬成了健康的薔薇色,在海風輕拂的甲板上顯得靈動宜人,站在高挑英俊的覃坤身邊相得益彰,可以拍成照片做旅游宣傳。

    魏晃的眼神沉了沉,對此有些不滿。他是影壇大哥,能得到他的提攜,說不定就能拿到他下部片子裡的角色,所以走到哪裡都被年輕的女星們捧著,很少有遇到梅馨樂這樣“不識貨”的,在水這麼深的娛樂圈裡竟然還會以貌取人,只懂圍著漂亮男人轉,而把他這個資深前輩公然冷落在一旁。

    暗哧一聲,男人漂亮頂個屁用,能當飯吃嗎?這麼膚淺幼稚,連我的面子都駁,有你後悔的時候!

    轉念一想,又發現自己還真沒什麼能拿住梅馨樂的地方,人家是個實力派歌手,新歌唱一首紅一首,靠的是實力,並不需要他這個影壇前輩提攜。

    鄧世悠比魏晃大方得多,對梅馨樂看到覃坤就丟下他的行為只是笑笑。

    覃坤擺手婉拒梅馨樂,“謝謝,不用了,風油精的味兒太衝了,我特別不喜歡這個味道。”

    梅馨樂一僵,她現在可是整個人都充斥著覃坤特別不喜歡的風油精味兒,頓時滿臉尷尬,走開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幾人身後的隨行助理為了照顧她的面子都別開臉去看海上風景,一起裝沒聽見。

    耀翔心想熙熙還真厲害,一把玫瑰花就把坤哥管住了!

    昨天以前,覃坤就算對梅馨樂的糾纏再不耐煩,也會耐著性子敷衍一下,不會把話說得這麼直白,讓那個有意無意湊上去的女人立刻退開,和他保持了足有半米遠的禮貌距離。

    鄧世悠雖然看著一副小鮮肉的鮮嫩模樣,其實人最老練圓滑,覺得氣氛不對,立刻咳嗽一聲,“怎麼不見田姐和筱蓉?”

    覃坤,“沒看見,我和魏晃大哥一直在這邊站著,她們沒過來。”

    鄧世悠,“估計都躲在船艙裡呢,馨樂,你剛才不是說要找筱蓉問問她海上防曬的秘訣,要不咱們再進去找找。”

    梅馨樂嘟嘴看覃坤一眼,跟著鄧世悠走了。

    魏晃衝著梅馨樂的背影搖搖頭,不客氣評價,“都叫她沒心樂!還真是有點這個勁兒,自己的位置都擺不對。粉絲們沒事追追星還差不多,她怎麼也追起來了!這麼莽撞是怎麼在娛樂圈混到現在的!”

    覃坤沒搭腔,他對梅馨樂除了有點覺得她情商不大高之外,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壞印像,畢竟在娛樂圈裡能做到像她這樣率性的人不多,也算是敢愛敢恨的一種,較為真誠。

    耀翔在後面悄悄捅捅覃坤,想提醒他接著剛才的話頭繼續試探試探魏晃,看魏晃的樣子仿佛是知道遠處那些准備潛水的人是干什麼的。

    可惜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開始四處通知各就各位,船已經到了適宜拍攝的位置,要開始拍攝了。

    晉卿島和甘泉島一樣,稍大點的船都不能靠岸,要靠小艇登陸,由於沒有在島上的拍攝計劃,所以節目組干脆不上岸,全部鏡頭都在海上拍攝完成。

    海天一色,萬裡無雲,四周藍得讓人心曠神怡,永樂群島像是撒在廣闊海面上的一把珍珠,由古至今,在南海上熠熠生輝。

    沒有活動內容,只是取一些美麗景色,每個嘉賓介紹幾句,拍攝的速度比前兩天要快得多,拍攝結束後節目組的船也不急著回去,而是真的載客游覽一樣,在晉卿島周圍的海上慢悠悠兜起了圈子。

    船上人員都有些奇怪,不知道向來珍惜時間的導演想干什麼?只覃坤和耀翔明白,這又是在替不遠處潛水的那一伙人做掩護呢。

    晉卿島周圍島嶼多,可以形成一個系列島群,有著不同尋常的軍事意義,駐軍對這裡的關注度很高,詹姆斯和林頌蓬一行人就算再囂張也肯定不敢明目張膽地亂來,必須要有個合理合法的掩護措施。

    幾個嘉賓都是人精,旁敲側擊打聽了一下,沒打聽出個所以然來就干脆不問了,反正是休息,也不吃虧,於是抓緊時間享受難得的悠閑,聚在甲板上曬太陽聊天。

    只覃坤沒心情加入,獨自站在船舷邊,不時用望遠鏡往海上張望。只見遠處那艘漁船的甲板上又有幾個人套上了潛水服,正在往背上背氣瓶,看來准備再下水一次。

    雖然看不清臉,但幾個准備下水的人裡有一個身材明顯呈S曲線的人特別好認。

    梅馨樂被風油精的事情打擊到,一直站得離覃坤遠遠的,鄧世悠和範筱蓉的心思都在和魏晃拉關系上,只有田英招呼他,“喂,你總站在那裡累不累?過來坐會兒,有新鮮椰子喝。”

    覃坤竟然沒聽見,還是被耀翔提醒了一聲才轉頭笑笑,“你們喝吧,我不渴。”

    耀翔趁周圍沒人時小聲勸道,“坤哥,你在擔心熙熙啊?不要緊的,她肯定行,熙熙她雖然從來沒說過會潛水,但根據以前的經驗來看,她就算忽然會開飛機了也不用太奇怪。”

    覃坤確實是在擔心,“按照熙熙昨晚的說法,晉卿島的東西很容易找,根本不用太費心思,那些人隨便找找應該就能找到,現在怎麼連她也下水去了?這個藍洞非常深,控制不好要出危險。”

    耀翔自然也搞不明白,不過如今的他對譚熙熙非常信任,幾乎要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放心吧坤哥,熙熙那麼厲害,肯定有分寸,不會出事的。”

    覃坤哼一聲,“不是你老婆,你說得輕松。等你自己有老婆你就知道擔心了。”

    耀翔摸摸鼻子,被說得情緒低落,“坤哥,我連女朋友都還沒有,老婆就更不知道在哪兒了!看在這一趟莎莉全程生病,我一人干兩人活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你就不要打擊我了嘛。”

    覃坤對付這種員工情緒向來很有一手,“回去給你發獎金。”

    回到永興島的當晚,覃坤又收到了禮物。

    這次總算沒有像送玫瑰花那麼高調,只是一個本地漁民家的半大男孩,拿個盒子送到島上唯一的招待所來,“有人讓送來給《走進密境》節目組覃坤的。”

    因為資訊發達,偏遠的小島上照樣有人追星,所以,盒子先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攔住了,問清楚是一位姓譚的小姐讓送過來的之後才來問耀翔收不收?

    耀翔忙去取了來,路上發現盒子並沒有封住就掀開條縫偷看了一眼。

    覃坤正在房間裡查看經紀人歐陽發到他信箱的後續工作安排,見耀翔一臉古怪地拿個盒子進來就問,“怎麼了?”

    耀翔把盒子遞給他,“坤哥,我都說了熙熙那麼厲害,潛個水肯定沒問題,你還不信,你看看,我說的沒錯吧。”

    盒子裡是兩塊怪裡怪氣的石頭,仔細看,上面有貝類的痕跡,像是兩塊化石。旁邊還有張紙條,注明:菊石和鸚鵡螺,三沙龍洞游玩留念。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字跡方方正正,略有點醜,正是小胖妞譚熙熙的筆跡:先送兩個海螺化石給你,下次我們一起去潛水,藍洞裡真的很漂亮。

    耀翔告訴覃坤,“熙熙那時候是潛水摸貝殼去了。”

    覃坤看看兩塊化石再看看耀翔,看看耀翔再看看兩塊化石,眼神很不善,可見是被氣到。

    耀翔則很勇敢地說出心裡話,“熙熙還挺會玩!坤哥,我覺得吧,你得趕緊去考個潛水證了,保險起見,再去練練跳傘,蹦極什麼的,別要熙熙到時候約你去玩,你統統不在行,那可多沒面子。”

    覃坤沒好氣,“我哪有時間?還有,你回去的獎金沒了。”

    耀翔立刻苦了臉,“為什麼?”

    覃坤,“我心情不好。”

    西沙的節目拍攝告一段落,接下來的拍攝地就是貴州天柱了。

    中間有兩周左右的休息時間。

    節目組返回三亞後,幾個嘉賓都趕最早的班機匆匆離開。他們都是大忙人,需要利用這兩周的時間把積攢下來的工作處理掉。

    覃坤剛到C市機場,經紀人歐陽淑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急迫,“小坤,你這趟做節目和梅馨樂鬧矛盾了?怎麼不提前和我打個招呼?”

    覃坤皺皺眉,歐陽淑華是資深經紀人,遇事很穩重,她都著急了,說明事情有些嚴重,“怎麼了?”

    歐陽淑華,“現在到處都是你在拍攝現場擺架子給她難堪的新聞,有圖有真相,輿論全部一邊倒,都在指責你。”

    覃坤戴著帽子口罩,但還是覺得周圍有人在舉手機偷偷拍照,估計是被認出來了,“歐陽,我在機場,說話不方便,不如我從機場出來先去你那邊一趟,或者你來我家裡,見面再說。”

    歐陽淑華想一想,“你剛下飛機就別折騰了,回家吧,我去你那邊。”

    莎莉在從永興島坐船返回三亞時又一次嚴重暈船,看那樣子暈得幾乎沒了半條命,也不知她怎麼會暈船暈得這樣厲害,連醫生都說少見。

    覃坤只好把她留在三亞的酒店裡再住兩天,恢復一下體力再回來,身邊只有耀翔一個。

    耀翔於是在譚熙熙打電話問要不要來接機的時候先是驚訝了一下她速度這樣快,竟然已經先到家了,然後就老實不客氣答應下來。

    譚熙熙像上次一樣,乖乖的提前站在出口處等著他們。

    覃坤快步出來,腳下不停,一把攬住她,“走吧。”

    什麼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分開半月再見面,譚熙熙還有些僵硬緊張,這次就只剩高興了,反手抱住覃坤的胳膊,仰臉親昵微笑,“你總算回來了,累不累。”

    覃坤板著臉,“還行。”

    譚熙熙小心看看他,“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覃坤繼續板著臉,眼望前方,“有點。”

    譚熙熙莫名,悄悄側頭去看耀翔,那意思是要他給點提示。

    耀翔會她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心想我要是把坤哥自作多情,看見你背著氣瓶下水就白白擔心一下午,最後卻發現原來你不過是下去的玩的事情說出來,這趟的獎金恐怕就真的沒了。

    譚熙熙聳聳肩,也不是很在意,知道覃坤這人很有分寸,越碰到大事越沉得住氣,會由著性子鬧鬧情緒的肯定都是些沒吃好沒睡好之類的小問題。

    以前覃坤是她老板時,一拉長臉譚熙熙還會緊張緊張,現在反而是看著這家伙鬧脾氣還覺得挺可愛的,於是故意不理,反而抱著他的胳膊開始嘰嘰呱呱說起閑話,主要是講她媽杜月桂最近開店的事情。

    杜月桂是個勞碌命,不干活就渾身不自在,在女兒找到一個讓她萬分滿意的好女婿嫁出去之後,她自以為人生已經圓滿,可以開始在家享清福,不用再辛苦操勞了。

    可惜沒有那個享福的命,在家清閑了幾個月後就清閑得筋酥骨軟,腰酸背痛,由於實在沒事干,天天在家看電視,所以連眼睛都花了。

    杜月桂不敢再閑著,終於把開店的事情正式提上日程,以前時斷時續的看了十幾家都沒選好店面,這次看了三家就迅速敲定,然後從老家找了譚熙熙的小姨來幫忙,裝修店面,雇店員,跑工商稅務,制定菜單價格,一通忙活,終於在前天把一間不大不小的餐飲店開了出來。

    覃坤對杜月桂還是很關心,聽得好笑,沒一會兒就忘記了板臉。等到家時,歐陽淑華正好也同時趕到,看到覃坤竟然表情還挺好,驚訝得一瞪眼睛,“小坤,你還真沉得住氣。”

    覃坤聞到廚房的方向傳來沙參燉鴨子的香氣,知道這一定是譚熙熙為了做給他吃又專門去學的,心裡一暖,對歐陽淑華說道,“大概是最近經歷的事情多,抗打擊能力強了。”

    耀翔在路上上網大概看了看,這會兒心裡有了點數,也很從容,替覃坤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發表自己的意見,“歐陽姐,坤哥確實是對梅馨樂說過不喜歡風油精的味道,所以沒用她遞過去的風油精,但就是很正常的幾句對話,肯定還沒到擺架子給她難堪的程度,更沒有當場把她說哭,她一路糾纏坤哥,坤哥都忍著她,風度老好了。這是有人故意借題發揮,抹黑坤哥,網上那幾張照片,一看就是手機偷拍的,在場的人都有嫌疑。我覺得鄧世悠的嫌疑最大,因為其他幾個費勁抹黑了坤哥也得不到什麼實際好處,只有鄧世悠和坤哥都是當紅的男星,角色,代言方面都有競爭。”

    歐陽淑華詫異看看他,“哎呦,怎麼連你也變得這麼淡定了?這可不是小事。”

    耀翔無語,心想只要跟熙熙在一起時間長了,這些以前看來天大的事情都會變成小事的。被人抹黑幾句算什麼?有大半夜和一群恐怖分子在小廟邊的深坑裡開機關挖古物,還差點被頂出來的刀板夾刺激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6:51

    第七十五章

    歐陽對他們兩個的態度有些不滿,蹙眉強調,“我當然知道是有人在惡意抹黑小坤,問題是梅馨樂過後肯定是哭了,那張她悄悄抹眼淚的照片可不是假的,真得演技最好的演員都演不出來,再被人借機配上煽情評論,最能博得大眾同情。”

    耀翔忙翻出手機再細看,他剛才匆匆在幾個娛樂版掃了幾眼,沒仔細看照片。

    果然在幾張圖片裡看到一張梅馨樂躲在沒人的船舷邊悄悄抹眼淚的照片。

    耀翔研究了一下,不是很情願的承認,“看著還真是有點可憐。”

    歐陽淑華,“所以說啊,現在輿論完全是一邊倒的趨勢,梅馨樂是女人,本來就是弱勢的一方,容易贏得同情,有這樣一張照片做證據,再有黑手在後面推波助瀾,現在外面全都在同情梅馨樂,指責小坤耍大牌,公然在節目拍攝現場欺負人。我們找水軍壓都壓不住!連小坤接下來要拍那部片子的導演都打電話來問我了。這要是處理不好,影響了聲譽,那邊是有理由毀約換人的!干演藝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上升期的時候忽然鬧一件嚴重影響個人名譽的事情出來,你們記得陳XX吧,還有柯XX,當初多紅啊!就是一次危機公關沒做好,片約,代言紛紛解約,之後就一蹶不振,大好的前途毀於一旦,沒幾年就淡出娛樂圈了!”

    耀翔縮縮脖,低聲嘟囔,“那兩個不一樣的好不好,他們是自己有問題,證據確鑿的婚內出軌和吸毒再怎麼危機公關也挽救不了形像。坤哥這事沒那麼嚴重。”

    歐陽淑華嚴肅,“那也不能掉以輕心!”

    覃坤接過耀翔找出的幾條相關新聞看了看,沉吟一下問道,“梅馨樂那邊有什麼反應?這張照片可以說是她在我這裡受了委屈之後背著大家悄悄去哭,也可以用她不小心把風油精弄到眼睛裡了來解釋。”

    歐陽淑華,“我聯系了她的經紀人,那邊說她趕去希腊拍攝MV,從三亞回來沒出機場就直接轉機去了雅典,十幾個小時的航程,這會兒還在飛機上呢。這件事情他們必須和梅馨樂本人核實後才能作出正式回應。”

    耀翔撓頭,“這麼巧!不過找到她也未必管用,搞不好她會推三阻四的不願意幫忙澄清,畢竟坤哥在船上也算是得罪她了。”

    歐陽淑華一聽這個就使勁搖頭,直言說道,“小坤,讓我說你什麼好!我一直覺得你做事情有分寸,不用我總跟在後面啰嗦,而且以前這種事不都處理得很好嗎?這回是怎麼了?非要給人個下不來台!人家梅馨樂是當紅歌星,要身材有身材要長相有長相,反過來討好你,你有什麼不樂意的?就算她沒你紅也是女追男,男人沾光的事!敷衍一下不就行了。”

    耀翔悄悄撇嘴,心想以前坤哥是沒老婆管,現在可不行。梅馨樂不過是在做節目的時候半真半假的熱情擁吻了坤哥一下,熙熙就五十萬的玫瑰花砸過來了,要是繼續敷衍,還不定有什麼後果呢!

    譚熙熙一回家就主動切換到了她的小保姆譚熙熙模式,一頭鑽進廚房,開始忙忙碌碌地准備晚飯,抽空還泡了幾杯茶,用一個大托盤端出來。

    走到客廳正聽見覃坤回答歐陽淑華,“熙熙不喜歡,我當然要先顧及我老婆的心情。”

    歐陽淑華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急得要敲沙發扶手,“小坤!你說真的假的?就因為熙熙不喜歡?你怎麼能因為這種原因就——”抬眼看見譚熙熙過來送茶水,改口說道,“這可不行,你是個演員,工作性質不同,熙熙既然嫁給了你就應該再這方面體諒你才行。”

    譚熙熙問,“怎麼了”

    覃坤溫言,“沒事。”

    譚熙熙看看他,再看看歐陽淑華難得一見的黑臉,問道,“我聽見你們提我名字了。”

    歐陽淑華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熙熙,我知道你們剛結婚,感情肯定好,但你也要多替小坤想想,不能光顧自己。小坤的事業發展對你來說難道不是一樣重要?”

    覃坤打斷她,支使耀翔去廚房給譚熙熙幫幫忙。

    耀翔很有眼色地拉著譚熙熙離開,“走吧,熙熙,有什麼要幫忙的,我幫你,在飛機上沒吃好,都有點餓了。”

    進廚房後找了個幫譚熙熙摘豆角地活兒,順便解釋一下剛才他們在說什麼,“是梅馨樂的問題,娛樂圈就這樣,一點小事都能被有心人揪出來大做文章。沒事,就算歐陽解決不了也還有坤哥的老爸呢。”

    譚熙熙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點頭,“嗯。”剛才覃坤說【我當然要先顧及我老婆的心情】她可是清清楚楚聽到了,這話非常順耳,讓她心情大好。

    耀翔憋了一肚子好奇,終於逮到了和譚熙熙說話的機會,立刻問,“熙熙,後來你們在晉卿島藍洞裡找到什麼了?那不是個海洋深洞嗎,我後來查了一下資料,那個藍洞有三百多米深呢?現代人帶潛水設備,最深也不過能潛四十多米,再深就需要專業人員了,古時候的人怎麼可能往那麼深的海底藏東西?”

    譚熙熙神秘一笑,告訴他,“東西當然不可能藏在龍洞裡,後來我們找到了一條和之前那條金佛珠類似的硨磲佛珠,也是十四顆,上面刻有古代的扶南文,不過不是在龍洞裡找到,而是傍晚上岸之後,在一個快被鳥糞埋得看不見的拜祭龍洞的廢棄小祭壇下面挖出來的。”

    耀翔張大嘴,“你早知道的是不是?那干什麼還要和他們下水?”

    譚熙熙果然回答,“好久沒潛過水了,那邊的潛水環境不錯,天氣也好,就下去散散心。”

    ……

    覃坤送走了經紀人歐陽淑華進廚房來找他們時,正聽見譚熙熙說,“魏晃是你們節目裡唯一一個投資方指定的嘉賓人選。”

    耀翔跳起來,“他竟然和林頌蓬是一伙!”

    譚熙熙,“差不多,那人城府很深,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情緒外露,你們要小心點。”

    耀翔,“以前隱約聽說、魏晃和東南亞一代的黑道組織有關系,還以為是他們為了粉飾魏晃的大哥形像,故弄玄虛,自己編出來炒作的呢,沒想到是真的!”

    譚熙熙側頭想想,“大關系應該也談不上,不過魏晃的電影有一段時間的主要市場就在東南亞,他拍的又都是一些熱血激昂的動作片,引得當地一些大佬和他有往來也正常。”

    耀翔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這些人也追星?”

    譚熙熙,“不是追星,是拉攏魏晃給下面人看的。”

    耀翔恍然,“哦,是這些大佬的手下弟兄們需要點明星效應。”

    這才看見覃坤進來,忙問道,“坤哥,歐陽走了,你們決定怎麼辦?是等梅馨樂到雅典之後再聯系她,勸說她那邊出面主動澄清還是這邊直接找人把那條新聞壓下去?”

    覃坤簡單回答,“這邊先讓公關組處理,看看後續情況再說。”

    走到譚熙熙身旁,站在一邊看她熟練地切准備配菜的胡蘿蔔絲和黃瓜絲,胡蘿蔔和黃瓜都很鮮嫩,切開來後泛著點清香,一堆紅一堆綠碼放在白色的盤子裡,十分地好看。

    覃坤低頭看看兩盤很精細的菜絲,略微猶豫了一下才轉眼凝視著譚熙熙的側臉問,“熙熙,你不是說林頌蓬是罕康將軍的人嗎,怎麼還敢和他打交道?”

    譚熙熙聽到罕康將軍的名字時,握菜刀的手很明顯地頓了一下,隨後又緊緊握住,緊得手上骨節都有些泛白。

    臉上的表情卻控制得很好,沒什麼大變化,要不是覃坤細心,看到她握菜刀的手忽然使了很大力氣,就幾乎察覺不到她情緒的波動。

    譚熙熙把切好的胡蘿蔔絲推到一邊,又拿過一根小黃瓜來開始細細切片,低著頭答道,“我當然不會主動去和林頌蓬打交道。”

    “那你怎麼知道魏晃是投資方內定的嘉賓人選,這種事情一般節目組都會保密。”

    譚熙熙,“是歐仁告訴我的,其實歐仁的公司才是你們這個節目名義上的投資方,林頌蓬這個人從人到錢,來歷統統有問題,不可能大模大樣的直接就把錢付給節目組,所以需要借由歐仁的公司把贊助費過一趟名路之後再轉到節目組的賬戶。”

    耀翔和覃坤在泰國第一次聽譚熙熙講述她的“人格分裂症”時聽到過歐仁的名字,知道他是方稼臻那邊遠方藥業在法國的合作方,沒想到這人還挺會刷存在感,不時要出來“冒冒頭”。

    原來歐仁的一個朋友和林頌蓬很有交情,所以牽線搭橋,請歐仁幫林頌蓬在這邊投資了一個綜藝節目,好掩護林頌蓬要在這邊挖掘古物的行動。

    歐仁的這個朋友就是上次幫歐仁買那批攤子貨的人,攤子貨裡夾雜的那件名器惹來不小麻煩,甚至都驚動了霍家。
    更巧的是,霍家從截走的那件名器裡找到了和林頌蓬手中線索一樣的線索,也緊跟在他後面一處處開始尋找那幾件意義非常的古物。

    這才使得譚熙熙有機會跟著詹姆斯追在《走進密境》節目組後面上了西沙群島。

    “我的天!這麼復雜——”耀翔覺得自己的腦子快不夠用了。

    皺緊眉頭,拼命整理著頭緒,“我記得剛到永興島的時候,副導演就說贊助方林先生帶來了他們那裡的一本古籍,兩組嘉賓選擇的搜尋地點都是根據古籍裡的內容推斷出來的,後來也真的在坤哥這一組搜尋的地方挖出了東西,那就說明姓林的手裡的線索是那本之乎者也的古籍。後面霍家氣勢洶洶地也趕來了,要找的和林頌蓬找的是同一件東西,鎖定的目標地點也一樣,難道林頌蓬手裡的古籍還有副本?被藏在詹姆斯從祁強手裡搶走的那尊佛像裡?”抓抓頭,又十分困惑,“既然是搶同樣的東西,他們當時怎麼沒和姓林地打起來呢?”

    這個問題覃坤覺得自己就能解釋,看譚熙熙緊握菜刀,依然骨節泛白的手,輕輕拍拍她,讓她繼續去切那已經有了一大堆的黃瓜片,開口替她說道,“因為林頌蓬做的准備比詹姆斯.霍充分,有《走進密境》節目組做掩護,他只要折騰得別太過分就不會引人懷疑。而詹姆斯.霍的優勢是比林頌蓬技術強,身邊的林教授絕不是普通人,熙熙也很厲害,林頌蓬單靠自己的力量就算能到處亂挖也不一定能找到東西,但詹姆斯.霍可以。所以他們最後達成了共識,決定一起合作。”

    譚熙熙終於不再切黃瓜了,停下來,把手裡剩下的一小節清香小黃瓜喂給覃坤,衝他一笑,“沒錯。餓了沒有?先墊一墊。”

    轉頭對上耀翔幽怨的眼神,於是把剛才切好的一大堆黃瓜片裝在一只大碗裡遞給他,“你也墊墊。”

    耀翔嘴角抽搐,“熙熙,雖然你給我的比給坤哥的多,這一點讓我很欣慰,但是直接給我一根就行了,不用切這麼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7:03

    第七十六章

    梅馨樂事件在二十四小時內迅速發酵,一時之間,滿世界都是對覃坤的負面報道。

    覃坤的對外形像雖然一直有些高冷,但是頭腦清醒,很有自制力,出道以來從沒在公眾場合出過錯,很少會被人揪到把柄,這要算是第一次。

    梅馨樂那邊不知是她的團隊想借此炒作一下,還是她本人不願幫忙,直拖到隔天才在微博上發了一條平淡無味,不帶任何情緒,好像官方報道一樣的干巴巴簡短聲明。

    聲稱她結束上一期《走進密境》的節目拍攝後就馬不停蹄,直接飛赴希腊雅典拍攝新歌的MV,飛行十幾個小時,到了雅典後因旅途勞頓,又關機休息了一晚,剛剛才知道這件事,非常感激大家對她的關心和厚愛,不過當時的情況沒有網上爆料的那麼嚴重,那張她抹眼淚的照片也不是在哭,而是不小心把風油精蹭到了眼睛裡,僅此而已,請大家不要誤會。

    這個聲明實在沒有什麼澄清力度,反而有點欲語還休的意思,頓時有不少人叫嚷梅馨樂的這個解釋看著就讓人心疼,有一股無可奈何的意味在裡面,明明被人耍大牌欺負了,還要替對方解釋遮掩,粉絲們紛紛站出來安慰鼓勵梅馨樂,順帶痛斥覃坤的脾氣惡劣,沒有風度。

    更有別有用意的人在悄悄的爆料覃坤的背景,雖然沒敢說得很明白,但也暗示他家裡背景不凡,出道以來之所以這麼順風順水,紅得那麼快,就是因為背後有人撐腰,在娛樂圈裡橫行霸道,壓制其它新人,拿到的資源都是第一流的。

    歐陽淑華對梅馨樂一方的這個回應極為不滿,追著梅馨樂的經紀公司要說法,那邊則和她打起了太極,一會兒是梅馨樂還在希腊,溝通不便,經紀公司不能替她出面說話,要等她回來再說,一會兒又是梅馨樂的經紀人太忙聯系不上,這事情別人不清楚,不方便做主。

    擺明了是想能拖就拖,讓這件事情再鬧鬧,給梅馨樂烘烘人氣。以前都是她被人黑,這回總算成了受害者,大眾對她的同情度爆棚,微博粉絲數量一漲再漲,這種不花本錢的炒作自然是要多利用利用。

    耀翔氣得直跳腳,“我本來還認為這次事情鄧世悠的嫌疑最大,現在看來也許怪錯了他,其實根本就是梅馨樂自己在借機炒作也說不定!”

    覃坤搖頭,“應該不是梅馨樂,她是當事人,來不及指使人偷拍前面幾張照片,最多能拿出後面那張她悄悄哭的照片。而且那張照片也很自然,不像是擺好造型再讓人拍的。”

    提醒耀翔,“你找找,我那幾天不是讓你沒事就拍幾張大家在一起的生活照嘛,看看裡面有沒有她表現特別主動親熱的,轉發給歐陽。”

    耀翔連忙打開手機翻找,“對噢,歐陽姐拿著這幾張照片去和她經紀人談就方便多了,梅馨樂大大咧咧的,拍節目的時候都不注意,平常更加表現露骨,明明一直是她在糾纏你,怎麼就成了你欺負她了!豈有此理,給她經紀人看看,再推三阻四的不合作,咱們就不客氣,也替她曝曝料。明知坤哥結了婚的,還使勁粘著你,被拒絕就惡意誹謗,倒打一耙,這麼惡劣,看看到時候大家罵誰。”

    歐陽淑華當然不會像耀翔說的那麼簡單粗暴,不過有了這幾張照片確實好辦許多,讓耀翔把照片轉發給她之後替覃坤做了主,“拍得不錯,夠細致的,這個月獎金翻倍。”

    和梅馨樂一方溝通還需要時間,外界關於覃坤的各種抨擊估計還得繼續一段時間。

    覃坤十分明智,干脆就不去看網上那些抨擊他的言論,省得生氣。

    覃坤不生氣,他大哥吳思琮卻被氣得要命,看到一堆說他弟弟沒素質,沒修養,心胸狹窄,欺負女人的報道,氣得直接拍壞了一個平板。

    立刻壓下手上的工作,先雷厲風行一通忙活,找人四出運作,壓下這些負面新聞,又讓人去向梅馨樂的公司施壓,最後去找了他爸,“爸,小坤被人欺負了!”

    吳炳年紀大了,不關注娛樂新聞,所以得到消息比大兒子晚一點,不過這會兒也已經知道,他寶貝小兒子,自己都舍不得說一句,卻被人滿世界抨擊,那自然是不能容忍,“我知道,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這兩天就會有結果。”

    吳思琮氣哼哼,“查出來是誰我饒不了他她!”

    譚熙熙也是個不太關注娛樂新聞,很少刷微博微信的人,回來後埋頭在家做家務,准備各種營養餐給覃坤補養身體,加上根本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所以還是過了兩天後和杜月桂通電話,才從她媽那裡知道了梅馨樂的事情被越鬧越大的。晚上上網看了兩眼,氣得差點想立刻定機票到希腊去找“罪魁禍首”梅馨樂算賬。

    “梅馨樂的經紀人不肯透露她的行程安排,你這樣追去很不保險,說不定你到雅典的時候她都已經回來了。”覃坤很閑適地靠在床頭翻劇本,抽空告訴譚熙熙她的計劃不靠譜。

    譚熙熙剛洗好澡,穿了件大襯衫一樣,十分棉軟寬松的睡衣,氣鼓鼓地上床來躺在覃坤身邊,“這女人太討厭了,虧我以前還很喜歡聽她的歌呢,明天就全部刪掉!”

    覃坤很少見譚熙熙鼓臉的樣子,覺得挺有意思,就在她臉上擰了一把,試試手感,“其實和梅馨樂沒有太大關系,那幾張照片是人伺機偷拍的,那人應該是一直在尋找找我麻煩的機會,梅馨樂是正好碰上。”

    譚熙熙往後躲躲,指責,“你又使勁捏我。”

    覃坤丟開劇本靠過來,聲音低沉動聽,“你手感好嘛,渾身上下全都很好捏。”

    譚熙熙這會兒是完全的小胖妞版譚熙熙,十分青澀害羞,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小聲問,“真的?”

    “當然真的。”

    譚熙熙忍不住要露出點笑容來,只不過嘴角彎起一半又收了回去,“那也不許使勁捏我。”不然要出事。

    覃坤只好把正在她身上肉多的地方“過癮”的手收回去,意猶未盡的有些難耐,干脆把譚熙熙整個人抱過去,使勁箍在懷裡,“小胖妞,你還是太敏感,總這樣可不行,得慢慢學著適應。”

    譚熙熙有些歉意,主動抱住覃坤勁瘦的腰身,“我也不想,對不起啊。”順便再替梅馨樂的事情道歉,“是不是因為耀翔和你說我在永興島上瞪梅馨樂了,所以你才對她那麼不客氣的?唉,早知這麼麻煩我就忍一忍,不瞪她了,對不起阿,害你這兩天被好多人罵。”

    覃坤捏捏她的下巴,“別想那麼多。”忽然翻身把譚熙熙壓在了下面,“有這個精神還是干點別的吧。”

    伸手去拉譚熙熙身上的棉布睡衣,卻發現扣子奇多,根本拉不開,只好耐下心一顆顆去解。

    解了兩顆就不耐煩起來,用力一拉,抱怨道,“以後不要穿這件睡衣了,好麻煩。”

    大概是力氣又使得大了些,譚熙熙驚恐掙扎起來,扭著身子想要躲開,輕聲阻攔,“別,別這樣,你輕點。”

    覃坤只覺得一個Q彈柔軟的身軀在自己身下扭來扭去,敞開的領口散發出陣陣沐浴露混合女人肉體味道的馨香,扭得人心癢難耐,一把抓住想要推開他地手,低下頭在譚熙熙耳邊哄道,“乖,別動。”

    譚熙熙被按住手,越發掙扎起來,輕聲抗拒,“不行!不行!”

    覃坤強行控制著自己放開她,做著深呼吸,翻身躺回一旁,十分怨念,“小胖妞,你過分啊!總是半路喊停,誰受得了!我以後萬一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變成了性冷淡,你可得負責任!”

    譚熙熙可憐巴巴看他,“對不起!”

    覃坤漂亮的黑眼睛裡都是不滿,差點要白她一眼,“每次都是這句話,一點都不誠心!”

    譚熙熙看在他這兩天肯定心情不好的份上一咬牙,“好吧,我努力忍一忍,這次不喊停還不行。”

    梅馨樂沒有太大的壞心,她就是對覃坤有點怨氣。

    因此開始的時候對於澄清覃坤在拍攝現場欺負她的新聞不很積極,暗自有點誰讓你給我難堪,活該會倒霉的想法。

    梅馨樂的經紀人比她的思路略專業些,就是想借機炒作一下,借覃坤的高身價來烘烘梅馨樂的人氣。

    事實證明,天上不會掉餡餅,便宜都沒有白沾的。

    沒過幾天,各方面的壓力就都下來了,先是覃坤的經紀人拿著梅馨樂在拍攝現場使勁粘著覃坤的照片來放狠話:如果梅馨樂願意合作,出面認真替覃坤澄清,那他們也就不多追究了,畢竟娛樂圈裡的人一舉一動都被無數雙眼睛盯著,互相掐架不是覃坤這個檔次的藝人該做的事兒。但是如果梅馨樂這一方還是那麼不負責任,任憑謠傳漫天飛,那她歐陽淑華也不客氣了,大家把事實從頭到尾公布出來,讓大眾評評理,看看覃坤為什麼會推拒那瓶“善意”的風油精。

    然後又是幾家贊助商開始施壓,連梅馨樂正在談的一個代言都暗示如果再鬧下去他們就要換人了。

    同時有大批的水軍在網上開始“客觀”評價這件事,替覃坤說話,把梅馨樂之前的各種新聞都挖出來分析,證明她雖然歌唱得不錯,但性格確實有問題,太過自我魯莽,很容易得罪人。而覃坤以前一直風評非常好,形像積極正面,怎麼到梅馨樂這裡就忽然成了脾氣差耍大牌的人了,其中肯定有問題。

    節目組的魏晃忽然也發了微博,替覃坤說話,說他當時一直在場,根本不曾看到覃坤有任何對梅馨樂不禮貌的言行。梅馨樂就是被自己的風油精蹭到了眼睛而已,請大家不要盲聽盲從,在有人惡意中傷覃坤的時候被人利用。

    魏晃的江湖地位還是很高,他肯出面作證,公眾的輿論風向立刻發生了偏轉梅馨樂一方不敢再拖延,只得由梅馨樂站出來發表了一篇十分詳細,聲情並茂的解釋,再三聲明當時的情況真的是個誤會。

    同情梅馨樂的聲音立刻低了下去,開始有人質疑她為什麼之前不肯認真出來澄清這件事,而只是發了那樣簡短幾句根本不能說清楚問題的微博?現在的通訊這樣發達,在國外拍MV根本就不能成為借口!

    會這樣冷眼旁觀同一個節目裡的合作伙伴因為自己的原因被大眾誤會,甚至被大肆指責抨擊而不聞不問,人品一定有問題!

    沒過幾天,梅馨樂的經紀人就反過來求到歐陽淑華這裡,想讓覃坤在一周後的布朗妮慈善晚宴上和梅馨樂一起出場。

    布朗妮慈善晚宴是幾年前由歌壇一姐建議發起的一個慈善活動,其後發展成了一個固定的慈善項目,每年都會在C市舉辦一次,晚宴上雲集了群星和各界時尚人士,入場秀更是堪比電影節上的紅毯秀。是各家娛樂媒體報道的焦點。

    覃坤如果肯幫忙,這確實是一個替梅馨樂挽回形像的好機會。

    可惜被歐陽淑華一口拒絕。

    歐陽淑華之所以拒絕得那麼痛快,一來是因為梅馨樂一方之前的做法實在有夠差勁兒,沒必要再給他們面子;二來是因為覃坤她也惹不起,她這邊就算答應下來也是白答應,覃坤也肯定不會同意的。

    覃坤不知道怎麼了,這兩天在私下裡一改往日的高冷形像,哄老婆哄得她都要看不下去,譚熙熙還一天到晚擺著張委屈的小臉,怎麼哄都哄不好,也不知道能有大帥哥這樣寵著她,她還有哪裡不順心。

    身體恢復,回來工作的莎莉和歐陽淑華一樣,看這情形看得滿臉玄幻,總要揉眼睛以確定自己沒有幻視幻聽,只有耀翔一個老神在在的,表示坤哥這樣很正常啊,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嘛。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7:18

   第七十七章

    覃坤最終還是拿出了高姿態,在梅馨樂的經紀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動聯絡,婉轉道歉,並且表達出想要進一步緩解關系的意圖後答應和梅馨樂一起去走布朗妮慈善夜的紅毯。

    這算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覃坤和梅馨樂一起出場,應對了記者提問,互相之間再當眾說兩句無關緊要的玩笑話,又共同在簽名板前露出互相之間和睦友好的神態讓記者們拍照。

    估計等明天一早,他們兩人談笑自若,態度友好共同出現在布朗妮慈善晚宴上的消息一發出去,關於當紅影星和高音小天後關系已經勢同水火的傳聞就會不攻自破。

    在娛樂圈裡,沒事掐架雖然也勉強能算作是炒作形勢的一種,但一直屬於不入流手段,像覃坤和梅馨樂這樣身價的明星肯定是不能用的,會越用越掉價。

    覃坤雖然站在了有理的一方,但他是男人,要是得理不饒人,特別是不饒的還是梅馨樂這樣一個小美女,對形像肯定沒什麼好處。

    況且兩人目前還在同一個節目裡做嘉賓,節目剛錄制到一半,徹底翻了臉後面一起合作時就尷尬了,所以還是早早息事寧人為好。

    梅馨樂全程站在覃坤身邊滿臉笑容,但暗地裡還是有些僵硬,覃坤倒是依然故我,神態舉止都落落大方,十分灑脫自若。

    好在梅馨樂的團隊對她這次亮相十分上心,所有可能會被記者問到的刁鑽問題都預先准備了說辭不說,對她今晚的形像也下了大功夫。

    梅馨樂穿了一襲淺紫色曳地長裙,寬大的裙擺上綴滿了粉紫色的小花,清新美麗,像童話裡的公主。

    和高俊挺拔,顏值和氣質一樣出眾的覃坤站在一起還算登對,加上甜美的笑容,很好的掩飾了那一絲不自在。

    等從簽名板前下來,把位置讓給後面的人,梅馨樂面對覃坤的態度才逐漸自然起來。因為穿著一雙十幾公分高的恨天高,走路不是很穩,覃坤中間扶了她一把,她就順勢挽住了覃坤的胳膊,一起走入宴會場。

    看看近處沒人,小聲說道,“對不起,前幾天是我太小氣了。”

    覃坤沒想到她還挺直率,平淡答道,“沒事。”

    梅馨樂皺皺鼻子抱怨,“不過是你沒風度在先。”

    覃坤詫異側臉看看她,有點無言以對,深深覺得梅馨樂可以算是娛樂圈裡的一朵奇葩了,這種刁蠻小女生一樣的說辭實在是不應該從她這樣一個當紅歌手的嘴裡說出來,出道好幾年的藝人還能率真成這個樣子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很灑脫地聳下肩,“是不是沒風度我自己說了不算,我只知道為了別的女人就不顧及自己太太心情的男人也未見得就多有風度。”

    梅馨樂臉色頓時一僵,她總算還講理,過了一會兒干巴巴回了一聲,“對不起。”

    覃坤腰背挺著筆直,更顯得人肩寬腿長,身材比例完美,俊美的臉上掛著絲矜持地微笑,不急不緩地和梅馨樂一起走進已經賓客雲集的宴會大廳,因為覺得和梅馨樂這樣性格的人也不用講究婉轉迂回那一套了,直來直去恐怕會更容易溝通,於是眼望前方說道,“你的確是該和我道歉,這次事情是我受你連累。”

    梅馨樂果然露怯,立刻瞪大眼睛問,“你也查出來了?”

