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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晴子 -【石皇妻(內有惡夫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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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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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7 00:14:47
標題:
陽光晴子 -【石皇妻(內有惡夫之一)】《全文完》
石皇妻
【內有惡夫1】作者:陽光晴子
這個刁鑽、粗暴還不可理喻的臭小鬼究竟是打哪冒出來的啊?
不由分說的拿他辛苦撿來要雕刻的石頭攻擊他豢養的黑豹不打緊,
為了救她,連他都跌入冰冷的溪水中,結果人還險些被她給勒斃?!
最可惡的是,她還不知感恩的拿動物糞便砸他,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輩子永遠不要再見到這煞星!
然而,他不但很快的再見到她,還是在新房裏,
都不知道掀起她的紅蓋頭時,
他多想去砸了說她有旺夫命格的那個算命師的招牌,
簡直是拿別人的幸福開玩笑嘛,
帶著這災星到山上去,他平靜的歸隱生活絕對會雞飛狗跳變了調,
偏偏父皇不肯收回成命,還臭駡他一頓,
他只得把心一橫拋下她,自己溜回山上去,
沒想到她竟然追了來,而且不管他怎麼刁,她就是可以打死不退,
好啦,現在報應來了,他對她動了心,卻換這丫頭堅持跟他做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7 00:15:07
第一章
長安城,一片銀白色世界。
“福親王府”的紅磚綠瓦都被塗上一層厚厚的皓皓白雪,兩扇大門的階梯外,一大群備妥禮物的公子、少爺,個個按捺著性子,在寒天下,等著求見王府裏的黎月郡主,而從他們開始等待至今已有好些日了。
其中,有人腳酸了,隨侍連忙遞上椅子,有人渴了,隨侍就奉上熱茶,有人困了,瞧瞧圍牆旁一整排的馬車,那裏頭有枕、有被,上去小睡一下也成。
總之,這是長期抗戰,是面子之爭,也是富貴榮華之爭。
而天寒地凍的,這些主子隨身都有懷爐溫著。
但小廝們可慘了,手凍腳冰,只能猛搓手,哈出的氣全成了白煙,他們凍得鼻紅、臉紅,連兩管鼻涕都流下來了。
至於在福親王府內,小廝們也很忙,位在宅院後側的亭臺樓閣就有好多紊亂的腳印烙在雪白的積雪上,一路延伸至左側牆角,但見光是這面牆角下,就有六、七名小廝仰著頭,雙手扶著架在牆上的竹梯,憂心忡忡的看著梯上的黎月郡主,而郡主的貼身丫鬟小喜早已先行攀爬過牆,在牆的另一邊等著接應主子了。
何以會造成這種現象?沒辦法,福親王為了替郡主求個好姻緣,找了個算命仙算命,沒想到這一算也將她金光閃閃的命格給洩漏出去,她天生的旺夫命格沸沸揚揚的,也不知傳了幾千幾百里遠?
這上門求親的人多到王府的門檻都要被踩破了,更甭提那些不得其門而入的,浩浩蕩蕩就像要把王府包圍起來似的,讓裏面的人要出去都很困難。
愛女如命的福親王頭痛不已,今日又蒙皇上召見,聽聞也是為了郡主的終身大事,而他們都跟外面的人說郡主不在府內了,那些求見的貴公子還是不肯離去,堅持要見郡主一面,親自表達愛慕之情。
“郡主,小心啊!”
牆下其中三名小廝忍不住出聲叮嚀。
郡主爬牆是不得已的,因為王府的前、後門及側門都有人守株待兔的等著見她,郡主沒有門可出入,只好爬牆落跑了。
小廝們緊張,那低頭瞧他們的俏臉倒是笑靨如花,“放心,我很厲害的!”
雖然為了掩人耳目,黎月還特地女扮男裝,但那一雙黑溜溜的翦水明眸充滿靈氣,唇紅齒白,眉如月、膚似雪,這一張絕色怎麼看都不像公子哥,硬是多了抹迷人的俏皮。
她回過頭,很快的翻過積雪的牆頭後,再朝他們揮揮手,一轉身,往下一跳,整個人竟摔進半人高的雪堆中,頓時變成雪人,而早在一旁候著的小喜則急忙上前將她從高高的雪堆中給拉出來。
“咳咳、呸呸!哪來這麼高的積雪?”
黎月一雙嬌嫩的小手忙著把沾到兩排睫毛的雪花給弄掉,也吹掉黏在紅唇的雪花。
“這是因為小喜怕主子受傷,就把旁邊的雪全給堆上來了。”扮成小廝的小喜一臉無辜的邊解釋邊替主子拍去臉上、頭上及身上的雪花。
“行了、行了,上馬車了。”黎月可迫不及待了。
“喔。”她連忙轉過身,將綁在柱子一角的馬車給牽過來,黎月很快的就躲進馬車裏,不然,若被那些公子哥逮到,肯定插翅也難飛。
小喜也趕忙坐上去,拿起韁繩駕著馬車踢踢踏踏的一路往近郊奔去。
雖然福親王府上下為了絡繹不絕的求親者而不得安寧,不過黎月的玩心可不減,怕引人側目,不能明目張膽的帶著成群僕役出門,她樂得只帶小喜上山透氣,感覺更自由。
“到了!到了!”
黎月一顆小頭顱老早就興奮的從掀起的馬車簾子一隅探啊探的,她熠熠發亮的明眸東看西瞧這一片迤邐至山間的高峻林木,樹梢上有白色積雪,但也有展露綠色枝芽的小小春情,美得如夢似幻。
這並非她第一次到這裏,但卻是第一次感受加了自由的景致有多麼迷人!
在聽到潺潺溪流聲後,她睛睛倏地一亮。肯定是冬雪融了,她記得去年初春時,半融冰的溪流有多麼美,而且還有兩大一小的梅花鹿在溪邊喝水的可愛風景。
她雀躍的跳下馬車,馬上就繞往右方陡坡,朝只有一人可以通行的石階往下走。
“小姐,別走太遠啊。”小喜因為得留下顧馬車不能隨意離開,看主子越走越遠,她忍不住出聲提醒。
“知道了!”