    覃坤微微點頭。

    梅馨樂臉上閃過一絲氣憤,“我以前一直尊敬她是歌壇大姐,誰知道竟然是這樣的人!手段也太惡——”

    覃坤不願在這種場合談論這個,立刻打斷了她。

    說曹操曹操就到,歌壇大姐田英走紅毯的位次比他們早,已經提前入場,看到兩人來了就遠遠走過來,人沒到,豪爽的笑聲就先迎了上來,“你們兩個怎麼才來。鄧世悠和範筱蓉兩個剛才都在和我說,半個月沒見,他們都有點想你們了。”

    梅馨樂挽著覃坤的手一緊,心裡恨不得去撕這假裝豪爽的女人的嘴,臉上卻不得不露出點重逢時的欣喜笑意,“我也是,就等著下期節目開拍大家能再聚在一起呢!”

    這次抹黑覃坤的事件發展到後來忽然峰回路轉,攻擊對像由覃坤變成了梅馨樂,一時之間,網絡上沸沸揚揚,都在罵她人品惡劣,不配當明星,讓她滾出歌壇和娛樂界,讓梅馨樂措手不及,即便已經有了幾次被黑之後遭網民痛罵的經驗,也被氣得哭了好幾回。

    後來經紀人千辛萬苦地查到這背後的推手很有可能是歌壇大姐田英,當時那幾張偷拍照片也是從她下面一個工作人員那裡撒播出去的。

    梅馨樂頓時蔫了,田英和覃坤一個歌後一個影星,沒有能衝突到的地方,看來黑覃坤不過是個引子,打壓她才是真正的目的。幸虧新歌的成績傲人,替她挽回了不少聲譽,不然光是覃坤那數量龐大粉絲群的憤怒抨擊就夠她焦頭爛額,不過正在談的一個含金量很高的代言到底還是丟了。

    可惜沒什麼切實證據,田英在歌壇的地位根深蒂固也輕易撼動不得,所以梅馨樂明知自己被人狠狠暗算了一下也只能忍氣吞聲。

    覃坤卻不會這麼忍著,他平時在圈內算得低調,但和那些沒有背景的普通藝人還是不一樣,淡淡看田英一眼,“田姐今晚的裙子不錯,和艾米的有些像。”

    田英臉色一變,很是尷尬,她今晚和一個女星撞了衫,都穿了上一時裝周,同一設計師設計的同一系列長裙,顏色,風格和小細節方面都十分相似。而和她撞衫的女星是個發展勢頭很猛的新人,身材臉蛋都長得一流,加上比她年輕十多歲,朝氣蓬勃,一出場就艷光四射,把田英比了下去。

    娛樂圈撞衫,誰醜誰尷尬的道理大家都知道。

    偏偏那個年輕女星好像是不怎麼懂規矩,一直穿著條和田英同系列的裙子很高調地晃來晃去,一點沒有要去換下來的意思,而田英資格比她老得多,更不可能先行退讓換衣服,只好這麼僵著。

    別人照顧歌壇大姐的面子都不吭聲,只有覃坤毫不客氣地提到了當面。田英本來就有點懷疑那女人故意撞衫,是有人安排來故意給她制造個大難堪,這下幾乎就可以確定。

    田英比梅馨樂明白多了,知道自己惹不起覃坤,雖然萬分郁悶地想要說明前面黑你的事情是另外一個人的意思,我只想打壓梅馨樂來著,但也只能強笑笑,只當沒聽出來他口氣裡的嘲諷和警告。

    梅馨樂的經紀人只怕她再出什麼錯兒,把自己低聲下氣才求來的與覃坤的和解機會搞砸了,一直遠遠的不錯眼珠盯著她,等覃坤和梅馨樂一起走出記者們的視線範圍,又和迎上來的田英寒暄了幾句後就立刻上前來,找個借口把梅馨樂拉走,准備整晚都跟她寸步不離,監督著她。

    走兩步發現梅馨樂臉色怪怪的,趕緊提醒,“我的大小姐,你又怎麼了?剛才和田英說話受氣了?拜托一定要忍忍,最近你可要穩當一點,不能再出狀況了!”

    梅馨樂長出一口氣,“沒有,就是剛才坤哥好帥!”

    經紀人悄悄翻白眼,“我的大小姐,你安分點吧,我聽說覃坤的太太今晚好像也來了。”

    譚熙熙是和還沒回法國的歐仁一起來的。

    歐仁據說這次要在C市常駐一段時間,表面上還是為了和遠方藥業的合作項目,內裡是因為什麼就不好說了。

    前幾天方稼臻忽然牽線搭橋,說歐仁在這邊沒有相熟的女伴,因此想請譚熙熙賞臉和他一起去參加布朗妮慈善夜的活動。

    譚熙熙想一想就答應下來。

    覃坤在這方面非常放得開,估計也是對他自己的魅力很是自信,連祁強那樣年輕有為又對譚熙熙虎視眈眈的男人都沒覺得是什麼大威脅,歐仁這個年紀大的就更不介意了,反正他得和梅馨樂去走紅毯,不能陪著譚熙熙,有人願意替他陪譚熙熙去就陪吧。

    歐仁和譚熙熙有段時間沒見了,兩人又都各懷心思,倒是湊出了個相談甚歡的局面。

    又都有點老謀深算的勁兒,入場後挑了個較為僻靜的位置坐下來,從慈善談到美食,又從美食談到娛樂,從娛樂談到歐仁公司贊助的綜藝節目,都在繞著彎兒地互相試探,誰也不肯先露底。

    直到慈善夜的助興節目結束,開始進入最後的正式拍賣環節,兩個人才總算是進入了正題——林頌蓬。

    歐仁一臉惋惜狀,“譚小姐,明明咱們才是很有交情的合作伙伴,你怎麼卻不聲不響的去和霍家的人合作了呢?”說著使勁搖頭,仿佛他真的對此十分遺憾,“蒙林在聽說我和你早就認識之後很是埋怨了我一通,怪我怎麼不早點把你介紹給他,卻讓詹姆斯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伙占了大便宜。”

    譚熙熙很難想像,林頌蓬那個形像堪比泰拳拳手的人會說別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十分懷疑這話是歐仁自己加上的,研究著歐仁那內涵豐富的藍眼睛答道,“我記得之前你也不認識蒙林,怎麼這麼快就向著他說話了?”

    歐仁眨眨眼,藍眼睛裡閃動著狡黠的光芒,“蒙林是我朋友的朋友嘛,認識了之後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說著湊近了一點,“親愛的,你怎麼忽然對蒙林要找的東西感興趣了?我們在通運軒的時候,你不是還告訴董經理你不知道蒙林給他的那些圖片上到底是什麼東西?”

    譚熙熙反問他,“你知道佛教七寶是什麼嗎?”

    歐仁竟然答了上來,微笑,“親愛的,這個你可難不倒我。我研究過。佛教七寶在各種佛經裡提到的不大相同,人們比較認可的是《般若經》裡所說的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琥珀、珊瑚,把這七種東西稱為七寶。”

    譚熙熙不由要對他刮目相看一下,不吝贊揚,“沒錯,你的知識面很廣。”

    歐仁的藍眼睛裡不再是狡黠的光芒,而是微微的得意,“我對中國的古董很感興趣,當然也要研究一下中國的歷史,你們歷史上最昌盛的宗教就是佛教和道教,很多珍貴的古物都和這兩個宗教有著緊密的關系。”

    譚熙熙,“蒙林給董經理圖片上的那些東西我確實不知道是什麼,但我們其實和霍家一樣,從好幾代之前就開始尋找一串南北朝時流傳下來的七寶佛珠的下落。”

    “七寶佛珠!?”歐仁立刻睜大眼睛,“蒙林說你們前面已經分別在雪山和西沙找到了兩串佛珠,材質分別是金的和硨磲的,天啊!我和—和—還一直在傷腦筋,這兩條東西雖然肯定是公元五世紀左右的古董沒問題,但我們實在不明白,那樣神秘古老的古籍記載的地點裡藏了這麼沒頭沒腦的兩串珠子是什麼意思呢?照你這麼說難道還有其它五條?所謂的毗佑恩佑不是一件東西,而是七串的組合——七寶佛珠?”

    譚熙熙挑眉,“不一定。毗佑恩佑?那是什麼?”

    歐仁隱隱興奮起來,“噢,我親愛的譚小姐,你真是提醒我了,應該就是這樣,我怎麼沒想到,【七】這個數字在佛教裡意義非凡,代表著大圓滿,所以蒙林的功夫沒有白費,他需要做的是按照古籍裡的暗示線索繼續找下去,直到湊足佛教的七寶。”

    譚熙熙別開臉,弱弱答道,“不一定,我們只是這麼猜測。”

    其實她心裡能斷定,肯定不是,只是挖出前面兩串佛珠就已經夠艱難險阻,要是再這樣繼續找五串還不得累死人。

    歐仁收起興奮的神色,鄭重起來,“你們?譚,看在我們已經這麼熟悉,並且多次合作愉快,我是否可以冒昧地打聽一下,你究竟是什麼人?”

    譚熙熙面不改色,“當然可以,譚家,我是譚家的人。我們家晚清的時候在古玩界非常有名氣,不過後來沒落了,現在聽說過譚家的人已經不多。”這個編造出來的背景已經在詹姆斯.霍那裡用過一遍。

    謊話既然已經說了出來,那就要一鼓作氣,盡量多說,當大多數人都認了這個說法之後,謊話也就不成為謊話了。

    歐仁驚訝贊嘆,“晚清的時候就非常有名氣?那是真正的尋寶世家了,怪不得你這麼厲害。”

    譚熙熙追問,“你還沒有回答我,什麼是毗佑恩佑?”

    歐仁答道,“就是蒙林帶來那本古籍裡提到的東西,古籍裡稱它為毗佑恩佑,因為是古語發音,所以現在已經說不清它的確切含義。”有點疑惑,“你說你們和霍家一樣,從好幾代前就開始尋找毗佑恩佑,你們的祖先是怎麼知道毗佑恩佑?蒙林手裡的那本古籍明明是好幾年前才從緬甸一座古寺廟的地庫裡發掘出來的。”

    譚熙熙糾正他,“我們找的不是毗佑恩佑,是南梁的七寶佛珠。”

    歐仁,“雖然名字不一樣,但你們都找到了相同的地方,那說明毗佑恩佑就是你們所說的七寶佛珠。”

    譚熙熙很淡定地答道,“那只能說明當時埋藏這件東西的時候牽涉到了不少人,起碼南梁的漢人和古扶南國人都有參與,所以才會流傳下來相同的信息。”

    歐仁思考一會兒,贊同了她的說法,“譚,這可真奇妙!我很期待之後的進展。”湊近些,滿臉熱情,“我會和你們一起去貴州天柱。”

    肩膀忽然被人猛得一拍,歐仁嚇一跳,回頭看見兩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其中一個裝模做樣的道歉,另一個則很靈活地擠進了歐仁和譚熙熙之間,“熙熙,拍賣開始了,小坤要坐在前排,讓我們來陪著你,走走走,前面亂糟糟地,去後面看吧,看上什麼告訴我們,讓代理幫你拍。”

    譚熙熙認得他們,是覃坤堂哥吳思榕的朋友錢家峰和Steven.黃,兩個人和覃坤的關系也不錯。

    於是站起來跟著他們一起走。

    所謂地後面其實就是一塊貴賓區。

    來參加布朗妮慈善夜活動的除了明星還有不少社會名流,企業家,富二,官二,各種有錢人。不是人人都喜歡出風頭,這個VIP區域就是為這些人准備的,沒有記者,攝影機也拍不到,有兩個大屏幕能更清晰地展示拍品,要是有誰看上什麼就電話通知場內的代理代拍。”

    譚熙熙過去一看,發現馬天行竟然也在座,微微挑眉。

    馬天行神色尷尬地別開臉。

    Steven則在譚熙熙耳邊輕聲笑,“他大概是對你有心理陰影了。”隨後四顧一圈,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哎呀,這可不好意思,咱們過來得晚了,只有靠馬天行最近的幾個位置。”

    譚熙熙徑直走過去,坐下。

    坐下前還特意對馬天行溫柔一笑。

    馬天行明顯僵硬一下,錢家峰和Steven跟過去坐下,都是一臉的興味盎然。

    譚熙熙深覺這兩人是故意把自己引到馬天行這邊來的,不知道想干什麼,干脆抱著手不做聲,靜觀其變。

    過了一會兒,馬天行竟然很僵硬的和她搭起腔來。

    馬天行是名副其實的二世祖,越洋貿易的老總就他這麼一根獨苗,寵得有點過了,養成了這位囂張傲慢,常愛炫耀的性格。

    和他屬於同一階層的人也許對這樣的人不會很喜歡,但媒體和大眾對他的關注度都很高,特別是媒體,馬天行隨便說句話,諷刺個什麼人都能成為一條點擊率很高的頭條新聞,真是再好不過的新聞資源。

    去年的布朗妮慈善夜上,馬天行花七百五十萬拍到一副黃紫玉大師的畫作,拔得頭籌,被媒體大肆報導,成為了布朗妮慈善夜最風光的人。

    這一次媒體和大眾也都對他關注度很高,全部在拭目以待,想看看他是不是還能有什麼豪舉。

    卻沒想到馬天行這次的心思就完全不在這些出風頭地事情上。

    有活絡的記者悄悄溜達到貴賓區附近張望,果然看到馬天行在和一個女人喁喁細語,那女人雖然不是馬天行一貫喜歡的精致美麗型,但很有特色,猛看一眼就覺得十分搶眼性感,頓時暗自興奮,擦拳磨掌回去通知同事晚上准備盯梢抓拍,說不定能搶到關於馬天行新女友的頭條新聞。

    譚熙熙一貫是穿緊身款衣服好看,而穿寬松飄逸款衣服則統統顯胖,所以今晚穿了一條緊緊包裹在身上的黑色裙子,雪白豐腴的肩膀露在外面,脖子上用一根細細的鉑金鏈子掛了一個碧綠水透的翡翠吊墜。

    和晚宴上打扮得爭奇鬥艷的諸位女星,名媛們相比,她這身打扮簡單到了極致,但也因為簡單而大氣得體。

    要是放在平常,馬天行也許真的會欣賞欣賞,不過這會兒他沒這個閑情——他正在不遺余力的激譚熙熙答應參加今年的偉夆俱樂部撲克大賽。

    其中有他請來的高手,不信贏不了譚熙熙。

    譚熙熙根本不為所動,直接拒絕,“沒興趣。”

    馬天行氣得鼻子都要歪了,“這要算國內最高端的撲克比賽了,不是從底層一層層篩選選手,而是直接進行一場大師級別比賽,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有申請參賽資格。”

    譚熙熙一點不虛榮,“我打撲克純屬打著玩,根本不是高手,所以不能參加。”

    馬天行正要加把勁兒接著游說,歐仁就禮貌周全地過來和譚熙熙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忽然有點事情,要先退場,親愛的,我司機送過我之後會再回來等你,讓他送你回去。”

    譚熙熙估計他是按捺不住,要回去和林頌蓬談論一下剛才提到的七寶佛珠。

    起身送送他,走到離周圍人都有點距離地地方,忽然突擊提問,“介紹蒙林給你的那人叫什麼名字?”

    歐仁倒沒有被她問得脫口就回答出來,不過大概也是覺得說出來也沒什麼,譚熙熙未必知道是誰,於是頓了一頓就回答,“是我的一個朋友,姓周,我們都叫他洛克周。”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7:29

    第七十八章

    錢家峰很殷勤的把拍品目錄拿過來,翻到正在競拍的那一件,遞到譚熙熙手邊,“梵克雅寶吊墜項鏈,總共鑲嵌了二十四顆圓形切割鑽石,兩顆梨形切割鑽石,起拍價五十萬,目錄上的照片看著更清楚。”

    譚熙熙接過目錄隨便看了兩眼,她對這種沒甚大特色的普通項鏈沒興趣,之所以表現出了一點關注,是因為正在叫價的是歌壇大姐田英。

    田英已經和另外一位女士此起彼伏地競拍了一會兒,把項鏈地價格抬到了一百一十萬。

    錢家峰以為譚熙熙也看上了這件東西,十分熱情地問,“有興趣嗎?有的話我讓代理幫你拍。”

    譚熙熙問,“你的代理方便替我拍嗎?”

    錢家峰立刻保證,“沒問題。”

    譚熙熙點點頭,讓他把電話撥通然後自己和那邊的助理交代,“二百萬以內,不要急,按照最小加價幅度慢慢往上加。”

    和田英競拍的女士在田英喊了一百二十五萬之後朝主持人攤手搖頭,表示放棄,主持人會意,開始喊,“一百二十五萬一次!”——“一百二十五萬兩次!”——正要喊第三次然後一錘定音的時候,錢家峰的代理剛好收到通知,抬手示意。

    主持人,“一百二十六萬!”

    布朗妮慈善夜本就是娛樂圈明星發起的,旨在為慈善事業籌集善款,這兩年規模越辦越大,影響也非比尋常,每年參加的眾明星們都把這當作一次露臉造勢的機會,比參加頒獎晚會也不遑多讓,除了要靚麗登場外還要意思意思出筆錢,相當於花錢買聲譽,不是捐款捐物,就是拍下一件拍品,以示自己為慈善事業盡了一份力。

    這樣的拍賣不同於其它拍賣會,大家並不是衝著拍品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某名人或者有心的慈善人士有名目出一筆錢捐贈給慈善事業,所以競爭從來都不激烈。

    田英沒想到起拍價五十萬的東西到了一百二十五萬還有甘做冤大頭的人來和她爭,偏還小裡小氣的,只按照最小加價幅度加價了一萬,真是讓人一聽就來氣。

    不過田英要是這個時候放棄面子上會很不好看,只得跟新競爭者繼續競價。

    雙方你一萬我一萬的往上加,熱熱鬧鬧加了半天才喊到一百六十萬。

    場上已經有人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更有輕聲譏笑的,“這是在慈善拍賣還是在裝模作樣鬧著玩?想出錢就痛快出,舍不得就算了!”

    田英臉上下不來,一咬牙,直接加了十萬。

    主持人,“一百七十萬!”

    錢家峰的代理再次舉手示意。

    主持人的嘴角都有些隱約的抽搐,“一百七十一萬!”

    Steven噗嗤一聲笑出來,問譚熙熙,“你是真想要這件東西還是在逗那女的玩呢?”

    譚熙熙一臉坦然,“當然是要拍這件東西?”

    馬天行為了讓她參加偉夆俱樂部的撲克大賽已經口干舌燥地說了半天,正在又煩又火,聽譚熙熙這麼說,立刻一撇嘴,用掩飾得不是很好的鄙夷口吻說道,“既然想要,那你的加價幅度就得大一點,至少要五萬五萬往上加,讓對手看到你志在必得的決心,這樣一次一萬,人家以為你馬上就沒錢了呢,肯定要跟你一直較勁。”

    譚熙熙不為所動,“那只是你的思路,各人的操作風格不同,我就喜歡這樣一點一點往上加。”

    馬天行扭開頭朝沒人處翻個白眼。

    田英再次大幅度加價。

    主持人,“一百八十萬!”

    錢家峰的代理頂著周圍眾人隱晦的眼刀再次舉手示意。

    主持人面無表情,“一百八十一萬。”

    田英臉上還保持著微笑,心裡已經有些要抓狂了,恨不得揪住對方的衣領問問,你非得和我在這兒較什麼勁!最多值五十萬的東西,又不是什麼絕版孤品,愣是喊到了一百八十萬還不消停,你是腦子進水了啊還是腦子進水了!

    只是競拍了這麼久,已經是騎虎難下,田英只得憋著口氣再次加價。

    主持人,“一百九十萬!”

    錢家峰的代理頂著周圍頻頻掃過的怪異目光舉手示意。

    主持人,“一百九十一萬!”

    田英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想也不想,再次出價。

    主持人高聲喊,“兩百萬!”

    大家已經有些木然的在等待著兩百零一萬出現的時候,錢家峰的代理人忽然打起了電話,田英很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剛隱隱覺出不對,那邊已經果斷利落地放棄了。

    這下再沒有人和她爭,起拍價五十萬的梵克雅寶吊墜項鏈以二百萬順利成交。

    田英隱約看見她的經紀人很不贊成地朝她搖了搖頭,那意思是她太意氣用事了。頓時覺得自己這一晚上過得真是不順利之極,又窩火又憋氣,先是和新人撞衫慘敗,在覃坤那裡又被毫不客氣地給了個難堪,最後是多出了一筆冤枉錢。

    田英本來計劃今晚隨便拍件東西,出上一百萬左右就足可以了,畢竟影壇大哥魏晃也只出兩百萬拍了件當代雕塑,別人沒必要蓋過他。

    誰知她看上拍品的價格被一抬再抬,最後竟然抬到和魏晃那件起拍價一百六十萬的雕塑一樣的價格。

    兩百萬她倒出得起,問題是這種被人惡意抬價之後還不得不掏錢買貴東西的感覺實在是差。

    要不是顧忌著會不停被現場鏡頭拍到,田英肯定已經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了。

    哄抬了物價的譚熙熙慢條斯理喝果汁。

    Steven腦子轉得比較快,“這女人得罪你了?”隨後自己推翻,“不會,她一個唱歌的和你也沒什麼大關系,難道是她得罪覃坤了?”

    譚熙熙自從從歐仁的嘴裡聽到了周的名字之後心裡就不舒服,似乎有一種她很排斥但又無法回避的情況正在慢慢發生。

    其實林頌蓬是將軍的人她早就已經想起來了,那林頌蓬和周有關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譚熙熙心裡就是感覺一陣陣的不對勁。

    雖然一臉沒事人樣子,其實心情和身邊的馬天行差不多,十分煩躁,一煩躁脾氣便不是很好,聽到Steven的猜測只淡而犀利地看了他一眼,硬是把他看得閉上嘴,那意思是你當眾嚷嚷什麼!

    Steven摸摸鼻子,莫名有種自己在軍訓時犯了錯兒被教官瞪視警告的忐忑感覺。

    接下來的拍賣速度快了許多,一副當代畫家的風景畫被一位知名企業家拍走。

    一套電影中的鎧甲道具,被該電影粉絲拍走。

    最後一件拍品是一位已經年逾五十的老牌影後捐的一塊定制腕表,頂級工藝,鑲嵌有十二顆細巧的藍寶石,表盤上還刻有影後的英文名和代表她最高藝術成就的一部電影的名字。

    起拍價五十五萬,在座有不少該影後當年的粉絲,立刻把價錢抬了起來,出價最積極的是高音小天後梅馨樂。

    梅馨樂曾在多個公開場合聲稱自己是該部電影的忠實粉絲,看這樣子是真的想要,有點勢在必得的勁兒。

    譚熙熙又讓錢家峰撥通了代理的電話,這次改變了風格,“二百萬以內,五萬五萬往上加。”

    馬天行受不了她,“你這麼快就改變風格,不再一萬一萬往上加啦!”

    譚熙熙總有道理,“我不是改變風格,是因人而異。”

    Steven這回謹慎了不少,不敢再大聲說話,免得又被譚熙熙那威懾力十足的目光虐到,壓低聲音在錢家峰耳邊說,“我敢肯定,她這不是想拍東西,而是在替覃坤教訓人。覃坤前幾天不是才鬧出了在節目拍攝現場耍大牌欺負人的新聞麼,雖然已經澄清了誤會,但那幾天鬧得沸沸揚揚,影響可是不怎麼好。田英和梅馨樂都是《走進秘境》節目的嘉賓,九成和這件事脫不了干系,梅馨樂不還是“被欺負”的當事人呢。”

    錢家峰嘆氣,“我也這麼想。”

    Steven忍不住小聲贊嘆,“覃坤這老婆娶得真好。”

    錢家峰繼續嘆氣,還是那句話,“我也這麼想。”這種還能反過來替老公出頭教訓人的女人,誰娶到誰都得偷著樂。最主要是能替老公出頭不說,還極會算計,都不帶用自家資源的,順手就用了他的代理人,就算過後被人翻出來這個亂抬價的代理人是在替誰工作也一毫都影響不到覃坤的頭上,大家最多背後議論一下他錢家峰是不是那天晚上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

    價格被抬到一百七十萬的時候,覃坤悄悄離席找了過來,“熙熙,耀翔說他在外面看到那個法國人先走了。”

    譚熙熙看到他那張超級無敵俊美的臉上帶著些關心神氣兒,不由自主就翹起了嘴角,“恩,歐仁說他忽然有點事,所以先走了,你是怕我沒人送所以特意來找我?”

    覃坤大方承認,“是啊,那我們一回去。”

    譚熙熙問,“你這會兒離席不要緊?”

    覃坤,“沒事,差不多該結束了,散場沒被拍到也不要緊。外面冷,我怕你自己出去要著涼,耀翔說車裡正好還有一件你的外套。”

    譚熙熙心情瞬間好轉,心情好,人就也隨之寬宏大度起來,電話通知錢家峰的代理,“放棄吧,不要了。”

    梅馨樂以一百八十五萬的高價拍到了影後的腕表。

    不過她比田英遲鈍些,沒有意識到有人故意和她搗亂,抬高了價格,害她多出了幾十萬,還挺高興,認為自己是最後的勝利者。

    覃坤擁著譚熙熙離開,錢家峰和Steven一左一右跟了上去。

    錢家峰走在譚熙熙這一側,“熙熙,馬天行說的撲克大賽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你技術這麼好,不參加可惜了。”這也是他今晚對譚熙熙格外殷勤的原因,偉夆俱樂部是他們家的產業,撲克大賽算是俱樂部一年一度的盛事,如果譚熙熙能參加,那馬天行那邊肯定會請來一個高手,必然給今年的大賽增添不少看點。

    Steven則走在覃坤那一側,“小坤,咱們好久沒聚一聚了,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去思榕那裡喝一杯。”順便探討一下找老婆的訣竅。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7:45

    第七十九章

    覃坤不想讓譚熙熙再跟著一起去貴州天柱,既然知道林頌蓬是罕康將軍的人,那肯定是和他接觸越少越好。樂文小說 章節譚熙熙不同意,“天柱那裡也會有危險,不跟著你我不放心。”

    覃坤,“在永興島的時候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我自己會注意,節目組去這些地方拍攝都向當地政府申請備案過,總不能明目張膽的亂來。”

    譚熙熙還是搖頭,“那我也得去,我和詹姆斯.霍談好合作,如果忽然半路退出,後面出了任何事情他都會懷疑到我頭上。”

    覃坤是真不想讓她去,皺眉思索,“那還有什麼其它辦法沒有?裝個病行不行?”

    譚熙熙,“那得裝得非常像,與其沒事在醫院裡躺幾個月還不如去走一趟。”

    忍了忍,沒忍住,還是把壓在心裡的疑惑對覃坤說了出來,“況且我總覺得這件事裡有蹊蹺,不搞清楚我實在不放心。林頌蓬是周介紹給歐仁的,那就說明這事情是周在背後策劃,他明明知道你和我的關系,卻為什麼要這麼做?”

    覃坤,“也許是正好碰巧了呢,他們要在國內幾個地方發掘古物,需要一個合法的掩護,正好趕上《走進秘境》這個節目合適。”

    譚熙熙搖頭,“你不了解周,他那個人滴水不漏,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他的目的性的,不可能只是因為碰巧這種只要提前調查清楚就完全可以避免的原因。”

    兩個人正在商量,覃坤的堂哥吳思榕忽然打來電話,“小坤,咱們有段時間沒見了,出來聚聚?”

    旁邊隱約還有Steven的聲音,“一定要叫他出來,這家伙好像馬上又要出去錄節目了,一走個把月,怪急人的。”

    覃坤,“讓Steven有什麼話就直說,我最近這幾天不一定有空。”

    吳思榕好像是回頭告訴了Steven一聲,Steven十分著急,焦躁的聲音透過電話隱隱傳過來,“不行,讓他擠點時間出來……我老媽年初檢查身體查出點小毛病,就一驚一乍的認為自己已經風燭殘年,沒多少日子好過了,非得逼著我趕快結婚好讓她抱孫子!我暈!上個月她說著說著竟然哭天抹淚的跟我哭了一場,好像我虐待了她一樣!我怎麼辦啊!結婚這種大事又不能亂來,小坤前腳剛娶了個那麼好的,我後面就緊跟著娶個歪瓜裂棗,我這心裡怎麼能平衡!所以我得好好跟小坤取取經,看他是怎麼在短時間內就討到了現在這個又漂亮又個性,有本事還會疼老公的鑽石級老婆的!”

    吳思榕被他嚷嚷得頭疼,沒辦法,干脆把手機往他手裡一塞,“你自己和小坤說吧。”

    Steven接過電話,“小坤,是這樣的——”

    覃坤打斷,“不用再說一遍,你剛才和榕哥說我聽到了。”

    Steven大概實在是被家裡的老媽逼急了,真的劈頭就問,“那你和我說說,是怎麼追到現在這個老婆的?追的時候費了多大勁兒?辛不辛苦?有什麼秘訣,或者總結點經驗告訴我也成?”

    覃坤一愣,“辛苦?”找女人很辛苦嗎?一直都是女人追著他跑,還真沒在這方面辛苦過。

    Steven會錯意,“我去,現在火燒眉毛,辛苦點我也認了,趕快介紹點經驗。”

    覃坤,“我——”一時竟然答不上來,他娶譚熙熙時根本就沒追,反而是有些勉為其難,甚至高風亮節的把人娶了回來。

    照Steven這個說法,他一點力氣都沒費就娶到了譚熙熙這樣厲害的老婆好像真的是太輕松了點。

    干巴巴答道,“沒什麼經驗,這種事情主要靠緣分。”

    Steven差點在電話那頭開了國罵,“覃坤,你不夠意思啊!思榕,家峰,我還有你,咱們從小到大的交情,關鍵的時候你就這麼敷衍我!把我當無知少女哄呢!緣分是個什麼東西?那都是言情劇編出來騙大媽大嬸的,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兒!人家隨便動動手就能掙個上千萬,收拾個田英,梅馨樂不在話下的主兒需要巴巴的來跟你講緣分?我承認,咱們的身家算不錯的,但到底還不是哪國的王子王儲。我又不是來撬你老婆,就是讓你傳授點經驗,你就別藏著掖著的了。”

    覃坤接電話,譚熙熙就去廚房看她燉的湯,魚頭湯已經燉得牛奶一樣雪白,濃香撲鼻,譚熙熙關火,把湯端上桌,再把之前做好的兩個菜擺好,去叫覃坤吃飯,發現他還在講電話。

    以覃坤的性格,是絕沒有可能和人煲電話粥的,譚熙熙有點奇怪,在一旁聽了幾句,發現覃坤正在向Steven解釋是怎麼娶到她的,好像那邊在不依不饒的仔細追問,覃坤又不能把真實情況說出來,解釋起來頗吃力,所以說了這麼半天。

    譚熙熙忽然覺得有點不高興,下意識就采取了行動,一把拿過覃坤的電話,“喂,這事你不該問覃坤,應該來問我。其實很簡單,不是覃坤追我,是我先看上他的,所以你別的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把自己變得和我老公一樣帥就行了。”

    ……

    Steven放下手機後沉默不語了良久,最後摸摸自己的臉問吳思榕,“我其實長得也不錯的對吧?”

    吳思榕最近被他煩的夠嗆,不耐答道,“你消停點吧,男人長得差不多就行了。我跟你說,男人看女人主要看臉,女人看男人主要看才財,看臉的那是少數。”

    “我也這麼覺得,”Steven深以為然地點頭,然後抱怨,“小坤的老婆忽悠我!”

    那邊譚熙熙把手機還給被搶了電話,臉色不大好的覃坤,無辜眨巴眨巴眼睛,“你看,不用和他使勁啰嗦,這不就解決了。”

    覃坤,“——”這小胖妞越來越有個性了,以前的譚熙熙哪敢在他打電話的時候隨便搶他手機啊!

    節目組在貴州天柱的計劃拍攝時間還是兩周。

    先乘飛機到貴陽,然後由《走進秘境》節目組自己租了兩輛大巴車一路開往天柱。

    拍攝的地點不在天柱縣,而是在天柱段清水江沿岸的崇山峻嶺裡。

    下了大巴車再坐船,天柱段的清水江兩岸,層巒疊嶂,風光旖旎,早前環境污染還沒那麼嚴重的時候,據說江水非常清澈,景色秀麗迷人,現在雖然清水江的水質沒那麼好了,但也偶爾能見到野鴨鳧游,被人驚擾到後一行行貼水飛行,正巧節目組去的時候天氣也不錯,江風輕拂著水波微微蕩漾,兩岸有侗族和苗族人的村寨,能看到不少古老的建築,有干欄吊腳樓和窨子屋,掩映在青山碧水之中,一派恬靜的美好風光,節目組的人下船前幾乎要把這次拍攝當成了一次旅游。

    歐仁說話算數,說他這次要跟著一起來,就真的以投資方的身份一起來了。

    有他在,林頌蓬的泰拳拳手形像便沒有那麼突出,兩人一起,他還會偶爾和歐仁喝個下午茶,用法語嘰裡咕嚕的談談說說,終於有了些外商投資客的氣質。

    詹姆斯和譚熙熙一行是在第三天跟上來的。

    當時節目組雇船沿清水江行進,開出去沒多久又靠了岸,上來一行十幾個背著大包,包裡裝有各種器材的“考察組”人員。

    副導演全船繞著圈的四處解釋,“他們也是我們的合作方,這次拍攝的項目比較古老罕見,導演怕介紹時出錯降低了節目的檔次,所以聯系了正好也來這邊的考察組一起行動。”

    魏晃明顯是心裡有些數,一臉老神在在的表情。

    田英心情不佳,沒有拍攝任務的時候就和自己的助理待在一邊,沒有前幾次拍攝時活躍。

    覃坤也屬於心裡有數的,不過他一貫有些矜持,所以默不作聲只在一邊旁觀也不顯眼。

    於是只剩鄧世悠,範筱蓉和梅馨樂三個活躍氣氛。

    鄧世悠和範筱蓉忙於拍片,沒能趕上參加布朗妮慈善夜活動,這是西沙回來後和大家頭次見面,兩個又都是有眼色會來事的人,所以表現得分外親熱。

    梅馨樂有個綽號叫“沒心樂”,也確實是有點沒心沒肺,按理說從西沙回來這段時間她一直處於風口浪尖,被人利用和覃坤作了一次對,名聲大受影響,還丟了個代言,應該是最煩惱的人,她卻能做到事情過去就算,並不多往心裡放,照舊大大咧咧的,該說說該笑笑。

    這份寬心的本事不得不讓人佩服,在娛樂圈混,把什麼事都當真你就輸了。

    因為覺得覃坤在布朗妮慈善晚會上教訓田英時的樣子極帥,所以梅馨樂並沒有真的被之前的事情打擊到,還是一直黏著覃坤,有事沒事都要找借口過來和他說幾句話。

    節目拍攝在船上就已經開始,照例是先抽簽分組,然後領取目標任務。

    任務是探尋青鳳山寺,搜集寺內的碑刻古跡來還原出青鳳山寺的歷史並且深入山中,找到當年建寺祖師“坐化成仙”的石棺。

    梅馨樂又興高采烈的和覃坤抽到了一組,耀翔看她那高興勁兒嘴角悄悄抽搐下,覃坤倒是一臉坦然。

    耀翔趁著大家上岸,他和覃坤走在後面,悄悄拉覃坤一把,“坤哥,梅馨樂這樣你不煩阿,熙熙可跟著呢。”

    覃坤,“還好。”低聲解釋給耀翔聽,“梅馨樂這樣的性格更易於合作,熙熙說這個地方也有危險,帶著梅馨樂省心,她就算幫不上忙,也總不至於背地裡使壞。不用我再多分出一份心思來提防她。”

    等到大家都上了山,才發現這次的任務真是不簡單,可以說比前兩次的難度都大。

    青鳳山寺遠離常規旅游線路,是一片埋沒在崇山峻嶺中的荒廢寺院。據說也曾晨鐘暮鼓,木魚聲聲,香火鼎盛一時,周邊縣鄉的居民來朝山拜佛的絡繹不絕,只是沒能躲過幾十年前那場橫掃神州大地的文化浩劫,曾經的香火勝地變成了一片廢墟,慢慢被青苔藤曼侵占,淡出了人們的記憶。

    如今的外人來到這裡,要找到隱藏在老樹枯枝間的青鳳山寺都要費一番功夫,跋涉一段十分難走的山路才能到達,更別說還要帶著任務在裡面探幽尋密了!

    斑駁破損的青石路時斷時續,長滿了青苔,走在上面一步一滑,梅馨樂第N次的“哎呦”一聲,腳下不穩,一把攀住旁邊的覃坤,“對不起,這路太難走了!”

    這一次覃坤抽到和梅馨樂,範筱蓉一組。別看範筱蓉是典型的嬌滴滴大美女長相,身體素質卻很好,運動協調性比梅馨樂不知強了多少,同樣是走崎嶇破損,青苔遍布,坑坑窪窪的青石山路,梅馨樂已經驚險連連同時也驚叫連連的滑了無數下,範筱蓉則動作輕巧穩健一次險情都沒有出現。

    梅馨樂很一廂情願的把這種現像歸因於覃坤和範筱蓉都拍過動作片——練過。

    範筱蓉在這種時候臉上都保持著細致妝容,拿紙巾在額頭上沾了沾,小心劈開眼睛,鼻梁,嘴唇等有彩妝容易被擦花的部位,回頭打趣,“越往後面越難走,好像還有兩段路徹底壞掉了,你這個沒‘練過’的可怎麼辦?”

    梅馨樂求助一樣看向覃坤。

    覃坤面不改色,“那我背你——”

    梅馨樂剛露出點欣喜若狂的神色,覃坤就連語調都不變的接著說,“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超人,扶你一下還行,要是背你咱們兩個得一塊摔下去。”

    梅馨樂朝上翹的嘴角迅速變為朝下,苦起了臉。

    範筱蓉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挽七梅馨樂的胳膊,鼓勵她,“加油,我拉你,實在不行的時候覃坤再推一把,人多力量大,總能上得去。最好還能趕在走另外一條路地魏晃大哥他們那一組之前到達。”

    梅馨樂握拳給自己鼓勁,“加油!加油!”

    節目組全程跟拍,一路上這類調節氣氛的小插曲一個不漏全都拍了下來,等回去之後再篩選剪輯。

    青鳳山寺位於青鳳山半山處,梅馨樂咬牙努力,在範筱蓉,覃坤,和攝影機的三重推動力下花費了將近兩個小時功夫,終於一步一滑的爬了上去。

    天王殿,大雄寶殿,藥師殿,藏經閣……

    雖然已經殘破不堪,但從一片殘垣斷壁中仍然能看出當初青鳳山寺的規模,當年該有怎樣一番香火鼎盛的景像。

    山門已經坍塌,只有左右兩株古老茂盛的樟樹依然屹立常青。

    跨過一片殘磚碎瓦,繞過同樣搖搖欲墜的天王殿,梅馨樂和範筱蓉同時“咦!”了一聲,只見大雄寶殿前的石階上蹲著幾個人正在用刷子清理著什麼,旁邊還站了幾個人,其中有林頌蓬和歐仁。

    正是後來加入節目組一行的考察隊。

    譚熙熙和詹姆斯以及詹姆斯那一方的專家林教授也都抄手站在一邊看詹姆斯的手下清理石階上古舊殘破的雕刻紋理,看那氣定神閑的樣子,應該是已經到達很久。

    梅馨樂性子最急,看到了這群人,當下就想問問,另外一組是沒到還是已經走了。

    上前幾步卻又有點猶豫,總覺得這幫人一個個氣質都彪悍冷峻,不像科考隊員倒像黑社會。

    猶豫了十幾秒,最後選擇了最像科考人員的林教授詢問。

    林教授態度挺好,告訴她魏晃那一隊半小時前就到了,前前後後轉了一圈,拍了不少照片,把那些歪倒的石碑,滿是灰塵的匾額都拍了一遍,最後好像發現了什麼線索,急急火火地從後面離開了。

    梅馨樂急得直跺腳,“都怪我,笨手笨腳,走得太慢!”

    她認錯態度這麼誠懇,別人自然就不好再多說什麼,還得安慰她幾句,然後不得不把前面一組做過的事情又做了一遍。

    前前後後翻找把還能辨認字跡的石碑石刻匾額題字,然後都拍下來,青鳳山寺的歷史已經不可考,不知是什麼朝代初建的,幾塊歪倒的石碑上字跡古拙,費力看半天也認不出幾個。

    梅馨樂為了將功補過,主動去請教了剛才態度不錯的林教授。

    林教授在等詹姆斯的人處理一塊已經快被灰土和苔蘚掩埋殆盡的雕花石板,這種石板一般都是放置在正殿前石階的正中,由於位置原因,沒有任何遮掩,常年遭受風吹日曬雨淋,殘損得尤其嚴重,處理起來需要格外小心,慢慢的不能著急。

    他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半天,林教授大概覺得閑著也是閑著,還真就給梅馨樂講了講幾塊石板上刻的內容。

    根據石刻的記載,青鳳山寺由來已久,最早建於梁武帝大興佛教時期,後來代代修繕擴建,到了明初因一位朝廷官員晚年在這裡出家修行而出名,那位官員斥資大肆翻修了青鳳山寺,使這裡的香火和規模都達到鼎盛,後來就慢慢衰落了。

    節目組發給兩隊嘉賓的任務就是探索青鳳山寺的遺址,發掘這座寺廟被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的過去,再尋找當年建寺祖師“坐化成仙”的石棺。

    有了林教授的這段講解,任務的一半就相當於已經完成了。梅馨樂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連忙跑回去報告。

    找來找去,最後在藏經閣後面一進很小的寶殿裡發現覃坤和範筱蓉正在研究一副石刻壁畫。

    梅馨樂小心翼翼進入那看著和危房一樣危險,好像馬上就會散架倒塌的正殿,“你們在看什麼呢?”

    範筱蓉指給她看石刻上的彎彎曲線和山嶺,樹木樣子的標識,“我們覺得這像個地圖。”

    覃坤“哢嚓”“哢嚓”的把石刻上地圖拍了下來,“應該就是,我們試著按照圖上標識的方向找一找。”

    梅馨樂趕緊見縫插針,先把自己剛才的“功績”彙報了一下。

    範筱蓉一拍她,“干得漂亮!現在趕緊走,接著去找那傳說中的石棺,雖然我們已經比另一組晚了不少時間,但這山林裡的未知數很多,比如說迷路就很容易發生,不見得先出發的就能先到,希望我們能後來居上!”

    說完轉身和覃坤朝山寺的後門方向走去,後面跟著節目組的拍攝人員和幾人各自的助理。

    梅馨樂連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跟上,“哎-哎,你們怎麼知道那圖就是石棺位置的地圖?”

    範筱蓉出門時指指躺在地上的殘破匾額,“因為這個殿就叫做沉棺殿,魏晃大哥那一組肯定也是發現了這個線索就找下去了。”

    範筱蓉說山林裡的未知數很多,比如說迷路就很容易發生。

    這話說得十分正確,可惜應驗在了他們自己一組的身上。

    出了青鳳山寺的後門,埋頭猛走了好一陣之後,三人的腳步被後面的叫聲阻攔住,回頭一看才知道出了故障,後面跟著的節目組拍攝人員都跟丟了,連幾人的助理也只跟上來了耀翔和範筱蓉的一個男助手,剛才就是這兩人在緊追慢趕的叫他們。

    耀翔擦著汗上來,“剛才韓攝影絆到一塊石頭崴了腳,大家停下來看他,發現他崴腳崴得挺嚴重,都腫起來了,只好決定沿著原路返回,結果再一抬頭就發現你們不見了。好嘛!讓我和小壺這一通趕!”小壺是範筱蓉得助手,不知因為什麼,被起了個綽號叫小壺。

    覃坤說,“我剛才聽見後面有動靜,以為誰摔跤了,不過沒想到有這麼嚴重,馨樂走得慢所以就沒停下來,想著你們把人扶起來就能追上來。”

    幾人只好掉頭往回走,不想走了二十分鐘都沒看到那些人的影子,覃坤停下來,“不對,我們肯定是走錯方向了!”

    小壺睜大眼,“不可能,就是那麼一條小路,怎麼可能走岔!”

    範筱蓉比較細心,“剛才有棵老粗樹上的枯藤纏得太多,我們繞了一下,大概就是那個時候繞到樹後面一條路上去了。”

    幾人一起回想一下,都承認真有這個可能,二十分鐘都沒追上帶有崴腳人士的一隊人,那肯定是走錯了路,於是再返回,想找到那棵背後藏著岔路的大樹。

    不特意去找的時候還好,特意去找的時候就發現有那樣特征的大樹還真不少,幾乎走一段就會出現一棵,看哪棵都像害他們走錯路的那個。

    一個小時後。

    天色漸漸暗下來,溫度降了不少,濕冷冷的薄霧襲來,四周的景物也模糊起來,周圍陰暗的林子裡不時傳來古怪的鳥叫聲,在灰蒙蒙的傍晚聽著十分瘆人,梅馨樂有點怕了,顫聲問,“我們好像越走越遠了阿,會不會已經出了節目組給劃的安全範圍?”

    耀翔有點懊惱,“早知這麼容易迷路,剛才來追你們的時候我就應該把帶路的那小伙子拉上。”

    範筱蓉強行鎮定,問道,“咱們幾個誰身上有衛星電話?”

    覃坤直接告訴她,“沒有,應該都在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身上。”

    梅馨樂怕得要哭了,緊緊抱住範筱蓉的胳膊,“那怎麼辦?這鬼地方一點電話信號都沒有!”

    覃坤眼神好,遇到事情也一向沉著,伸手指了個方向,“剛才在高處我看到那個地方好像是有一座本地人搭建的那種簡易吊腳樓,我們過去看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7:56

    第八十章

    大家按照覃坤指的方向走過去。

    根據望山跑死馬的原理,剛才遙遙能看見的地方,硬是讓人走出了翻山越嶺,前路漫漫的感覺。

    等到了那隱藏在密林中的吊腳樓前,梅馨樂腳下一軟,就要往地下癱,“哎呀,我的天啊!腿要走斷了!”

    幸虧她走到後來實在走不動,一直厚起臉皮牢牢抓著覃坤的胳膊不放,這才沒有真的坐倒。

    覃坤雖然常年的脾氣不怎麼好,但在荒郊野外照顧女性的這點風度還是有的,因此雖然被梅馨樂墜得身體跟著一側,但也沒有不耐煩,反而反手用力托了她一把。

    範筱蓉也在旁邊拉了梅馨樂的胳膊,“再堅持一下,別往地下坐,會受涼。”

    暮色中是一幢很典型的兩層吊腳木樓,底層架空,黑乎乎的,只隱約能看到有石堆和雜物,仿佛還有個小豬圈,二樓有火光和人聲,應該是起居的地方。

    耀翔和小壺幾嗓子把屋主人喊了出來,那是個黑黑瘦瘦的少數民族中年男子,不過漢話說得很溜,溝通沒問題。

    看到已經在山裡走得灰頭土臉的覃坤幾人也不奇怪,很熱情地把他們請進去。

    耀翔想著晚上得在人家家裡吃住,就想客氣客氣先套套近乎,“大哥,不好意思哈,我們走迷了路,闖到這邊來,打擾了。”

    屋主連連擺手,“沒事,不打擾,今晚客人多,真是太好了!”

    耀翔先還沒聽明白這種偏僻到連走幾小時就只看到一戶人家的地方晚上怎麼還會客人多,等跟著屋主進了二樓那個地上有個火塘的正屋裡他就秒懂了。

    火塘上正用三角鐵架烤著十來只紅薯,焦香氣四溢,周圍已經高矮胖瘦的坐了一圈人,其中幾個是熟人,另幾個不是熟人但也看著眼熟,正是他們從青鳳山寺離開時還在那裡埋頭整理著石板雕刻的考察隊。

    坐在林頌蓬旁邊地歐仁維持一貫的風度,看見主人把他們帶進去就很有禮貌地微笑招呼,“你們是不是和其他人走散了?快來,快來,坐下歇歇。”

    一直不動聲色,一路仿佛在和詹姆斯進行【比比誰更酷】比賽的譚熙熙眼神很犀利地看了使勁拉著覃坤的梅馨樂一眼。

    詹姆斯看熱鬧一樣,似笑非笑,看看覃坤和梅馨樂又看看她。

    林教授因為不久之前才和梅馨樂搭過話,所以也招呼,“坐下歇歇。”

    梅馨樂和範筱蓉原本都覺得這隊考察隊人員一個比一個高冷,見到她們這種知名度的明星也眉毛都不動一下,實在有夠古怪,下意識的都不去多接觸,但在這個特殊時候這幫人就要算是熟人,能見到他們也感覺分外親切,一起感嘆,“能碰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這時候幾人最想干的事兒是一頭栽在床上或者癱進沙發裡,可惜既沒有床也沒又沙發,火塘邊只有幾個低矮的木凳,只好湊合著各自找矮凳坐了,解開鞋帶放松一下腫脹酸疼的腳。

    梅馨樂剛對著林教授問了一句,“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就見譚熙熙忽然站起身,繞過火塘筆直走過去,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冷冷說道,“讓讓!”

    梅馨樂莫名其妙,又覺得她那氣質有點嚇人,不由自主就站起身來讓了開。

    譚熙熙在她的位置上坐下,然後一指對面自己剛剛坐的地方,“你去坐那邊。”

    梅馨樂頓時不樂意了,要不是腿疼加腳疼,肯定得跺跺腳,“為什麼?”

    譚熙熙摟住身邊覃坤的脖子,湊過去吻了一下,然後回頭挑起眉毛看梅馨樂,也不說話,只示威一樣看著她。

    梅馨樂嘴張得能裝下鴨蛋,指著她,“你—你!!”

    覃坤默默把譚熙熙圈著他脖子的手拉下去,然後反手摟住她肩膀,十分淡定地抬頭告訴梅馨樂,“我太太。她們剛上船的時候咱們這邊正在准備拍攝,所以沒顧上給大家介紹。”

    梅馨樂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五顏六色輪番出現,“啊?哦——!噢——。”

    最後暈頭轉向地訕訕轉身,看看譚熙熙之前坐的地方,詹姆斯故意朝她壞笑,梅馨樂覺得這人太像黑社會老大了,實在不敢過去坐他旁邊,只得去擠在範筱蓉身邊,硬找個借口,“筱蓉姐,我有點冷,咱們靠一塊暖和暖和。”

    坐下後和範筱蓉肩並著肩,心裡有些惴惴,難得的沉默起來,不再多說話,看看譚熙熙再看看詹姆斯,自她成名後就再沒被人這樣逗弄過,可見她這個當紅歌星身份並不被眼前這些人放在眼裡。

    林教授簡單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原來考察隊在清理出來的石板雕刻中看出了端倪,循著上面暗示的方向來到了這邊,因為他們是走直線,隊伍裡的人又個個矯健,沒有走不快的,所以後發先至,反而比覃坤他們幾個早到達了這裡。

    鐵架上的紅薯烤好之後,一個盤頭發戴銀飾圍著圍裙的少數民族女人端了一大盆新鮮的豬肉出來,一塊塊架在火上烤。

    女人是剛才那男子的老婆,漢語沒有丈夫說得好,別人問什麼只會微笑,干起活來倒是麻利,把肉架在火塘上烤起來後又去搬了一大盆蒸好的白米飯出來,和烤紅薯一起,熱乎乎一份份盛在大碗裡分給大家。

    耀翔奇怪,探頭去問譚熙熙,“按理說這邊的人家都不富裕阿,怎麼招待起我們這麼大方,你們在我們來之前給錢了?”

    譚熙熙,“沒有,應該是有其它的原因,我們剛到的時候這家男人就熱烈歡迎,高興得不行,我估計是咱們正好趕上他要做招魂,需要人多一點。”

    耀翔剛吃進嘴裡的一口烤紅薯差點掉出來,嚇得瞪大眼看她,“他要做什麼?”

    “招魂。”

    耀翔呲牙咧嘴,“招魂?”心想是這兩個字我沒理解錯吧。

    譚熙熙也不多解釋,“恩,你看著吧。”

    譚熙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離得近的幾人全聽見了,頓時覺得嘴裡香甜的紅薯有點難以下咽起來。原本溫暖明亮的火塘邊也變得忽明忽暗,陰影幢幢,有些讓人背後寒毛直豎。

    這時男主人抱了個小包袱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蹦蹦跳跳的孩子,他老婆手裡端了一大堆東西跟著。

    等走近了大家才看清楚,男主人手裡的小包袱裡包著個正在眨巴大眼睛的小嬰兒。

    男人的老婆忙忙碌碌的擺出一張低矮簡陋的小木桌,擺上一把花和幾個水果還有一盆菜,再點起幾根蠟燭。

    林教授和歐仁都滿臉興味地看著她弄。

    男人一手按在小嬰兒的頭頂,一手舉起根點燃地蠟燭,一邊上下左右的晃動一邊開始在嘴裡念念有詞,誰也聽不懂他在念的是什麼,不知是不是他們的土語。

    他老婆趁著他做這套動作的時候開始給眾人分發點燃的蠟燭,還是不會說什麼,臉上帶著怯怯的笑意,把蠟燭遞到這些人的手邊,大部分人搞不懂他們在干什麼,知道本地的少數民族都有些神秘,怕有問題,不敢接,她也不勉強,接著再給後面一個人。

    發了一圈下來,只有他們的兩個孩子,林教授,歐仁,譚熙熙和覃坤接過了蠟燭。

    兩個孩子進來時還蹦蹦跳跳,眼睛骨碌碌不時朝陌生人看,但自從拿過蠟燭後就變得安靜起來,小臉上一臉肅穆,老老實實站在貌似正在做法的父親身後。

    男人大約念念有詞了十分鐘,然後停下來回頭做個手勢,身後的兩個孩子立刻用稚嫩的聲音接上,發音和他們父親剛才一模一樣,好像是在重復念剛才的東西。

    耀翔隔著覃坤聽見譚熙熙也在喃喃低語,跟著一起念,坐在對面的林教授和歐仁好像也在跟著念,忍不住輕輕拉下覃坤,悄聲問,“坤哥,這到底是在干什麼。”

    覃坤低聲答道,“他們應該是在念招魂咒。”

    耀翔背上的寒毛又集體豎了起來,吞口口水,磕磕巴巴問,“這大晚上的,還在荒山野嶺裡,沒事招-招什麼魂啊?”而且主人家念念就算了,畢竟不知他們有什麼詭異風俗,熙熙也跟著念什麼!

    覃坤橫他一眼,“你小聲點,不懂別亂嚷嚷,是招魂祛病,治病的。”

    一直豎著耳朵,努力偷聽他們說話的梅馨樂也正忍不住想要發問,一聽這話連忙閉上了嘴,以免自己也成了不懂還亂嚷嚷的人。

    覃坤等他們念完,男人抱了孩子又把另外兩個領走後才解釋給耀翔聽,“這邊一些偏遠地區的少數民族還保持著古老的招魂祛病風俗,認為久病不愈的人是靈魂不干淨了,所以需要舉行招魂儀式,那小孩子大概病了一段時間,他們才會用這種古老的方法來祛病。一般是請周圍的親戚朋友來幫忙招魂,這裡只有一戶人家,請親戚朋友不方便,所以就趁著有客人的時候舉行了。”

    耀翔恍然大悟,“怪不得咱們剛到的時候他那麼熱情呢。”十分崇拜,“坤哥,你懂得真多。”

    覃坤嫌棄,“少亂拍馬屁,有空多讀讀書。”

    譚熙熙在覃坤的身邊就卸下了她那張很酷的面具,被兩人逗得一笑,接過女主人遞來的烤豬肉,從鹽碟裡捏了點鹽撒上,習慣性的先遞給覃坤,“嘗嘗鹹淡怎麼樣。”

    耀翔又來誇她,“熙熙,你真厲害,竟然連少數民族的招魂咒都會念。”

    譚熙熙,“我不會。”

    耀翔奇怪,“那你剛才跟著念得那麼認真?”

    譚熙熙順手又塞給他一塊撒了鹽的烤豬肉,“入鄉隨俗,他們新殺了一口小豬,就是為了招待幫忙招魂的客人,你在這裡又吃又喝,當然要跟著念念招魂咒。”

    耀翔一縮脖,“早說嘛,早知我也跟著念了。”

    農家自己養的小豬,新鮮宰殺後立刻就烤出來,那叫一個香!其鮮美的程度是長期居住在城市裡的人不曾嘗過的。

    雖然沒什麼調味,只能撒上點鹽,但也香得人差點想連自己的舌頭一起吞下去。

    大家吃過一頓噴香的晚飯,不由十分滿足,連晚上只能擠在火塘周圍打地鋪都能忍了,累了一天,吃飽後個個人困馬乏,各自找個地方蜷縮下來睡覺。

    覃坤雖然一直不贊成譚熙熙也跟來貴州,但這個時候又不得不承認她跟來還是不錯的,躺在又硬又冷的地板上,也沒個毯子被子的,懷裡能抱個熱乎乎富有彈性的小胖妞,感覺的確是要好很多——看耀翔那羨慕妒忌的眼神就知道了。

    忽然又想起Steven.黃追著他問討老婆經驗時說過的話:他們的確是屬於背景財產都不錯的男人,但還沒有到Y國王子的程度,找女人容易,找漂亮女人也不難,哪怕要找個明星或者所謂的名媛都不是太大的難事,但要找這種真正有錢有貌,能干體貼的還是很不容易。

    Steven的想法是你小子能騙到一個肯定是有什麼訣竅的,還不趕快拿出來和兄弟分享!

    他當時是真沒有藏私的想法,可惜說來說去只能歸因於緣分或者是運氣好,急得Steven都快要去撓牆了。

    輕輕將把頭埋在他懷裡睡覺的人往上拽了拽,免得她悶著。既然是運氣奇好才娶到的老婆當然要愛惜著來。

    譚熙熙不知是被覃坤弄醒了還是一直沒睡著,攀著他的肩膀再往上移移,把嘴唇湊到了覃坤的耳邊,“我們已經知道了東西的具體位置,就在高僧坐化的石棺裡,魏晃那個滑頭早就溜得不見了,明天蒙林和詹姆斯肯定會找借口把你們帶過去,開棺的時候記住站得越靠後越好。”

    覃坤有些擔心地捏捏她,“那你呢?”

    譚熙熙聲音很輕,“我來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8:09

    第八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考察隊果然就建議覃坤一組人跟著他們一起去找那具傳說中的高僧坐化石棺,然後大家再同路返回,反正覃坤他們的節目任務也是去找石棺,並不衝突。

    梅馨樂有點猶豫,“可是節目組的拍攝人員沒有跟上,我們去了也沒用。”

    歐仁笑眯眯說道,“沒關系,也許能碰到魏晃先生那一組呢,他們那組有拍攝人員。”

    範筱蓉是真的不想去,她的化妝師沒跟上來,雖然一大早用農家大缸裡的山溪水洗過臉後她就好似變戲法一樣給自己變出了眉筆口紅甚至一小瓶防曬粉底液,但只這麼點東西塗在臉上,在她看來和素顏沒什麼區別,就算真追上魏晃那組也不打算給攝制人員拍,這趟等於白跑。

    歐仁攤手,“我和蒙林肯定是要跟著考察隊走的,況且我們兩個在辨認山路方面也不擅長,不可能送你們回去。考察隊還要往山林深處走,更不可能把帶路的人讓給你們,你們要先回去也可以,不過要確定能自己找到路。”

    這下就沒什麼好多說的了,他們這幾個人,從覃坤到範筱蓉的助理小壺,誰都沒有接受過野外求生訓練,即便現在已經天亮,也都不敢保證能在沒有路標指示牌的密林裡找到道路,准確返回出發地。

    只得和考察隊並作一隊,大家一起走。

    主人家或許是很感激他們昨晚正好趕來給家裡的小孩子做招魂,那男人懷裡抱著小孩子和老婆一起十分客氣地送他們出門。

    梅馨樂靈機一動,上前去想要打個商量,雇這家的男人送他們下山不就可以不跟著考察隊往密林深處鑽了。

    那男人搖頭,“這兩天附近鎮上有大集,周圍很多村寨的人都會趕過來,我們不能下山。”

    梅馨樂一頭霧水,“有大集?那你們不正好去趕趕集嘛。就送我們一趟吧,等到了地方我們好好謝你。”想著昨晚吃了人家的新鮮豬肉,對方家裡還有個生病的小孩子,於是大方許諾,“我們謝你兩千塊辛苦費。”

    兩千塊對當地的山裡人來說是個大數目了,但那男人只是一味地堅定搖頭,同時把懷裡的孩子抱得更緊些。

    梅馨樂還想再說,男人的老婆卻露出驚懼的神色,板起了怯怯的笑臉,不再理眾人,拉著男人扭頭就回家去了。

    梅馨樂碰了個軟釘子,面上無光,垂頭喪氣地轉回來,這下死了心,只好老老實實跟著大隊一起走,習慣性的又跟在了覃坤身邊。

    山路還是不好走,腳底絆了下就不由自主地要去拉覃坤。

    忽然手腕一緊,被一只手鐵箍一樣牢牢攥住,譚熙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來扶你吧。”

    “啊——?”梅馨樂僵硬回頭,心裡暗罵自己:該死!該死!怎麼忘了人家老婆還在旁邊呢!

    其實立刻就想道歉來著,順便解釋一下自己去拉覃坤不是故意想沾她老公便宜,而是這路太難走了。

    但話到嘴邊又被譚熙熙那犀利的眼神噎了回去。心裡直打鼓,深覺覃坤的這位太太也不像考察隊員,氣質甚至比詹姆斯那伙好像黑社會一樣的人更冷硬嚇人!

    走了幾步才僵硬道謝,“謝謝!謝謝!我剛才是不小心滑了一下,不用總扶著,我後面自己走路當心點就行。”

    譚熙熙好像沒感覺到她的不適,眼望前方,腰挺得筆直,走崎嶇的山路也步履輕捷,拽得梅馨樂也快了不少。

    梅馨樂跟了一會兒就跟不上了,硬著頭皮再次開口,“謝謝啊,真不用再拉著我了,我自己可以走。”

    譚熙熙不放手,一邊快走一邊開了口,“知道剛才那夫妻倆為什麼不肯掙你那兩千塊給你帶路嗎?”

    梅馨樂走得磕磕絆絆,全副心思都在腳下,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譚熙熙淡笑笑,“因為他們是從寨子裡逃出來的,藏在深山老林裡,怕被族人發現,越是有大集的時候越不敢出來。要是被抓回去他們就完了。”

    梅馨樂詫異,“逃出來的不會吧!看他們對孩子那麼好就不像壞人啊!”

    譚熙熙哼一聲,“當然不是,他們逃出來就是為了保住他們的小兒子。”忽然靠近一點壓低聲音說道,“他們的寨子裡每對夫妻只允許生一兒一女,再多就不行了,這是從古至今傳下來的規矩,違背的人都要受到寨子裡的嚴厲處置。不少偏遠的村寨裡還保留著古老的私刑,估計他們的寨子裡也有。”

    梅馨樂沒聽說過這種奇聞,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就算是胎胎做B超檢查也有看錯的時候,況且生過一男一女之後他們要怎麼避孕?靠草藥嗎?連我們現代的避孕藥都不能保證百分百有效,他們的草藥就這麼靈?”

    譚熙熙點點頭,“是靠草藥,不過你說的沒錯,確實沒有哪種藥能有百分百把握避孕,以前也沒避孕套。”

    梅馨樂皺眉,“萬一避孕失敗生了第三個孩子怎麼辦?也要被村寨裡嚴厲處罰,這不公平。”

    譚熙熙不說話,梅馨樂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答,側頭看她一眼,只見她嘴角微微勾著,臉上的表情卻很硬,竟是露出了一個冷笑。

    梅馨樂有點不忿,“難道不是,這樣的村寨也太不講理了,譚熙熙皮笑肉不笑地瞥了她一眼,“誰說不講理,不過他們的‘理’和你的‘理’不一樣,他們遵循的是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寨規。”

    梅馨樂不服氣,“哪有這樣的規矩,就算是罪犯也有申辯的權利。”

    譚熙熙笑笑,吊了一會兒她的胃口之後才忽然湊近點,在梅馨樂耳邊用陰森的語氣說道,“對,不會立刻就定罪,一般會讓不小心生出第三個孩子家人把孩子抱到寨子中的藥師那裡,大家一起給孩子喂一種藥,其實就是酒,直到那個不該出生的小嬰兒醉死為止,醉死的嬰兒會被統一埋在村寨的薩咕靈祭壇旁邊,只有不願意給孩子喂酒的族人才會被罰。因為控制人口的村寨會比較富庶,孕婦都吃得好,嬰兒生下來也白白胖胖的,天長日久,埋嬰兒的那一塊土地就會變得特別肥沃,四季繁花盛開。”

    梅馨樂打個寒戰,感覺陣陣反胃,“別說了!”

    努力掙脫譚熙熙抓著她的手,緊趕幾步,跑到了範筱蓉身邊,“等等我,咱們一起走。”

    範筱蓉看她臉色煞白,有點擔心,“你沒事吧。”

    梅馨樂強忍著陣陣毛骨悚然,反胃惡心,大步往前走,幾乎想跑起來,“沒事,走快點就好了。”

    範筱蓉不由要對她刮目相看,“你鍛煉成效真明顯,昨天還跟不上我們呢,今天就能走這麼快了!”

    覃坤也快走幾步,追上譚熙熙,有點哭笑不得,“你至於要這麼嚇唬她嗎。”

    譚熙熙扁扁嘴,“我哪兒嚇唬她了,就是好心好意給她介紹了點風土人情而已。”

    覃坤卻沒那麼好糊弄,“你說的是侗族占裡人?我怎麼聽說他們是用一種神秘的換花草來控制生育,而且超生了就是罰點米酒稻谷,實在超生太厲害的也不過是趕出村寨而已,哪有你說得那麼可怕。那個薩咕靈祭壇也是你杜撰的吧,我可只聽說過薩壇,沒聽說過薩咕靈祭壇。”

    譚熙熙忽然諱莫如深起來,淡淡看他一眼,“我有說昨晚那家人是占裡人嗎?”

    覃坤氣得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小胖妞,你越來越壞了,有你這麼跟老公說話的嗎。”

    譚熙熙被捏到了腰上的癢癢肉,沒摒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怎麼沒有,當然有。”

    覃坤指責,“你以前怎麼不這樣?你以前可比現在乖多了。”

    譚熙熙學梅馨樂的樣子,拉住覃坤的胳膊拽著他走,“你別大男子主義嘛,以前你是我老板不是我老公,我當然得什麼都順著你說,就你那臭脾氣,一個不順心就要扣工資,我怕被扣錢。”說到這裡抬頭看看覃坤,表揚他,“不過說起來你現在的脾氣好像比以前好多了,表現不錯。”

    覃坤差點要苦笑,“我是被你耗得沒脾氣了好不好。”

    覺得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很有些份量,竟然比梅馨樂也差不多,“你怎麼了?氣不忿梅馨樂拉著我走了一路,也要學學?”

    譚熙熙抿抿唇,忽然停下摟住他脖子,踮腳挺身,把嘴唇貼在覃坤耳朵上輕聲答道,“不是,我是真的有點累,渾身都酸疼,你現在拽著我走,讓我省點力氣,等會兒到了地方好有勁兒干活,開那具石棺有點難度,需要全神貫注,不能出差錯。”

    說完之後放開他,繼續有點份量的墜著覃坤一起走。

    覃坤疑惑側目,掃了譚熙熙一眼,只見她還是那個挺胸抬頭,腰杆筆直的樣子。其實剛才兩人說話已經把聲音壓得很低,前後的人都隔著十來步的距離,應該聽不到,而譚熙熙說這段話的時候還要特意湊到他耳邊,那就是非常不想被人聽去。

    覃坤只好也和她咬耳朵,“怎麼會累到渾身酸疼呢?我看你挺會走山路的。”

    譚熙熙,“我現在的身體素質比以前差好多,耐久力和柔韌性都不夠,還按照以前的習慣做事情就會有點吃不消,現在只能先堅持,等回去以後得搞一個健身計劃出來,好好鍛煉一陣子,掙取盡快恢復,不然可是太不方便了。”

    覃坤默然,譚熙熙這段話乍一聽沒什麼,但是細分析就很有問題,她話裡的‘以前’指的是誰的以前?還想要盡快恢復?那她是不是在潛意識裡認為現在的狀態不是正常狀態?而她能這麼自然地說出來就只能說明連她自己都已經意識不到這其中的區別了。

    兩個獨立的意識形態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融合,而且融合得堪稱完美,幾乎天衣無縫。以前對這種病例理論猜想中會發生的主次矛盾,情感衝突,甚至可能由完全不同的兩種情緒引發的各種心理問題全都沒有發生。

    這種情況要是出現在別人身上,覃坤肯定會對之抱有極大的興趣,想要去研究研究這可遇不可求的罕見病例。

    但是發生在自己最親近的人身上就不一樣了,濃重的擔心蓋過了對學術研究的熱情。

    在譚熙熙非常確定的聲稱自己肯定還是譚熙熙的時候,覃坤以為她會一直定格在那個狀態,除了偶爾還會想起一些帕花黛維的往事外不會再有變化了。

    現在看來,根本沒那麼簡單,她還在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慢慢變化著。

    而變化的最終結果是什麼誰也不能預測。

    耀翔從後面趕上來,“坤哥,你們兩個真有心情,走個山路還這麼親熱,不停說悄悄話,後面的人可都看著呢。”

    覃坤心裡正煩,立刻不客氣地給他派了個差事,“那你跟在後面給我們擋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8:23

    第八十二章

    耀翔無奈,只好跟在他們兩個後面走。

    原本已經做好了會被閃瞎鈦合金狗眼順帶再被發滿滿一兜子狗糧的准備,可是走了一會兒後卻發現前面兩人一直規規矩矩走路,不但再沒有親密的小動作,連悄悄話都不說了。

    耀翔頓時覺得自己自在了不少,湊上前說話,“坤哥,我記得原先不是說要到天柱黃哨山的嗎?我還特意上網查了查,黃哨山有望樓坡、姊妹岩,還能看到五龍嶺、白岩坡、筆架山……還有口甜水井,好多景點,怎麼臨到地方卻跑到一點名氣都沒有的青鳳山來了?”

    覃坤心想,這還用問嗎?從他們之前的做派來看,就知道詹姆斯和林頌蓬手裡掌握的線索只是個大概方向,每一件東西的具體位置在哪裡都需要從前面找到的那件東西身上推敲出來。

    耀翔也不是真的想要他回答什麼,就是這樣悶頭在山間跋涉累且無聊,山林間的蟲鳴鳥叫剛聽的時候稀罕,聽多了也就那麼回事,所以他這會兒需要隨便說點什麼提提神。

    見覃坤沒回答就接著自顧說道,“聽說黃哨山附近還有個好大的溶洞,迷宮一樣。坤哥,我跟著你拍戲走了那麼多地方,可就是沒有去過溶洞,本來還想如果來得及就去這邊的溶洞開開眼界呢,現在看來也不行了。”

    譚熙熙忽然回頭,“放心吧,你肯定能見識溶洞。”

    耀翔納悶眨眼。

    譚熙熙也不明說,只告訴他本地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到處都是溶洞。

    林教授和詹姆斯雇佣的兩個當地向導在前面帶路,隊伍再走一陣就鑽出了山林,沿著一道貼著山崖的小路行進,腳下就是激流滾滾的清水江,江上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對岸大山綿延,青翠欲滴,眼神好的人能看到樹杈上有野猴子跳來跳去。

    耀翔頓時沒那麼無聊了,滿臉驚喜,“好美的景色!”

    正贊嘆呢,腳下的崎嶇山路忽然方向一變,越走地勢越低,不一會最前面帶隊的人就偏離開了由采藥人世世代代走出來的小徑,拿出工兵鏟清開地上的枝枝蔓蔓,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不一會兒竟然真的鑽進了一個很高的山洞。

    山洞不但高,而且很寬,入口處的石壁上爬著藤曼植物,洞裡深遠處傳來潺潺流水聲。

    梅馨樂和範筱蓉都驚呼,“哇,溶洞!”

    耀翔現在對譚熙熙幾乎有些盲目崇拜,見她的話應驗了也只是很佩服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覺得太意外。

    覃坤則暗暗皺眉,在永興島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詹姆斯.霍和林頌蓬要先費九牛二虎之力挖開裝有機關的地下石室,找到裡面藏著的東西後才能一步步推斷出下面該干什麼,而譚熙熙仿佛是提前都知道,接下來會是個怎麼樣的情況她全部心裡有數。

    據那位林教授說,他們挖出來的都是南梁時期的古物,總不可能是譚熙熙曾經穿越回一千多年前的南梁,在這些東西被埋藏起來之前先看了一遍吧。

    問譚熙熙,她又總說想不起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問題是她想不起具體是怎麼回事也掩蓋不了這種情況理論上根本解釋不通的詭異事實!

    詹姆斯帶的人准備十分充足,深入山洞後隊伍的前後就分別有人打起了探照燈和強光手電,能看出這裡是個很典型的溶洞,遍布著鐘乳石和石筍。

    覃坤側頭看眼譚熙熙,借著燈光能看到她粉色的唇緊抿著,眼中透出點點興奮果毅的光芒。

    譚熙熙忽然一用力,把覃坤和耀翔推到一排,低聲囑咐,“你們兩個等會兒千萬不要靠前,站得越往後越好。”

    說完放開覃坤,自己撥開前面的人,徑直去到了詹姆斯的旁邊。

    詹姆斯似笑非笑斜眼看她,“譚小姐,你總算想起來過來了。”

    譚熙熙冷冷看他一眼,“怎麼?前面的山路霍先生走不動了,正等著我來扶你?”

    詹姆斯立刻擺手,“哪裡,哪裡。只不過我一直以為你和那男明星就是玩玩而已,沒想到你還挺把他當回事。”

    譚熙熙淡淡哼一聲,“我只是討厭我的人總被個唱歌的女人沾便宜。”

    詹姆斯聳聳肩,“別小氣,給那女的摸兩下又不會少塊肉。”提醒她,“我說你要收拾那唱歌的女人也等我們回去以後再說,不然她出了事兒節目組就得撤,咱們行動起來就沒那麼方便了。”

    譚熙熙還是一副很冷傲的樣子,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詹姆斯暗暗磨了磨牙,但卻忍住了沒有發作,他現在是越來越惹不起這位譚小姐了,或者說起碼要等到那尊天竺旃檀佛像中隱藏的秘密被徹底揭開之後才能惹。

    譚家祖上幾代應該真的都是研究這套南梁傳下的神秘佛珠的,譚熙熙知道得比他們多,每每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必須要有譚熙熙在他們的行動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山洞內部別有洞天,呈下降走勢,越來越開闊,四周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溫度也越來越低,陰冷冷的,寒氣刺骨,燈光掃過石壁,偶爾會出現一些人為砍鑿過的痕跡。

    不過這些痕跡不是很明顯,林教授,譚熙熙,甚至歐仁,覃坤都看出來了,但梅馨樂無論如何注意不到。

    眼看越走越深,即便有探照燈照著,山洞前方也是黑洞洞的,像是野獸的大嘴,幽深到瘆人。梅馨樂有點怕了,“還要往裡走嗎?我聽說無名的山洞不能隨便進,會有危險,比如有藏在裡面的野獸或者有毒氣體什麼的。”

    範筱蓉也有同感,她們和考察隊的人不一樣,她們是來拍節目不是來探險,現在這個辛苦和危險程度都已經超出了當初她經紀人和節目組敲定的範圍。於是叫住大家,提議道,“要不我們幾個做節目的人還是在外面等吧,我們也不懂考察研究,別跟著一起進去礙手礙腳的了。”

    林頌蓬和歐仁低聲商量了幾句後就把一個向導留給了她們,讓她們先出洞原地休息。

    梅馨樂之前一鼓作氣,還能跟得上隊伍,這時忽然聽說能停下休息,頓時覺出了渾身快要散架的酸疼疲憊。

    悄悄去找覃坤,心想他老婆是考察隊員,要跟著一起進洞考察,那出山洞的這段路自己應該還能拉著覃坤借點力,他老婆反正也看不見。

    卻見覃坤並沒有跟著她們幾個一起掉頭返回,反而墜在考察隊的最後面跟著繼續往溶洞深處走,忍不住叫他,“覃坤,你不和我們一起出去?”

    覃坤轉身擺擺手,“你們先出去吧,我跟著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拍幾張照片,也算咱們找到石棺完成了節目任務。”

    耀翔猶豫一下,也跟在了他後面。

    常年不見天日的溶洞深處十分寬闊,幾乎有個大禮堂大小,洞頂距離濕漉漉的地面有十幾米高,懸掛著大大小小的鐘乳石,在探照燈和強光手電的照射下神秘而瑰麗,四周有五六條岔路洞口,探照燈照進去每個洞都深不見底,可見這個溶洞裡是個十分龐大繁雜的地底世界。

    大家停下來,林教授和詹姆斯拿出一張圖來研究,林頌蓬和歐仁也湊了上去。

    幾人說了半天也沒能達成一致,最後林教授拿了圖給譚熙熙看,“譚小姐,你覺得應該是哪個方向?”

    譚熙熙不去接他的地圖,而是朝著林頌蓬揚揚下巴,言簡意賅,“羅盤!”

    林頌蓬身後一個人真的就從背包裡拿出一只羅盤來交給她。仔細看好像就是節目組在永興島兄弟廟錄節目時主持人用來耍寶的那個。

    譚熙熙接過來,先低頭斂目,神色肅穆地喃喃低語了一段,仔細去分辨,能聽到她在念誦一段開盤咒,“天有三奇……地有六儀……精靈奇怪……故傑伏屍,黃沙赤土,瓦礫墳基……方黃百步……隨針見之……”

    念完了之後才開始把羅盤平平托在胸腹間,慢慢校准探勘。

    耀翔幾乎要佩服得五體投地,在後面慨嘆,“我的天,熙熙太牛了,還會這個!”

    覃坤比較沉穩,即便知道自己老婆很有“內涵”也不會像他那樣盲目崇拜,凝神注視譚熙熙的動作看了一會兒後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告訴耀翔,“她不會,是在裝樣子。”

    耀翔大跌眼鏡,“不是吧!”

    熙熙把氣勢擺得那麼足,太像那麼回事了,沒見詹姆斯和林頌蓬那伙人都屏氣靜息地靜靜看著不敢打擾,卻原來是在裝樣子。

    他現在的崇拜天平有點偏向於譚熙熙,聽覃坤這麼說還有些不大相信,輕聲問,“坤哥,你怎麼知道?會不會是看錯了。”

    覃坤橫自己助理一眼,不過也沒多挑他毛病,只是告訴他,“我師兄萬飛揚的心理工作室在幾年前做過一個‘玄學對大眾心理會產生哪些影響’的研究項目,我跟著一起做了一個分組課題,主要是研究民間的風水占蔔在操作過程中的復雜神秘程度是否能對人產生心理暗示,所以專門研究過羅盤使用時的手法。況且這個羅盤上次拍攝完我專門拿過來看了看,就是個道具,地盤二十四山的子午卯酉分別對應的角度都不標准,不好用。”

    耀翔“噢”一聲,這下倒是信服了。

    他知道覃坤以前是學心理學的,雖然轉行當了演員,但以前的興趣愛好並沒有徹底放棄,有空還會跟著萬飛揚的研究所做點項目。

    覃坤認真仔細,專業知識也很扎實,還經常會倒貼研究經費,所以那邊的幾個人都愛找他,就算萬飛揚有時想不起來,下面的人也會主動聯絡。

    忽然想起來,“那萬一等回去後有人再把熙熙用的那羅盤拿出來研究研究,發現它不好用,熙熙不是要露餡?”

    覃坤,“也不要緊,只要羅盤天池裡的磁針是好的,高手能自己推算出二十四山的准確角度。”就讓他們以為譚熙熙是高手好了。

    他兩個說話間,譚熙熙已經找准了方位,一指最左邊的一個淺淺的石洞,“這裡。”

    林教授詫異,“不會吧!”周遭有六七個洞口黑乎乎的深不見底,譚熙熙都不選,偏偏選中這個,這個洞探照燈打進去一下就能看到底——是個死胡同。

    譚熙熙很確定,“就這個方向。”

    詹姆斯,“可是這個洞再走不了幾步就到底了。譚小姐,你是不是太教條了,羅盤定出來的方向是石壁也要往上撞。”

    譚熙熙不理他,朝林頌蓬伸出手,沉聲道,“工兵鏟。”

    林頌蓬從身後接過一把工兵鏟遞給她。

    譚熙熙又指了林頌蓬身後的兩個人,“你們倆跟上,給我照明。”

    一派頤指氣使,那兩人不由就舉著探照燈跟她走向最左側那個一眼能看到底的山洞。

    譚熙熙徑直走到山洞底部,掄起工兵鏟,重重砸向石壁。

    林教授驚訝得“阿—阿—阿”了幾聲,最後才道,“原來是我們教條了,看到石壁就習慣性認為不是這個方向,也沒想到石壁也有可能是人為封上的,過了一千多年了,從外面看就和天然形成的一模一樣,唉,真傻!”

    詹姆斯很不爽地看了他一眼,林教授自知失言,干笑了兩聲。

    譚熙熙沒想自己干體力活,砸了兩下,見有邊沿處開始松動,且有碎石撲簌簌落下,能確定這處石壁是人為封上的就退了出來,讓詹姆斯派幾個勁兒大的手下輪番進去砸。

    又叫過林頌蓬的兩個人來,讓他們先把小刀,刷子,墊有襯墊的密封盒等等工具准備起來。

    林頌蓬和歐文站在靠後一點的地方,看譚熙熙用起自己的人來順手得要命,就問歐仁,“譚小姐跟你關系很好?算是自己人嗎?”

    歐仁笑眯眯,“是啊,別看她現在是在和霍先生合作,其實我們的關系更好,當初主要是不知道她也對這東西感興趣,不然我一定介紹她來和你合作。”

    林頌蓬點點頭,估計這就是譚熙熙用他的人這麼理直氣壯的原因了,大概是認為在用歐仁的人吧。

    洞裡忽然轟得響了一聲,隨後是一陣稀裡嘩啦碎石落地的聲音,好像是石壁被鑿開。

    外面的人剛要湊過去看,洞裡又傳出了幾聲驚呼。

    詹姆斯立刻喝住了眾人,“都站住!不許動!”大聲問裡面,“怎麼了?”

    裡面負責砸石壁的人出來一個,臉上帶著驚喜興奮,“有了!就在石壁的後面。”

    詹姆斯很贊嘆地看了譚熙熙一眼——方位找得真准!