黎月腳步輕快的踏步而下,看到一些冒出的綠草旁有些略幹的動物糞便,她暗忖,會不會是去年瞧見的梅花鹿也來拜訪春天了?愈想愈興奮,她一路快步往下,再轉個彎,已經可以瞧見那一條浮著殘冰,還倒映著一旁一大片覆蓋殘雪的青綠樹影的溪流。
美極了--
驀地,她腳步急煞,瞪著藍天白雲下,那一隻在溪旁喝水的黑豹,她屏息凝神,想要無聲無息的倒退離開,但那只黑豹突然仰頭,一雙銳利黑眸筆直射向她,她倒抽口涼氣,轉身要跑,沒想到急慌間,雙腳居然打結令她摔坐石階上,只能瞪著從溪邊一步步向她而來的黑豹,“救……”
不行!這裏地處偏僻,她這一叫,也只會把遠處的小喜給叫來而已,非但沒有幫助,更可能連累她也成為這只黑豹的食物,而且也不能跑,萬一激起它的狩獵本能,她是絕對跑不過它的。
黎月焦急的梭巡四周看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嚇阻它,這才看到她身邊的平臺上,竟然擺放一個類似鐵籃子的背架,鐵籃裏除了放置一塊顏色偏藍的大石頭外,還有一些形狀奇怪的小石頭,想也沒想的,她爬到架子旁,拿起石塊就往那只向她而來的黑豹丟,一顆又一顆的。
但那只黑豹靈活得很,她把可以拿出來的小石頭都扔完了,也沒丟中它一次,不過怪的是,她以為它會被她激怒而朝她沖過來,但沒有,它反而停下腳步,冷銳的黑眸緊盯著她看,像是要伺機而動。
也不知是不是她敏感,她覺得它的眼神不停的瞥向鐵籃裏的這塊偏藍的大石頭,而她的雙手好巧不巧的正抓著它,時間仿佛靜止了。
她臉色發白的瞪著它,感到它似乎要撲過來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嚇到發揮狗急跳牆的能力,硬生生的搬起那塊大石頭,正要向它丟去,它撲身一躍,她嚇得往後一倒,眼看手上那塊石頭不偏不倚就要砸落到自己臉上時,一道掌風從後方襲來,那塊藍石頓時被打成碎石,一時間,塵沙飛落。
“咳咳咳……”
她被沙塵嗆得猛咳不已,又見黑豹已近在咫尺,她直覺的起身要逃,卻一個沒踩穩,整個人又往後摔,“啊”的尖叫聲尚未逸出口,一個飛撲而來的強壯身子突地抱住她。
她錯愕的瞪大眼睛,但緊接著是一路翻滾,她嚇得緊閉眼睛,整個人還蜷縮在對方的懷裏,兩人就這麼一路滾滾滾的滾落石階後,又轉個兩、三圈後,突然撲通一聲,同時跌落溪流。
好冰!這是黎月落水的第一個感覺,“咳咳……”好難過,她好像喝到水,快不能呼吸了。
頭昏眼花的她氣喘吁吁的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跟她同樣起伏不停的胸膛及近在耳畔如擂的心跳聲,然後,他們似乎在往下沉!
她臉色丕變,下意識的,她伸出雙手圈住男人的脖子,緊緊的貼靠著他,就怕自己會被水淹沒,然而,她的意識還是開始模糊,沒有察覺到抱著她的男子已經將她從水底拉出水面。
“放手!快放手!”
李律簡直快被這個小鬼給氣死了。初春的冰雪乍融,這溪流的水冰得足以讓人凍死,這個只到他胸口的小鬼竟然緊緊環抱住他的脖子,讓他不僅快沒氣了,而且又要被他拉給下去。
在猛吸一口真氣後,他振臂泅泳到岸邊,而他從小豢養到大的黑豹則咬住黎月的衣領,幫忙將他們一起拖上岸邊。
“墨銳,謝了!”
他笑笑的看著黑豹,一邊將已經昏厥卻仍緊抓著他脖子不放的黎月的雙手給扯下來,讓軟趴趴的她平臥在地上,而墨銳則走到石階旁咬了那碎裂的偏藍石的一塊碎石到他腳邊。
他摸摸它的頭,“沒辦法,我也知道這種石頭多麼稀有,可總不能讓它砸爛這小鬼的頭,只好出掌把它擊碎了。”
他抿抿唇,看看把他辛苦撿了一早上的石頭拿來攻擊他的黑豹,又害得他親手擊碎那千年難得一見的藍玉礦石的小鬼。
雖然臉色發白,可這張臉長得粉雕玉琢,日後長大肯定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人了!
“喂!醒醒!醒醒!”
他伸手拍拍黎月的臉,意外對方的皮膚那麼柔嫩,簡直像女人!
叫了好一會兒,黎月還是昏迷不醒,他蹙眉,“難不成喝到水了?”
他直覺的以雙手去碰小鬼的胸口,濃眉倏地一蹙,深邃的黑眸盯向那張五官精緻的小臉。是個姑娘
他看向正以疑惑的眼神看著他的墨銳,搖頭,“居然是個女人!”
墨銳步上前來,以頭頂頂他的手臂,他抿唇一笑,“剛剛她抱我那麼緊,差點把我也拉去見閻王了,怎麼會去注意到她是個女人?”
墨銳又頂了他一下,他明白一笑,“我知道,是女的也得救,都是條生命,就像當年你還是只小黑豹就會把五歲的我從河裏救上來一樣!”
不過,還真是麻煩。炯亮的黑眸盯著身子已經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的黎月,他俯身,雙手開始壓擠她的胸部,一邊低頭封住她的唇,渡氣給她,在一連幾次這樣的動作後,她突地咳了一聲,他連忙坐到她身後,將她扶坐起來靠著他,好讓她將胃裏的水給吐出來。
但他也注意到她身子陡然一僵。
“豹!”清醒過來的黎月頭皮發麻的瞪著就趴臥在她身前的墨銳,嚇得牙齒都要打顫了。
“它不會傷人。”李律答得直接,誰知黎月突然飛快的轉頭,直接撞到他牙齒,“噢~”他痛呼一聲。
“噢~”黎月也哀叫一聲,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竟然是被他抱著的,她想也沒想的就用力推開他,“放肆!”
李律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會兩次被個小鬼襲擊,虧他還曾是以領袖魅力及過人膽識領軍出征北方叛族,一戰揚名天下的大唐最年輕的統帥。
黎月一手撫著發疼的額頭,一手抱著冷得發抖的身子,一雙翦水秋瞳也很忙,她身後是溪流,左前方是那只黑豹,右前方是那名輕浮的男子,她竟然不知該往哪里跑?
她突地擰眉,看著也是渾身濕漉漉的他,“是你救了我?”
“你的反應還真‘快’!”他的口氣中有著大大的不以為然。
她瞠視著他。她是第一次見到像他這種類型的男子,他的皮膚呈古銅色,像是終日在陽光洗禮下工作,但他的氣質不像個下人,也不像是尋常的鄉野樵夫,因為那雙沉靜如海的黑眸有股莫名的懾人力量,全身上下也有股桀驁的狂傲氣度,即使他身上的那件粗布藍袍實在很令人不敢恭維。
李律起身,看了墨銳一眼,黎月就見到那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黑豹竟然像只忠犬乖乖的起身跟在他身後。
“等等!”
李律轉過身來看著已經抖個不停的她,“快回去吧!你已冷得發顫了。”
“等等,那只黑豹是你養的嗎?你說它不會傷人?”
“是。”他莞爾一笑。
還笑?她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你、你知道我差點被它給嚇死嗎?”
“當然。”
就這樣?她大眼一瞪,“你這什麼態度?你以為你養的是小狗、小貓嗎?你是它的主人,至少要顧好它,而不是讓它亂跑嚇人--”
“它沒有亂跑,它在看顧我撿的石頭,”他彎下腰拾起一顆被她拿來亂丟的石頭,“拜你之賜,這些原本都有價值的石頭,這會都沒什麼用了。”
“看顧你撿的石頭”她難以置信的瞪著玩起拋接石頭的男人。他以為她幾歲?可以這麼唬弄她?“你是小孩嗎?這麼幼稚。”
他濃眉一挑,挑釁反問:“那你是男的?”
她心虛的瞪他一眼,“為什麼這麼問?一看不就知道了嗎?”