    歐仁則直接過去拍拍她誇贊,“譚,你這手神秘的羅盤定位真厲害,我們剛才研究了半天,只能確定出一個大方向,雖然也在這個洞的這一面,但範圍太大,這一面有四個洞口,要是一個個搜過去估計得十天。幸虧有你,替我們節省了不少時間。”

    譚熙熙口吻很平淡,“這沒什麼,古人下葬都講究這個,我們先找到大體方向再輔以風水定位就會事半功倍。”

    林教授已經迫不及待地第一個進去查看了,詹姆斯幾人跟在後面。

    只見原先石洞盡頭的石壁上被砸開一個半人多高的缺口,缺口周遭邊緣整齊平滑,正像個月亮門的樣子,可見以前被修繕過,後來人為封上了。

    裡面是一間小小的石室,四壁被鑿摩得很光滑,有石桌,石榻,石榻上很詭異的擺了副發黑的棺材,棺材上趴著一具骷髏,骷髏的頭仰著,黑洞洞的眼窩正對被鑿開的門,看動作好像是在牢牢抱著著棺材保護它一樣。

    詹姆斯抽抽鼻子,“奇怪,這人都爛成骷髏了石室裡面竟然沒有怪味。”

    林教授答道,“可能石壁上有縫隙通著外面,空氣能夠流通。”

    上前仔細研究了一番,最後對詹姆斯點點頭,“應該就在這石棺裡。”

    這伙人不是考古而是來找東西,所以也沒什麼保護意識,詹姆斯直接叫人搬開骷髏,那骷髏年代久遠,一碰就散了架,干脆被丟在一旁,再找撬棍來撬石棺的棺蓋。

    撬了半天沒反應,林教授思忖,“這石棺就算不大,棺蓋估計也有好幾百斤,裡面如果有榫子扣住,那確實是撬不開。”

    林頌蓬陰森森說道,“炸開!”

    被林教授直接白了他一眼。

    歐仁也直搖頭,“會把裡面東西一起炸壞的。”

    林教授想了想,“應該多找幾個人,按棺材豎著的方向去推。”

    譚熙熙已經轉身出去叫人了,這回叫的全都是詹姆斯的人,讓他們先翻裝備,找出防毒面具和厚手套戴上,再一起來推棺蓋。

    同時向盡量站在最外圍,不影響人也不引人注意的覃坤和耀翔又揮了揮手,那意思讓他們再站遠點。

    覃坤和耀翔雖然也都滿心好奇,想進去看看,但安全第一,還是依言又往遠處站了站。

    耀翔戰戰兢兢輕聲問,“難道裡面會散發出毒氣來?怎麼一個個都打扮成這樣?”

    覃坤皺眉,“不會,咱們是在洞裡,有毒氣會迅速彌漫且不容易消散,如果是那樣,熙熙就不會只讓咱們站遠點那麼簡單,而是會直接讓咱們出洞去。”

    話音剛落忽然聽見洞裡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怪叫聲,然後有幾個人瘋狂衝了出來,把守在外面的人直接撞翻在地,力道極大,撞人和倒地都發出咚咚的悶響。

    耀翔張大了嘴,“天!坤哥,原來熙熙是怕咱們被人撞了!好家伙,這要是被撞一下可夠受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8:34

  第八十三章

    和在永興島那次一樣,石棺裡藏有極厲害的機關。

    幾個推棺蓋的人剛把石棺蓋推開一條縫,裡面就接連激射出數蓬密集的短箭。

    推石棺棺蓋的幾個人其實都有些准備,不但全副武裝,戴著防毒面具,防護手套,還在推的時候盡量後仰,避免正面面對剛露出的石棺內部。

    但架不住幾蓬短箭射出來的角度太刁鑽,最後一蓬干脆是斜斜貼著棺沿激射出來的,石棺左側的三個人胳膊上全都被射了幾下。

    先引起了一陣小驚恐,但等那三個人鎮定下來,仔細感覺了一下後就發現,短箭的殺傷力其實沒有多大,加上各人身上穿的戶外衝鋒衣本就有一定防水防刮蹭能力,比較柔韌結實,所以短箭穿透衣服後已經沒剩下什麼勁道,只淺淺地扎到了肉,並沒有傷到骨頭。

    詹姆斯於是讓幾人接著推棺蓋,把棺蓋推開後再出去處理傷口。

    幾個人重新擺好姿勢,一起使力,【一—二—三—】,石棺蓋再次緩緩移動起來。

    這次推得更加謹慎小心,隨時做好了躲閃後撤的准備,好在裡面再沒有什麼古怪東西,隨著棺蓋的移動,石棺裡面的內容慢慢展現在眾人眼前。

    沒有預料中的骨骸,石棺裡面干干淨淨,只在正中擺了一個黑乎乎的古舊木匣,樣子幾乎和在永興島找到的那只金絲楠木盒子一模一樣,別看已經黑乎乎的了,但這種木頭號稱埋在地下能夠千年不腐,從來都是做棺材的上材料,用來收藏東西也很合適。

    林教授,詹姆斯,林頌蓬,歐仁和譚熙熙都貼牆站立著,林教授伸長脖子,遠遠瞥見石棺裡露出的東西臉上就是一亮,“沒錯了,就是它!”

    話音剛落,剛才胳膊被射到的一個人忽然“啊”得一聲大叫。

    詹姆斯被嚇一跳,一眼瞪過去,“怎麼了?鬼叫什麼”

    那人捂住胳膊,“我——我被箭扎著的地方忽然很痛!”

    詹姆斯剛想罵人,這麼點小傷口亂叫什麼,疼不會忍一忍!

    另外兩個就也捂著胳膊痛苦呻吟起來。

    譚熙熙皺眉,“箭頭上大概有毒,他們剛才用力推棺蓋加速血液流動,所以猛然發作,趕快出去找醫藥箱處理。”

    歐仁倒吸一口涼氣,“能引起傷口劇痛的大部分都是神經毒素,古人能用來提煉這種毒的原料一般都是蜂毒,蛇毒,他們是怎麼煉制的?過了一千多年還這麼有效!”

    那三個很快就疼得受不住了,由呻吟改為慘叫,一人猛得揪下頭上的防毒面具,狂呼著衝出去,另外兩個也緊隨其後。

    詹姆斯低咒一聲,也快步跑出去,喝令外面守著的人合力把他們幾個攔住,打倒後捆起來再剪開衣服處理傷口。

    林教授站在原地遲疑了一下,看向林頌蓬,“蒙林先生,既然咱們已經費那麼大的勁兒找到了這個木盒,就不要功虧一簣,我們還是應該想辦法把它拿出來。”

    林頌蓬“哼”一聲,臉色有點鐵青,知道對方是被剛才那幾人的慘樣嚇住,明明看到木盒就躺在眼前已經被打開的石棺裡卻不敢伸手去拿,想支使自己去,問題是他也不敢就這麼直接探手進去。

    旁邊譚熙熙忽然淡淡說道,“否極泰來,前面的短箭要是沒那麼厲害,那後面確實還應該再小心些,但短箭這麼厲害,後面應該就沒什麼機關了。”

    說著將一只防護手套套在右手上,直接上前,探手從石棺裡把木盒輕輕巧巧拿了出來。

    果然沒有再觸發什麼機關。

    林教授吁口氣,有點不好意思,“譚小姐,這個盒子——?”

    譚熙熙不等他說完就把盒子塞給了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拿好,沒時間在這裡打開了,回去再研究。”說完當先出去。

    那幾人跟著出來,隨即就明白了她說沒時間在這裡打開是什麼意思——受傷的幾個人已經不再掙扎,開始意識不清,目光渙散,需要立刻送出去救治。

    出山洞比進山洞時快得多,向導走在最前面,詹姆斯的人抬著三個傷員在中間,其余人隨後,急行軍一樣出了山洞。

    正在洞外空地上休息的範筱蓉,梅馨樂,小壺還有另外一個向導看見他們出來先是一高興,然後看到抬著的幾個人頓時都緊張起來。

    林頌蓬用衛星電話接通了節目組,告訴他們這裡有人受傷,需要立刻送出去急救。

    那邊先是問他們在什麼位置,看能不能把船開到最近的渡口來接,又問是受了什麼傷,好提前聯絡最近的醫院做准備。

    林頌蓬和向導確定了半天位置,最後告訴詹姆斯,“他們兩小時後到最近的渡口,我們走過去也要差不多這麼長時間,這裡離XX縣最近,開船過去再送到縣醫院最少還需要兩三個小時,而且不保證那邊的醫院有治療這種傷的能力。”

    也就是說,最順利的情況下,把這三個人送到醫院也需要五個小時左右,且不保證那間醫院有救治能力。

    詹姆斯低罵一聲,干這種偷偷發掘古物的勾當本來就危險,他早就做好了要在這邊折損人手的准備,不過這次帶出來的都是心腹,能不折損還是不折損的好。

    “讓節目組聯系本地巡防部門,說有人做節目的時候在野外受傷了,需要急救,讓當地警方想想辦法。”他們跟著攝制組走不就是有這點好處麼,出什麼事都可以正大光明。

    林頌蓬和那邊說不清,干脆把電話給了他,電話那頭是節目組的副導演,聽明白了詹姆斯的意思後解釋道,“我們把事故報過去,他們重不重視還是一回事,況且就算他們來救助,那也是開船,要是出發地點遠的話還不一定有我們快。”

    詹姆斯,“急救可以派直升機,直接送到好一點的醫院去。”

    副導演都要苦笑了,“那個審批程序很麻煩的,沒有幾天時間搞不定。”

    詹姆斯差點摔電話,“有沒有搞錯,急救還要審批?!”

    覃坤和耀翔站在譚熙熙身邊,聽她輕聲把剛才的經過講了一遍,耀翔心有余悸地望向躺著的三個人,那三人已經臉色灰白,嘴角不時抽搐幾下,“真厲害!太可怕了!”也不知他是在說這三個傷得太厲害還是短箭上的毒素太厲害。

    譚熙熙搖搖頭,淡淡說道,“箭頭上的毒過了一千多年已經沒那麼厲害了,不然的話這三個人哪能堅持到現在!一碰上就得死。不過看這樣子也撐不了多久,就算自己能扛到最後撿條命,那條胳膊肯定是保不住了。”

    耀翔頓時打個寒戰。

    覃坤皺一下眉,譚熙熙那淡漠的語氣讓他覺得不舒服,問她道,“那你開始的時候怎麼不讓他們在開棺的時候想辦法擋一擋。”

    譚熙熙解釋,“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就是有點有東西會噴出來的印像,所以讓他們戴防毒面具了,還以為是那種裝了火油能噴火的機關呢。”

    這個解釋讓覃坤心裡舒服了一點,他這人比較務實,女人太聖母白蓮花了肯定不是他的菜,但要是眼都不眨就能旁觀別人去送命的女人,他也消受不起。

    走上前去向滿臉陰霾的詹姆斯伸出手,“電話給我用一下。”

    詹姆斯沒好氣,“干嘛?”

    覃坤,“我試一下找人幫忙。”

    直接撥通了他堂哥吳思榕的電話,把這邊情況大概說了說,“榕哥,我記得大伯在貴州省裡有點關系,能不能幫幫忙?”

    吳思榕那邊嚇一跳,先問你沒事吧,確定了覃坤沒事後拍胸擔保,讓他們原地等著別動,會盡快調一架直升機來運送傷員。

    覃坤大伯的關系可能是真夠硬,吳思榕十分鐘後又和他們確定了一次方位,再過半小時眾人頭頂就響起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詹姆斯心情轉好,對譚熙熙說道,“譚小姐,你很有眼光嘛,挑的男人還挺有本事,應該不光是演員那麼簡單吧。”

    譚熙熙不客氣告訴他,“你欠我個人情,記得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8:46

   第八十四章

    詹姆斯聽譚熙熙老實不客氣說他欠了人情,就狡黠一笑,“算我欠了個人情,不過是欠覃先生的。樂—文”

    譚熙熙無所謂,“隨你。”欠誰都一樣,只要別忘了就好。

    出外景拍攝,最怕的就是發生事故,即便那幾個是詹姆斯的人,但只要是過了明路送去了醫院,最後死了殘了,官方記錄肯定還是要記在節目組的頭上。要是有關部門認為事故太嚴重,搞不好這個節目會被叫停。

    因此導演對覃坤的幫忙萬分感激,話裡話外透著多虧了他的意思。

    魏晃有些酸溜溜,過來對覃坤說,“這下老方肯定得記你的好處,下次有合適角色的時候先要考慮你。”裝模做樣嘆口氣,“背靠大樹好乘涼阿,家裡有背景就是不一樣,好好珍惜好條件吧,像我們年輕的時候,要拼命的努力表現,導演才會多看一眼。”

    覃坤淡笑笑,“我這不算什麼,比起魏晃大哥還是不如,魏晃大哥自己現在就是大樹了,別人都要來靠你。”

    魏晃謙虛。“哪裡,哪裡。”抬手捋捋頭發,站在船頭吹著小風,十分的意氣風發,眼中的自得之情擋也擋不住。

    耀翔來把覃坤拽走,“坤哥,你大哥打電話找你。”

    吳思琮聽說覃坤這邊的節目組在外景地出了事故,嚇得立刻一個電話打過來,確定弟弟確實沒有事才放下心,囑咐覃坤,“自己當心點,危險的活動讓別人去就行了,你往後站。”

    覃坤聽他的論調竟然和譚熙熙一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大哥,我們這是在做節目,總往後站不是要得最後一名。”

    吳思琮堅持,“安全第一,回頭把節目組導演是誰發給我,你想要名次我們另外想辦法。”

    覃坤知道大哥擔心他,所以回C市就先去了吳思琮的公司。

    一出電梯就被秘書告知田英田女士來了,正和他大哥在裡面說話。

    覃坤神色不動,“唱歌的那個田英?”節目拍攝剛結束,田英應該是和他同時間返回C市,竟然比他還先一步到這裡,看來是真夠著急的!

    秘書恭恭敬敬回答,“是,就是她。”

    覃坤點點頭,自己熟門熟路地推門進去。

    吳思琮不喜歡秘書一推門就能看見他,認為那樣沒有隱私,所以辦公室面積很大,開門先是一個擺了小沙發,圓桌和咖啡機的休憩隔間,再往裡面才是他辦公的地方。

    覃坤去咖啡機旁給自己倒剛煮好的曼特寧。

    吳思琮的秘書跟在後面,很殷勤地小聲說道,“我幫您倒。”

    覃坤擺擺手表示不用,等秘書出去後就聽見裡面傳來田英無奈又有點低聲下氣的聲音,“吳大少爺,你真的難為錯我了,上次事情我承認是我不好,但我真的沒有針對覃坤的意思,之所以一開始輿論會對他抨擊那麼厲害是因為有其它人在後面做推手。”

    吳思琮冷淡答道,“照片和謠言都是先從你那裡流出去的,這總沒錯吧。”

    田英,“是,是,是,是我考慮不周,我當時只是想借這機會整一下梅馨樂,沒想到會連累到覃坤。”

    吳思琮語氣危險,“沒想到?”

    田英又耐著性子做無辜小女人狀,細細分辨了幾句,最後不得已說出來一個名字,是覃坤之前演《影壁之戰》時和他競爭過同一角色的男演員。

    吳思琮的語氣這才緩和了點,“行了,你走吧。”

    田英忍氣吞聲,“我下半年開個唱的場館——?”

    她下半年的個人演唱會已經全都准備到位,連門票都開始預售了,不想場館那邊卻忽然出了問題。那邊的負責人說她的演唱會彩排裡有幾個項目沒通過審核,存在火災隱患,不能上演,要停止售票。田英這幾天一個頭兩個大,知道這不過是有人在故意找茬教訓自己。

    究其原因,肯定還是因為之前得罪了覃坤,所以吳家要收拾她。那次事情是她理虧,田英沒什麼好多說的,只能一回來就急急忙忙來求吳家高抬貴手。

    吳思琮不耐煩擺擺手,“行了,我會和那邊打招呼。”

    田英如釋重負地出來,看到覃坤也不是很意外,尷尬點點頭就走了。

    覃坤進去和他大哥閑聊一會兒,說了說在貴州天柱的情況。

    當然不能直說有人在借拍攝的掩護發掘古物,觸發機關才發生了事故,只好說那幾人是拍攝時意外受的傷。

    吳思琮聽得直皺眉,舊話重提,“你那個經紀人是怎麼回事?怎麼給你找了這種又累又危險的節目上!你可要自己當心點。”

    覃坤,“不怪歐陽,誰也沒想到會發生意外事故。”

    主要是歐陽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綜藝節目拍攝會變成了危險的去深山古洞裡開棺尋寶。

    吳思琮搖搖頭,還想再囑咐幾句,卻聽覃坤換了話題,“大哥,你現在手頭上有多少流動資金?先借我用用。”

    吳思琮一愣,“缺錢啦?”

    微微覺得不可思議,他弟弟從小到大就沒缺過錢。小的時候有他爸寵著,要多少給多少,長大了又特別懂事,自己能掙,掙得還不少,最近也沒見他有什麼大動作怎麼就財政緊張了呢?

    覃坤,“我最近在和金半山導演談一部片子的合作,准備帶資進組……”

    吳思榕插嘴問,“為什麼?”憑覃坤在演藝圈的聲望地位,完全不用做這種富家子弟玩票性質的事情。

    覃坤答道,“因為是一部很晦澀的片子,思想內涵太深,看起來娛樂性就沒那麼強,而且劇情背景都比較復雜,如果拍的話成本不低,金半山導演籌備了很久,還是沒有籌集到足夠的資金,所以我打算幫他一把。”

    吳思琮明白了,他弟弟還是很努力上進的,想要在演藝事業上又進一步的發展,這個當然得支持。

    “還差多少?要是差得多了我去跟爸爸說。”

    覃坤卻搖頭,“不差,就是我把手頭能動的錢都投了進去,現在忽然要用錢就有點周轉不開,你這邊有多少?先借我一千萬,過兩個月還你。”想想又說道,“其實我也就是過幾天有個事情需要備用一下,要是沒用上那下個月就能還回來。”

    吳思琮,“行啊,回頭我讓人轉給你。”又問,“你過幾天要干什麼,需要一千萬做備用?”

    覃坤臉色露出點無奈的神色,“錢家峰這個沒義氣的,非得游說我老婆去參加偉夆俱樂部今年的撲克大賽,熙熙本來不想去,後來不知怎麼又被他說動了。我看馬天行那意思是專門請了高手來要找回場子呢,我總得做好最壞打算,萬一熙熙輸了,我得有錢付賬。熙熙平時也沒什麼大娛樂,難得她想玩,我總得准備好。”

    吳思琮神色有點小扭曲,“為預防她輸牌准備的?小坤——”咳嗽一聲,“小坤,不是我說你,這你得管管,她又不是專業牌手,做什麼非得參加這種比賽?上回贏馬天行一次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大家都知道,馬天行的水平也很一般?這動輒輸贏就上千萬的大賭還是少來。”

    覃坤無奈聳肩,敷衍道,“恩,這次已經答應好了,下次我勸勸她。”心裡卻在想你不知道,熙熙就是這個消費水平,她平常也沒什麼大消遣,就偶爾有這麼一次,總不能不讓她玩吧。

    譚熙熙在家反復研究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三串佛珠,第一串是在永興島找到的鎏金佛珠,第二串是在晉卿島找到的硨磲佛珠,第三串就是從這次林教授抱走的木匣裡找到的了。

    譚熙熙對著幾張照片,越研究越覺得心煩意亂,仿佛意識裡馬上就要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且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沒露頭譚熙熙就隱隱能感覺到這東西的冷硬獰厲。

    錢家峰打來電話的時候譚熙熙正在沒抓沒撓的心煩,需要找點事情散散心,於是就一口答應下來。

    錢家峰經過這幾次的努力勸說後本來已經不抱希望,就是再試一次而已,不想譚熙熙忽然答應了,倒嚇一跳,問,“那小坤同意嗎?”

    譚熙熙一愣,不明白這事兒為什麼還得覃坤同意。不過她自認為和覃坤兩個人結婚後就關系不錯,萬事都應該互相體諒,多替對方著想,既然錢家峰認為這事兒該征得覃坤的同意,那她就去問問吧。

    覃坤到底比她更清楚錢家峰的意思,知道偉夆俱樂部的撲克大賽,名字雖然冠冕堂皇的叫做大賽,私下裡卻是一場豪賭。幾個牌手沒有誰是自己去的,每個人身後都會一個“贊助人”負責提供資金。表面上是牌手們的牌技大賽,其實是有錢人之間一場拼眼光和運氣的刺激性娛樂。

    奇怪譚熙熙不是一直不打算去參加,怎麼忽然改主意了。

    譚熙熙老實告訴他因為最近有點悶,所以想去娛樂娛樂。

    覃坤頓時想起了她上次在晉卿島龍洞潛水的事兒,那種比較危險的活動也被譚熙熙看成一種娛樂來著,他老婆這娛樂的檔次真是不一般。從金錢到技術,全方位給他施加以巨大的壓力。

    耀翔深覺得他想不開,是自尋煩惱,“坤哥,你可真是操心太多了,你不去找你大哥周轉,熙熙自己肯定也有錢。好嘛,你這樣的竟然還老擔心養不起老婆,我們這種干脆就別活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8:58

    第八十五章

    譚熙熙在家給覃坤煮燕窩蜜棗湯。煮得十分認真,燕窩二十五克,一克不多一克不少;蜜棗十五克,一克不多一克不少。

    正在用秤稱冰糖,也准備稱到和菜譜上一樣標准,一克不多一克不少的時候,方稼臻打來了電話,“下午有空嗎,歐仁約你去通運軒。”

    譚熙熙看看手裡的冰糖,認為比起歐仁的邀約當然是給覃坤煮東西更重要。

    燕窩不光是女人的專利,男人吃也有好處,能去燥潤肺,改善膚質,幫助恢復精力,特別適合覃坤這種做演員職業的。

    於是很利索地答道,“沒空!”不過有點奇怪方稼臻怎麼成歐仁的助理了,問他,“歐仁自己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方稼臻也說不清,歐仁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人就已經在通運軒了,好像和什麼人在談事情,急急忙忙請他幫忙約一下譚小姐,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歐仁留在這邊一直沒有回法國,名義上是在跟進和他們遠方藥業的一個合作項目,其實除了談合同的時候親歷親為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把事情都放手交給下面人去做,他自己則總是不見蹤影,不知在忙些什麼,隱約聽說是在親自參與他們公司贊助的那個綜藝節目。

    方稼臻總覺得歐仁這老先生有些“不務正業”,但人家樂意,他也管不著。只不過他們之間的合作項目是遠方藥業上趕著歐仁的公司,所以但凡歐仁有要求,只要不過分方稼臻都會盡量滿足,更何況只是幫忙打個電話的事,歐仁請他幫忙約譚熙熙他就約唄。

    譚熙熙問他,“歐仁有什麼事兒?又想讓我帶他去通運軒買東西?”

    方稼臻,“應該不是,歐仁一大早就已經在那邊了,我聽那意思就是董經理接待的,這會兒不知道又和誰在一起了。他只讓我幫忙約一下你,沒說有什麼事。”

    他這麼說譚熙熙倒是升起點興趣,“噢——?”想一想,“那你讓他耐心等一會兒,我過兩個小時去。”

    把泡好洗淨的燕窩與去核蜜棗一起放進鍋裡加水煮,煮到蜜棗爛熟,加入冰糖調味,再煮一小會,熄火把小燉鍋從爐子上端下來,這才換了衣服出門,直奔瓦楞街通運軒。

    ……

    和歐仁在一起的人不少,有詹姆斯.霍;林頌蓬;還有通運軒的董經理。

    幾人坐在通運軒一間布置得十分清雅古樸的房間裡。一推門就有上好碧螺春的香氣撲鼻而來。

    譚熙熙很懷疑這幾個人中除了董經理之外沒人懂得品碧螺春,白白浪費了好茶,正好下午熱,趕過來有點渴了,坐下後便不客氣,先給自己也來了一杯。

    董經理見狀立刻招呼人進來,給她燙壺溫杯,高衝低斟地又沏了一壺新茶擺到她手邊。

    譚熙熙看到幾人圍著的紅木雕花茶幾上攤著一摞資料,最上面幾張照片正是她這些天也一直在研究的七寶佛珠。

    永興島鎏金佛珠。

    晉卿島硨磲佛珠。

    而在青鳳山找的這一串最為特殊,和前兩串一樣,都是十四顆,但十四顆佛珠的材質並不完全一樣,其中有十顆瑪瑙珠,剩下四顆分別是銀珠,珊瑚珠,琉璃珠和琥珀珠。

    金,銀,硨磲,瑪瑙,琥珀,珊瑚,琉璃正好湊足了《般若經》中的佛家七寶。

    詹姆斯幾人也不知圍著紅木茶幾上的那堆資料研究了多久,個個都坐得挺穩當。

    歐仁對譚熙熙感嘆,“譚小姐,你說對了,毗佑恩佑真的是七寶佛珠。”

    譚熙熙聳聳肩,喝茶。

    喝了兩口香到沁人心脾的碧螺春,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提醒詹姆斯,“你尾款還沒付我,別忘了。”

    詹姆斯眯起眼睛審視譚熙熙,“酬金我當然不會忘,不過————”刻意拖長了聲音。

    譚熙熙隨他看,面不改色的繼續品著茶,還抽空對董經理誇了一句,“這碧螺春不錯。”

    董經理客氣微笑,“幾位都是稀客嘛,我們通運軒當然得用好茶招待。”

    譚熙熙這才轉向詹姆斯,“不過什麼?”

    詹姆斯一口氣憋在胸口,使勁喘兩下才喘順了,黑著臉問,“不過除了酬金譚小姐好像好像還忘了別的東西?”

    譚熙熙淡淡看他一眼,答道,“沒忘,還有最後找到的東西我要占三成。”

    她之前為了覃坤的安全要追去永興島,急急忙忙的找上了詹姆斯。因為知道詹姆斯這種人見多識廣,背景雄厚,眼睛一直是頂在頭頂上的,你開價低了他反而看不上,為了取信於人,硬是獅子大開口地開出了一個很苛刻的條件,不但要了個數額驚人酬金,找到的東西她也要占三成。

    又雲山霧罩地適當漏了點自己能想起來的信息給他,詹姆斯果然對她另眼相看幾分,且當時什麼都沒找到,分幾成都是虛的,一切好商量。

    現在三串佛珠都被挖了出來,這三成就要好好商榷了。

    譚熙熙其實沒打算要,那酬金也是能有最好,詹姆斯要是實在想賴賬也就算了,但總得做做樣子,否則還是會惹人懷疑。

    很有深意地看看林頌蓬,“只是蒙林先生和霍先生兩個分一串佛珠恐怕就已經很難分了吧,我再插一腳進來不是更麻煩?”

    歐仁眨眨眼,“一串?明明是三串,雖然這三串湊在一起才稱為七寶,但確實是三串。”

    譚熙熙搖搖頭,拿過紅木茶幾上的幾張照片,指出每串佛珠的接口處給他們看。

    三串佛珠的接口處都不是佛珠上慣常會用的三通葫蘆頭,而是銅扣子。

    這也不奇怪,三串佛珠都是千年前流傳下來的古物,要是用絲線來串,那絲線肯定早就腐朽斷開了,三串佛珠之所以都保持了原樣,是因為串珠子的線繩是用幾股細銅絲混合金絲擰成的,接口處也是銅絲連著的銅搭扣,所以才能千年不朽。

    那幾人不明白她的意思,“怎麼?”

    “你們看不出來?”譚熙熙把照片丟過去,“再仔細看看。”

    幾人拿去輪流研究了一遍,詹姆斯和林頌蓬都不專業,看得不明所以,只有歐仁看出點端倪,“每串佛珠上的銅搭扣都被做成兩個半朵蓮花的造型,按理說搭在一起後就應該拼成一朵完整的蓮花才美觀,這種工藝也不難,當時應該能做得到,但是三串佛珠上的搭扣明顯沒有一個能拼成一朵完整的,這就有點奇怪了。”

    譚熙熙說道,“不奇怪,因為每串上的搭扣都不是一副,雖然大小一樣,都能扣上,但圖案全部不對。”

    詹姆斯沉吟,“你的意思難道是每個搭扣相對應的另一半都不在同一條佛珠上?這是為什麼?”

    譚熙熙,“因為它們有另外一種連接方法,也就是說三串佛珠解開後可以首尾相連接在一起,成為一個整體,當每副搭扣都能完整拼成一朵蓮花圖案的時候,順序就對了。按照佛家的說法,十四佛珠的意思是十四無畏,令眾生獲得十四功德;四十二顆佛珠則是修行的四十二階位,從【十住】,【十行】,【十回向】,到【十地】,【等覺】直到最後的【妙覺】。而【妙覺】就是指覺行圓滿之究竟佛果了。”

    歐仁聽得眼睛都亮了,“親愛的,我就知道一定得找你來才行!有好幾代人的潛心研究,對它的了解真是大不一樣。”

    詹姆斯和林頌蓬被譚熙熙說得有點暈,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中都透出了興奮,“然後呢?然後怎麼辦?”

    譚熙熙受不了他們,“然後?然後當然就是林教授的事兒了,每顆佛珠上都刻有好幾個字符,這麼長一串組合起來就是一套長篇大論,林教授需要破譯其中包含的古文字信息。”

    詹姆斯壞笑,“蒙林,不好意思,看來這四十二顆七寶佛珠得由我們霍家暫時保管了。”

    林頌蓬冷冷拒絕,“不行,我們也能找到古文字專家來破譯。”

    詹姆斯冷下臉,“東西只有一串,復制的未必好用,即便咱們之前是合作關系,我也肯定不能讓你把它拿走。”

    林頌蓬怪腔怪調地說了句中國話,“彼此彼此!”

    詹姆斯翻個白眼,“彼此個屁?”

    林頌蓬冷森森看他一眼。林頌蓬的氣質本來就很粗獷凶狠,這樣看一眼過來更是嚇人。

    詹姆斯卻沒當一回事,翹著二郎腿往後一靠,“反正你不能拿走。”

    ……

    譚熙熙轉頭看看歐仁,只見他微微搖了搖頭,藍眼睛裡有點不耐煩的神情。

    再看看一直沒做聲的董經理,發現他臉色竟然還保持著客氣微笑,看譚熙熙看過去就點點頭,順手給她杯子裡添了熱茶。

    譚熙熙微微皺眉,詹姆斯和蒙林身後的勢力都很復雜,他們要真鬧起來,通運軒即便在行內很有地位也未必能壓得住,隱約記得通運軒的大老板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怎麼會讓這兩個危險人物在通運軒的地盤上談事情。

    忍不住問董經理,“你們老板難道也對七寶佛珠感興趣?”

    董經理含笑點頭,輕聲說道,“老板說好久沒見譚小姐了,讓我代他問候你。”

    譚熙熙猛抬眼看他,卻見董經理眼中一片坦然,仿佛真就是他老板曾經關照過他再見到譚小姐時要代為問候,所以他就問候了一樣。

    譚熙熙很確定這幾次來都沒有見到通運軒那位十分神秘的老板。

    帕花黛維肯定和通運軒的老板有交情,但譚熙熙沒有,而董經理剛才的話說得很清楚“老板說好久沒見譚小姐了——”

    是譚小姐!

    心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卻猛然被一只無形的手毫不猶豫地把即將冒頭的答案按了下去,再凝神去想,卻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譚熙熙心裡升起一股說不出的煩躁,忽然出聲打斷了詹姆斯和林頌蓬兩人的爭執,“公平點,四十二顆佛珠,詹姆斯十四顆,蒙林十四顆,我十四顆,每顆一百萬,想全要的就出錢買。”

    那幾人都愣住了,過了一會兒詹姆斯才微微蹙眉提醒,“譚小姐,你只有三成,不是三分之一。”

    譚熙熙給他個冷眼,“行啊,既然你要算這麼仔細,四十二顆的三成是十二點六顆,你找人給我按照四六分切開一顆。”

    詹姆斯摸摸鼻子,“那你要十三顆好了,我酬金少付你四十萬。”

    譚熙熙心裡煩躁就沒那麼好說話,還是不答應,“不行,我是為你們好,我要是拿十三顆,剩下的你和蒙林分不勻?”

    詹姆斯也瞪眼,“那是我們的事兒。”

    歐仁出來打圓場,“好了,霍先生,現在去細究這一顆兩顆的歸屬沒有意義。按照譚小姐剛才的說法,三串佛珠必須連在一起才有進一步研究的可能,所以必須有一個人出錢把別人手裡的都買下來,一百萬一顆的價格雖然高但大家也不是出不起,現在的問題在於你們誰肯賣?”

    說完看看詹姆斯,再看看林頌蓬和譚熙熙,幾人果然全部都搖頭,誰也不肯出手自己的那十四顆。

    林頌蓬不悅,“譚小姐出的主意不行。”

    譚熙熙站起身來,“還有一個辦法,不過你們兩個這樣仔細謹慎,恐怕更不能接受。算了,照這樣商量下去商量到明天也未必有結果,我沒工夫在這兒耗,先走了。你們自己商量吧,有結果了通知我。”

    她其實是趕著回去做飯,但面上十分瀟灑,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一點不怕詹姆斯和林頌蓬私吞了她該得的那份,那兩人反而不能讓她走了,“譚小姐,別急嘛,還有什麼辦法,說說看,沒道理你一個女人都能接受我們還接受不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9:12

    第八十六章

    吳思琮晚上來看弟弟,發現覃坤正在家裡一邊翻劇本一邊吃燉燕窩。

    “你要帶資進組的那部片子有眉目了?”

    “恩,預計下下個月開機。”

    吳思琮知道這種內容晦澀,藝術感太強的片子拍出來不保險,一般都是衝著得獎去的,未必掙錢,以他弟弟的謹慎勤奮程度,這段時間肯定還要再接點別的工作。

    “你自己注意身體,別累著,”說著探頭一看,不由好笑,“看來你還挺知道保養,不過怎麼吃這個呢?”

    覃坤,“熙熙給我做的,她最近總給我燉燕窩,吃了皮膚好。”

    吳思琮點頭,譚熙熙在認真細致照顧他弟弟的生活起居方面還是很讓人滿意的,問,“她人呢,不在家?”

    提起這個覃坤又有點壓力,揉揉額角,“她去健身房了。”

    譚熙熙自從在青鳳山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大不如前”之後就給自己制定了一套強度很大的鍛煉計劃,隔天就要去一趟健身房,每次回來都跟覃坤抱怨她腰酸背痛胳膊疼,腿快抽筋了,偏還不肯停下來,也不知想要練成什麼樣。

    吳思琮聽著奇怪,“你家裡不是有個健身房嗎”

    覃坤微不可察地撇撇嘴,“熙熙嫌家裡的器械不夠專業。”

    吳思琮沒聽明白,不過也沒太在意,他是來看弟弟,弟弟娶的這老婆雖然一直透著點怪異,但他這個做大哥的也不好多管。

    兄弟兩個都沒有長篇大論聊天的習慣,吳思琮是晚上路過,上來看看弟弟就准備走了。

    覃坤送他到地下車庫,吳思琮忽然想起來,“爸爸上次還說,你要是沒結婚就算了,既然已經結了婚就考慮生個孩子吧。我覺得也是,反正熙熙在家也沒事,她也不需要出去交際應酬,在家照顧孩子正合適,也能有點事情做。”

    吳思琮沒有他老爸想抱孫子的心態,之所以也覺得覃坤他們應該生個小孩純屬是覺得應該給譚熙熙找點正經事兒做,省得她閑來無事四處去找刺激,動不動就豪賭什麼的。

    他弟弟覃坤雖然從小到大都看著又酷又拽,其實心很軟,對身邊人都特別好,看樣子根本就沒想干涉,那就只好勸他們生個孩子給譚熙熙分分心。

    正說著呢,就有一輛小跑車呼嘯著開進車庫,速度奇快,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猛得剎住後一個漂亮的倒車,不帶一絲停頓,准准的停進車位。

    譚熙熙拉開車門下車,先是十分犀利的一眼掃過來,看清楚是覃坤和吳思琮後立刻露出一個大笑容,“大哥來了。”

    吳思琮不知怎麼的,竟然被她剛下車的那一眼看得背後生涼,含糊應了一聲。

    譚熙熙和覃坤這婚結得有點心虛,因此一直對覃坤的父母和大哥都敬而遠之,盡量躲著,實在躲不過了就會畢恭畢敬的做出一副老實相。

    並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眼挺嚇人,還在努力擠出老實客氣的笑容,跟在覃坤身後,恭恭敬敬把人家的大哥送上了車。

    等吳思琮的車子開遠了才收起快要笑僵的嘴角,反手揉揉胳膊上酸疼的肌肉,“唉,累死我了。”

    覃坤拉了她回家,順手也幫她捏捏胳膊,“你又不去選健美小姐,累了就停兩天,放松一下。”

    譚熙熙郁悶,“不行阿。”不恢復成原樣她會沒有安全感。

    因為鍛煉得太累,所以晚上也干不了別的,十點鐘就上床睡覺。

    十分驚喜的發現覃坤也早早洗了澡跟上床來。

    “你今天這麼早?不用看劇本了?”

    覃坤因為前段時間去外地做節目,攢下不少事情,這些天白天都是早出晚歸,只能用晚上的時間看看新劇本。

    覃坤把譚熙熙摟過去,低頭親親,抱怨道,“不早行嗎,我這幾天晚上上床的時候你這個小胖妞都是睡著的。”

    譚熙熙小聲辯解,“我這不是比較累。”忽然咯咯一笑,按住他手,“癢,”隨即小幅掙扎起來,“輕點,你輕點。”

    她總算是不再穿那件有很多個扣子的長睡衣了,覃坤動作起來方便了許多,只是力氣稍微用大一點譚熙熙還是受不了,結婚了這麼久也沒什麼長進。

    覃坤只好在小心控制力道之余再和譚熙熙隨便說點什麼,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昨天下午去哪兒了?耀翔說回來取東西時你不在家。”

    “去我媽那兒了,她那小飯店開得不錯,生意挺好,就是太累,她和我小姨天天忙到腳打後腦勺。”

    覃坤輕笑,“那不挺好,總比沒生意強。”

    譚熙熙果然是一說話就放松下來,抬手攬住覃坤地脖子,扭一扭,擺個更舒服的姿勢,“話是這麼說,但我怕她累著,我媽年紀也不小了,禁不住這樣沒黑沒白地使勁折騰,所以我去看看情況,想再幫她雇兩個人。”

    覃坤輕輕去吻她的脖子,低聲道,“也好。”一路從雪白細膩的脖子吻到了耳垂上,剛想告訴她晚上大哥來說起他們是不是該考慮生個孩子了,這種旖旎的時候商量生孩子的事兒應該正合適,就聽譚熙熙接著說道,“從我媽那兒出來後我又去了趟通運軒,給詹姆斯和林頌蓬兩個做個中間人,居中調節了一下。”

    覃坤那是不是該生個孩子的問題立刻被噎了回去,撐起身凝視了譚熙熙問,“中間人?他們有什麼事情需要你來調節?”

    譚熙熙語氣裡帶著絲不屑,“還不是找到的東西分不勻了,我已經說我的那份可以先出借,讓人拿去先研究,得出結果再還我,他們兩個竟然還是搞不定。”搖搖頭,毫不客氣地說道,“兩個廢物!!霍家和羅慕斯怎麼派了這麼兩個人出來,這麼點事都要糾結這麼久,等他們真搞出結果得等到什麼時候去!”

    覃坤嘴角抽搐,詹姆斯.霍和林頌蓬那樣的竟然都是廢物!?那她自己得有多厲害?

    譚熙熙看覃坤不動了,干脆一翻身,把他壓在了下面,主動去親一親覃坤那有棱有角的漂亮嘴唇,眯起眼睛一笑,“小坤。”

    覃坤回神,拍她一下,“亂叫。”

    譚熙熙笑,“你忘了,你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就這麼叫你來著,後來就只有我媽這麼叫了,我每次聽了都心裡癢癢的,想再叫來試試。”

    覃坤也被她說笑了,翻身拿回主動權,“真的麼,我都不記得。”

    譚熙熙再次摟住他的脖子,用呢喃一樣的語氣低聲嘀咕,“當然真的。”

    再接下來就顧不上說話了,一直到又洗了澡,渾身清爽的躺到床上准備睡覺,覃坤才又顧上問譚熙熙,“你怎麼給那兩人做的調停?”按照正常人的思路,那兩個比黑社會還黑社會的家伙之間實在很難調停,估計火拼一次來決定東西的歸屬權會更靠譜。

    譚熙熙困得快睡著了,含含糊糊說,“講道理唄。”

    覃坤詫異,“怎麼講?”那兩個根本就不像是能講理的人。

    譚熙熙打個哈欠,“我能講什麼,就講講大家誠意合作才能事半功倍,不耽誤時間的道理阿。”

    覃坤哭笑不得,“你給他們講這個能管用嗎?”