“那你又為什麼問我?一看不就知道了?”他答得直接。
“你!”她氣得語塞。
“對救命恩人,你的態度實在欠佳,小鬼。”
“誰是小鬼,而且,如果不是你養的豹攻擊我,我會滾下去,還需要你來救……哈--哈--哈啾!哈啾!”她忍不住的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保重啊!”李律笑笑的丟下這句話,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再看了墨銳一眼。
黑豹似懂主人的意思,突然往她靠過去。
黎月嚇了一跳,想也沒想的就往後一退,“啊呀--”尖叫一聲,接著又是“撲通”一聲,她竟然又摔下溪去,但這次她很快的伸手攀住岸邊。
她想爬上岸,只是這水流挺急的,偏偏她雙手又沒力,而那個臭男人竟然還一直往前走,只留下那只黑豹跟她面對面!
她吞咽了口口水,看著似乎想上前咬她一口的黑豹,“你--你快來啊!”她不得不出聲向它的主人求救。
“求我!”李律邊說,腳步可未停,她害他一天的辛苦都作廢了,不讓她吃點苦頭怎麼行!
她一愣,“求你?”
李律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拚命攀著岸邊石頭的她,“當然,因為你的態度欠佳,我不認為自己需要救你第二次。”
“你--”她咬牙瞪他,“還不是你的豹害的?”
“不要誤會它,它只是聽命行事。”他一向敢作敢當。
“你!”她氣炸了,而且,水愈來愈冰,她下半身就要麻掉了,手也快沒力了,“求你了!”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吼道。
“嘖嘖嘖,老實說,你爹娘是不是都沒有在教你的?怎麼這麼不懂得禮貌?”
“你到底要怎樣?”
他撫著下顎,走到她身邊,蹲下身來看著粉臉氣得紅咚咚的她,“剛剛你昏迷過去時,我為了救你,就壓壓你的胸,還有封住你的唇吐吐氣--”他故意停頓下來,看著她瞠目結舌的瞪住他,“對,就這樣,我知道你是個女的。”
她狠狠的倒抽了口涼氣,“你你你--”他竟然碰了她!
他指指自己的臉頰,再示意墨銳靠近一點,也指指它的臉,“任選一個親一下,我就拉你上來。”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在開玩笑?”
他起身,看了墨銳一眼,它便明白的就跟著主人往前走去,不過,它比它的主人有良心,還不時的回頭看著她。
可惡!“我親!我親!”她聲嘶力竭的大吼。
李律一派泰然的又走了回來,墨銳也跟著他再次走到小美人的面前。
趁火打劫!她惡狠狠的瞪著他,閉上眼睛就湊上前親了墨銳,比起它的主人,這只黑豹還比較有人性。
李律挑眉看著竟然舍他就黑豹的美人兒,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膽識過人!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親墨銳一下,但膽顫心驚的她眼眶已含淚。
瞧見她淚眼婆娑的,他守信的將她一把拉起,“該說什麼?”
死瞪著他,她什麼也沒有說,突然就往石階跑,頭也不回的狂奔。
李律聳個肩,“沒禮貌的小鬼,你千萬別學她。”他瞥了墨銳一眼,往另一邊走去。
“在哪兒呢?”黎月氣喘吁吁的拚命往上跑,總算找到那在綠草旁的半幹動物糞便,她再找了塊較扁的木頭,將那動物糞物鏟到木頭上後,她拿著它走到陡坡前,就見到那一人一豹在另一邊的斜坡下方,她小心翼翼的又走到另一邊。
哼,那麼大的男人撿石頭?還養只黑豹來看管他所撿的石頭?這種事說出去誰會信啊?根本是故意放豹嚇人,好劫財劫色吧!
想了想後,她又去撿了堆石頭和幹木頭,而在看到他和黑豹就在她腳下方時,她把木頭上那坨好東西用力的往他頭上甩去,但他後面像是長了眼睛,手飛快的舉起,一把抓住--
李律以為是什麼暗器,可這一抓感覺就不對,而且還有不好的氣味,連墨銳都趕緊閃到一旁,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上那坨鬼東西,連忙甩掉。
頭頂上立即傳來“噗哧”一聲,他猛地一抬頭,卻見他救了兩次的小鬼朝他做了個大鬼臉。
可惡!他火冒三丈的要飛身上去教訓她,沒想到一顆、兩顆、三顆……一大堆石頭還有幹木頭突地傾倒而下。
“快撿石頭吧!大壞蛋!”
上方傳來黎月的刺耳笑聲,而在他閃到一旁,讓那些鬼東西落下後,他看著踱步到他身邊的墨銳,咬牙切齒的怒道。“下一次,如果再讓我碰到那小鬼,你可別阻止我,我會把她丟到溪裏去喂魚!”
他濃眉一緊。不會吧?這種臭小鬼碰到一次就夠了,他還想再一次?又不是瘋了。
“真是的,今天碰到她,真是倒楣透頂!”他氣悶的走到溪流旁洗去那一手髒汙,隨即一人一豹沿著溪流往上走,回到他隱居的山中木屋。
小小的懲罰了那個臭傢伙的黎月是拚了命的逃跑,就怕那一人一豹追上來找她算帳,不過,好在,這麼久沒動靜,看來是不會追來了。
她氣喘吁吁的再回頭看一眼這片山林美景,再吞咽口氣,走回到馬車旁時,卻發現小喜已經靠在座位睡著了。
這個天兵!她剛剛經歷幾次的生死大關,這丫頭竟在睡大頭覺!
“小喜?小喜?”黎月連喊了好幾聲,這才見小喜突地從睡夢中驚醒。
小喜挺直腰杆,忙揉揉眼睛,“小姐?要回去了?咦?”她眼睛倏地瞪大,驚慌的碰觸主子一身的濕衣裳,“你怎麼全身濕啊?我去拿毛毯。”
“不用了,快走!”
她逕自窩進馬車裏,拿起放在一旁的毛毯包住自己,腦中一想到那張黝黑的俊臉在看到那一坨屎時的表情,她就忍俊不住的捧腹大笑,不過,一想到自己被他侵犯了,她臉色一變,眼內冒火。不行,那樣的好山好水,怎麼可以留一個差勁的采花賊在那裏。
於是一回到長安城,她便要小喜先到衙門去報案,說在近郊有劫匪出沒,要地方官去逮人,這才回到福親王府。
不過,可真怪了,過去那些守株待兔的公子哥不到天黑是不走人的,怎麼今天全撤了?
“郡主,你可回來了,王爺在等你呢!”老總管一看到她包著毛毯下馬車,白眉又是一皺,“怎麼回事?”
“噓!”她忙將手指壓在唇上。
“你在幹什麼?”
福親王的聲音突地從她身後響起,她只得尷尬的轉身,欠身一福,“爹。”
沉穩內斂的福親王一見女兒這一身男兒裝扮又是一臉狼狽,他又氣又無奈的指著她,“你這怎麼回事?扮成男裝又包著毛毯的,你--”
“爹啊,我先去洗澡換個衣服,你再念我啦。”她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不小心跌到溪裏去了,不過,沒受傷,你別擔心。”
他臉色丕變,忙催促,“去去去!”