    譚熙熙果然閉著眼睛嘆氣,“唉,別提了,對牛彈琴,那兩個家伙根本聽不進去。鼠目寸光,只知道盯著眼前的那點東西!”往覃坤懷裡擠擠,“我一生氣,就還是老辦法解決了。”

    覃坤有點不解,“你干嘛還要管這些,他們分不清讓他們自己去慢慢分好了。”

    譚熙熙,“我不是嫌這件事情總拖在這裡不上不下的煩嗎,不如干脆推他們一把,讓他們動作快點。你們的節目組已經被牽涉進去,我和詹姆斯合作到一半,也不可能半路退出,和那種人是不能賴賬的,既然說好合作就要合作到底,不然會很麻煩。”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9:29

    第八十七章

    到了偉夆俱樂部的年度撲克大賽上,覃坤才明白譚熙熙說的替詹姆斯和林頌蓬做調停,講道理沒講通之後一生氣就‘按照老辦法解決’是什麼意思。

    錢家峰在監控室指著屏幕裡兩個一上來就要了一千萬籌碼的大戶詫異,“這兩個人往年比賽都沒見過,是誰招攬來的?”

    他問的是一旁的俱樂部經理,結果經理還沒吭聲,覃坤就在一旁面無表情地說道,“是我老婆。”

    錢家峰和Steven一起回頭,“啊?”

    覃坤看他們一眼,“啊什麼,是我老婆不行嗎?多幾個大戶你們辦的這場撲克大賽不是更有看頭。”

    那兩人覺得他這樣子怪怪的,但也不像是不高興,於是問,“覃坤,你怎麼了?”

    一聲還算淡定的回答,“沒怎麼。”

    錢家峰和Steven對望一眼,聳聳肩,還是覺得他有點怪怪的,不過症狀並不嚴重,也就隨他去了。

    覃坤是在暗自慶幸,他老婆一上來也兌換了一千萬,並且貌似又拿錯了卡,用的是他的那張,幸虧他做事細心,記得提前去大哥那兒周轉了一筆錢出來。

    Steven感嘆,“有老婆就是不一樣,覃坤這可是第一次跟咱們看這個。”

    覃坤,“我忙,日程安排一直很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Steven反問,“那你今年就不忙了?最近都挺有空?”

    覃坤沉默,過一會兒答道,“也不是。”最近的日程還是滿滿的,他這是硬抽了一天時間出來。

    不來看看他不放心,倒不是怕譚熙熙輸錢,而是因為詹姆斯和林頌蓬的事情她參與得太深了,雖然譚熙熙的理由也有道理——和他們這種人合作到一半是沒法抽身的,但總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Steven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兄弟到底沒有老婆重要,往年我和家峰怎麼叫你你都不肯來,這回可好,都不用我們三催四請,你主動就來了。”

    錢家峰自認為譚熙熙大概是被他勸來的,怕覃坤不高興,輕踢說怪話的Steven一腳,“你少酸溜溜的,要是你有老婆在這兒比賽,再重要的事兒你也得放下,先趕過來捧場再說。”

    Steven郁悶,“我也想有個可以讓我給她捧場的老婆,問題是我沒有!”

    覃坤嘆口氣,事情都有兩面性,Steven光看見好的一面了,自己跟著譚熙熙操心,擔憂,有壓力的時候他就沒看見。

    ……

    馬天行請來的人綽號胖叔,人如其名,是個中年胖子,淡眉毛小眼睛,五官十分平庸。

    雖然長得一般,但牌技確實不錯,常年在海外一家不大不小的賭場裡給人當散客坐鎮,馬天行花重金才將他請了來。

    德州撲克在國內並不盛行,相對來說,高手就少,胖叔來之前根本就沒把C市這種俱樂部級別的賽事放在眼裡,純粹為了不菲的酬金才伸懶腰跑這一趟。

    他收錢辦事,盯准了譚熙熙。

    一開始,胖叔兌了二百萬籌碼,覺得這些足夠自己把一個業余打牌的富家太太贏得落花流水。

    誰知他連譚熙熙的牌桌都沒擠上。

    監控室裡的Steven也在納悶,“家峰,場上怎麼還單獨辟出來一桌?”

    錢家峰也不清楚,“不知道,可能是因為這幾人賭本太大,和其它人不是一個級別的。今天外面是我小叔在管著,等會兒我問問他。不過怎麼小坤的太太也和他們一桌?”

    覃坤沒吭聲,只在心裡想,那幾人要賭的肯定不只是錢那麼簡單,所以得和其它人分開。

    胖叔也發現了問題——想要和譚熙熙一桌打牌,籌碼先要夠一千萬!

    一千萬是這次馬天行給他的上限,胖叔原先根本沒想到真會玩到這麼大。

    只是如果不兌這麼多籌碼,這一趟他就等於白來,連對方的牌桌都沒上,他又怎麼好意思去向馬天行要酬勞?

    只得臨時調整思路,又追加了八百萬的籌碼。

    這一下不由得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即便他看不太上這個C市俱樂部搞的所謂大賽,但千萬級的籌碼對他來說也不能算是小數目了,胖叔打德州撲克的整個職業生涯裡,金額這麼大的牌局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那都是胖叔腦海裡記憶猶新幾次大的賭局,有輸有贏,鏖戰最激烈的一次連打三天。

    調整心態,把譚熙熙鄭重其事地當作了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小心謹慎地打了幾局之後,胖叔很無語地發現——馬天行費那麼大勁兒把他找來其實是很沒必要。

    馬天行找他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要把這女人贏個落花流水,出一口氣。

    而同桌的另外兩個男人都正在努力做著這件事——把那女人手裡的籌碼贏光。而對最後加進來的胖叔興趣缺缺,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胖叔都覺得自己待在桌上都有點多余了。

    轉眼間譚熙熙又輸了二百萬出去,她在牌桌上很有風度,輸得最多也不溫不火,“看來這一次我先出局的可能性最大?”

    詹姆斯呵呵一笑,“哪裡,都還有機會。”

    再一輪開始,荷官發下底牌。

    這局輪到詹姆斯和譚熙熙下小盲注和大盲注,胖叔在譚熙熙下首,胖叔掀掀牌腳,方塊10和方塊J,有機會湊順子。胖叔斟酌一下,下了二十萬。

    林頌蓬跟二十萬,詹姆斯也扔了二十萬籌碼下來,似笑非笑看譚熙熙,“譚小姐,總覺得你今天的手氣不是很好啊!”

    譚熙熙手裡是一對A,淡淡點頭,“恩,是不大好,”將兩張牌交叉一疊,扔給荷官,“我棄牌。”

    監控室裡的錢家峰和Steven急得一起拍覃坤,“你老婆今天怎麼了?狀態這麼差!一對A棄什麼牌?”

    譚熙熙上次打牌時覃坤還吃不准她每一步要干什麼,這一次總算有點頭緒了,若有所思,“應該是她現在還不想贏。”

    錢家峰和Steven一起問,“為什麼?”

    “因為她不是技術型選手。”

    那兩人聽得一頭霧水。

    荷官發三張公共牌,紅桃J,黑桃5,方片7。

    對於胖叔手裡的牌來說不是很理想,但還有機會湊順子,胖叔打這這麼半天,覺得已經進入了狀態,於是不動聲色又加了五十萬。

    林頌蓬又掀開自己的牌腳看了一眼,棄牌。

    詹姆斯皺眉哼一聲跟了五十萬。

    荷官發第四張公共牌,方片8。

    對於胖叔來說,還是不怎麼樣,但是胖叔卻眼睛微微一亮,再斟酌半天,又加了二十萬。

    一般來說,全部All-in會有兩種可能,一是在唬人,也就是俗稱的偷雞;二就是確實牌好,有贏的信心。但一點一點往上加籌碼卻是牌好的表現,因為不想把其他下注的人嚇退,所以一點一點加注。

    胖叔現在的表現正是在一點點往上加。

    這下詹姆斯也棄牌了。

    監控室裡的錢家峰連連點頭,“馬天行從拉市專門請來的高手就是不一樣,牌好和牌壞的時候都很會混淆視聽,把真真假假的表現混在一起,如果不是在這方面經驗十足的老油條是很難分辨清楚他手裡的牌到底是好還是壞,不出意外的話,這桌他贏。”

    接下來的發展趨勢果然就和錢家峰預料的一樣,桌上的籌碼在穩定而緩慢地向胖叔面前集中。

    譚熙熙大概是前面輸得太多,接下來開始謹小慎微,采取了保守打法,幾乎把把棄牌,倒是輸得比那兩人少一些。

    一個小時之後,詹姆斯和林頌蓬兩人各自剩下不到兩百萬。

    詹姆斯有點火了,不耐地瞪了胖叔一眼,他們是來賭那串佛珠的歸屬權,不是來切磋牌技的,否則不如派個打牌打得好的手下來。

    林頌蓬也陰森森看胖叔一眼,心想這是哪兒竄出來一個沒眼色的貨色,上趕著來找死嗎。

    胖叔被這兩人瞪得背上寒毛直豎,危機感陡然升起。

    前面一門心思要贏牌,沒有多想,這會兒贏得差不多了,才警覺,馬天行給他的消息肯定不對!

    他今天與之對局的人絕不是馬天行所說的那種家裡有點錢,會打點牌且牌運好的女人那麼簡單!

    譚熙熙是怎麼人暫時還不好說,但同桌坐的這位詹姆斯.霍和這位林頌蓬百分百不是普通牌手。

    他可不是馬天行那種蜜罐裡長大,走到哪兒都被人追捧,眼睛裡只看得見美女的少爺,胖叔在賭場裡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三教九流都有接觸,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詹姆斯雖然也是兩眼睛,一鼻子,穿定制西裝手工皮鞋,腕上的鑽表仔細看必是某某牌某某年的限量版,和不少來俱樂部消遣的富人沒什麼兩樣,但身上那股桀驁狠厲的氣質卻掩都掩不住。

    胖叔上次遇到氣質類似的人物還是在兩年前,他看的場子裡,有個沒眼色的倒霉蛋不小心得罪了那人,第二天的本地新聞上就有了流浪漢曝屍街頭的消息,胖叔特別留意看了看,不出所料,死者的臉和昨天那個倒霉蛋一模一樣。

    林頌蓬就更不消說了,剛開始胖叔以為他是個南方來的老板來著,等他語調生硬地和詹姆斯說了幾句話之後,胖叔就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了。

    從毒品和軍火上來錢的人,財大氣粗,是賭場裡的常客,也是最危險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沒人回去惹他們。

    照這個架勢看,譚熙熙能這樣淡定和詹姆斯與林頌蓬坐在一起打牌肯定也不是簡單人物。

    想到這裡,胖叔背上開始冒冷汗,馬天行這個大少爺,提前都不調查清楚,就直眉愣眼地把他派來贏這幾人的牌,這不是想害死他嗎!

    正好譚熙熙抬頭看過來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中深意十足,仿佛是在諷刺他,又仿佛是在警示他。

    胖叔開始掏手絹,現在他不光滿後背的冷汗,連額頭上都開始冒冷汗了。

    荷官收牌,重新開局。

    這次譚熙熙起手拿到紅桃K和紅桃Q。

    譚熙熙小盲注,胖叔大盲注。

    林頌蓬牌一個方塊5,一個草花8,只壓了十萬的籌碼。

    詹姆斯有一對A,跟了十萬。

    翻牌圈,荷官發三張公共牌,紅桃J,黑桃9,紅桃10。

    在監控室看比賽的錢家峰和Steven都輕輕“啊”了一聲,因為譚熙熙手裡的牌已經湊成了一副贏面很大的順子,且很有希望湊出同花順來。

    譚熙熙微微一笑,推出了五十萬。

    胖叔籌碼最多,起手牌也不錯,按理說是肯定要跟的,可是他動作緩慢,跟是跟了,但跟得戰戰兢兢。

    林頌蓬的牌較為麻煩,有機會湊成8,9,10,J,Q的順子,但如果後面兩張公共牌沒有出現Q,那他的牌就什麼都不是,他因為膚色較深,所以黑著臉也不明顯,猶豫了一下後才跟了五十萬。

    詹姆斯大概是因為莫名其妙被一個不相干的人贏去了大半籌碼,輸得有些火大,雖然臉上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傲慢樣子,但眼中隱隱冒著狠戾的光芒,問譚熙熙,“譚小姐這把牌不錯?”

    譚熙熙聳聳肩,“確實不錯。”

    詹姆斯“嘿”一聲,也不知信了沒有,跟著推出五十萬。

    轉牌圈,荷官發下第四張公共牌,方塊A。

    還是譚熙熙的順子最大。

    譚熙熙很悠然地把手裡僅剩的兩百萬全推了出來,“我反正剩這麼點了,全All吧。”說著淡淡瞥了胖叔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死活就看這一把了。”

    胖叔心裡一顫,按理說詹姆斯和林頌蓬都剩下不到兩百萬,這把她全部All-in威脅最大的是那兩人,她卻單單來瞅自己干什麼?‘死活就看這一把了’是什麼意思?

    她是在說這把牌還是在警告自己?

    胖叔有點口干舌燥,拿起手邊的咖啡,一口喝干,到底是跟還是不跟?

    贏錢雖然美好,但他的小命更美,職業牌手要是拎不清這兩者之間的輕重,那必然干不長久,而胖叔干這行已經干了二十年——

    根據他的經驗,譚熙熙前面把把棄牌,這一把忽然出手,那麼牌好和偷雞的可能性各占百分之五十,而根據馬天行對譚熙熙之前牌路的描述——喜歡做局,誤導別人。

    胖叔更傾向於譚熙熙這把在偷雞。

    按理說應該跟,但是那充滿威脅性的一眼讓胖叔猶豫了,在心裡考慮再三之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這回輪到林頌蓬問了,“譚小姐這把牌不錯?”

    譚熙熙挑眉,“我說我的牌不錯你就會信嗎?”

    林頌蓬看眼又在用手帕擦額頭的胖叔,語調冷硬中透著點怪聲怪氣,“我本來想信的,不過現在不信了。”說著把自己的籌碼也都推了出來。顯然也是看出了胖叔的問題所在,他正好借鑒一下。

    詹姆斯手裡有三張A,能湊成贏面很大的三條,也和林頌蓬一樣,瞅瞅不停擦汗的胖叔,把籌碼一把推了出來,“打得煩死了,這局見輸贏吧。”

    監控室裡的錢家峰和Steven要厥倒了,一起怪叫起來,“這麼明顯的走勢,把把棄牌,忽然開始下注,那肯定是拿到好牌了阿,這兩人怎麼回事!”

    覃坤心想這兩人大概被那胖子誤導了,以他對譚熙熙的了解,雖然聽不到譚熙熙剛才對胖子說了句什麼,但看胖叔的反應一定是被她隱晦嚇唬了一下,所以采取了退讓的打法,林頌蓬和詹姆斯兩個看著豪橫,其實都很精,自己能看出來胖子的反應,他們肯定也看得出來。

    這胖子別的不說,牌技還是一流的,所以那兩人肯定會借鑒他的觀點。胖子認為譚熙熙這把在偷雞,那他們自然要跟。

    ……

    林頌蓬和詹姆斯出局。

    接下來的局勢就是一邊倒了,胖叔在發現自己上一把完全猜錯,並且誤導了那兩位他已經有九成把握絕對不能惹的人之後,徹底亂了陣腳。

    他已經聽出來,這三人賭的肯定不是幾千萬那麼簡單,而因為他不知情,一上來就橫掃牌桌,最後一局又猜錯誤導,害得詹姆斯和林頌蓬徹底出局。

    胖叔越想越怕,滿腦子都是兩年前新聞裡那張得罪了人的倒霉蛋曝屍街頭的照片。

    這種狀態下打牌成績自然是一塌糊塗。

    一小時後,這一桌的比賽結束。

    錢家峰,Steven和覃坤從監控室出來,轉移到一間小休憩室喝咖啡。

    錢家峰和Steven等送咖啡的侍應生一出去就一起毫不客氣地死盯著覃坤。

    覃坤頭疼,“盯著我看干什麼,我臉上又沒長花!”

    Steven咬牙切齒,“三千萬!覃坤,三千萬阿!!”

    覃坤扁扁嘴,“那又怎麼樣,你又不是沒見過錢,前兩天不是才說你公司上半年接了兩個大單,做下來應該能掙個四五千萬。”

    Steven瞪大眼,“我那是一個公司半年才能掙到的,這還是業績好的時候!你老婆可是一局牌就搞定了。”說著忽然垮下肩膀做憂郁狀,“關鍵是我竟然還沒看懂,她到底是怎麼贏的!”

    錢家峰沒有Steven表情那麼誇張,但感覺差不多,“對阿!她到底是怎麼贏的,後面全All那局,那兩人跟得莫名其妙。”

    兩人探照燈一般的灼灼目光差點要在覃坤身上灼出幾個洞來。

    覃坤有點看出了譚熙熙的打法,但也不完全肯定,只好部分解釋給兩人聽,“熙熙不是技術型選手,一局局打持久戰不擅長,所以我估計她一開始是利用那個胖子來對付另外兩個人,等到把那兩人手裡的籌碼贏得差不多了她再行動,一把收底……”

    正說著話,譚熙熙找了過來,衝著錢家峰和Steven點點頭,“你們在這裡喝咖啡啊,好清閑。”

    兩人無語,心想我們一點都不清閑,累心阿,看比賽看到現在還沒研究出個所以然呢。

    只見譚熙熙往覃坤身邊一坐,把他那杯喝了兩口的咖啡拿過去,咕嘟咕嘟喝了提神,然後有點懊惱地說道,“怎麼辦?我沒想到這局牌會打這麼長時間,現在回家來不及燒我准備好的那幾個菜了,只能煮排骨湯面。”

    無意之中露出的親昵表現十分的虐狗,特別是虐Steven這樣攀比心極強,心心念念也想找個一樣優秀老婆的人。

    覃坤,“那就排骨面好了,或者我們今天在外面吃也行。”

    譚熙熙知道覃坤不愛在外面吃飯,因為工作回不了家的時候沒辦法,這會兒既然還來得及那就還是回去吃,“別,還是回去吧。”一拉他,“現在回去煮正好。”

    覃坤知道她是體貼自己,垂眼笑一下,起身和那兩人招呼一聲,“我們先回去了。”擁著譚熙熙離開。

    Steven看著兩人的背影半天沒回過神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用見鬼了的神情問錢家峰,“家峰,我剛沒聽錯吧,——趕回去煮排骨湯面?這——這——這——,這是剛贏了三千萬的人該干的事兒嗎?”

    ……

    譚熙熙吃晚飯的時候告訴覃坤,“我本來沒打算贏,准備輸的,不過那胖子來攪局,只好臨時改變主意了。”

    覃坤差點被排骨湯嗆著,“准備輸?”

    譚熙熙點點頭,“恩,我原來打算讓詹姆斯贏,因為他那邊有一個現成的林教授,可以直接開始破譯佛珠上刻的那些字到底是什麼意思,要是給蒙林的話又要多耽擱很長時間,不過現在我贏了也一樣,由我暫借給詹姆斯就好了。”說到這裡忽然看著他意味深長地一笑,眼睛裡流光溢彩,“總算快搞定了,你們的節目組下一站會去柬埔寨,這應該是最後一站。”

    覃坤愣一愣,譚熙熙剛才那一笑很好看,稱得上嫵媚,但卻陌生得很,幾乎不像是譚熙熙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9:43

    第八十八章

    《走進秘境》的第一期——‘雪域聖地’和第二期——‘南海瑰寶’播出之後反響十分熱烈,幾乎超出了預期。

    相較於同期那鋪天蓋地的各種訪談,競賽,真人秀,表演類綜藝節目,《走進秘境》團隊陣容強大,制作精良,內容更是翔實生動,引人入勝。

    雖然只有兩期總共六集的內容,和那些每周一集甚至兩集的高密度綜藝節目沒法比,但這兩期的內容也是其它那些低成本的綜藝節目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的!

    川藏交界處那瑰麗壯美的雪山,嘉賓們艱辛驚險的攀爬雪山之旅;南海珍珠般的西沙群島,永興島,晉卿島,椰風海浪,透徹得好似一塊巨大藍玻璃樣的大海,不知被台風摧毀了多少次,又被堅韌樸實的漁民重建了多少次的兄弟廟,每一個鏡頭都是一副絕美的風景畫,每一個地點都有著古老的故事和傳說。

    加上節目嘉賓裡除了田英和梅馨樂之外,其余四人都是當紅演員,魏晃和覃坤是毋庸置疑的實力派,鄧世悠和範筱蓉一個擅長帶動輕松活潑的氣氛,一個顏值爆表,大家一起把兩期《走進密境》節目演繹成了驚險刺激的探秘尋寶,深入人跡罕至的雪山海島,尋訪被歷史遺落的文明痕跡。

    甚至有觀眾強烈要求把《走進密境》制作成系列電影,讓大家可以去電影院看,因為景色太唯美,情節太扣人心弦,應該在大屏幕前欣賞才更合適。

    覃坤的經紀人歐陽淑華不知道自己給覃坤選的這檔節目已經接連引起覃坤老婆譚熙熙和覃坤大哥吳思琮的不滿。

    前者為此不得不與詹姆斯那種有海外黑社會背景的人深入合作,上了賊船就難下來,越合作關系越復雜;後者則是覺得做這種節目太危險,既辛苦又不夠安全。

    譚熙熙還算了,吳思琮已經在暗暗的打著要替弟弟把歐陽淑華換掉的主意。

    歐陽淑華一點沒有危機感,十分欣喜地來找覃坤,“小坤,這次上這個節目真是選對了!雖然時間占用厲害,打亂了你不少安排,不過也值得,等這檔節目結束之後你們幾個的人氣肯定要大漲!前兩天就已經有一家檔次還不錯的體育產品托人來探我的口風,想請你代言,要是能談下來,你明年肯定能多掙這個數!”說著比了個數字。

    覃坤點點頭,沒有她那麼欣喜,表面來看,參加這檔節目他確實受益不少,但要是算上背地裡引起的一系列麻煩就真的很難說了。

    歐陽淑華來找他,除了報喜,主要是是談他即將帶資進組那部片子的事情,在這一方面,歐陽淑華和覃坤的觀點一致:短期的人氣和經濟效益要顧及,但從長遠發展角度來看,這種藝術性較強的作品也一定要有幾部,掙不掙錢都是次要,但一定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新片的導演是著名導演金半山,也就是覃坤之前拍《影壁之戰》的導演,眼光和水平都沒問題,現在就新片拍攝的時間安排和下期《走進秘境》的拍攝有衝突。

    歐陽淑華剛才提起《走進密境》還十分自得於自己的有眼光,替覃坤選了這檔節目。這會兒又有點皺眉,“方導也是夠能折騰的,看前兩期播出後的反響不錯,下一期就更加要標新立異,竟然把拍攝地點選在了國外。”

    覃坤並不意外,“柬埔寨?”

    歐陽淑華點頭,“是啊,你也看到節目組通知了?”

    覃坤苦笑,他還沒看到節目組通知,這是他們家小胖妞預測的,每次預測都准極了!

    歐陽淑華的意見是覃坤可以晚去早走,由她去和節目組溝通,最後兩個地點就不要有覃坤的鏡頭了,後期剪輯制作的時候注意一點,應該影響不大。

    覃坤不同意,他可以提前回來,譚熙熙和詹姆斯他們卻肯定是要跟著攝制組走到底的,說不定會走得更遠,那串七寶佛珠能讓霍家和羅慕斯都虎視眈眈,緊追不放,背後不知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和危險,他根本不可能放心先回來。

    搖搖頭,“不用,讓金半山調整一下他那邊的拍攝計劃,把我的戲份往後壓,等我回來再拍。”

    歐陽淑華有點猶豫,“老金那個人可不好說話,拍起戲來六親不認,就算你是投資方之一,他也未必會答應。”

    覃坤沉吟一下,“沒事,我讓我大哥去和他說。”

    吳思琮不是娛樂圈的人,但因為寶貝弟弟在娛樂圈混,所以也經常會參與一些影視拍攝的投資,兼且有錢有勢,所以說出話來也很有份量。比如上次田英不小心得罪了覃坤,就被他修理得很慘,所以只要他去說,金半山總得給點面子。

    覃坤打電話給他大哥說三件事。

    一是借來周轉的那一千萬已經打回他賬上了;二是需要吳思琮幫忙去跟金半山導演“溝通”一下;三是自己馬上要去柬埔寨做節目,那邊不是很安全,需要他大哥那邊給派幾個人帶上。

    “又不安全!”吳思琮一聽這話,頓時有點冒火,“這節目組到底怎麼回事!是拍節目還是冒險呢!”

    覃坤解釋,“不是節目組的問題,是因為有上次的事情我想多帶幾個人以防萬一。”

    吳思琮的火氣降下去,“噢,以防萬一阿——,應該的,你什麼時候走,我來安排人。”

    覃坤知道他大哥辦這件事肯定還要經過他老爸,為了讓那兩人放心,干脆把歐陽給的行程安排發了一份過去。

    吳思琮又問,“熙熙上次去參加的撲克大賽怎麼樣?輸了還是贏了?”話是這麼問,但看弟弟把錢都還回來了,那譚熙熙至少是沒輸很多。

    覃坤一愣,“你不知道?”

    吳思琮奇怪,“我上哪兒知道去,這種俱樂部裡私下組織的活動又不會現場直播,我後來倒是問了問去看比賽的朋友,他們說的前幾名都不是熙熙。”

    覃坤“嗯”一聲,“還好,熙熙沒輸,贏了一點。”

    譚熙熙他們那桌牌本來就是和其它人分開來打的,估計結束之後林頌蓬或者是詹姆斯和俱樂部打了招呼,不願他們那場賭局情況外泄,當時是錢家峰的小叔在管事,所以他們都不知道。他還在奇怪,上次譚熙熙贏了馬天行一場牌,過後有無數人打電話來問,這次贏得更大,怎麼反而沒人理了,原來是都不知道。

    吳思琮聽說譚熙熙又贏了,不由有點好笑,調侃道,“這個熙熙還挺有意思的,擅長做飯和打牌,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特長。她當時是怎麼想起來學打牌的?難道預備給人做家政的活兒干不下去了就轉行當牌手?”

    聽到覃坤在電話那頭笑笑,“還好——”旁邊忽然傳來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在和誰說話?我要給你看樣東西。”

    覃坤在那邊回答,“大哥問問前幾天撲克比賽的事情。”

    譚熙熙在那邊低低地笑一聲,“是大哥阿——”聲音輕而婉轉,略帶一些低啞,語調裡有一種說不出地魅惑。

    然後吳思琮就聽不清兩人說什麼了,只隱約聽見譚熙熙輕輕笑了幾聲,覃坤就急急忙忙打聲招呼,掛了電話。

    吳思琮放下手機,揉揉耳朵,在心裡使勁回憶譚熙熙以前說話的聲音,剛才那句話還有兩聲輕笑,聽得他耳朵都酥了,沒想到這女人能用本來平平無奇的嗓音說出這種腔調。

    他現在是越來越能理解弟弟為什麼會娶自己家的小保姆了,換了他身邊有一個如此有開發潛力的小保姆,他肯定也得娶。

    不過話說回來,吳思琮現在嚴重懷疑譚熙熙當初就是想追他弟弟才會跑去當這個小保姆的,否則憑她的天分隨便干點什麼不行。

    覃坤掛了電話,把譚熙熙圈著他脖子的手拉下來,覺得自己耳朵也有點酥麻,指責道,“小胖妞,你故意的,那邊可是我大哥!”

    譚熙熙被他一句小胖妞打回原型,扁扁嘴一吐舌頭,“上次牌局的事情他們知道得越少越好,我要是不打斷他,他還不得繼續問阿。”

    覃坤郁悶,“那你可以換種方法來打斷嘛,比如來叫我吃飯什麼的。”

    譚熙熙傻傻看他,“哎呀,我沒想到。”

    柬埔寨最值得探尋的地方自然是吳哥古城。

    節目組繞開了游客會走的常規路線,來到距離暹粒市大約一小時車程的一個小村子落腳。

    這一次不在國內,詹姆斯和林頌蓬等人的行動就不再那麼依賴節目組的掩護,不過為了不要太過引人注意,還是假裝考察隊和節目組一起行動。

    譚熙熙告訴覃坤,四十二顆佛珠代表修行的四十二階位,而第四十二階位【妙覺】就是指覺行圓滿時的究竟佛果了,所以那串四十二顆的七寶佛珠中所隱藏的內容一定和究竟佛果有關。

    而吳哥窟在在中國的佛學典籍中一直被稱為‘桑香佛舍’。

    吳思琮為弟弟的人身安全著想,這趟給他派了一組四個‘工作人員’隨行,名字叫做隨行工作人員,其實就是保鏢,都是退伍兵,身體素質和身手都十分過硬。

    覃坤的兩個助理,耀翔是照常跟著的,莎莉自從在西沙出了故障之後就有點怵頭這樣的外出工作,覃坤干脆把她留在C市,讓她這段時間去歐陽那邊干,也有讓她借這個機會跟著歐陽淑華學學,以後有機會可以去做經紀人的意思。

    莎莉對這個既照顧她身體又照顧她前途的安排自然是很樂意,而唯一跟來的耀翔就升級成了那一組四個人的頭兒。

    開始的時候耀翔還暗自得瑟了一把,覺得手底下有四個身強力壯的人很是拉風,估計比譚熙熙當帕花黛維的時候也不差了,等聽了譚熙熙這番話之後又徹底變回了之前的星星眼崇拜樣,“熙熙,你懂得真多!”遲疑一下又問,“不過,究竟佛果是什麼意思?”

    譚熙熙莫測高深地說道,“就是指成佛。又叫做佛位、佛果位、佛果菩提。佛是萬行之所成,所以稱做佛果。”

    耀翔萬分崇拜,“噢。”

    等譚熙熙離開後才可憐兮兮看向覃坤,“坤哥,沒聽懂。”

    覃坤略同情地拍拍他,“沒聽懂就對了。”佛家所說的因果本來就很抽像,主要靠悟,憑耀翔這悟性有得悟了。

    節目組落腳的小村子離洞裡薩湖不遠,洞裡薩湖(Tonle Sap ),高棉語為Bg Tonle Sab,意為巨大的淡水湖,或者純粹的大湖,是東南亞最大的淡水湖,在沒有游客的地方還保持著天然淳樸的自然風光。

    譚熙熙傍晚時瞪走了在覃坤旁邊喋喋不休的梅馨樂,看看離睡覺時間還早,干脆拉了覃坤去湖邊走走,指著湖畔大片大片的綠色植物很自然地告訴他,“這裡沒有以前風景好了,以前還能看到成群的水鳥。”

    覃坤不知道該不該鼓勵她去談以前地事情,那些肯定都不是譚熙熙的過往,因此保持沉默,沒有出聲。

    譚熙熙也不需要他答話,看著波光粼粼的大片湖水露出一絲神往,“我第一次見到將軍的時候還是個泥猴一樣的窮孩子,他坐在一輛敞篷吉普車上路過我們的村子,前後的車上都是保鏢,威風極了,那時候我看將軍大概就跟看偶像一樣。”

    覃坤盯著她的眼睛,“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就帶我離開那個地方了,”譚熙熙說著聳聳肩,眼睛還望著湖上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那時候他看上了我什麼,大概是因為我跟著他的車子跑得最快也最執著。”

    覃坤試探著叫她,“熙熙?熙熙!”

    譚熙熙回神,眼睛轉到他臉上,“嗯?”

    覃坤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你發現沒有?你現在提起將軍已經不會再頭疼了!”

    譚熙熙微微張開嘴,很詫異地看著他,“頭疼?我為什麼要頭疼?”

    覃坤忽然覺得有點冷,抓著她的胳膊,“你忘了?我們剛從泰國回C市的時候,一提到和罕康將軍有關的事情你就會頭疼。”

    譚熙熙顯然是忘了,皺眉做出思索狀,側著頭費力想了半天,才勉強想起來,“好像是去見你爸爸的時候,我有彈了首鋼琴曲,然後就頭疼來著。”

    覃坤,“嗯,還有一次是——”

    譚熙熙打斷他,“多久前的事情了,還記那麼清干嘛,反正現在頭不會疼了。”

    覃坤有些擔憂地低頭看她,譚熙熙卻抬眼一笑,“我們都沒有出來約會過。”抱住覃坤的腰,慢慢依偎過去,“這是第一次。”

    覃坤無奈,“那要不要耀翔替我們拍照留念啊?”

    “咦?”譚熙熙立刻回頭,“他怎麼還跟著呢?”

    耀翔站在五六米開外干笑,“嘿嘿,我不知道你們是來約會的,我這不是工作認真,忠於職守嘛。坤哥到哪兒我就得跟到哪兒,那個,既然現在不用跟著我就先回去了,這裡到底不是國內,你們也別太晚。”

    走出幾步又忽然回頭,舉起手機“哢嚓”“哢嚓”給他們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才快步離去。

    譚熙熙笑出來,“不會吧,真的給咱們倆拍照留念了。”

    覃坤摟摟她,“小胖妞,你想約會怎麼不早說。”

    譚熙熙哼一聲,抱怨道,“你那麼忙,說了有用嗎?況且我也很忙的。”板著指頭算,“要給你做飯,要收拾屋子,要給你燙衣服,要去看我媽,還得幫她開店做生意,再有空了還得去看看陳家麗她們……”

    覃坤放松下來,這還是他那個可愛的小胖妞,低頭在湖畔夕陽的金色余暉下親了親譚熙熙,“你哪來這麼多事兒,聽著就忙死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49:55

    第八十九章

    吳哥城規模非常宏大,周邊有護城河環繞。城內有各式各樣非常精美的寶塔,寺院和廟宇。

    這是一座經歷了鼎盛,荒廢,被掩藏在叢林中幾百年,之後被重新發現,修繕後重見天日的建築群。

    古老而神秘。

    吳哥古城全部由巨大的石塊砌成,建築壯麗,外部雕刻更是工藝精湛,美輪美奐。建築群的中心是巴揚廟,它和周圍像征當時十六個省的十六座中塔與幾十座小塔,一起構成了一組完美整齊的階梯式塔型建築群。

    節目組探索的地方是塔普倫寺之旁,一座有著陡滑石階的小建築,這一處沒有名氣,游客來得很少,這也是《走進秘境》節目的一貫宗旨,探索人跡罕至的未知地方。如果探尋的都是熱熱鬧鬧的旅游區,那這節目也就不能稱之為《走進密境》了。

    梅馨樂很遺憾地看著不遠處游人們進進出出的塔普倫寺,“我們為什麼不去那兒?那裡可是鼎鼎大名的《黑暗麗影》的取景地!”

    鄧世悠打趣,“勞拉可不是那麼容易當的。”

    梅馨樂揚起下巴,“那又怎麼樣,既然都來了這裡,我一定要去看看樹包屋,然後再擺出一個勞拉的造型來拍照留念。”

    鄧世悠笑,“行!有什麼不行的,到時候我負責給你拍照,保證拍得比勞拉還勞拉。”

    這一期節目大家集體行動,主要靠幾位嘉賓插科打諢來烘托氣氛,覃坤不擅長這個,他的形像也不適合干這種事,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靠後站站,給大家當一道很帥的背景。

    魏晃則最擅長這個,走在最前面幾人的正中間,一路談笑風生。

    梅馨樂雖然昨晚又被譚熙熙給瞪了,但還是依然故我,照舊很惦記覃坤,走幾步就要回頭看看,還總要十分好意的遞幾句話過去,免得他鏡頭太少。

    剛反駁了鄧世悠一句,又回頭去問,“是不是坤哥?——咦,坤哥,你去哪兒?”

    只見覃坤調轉了方向,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他的助理和這次新帶來的幾個隨行人員也都遠遠地跟了上去。

    梅馨樂還想叫,被副導演趕上來拍了一把,朝她搖搖頭,“別喊他,你們先繼續做節目。”

    梅馨樂著急,“可是缺他一個不是很突兀?那怎麼行——”

    副導演果斷打斷她,“別可是了,後期剪輯的時候處理一下,不會很突兀的。”

    ……

    覃坤跟著譚熙熙,詹姆斯一伙人繞過塔普倫寺,直接朝密林中走去。

    這裡雖然還算不上人跡罕至,但游客已經不會過來了,除了他們走路的聲音就只有叢林裡偶爾的幾聲鳥叫,顯出了蕭索清冷的氛圍。

    和上一次在天柱青鳳山的隊形一樣,林教授和一個本地向導在最前面帶路,詹姆斯和譚熙熙走在他們後面,身後跟著詹姆斯的人,林頌蓬和歐仁帶著林頌蓬的人手跟在最後。

    詹姆斯走了一會兒,回頭看到覃坤幾人跟了上去也不介意,只勾起嘴角笑笑,轉頭和譚熙熙說了兩句什麼,譚熙熙點點頭,卻不過來和覃坤一起走,還是照舊和詹姆斯並肩同行。

    耀翔有了前幾次的經驗後這會兒就開始緊張,悄悄問覃坤,“坤哥,這次會有什麼怪東西嗎?”說著指指譚熙熙的方向,那意思是譚熙熙之前有沒有給點什麼提示。

    覃坤搖頭,“不知道。”

    耀翔詫異,不敢明著問,只好擠眉弄眼,“一點都不知道?”

    覃坤很肯定地說道,“不知道。”譚熙熙這次根本就什麼都沒想起來。

    耀翔死了心,只好老實跟著,又輕輕拉拉覃坤,“坤哥,咱們和前面的人不一樣,沒那個身手,還是稍微離得遠點好。”萬一有什麼危險好來得及逃跑。

    覃坤從來不會在要緊的時候逞能冒進,依言又稍微離遠了一點,並且囑咐,“讓後面的人都小心些。”

    大家跟著林教授走了一會兒,忽然在叢林中的一塊空地上又看到了一座石頭建築,與之前那一片大規模的相比,這個建築的風格相似,應該也是一座廟宇之類的建築,只是規模小,且孤零零的離得老遠,所以也沒有得到修繕,已經被風雨侵蝕得破敗殘損不堪。

    林教授帶著向導在四周繞了一圈,回來後朝著詹姆斯和譚熙熙一點頭,示意就是這裡沒錯。

    詹姆斯臉上露出喜色,回頭呼喝幾聲,讓兩個身手矯健的手下先進去開路,余下的人跟著魚貫而入。

    吳哥古城的建築物包括台基,回廊,蹬道,寶塔,比例勻稱,造型莊嚴,細節處都瑰麗精致,可見當時已經有了極高的建築工藝,但是那時候的石匠應該還沒有掌握券拱技術,所以吳哥古城的建築中沒有大的殿堂,石室門道也都狹小陰暗,藝術裝飾主要集中在建築的外部。

    他們現在進入的這個地方也不例外,大家排著隊走上一道狹窄陡峭的石階,進入廟宇的內部,裡面是一間連著一間逼仄陰暗的石室,光線只能從牆上很小的窗口照進來,一束一束,映襯出滿室的灰塵。

    林教授帶著大家穿過幾間石室後,一個轉彎,又開始走下一道和進來時一樣狹窄陡峭的石頭台階,台階上還有細細的灰塵沙粒,更是滑得可以,十分難走。

    大家扶著石壁,小心翼翼地走進一間半埋在地下的石室,光線越發昏暗,詹姆斯和林頌蓬的人都打起了探照燈。

    林教授在石室的四壁這敲敲,那敲敲,最後選中了一個聲音最為空洞的地方,“應該是這裡。”

    詹姆斯看著整塊平滑的石壁皺眉,問譚熙熙,“譚小姐覺得這裡應該怎麼進去。”

    譚熙熙要了副手套戴上,然後走上前去,沿著石壁的邊角細細摸索起來。

    耀翔忍不住出聲提醒,叫道,“小心,熱帶地方毒蛇毒蟲多,這裡恐怕多少年都沒人進來過了,不知道藏著什麼!”

    前面眾人沒想到在後方默默跟了一路的人忽然大膽發話,一起回頭,譚熙熙也回過頭來,舉起手給耀翔看自己的防護手套,示意他放心,手套是金屬絲材質的,能扛蟲咬。

    覃坤嘉許看耀翔一眼,“不錯,細心,回去給你發獎金。”

    耀翔默默腦袋,嘿嘿一笑,心想我其實以前也細心的,只不過這次多帶了四個人,底氣比較足,所以敢說話了。

    譚熙熙又開始在石壁的邊角處摸索起來,一寸一寸,摸得十分細致,不一會兒就在左邊的角落停了下來,回首要,“撬棍。”

    喊的方向是林頌蓬那邊,林頌蓬至今也沒搞明白,她明明是和詹姆斯在合作,卻為什麼總是習慣用自己的人。好在他和詹姆斯的手下各種裝備都帶得十分齊全,找誰要都一樣。

    讓人把撬棍送過去,譚熙熙把撬棍的一頭頂進角落中一條石縫裡,用力一壓,上面的石頭竟然被她撬得松動了,周圍稀裡嘩啦的有小石子和碎沙滾落。

    譚熙熙把撬棍扔給身後人,言簡意賅地命令,“撬開!”

    那人上前去,按照她剛從的方法,把撬棍的一頭頂進角落中的那條石縫裡,使出蠻力,嘎嘎地撬起來。

    上面地石頭松動得越來越厲害,四周細碎得沙石滾滾而下,伴隨著微不可察的咯咯聲。

    譚熙熙忽然臉色一變,飛步衝到覃坤的面前,使勁把他往石壁的跟前拉,喝道,“快過來!”又衝耀翔幾人喊,“別站那麼散,都快點靠過來!”

    幾人不明所以地被她拽了過去,還沒站穩腳,剛才微不可察地咯咯聲就變得清晰可聞,轉眼間就發展成了巨大的震動。

    一道石牆從室頂砸落,轟隆一聲巨響封住了他們剛才下來的那道狹窄石階。

    石室內憋悶密封,聲音和濺起的塵土都不容易散開,所有人都被震得耳朵裡嗡嗡響,幾乎要站不穩,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詹姆斯罵一聲,“竟然有這麼大的機關!這可怎麼出去?把石頭鑿開?他XX的,這石頭這麼大,得鑿到什麼時候去。”

    林教授驚魂未定,大概是被濺起的沙石灰塵嗆著了,咳咳咳的咳嗽了半天,才喘息著說道,“這是個死機關,封住就打不開,這邊出不去了,只能往前走。”

    詹姆斯臉色一黑,抬眼看看四周,這是一間半埋在地下得石室,石壁的最上方有幾個孔隙一樣狹小的方孔,能透進來些許光亮,但人是無論如何鑽不出去的。

    林教授安慰他,“這裡沒有密封,最不濟我們還可以打衛星電話向外面求救。”

    詹姆斯沒搭腔,他們這樣一伙人湊在這裡,要是把當地政府部門的人招了來,那有眼睛的就都能看出他們在干什麼。

    譚熙熙沒理他們,放開覃坤,走過去看被撬開的石壁一角。

    那拿著撬棍的人已經被剛才的動靜嚇傻了,在他撬開石塊的瞬間,後面的石牆應聲而下,仿佛是被他撬下來的一樣,正保持著手裡拿著撬棍姿勢,一動不動。

    譚熙熙有點嫌棄地推開他,“沒用!站到後面去。”

    耀翔看到石牆落下來的地方正好是他們剛才站著的位置,心險些要從嗓子眼裡挑出來,顫顫巍巍地湊到覃坤身邊,“坤-坤哥,太嚇人了!”感覺到萬分的後怕,差點沒哭出來,說話都有點變腔走調,“幸虧熙熙反應快!”

    覃坤也後怕,背上隱隱冒著冷汗,再去看譚熙熙,卻發現她依然故我,臉上鎮定得根本看不出什麼,仿佛剛才的事情在她那裡根本不算一回事。

    被撬開的石塊後面露出了兩塊四十公分見方的石板,石板左右各雕了一個猙獰的獸頭,造型和他們在永興島兄弟廟後面挖出來的那道小石門一模一樣。

    譚熙熙的處理方法也一樣,用帶著手套的手沿著石板邊緣,由上往下,輕而緩慢地摸索起來。

    這次不用譚熙熙再多說,詹姆斯和林頌蓬就各自回頭,示意身後的人誰也不許出聲。

    果然,譚熙熙的手最後又停在了石板兩側靠上,大約三分之一的位置,扣住了輕輕往上一抬。

    “吱—”一聲輕響,譚熙熙的動作立刻停住,扣在石板兩側的手並不離開,而是開始橫向移動,撥弄著什麼,同時低下頭去,側耳仔細傾聽。

    所有人都屏氣凝息,石室裡靜得出奇,能聽見譚熙熙撥動機關的聲音。

    “哢,哢哢,哢哢哢……”

    在一連串好似有些規律的輕響之後,譚熙熙忽然雙臂一起使力,“哢噠”一聲更為清晰的聲音響起,她隨著放開手,站起身來。

    林教授長舒一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又是一道三環機關鎖!”

    譚熙熙回頭,“不是,這次是五環鎖。”

    林教授搖搖頭,“多虧了譚小姐,要是我們來還真是打不開,這裡的人怎麼會也懂設置這種機關。”

    譚熙熙答道,“扶南古國在南梁的時候就和北方的中原王朝有很多往來,是從那邊流傳過來的。”

    林教授有點疑惑,“可是年代不對,其實在破譯出南梁七寶佛珠上的古文字信息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吳哥建築群是十二世紀左右吳哥王朝全盛時期修建的,而南梁是公元六世紀初的一個王朝,兩者之間相差幾百年。”

    譚熙熙淡淡答道,“不衝突,這裡是在地下,吳哥古城都是在修建在這上面的,也就是說,先有這裡後才修建的吳哥古城。”

    兩人正說著話,那邊去開石門的人又發現了問題,叫道,“後面還有一道鎖!”

    譚熙熙皺眉上前,只見石板推開後,後面真的還有一道鎖,這一次大大方方,干脆就是一個很古老的門鎖造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0:31

    第九十章

    碩大的青銅門鎖,鎖住了一道厚重古老的石門,歷經千年而屹然不動,牢牢地鎖著門背後那需要它守護的秘密。

    鎖身上鑄有長角負翼,身披鎧甲的神獸窫窳,窫窳長著人臉龍身,面目十分冷硬猙獰。

    耀翔和覃坤的眼神都好,雖然站在後面,但也看清了青銅鎖的樣子。

    耀翔這時已經緩過勁兒來,小聲問覃坤,“坤哥,我怎麼看這東西挺眼熟?”

    覃坤記性好,“這是瑞獸窫窳,他們在永興島兄弟廟也挖出過這種造型的窫窳。”

    耀翔疑惑,“可我記得熙熙說窫窳是鎮墓的,咱們這一路都沒有進古墓,怎麼總能碰見這東西。”

    覃坤眼望著鎖身上那冰冷猙獰的獸頭,輕輕說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古墓,說不定我們現在正站在一處古代墓穴的入口處呢。”

    耀翔打個寒戰,不敢再多說。

    他雖然一度很熱衷於看各種盜墓掘寶類的探險小說,但從沒想過自己也要親身參與一下,那個技術難度太高,風險性太強,不是他這種平民百姓該干的活兒!

    前面的人倒是沒有被這道鎖難住——因為有鑰匙。

    《走進秘境》第一期節目在川藏邊境的雪山拍攝,當時因為林頌蓬的干預,節目組偏離了既定路線,在大雪山裡多待了好幾天,而林頌蓬借他們的掩護找到了第一只金絲楠木匣,裡面就是一把鑰匙。

    當時還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現在看來應該是用在這裡的。

    林教授對著青銅鎖研究來研究去,對其精湛的鑄造工藝嘖嘖稱奇。

    林頌蓬的鑰匙放在他自己背包的一個特殊夾層裡,加了層層保護,費了點功夫才拿出來。

    詹姆斯撇撇嘴諷刺,“你包孩子呢,一層一層的。”

    林頌蓬也不是吃素的,眼睛一翻,“有本事你別用!”

    詹姆斯立刻就要反唇相譏,被譚熙熙力度十足的眼神壓住,“先打開門再說。”

    林教授接過林頌蓬遞過去的鑰匙,先拿在手裡仔細端詳了一下,“材質看起來和鎖是一樣的,大小也合適,應該就是用在這裡。”

    小心翼翼地要去開鎖,卻被譚熙熙攔住,“我來,這種鎖不能反復用,估計還有嵌套,開啟手法錯了會被徹底鎖死。”

    林教授知道她開各種古鎖都很有一套,於是把鑰匙遞過去,位置也讓了出來。

    耀翔看譚熙熙不戴防護手套,赤手空拳地就要去開鎖,急得又叫,“手套!手套!”

    詹姆斯噗嗤一笑,斜眼看著譚熙熙,“怎麼,你大小通吃,把兩個都收了?人家正主還沒叫,這個小的都叫兩次了。”

    譚熙熙淡淡看他一眼,“你眼紅?那就一起來吧,我收三個也可以。”

    詹姆斯立刻擺手,“不必,不必,太厲害的女人我可吃不消。”

    譚熙熙“哼”一聲,先轉頭向耀翔和覃坤示意,不戴防護手套不礙事,讓他們放心,然後才上前開鎖。

    耀翔擦擦頭上的汗,很是心虛地看眼覃坤,小心對他解釋道,“坤哥,我那是替你提醒熙熙,我知道你不愛當眾大呼小叫,所以才替你叫的,真沒別的意思。”

    覃坤拍拍他安撫,“知道。”

    有些人會有這樣的習慣:在越重要緊張的場合越要說些不相干的閑話。一方面是想讓別人看到他的淡定從容,另一方面應該也是要給自己放松一下心情。

    詹姆斯很明顯就是此類人。

    譚熙熙穩穩地把鑰匙插進鎖孔,用極慢的動作,先正轉一圈,一邊轉動一邊側耳仔細傾聽聲音,轉到正好三百六十度後停下來,靜默幾秒,然後又反轉半圈,這一次動作更慢。

    石室裡誰也不敢出聲,靜得繡花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譚熙熙把鑰匙向反方向擰回去半圈之後,眾人似乎聽到鎖裡發出輕輕一聲“咯”的聲音。

    鎖身上獰厲的獸頭忽然向兩邊裂開,露出了裡層機關扣手。

    林教授輕聲道,“還真是有嵌套,這應該又是一道帶有密碼的連環暗鎖。”轉頭叮囑身後的人一點聲音都不要出。

    譚熙熙把鑰匙留在鎖孔裡,按住扣手開始慢慢撥動。

    又是一連串“哢,哢哢,哢哢哢——”的輕響,眾人已經有了經驗,全都屏氣凝息的不做聲,直到最後“哢噠”一聲,才一起松口氣,心想,好了!

    誰知青銅鎖這次沒有了動靜,並沒有被打開。

    林教授,詹姆斯還有林頌蓬都是心裡一沉,齊問,“怎麼?出故障了?”

    譚熙熙不回頭,只在耳側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對著青銅鎖又研究了一會兒後再次轉動鑰匙。

    這一回是先極慢極慢地反著擰了一圈,然後又正向轉動,越來越慢,動作幾乎要慢到了極致。

    那幾人估計她是全憑聲音在判斷怎麼去轉動鑰匙,因此雖然滿心疑問,卻全都不敢開口。

    這一次譚熙熙只擰了三分之一圈不到鎖裡就傳出極輕的“咯”的聲音。

    譚熙熙果斷放開鑰匙,收回手,“啪!啪!啪!”連續清脆地拍了三下巴掌,青銅鎖“哢嚓”一下應聲而開。

    所有人都張大嘴合不攏,均在想:這鎖是怎麼開的,是在變魔術嗎?

    過了半天,還是這一路都沒怎麼出聲地歐仁先開了口,“我的天啊!譚小姐,你這是在變魔術嗎?”

    林教授到底比他們都專業,雖然對古鎖沒有專門研究過,但見聞要廣博一些,最先想到,“這是嵌套三掌鎖!”

    歐仁瞪大他的藍眼睛,“三掌鎖?”

    林教授長出一口氣,“我以前只是聽說,這是第一次見到,這是古時候一種工藝非常精妙的鎖,開啟這種鎖,需要先用到鑰匙,打開第一道機關,然後再立刻跟著用力擊掌三次,用掌聲將鎖內部的另一處機關震開,鎖也就應聲而開了。這個鎖做得更加匪夷所思,簡直是巧奪天工,竟然把連環暗鎖和三掌鎖嵌套在了一起!”

    “哇!”歐仁驚嘆,“還有這種神奇的東西,你們的古人是怎麼想出來的?”

    林教授長長感嘆,“古人的聰明智慧和技術成就有很多都是我們當代人無法想像的。”

    兩人正感嘆著,詹姆斯卻難得專業一次,想到了技術性的問題,疑惑問,“這道鎖真有上千年了?怎麼還這麼好用?不會是假的吧,就算它是青銅,過了這麼多年,也會被鏽蝕才對!”

    這話一說出來,連耀翔都覺得有道理,輕輕自言自語,“對阿,青銅也會生鏽,就算鏽得慢,這也過了上千年了,還在這種濕熱的地方,怎麼可能保存這麼好!”

    覃坤搖頭,“秦漢時期工匠的青銅冶煉的技術就已經非常高了,已經達到了青銅鑄造技術的巔峰,現在有出土的秦朝青銅劍,在地下埋了兩千多年,還是毫無鏽跡,十分鋒利,因為劍的表面經過特殊處理,有一層致密的鉻鹽氧化層,能保證它千年不變。這種精深奇妙的工藝早就失傳了,現代人也仿造不出。”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石室很安靜,大家都聽得見,林教授回頭贊許,“覃先生知道的不少啊,你專門研究過?”

    覃坤,“以前拍古裝戲的時候看過一些古代兵器的研究資料。”

    石門後面又是一道通向下方的長長石階,窄而陡峭,深處黑洞洞的,不知還有什麼。

    林教授小心翼翼把青銅鎖取下來包裹好,讓人背著,准備回去後慢慢研究。

    等下面的濁氣散得差不多了,林教授才讓人打起射燈,戴上防毒面具,魚貫進入。

    下面又是一間石室,面積不大,但眾人進去都低低驚呼一聲,只見石室正中的地上有個低頭斂目,盤膝坐著的人。

    詹姆斯走在前面,一眼看到嚇得猛然站住,後退半步,差點踩到後面的譚熙熙,“Oh!shit!我X——!@#¥%……&*”

    譚熙熙聽了他一連串中西混合的經典國罵,皺皺眉,伸手抵住他後背,沉聲道,“那是石雕。”

    詹姆斯也看清了,那是尊真人大小的石雕,光頭僧衣,擺著結跏趺坐的造型,雕工精致,連衣服的皺褶都清晰異常,栩栩如生,在光線昏暗的地方猛然看到還真挺能以假亂真。

    低咒一聲,回頭對譚熙熙說,“你眼神不錯。”

    譚熙熙懶得和他這種很不專業的人士多說,招呼林教授上前查看。

    和前幾次一樣,打開了前面的機關之後就不再有危險,林教授很便利地指揮人拿出了石像懷中抱著的木匣。

    一拿起木匣,石室的後面一堵牆就轟隆一聲坍塌,露出了一道上行的石梯,看樣子是另一個出口。

    原路已經被封死了,大家只有順著這道階梯往上走,覃坤和耀翔照例帶著幾個即便簽了保密合同,有了思想准備,也還受刺激不小,一個個強自鎮定的保鏢跟在最後。

    譚熙熙落後幾步,不著痕跡地走到了覃坤身邊,抓著他的胳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扶我一下。”

    覃坤順手攬在她腰上,只覺得入手潮濕,腰間衣服都已經被汗濕透了,嚇一跳,湊到譚熙熙耳邊問,“你怎麼了?”

    譚熙熙簡單答道,“剛才開鎖累的。”

    覃坤,“怎麼會累成這樣?”

    譚熙熙朝前努努嘴,讓他看林教授的方向。

    覃坤這才發現,林教授也腳步虛浮,深一腳淺一腳的由詹姆斯的一個手下攙扶著走,一副筋疲力竭的樣子。

    “你們這是怎麼了?”

    譚熙熙向他使個眼色,示意回去再說。

    覃坤閉上嘴,手上加把勁,半扶半抱的帶著譚熙熙跟在一隊人的最後面出了地下石室。

    等他們返回駐地,已經到了半夜時分,副導演還借宿人家的門口打著個小手電,熬夜等著,見覃坤他們回去,頓時露出松口氣的表情,也不多問,只招呼道,“先休息,先休息,這會兒才回來,肯定累。”說完自己轉身先回去了。

    覃坤直接把譚熙熙帶回自己的房間,譚熙熙一進門就躺在了當地人的竹床上,繃著的神經瞬間放松,露出了滿臉的疲憊之色,輕輕嘆氣,“讓我先歇歇,累死我了。”

    覃坤去擰了一把毛巾來給她擦臉,想想譚熙熙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到現在還有點潮,這樣躺著休息恐怕要生病,又去擰了熱毛巾來,讓她把衣服脫了,給擦了擦身,然後裹進毯子裡。

    譚熙熙卷在毯子裡愜意笑,“沒看出來,你還挺會照顧人。”

    覃坤沒吭聲,心想潛力這東西是要靠發掘的,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也想不到我還有伺候老婆的天分,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譚熙熙嘆息,“你們沒深入研究過,所以不懂剛才有多危險,一般古墓裡面的大機關,斷龍石後面就是流沙滅頂,我們前面已經觸發了那塊封住進口的石壁,後面開鎖的時候只要錯一步就會有流沙倒灌了,那個地方根本不能跑,四壁又都是石頭,流沙下來誰也跑不掉!林教授應該也是懂這個道理的,不過怕引起恐慌隨意沒敢說出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0:55

    第九十一章

    覃坤讓譚熙熙躺著,自己出去用節目組在這邊臨時置辦的電熱飲水機和微波爐做了兩碗泡面,熱了兩個面包。

    端進屋又得到了譚熙熙的大力贊揚,“天吶!你太厲害了,還會泡面。”

    覃坤嘴角抽抽,“起來吃吧,我就是平常很少動手,又不是低能,這泡面袋子上說明寫得清清楚楚,有什麼不會泡的。”

    譚熙熙一笑,坐起來披件衣服和他一起吃泡面就面包,也不知是不是折騰到這會兒才吃飯,又累又餓的緣故,很一般的速食食品吃在嘴裡格外香,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覃坤的舌頭卻一貫的靈,嘗了兩口就說,“還是沒有你弄得好吃。”

    譚熙熙告訴他,“煮方便面也是有技巧的。首先,面的牌子要選好,你們節目組買的這種不靈,要買XXX牌的;其次,雖然說是泡面,其實最好還是煮煮,大火滾水燙煮一下,面的口感會更好……”

    覃坤每次聽她說這些生活瑣事都會覺得很放松,隨口應幾句,不知不覺間,一碗不怎麼好吃的泡面便也被吃了下去。

    快吃完的時候,譚熙熙已經從家裡樓上的衣櫃說到了物業定期派來給做保潔的工人好像換了一批,做得不如以前好了,等回去要提提意見,付這麼貴的物業費,上次來打掃衛生,門口的垃圾竟然都忘記收走。

    “——不過也幸虧她們沒收,我發現你竟然把兩大盒杜蕾斯扔在裡面,好好的又不會壞,你扔那東西干什麼?”

    覃坤差點被一口面湯噎住,這小胖妞家務做得也太細了,怎麼連垃圾袋裡面都要檢查檢查!

    費勁把湯咽下去,才面無表情地回答,“過期了。”

    譚熙熙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心想你又不吃它,過期兩天又不礙事,剛要說話,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覃坤聽出那不是來電鈴聲,問道,“你設定時提醒了?有什麼事?”

    譚熙熙已經起身開始穿衣服,一邊答道,“說好回來休息一小時後去林教授那邊看這次找到的東西。”嘆口氣,臉上露出些許憂慮,“那串七寶佛珠中所包含的古文字信息量很大,林教授破譯得不是很明白,希望在這裡找到的東西能幫上忙。”

    覃坤放下面碗,“我陪你去。”

    譚熙熙,“不用,我一會兒就回來。”

    覃坤執意要跟著,“我不放心,你剛才累得都走不動了。”

    譚熙熙覺得他挺貼心,又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那是緊張的。唉,我以前沒這麼沒用,現在的耐受力比較差。”

    覃坤腳下一頓,隨後若無其事的上前,“都一樣,走吧。”

    詹姆斯和林頌蓬已經聚集在了林教授的房間裡,圍著一張本地人家裡很常見的竹腳桌。

    桌上的木匣已經被打開,經過特殊處理的金絲楠木匣,外形古樸大氣,打開後裡面還雕有精美細致的花紋,被藏在地下的石室裡,歷經千年而不腐,本身就是一件價值不菲的古物。

    只是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全不在木匣上,只一起盯著木匣裡面靜靜躺著的一塊黑黝黝的古老石牌。石牌呈五邊形,平底尖頭,上面雕刻有斑駁的花朵樣紋路。

    覃坤能感覺到譚熙熙看到那東西後身體有瞬間的僵硬。

    疑惑悄悄側頭去看她,發現有一股復雜到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情緒在譚熙熙的眼中一閃而過,想再仔細分辨一下,譚熙熙就已經恢復了正常,臉上再看不出什麼不對勁,走上前問林教授,“怎麼樣?”

    林教授全神貫注地看著石牌,沉思不語,大概是太投入了,竟然沒有聽見她的問話。

    譚熙熙也不急,靜靜站在一旁等。

    林教授用戴了手套的手把石牌翻轉過來,又研究了反面好一會兒才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詹姆斯和林頌蓬齊聲問,“知道什麼了?”

    林教授指著石牌上的紋路,“這既是花紋,又是幾個古代字符,七寶佛珠上的古文字翻譯出來總是有大段的不連貫,估計就是缺了這裡的這些字符。天啊!埋下這條線索的人安排得真是精妙——”

    詹姆斯不耐煩聽他感嘆,直接問,“你還要多久才能把這東西和七寶佛珠上的古文字組合全部破譯出來。”

    林教授臉上閃動著莫名興奮的光芒,眼睛還盯在石牌上,“我試試,時間不好說,但如果我的猜想不錯的話,就不會太久,估計幾天就可以了。”

    接下來幾天,詹姆斯率領的所謂“考察隊”集體休息,而從來都緊跟節目組腳步的投資方代表林頌蓬也難得一起懈怠,帶著他的幾個工作人員,和歐仁一起在臨時落腳的小村子裡休養生息。橫豎洞裡薩湖畔的景色不錯,他們無所事事的住幾天也不會被悶著。

    節目組的拍攝還要照常進行,覃坤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看著導演和副導演臉上的神情輕快了許多,好像少掉了一個大包袱。

    節目的拍攝套路還和前幾期一樣,找一處不大常見而又景色宜人的古跡探秘尋幽,由節目策劃因地制宜想出些能吸引人眼球的內容作為噱頭。

    沒有林頌蓬那個總黑著臉的家伙跟著,大家都輕松不少,只覃坤怎麼都輕松不起來,每天除了跟著認真拍攝之余,心頭總是有濃重的疑雲揮之不去:木匣裡的那塊古老石牌看著好眼熟!!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以前在哪裡見過?

    譚熙熙的狀態也有些不對,覃坤幾次想開口和她說,但對上她那若有所思的臉色就不由自主閉上了嘴。

    下意識不願她再多想這些事情。

    還記得在永興島的時候,譚熙熙擔心他的安全隨後追去,一路都在和詹姆斯打太極,不到迫不得已絕不出手。

    現在則不同了,譚熙熙看起來幾乎要比詹姆斯和林頌蓬更加急迫。

    雖然譚熙熙說起來的理由仍然是詹姆斯這種人輕易甩不脫,既然與他合作了就要合作到底,但覃坤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節目在吳哥古城拍攝的最後一個鏡頭在五天後的清晨完成,是全體嘉賓圍著一個帶有典型高棉的微笑的石雕頭像一齊模仿它的笑容的鏡頭。

    有人故意,有人不善模仿,還有覃坤這種長得太帥,做什麼表情都會有自己的強烈風格的人,所以全都笑得古裡古怪,大家嘻嘻哈哈的互相調侃一番,本次節目拍攝就在一片歡聲笑語的輕快氣氛中結束。

    下午和晚上給大家自由活動,第二天一早有大巴來接,集體去趕返程航班。

    覃坤照例在拍攝結束後先和經紀人歐陽淑華互通了一下消息,敲定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午飯後一通長電話直打到兩點鐘才結束,覃坤放下電話想去看看譚熙熙在干什麼。

    還沒出門就被風風火火跑來找他的耀翔攔住,“坤哥,好奇怪,我好像看到那個人了!”

    耀翔中午吃過飯後就和覃坤打了招呼,說想趁著後半天有空去周圍轉著玩玩。

    覃坤看他竟然還沒走,有點奇怪,“你不是說要去村子裡雇人開摩托帶你去周圍轉轉嗎?怎麼還沒走?沒雇到人還是價錢沒談攏?別小氣,想玩就趕緊去,車費我給你出。”

    耀翔使勁擺手,“不是,不是,”神秘兮兮地湊上前小聲說道,“坤哥,我剛才在村子裡看到那個人了。”

    覃坤嫌棄看看他,“你看到誰了,這麼大驚小怪的。”

    耀翔瞪大眼,“不是我大驚小怪,那個人會出現在這裡是很奇怪啊,就是那個會招魂的。”

    覃坤莫名,“誰?”

    耀翔一時說不清,有點著急,指手畫腳的,“哎呀,就是泰國素林府那個,我們跟熙熙去素林府,然後又去了瓦普農村,那個住在村外有點神秘又有點嚇人的大師,熙熙跟他要了個什麼賓靈大鬼,怪嚇人的,據說是用人頭蓋骨做的東西,那大師叫什麼來著——叫——叫——”

    覃坤記性好,立刻想了起來,“叫亞贊貢,熙熙說他是依善地區很有名的控靈師,擅長養鬼控靈術和高棉最古老的降頭術。”

    說到這裡忽然腦海裡靈光閃動,有個記憶一閃而過,頓時變了臉色。

    耀翔問,“坤哥,你怎麼了?”

    覃坤擺擺手,讓他先別說話,自己要整理一下剛被想起來,還有凌亂的思緒。

    他終於想起來在哪兒見過木匣裡的石牌了——就是那次從泰國回C市,在回程的機場,還沒進安檢,譚熙熙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條很具個性和民族特色的長掛鏈,掛鏈上叮呤咚嚨的掛了不少東西,仿制的小像牙墜子,銀飾,木雕的葉子……,東西掛得十分復雜,也說不准是哪個地方的民族特色,反正花裡胡哨的就是個典型的旅游紀念品樣子,那掛鏈最下面墜著的就是一塊和木匣裡的石牌一模一樣的石頭牌子!

    覃坤之所以會對這麼點小事還有印像是因為當時看了一眼後有點擔心譚熙熙戴的那玩意兒太重,別要墜得脖子疼,不過後來看譚熙熙戴著挺自在的,還不時地輕輕摸兩下,顯然是挺喜歡,他就沒多說。

    當時看來很平常的一件事,現在想起來就疑雲重重。

    為什麼那個時候譚熙熙手裡就有這東西了?

    如果她手裡本來就有,那這趟詹姆斯和林頌蓬大費周章找到的又是什麼?贗品?亦或是那東西本來就不只一塊?

    他們為什麼對這塊石牌這麼看重?就算是件罕見的古董,也總有個價,幾千萬?上億?詹姆斯和林頌蓬兩方如今花費在尋找這塊東西上的人力物力恐怕已經要超出了這塊石牌作為一件古董本身的價值。

    但這兩人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果譚熙熙當初戴的那串掛鏈不是旅游紀念品,那就只可能是她向控靈師亞贊貢要回來的盒子裡裝著的東西。

    她腦子裡帕花黛維的記憶一直不全,而覺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回這件東西,只能說明它在帕花黛維那裡非常重要,已經重要到忘了什麼都不會忘記它的地步!

    帕花黛維當初是怎麼死的?和這塊石牌是否有關系?

    一時間有無數的疑問冒了出來,每一個的背後都牽涉到很重要的厲害關系。

    覃坤深吸一口氣,抬腳就走。

    耀翔追在後面叫,“坤哥,坤哥,你去哪兒?”

    “我去找熙熙,有重要的事情問她。”

    覃坤之前怕刺激到譚熙熙,一般不會主動去問她關於帕花黛維的事情,對於帕花黛維的死因更是絕口不提。因為不論對誰來說,自己是怎麼死的總不會是段愉快的記憶。

    他當時的想法是在羅慕斯那樣一個組織裡,危險就是家常便飯,誰也沒可能百分之百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帕花黛維會出意外也是正常。

    但是現在他必須要弄清楚,如果帕花黛維的死和那塊古老的石牌有關,那譚熙熙現在的行為就是極其危險的。

    譚熙熙不屬於節目組,和“考察隊”的人住在村子裡的另一個地方,不過離得也不遠,走個幾分鐘就到。

    覃坤和耀翔走到半路就發覺不對,小小的村子裡開進來了一隊越野吉普車,起碼有十幾輛,詹姆斯和林頌蓬的人正奔走來去,忙忙碌碌往車上裝東西,看起來是個整裝待發的樣子。

    覃坤心裡一緊,立刻囑咐耀翔,“他們要走了!你快點回去,把要緊東西帶上,再招呼上咱們的那幾個人,十五分鐘趕回來!”

    耀翔,“熙熙呢?咱們還要跟上?”

    覃坤沉聲,“不知道,做好准備,熙熙不去最好,她要是去咱們就得跟上。”

    耀翔跟著覃坤干了幾年,應對突發事件的反應算得很快,立刻不再廢話,掉頭就跑了回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1:07

    第九十二章

    譚熙熙穿著一身很干練的戶外運動衣和詹姆斯一齊走出來,腰身筆挺步伐利落,鼻梁上架著副寬大的墨鏡,露出來的下半張臉上不帶一絲表情,看著比覃坤平常的樣子還酷,到越野車前隨手把自己的背包扔給了侍立在車旁的詹姆斯的一個手下,“拿好。”

    覃坤及時叫住抬腳就要上車的譚熙熙,“熙熙!”

    譚熙熙收回已經踩上踏板的腳,轉頭摘下墨鏡,“你怎麼過來了。”

    覃坤不答,走上前問她,“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譚熙熙在外面就不多說,只隱晦答道,“下一站。”

    覃坤盯著她的眼睛,“你打算自己去?”

    詹姆斯在一旁要笑不笑地插口,“怎麼會,有我們這麼多人一起呢。”

    譚熙熙不去理詹姆斯,對覃坤解釋,“我想讓你明天跟著節目組回國去,剛才以為你還在和歐陽通話就沒去找你,不過給你留了信兒的。”

    覃坤,“我和你一起去。”

    譚熙熙搖頭,“最好不要。”

    覃坤堅持,“不行,不跟著我不放心。”

    譚熙熙蹙眉看他,看樣子有些猶豫。

    詹姆斯不嫌打擾人的又再插了口,“想去就去,既然這樣就一起走吧,”十分自來熟地拍拍覃坤的肩膀,“正好路上你陪著她,你女人太冷,我還真有點吃不消,跟她走一路怕要凍成冰塊了。”痛快表示,“我勻一輛車給你們。”

    說完就吆吆喝喝地過去讓手下讓一輛車出來。

    譚熙熙冷冷看了詹姆斯的背影一眼,再轉向覃坤,眼神回暖,嘆口氣,把墨鏡戴回去,“那就一起吧。”

    說話間耀翔就帶著人趕了回來,還很極靈地把節目組租來錄節目,還沒有來得及歸還的一輛吉普車也弄了來。

    吉普車灰突突的有些破舊,肯定沒有詹姆斯他們的越野車專業,但勝在夠皮實,跟著一起跑跑長途沒問題,正好能把覃坤那四個隨行人員裝下。

    這四人說是隨行工作人員,其實就是覃坤的保鏢,他老爸和大哥被上次節目組在貴州天柱鬧出的事故嚇到了,給找的這幾人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退伍兵,身手矯健,吃苦耐勞,因為是來給覃坤這樣的當紅明星工作,所以來之前都簽了很嚴格的保密協議,又被吳思琰親自敲打了一通,報酬許得高,要求也很嚴,所以個個沉穩,不該多話的時候一句話都不多說,覃坤對他們十分滿意,能都帶上是最好。

    詹姆斯和林頌蓬的人都行動麻利,十分鐘後,車隊集體出發,朝東開去。

    耀翔,覃坤和譚熙熙三人坐詹姆斯勻給他們的那輛越野車,四個保鏢坐吉普。

    耀翔最憋不住話,在確定了詹姆斯分配來給他們開車的那個手下只會說英語不懂中文後立刻說道,“熙熙,你真過分,難道想撇下我和坤哥自己去?那怎麼行!幸虧我們及時發現了,不然坤哥要擔心死的!”想一想覺得還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情,又重重加上一句,“我也是!”

    譚熙熙面對他倆的時候一點都不酷,還是老樣子,道歉道,“對不起阿,主要是那裡誰也沒去過,我也不敢說有我在就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所以不想讓你們去。”

    耀翔一聽,又有危險!頓時很是擔憂,有點怕怕地問,“又是很危險的地方?熙熙,咱不能總追求這種刺激,安全第一,要不還是回去吧。”

    沒人理他。

    耀翔憂郁嘆氣,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這事情並不只是追求刺激那麼簡單,要真是這樣,做事最理性的覃坤肯定就第一個不會答應。

    覃坤問譚熙熙,“這趟是去什麼地方?”

    “Beng Mealea!就是大蓮池。”

    覃坤疑惑挑眉,“Beng Mealea——?崩密列?”

    “嗯。”

    覃坤在心裡估算一下距離,“那不是很遠,應該只有幾十公裡。”

    耀翔聽說不是很遠,稍許放心一點,很樂觀地猜測,“崩密列阿,我知道,是不太遠,要是速度快,說不定還能明天早上回來趕上和節目組一起搭大巴去乘返程航班。不過,熙熙你說的大蓮池是什麼?那裡還有個荷花池?”

    譚熙熙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不知又想起了什麼,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Beng Mealea在本地話裡的意思就是蓮花池,那裡本是一座印度教派的寺廟,不過因為修建的年代久遠,受到了印度教和中國當時佛教的共同影響,所以摻雜了不少佛教元素。”

    覃坤問,“具體地點應該不是在崩密列而是在那附近吧?”

    譚熙熙點點頭。

    耀翔奇怪,“坤哥,你怎麼知道?”

    覃坤答道,“還是年代問題,崩密列和吳哥古城差不多,建造年代都在大約公元十二世紀左右,而那串七寶佛珠的年代是南梁,也就是公元六世紀,兩者之間相差了幾百年。”

    眼望車窗外的譚熙熙忽然說道,“但Beng Mealea的名字一定由來已久,在修建廟宇的幾百年前就已經有了。”

    這回輪到覃坤問,“你怎麼知道?”

    譚熙熙的聲音有些悠遠,“是蓮花。蓮與佛密不可分,悉達多太子降生的時候皇宮中出現了八種祥瑞,其中一個就是蓮池中長出了大如車輪的白蓮花;西方極樂世界,也被比作清淨不染的蓮花境界,所以又叫蓮邦。極樂國土有七寶池,八功德水,池水中長有車輪一樣大的蓮花。佛國又稱作蓮花國,佛寺又稱作蓮剎。所謂花開見佛性,這花就是蓮花。”

    耀翔咋舌,“這麼多說法!怪不得我一直覺得看見蓮花就覺得挺吉祥的。”

    譚熙熙嘆氣,“是吉祥,但如果惹來了蓮懲也是滅頂之災——我真傻,竟然一直沒想到——蓮懲——蓮花之罰——怪不得會叫蓮花之罰——”

    覃坤覺得她那話斷斷續續的,極不連貫,轉頭看她,“你說什麼?”

    卻見譚熙熙仿佛是沒有在和他們說話,而是在自言自語,眼睛望著車窗外,臉上又是那種讓他覺得很陌生,好似譚熙熙不再是譚熙熙,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神情。

    車窗外是一片深深淺淺的綠,到處都被植被覆蓋,空氣是熱帶特有的濕潤,伴著幾絲不知什麼植物散發出來的清甜氣息,不時能經過幾塊農田,田裡種著茂盛的作物,田邊是幾頭瘦瘦的牛和簡易低矮的木頭房屋,景色充滿鄉野氣息。

    要是在往常,住習慣了大城市的人來到這樣靜謐的鄉野田間,精神肯定會為之一爽,但是現在覃坤順著譚熙熙的目光看出去,只覺得這一片十分美好的異國鄉野景色之下仿佛掩藏了重重未知的危險,讓人無論如何舒服不起來。

    耀翔也覺得譚熙熙的狀態有些不對,他是除了覃坤之外唯一知道譚熙熙底細的人,譚熙熙每次露出這種帕花黛維的狀態他都會莫名有點怕,於是不敢再招惹,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覃坤自然不會怕自己老婆,更多的是擔心,輕聲叫她,“熙熙,熙熙。”

    “啊?”譚熙熙回過頭,頓時又露出了小胖妞版譚熙熙特有的懵懂表情,仿佛剛才那個滿臉高深莫測的人不是她一樣。

    覃坤無語,“你剛才說什麼呢?”

    譚熙熙很自然地答道,“沒說什麼啊,不是你們在問我這一次是去哪兒嗎,就是崩密列附近的一個地方,林教授說應該是在叢林裡,讓大家隨身帶上些防蚊蟲的藥。”

    耀翔立刻開始翻背包,埋怨道,“熙熙,你不早說,出來得太匆忙,我好像沒帶。”

    譚熙熙,“不要緊,我估計那地方不會有什麼蚊蟲,就算有你那點驅蚊水也不會管用。”

    耀翔沒轉過彎來,還在問,“為什麼?這邊的蚊子的確是特別大,但個頭大我們可以相應增加驅蚊水的使用量嘛,它們總不至於已經進化到連強效驅蚊水都不怕了吧。”

    譚熙熙扒在覃坤肩頭和他咬耳朵,“你說我要不要回答耀翔,要是回答了也許會嚇著他。那裡面沒有東西就算了,有了肯定是怪東西。”

    覃坤很自然地順勢側頭親了她一下,也小聲,“那就別說了。”

    正巧被耀翔回頭看見,立刻撇撇嘴,“坤哥,我現在算明白什麼叫先婚後愛了,趕明也趕緊去找個看得順眼的女孩結婚,感情可以婚後慢慢培養。”說著還自己點點頭,“其實這樣挺好,一點時間都不會浪費。”

    譚熙熙潑他涼水,“你要是想騙哪個女孩不談戀愛就直接和你結婚,那起碼得先把自己整到和你的坤哥一樣帥才行,不然人家恐怕不能答應你。”

    耀翔苦起臉,猶豫十秒鐘後立刻放棄,“那算了,就算我能把臉整了,個子也沒坤哥那麼高。”

    覃坤從小到大,被無數人誇過長得超帥,本來對這種誇獎已經有點麻木,這會兒不知怎麼了,竟然覺得這些陳詞濫調從譚熙熙嘴裡說出來格外的動聽,忍不住勾起唇角一笑,把十分帥變成了十二分。

    車隊下午出發,五點鐘左右到達了目的地附件,為了掩人耳目,沒有在附近的村子住宿,而是在叢林邊緣扎帳篷露營,並且在露營地拉起了一副用英文和中文寫著XXX植物植被多樣性與兼容性研究民間考察隊的橫幅,搞得耀翔對詹姆斯的手下欽佩不已,“這些人還真是能干!簡直十項全能啊!體力過硬,能打能跑,跟著他們老大上山入海的探險,然後還能干這種技術活兒,這麼短的時間就變了條橫幅出來,還寫得像模像樣的挺有水平。”

    譚熙熙,“你不用羨慕人家的手下,詹姆斯應該也看著你們這次帶來的幾個人不錯,所以才願意讓一輛車出來,把他們都帶上,估計是打著多幾個人就多幾分力,不用白不用的主意呢。”

    耀翔身為那四個隨行工作人員的小主管,立刻就自豪起來,“那是,坤哥這次帶來的幾個人可都是精挑細選出來,而且都正經經過實戰訓練,肯定不比他們那些野路子差!”

    在外露營,一切從簡,大家晚上隨便吃了點餅干巧克力,然後裹了睡袋就睡了。

    耀翔吃餅干的時候覺得太干噎得慌,喝了一大瓶水來送餅干,吃巧克力的時候又太膩,再喝一瓶水來解膩,睡到半夜就躺不住了,起來上廁所。

    這種野外地方,所謂的廁所肯定就是宿營地邊上的土坑或者樹後。

    耀翔怕有蟲蛇之類的東西,不敢自己去,繞到隔壁帳篷,想去問問那四人中誰也去,兩人做個伴。

    睡眼惺忪地打個大哈欠,眼淚頓時流了出來,抬手揉揉眼睛,再放下手,就覺得眼前閃過一團白影。

    頓時打個冷戰,睡意瞬間消散無蹤,抬手再揉揉眼睛,舉目四顧。

    這回看清楚了,宿營地的幾個帳篷間竟然飄著七八個人形白影!蕩來蕩去,形像極其符合傳說中的孤魂野鬼!

    夜色沉沉,月亮也很朦朧,光線十分昏暗,只能看到那些人影都有圓圓的頭,好像都沒有頭發,長衣飄飄,看移動的姿態完全不像正常人走路的樣子。

    耀翔一把捂住嘴,嚇得叫都叫不出來,連滾帶爬地就往譚熙熙的帳篷跑,脖子跟被人卡住了一樣,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熙熙,熙——熙,不得了,不得了——救,救命啊!”

    撲進帳篷就被剛坐起來的覃坤眼明手快一把拉住,避免了耀翔隔著睡袋直接撲在譚熙熙身上的“惡果”。

    他家小胖妞可不能給人隨便壓,隔著睡袋也不行。

    問耀翔,“怎麼了?”

    耀翔手抖著指外面,話都說不利索了,“外-外-外面,有-有-有怪東西,可怕——死了!”

    譚熙熙鑽出睡袋,動作輕而敏捷,一個翻身就趴到了帳篷口,往外張望了一下,看清楚了之後也並不驚慌,只微微驚訝,“是亞贊貢的大魂魄勇!”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1:21

    第九十三章

    “大——大魂魄勇?”

    耀翔的腦子裡立刻閃過了在泰國素林府時和覃坤跟著譚熙熙一起去一個叫做瓦普農的偏僻小村子外找人的情形。

    ……

    精致漂亮的柚木吊腳小樓;

    青磚鏤空圍牆;

    黑身白胡子,穿虎皮紋搭肩衣的魯士神像;

    披著金色毯子的小像木雕;

    ……

    和真人差不多高的白布人偶,沒有頭發,慘白的臉上有碩大的眼睛……

    輕輕“呀”一聲,“我想起來了!”那次在亞贊貢的門外撞到大魂魄勇就被嚇了一大跳,“它們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兒?怎麼還會動!”