她忙欠身,小喜連看都不敢看王爺一眼,急急攙扶著主子往她房間走去,不過主仆倆才走幾步,就聽見福親王的聲音再度響起--
“黎月,爹還是讓你先知道,你的婚事已定。”
她腳步急煞,差點沒有跌個狗吃屎,好在小喜在身旁,急著拉住她,但她一站穩,就又回身,跑到爹身邊,“爹,你說已定是把我許配給誰了?”
他點頭,“皇上作主,把你指給十三皇子,說你們兩人的八字簡直是天作之合。”
福親王有點頭疼。雖然十三皇子文武兼備朝中無人不知,可就在兩年前,皇上要立東宮太子時,因幾名皇子暗鬥、嬪妃間也有角力,皇宮內是搞得烏煙瘴氣,十三皇子甚至為此離宮出走,聽說是找個碧綠美勝的山林隱居起來,不想再介入宮廷爭鬥。
而這件事只有幾名王爺知道,至於其他不明內情的人,全都以為十三皇子只是到某武林名門下拜師學藝。
所以,皇上指婚,其實也是存有私心的,黎月有旺夫命格,十三皇子一旦取了她,要想再過著獨善其身的隱居生活,怎麼可能!
身為父親的福親王也實在擔心女兒因此捲入宮廷爭鬥之中,偏偏皇命難違!
“十三皇子?那小姐不成了皇子妃了嗎?”小喜傻愣愣的瞪著主子。
黎月粉臉一紅。對這號人物,她可不陌生呢!
福親王咽下到口的歎息,“好了,快去把自己弄乾淨,免得著涼了。”
“是,爹。”
半晌後,黎月就在小喜的伺候下,泡在暖呼呼的檜木浴桶裏。
聽說十三皇子是個文武全才,相貌高俊挺拔,兩年前征戰北方叛族時,直搗敵營,一舉攻堅成功,連敵軍的主帥都不得不讚歎他過人的膽略與謀略。
這麼棒的男人將是她的丈夫,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驀地,一張古銅色俊臉突地浮現腦海,她臉色倏地一變,連忙用雙手拍打自己的頭,“忘掉!忘掉!”
“小姐,你在幹麼?會痛的。”小喜連忙拉住她的手。
但她還是拚命嚷著、打著,“忘掉!忘掉!討厭的傢伙,給我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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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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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7 00:15:24
第二章
翌日,金碧輝煌的皇宮內,九五之尊的皇上與他最寵愛的皇后同坐殿上,兩人眼中閃動著期待之光,注視著坐在他們下方的愛子。
“指婚”李律一雙沉潛得不見波動的黑眸也直視著雙親,“這便是父皇和母后之所以派人至山上請孩兒過來的‘要事’?”
聞言,皇上跟皇后交換了下目光,皇上點點頭,看著他這名最優秀、最喜愛,卻也最讓他頭疼的皇子。
此時的他就算進宮來見他們,也僅著一身藏青色長袍,而捨棄過去的圓領紫袍華服不穿,雖然少了貴氣,倒是多了抹文人的朴拙與優雅。
皇上搖搖頭,“這還不算要事?黎月郡主是多少王公貴族競相爭取的媳婦,你母后為了你……”
“父皇,兒臣雖然隱居山林,可也知道黎月郡主之所以成為眾王宮貴孫競相爭取的媳婦,是因為她的旺夫命格!兒臣如今安於過著平淡的山林生活,實在不知道取這樣的‘賢妻’有何用?”李律不卑不亢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美麗賢淑的皇后幽幽歎口氣,她很清楚獨子對你爭我奪的宮闈生活是多麼深惡痛絕,“母后明白你的想法,可難道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母后為人母的一點私心,只是看到你放逐自己到山林獨居,只有墨銳陪你,母后真的好捨不得,偏偏你心意以決,不願回到宮裏來,母后知道勉強不了你,才和你父皇商量把黎月許給你,不為別的,就是希望她的旺夫命格至少可以保你平安順遂。就當是安我的心,你還是不肯接受這個安排嗎?”
深吸一口氣,拗不過母后的李律終於軟化,“我明白了,只要黎月郡主不介意我豢養的龐物,不介意跟著我獨居山林,不是蠻橫驕縱的金枝玉葉,就成親吧!”只是一說完,腦海中竟不期然閃過那個臭小鬼的美麗臉龐,他濃眉一皺。他怎麼又想起她了?
他答應了!皇后和皇上相視一笑,當然,他們也都聽到他仍要隱居山林的話,但總是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放心,黎月郡主母后也見過幾次,她貌美如花、溫柔婉約、知書達禮,是個純淨善良的可人兒。”皇后笑靨如花。
“我相信母后的眼光。”李律起身,準備告退,“那父皇、母后,兒臣回去了。”
“婚事的一切,朕會派人打點,屆時,你只要回十三皇爺府至福親王府迎娶郡主即可。”皇上也很瞭解這個兒子,逼不得,要他回到他身邊學習政務,只能一步一步來,就像當年貴為皇子的他想搬出宮去住,皇上也只是眉頭一皺便同意了他的要求,然後以平定北方叛族有功贈他一座別府,這便是今日十三皇爺府的由來,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留不住他。 李律在離開皇宮後,即往長安大街走去。
雖然貴為十三皇子,他卻極為厭惡與人交際應酬,沉潛的日子裏最大的興趣是“與石對話”。
經由敲敲打打、細細琢磨的雕塑成物,這興趣的養成,其實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是他七歲時,傳授他武藝的師父為了磨出他的耐性與定性而出的作業,沒想到竟磨出他的興趣來。
走在沒人識得的長安街上,他的背袋裏有他從山上帶下來的石雕作品,自從決定歸隱山林,他便開始自力更生,這一、兩年,他都是販賣自己做的石雕作品賺點蠅頭小利,維持生活。
拐進一條巷弄小街後,映入眼簾的是一些古玩店、燒串店、賣豆腐腦兒的攤子,廟宇前還有人說書唱戲,好不熱鬧。
“咦?”正站在說書人面前,津津有味的聽著十三皇子大敗敵軍的英勇事蹟的黎月,一眼就瞧見輕薄她的臭傢伙。
“只見十三皇子身先士卒,雖然敵軍包圍,但他毫不示弱,命其左右攻敵方側翼,他則引誘敵軍主力前進到事先埋伏的伏擊區……”說書人拍起響板,說得口沫橫飛,但黎月已經沒在聽了。
那些官兵在混嗎?竟然讓這種壞蛋逛大街!
好吧!那她就親自逮人。眼睛骨碌碌一轉,她伸手去拿自己袖裏的荷包。
“呃,小姐,你去哪兒?”小喜莫名其妙的看著主子突然往人潮擠過去,連忙也跟了過去,但她手上拿著一大堆王爺要她陪小姐出來挑選的一些布匹飾品,沒法子像黎月一樣鑽來鑽去的,一晃眼,人就跟丟了。
“小姐--”小喜急得眼淚都掉下來,怕小姐出意外只得火速沖回福親王府搬救兵來找人。
李律正走經一個拐彎處,在要步入一間陳舊的石雕店前,一道嬌小身影突地撞向他,他好心的將對方扶起來,一見到那張出色的五官,他先是一愣,覺得很熟悉,再細看……怯!不就是那個小鬼嗎?
但這時的她跟那天落水狗的模樣差距還真大!
一頭長髮紮成雙環髻,一雙帶著慧黠的俏皮美眸、粉嫩的紅唇,額眉間點了一朵紅梅,一身袒領窄袖的束胸寬衣,下擺曳地,整個人靈活靈現的,可人極了,不過他可沒忘記她是個麻煩精,果然--
黎月挑釁的瞪他一眼,接著出聲大喊,“小偷!小偷!”還指著他的口袋,“大家快來捉賊啊!”他臉色丕變,“你這小鬼!胡說什麼?”“我的荷包就在你口袋裏,而你剛還故意撞了我一下,人證物證俱在,你別想抵賴。”黎月振振有詞的說著,聲音之大,只怕方圓十裏內都聽得見,目的就是要叫來官兵將他繩之以法。
他半眯著黑眸,“究竟是誰撞誰?”簡直可笑至極!
“呃,這位姑娘,你大概誤會了,這位李公子,老朽認識有兩年了,保證他是個老實人。”石雕店五十開外的老闆連忙出來打圓場,而那些圍觀的好奇民眾看著李律,覺得他雖然一身粗布衣,但眉宇間帶有幾分傲氣,再加上一雙深邃沉靜的黑眸,相貌俊美,人模人樣,實在不像一名偷兒,何況還有開店三十幾年的石雕老闆的保證。
猜想是誤會一場,眾人逐漸散開,李律緊繃著一張俊顏,將口袋裏的荷包塞到她手上,“你那一點銀兩我還沒看在眼底,我就算要當偷兒,也會找有錢一點的!”“你!”意思是她窮酸!懶得再理她,他逕自走進石雕店,將包袱裏的石雕作品拿出來到桌上。
兩鬢斑白的老闆向黎月歉然一笑,旋即轉回店內,一見到他這次帶來的新作品,眼睛一亮,“李公子的石雕真的是愈做愈精緻,詢問收藏的人可是愈來愈多了。”石雕?撿石頭?難道真是她誤會了?
站在店外的黎月柳眉一皺,想也沒想的就跨步走進去。
李律見到她直接給她一張臭臉,“怎麼,要說這尊石雕也是我從你那兒偷來的?”咬著下唇,她有些忐忑的瞪著他那張嘲諷的俊臉,“這是你刻的?”“當然!”她打量起這家專賣些精緻雕刻作品的小店,再看著放在櫃檯上這尊人馬石雕。
這騎士身著鏡甲,身子右傾,左手拿劍,面相沉著,胯下坐騎做奔馳狀,馬腿更是肌理分明,是難得的佳作。
福親王是愛好唐三彩的收藏家,黎月從小耳濡目染,對這些東西也是識貨的。
真是的!難怪那一天,他會說他撿的那些石頭原本都有價值的,但被她拿來丟黑豹,又滾落石階,有的破成兩、三塊,真的是無法用了。
她一臉尷尬,看著李律那張臭得跟糞坑裏石頭沒兩樣的俊顏,支吾其詞,“你、你這個要賣?”她怯怯的指著那尊石雕,這什麼表情?他挑起濃眉,“是要賣,只怕你買不起!”“這位姑娘,老實說,李公子的作品已有不少人排隊等著買,所以可能真的不方便賣給你。”雖然不明白兩人之間發生什麼事,不過,人家說和氣生財,石雕店老闆客氣的解釋著。
“我買,真的,我買得起。”一想到自己誤會了他,黎月真的好愧疚,她將荷包裏的銀子全倒出來,看著那臭傢伙--不是,是李公子,“可以嗎?”李律當然看得出她態度的轉變,只不過吃過她幾次暗虧,他覺得自己還是小心為妙,誰曉得她那顆古靈精怪的小腦袋又在想什麼?
“你葫蘆裏在賣什麼藥?”他雙手環胸的反問她。
她咬著下唇,“我只是覺得很抱歉,”她很真誠的行禮致歉。
李律揚起濃眉,簡直被她弄胡塗了。“不管你想幹什麼?我都沒有興趣陪你玩,請你離開。”她急急的道:“可我是真的想買你的石雕。”她看得出他的不耐,但一切是她的錯,所以她可以理解,只是不做點什麼彌補過錯,她良心過不去,於是她轉而看向老闆,“既然李公子的作品是在你這裏出售的,所以,你是賣家吧?我向你買,這些錢不夠嗎?不夠我可以--”“夠了!”李律不想再跟這個討厭鬼有任何瓜葛,因為遇到她都沒好事!
他拿回石雕要放回背袋裏,沒想到她竟然上前行搶,他瞪她,“你幹什麼?”“你這個人也很奇怪,你就是拿給老闆代售嘛,再來就不幹你的事了,我買又如何呢?”脾氣有夠硬的,她若直接給他銀兩表達她的歉意和愧疚,他肯定不收,所以她只能輾轉買下他的作品當幫他,因為他穿得真的不好嘛!
“我就是不想賣給你!”他沒好氣的搶回來。
她堅持的又搶走,“我只是想表達我的歉意而已,因為我誤會……你別搶啊!”“是你別搶!”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又從他手上硬把石雕搶回去。
這小鬼!
他半眯起黑眸的將石雕拿了回來,她也大為光火的想再度搶回去,不過因為他不肯放,她於是氣憤的使盡吃奶力氣硬奪。情急之下,還不自覺的踢他的腳腔骨,他痛得手一松,而她也因拉扯的力道太大往後跌去,一個沒拿穩,那尊人馬石雕就這麼摔落地上,“砰”的一聲,先是摔斷馬腿,又彈了起來,再摔一次,拿劍的左手又斷了,鼻子也塌了,李律的臉也綠了。
黎月的臉卻白了,咬著下唇,她怯怯的抬頭看著臉色鐵青的男人,“對、對不起,這些銀兩算我賠你好了。”她急忙將那些銀兩全拿起來放到他手上。
“這就是你的詭計?”他怒不可遏的朝她怒吼。
她粉臉一白,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剛剛裝得那麼愧疚,原來就為了等這一幕,”他火冒三丈的將那些銀兩甩到地上,“你到底是哪里有問題?專門找我確!還是大小姐的日子過得太無聊,找人來整很好玩?”“我才不是!”她大聲的握拳抗議。她才沒那麼無聊呢!
“李公子,我想這位姑娘不是存心的。”老闆見兩人愈吵愈凶,忍不住的介入兩人之間,想打圓場。
“不需要替她說話,她做人有多惡劣,經過這兩次交手,我再清楚不過!”他一臉鄙夷的瞪著黎月那張粉臉。還想裝無辜?省省吧!
她惡劣?黎月也大為光火起來,“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有錯,但你就不惡劣?要離開了,還故意命令你的黑豹嚇我,害我又摔落溪流,除非我親你或親黑豹才肯救我!”“那是你態度惡劣,我故意教訓你的,但我顯然太多事了,才惹到你這個災星!”丟下這句話,他勉為其難的跟老闆點點頭後,甩袖離去。
“這!”老闆蹲下身來,心疼的看著地上斷掉的雕像,“這石雕一看,就知道是耗去李公子個把月時間才做好的,姑娘,你!”他一抬頭,看到那張俏臉雖然還氣呼呼的,不過,竟也淚汪汪的,他頓時住了口。
蹲下來,黎月把銀子撿起來全交給他,再把壞掉的石雕全撿到懷裏,“我還是買了,請你把該給李公子的銀兩轉交給他,謝謝。”然後抱起那些碎石雕就快步的跑出去,老闆連想退還她銀兩的機會都沒有。
唉,怎麼黏啊?