    譚熙熙扒開帳篷的一角向外張望,頭也不回地答道,“當然是要有人控制才會動。”

    覃坤也小心湊過去,挨著譚熙熙一起往外看。

    “有人控制?”耀翔一拍腦袋,忽然想起自己早上還在節目組暫住的村子裡遠遠見到了亞贊貢,“我——我早上見到過那個亞贊貢!”

    譚熙熙保持著趴的姿勢,回頭問,“早上見到過他?在哪兒,怎麼不告訴我?”

    耀翔被那幾個飄來飄去的白影嚇去了半條命,這會兒還驚魂未定,看著譚熙熙傻了一會兒才穩穩神回答出來,“就在節目組駐扎的村子裡,我當時就挺詫異,跑去找坤哥說,結果坤哥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急匆匆跑出去找你,然後發現你們正要走,又急急忙忙跟著一起出發,就沒顧上說這個。”

    仿佛是有一個大魂魄勇飄到了這邊,譚熙熙啪得一聲拉嚴帳篷,翻手不知從哪裡掏了把槍出來。

    覃坤緊張,“熙熙!?”

    譚熙熙微微擺手,輕聲說道,“不要緊,我這是以防萬一。”

    覃坤剛才在她旁邊,湊著帳篷縫也看到了營地裡飄蕩的那幾個白影,不得不承認耀翔剛才被嚇成那樣情有可原,大晚上的,在人跡罕至的叢林邊上看到這麼一幕,輪誰誰都受不了。

    靠進譚熙熙輕聲問,“怎麼辦?能出聲叫醒大家嗎?”

    譚熙熙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從隨身裝備裡找出一個野外聯絡用的口哨連吹幾聲。

    營地裡的人頓時被驚動,有人出來查看,緊跟著就混亂起來,驚叫與呼喝聲響成了一片。

    譚熙熙示意覃坤和耀翔不要出去,一切讓外面那些人解決。

    覃坤還算了,耀翔則十分痛苦,受了剛才的大驚嚇,他現在是打死也不敢出去,但又在內急,不出去就沒法解決,實在是難受得可以。

    好在外面那伙人都十分凶猛彪悍,這麼詭異可怕的情況解決起來也十分果斷利落,數聲槍響之後營地裡就慢慢恢復了秩序,外面不再有人驚叫呼喝,顯然是已經把那幾個大魂魄勇解決了。

    耀翔很幸運的沒有痛苦很久,在覃坤的保鏢趕過來後,就逼著四人一起陪他去解決生理問題。

    譚熙熙不贊成搖頭,“外面已經沒事了,你要實在害怕,那叫上兩個人陪你一起去就足夠,四個都跟上,一起圍著你看,你還方便得出來嗎?”

    耀翔心想別說四個了,八個我也不嫌多啊,尷尬笑笑,不好意思多解釋,但還是堅定地和四人一起去了。

    詹姆斯低咒著來找譚熙熙,“你們怎麼樣?”

    譚熙熙不動聲色,“還好,怎麼回事?”

    “林教授說闖進營地的是一種人偶傀儡,”詹姆斯罵一聲,“據說只有東南亞一帶最神秘的控靈師會操控,Shit!我們這是被人盯上了!”

    譚熙熙不置可否,淡淡“嗯”一聲。

    詹姆斯再問幾句,發現在他們這邊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了,轉身就准備走,卻聽見譚熙熙在背後說道,“這種大魂魄勇的殺傷力不強,一般用來威懾警示比較多。”

    詹姆斯站住腳,回頭,“威懾警示?”

    譚熙熙,“就是用來嚇唬人的。”

    詹姆斯臉色陰沉,“嚇唬人?這些怪東西是有人特意放來嚇唬我們的?”估計他活到這麼大從來都是他去恫嚇別人,還從來沒反過來被人嚇唬過,臉色難看得可以,“想干什麼?難道是想把我們嚇走?是誰,他怎麼知道我們是來干什麼的!”

    譚熙熙,“我怎麼知道,按理說這次行動的目的地一開始連我們自己都不清楚,具體地點是林教授今天早上才確定的,不應該有人這麼快就跟上來才對。”

    詹姆斯沉吟不語。

    譚熙熙問他,“守夜的人怎麼樣?”

    詹姆斯簡單答道,“暈了。”也不知是被打暈的還是嚇暈的。

    “蒙林的人呢,剛才有沒有和你們一起開槍。”

    “沒有,他們好像是對這些人偶傀儡有些敬畏,全都沒動手。”詹姆斯說著忽然一挑眉,看向譚熙熙的眼睛,“你的意思難道是——?”

    譚熙熙聳聳肩,“我什麼都沒說,不過我們有句老話: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詹姆斯中文的詞彙量不夠豐富,沒聽懂譚熙熙說的“老話”是什麼意思,又去找林教授,先請教了一下什麼是“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弄明白了之後冷笑一聲,“合作到一半想獨吞,沒那麼容易!”

    第二天一早,詹姆斯就以昨天半夜的事情太過蹊蹺為理由,暫停了行動,要求大家原地駐扎,先查清楚是怎麼回事再說。

    林頌蓬板著一張黑臉,由於膚色太深,生氣不生氣臉都是一樣黑,所以讓人無從得知他是否對詹姆斯的這個決定不滿。

    一直跟著林頌蓬一起行動的歐仁則很痛快地表示了贊成,“查清楚,查清楚之後再進叢林,不然我們前後都會受到威脅。”說話的態度自然真誠。

    如果單從他的反應來看,夜裡出現的那些大魂魄勇還真不像是和林頌蓬有關系。

    詹姆斯把行動硬性壓後了三天,讓大家在原地不動,直到林頌蓬的黑臉又深了一個色號,可以確定他這下是真的火大了,這才松口同意第二天一早進叢林。

    三天時間裡,霍家效率極高的接連從海外派了幾波後續人手過來,虧得柬埔寨可以辦理落地簽證,否則這些人就算趕著飛過來也不能入境。

    林頌蓬這邊的人手也在悄悄增多,他的人不需要坐飛機,直接從北部邊境入境,開車過來就可以。

    好在兩人還都謹慎,為了避免把這個地方搞得聲勢浩大,引起外人注意,新來的人手都被打發去了附近的暹粒市,混進了那裡龐大的游客群中隨時待命。

    三天後的清晨,隊伍再次出發,隊形還和前幾次一樣,林教授和一個非常熟悉環境和叢林中各種情況的當地向導在最前面帶路,中間是詹姆斯和譚熙熙,林頌蓬的人跟在最後面。

    耀翔和覃坤帶著自己的幾個人夾雜在詹姆斯的隊伍中。

    耀翔悄悄問覃坤,“坤哥,你說這事兒熙熙得參與到什麼時候才算完啊?我怎麼覺著越來越危險詭異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覃坤微微嘆氣,“我也不知道。”

    耀翔替他著急,“那怎麼辦?要是不跟著她你肯定不能放心,別說坤哥你了,憑我和熙熙的關系,讓她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可要是次次都跟著,一來風險太大,二來你也沒這個時間。”壓低了聲音說道,“干這行的都是亡命徒,你現在事業這麼順,又不缺錢,實在沒必要總和他們混在一起。”

    覃坤捏捏眉心,心知耀翔說的沒錯,但暫時也沒什麼解決的好辦法,“等這趟回去後我想想辦法。”

    隊伍在叢林裡跋涉了一整天,開始的時候還有路,後來就全靠向導帶著大家憑經驗在能走的地方鑽來鑽去,實在無處下腳了就用長砍刀和工兵鏟現開一條路出來。

    越往後行進速度越緩慢。

    “這裡!”

    兜兜轉轉走到快天黑的時候林教授終於找到了入口,興奮叫一聲。

    入口在一個殘破不堪的石頭雕像後面,石雕被藤曼植物層層覆蓋,如果不是刻意尋找,實在是很難被發現。

    雕像後有一個淺淺的洞,又髒又臭,有不知什麼動物居住過的痕跡。

    但仔細看就能看出來,這個洞穴並非天然,而是人工修砌的一個石洞,只是和外面的石雕一樣,由於年代太過久遠,被植物藤曼層層覆蓋,已經要和周圍的自然環境成為渾然一體。

    林教授指著正對著洞口的石壁,“這個方向。”

    詹姆斯有了前幾次的經驗,這回也不再叫嚷“那邊是死路,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之類的外行話了。

    直接讓人開砸。

    兩個臂力大的上前,掄起工具就要砸。

    被林教授攔住,“別,別,先在石壁四周摸一摸,看有沒有縫隙,如果是人工封起來的,邊緣處肯定會有痕跡。”

    詹姆斯撇撇嘴,讓那兩個人退開,另外叫了兩個細致點的過去。

    那兩人學著前幾次譚熙熙的樣子,戴上手套在石壁周遭細細摸索,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可以著力的縫隙處,再換兩個力氣大的上去,三下五除二就砸開了入口,露出裡面一條黑不見底的下行甬道。

    原以為這個地方被封閉了上千年,打開來後必然需要時間先散散裡面的濁氣,誰知林教授稍微往裡走幾步試了試,卻發現除了比外面更加潮濕一點之外,裡面的空氣質量並不差。

    “這是怎麼回事?”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前頭的歐仁很是驚詫。

    譚熙熙思忖著答道,“證明這裡不是密閉的,至少有氣孔和外面通著。”

    詹姆斯不耐煩,“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教授有點遲疑,“快要天黑了。”

    詹姆斯不以為然,“你白天下去裡面也是黑的。”

    大家一想也是。

    林教授建議,“留幾個人扎帳篷准備熱水晚飯,其余的人先下去看看情況,如果太復雜了就退出來,休息一晚,明天再下去。”

    譚熙熙一路臉色凝重,都和詹姆斯同行,這時才轉過來對覃坤和耀翔,“你們也留下休息,別下去了。”

    覃坤不放心,“讓耀翔留下就行了,我還可以。”

    譚熙熙微不可察地朝他搖了搖頭再眨眨眼。

    覃坤沒搞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挑眉看她。

    譚熙熙還要再說些什麼,詹姆斯就插進來,“走了,走了!再磨蹭就太晚了,別婆婆媽媽的,就是先下去看一下,他要去就一起去。”

    估計是因為在叢林裡跋涉了一天,累且枯燥,詹姆斯看著脾氣不怎麼好,沒了慣有的似笑非笑的深沉模樣,露出了一股暴戾氣。

    譚熙熙轉身,“走吧。”

    回到被打開的洞口,卻看到林教授蹲在那裡研究被砸下來的幾塊大石頭,見譚熙熙過去了,就立刻讓她去看,“譚小姐,你來看這個。”

    詹姆斯和譚熙熙一起過去,“怎麼了?”

    林教授指著最大一塊石頭,“封住洞口的石頭上有圖案。”

    圖案是刻在封門的石頭上的,被厚厚的灰土苔蘚遮住,剛才誰都沒有注意到,被砸下來之後灰土苔蘚剝落了不少才被林教授發現,用紙巾把圖案的全貌細細擦拭出來。

    譚熙熙和詹姆斯一起湊過去看,只見石頭上刻著的東西與其說是圖案不如說是一副圖畫,是一個人扛著枷鎖的樣子,線條簡單古拙,人身上的衣服和枷鎖的都很古老。

    詹姆斯,“這是什麼意思?”

    林教授搖頭,“不知道,不過這個圖案能說明一千多年前這個地方就已經出現制作很精良的枷鎖了。”

    詹姆斯受不了,“林教授,你有研究精神我不反對,問題也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林教授咳嗽一聲,轉頭想問問譚熙熙怎麼看,卻見譚熙熙盯著那副圖案深深皺眉,“譚小姐,怎麼了?”

    譚熙熙沉默一會兒後才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畫上的這個人沒有耳朵。”

    兩人一愣,再仔細去看。

    林教授搖頭,“不是沒有耳朵,而是被枷鎖遮住了。”

    譚熙熙語氣沉沉,“這是卦像裡的上九,何校滅耳,大凶!”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1:35

    第九十四章

    “何校滅耳”中的“何”同“荷”,肩扛。爻辭意為扛著枷鎖,遮沒了耳朵,處窮途末路,故凶。

    當年的建造者把寓意這一卦的圖案刻在封門上用來威懾後來者不得擅入。

    詹姆斯這些人自然不會被封門上的石刻嚇退,該擅入還是要擅入,雖然心裡有些不適,但暗罵幾句之後就喝令手下帶好裝備,趕在晚上休息前先進去探一探。

    黑暗的甬道濕滑低矮,但是並不陡峭,探照燈照在腳下,能看到地上有淺而寬的石刻階梯。

    行走起來甚至比剛才在叢林裡穿行還要方便一些,只是甬道太過低矮,頂部凹凹凸凸,不很平整,個子高的人容易碰到頭,詹姆斯,覃坤,還有隊伍裡幾個比較高壯的人都要微微貓著腰走才行。

    雖然走起來不是最吃力,但感覺非常不好,又窄又矮的甬道,只能容一個人通過,四周和頭頂全是堅硬冰冷的石頭,前面不見盡頭,走出來一段時間後,後面的入口也看不見了,世界忽然變得黝黑狹小無比,即便林教授已經確定空氣沒問題,也還是會有悶得喘不上氣來的錯覺。

    耀翔終於不用羨慕覃坤的身高了,心裡稍許安慰。因為在逼仄壓抑的黑暗甬道裡走得渾身發毛,於是就在嘴裡低低的念叨點無關緊要的閑話,讓自己分分心,別總是一門心思的去感受周圍那壓抑陰森的氣氛。

    “這幾天可是夠累的,在這邊吃得也不習慣,等回去得好好補補……喝點鴿子湯,雞湯,魚湯……莎莉上次說要介紹個女孩給我的,怎麼也沒動靜了……其實身高還是要適中,像我這樣長中等個也挺好,坤哥這麼高的到這種地方容易撞到頭,嘿嘿……”

    忽然被走在前面的覃坤回頭白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一不小心說得聲音有點大,被他聽到了。

    連忙干笑,“我瞎說的,坤哥你可別信,肯定還是個子高點好,又氣派又好看,畢竟會走在頂棚這麼矮的地方的時候不多。”

    覃坤沒回頭,也不知聽見了沒。

    前面忽然有人出聲慶幸,“我的天,總算出來了!”

    看來這腸子一樣的細窄甬道終於走到了盡頭。

    耀翔原本擔心自己再這樣走下去要得幽閉恐懼症,聽到前面人說出去了,頓時心頭一喜,還沒喜完呢就忽然聽到前面有人發出了連聲慘叫,聲音凄厲之極,傳進無法散音的甬道,形成了奇特的回音效果,凄厲沉悶,好像發自地獄的聲音一樣。

    耀翔被嚇得寒毛直豎,猛跳起來,結果個子不高也撞到了頭,頭頂心被頂上上石壁撞得一陣劇痛。

    覃坤回身一把按住他肩膀,“鎮定點!”

    耀翔含淚點頭,不鎮定不行,再撞一下就得疼死他了。

    最前面的詹姆斯也在厲聲吆喝,喝令後面的人不許亂,出去甬道時小心點就沒事。

    耀翔含著眼淚,捂住腦袋頂,心驚膽戰地跟著前面的人從甬道裡魚貫而出。

    說是從甬道裡出來了也不確切,而是從一個狹窄的甬道進入了另一個寬闊許多的通道,前方四通八達,竟然有不少黑黝黝的岔路口。

    而剛才慘叫的那人就是第一個欣喜“總算出來了”的人,他身材特別高大,在甬道裡憋得難受,連胳膊都不敢亂動,出去後一高興,就伸展開胳膊在旁邊的石壁上拍了拍。

    結果這一拍就拍來了禍事,剛開始只是覺得手腕上一濕,四周圍光線不好,他以為沾到了石壁上的水,也沒在意,然而一秒鐘之後,手臂上就撕心裂肺的疼起來,仿佛被人按進滾沸的油鍋裡煎炸一樣,疼得狂呼慘叫,被詹姆斯當機立斷,一下子就打暈了,這才穩住局面。

    然後讓指著兩個平時較為細致的手下吩咐,“你們看看他怎麼回事。”

    拿兩個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發現他的右手腕上爬了兩條極為可怕的螞蝗,不知是不是瞬間吸飽了血肉的緣故,螞蝗的身體通紅,比人的手掌還要長,而它們吸附著的那半截手臂已經變得像枯樹枝一樣,只剩皮和骨頭,仿佛裡面的血肉全被吸干了,神經一時之間還沒有完全壞死,胳膊還在一抽一抽地動。

    拉起他手臂查看的人一聲驚呼,扔下那截比骷髏還要恐怖的胳膊,衝到一邊干嘔。

    旁邊一個膽子大一點,掄起工兵鏟把兩條形態極可怕的螞蝗拍扁在地,拍得汁液橫飛,血水流了一地,站得近的幾人褲腳全都被濺上。

    幾人咒罵著跳躍閃避,譚熙熙低聲喝住他們,“別亂動,都小心點,不要去碰石壁!”

    大家一聽,立刻僵住,不敢再亂動,離石壁近的人都開始小步往中間挪動。

    螞蝗不是稀罕物,不少人都見過,但這種顏色紅色長成這麼大的卻也太過可怕,它們吸食血肉的能力驚人,能瞬間將一個人的胳膊吸干,沾上就性命攸關!

    林教授也捂著嘴,在盡力忍吐,過了半天才說出話來,“我一直擔心叢林裡的各種毒蟲毒蛇厲害,誰知道這裡也有。”

    譚熙熙四處看看,隨即擺手,“不奇怪,這裡空氣沒問題,我們可以直接進來就證明肯定有什麼地方和外面通著,蟲子當然爬得進來。這裡環境特殊,陰涼潮濕,估計是這種東西喜歡的環境。”

    詹姆斯讓人把受傷的手下先送出去打消炎針,包扎。估計那條胳膊要廢,但也沒什麼辦法,只能讓人先用藥物控制著,確保他醒來後別疼得發狂。

    耀翔遙遙瞅到一眼那可以拿去當恐怖片裡道具的胳膊,嚇得說話又有點不利索了,牙齒打架,“坤——坤哥,他醒過來看到自己那半條胳膊,不疼死也得發瘋,什——什麼藥能壓得住阿?”

    覃坤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不過比耀翔鎮定些,用極低的聲音告訴他,“毒品。”

    耀翔再打個寒戰,暗罵自己真是被嚇傻了,這伙人可不就就是會用這種“藥”。

    詹姆斯這時徹底露出了他彪悍的本性,連覃坤都被眼前恐怖瘆人的一幕刺激得夠嗆,他竟然能臉色不變,還敢繼續前進,問林教授,“這幾條岔路應該走哪一條?”

    林教授搖頭,“七寶佛珠中記載的內容只提示到如何找到上面入口,接下來的要我們自己摸索。”

    回頭對譚熙熙說道,“譚小姐,這裡只怕還需要用羅盤來定位,要辛苦你了。”

    覃坤和耀翔聽他這麼提議,頓時都心裡一緊,譚熙熙上次能用羅盤找准方位是因為她記得正確的位置在哪兒,那羅盤純屬是個道具,裝裝樣子的。

    現在可不能裝樣子了,要怎麼辦?

    譚熙熙不動神色地接過林頌蓬手下從背包裡拿出來的一只羅盤。

    耀翔努力鎮定,探頭看看,輕聲說,“哦,他們換了一個。”不再是上次那只劇組裡的道具羅盤了。

    譚熙熙還像上次一樣,接過羅盤,平平放在胸腹間,先低頭斂目,神色肅穆,喃喃地低聲念了一段開盤咒,“天有三奇……地有六儀……精靈奇怪……故傑伏屍,黃沙赤土,瓦礫墳基……方黃百步……隨針見之……”

    然後開始慢慢滑動轉盤定位。

    耀翔很是擔憂,悄悄拉覃坤,“坤哥,咱一會兒還跟著嗎?熙熙這,這——萬一——會不會危險啊?”

    怕被人聽見,只有吞吞吐吐地表達自己的意思:譚熙熙裝樣子瞎指出來的方向,萬一是錯的怎麼辦?這裡危機重重,走錯路可不得了。

    覃坤牢牢盯著譚熙熙的一舉一動,持平,調整指針,調整天池,滑動,定位……每一步都做得有板有眼。

    覃坤曾經因為某些原因,專門研究過一段時間風水羅盤。

    他這人做事認真,既然研究就會盡力研究透徹,雖然因為時間有限,並沒能因此就精通了如何用羅盤看風水的技術,但對民間流傳的幾種流派,和各個流派的特點手法還是了解了不少。

    現在看著譚熙熙的一舉一動,覃坤可以確定,她那也是和高手專門學過的,包括每次必念的那段開盤咒,覃坤第一次還以為譚熙熙是在借此裝模做樣,現在發現其實那正經是一連串很正統的開盤定位手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上次在天柱青鳳山時譚熙熙肯定是在裝樣子,但這次覃坤有九成把握,她是真的在用一種古老的方法借助羅盤定位!

    耀翔問過之後看覃坤沒反應,就又再拉拉他問了一次。

    卻聽覃坤牛頭不對馬嘴地反問,“你發現沒有,熙熙這幾天更漂亮了。”

    “啊?”耀翔張大嘴,轉眼去看譚熙熙,見她正在垂眼擺弄著羅盤,潤澤豐滿的嘴唇微微翕動,好像在計算著什麼,臉上應該有化妝,眉眼看著很秾麗,神情專注自信,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冷傲,確實比之前的樣子看著又動人了不少。

    順口答道,“是更漂亮了,她可真有閑情逸致,跑來這裡早起還能記得化妝!在家比較悠閑的時候,我看她倒經常素面朝天的……”隨即反應過來,著急道,“唉!坤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注意這個!等離開了這危險地方,回去後再慢慢欣賞好了,熙熙人都是你的,又跑不了。”

    譚熙熙已經定好了方位,一指最中間的一條通道,“走這裡。”說完當先朝那個方向走去。

    詹姆斯一揮手,其余人都依次跟在後面。

    耀翔急忙殺雞抹脖樣壓低了聲音問覃坤,“咱們到底要不要跟著一起走?”

    覃坤抬腳跟上,“當然跟著。”

    耀翔在他後面著急,“萬一熙熙——?”選錯了方向怎麼辦?

    覃坤很肯定的告訴他,“你放心,她不是亂選的,應該不會錯。”

    耀翔納悶,“阿?真的!”你上次不是說她用羅盤就是在裝樣子嗎,那不是亂選是什麼。

    只得惴惴跟上,在心裡阿彌陀佛地求神保佑。

    這一回,眾人有了前車之鑒,都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射燈在地面和石壁上來回照,不用特意排隊形,全都筆直地走成一條線,端端正正的走在通道的正當中,誰也不敢靠得離石壁太近。

    繃緊神經,繼續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前面喊停,隨即又傳來了幾聲“噫!”“啊!”“My God!”的驚呼聲。

    耀翔正在全神貫注提防著周圍,被這幾聲刺激得差點又跳起來撞了頭。

    隨後發現前面響起的只是驚嘆,並不是驚呼,應該沒遇到危險而是發現了什麼,加快腳步跟著前面的人走出了通道,一抬頭,頓時也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呀!”一聲叫出來。

    鑽出通道後眼前豁然開朗,腳下是一個能站立幾十人的大平台,平台前方有一大片地下古城池的遺跡在數只探照燈光芒中靜靜矗立著。

    平台居高臨下,站在平台上能看到古城裡的建築都是用石頭砌成的,規模宏大,周邊有護城河環繞,城內有各式各樣非常精美的石頭寶塔,寺院和廟宇,每一樣東西都古老而神秘。

    時間仿佛凝滯在古城的上空,讓它保持住了千年前的樣貌,只等來探險尋覓的人來一探究竟。

    耀翔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幾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說道,“坤哥,我怎麼看著這裡和吳哥古城差不多,它什麼時候沉到地底下來了?”

    覃坤也震驚異常,不過頭腦還清楚,“不,這裡的規模比吳哥古城要小,年代應該也更加久遠,很有可能這是古代扶南國更加古老的一座城池,吳哥古城只是延續了它的建造風格。”

    林教授滿臉放光,幾乎要露出了痴迷沉醉的神情,也在喃喃自語,“我的天!竟然是真的,一直以來都有人聲稱探測到吳哥古城的地下還掩埋有另外一座規模巨大的城池,上帝啊!它竟然真的存在!”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1:46

    第九十五章

    譚熙熙筆挺站在平台的邊緣,眼望前方,嘴角微彎,好似帶著點笑,眼睛裡卻並沒有笑意,清冷而悠遠,鮮嫩年輕的臉上透出了幾分滄桑。

    語氣平淡,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公元六世紀,扶南憍陳如王朝的四世王留陀跋摩在位的時候就深深感到了來自北方屬國真腊的巨大威脅,為了以策萬全開始著手修建這座密林中的石城,歷經數十年方才建成,原本是想做個退身步用,卻因為憍陳如王朝的末代王倒行逆施觸犯蓮怒,惹來了天譴,整座石城沉入地下。憍陳如王朝歷代國王積蓄下的不盡財富也跟著沉入了地下。”

    林教授驚訝,“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這段話聽起來史實中摻雜著傳說,倒是很符合那個時代的記載特色,只不過他們這才遠遠的看到古城遺跡,連走近都還沒有走近,譚熙熙是怎麼知道的?

    譚熙熙淡淡看他一眼,“你才接觸這些東西多長時間?我可是已經研究很久了!”

    她曾經為此耗費了無數的時間,心血和精力,其間遇到了數不盡的挫折阻撓,但都一直在咬牙堅持,從未想過放棄,直到生命的逝去,所以才能對這段鮮為人知的歷史知之甚詳。

    其實,甚至到了生命逝去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放棄尋找這裡。

    林教授以為她是說因為她們譚家祖上幾代就開始研究七寶佛珠,因此對這方面比別人知道的都多,服氣點頭,“好幾代人的研究積累就是不一樣!”

    詹姆斯的臉上也開始放光。

    一座古城!一座深埋在地下的古城!一座還沒有被人發現的古城!

    總有人用價值連城來形容寶物的珍貴,那麼一座真正的古城池呢?如果真如譚熙熙所說的那樣,這一切就意味著一筆巨大到不可估量的財富!

    一行人瞬間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從背包中取出繩索,牢牢固定在高台的邊緣,拉著繩子迅速攀爬而下。

    譚熙熙口角噙著一絲譏諷笑意,站在原地沒有動。

    林教授還保有一絲理智,看她站著不動還能顧得問一聲,“譚小姐,你不下去?”

    譚熙熙用下巴指指前方那片神秘的古老石城,言簡意賅地答道,“今天過不去。”

    林教授拉住繩索,正要下去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她,“為什麼?”

    譚熙熙不願多說,擺擺手,“我猜的,你們要看就下去看看吧。”

    林教授正處在亢奮狀態,沒可能忍得住不下去,略一猶豫就揪著繩索滑了下去。

    詹姆斯的人下去之後是林頌蓬的人。

    林頌蓬這一路都較為沉默,自從發生了大魂魄勇夜襲宿營地的事件後,詹姆斯和林頌蓬兩方就有點貌合神離,雖然還維持著合作的關系,但都在暗地裡互相提防,林頌蓬不像詹姆斯那麼大大咧咧,好話壞話都能說,為了防止言多語失,還沒達成目的他們雙方倒先打了起來,於是干脆就保持了沉默。

    和林頌蓬一起行動的歐仁畢竟年紀比他們要大一些,體力有些跟不上,後面這段路也累得有點沉默寡言。

    只不過即便如此,歐仁還是沒能抗住誘惑,跟著下了平台。

    譚熙熙不下去,覃坤和耀翔自然就不會下,兩人站在譚熙熙身邊居高臨下,看著那些人行動。

    耀翔一路都走得提心吊膽,經常會猶猶豫豫的裹足不前,只有這個時候最為主動熱情,心癢難耐地問譚熙熙,“熙熙,咱真不下去見識見識?都已經堅持到這兒了,不下去多可惜!”

    那伙人不在,譚熙熙便露出本來面目,往覃坤身上一靠,“累死了,讓我歇會兒。”

    在叢林裡跋涉了一天,連累帶緊張驚嚇,覃坤也累,沒有平時站得那麼穩,加之沒有防備,被她靠得身子一歪,差點摔倒,連忙使力挺腰站直,氣得在譚熙熙肉比較多的上臂上捏了一把,“也不說一聲就肉嘟嘟的往我身上靠,很重的!”

    話是這麼說,兩只手卻圈在了她的腰間,好讓她靠得舒服些。

    譚熙熙不干了,揚起臉憤憤指責,“你嫌棄我!”

    覃坤,“沒有,就是實事求是那麼一說,你自己來試試,被人猛得這麼一靠是挺重的。”

    譚熙熙繼續氣憤,“重就重嘛,干嘛還要加形容詞!說女士肉嘟嘟很不禮貌的你知道嗎?”

    覃坤才不管這一套,“我那是說你可愛,況且跟外人說話要禮貌,咱們兩個之間就不用那麼刻板了。”

    耀翔好笑插嘴,“熙熙,你放心吧,坤哥才不會嫌棄你呢,剛才還誇你最近又變漂亮了來著。”

    譚熙熙頓時把那個讓她很不喜歡的“肉嘟嘟”形容詞拋在腦後,睜大眼看覃坤,“真的?”從來都是她誇覃坤帥,覃坤可還沒誇過她呢,這是頭一次。

    覃坤有些不自在,轉頭看向別處,“剛才遠遠看著是這樣。”

    耀翔在一邊看稀罕,“坤哥,你也會不好意思!?”

    被覃坤瞪,“沒有。”

    要是放在從前,耀翔肯定不敢跟覃坤這麼隨便,但眼下情況特殊,加上一起經歷了不少事情,感覺關系親厚了不少,所以敢開玩笑了。

    ……

    在這種環境下,譚熙熙說出來的話一般都很權威,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下去的那一伙人就罵罵咧咧的退了回來。

    詹姆斯的狀態介於平常的皮笑肉不笑和馬上就要發火之間,斜睨著譚熙熙和覃坤幾個,粗聲問,“你們怎麼知道不用下去?”

    他這個很是凶悍的黑社會老大樣子把耀翔嚇得心裡打個突,不由自主後退半步,譚熙熙卻仿佛和這種人打慣了交道一樣,眉毛都不動一下,“我估計沒這麼簡單,這一路進來一個機關都沒有,難道真能這樣直接讓咱們一路順暢的走進去了?想想也沒這個可能。”

    林教授嘆口氣,累得幾乎要往地上坐,“說得沒錯,是我剛才太心急了,沒考慮這麼多。剛才不應該下去的,今天肯定進不去,不如節省體力退出去休息,明天再進來。”

    旁邊一人大膽插話,“誰說一個機關都沒有,我們進來時不是碰到那種可怕的紅色水蛭了嗎?”

    譚熙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那高高大大,剃著寸頭,手臂上滿是青色紋身的家伙,“那不算,一千多年前怎麼可能留下活物當機關!那東西是後來自己爬進來的。”

    詹姆斯有點暴躁,不怎麼好說話,很蠻橫地問譚熙熙,“那你剛才怎麼不叫住我們?”

    譚熙熙冷冷看他一眼,“你們剛才那麼興奮,我攔得住嗎?”問道,“你們在下面被什麼攔住了?我看你們已經走到了護城河邊上。”

    詹姆斯沒好氣,“就是被那道河攔住了!那道河不知通著那裡的地下活水,裡面長了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著一皺眉,露出個受不了的表情。

    “亂七八糟的東西?”譚熙熙微一思忖就明白過來,“還是那種紅色的螞蝗?”

    林教授補充,“不止!還有像毒霧一樣的密密麻麻的小毒蚊子,一群群像煙霧一樣飛在水面上,水倒不深,但是下面還沉著不少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屍骨,估計都是誤闖進來,被河裡的螞蝗吸食了。那種毒蚊也很厲害,我看到過類似的報導,這種蚊子的毒性很強,而且會成群結隊地湧上來,密集附著在人裸露的皮膚上,也很可怕。”長出一口氣,“還有最重要一點,這河裡肯定還有其它機關,冒失趟水過去太危險了。”

    譚熙熙問,“吊橋呢?有護城河就總得有吊橋進出。”

    林教授搖搖頭,“正面的吊橋是從裡面吊起來的,當年肯定有人收起吊橋後就沒再出來。估計其它方向的吊橋也是一樣。”

    譚熙熙拉了覃坤當先往來路的那條通道走去,“先退出去吧,今晚休整一下,再想想該怎麼架橋。”

    詹姆斯神情有些扭曲,“咱們這裡哪有人會架橋?”

    譚熙熙頭也不回地告訴他,“我知道本地人會用竹子編一種簡易浮橋,不過這種浮橋平時是浮在水面上的,但一有人走上去就會沒入水中一部分,過橋人的腳會踩進水裡,防不了水裡的螞蝗,所以還得從外面運防護雨靴進來。”

    有了具體操作方案就好辦,大家小心翼翼地原路退出。詹姆斯和林頌蓬各自用衛星電話聯絡駐守在暹粒市的手下去置辦一批結實耐用的雨靴送進來。

    留在外面的人已經在附近清出一塊空地,扎起帳篷,生火煮了熱水和晚餐。

    這一天實在是太累,耀翔從甬道裡鑽出來挪到火堆旁就直接癱倒,再不肯動了。

    覃坤不客氣踢踢他,“起來吃東西,吃完進帳篷睡。”

    耀翔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用一張生無可戀臉看他,有氣沒力,“坤哥,你容我躺兩分鐘吧,骨頭要散架了。”

    覃坤還沒見過自己的助理會這樣耍賴,可見是累得狠了,搖搖頭,只好隨他去,“看好表,只能躺兩分鐘,這裡地上很潮,躺時間久了身體受不了。”

    過去在譚熙熙身邊坐下,也不著痕跡地反手錘錘後腰。

    一盒用肉罐頭煮的熱湯遞到眼前。

    覃坤不接,讓譚熙熙先吃,“你先吃吧,別管我,我坐一下,等會兒自己去端。”

    譚熙熙,“客氣什麼,我在家不也總給你端的。”

    覃坤也不遮掩,實話實說,“我怕累著你,耀翔都已經癱在那邊不肯起來了。”

    譚熙熙一笑,“他可真夠沒用的,回去後要督促他好好鍛煉。我還好啦,剛才在裡面沒跟著他們一起下平台,休息了那麼長時間呢,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緊張急促的聲音打斷,“熙熙!熙熙!你看那是什麼?”

    譚熙熙和覃坤兩人轉過頭,只見剛才還聲稱自己渾身骨頭快要散架,已經一動不能動的耀翔忽然動作敏捷地貓腰小跑過來,指著右側不遠處低聲問譚熙熙,“熙熙,那是什麼?怎麼看著還挺嚇人的。”

    譚熙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天早就黑了,叢林裡黑黝黝的,除了他們這塊營地裡有火光和燈光,其余地方都是昏暗一片,隱隱只能看到一些黑暗裡的樹影枝杈。

    譚熙熙覺得自己沒看見什麼,但耀翔都已經累成這樣,肯定也沒有閑情跑過來開玩笑,於是再確認一下,“是這個方向?”

    耀翔再仔細看看,把手指移動了一個角度,“那裡。”

    譚熙熙莫名,“怎麼還亂動?”

    耀翔有點緊張,“是——是會動啊,我剛才躺在地上,一翻身忽然看見的,但就是看不明白是什麼。”

    譚熙熙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凝神去看,這次看到了一團朦朦朧朧的黑影,像是一團很濃的霧氣,貼近地面,在隨風慢慢移動,移動的方向正是這邊眾人坐著吃飯休息的地方。

    黑霧借著黑夜的掩護,幾乎要和叢林融為一體,要不是耀翔碰巧躺在地上,看過去的角度特殊,就根本不可能看見。

    譚熙熙猛然變了臉色,騰得站起來,沉聲喝道,“都別吃了!快起來!一分鐘內拿上必須要拿的東西跟著我走!”

    詹姆斯大聲問,“怎麼了?”

    譚熙熙指著左側,“瘴氣,是毒蟲瘴!馬上就要過來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1:59

    第九十六章

    瘴!

    最正統的解釋是:南方山林中濕熱蒸郁,能致人疾病的有毒氣體。

    其本質多是熱帶原始森林裡動植物腐爛後生成的毒氣,而“瘴”並非一定就是氣。

    瘴可以按照發病季節分類,也可以按照發病症狀分類,甚至還有用植物和動物來命名,有青草瘴,黃梅瘴,冷瘴,熱瘴,桂花瘴,菊花瘴,孔雀瘴,蚯蚓瘴,黃蜂瘴等等諸多名目。

    毒蟲瘴一般是大量帶有惡性病毒的蟲子聚集在一起飛行,遠遠看就像是一大團黑色的氣體,人畜被它們叮咬過後就會感染惡性疾病,更有甚者,沾著就死,非常的厲害。

    譚熙熙喊出了毒蟲瘴,詹姆斯的人還一臉懵懂,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林頌蓬的人已經全體像屁股底下裝了彈簧一樣彈跳起來,按照譚熙熙的說法,隨手拿起身邊必須要帶的東西背上,然後迅速靠攏。

    譚熙熙朝著詹姆斯高聲喝,“還愣著干什麼!趕快,這種毒蟲瘴碰著就死!”

    詹姆斯這邊這才反應過來,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對付毒蟲瘴,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煙熏,如果能燒了雄黃來熏則更好,不過這會兒火燒眉毛,大團黑色毒瘴已經到了眼前,肯定沒地方找雄黃去。

    只好讓林頌蓬留下他那邊幾個有山林生活經驗的人,臨時抓兩件衣服,把頭臉捂嚴實了,點火把試著去熏馬上就要向這邊襲來的大團毒蟲瘴,其余人拿起東西轉移。

    開始時大家都還記得這是在叢林裡,天黑危險,不能單獨亂走,緊緊聚在一起,跟在譚熙熙和那個當地向導身後在林中穿行。

    向導天黑以後也不敢在密林中亂走,只在周圍一片白天已經看清楚形勢的地方兜著大大小小的圈子繞行。

    不敢走遠,就難以徹底甩脫一大片黑霧一樣的毒蟲瘴。

    林頌蓬留下的幾個手下算得有經驗,很快又燃起了幾個火堆,將地上一些落下來不久還沒有干的落葉樹枝擺一些上去,潮濕的樹枝被猛火一燒頓時冒起陣陣青煙。

    黑霧自動繞開冒煙的範圍,轉彎朝已經起身避開,卻又不敢走太遠,只能在附近繞圈的人追來。

    耀翔驚呼,“完了,完了,追過來了,這可怎麼辦啊!”

    譚熙熙當機立斷,對詹姆斯叫,“分開來,分成三隊,各走各的!”

    詹姆斯絲毫沒有應對凶險瘴氣的經驗,只能全聽她的,林頌蓬對此也沒有異議,估計也是贊同這個提議。

    這麼短時間內分出來的隊,肯定是詹姆斯的人一隊,林頌蓬的人一隊,譚熙熙,覃坤,耀翔,還有那四個保鏢一隊。

    三隊人朝三個方向走,但也不敢走遠,還是在附近繞圈。那團毒蟲瘴興許是分散之後殺傷力就沒那麼強,所以輕易不肯分散,立刻就受到了方向上的牽制,原地停了一會兒才朝人最多的詹姆斯那隊人追過去。

    詹姆斯氣得怪叫,一隊人腳下加快速度,又轉了兩個急彎,才總算暫時甩脫了黑霧。

    留下生火的幾人見煙熏有用立刻加快了速度,把裝備裡備用的幾只野外用瓦斯爐,氣化爐全都點了起來,想要再弄出幾個火堆圍一塊安全的區域出來。

    就在那三隊人轉到快要筋疲力竭的時候,防護圈終於圍好了,留下一個狹窄入口,讓大家魚貫進入。

    他們肯定是先招呼自己人,林頌蓬帶著手下當先衝了進去,進去後全部癱在地上,每個人頭頂熱汗,背後冷汗,都在暗叫好險!衣服全都黏糊糊粘在了身上。

    詹姆斯那隊人離得不遠,緊隨其後衝進來。

    他還算夠意思,一站穩了就衝著黑暗的密林裡大聲喊譚熙熙,讓他們別跑遠了,趕快回來,這邊已經有塊安全地方了!

    這種危急時刻最能真實地反應出每個人的身體素質,四個保鏢中有兩個是才從部隊上退下來的,半年前還參加過一次大型軍演,負重長跑,長途障礙穿越都沒問題,跑在最前面,之後是一直有健身教練給制定健身計劃,堅持鍛煉了好幾年的覃坤拉了前幾月也在突擊鍛煉的譚熙熙,後面是另外兩個保鏢,最後面跟著已經氣喘如牛的耀翔。

    耀翔身後兩米不到的地方,跟著那一大團如影隨形的恐怖黑霧。

    幾個人幾乎是用撲的,從缺口處直接摔進了火圈,覃坤手撐在地下,來不及站起來,先回頭去看耀翔,看清之後眼睛微微睜圓,失聲叫了出來,“耀翔!”