黎月懊惱的以手支著下頷,璀璨的明眸直瞪著她擺放在桌上四分五裂的石雕,她拿起馬腿試著以黏膠黏合,但沒一會馬腿又掉了。
她大大的吐了口長氣,瞪著手上的馬腿。真是的,她又是怎麼回事?壞了就壞了,幹麼想黏回去?就算黏好了,她又想幹麼?找李公子賠罪去?
柳眉一蹙。她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那個人呢?
“小姐!小姐!”小喜眉開眼笑的跑進小姐房裏,但一見到主子又在試著黏合那破掉的石雕,她忍不住搖頭道:
“小姐真奇怪,三天前丟下小喜跑得不見人影,害得小喜只能沖回府搬救兵,結果又自己捧這壞掉的東西回府,不許小喜丟,也不許小喜碰,簡直當它是寶。”“誰當它是寶啊!你少胡說!”黎月直接瞪了她一眼。她只是愧疚嘛!救命恩人的作品,而且也不知是耗費多少心力雕刻出來的,結果被她--
“唉!”她忍不住又是一歎。
“好了,”小喜走上前。喜孜孜的告訴她天大的喜訊,“王爺在找你呢,皇上已派公公來告知迎娶的黃道吉日,而且啊,時間很快喔,就在三天後。”她一愣,“這麼快?”“是啊,要不,下個黃道吉日可要等到五個月後,皇上就選了這個日子。”怪了,她不是一直期待這一刻的到來,怎麼她一顆心卻突然有點兒悶悶的?一會兒,黎月與小喜走到側廳。
“爹。”福親王仔仔細細的把女兒打量一遍。美若天仙的她愈大愈像她死去的娘!一想到三天後,女兒就要離開自己的羽翼,他有寬慰也有不舍,“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句話說得簡單,可對做父母的而言,實在有千萬斤的捨不得啊!他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三天後就要上花轎了,爹會準備好陪嫁的嫁妝,當然,你有什麼特別需要的東西就跟爹說一聲,還有,好好想想如何當名賢慧--”他突然哽咽。
“我知道了,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病辭世,加上爹為了娘也沒有再娶,兩人一直相依為命,想到要嫁人,黎月也是一陣感傷,忍不住上前抱住仍高俊挺拔的父親,“爹,你就再討個老婆陪陪你,好嗎?”女兒真的長大了,竟然想到他會寂寞。眼圈一紅,福親王慈愛的拍拍她的肩頭,“你忘了爹很忙的,倒是你嫁為人妻後,有空要常回來看看爹。”“那是一定的。”她緊緊的擁抱父親。
“咳!”突地有人輕咳一聲,福親王一抬頭便看到十一皇子笑容可掬的站在側廳門口,而老總管家是急忙追上前向主子解釋,“王爺,奴才有要求皇子殿下稍待,容奴才通報的,不過皇子殿下說他等不及,所以--”“是的,王爺,本皇子實在太迫不及待想見一眼十三弟未來的王妃,也因為待會還得去通知十三弟他的好日子,所以就直接進來了,”他雙手率性的一拱,“唐突之處,還請見諒!”“皇子殿下言重,請坐。”福親王連忙起身招呼,而黎月早已退到一旁,但好奇的眼眸還是盯著這名高大英挺又貴氣逼人的皇子,沒想到,他也正打量著她,兩人眼神一對上,他竟然朝她眨了眨眼,她先是一怔,隨即低頭。怎麼那麼輕浮?
“果真是個天仙麗人,而且傳言還有旺夫的命格,父皇的心果真是偏的,什麼好事第一個想的都是十三弟。”李逸語帶埋怨的說。而且父皇像是怕十三弟後悔似的,馬上派人張羅婚事,這幾天皇府內可是熱鬧滾滾,但也忙得人仰馬翻就是了。
福親王聞言一陣尷尬,雖然在十三皇子退出皇室鬥爭後,皇上對立儲君一事也停頓下來,但呼聲最高、接替十三皇子的東宮太子人選就是淩妃所出,也就是眼前的十一皇子。
所以面對這樣的人物所說的話,他沒辦法當玩笑的一笑置之,但對方的口吻分明又沖滿戲譫,一時之間,他竟不知如何響應才好。
李逸微笑的看著黎月,再看著福親王,“我剛剛看到一幕父女情深的好風景,真羡慕十三弟能娶到如此貼心的美人兒。”“殿下贊謬了。”福親王小心應對。
李逸此時卻又站起身來,拱手道:“真抱歉如此來去匆匆,不過人都見到了,我還趕著向十三皇弟報喜呢!”他再看了故意避開他視線的黎月一眼,“十三皇子妃,再見。”她這才看了他一眼,卻又見他勾起嘴角一笑,深邃的黑眸帶著抹調皮的笑意,她瞪大了眼。這傢伙怎麼也這麼討厭,簡直跟那個臭脾氣的男人一個樣……奇了,她怎麼老是想到他?
在離開福親王府後,李逸即策馬前往近郊,順著那山間小路蜿蜓而上,看到隱藏在山林間的樸拙木屋,而墨銳早已奔馳而來,他翻身下馬,蹲下身子摸摸這只空有嚇人的身形卻有著柔軟心腸的黑豹。
“什麼樣的人就養出什麼樣的寵物。”他站起身來,看著從木屋走出來的十三皇弟,雙手一拱,高聲賀道:“恭喜了,皇弟,三天後就要迎娶美嬌娘了。”三天?!李律蹙眉,但隨即平靜道:“我無所謂,只要黎月郡主住得慣山中木屋、吃得慣山產野食即可。”李逸搖搖頭,“你這個頑固不靈的傢伙,那麼嬌貴又美麗的可人兒,要我,可捨不得讓她過這種生活。”他邊說邊走進木屋,雖然窗明几淨,但實在簡潔到不行,舉目所見,不過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兩張木椅,再加一個衣櫃,居中還有個以磚石堆砌成的壁爐,而那張床--
李逸撫撫下顎,再看著逕自走到椅子坐下,倒了兩杯茶水的皇弟,“你這“新房”不會太寒酸?還有那張木床,雖然黎月郡主很嬌小,不過有你這個大塊頭一躺,哪還有位置睡,我看還是派人送張好床--”“不必了,父皇已派人過來看需要添購哪些物品,全被我趕走了,這間木屋並不是別莊。”他喝了口茶,李逸也走過來坐下,端起茶來喝,再看著桌上的刻刀及一半成品的石雕,拿起來把玩一陣後,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你對她一點都不好奇?”“不過是個女的。”“也是,但就我看到的,我還挺喜歡她的。”“你可以娶她。”李逸嗤笑一聲,“這算什麼?無欲無求,就像把儲君之位讓出來,再把我推薦給父皇,現在連即將成為你妻子的女人都可以讓給我?”“我只想過淡泊的生活。”“身在皇家的人沒有這種權利的,何況,父皇一日不決定儲君人選,你以為你可以安心的在這裏樂逍遙?”“你走這一趟不是單純只為了通知我三天後的好日子吧?”李律定定的看著這位在所有兄弟裏,他最欣賞的十一哥,他坦率直接,也是個文武全才。
李逸微微一笑,一時忘了屁股下坐的是沒有椅背的圓凳,身子往後一靠,險些沒整個人倒栽摔去,好在他反應夠快,又挺腰趴回桌上,在看到十三皇弟眸中滿滿的笑容後,他咬咬牙,坐正後,睨他一眼,“沒錯,我討厭你一個人獨善其身,還是希望你能回到宮中,與我並肩作戰,你知道的,宮裏的權力鬥爭從未有一日止歇過。”李律面色一整,“這就是我離開的原因。”李逸當然不會以為這麼簡單就說服得了他,看著他堅定的眼神,他站起身,“罷了,這件事日後再談,不過黎月郡主看起來是個溫柔體貼的小姐,娶到她,你也算是有福氣了。”尤其她還有旺夫命格。
李逸很壞心眼的想著。
父皇和皇后的心思他不見得摸不透,但對於把黎月郡主許給十三皇弟這事,他可不認為有皇后自己說的那麼單純,不過,要是可以令皇弟改變心意,願意回宮來幫他,他倒是樂見其成。
只是這可能還真是微乎其微。
唉!
李律對皇兄說的話很是懷疑,不過李逸說完想說的就策馬離開了。
溫柔體貼?還有母后說的純淨善良?李律蹲下身來,揉揉趴臥在地上的黑豹的頭,“她要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麼好,那我是可以考慮--”他回頭瞥了眼靠牆的那張床。他一人睡是剛剛好,但加上她……
“我就加釘一張板子上去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7 00:15:41
第三章
三天後,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長安大街上人山人海,百姓們交頭接耳,熱絡的談著,長長的迎親隊伍陣容浩大的來到福親王府,坐在駿馬上的新郎,一身倌帽、紅袍,高大英挺,只是表情稍嫌冷淡,但百姓們對他擊退敵軍的英勇戰績是如數家珍,仍熱烈的夾道歡呼。
不久,新娘上了花轎,整支隊伍又浩浩蕩蕩的往十三皇爺府去。
福親王站在自家王府的石階前,依依不捨的看著這一幕。
他最心愛的女兒嫁了,嫁得風風光光,有十六人花轎抬、有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還有夾道歡呼的人潮,稍晚皇上和皇后甚至會蒞臨十三皇爺府,親自主持這場成親大典,一切看似盡善盡美,福親王的眉眼間卻有抹愁緒,看著長長而去的隊伍,他忍不住的喃喃低語,“可我終究還是說不出口啊。”月兒除了今晚在十三皇爺府裏過夜外,未來的日子都將在山中木屋度過,他幾度開口想告訴她這事實,卻每每在看到她那雙酷似她娘的眼睛時住了口,他好怕看見她向來光彩煥發的小臉黯然失色,更怕她哭著求他,因為他真的無能為力啊……迎親隊伍終於回到十三皇爺府,李律牽著新嫁娘進大廳,完成拜堂儀式,便在皇上跟皇后笑得闔不攏嘴的情形下,被送進洞房,但他立即又被他十一皇兄給拉出房去,要他敬酒。
“這麼早進洞房會被取笑的。”絡繹不絕的賀客臨門,李逸拉著今日的新郎官周旋在這些都來沾沾喜氣,更想趁機攀附權責的賓客之中。
時光流逝,在送走一些賓客後,李律也有點微醺了,李逸陪著他進入內院,再走進喜氣洋洋的新房內,這才把人丟下,繼續去敬酒。
新房裏,大紅蠟燭然著,李律瞧見有名清秀的小丫鬟就靠在椅子上打盹,在他走近她時,她的頭顱還用力一點,把自己嚇醒了,也差點沒摔落椅子。
小喜實在是等新姑爺等到睡著了,嚇醒的她慌亂的看著李律行禮,“殿下,我是郡主陪嫁的丫鬟,有什麼吩咐,請--”“下去。”“是!”雖然覺得新姑爺好嚴厲,連話也不讓人說完,不過小喜不敢有任何意見,看了坐在喜床上的小姐一眼後,便走出新房把門帶上。
房門被關上後,李律打量著這間豪華又喜氣的房間,龍鳳雙燭映照下,可見桌上擺放了兩杯酒及喜秤、喜糖、桂圓、花生。
他拿起喜秤走到床邊。
他來了!黎月已經緊張整整一天了,好幾次,她都想挑起喜帕看看丈夫的長相,但她知道不可以,所以一直按撩住衝動,只是,這一會,她真的好緊張,她什麼也聽不見,只聽得到自己卜通蔔通的心跳聲。
李律看到新娘十指交纏,想她一定是擔心害怕吧,她才十五歲就嫁為人妻,這也難怪。
深吸口氣,他以喜秤挑起喜帕,沒想到她頭垂得更低,他只看得到那頂珠花鳳冠,走到桌旁,他將喜秤放到桌上後,端起兩杯酒轉身走回她身邊坐下,把其中一杯酒交給她,她接過手,但頭仍垂得低低的,他微微一笑,端著酒杯的手繞過她的小手,準備喝交杯酒。
要喝酒了,不抬頭也不成啊!黎月緊張的吞咽了口口水,含羞帶怯的一邊抬頭,一邊將酒杯放到唇辦喝了口。
同一時間,李律也正喝下一口美酒,當他看清楚柔亮燭光下的容顏,他大眼倏地一瞪,而與他面對面的美麗容顏,表情也與他的如出一轍,美眸瞬間瞪大,接著--
“噗--”
“噗--”
兩人口中酒液全數噴出,而且因距離太近,完全不及閃躲,都被噴了一臉。
臉色丕變的李律飛快的起身以袖子急急拭臉,還大聲咒駡,“搞什麼?!”“好髒啊!”一臉嫌惡的黎月也連忙從床上彈跳起身,用雙袖擦臉,粉臉上的五官都皺成一團了。
但她這一說,讓他極為不快,他惡狠狠的瞪她一眼,“你就不髒,你也噴得我滿臉酒。”“我不也一樣被你噴得滿臉,”她也受不了的回瞪回去,“而且你在這裏幹什麼?真是冤家路窄!”“沒錯!我也想問你,你在這……”他倏地住了口,整個人陡地一呆,怔怔的瞪著黎月,一身鳳冠霞被的她,朱唇粉面、丰姿綽約,美得動人,而她會以這一身裝扮坐在這裏,她是誰還需要問嗎?
“你是黎月郡主!”他的心涼了半截。
黎月也意識到這件殘酷的真相,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一身大紅新郎袍服的他,在燭火映照下,他看起來更為俊偉挺拔,雍容而儒雅,“而你是十三皇子?!”見鬼了嘛!她不敢相信的指著他,也因為太難以相信了,她的手指還微微顫抖,“這怎麼可能呢?你明明穿粗布衣,還檢石頭雕石掙錢,哪有一位皇子像你這樣的?”他忍著頭疼欲裂的煩躁盯著她,“別說你有一肚子的疑問,我才要問我是不是上輩子忘了燒香?”李律簡直是難以置信,她就是那個傳說中有旺夫命格的黎月郡主?