    只見耀翔腳步踉蹌,眼看就要衝進入口了,忽然腳下一絆,一跤摔倒,身後的黑霧忽得就朝他湧了上來。

    譚熙熙一把甩開覃坤還緊緊拉著她的手,就地一滾,滾到火堆邊,也不怕燙,抓起一根冒著青煙的樹枝衝過去,守在入口兩側的人也都揮舞著手裡的火把,和譚熙熙一起驅趕已經壓在耀翔身上的黑霧,硬是用明火和濃煙把耀翔身上飛著的密集蟲子逼退一些,拉住他的胳膊拖麻袋一樣使勁拖進了火圈裡。

    把耀翔拖進來之後,立刻有人將已經准備好的一堆冒濃煙的樹枝推過去,封死了缺口。

    覃坤覺得自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和譚熙熙一起跪在耀翔身旁叫,“耀翔!耀翔!”

    耀翔臉色煞白,眼睛緊閉,覃坤以為他中毒太深休克了,正要起身去找水和急救箱,看看有什麼可以臨時用一下的舒緩鎮痛藥物,耀翔卻忽然把眼睛睜了開來,看看譚熙熙,再看看覃坤,嗓子裡咕嚕一聲,忽然咧開嘴,哭兮兮說道,“坤哥,熙熙,嚇死我了!”

    覃坤看他意識還挺清楚,能認得清人,稍微安心一點,盯著他的眼睛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撐得住嗎?鎮定點!趁著還清醒先把身上的症狀說出來。”

    耀翔張張嘴,“就——就是累得全身疼。”

    覃坤著急,“不是說這個!是問你被那麼多毒蟲叮了以後有什麼症狀?癢?疼?意識模糊?惡心?灼熱?”

    耀翔躺在地上露出點傻相,愣愣看著他,“好像,都——都沒有阿。”

    譚熙熙一拉覃坤,“別急,他沒被蟲子叮,你看他的臉上和脖子上,一點痕跡都沒有。”

    覃坤仔細看看,還真是這麼回事,被那麼密集的蟲群叮過,皮膚上肯定會有痕跡,可耀翔除了臉色十分難看,慘白到嚇人,外加一副哭嘰嘰的倒霉相之外,皮膚上並沒有其它細小叮咬的痕跡。

    萬分詫異,“你怎麼回事?蟲子怎麼沒叮你?”

    耀翔驚喜,“沒叮我?真的!那我還有救?”

    覃坤呼一口氣,把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去,瞪他一眼,“有什麼救,根本連救都不用救!”

    “太好了!不用死了!”耀翔慶幸之極,煞白的臉頓時恢復了不少血色,可見剛才那難看的臉色主要是被嚇的,自己咂摸咂摸,推測道,“蟲子不叮我大概是因為我抹了不少強效驅蚊水的原因。”

    旁邊凡是聽到他話的人下巴都一起掉了下來,“驅蚊水!!!”這是什麼鬼?

    耀翔解釋,“我帶了一大瓶特效驅蚊水。坤哥,其實那是給你准備的,你那張臉多金貴啊,要是被蚊子叮得厲害留下疤就麻煩了,回去以後歐陽還不得罵死我啊!”

    覃坤挑眉,“給我帶的都抹你自己臉上了!”

    耀翔連忙否認,“沒有,沒有,我之前不是要給你塗一次,你說臉上都是汗,塗上不舒服,不塗了嗎。我想著這玩意兒再帶回去也沒什麼意思,不如趕緊把它用用光,省得總得背著怪沉的,所以就隔兩小時給我自己抹一次。剛回來躺在地上休息的時候又塗了一次,因為是躺著的,姿勢沒掌握好,多倒出來一點,我想著也別浪費,就全抹脖子和臉上了。”

    圍著他的幾個人都在想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竟還能有這種事兒!一個個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最後還是趕過來看情況的林教授說了話,“毒蟲瘴確實大多都是南方密林裡數量龐大的蚊子聚在一起形成的,理論上來說用驅蚊水是對症的,只不過叢林裡的這種蚊子比我們平時能見到的那種蚊子厲害得多,況且還這麼密集,竟然連這麼多蚊子都能擋得住……”看看耀翔問,“你把一整瓶驅蚊水都倒頭上了?”

    耀翔咧嘴干笑,“沒有,就是躺在那裡手一滑,把剩下的半瓶全給倒出來了。”

    “難怪。”林教授轉身去找詹姆斯,打算建議他讓人采購雨靴的同時再買一批強效驅蚊水來,關鍵時候說不定能救命。

    譚熙熙站起身,先回頭叫人給她找個醫藥箱過來,然後踢踢耀翔,“別躺在地上裝死了,起來吧。”

    耀翔很是委屈,“熙熙,我都這樣了你還踢我。”

    譚熙熙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左手伸到他面前,手掌攤開朝上,掌心裡赫然一道血糊糊的猙獰傷口,傷口旁還有幾個燎泡,“我比你傷得嚴重。”

    耀翔嚇得一骨碌爬起來,驚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譚熙熙越到緊要的時候越像帕花黛維,鎮定得簡直要穩如泰山,手上帶著那麼一個別人看著都要替她害疼的猙獰傷口,臉上卻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剛才救你的時候抓著火把燙的。”

    覃坤也嚇了一跳,連忙拉了她去找燙傷藥。

    當晚就沒法安穩休息了,必須有一半人醒著照看那一大圈火堆,耀翔頂著得罪老板的巨大壓力,竟然搶過了覃坤,硬把他擠去和第一撥休息的人睡覺,自己陪著譚熙熙守分到看守的那幾個火堆。

    “熙熙,你喝點水。”

    “熙熙,你餓不餓,我這有餅干,還有牛肉干。”

    “熙熙,你閉上眼睛眯一會兒吧,不要緊,我來看著。”

    “熙熙……”

    譚熙熙好笑,“我沒事,你不用這樣圍著我轉。”

    耀翔睜著紅紅的兔子眼,可憐兮兮看她,“熙熙,你的手很疼的吧,燙壞這麼大一塊皮,以後要留疤的。”

    譚熙熙拍拍他,“沒事,疤是在手上又不是在臉上,不要緊。”

    耀翔抽抽鼻子,“熙熙……”

    譚熙熙吃不消他,怕他繼續煽情到天亮,立刻打斷,“少在這兒煽情了,快去那邊看著火!”

    這一晚每個人都只輪上睡三個小時,好在要等外面送雨靴,架浮橋的工具進來,第二天沒有行動安排,白天可以補眠。

    林教授按捺不住,休息到第二天中午,覺得體力已經恢復,就又帶著人下甬道去了,想要再仔細看看下面的地形。

    林頌蓬顯然不放心詹姆斯的人自己下去,怕他們會單獨行動,於是也跟了上。

    詹姆斯大大咧咧留下來,抄著手在營地裡轉悠,督促手下提前在四周架好晚上防毒蟲瘴的火堆。

    溜達到譚熙熙身邊時忽然問,“必須得先乘充氣皮艇劃到對岸去才能架浮橋吧,既然都已經過去了還費勁架什麼橋,讓所有人都直接用充氣皮艇劃過去行不行?”

    譚熙熙看他一眼,“當然也可以。”

    詹姆斯被她噎住,“你——!”氣得原地轉了幾圈,“你不早說!”架浮橋要准備的東西可比單單送幾個充氣皮艇進來復雜多了!

    譚熙熙等他轉夠停下來才不緊不慢地告訴他,“看這座古城的規模,絕對不是一兩天能探明白的,有浮橋進出方便。”拖長了聲音,“而且——”

    詹姆斯沒好氣,“而且什麼?”

    譚熙熙語氣涼涼,“必要時逃命也方便,皮艇劃得再快也比不上兩條腿跑得快!”

    詹姆斯心裡打個突,沉默下來,知道她說得沒錯,那一片黑暗神秘的古城裡不知還隱藏有什麼危險,真危急到要逃命的時候,能快幾秒鐘也是好的,幾秒的差距說不定就是生與死的差距!

    這一天裡耀翔由覃坤的助理變身成了譚熙熙的助理,跟前跟後,噓寒問暖,就怕她手上有傷做事不方便,要不是男女有別,肯定連譚熙熙上廁所都要跟著。

    覃坤對他這種很沒有眼色,硬搶自己老板在老婆面前表現機會的行為十分無語。

    到傍晚時,耀翔又顛顛的給譚熙熙端了晚飯送到跟前,語氣那叫一個溫和體貼,“熙熙阿,手行不行,這盒飯有點重,端得住嗎?要不這樣,我再旁邊給端著,你只管用勺子吃就行。”

    覃坤忍無可忍,一把把他揪過去,“你去吃你自己的飯吧,熙熙這邊有我呢!”

    耀翔雖然在干著很沒眼色的事情,但心裡還算明白,一臉耐心地對覃坤解釋道,“坤哥,我知道別人使勁圍著熙熙轉你不高興,不過我也不是外人不是,你就讓我在熙熙跟前出點力吧,不然我難受啊。”

    覃坤憋氣看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這樣一來你倒是不難受了,問題是我會難受啊。

    就聽有人叫起來,“XXX回來了!怎麼只有他一個人回來!”

    轉頭去看,只見一個中午跟著林教授下甬道的人渾身狼狽,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衝到詹姆斯面前,滿臉的驚慌失措,“出——出事了!林教授他們出事了!”

    詹姆斯也在吃晚飯,在野營的地方也擺不出大哥派頭,只能一切從簡,高大的身軀佝僂著坐在一個矮矮的折疊凳上,聽到這話猛然一驚,騰得站起來,小折疊凳被他猛烈的動作帶得滾翻到了一旁。

    詹姆斯朝著那人大聲喝問,“怎麼回事!?說清楚。”

    那人已經惶恐到一定程度,只會反反復復說,“出——出事了!他們全陷進去了!只有我一個跑出來!”

    詹姆斯追問,“蒙林呢?他不也帶人跟著林教授一起下去了?”就算雙方互有猜忌,這種時候也不至於見死不救吧。

    那人驚恐得睜大眼,“蒙林先生——他——他們比林教授陷進去得更早。”

    詹姆斯心裡頓時一緊,林教授帶下去了五六個人手,林頌蓬也帶了五六個,這樣的實力,再危急的情況也能應付一陣,總能跑出來幾個,怎麼會全陷進去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2:11

    第九十七章

    林教授在隊伍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一路上誰出事了他也不能出事,否則接下來沒有了林教授的技術支持,詹姆斯的隊伍就要寸步難行了。

    歐仁因為體力跟不上,中午的時候就沒有跟著林頌蓬下去,留下來休整,聽到下去那十幾人只跑出來一個的消息後也有點變了臉色,先過來問譚熙熙,藍眼睛裡情緒深沉,“親愛的,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前面的路我們不都已經走過一遍了嗎,林教授又不可能到護城河的那邊去,他們在下面能碰到什麼危險呢?”

    譚熙熙眼睛盯著那唯一跑回來報信的人磕磕巴巴的對詹姆斯說話,若有所思地回答他,“不知道,走過一遍代表不了什麼,最多只能證明我們上次走那一趟的時候運氣比較好,那個地方照樣會有很多不可預知的危險。”

    歐仁盯著她問,“你估計他們最有可能遇到了什麼?”

    譚熙熙收回關注著詹姆斯那邊的目光,轉回眼來淡淡一笑,“歐仁,你在考我嗎?”

    歐仁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怎麼會!我就是在替蒙林他們還有林教授他們擔心。”

    譚熙熙,“都已經說了是不可預知的危險,我又怎麼可能猜出來他們在下面究竟遇到了什麼,有可能是觸發了古老的機關,有可能是像上次一樣碰到危險的地底生物,還有可能是——人為的危險——。”

    歐仁沒聽明白什麼是“人為的危險”剛想問,就聽到詹姆斯那邊傳來一陣雜亂喝罵的聲音。

    原來是詹姆斯心裡著急,看回來報信那人不知受了什麼驚嚇,話都說不利索了,反反復復就會念叨“他們出事,全部陷進去了……”問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話都沒問出來,不由火氣上湧,一腳踢過去,罵道,“廢物!說重點!到底出什麼事了,他們是觸發了什麼厲害機關還是又遇到什麼亂七八糟活的玩意兒了?”

    那人被他踢得一個後仰,倒在地上,竟然干脆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詹姆斯再上前踢兩腳也還是沒反應。

    旁邊的人一看,連忙吆吆喝喝地去拿清水和急救箱。

    詹姆斯不敢耽擱,急著救人,實在沒工夫再等他清醒過來繼續問,只好不再去理他,也過來找譚熙熙,“譚小姐,我們得立刻帶人下甬道去救援!”

    譚熙熙不廢話,只點點頭表示同意,“讓所有人趕快准備,五分鐘後出發!”

    詹姆斯遲疑,“所有人?最好留幾個在上面接應。”

    譚熙熙堅持,“所有人,林教授他們全部沒有回來,肯定是在裡面遇到了很難應對的突發事件,我們還是多帶點人下去,免得到時候人手不夠。上面留兩個人照看著營地和裝備就好了。”

    詹姆斯再考慮一下就同意下來,也不客氣,過去把林頌蓬留下的人手也叫起來一起下去救援。

    這條逼仄狹窄的黑暗甬道雖然是第二次走,但也還是讓人心生恐懼和壓抑,特別是想到石壁上不知哪裡就會掛著兩條那種極可怕的紅色螞蝗,沾上身體的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會被瞬間吸干,眾人就更是毛骨悚然。

    下去之前全體都不怕熱,把帶著的衣服全都裹在了身上,頭臉也圍起來,手上戴上防護手套,褲腳也牢牢扎緊,除了眼睛之外,盡量不讓一絲皮膚露在外面。

    隊伍裡的那個本地向導之前就被林教授帶了下去,還陷在裡面,這次只好讓兩個身手敏捷反應快的走在最前面帶路,詹姆斯和譚熙熙跟著他們兩個,其余人跟在後面。

    好在一路順利,沒有遇到什麼意外,也沒有遇到那種恐怖的紅色螞蝗。

    走出最前面那段最為狹窄低矮的甬道後,通道變得寬敞了一點,詹姆斯退後兩步,和譚熙熙並排走,問出了和歐仁差不多的問題,“你怎麼看?前面這一段我們明明已經走過一次了,林教授又很謹慎,進來後肯定不會亂走,也不會亂碰上次沒碰過的地方,他們卻是怎麼出事的?”

    譚熙熙回答得有點莫測高深,“他們不會去亂碰沒把握的地方,但不代表危險不會主動找上他們。”

    詹姆斯自從那個報信的手下回來後一直到現在,幾乎要被這種問了等於白問,回答了等於沒回答的對話方式憋悶死,氣得胸口起伏,深呼吸兩次,才控制住自己沒對譚熙熙發火,“你的意思是這裡的機關能自動鎖定目標?”

    譚熙熙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你說的那是主動制導導彈,一千多年前的技術估計還達不到這個程度。”

    詹姆斯也知道自己一著急就說了蠢話,撇撇嘴,“我就是那麼一說,沒有能動的機關不是還有能動的毒蟲毒蚊子呢嘛。”

    兩人正說著,覃坤忽然從後面走上來,一拉譚熙熙。

    譚熙熙回頭。

    覃坤,“耀翔忽然說他胸悶喘不上氣來,你過來給他看看。”

    譚熙熙,“噢,好。”放慢腳步,側身讓別人先走過去,她和覃坤去隊伍的末尾看耀翔怎麼了。

    詹姆斯被打斷,嘴撇得更厲害了,不過也沒多說什麼。

    他對覃坤沒什麼意見,對覃坤帶的幾個保鏢也沒意見,就是有點看不上覃坤身邊這個跟前跟後的小助理。

    覃坤這人謹慎穩重,很有頭腦,除了長得太帥沒有其它毛病,背後還有些很管用的勢力,跟著他的隊伍一起走不但不會成為累贅緊要時候還經常能幫上忙;那幾個保鏢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都很干練,詹姆斯願意帶上他們就是覺得必要時也能用得上;只有耀翔比較雞肋,體質看著略差,人又啰裡啰唆的事兒多,給個明星當助理大概是很合格,不過在詹姆斯這種人眼裡就沒用得很了。詹姆斯看在他貌似很有福相,隨便帶瓶驅蚊水都能防毒瘴救命的份上才忍了,願意讓他跟著,覺著必要時說不定大家能一起跟著沾沾他那狗屎運的光。

    ……

    耀翔什麼事都沒有,雖然走這條危險的地下通道還是會緊張,但也還沒到會胸悶氣短喘不上氣來的程度。

    覃坤低聲對譚熙熙解釋,“我就是找個借口把你叫過來,有話和你說。”

    譚熙熙問,“怎麼了?”

    覃坤微皺眉頭,“這事情有問題,剛才被詹姆斯踢了一腳的人是在裝暈,我懷疑他肯定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沒說,又怕被問出破綻,所以干脆假裝暈倒。你們就這樣冒冒失失地去找林教授他們恐怕會有危險。”

    譚熙熙審視他,“你怎麼知道那人是在裝暈?”

    覃坤覺得她那眼神灼灼,很給人以壓迫感,微微覺得不對勁,但一時也顧不上深究,先說那人裝暈的事情,“我以前拍武打片的時候和武術指導一起研究過一些打鬥動作和安全受力部位。動手的時候,人身體上什麼地方被撞幾下沒事,什麼地方不能被重擊,搞不好會有危險我都大概有點數,剛才詹姆斯踢的那一腳看似重,但其實是踢在那個人靠肩膀的位置,仰倒以後他的後腦也沒有撞到地面上,按理來說是不應該立刻就暈的,所以我猜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在裝暈。”

    說到這裡有點著急,“熙熙,我剛才就想提醒你的,偏偏你和詹姆斯他們說下來就下來,動作太快,我沒找到機會,這裡肯定有問題,最好先退出去,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再說,不能再往前走了!”

    譚熙熙定定看他一會兒,忽然側頭一笑,“你還真細心,詹姆斯這個老江湖都沒注意到的事情你都看出來了。”捏捏他的手,“放心吧,不要緊,我本來不想讓你和耀翔跟下來的,不過既然已經跟來就算了,”在嘴唇前豎起一根手指,做個別再出聲的手勢,低聲說道,“別多說什麼,小心點跟著一起走,你們過後肯定能安全出去的。”

    說完也不等覃坤回答,只給了他一個略帶安撫的笑意就扭頭急趕幾步,去追詹姆斯了。

    覃坤愣了愣,耀翔也摸著腦袋沒搞清楚狀況,悄聲問,“坤哥,熙熙她這是什麼意思啊?”

    覃坤沉吟,“她好像也早就知道那個裝暈的家伙有問題了。”

    耀翔著急,“明知有問題她還跟著下來?!”

    覃坤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熙熙是什麼意思,看著吧 ,咱們跟在最後謹慎點。”

    耀翔無奈,因為以前的經驗都證明譚熙熙說的話和做的事總是自有其道理,所以就算沒搞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也只好繼續老實跟著走。

    他們墜在隊伍的最後,小聲說話不怕被人聽見,耀翔悶頭走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坤哥,咱們已經有好幾天沒和歐陽聯系了,等回去她非得罵死我不可。”

    覃坤也知道這次跟過來的決定做得太匆忙,沒有提前安排,經紀人歐陽淑華那邊肯定要跳腳,不過也沒有辦法了,她要跳就只好讓她跳去吧,反正她不敢來罵自己,最多罵罵耀翔,於是安撫道,“沒事,你別跟她計較,忍一忍就過去了,等回頭給你發獎金做精神安慰。”

    耀翔嘿嘿一笑,“這次獎金倒無所謂,等回頭在那古城裡找到什麼好東西分我一件我就滿意了。”

    覃坤敲打他,“那裡面危險著呢,最好是別太靠近,你還想在裡面找好東西,要錢不要命!”

    耀翔替自己辯解,“不是我要錢不要命,咱們這不是得跟著熙熙走嘛,她要是進去的話咱們不想進也得進,反正都進去了,那也不差帶點東西出來,我估計那裡面‘資源豐富’,詹姆斯他們也不會介意我拿件不重要的回去留念。”

    覃坤搖搖頭,估計他走在這裡還是緊張,這是想點美事給自己分分心。於是就把“咱們要坐飛機回國,安檢查得很嚴,你就算找到珍貴文物也帶不出境”這句十分打擊人的話按下不表,讓他暫時去想想美事調劑一下心情。

    因為顧忌著裡面不知名的危險,這一次大家走得極慢,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繃緊了神經,費了不少時間才鑽出通道,又回到了那個寬闊的石台上。

    拿探照燈往下方照去,雖然是第二次看了,前方黑暗中矗立的那一大片肅穆古老的石城依然震撼人心,只是四周圍靜得嚇人,觸目所及的一片區域也都和昨天進來時一模一樣,竟然沒有一絲林教授他們留下的痕跡。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2:24

    第九十八章

    詹姆斯恨恨咒罵,“人都上哪兒去了!”

    讓手下打起探照燈,四周圍仔細查看,過了一會兒就有人叫,“他們在這邊另外固定了一條下去的繩索!”

    詹姆斯和譚熙熙趕過去看,果然看到平台右側的石壁上打著膨脹釘和岩釘,兩條長長的繩索被牢牢固定住垂向平台下方。

    詹姆斯“咦”得一聲,“怎麼換方向下去了?”昨天他們可是從平台的左側下去的。

    譚熙熙揣測,“大概林教授在這一側有了什麼新發現,咱們也從這裡下去看看。”

    結果往下一爬就發現石台的這一側比左側難下多了,石台的左側石壁算得光滑,詹姆斯他們當時都是拉著繩子滑下去的;而這邊往下的石壁上有好多突出的尖銳石頭,石頭仿佛是人為嵌上去的,不能著力,腳踩和手抓都不行,一使力就會松動,不能借力偏還要杵在那裡礙事,有幾塊異常鋒利,簡直像石刀一樣,有幾人稍不留意衣服就被劃出了口子。

    詹姆斯到了真正關鍵的時候脾氣倒沒那麼暴躁了,變得沉著穩重起來,他也是衣服被劃破的幾個人之一,竟然一聲沒罵,只是問譚熙熙,“你覺得是什麼原因讓林教授放棄那一側已經走過一次的路線,反而要到這邊來重新走一條這麼難走的路?”

    譚熙熙沉思一會兒說道,“應該是林教授靜下心來研究了周圍的地形之後認為走這一側更合理。”

    詹姆斯挑眉,“為什麼?”

    譚熙熙反問,“你要是藏了好東西在一個地方,是會留一條康莊大道讓外人方便進出呢還是會設計一條隱蔽的小路然後再在路上設置些障礙?”

    詹姆斯贊同,“不錯,是這個道理。”

    等人都下來之後就一起往古石城方向行進,而這一側高台的下面也沒有那一邊得平坦,是一片亂石,大家走得深一腳淺一腳,艱難行進。

    走著走著,忽然有人叫一聲,彎腰揀起了一只被摔壞的探照燈,正是詹姆斯的人用的裝備,估計是林教授那隊人下石台或者是走這段亂石路的時候不小心摔壞得,嫌帶著累贅,干脆就把它扔在了路上。

    詹姆斯接過來看看,沉聲說道,“沒錯,就是這個方向,林教授他們肯定有經過這裡。”

    雖然確定了方向無誤,但大家的心裡都輕松不起來。

    黑暗,寂靜,探照燈的燈光所及之處一片怪石嶙峋,雖然都不高大,但形狀詭異,很多都能看出絕非自然形成,而是人為敲鑿成這種奇詭的形狀,加上前方未知的危險,實在給人頗大壓力。

    耀翔這會兒也沒有繼續想美事的閑心了,全副心思都在腳下那極難走的路上,只怕自己不小心絆上一跤,摔在這都是起起伏伏怪石頭的地上,腦袋上搞不好都會被戳出個洞來。

    像上次一樣,一直走到古城的護城河邊上之後眾人就被阻住了去路。

    隔了上千年的時間,河裡還有水在非常緩慢地流動,可見當時河道開鑿得極其巧妙,和某處的地下水源連通著。

    河水不算深,探照燈的光束掃過河面,偶爾能照到水下有不知什麼動物的屍體。

    爛得只剩骨骸的還好,雖然在這陰森黝黑,氣氛詭異的地方看到骨骼會十分的陰森恐怖,但下來的這伙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燈,除了覃坤和耀翔之外,幾乎個個凶悍,平時看到個把死屍眉頭都不會動一下。

    這詭異地方陳屍河底的動物屍骨雖然嚇人,但他們看到還能忍受,卻是那些還沒有完全腐爛的屍體就連這些人都不一定受得了了——每具屍體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吸附了上百條小水蛇一樣的螞蝗,螞蝗隨著河底暗流慢慢蠕動。

    這情形不僅可怖而且惡心,那些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回就盡量不去細看,免得不小心嘔出來。

    耀翔不知深淺,因為沒有覃坤眼神好,還特意往前湊了一些,一眼看清之後嚇得一捂嘴,抖著腿退了開去。

    “坤——坤哥,這也太可怕了。”耀翔強忍著要吐出來的衝動,深吸幾口氣,想壓在胸口的煩惡。

    只是在這種地方深呼吸也不是什麼好忍受的事情,耀翔勉強壓住了反胃,又抽抽鼻子,“天啊,這裡空氣也怪怪的,我好像聞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凡是聽見他這話的人都在心裡打了一個突,黑暗,憋悶,有一絲濕氣,空氣裡還有一種說不清動道不明的腐敗味道,用死亡的味道來形容還真是恰當。

    覃坤緊閉著嘴,把喉嚨口湧上來的那股不適感忍下去後才說道,“別亂說,這河水肯定通著外面,有動物下來喝水的時候就會被這種螞蝗捕食,然後又隨著水流流下來。”

    詹姆斯因為見識過一次,所以還鎮定,對譚熙熙說道,“這邊還算好的,上次我們去的另一邊除了河裡有這些惡心東西,水面上還有一團團黑霧一樣的毒蚊子,和咱們昨天晚上遇見的毒蟲瘴差不多,林教授說要是被那麼一群蚊子圍住叮了也會被它們攜帶的細菌感染,結果都是九死一生。”

    譚熙熙很是鎮定,“熱帶地方,有這些東西不奇怪。”

    他們既然過不去河,林教授等人肯定也不會長翅膀飛過去,眾人便開始沿著河邊搜尋。

    古石城呈很明顯的四邊形,沿著河邊走了半天之後就遇到一個角度很大的拐彎,譚熙熙提前囑咐大家遇到這種彎角的時候慢一點,以免遇到突發情況反應不及。

    大家本就懸著一顆心,聽了這種囑咐更加步步謹慎起來,極緩慢地慢慢繞過了彎角,好在沒出現什麼怪東西。

    又在黑暗中往前走了盡一個小時,詹姆斯就喊了停,“停下!別往下走了!退回去吧!”

    譚熙熙側眼看他,借著向前打的探照燈散射出來的余光,能看到詹姆斯緊皺眉頭,皮膚亮晶晶的有汗水反光,棱角分明的臉上神色少見的果毅。

    詹姆斯又大聲喊一遍,“前面的,不要再往前走了!”

    他的手下都很聽話的原地後轉,退了回來。

    譚熙熙問,“不找了?今天如果能找到林教授他們也許還有救援的機會,等明天再來搞不好那批人就全死透了。”

    詹姆斯,“我們帶下來的裝備,食物,水都不充足,待幾個小時還可以,時間太長肯定撐不住。況且這一路都沒有再發現任何林教授他們走過的痕跡,林教授和蒙林那些人不過是中午才下來的,不可能走再遠了,我估計再這樣找下去也是做無用功,他們應該是被困在了別的地方,保險起見,還是先撤出去,出去再想其它辦法。”

    譚熙熙,“也好。”

    大家於是原地後轉,向回退。

    回去時神經就要放松一些,只仔細順著來的時候走的路線走就行了。

    快回到石台的時候,忽然有人一指護城河上,“那是什麼?”

    負責打燈的人舉起探照燈往那個方向一掃,眾人頓時都驚呼出聲。

    只見黑乎乎的河面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突起!

    這情景太過突兀,這隊人在黑暗中走了幾個小時,神經已經繃到極限,再受到這樣的驚嚇頓時有些亂起來。

    譚熙熙喝道,“都別亂!那是一道石橋!”

    詹姆斯又驚又怒,“怎麼會有橋?!剛才明明沒有的。”

    譚熙熙面無表情,“這沒什麼好奇怪,這道橋是從水下升上來的,一定是剛才我們無意間碰到了什麼機關。”

    詹姆斯抓過身邊一個號稱鷹眼的手下,“你眼神好,仔細看看,是不是橋。”

    那人是個射擊高手,目力特好,讓幾個打燈的人把探照燈的光線都集中到那個方向,眯起眼睛仔細辨別了一會兒,最後斷言,“譚小姐說得沒錯,是一道石橋。”

    這下林教授他們下來之後無故消失的謎團就能解釋得通了:林教授他們肯定也是下來後無意間觸碰到了讓橋升出水面的機關,讓這道能進入古城的橋露了出來,然後就過橋進入了古城。

    譚熙熙隊詹姆斯說道,“剛才我們下來時沒有見到這道橋就證明它露出來是有時效性的,過段時間就會再降回去,你現在趕快做決定,我們要不要進去找林教授。要去現在就得過去。”

    詹姆斯緊皺眉頭,“我不是說了,咱們帶的東西不充足,不適合在這下面待太久。”

    譚熙熙冷冷說道,“我們並不知道剛才碰到了哪裡才讓橋露出來,明天進來沒了這道橋還是過不去。如果現在趁著橋還在過去的話,應該能在裡面待一小時左右再回來。”

    詹姆斯問,“你怎麼知道這橋能維持一小時不降回去?”

    譚熙熙,“這種大型機關動得不會太快,再次移動需要時間,至少一小時。”

    詹姆斯低咒一聲,低頭想了一會兒,最後抬起頭一咬牙,“那就過去吧,看好時間,只在裡面待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不管找沒找到都得立刻退出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4-11 16:52:36

    第九十九章

    剛從水下升上來的石橋表面濕滑粘膩,一步一個出溜。

    耀翔跟在隊伍的最後龜速蠕動,走得都快哭了,“這哪是橋啊!簡直比溜冰場還難走!”在溜冰場它起碼不會摔一跤就直接摔到能要人命的螞蝗坑裡去啊!

    譚熙熙已經走到對面,回頭看看,發現所有人都已經過去,就剩下耀翔一個還在橋中間掙扎。

    嘆一口氣,又走回去,拉住他,“放松跟著我走,你全身肌肉別繃那麼緊,人太僵硬了反而容易滑倒。”

    耀翔頓時有了主心骨,“哎!知道了。”

    等譚熙熙像領小朋友一樣牽著手把耀翔領到對面後,詹姆斯就吩咐兩個最先過來的手下在周圍仔細查看一下,其余人原地休息五分鐘。

    譚熙熙對耀翔說,“不是你一個人腿軟,他們過這座橋的時候也都緊張,不然詹姆斯不會讓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鐘。”

    耀翔知道她在寬慰自己,頓時又被感動到了,死死抓著譚熙熙的手不放,譚熙熙的左掌心因為昨晚抓火把的時候燙傷了,還裹著密密層層的紗布,耀翔摸到紗布那粗糙的紋理更加感動莫名,抽抽鼻子,“熙熙,你對我這麼好,我都要感動死了!”

    譚熙熙正轉頭凝望著古城的入口處,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淡淡說道,“別想太多,我一直沒什麼朋友,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當然要關照著點。”

    耀翔欣慰,“噢。”隨即想起,“熙熙,你怎麼沒朋友,那個叫陳什麼的不是嗎,我記得你以前經常要和她還有一個你們的什麼老同學出去玩。”

    譚熙熙眼睛還盯著不遠處的古城入口,不知在研究什麼,心不在焉地應一聲,“嗯?陳什麼是誰?”

    耀翔一愣,心想不會吧,來柬埔寨之前還聽譚熙熙說起和她那兩個朋友一起去逛街看電影,順便發現了一家很不錯的火鍋店,大力推薦給自己和莎莉,這才過了多久,她怎麼就能忘了!

    覃坤一拉耀翔,耀翔回頭,只見覃坤臉上閃過一絲憂色,朝他微微搖頭,示意他別再問了。

    耀翔不解,朝覃坤眨眼。

    覃坤做個口型“帕花”。

    耀翔立刻明白過來,譚熙熙現在的這個狀態非常的帕花黛維,她剛才說的肯定是帕花黛維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真正的朋友而不是說譚熙熙。

    覃坤對譚熙熙過多表現出帕花黛維的特征總是有些擔心,耀翔卻樂見其成——要不是帕花黛維,譚熙熙也不會這麼厲害。

    不過覃坤不贊成他多問,他也就閉上嘴不問了。

    只是趁譚熙熙不注意的時候悄悄來對覃坤說,“她不是和羅慕斯組織的那個洛克周很有交情嗎,怎麼說自己沒朋友呢?”

    覃坤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們那些人之間的關系太復雜,已經不能用單純的友情來衡量了。”

    由於只能在古城裡停留一小時,所以詹姆斯不敢放任大家使勁休息,五分鐘一過就把人都吆喝起來,“走了!走了!”

    進城的道路也是石塊鋪就的,寬闊而平整,直通進一個有兩排高大石雕守護的門裡,石雕造型古拙生動,有人頭魚身,人頭大鵬,獅頭人身,身披戰甲的野豬,侏儒,持斧的天神,最後是頭戴花飾的仙女,端莊秀麗。

    詹姆斯問道,“這都是些什麼?”問完才想起研究這些東西的專家林教授沒有跟在身邊,現在他旁邊只有譚熙熙。

    好在譚熙熙也答了上來,“這應該是毗濕奴神的十化身,古高棉人信奉毗濕奴神,所以用他的化身來守護城池,最後的應該是侍奉毗濕奴神的天女。”

    詹姆斯聳聳肩,對此不大感興趣,再一抬頭,卻被嚇了一跳,輕輕“噫”一聲。

    這裡的人民似乎自古就對人的微笑有著特殊的鐘愛,只見城門的正上方有一個石雕的巨大頭像,頭像的臉微微朝下,正微笑著俯瞰著每一個進入古城的人。

    要只是一個微笑著的巨大頭像,那不至於讓詹姆斯叫出聲,實在是那張臉上的微笑太奇異,雖然在微笑,但笑得陰森恐怖,好像死神在歡迎進入冥府的人們。

    不光是詹姆斯覺得受到了視覺衝擊,其余人也有不少驚訝出聲的。

    覃坤,耀翔幾個照舊跟在一行人的最後,耀翔抬頭看了一眼那碩大的笑容後就渾身一冷打個寒戰,輕聲說道,“這難道也是高棉的微笑嗎,怎麼和我在巴戎寺看到的不太一樣呢?”說著摸摸胳膊,好似怕被頭頂的巨大頭像聽見似的,把聲音壓得極低,悄悄說道,“我一看到這個微笑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覃坤低聲回應了他,“是不一樣,巴戎寺的四面佛笑容都很安詳,是名副其實的高棉的微笑,這個石像的笑容比較具有威懾性。”

    他這形容其實還是很含蓄的,那頭像雖然在微笑,但眉梢眼角都是戾氣,面帶凶惡卻還讓人不得不承認這是笑容,表情十分奇詭。

    走進了石城之後,道路逐漸變窄,路兩旁出現了各種石頭建築,探照燈打過去能看到建築外面大都裝飾有精美浮雕,高高低低,參差矗立,有不少寶塔,寺院和廟宇,布局竟然和吳哥古城十分相似。

    只是吳哥古城在地面上,藍天白雲,莽莽叢林中掩映的古老建築群給人以震撼之美,而類似的建築被深埋在黑暗的地下,探照燈的光芒只能照到有限的一部分,四周都黑影幢幢,穿行在其中感到的就不是震撼之美了,而是森森鬼氣,地底的溫度又低,眾人一個個都走得後頸發冷。

    走了不一會兒,又有人拾到一個空水瓶,正是林教授他們遺落下來的東西,詹姆斯臉上一亮,喝道,“走這邊,速度都快點!”

    可惜再走下去就又什麼線索都沒有了,詹姆斯看著時間逐漸焦躁起來,“已經半小時了,再過五分鐘就必須往回走。”

    這裡他是老大,沒了林教授之後能讓他與之商量的人就只有譚熙熙,他這話雖然不是疑問句但也是在征詢譚熙熙的意見,等了一會兒不見譚熙熙回答,轉頭問,“譚小姐——?”

    卻不見了一直走在他側後方的譚熙熙的身影,心裡一驚,提高聲音問,“譚小姐呢?”

    後面跟著的人都在一邊謹慎前行一邊努力往四周張望,想要再發現一點林教授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聽詹姆斯忽然問譚小姐都是一臉懵懂,心想她不是一直在你旁邊嗎?

    詹姆斯見了身後這些人的表情,更是著急,喝問,“她人呢?誰看見了?”

    已經不見了一個林教授,如果再沒有了譚熙熙,他們這伙人在這片古跡中就要舉步維艱了。

    詹姆斯的話音剛落,隊伍裡又接連發出了幾聲驚呼,“天啊!顧老四不見了!”“山姆呢,山姆去那兒了?”“光頭兄弟倆個怎麼都不見了!”

    ……

    耀翔咬著手指,聲音打顫,“坤—坤—坤—哥,咱們的人也少了兩個!”

    覃坤已經迅速越過他,快步往詹姆斯那邊走去。

    剩下那兩個保鏢正是前一晚被毒蟲瘴追著跑時耐力最好的兩個,兩人上前,一左一右把耀翔夾在了當中。

    耀翔顫聲問,“你們干什麼?”

    那兩個人也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不過總算比耀翔鎮定一點,起碼還沒哆嗦,“覃先生讓我們一定要跟好你,只要咱們三個能一起出去,回去後我們的酬金翻倍。”

    耀翔知道覃坤付給這幾人的酬金高得幾乎離譜,所以這一路上他們才能見怪不怪,只悶頭做好自己的事情,對任何事都保持沉默,現在一聽這麼高的報酬還要翻倍,頓時替覃坤肉疼,略一分心,倒是沒有剛才哆嗦得那麼厲害了。

    連忙也跟上覃坤。

    覃坤正在和詹姆斯據理力爭,要求分組行動,把剩下的人分成幾組去找那些忽然不見了的同伴。

    詹姆斯皺眉,“分組行動是效率高,但有危險時人太少也更不安全!”

    覃坤,“幾組人不用分散太開,就在剛才走過來的那段路附近搜尋,哪一隊有事情就吹聯絡哨召集大家過去。”

    眼看形勢急轉直下,有越來越糟的趨勢,詹姆斯知道沒時間多猶豫,於是心一橫答應下來,不過把覃坤的提議做了改進,“不能分四組,剩下的人只夠分三組,全都朝回去的方向走,不許回頭,不管找沒找到人,半小時後都要在過石橋的地方會和。”

    ……

    覃坤心裡火燒火燎地焦急,就怕譚熙熙卷進這件事裡會有危險,所以他才不辭辛苦地一路跟著,結果還是把人給跟丟了!

    還是丟在這麼一個危險恐怖的地方!

    即便他這人天生沉著,一貫地鎮定,這個時候也有了要抓狂的衝動。握緊拳頭做幾個深呼吸,把耀翔形容的那種死亡的味道吸了滿滿一胸襟,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領著耀翔和自己這邊剩下的兩個保鏢,還有詹姆斯分給他的五六個人當先順著來路往回走。

    耀翔心情跟他差不多,也急得要抓狂!倒是因此抵消了不少恐懼心理,行動比剛從要麻利果敢許多。

    接過身後人手裡的探照燈,“我來!”

    那人正舉得手酸,樂得交給他。

    沿途的一切都和剛剛走過時一模一樣,沒有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也許從千年前這座石城沉入地下開始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一直不曾改變過。

    因為走得快,不到半小時的功夫他們就又回到了那個有著巨大頭像的城門處。

    覃坤臉色凝重,接過耀翔手裡的探照燈,“橋馬上就要落回水裡了,你們先過去,在對岸等著,我再回去看看。”

    耀翔一把拉住他,“不行!坤哥,沒時間再進去了!”

    覃坤看看腕表,“還有十分鐘,我不走遠,就在這附近看看。”

    耀翔不放他,“那也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跟你去!”

    又有幾束探照燈的光線出現,跟著是雜亂的腳步聲,詹姆斯帶著他那組人也急匆匆跑了出來,還隔著老遠就叫,“別亂找了,我們在路上遇到了阿瓦。”

    覃坤幾人立刻瞪大眼,只見詹姆斯身旁跟著個濃眉大眼,結結實實的小伙子,正是阿瓦。

    阿瓦就是他們此行的本地向導,全名好像叫做瓦拉裡洛什麼的,大家圖方便就都叫他阿瓦。

    阿瓦先前跟著林教授一起下來,已經屬於失蹤人口之列,不想竟又忽然出現了。

    耀翔頓時驚喜,既然之前失蹤的人能出現,那後一批失蹤的應該也能找到了,“阿瓦,快說到底怎麼回事?他們人呢?”

    阿瓦很憨厚地一咧嘴,“你不知道,好危險的,不過他們暫時沒事,我就是來找你們去救援。”

    耀翔立刻挽袖子,“走!”

    被詹姆斯攔住,“別急,等那一隊人過來,然後分一半人先出去,留下一半跟阿瓦去救援。”

    覃坤沒有耀翔那麼驚喜,稍微後退一點,站在探照燈的燈光打不著的地方借著黑暗的掩護仔細看著阿瓦,阿瓦咋一看一切正常,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零落外沒有不對勁的地方,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臉上的表情略微僵硬,目光有些發直,覃坤眼神好,甚至能看到他微微發散的瞳孔。

    覃坤覺得自己手心裡滿是冷汗,阿瓦的這個樣子是非常典型的被催眠之後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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