再想到遇到她後的一連串災難,他不禁要懷疑那個算命師根本就是被買通才會說出這種鬼話,因為依他看,這小鬼只有謀財害命的本能!真把她帶到山上住後,他還能過什麼淡泊、平靜的生活?
“忘了燒香?!你這話什麼意思?”她氣呼呼的將鳳冠拿起來就用力的往他丟過去,但他接得可輕鬆了,而且還一臉嫌惡的丟到桌上去,氣得她是牙癢癢的,“你不要太過份,這件婚事可不是我巴著你來的,是皇上指婚的!”“以結果論來說,你就是成了我的妻!”他愈說愈覺得頭大。這簡直是另一場災難!
“幹麼一臉嫌棄,木已成舟,難不成要我們一起悔婚?”她想也沒想的就氣呼呼的道。
他先是一征,突然勾起嘴角一笑,瞬間,一張俊顏亮了起來,看來更為魅惑迷人。
迷人?她粉臉一紅。她是不是瘋了?
看來她的腦袋動得比他快嘛!“反正還沒有洞房,走!”他竟然拉著她就乘著馬兒直奔皇宮,已經就寢的皇上跟皇后硬是被人從床上挖起,而聽到才成親幾個時辰的愛子拉著新婚妻子說要解除婚事,皇上是氣得直罵荒唐,當然把他們的請求打了回票。
在從皇宮回到十三皇爺府的一路上,坐在李律懷中的黎月是沉默的,她可以看得出來李律對她有多麼不滿,可她呢?
一女不事二夫,這是她從小聽著長大的閨訓,根深蒂固的植在她腦海裏,就算覺得意外。她人都已經被他用十六人大轎抬過來,是要教她怎麼再去上另一個男人的花轎?
思緒間,馬兒已來到十三皇爺府前,李律翻身下馬後,略嫌粗魯的把她抱下馬,再把老總管福伯給叫了過來,交代一些事後,他大步越過她,翻身再上馬背,看也沒看黎月一眼的就策馬而去。
她呆呆的瞪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這算什麼?”福伯一臉尷尬的上前,跟她行了個禮,“夜深了,皇子妃請回房休息。”“那殿下他?”“殿下回山中的住處去,不過他有交代,要我們好好伺候皇子妃。”她被嚴重的羞辱了!忍著盈眶的淚水,黎月快步的走進內院,回到新房。
他不喜歡她,她明白也能理解,可他們終究拜堂成親了呀,他怎麼可以丟下她就走人?
洞房花燭夜,黎月卻是一人獨守空閨,只有氣憤的淚水陪著她。
一連三天,黎月一人獨住十三皇爺府的新房,她原以為這個消息很快的會傳遍大街小巷,成為天大的笑話,不過,替她頻頻抱屈的小喜到外面打聽後,卻說外頭都沒人在談論此事。
最後,還是皇后移駕到府中,見她這新嫁娘神色有異,主動問起,她才跟她坦白她跟李律前前後後發生的大小事,皇后才得知她的窘境。
“真對不起,律兒實在是……”皇后簡直不知該說什麼。
不過,她也很意外媳婦跟兒子之間的緣份竟然在婚前就開始了。
不過對此,她反而持著樂觀的態度,也許這位黎月郡主不僅有旺夫的命格,更是上天安排給律兒的命定之人,於是她傾身,雙手握緊黎月的手。
“母后倒認為這代表你們兩人是真的有緣,律兒是厭惡手足相殘的宮闈鬥爭才執意上山去過那樣與世無爭的日子,相信從這一點你就可以明白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男人,你不要放棄他。”黎月呐呐問道:“什麼叫不要放棄?總不是要我追過去吧?”皇后笑吟吟的直點頭。真是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通。
她粉臉上儘是為難。
這時候,想得知女兒婚後狀況的福親王也正巧前來拜訪,兩個長輩寒暄一會後,皇后主動將兒子的事告知,在向福親王表達歉意外,也將剛剛對黎月說的一席話轉述一遍給他聽。
福親王先是看了女兒一眼,再對著皇后微微一頷首後,對著女兒勸道:“爹也贊同娘娘的話,出嫁從夫,其實,”他頓了下,有些難以敵齒的開口,“爹在事先就從皇上那兒聽說殿下的事了,只是,對你,實在說不出口。”她瞠目結舌的瞪著爹。爹竟然知情不報,就這麼讓她嫁了?
“總之,既然已拜堂成為夫妻,就不該分居兩地。”聞言,連在門口等著吩咐的老總管福伯也忍不住的走上前來,對著黎月恭聲道:“奴才也斗膽說句話,殿下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他對我們下人極好,從不亂發脾氣,所以對皇子妃的事,我們都很自律,從來也沒有對外嚼過舌根,也是不想要外人對殿下有任何的批評。”難怪,她就在奇怪,像這種適合嗑瓜子的聊天話題怎麼可能會沒傳出去?
黎月還在掙扎,不過,她可不敢以為自己有說不的權利,因為皇后看起來雖然溫柔,但畢竟是母儀天下的厲害角色,果然,在皇后向福伯交代幾句悄悄話後,她這位尊貴的皇子妃便包袱款款的被丟上馬車,隨行只有福伯,連小喜還不許跟,原因是山上的木屋只有一張床。
聽到這答案的黎月更是差點昏倒,但就算這樣,也還是不能改變任何事實。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老總管駕著馬車踢踢踏踏的穿過高大的林木,在面向層層迭迭的峰巒後,一個轉彎,一棟山中木屋映入眼簾,而木屋右後方有一平滑山璧,一道從上而下的飛澤結成了冰柱,在夕陽餘光下閃動著橘紅色光芒,再加以細看,冰柱裏已有融冰在緩緩流動。
而他們尚未抵達木屋前,墨銳已從木屋竄了出來,福伯繩一拉將馬車停下。
“墨銳從小是由殿下豢養的,通人性,不會無緣無故攻擊人,皇子妃可以放心的跟它相處。”他邊說邊扶著她下馬車。
時值初春,再加上此時已是黃昏,山上更冷了,黎月的鼻子被冷空氣嗆得有些不舒服,不過,她小心翼翼的注意那瞧著在她腳邊趴臥下來的黑豹,吞咽了口口水,這才開始打量這間山中木屋,它相當樸素,一旁有一馬車、一馬廄,但最引她注意的是木屋前的空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塊與大型石雕。
這些石雕有的已完成、有的還是半成品,有駿馬、佛像、花卉、石獅、石鼎等等參差不齊的擺放在兩邊,而一身粗布灰衣的李律則在此時從木屋走出來,一看到她,臉色微微一變。
“殿下。”福伯先是福身,才走上前去低聲對他講了些話,然後便轉身要回馬車拿黎月的包袱,不過立即被李律制止了:。
雖然好奇福伯跟他說了什麼,讓他臉色這麼凝重,不過她距離他們有幾步遠,實在聽不真切,最後只見他以眼神示意她往前走近他,但她根本不敢亂動,那只黑豹就躺在她腳邊,李律索性主動走到她面前問道:“你要留下來?”她定視著他,第一次意識到他是如此的高大英挺,“是。”“屋裏沒有床。”“我知道。”“你還要留下來?”想起皇后和她爹的話,也實在不想被人拋在十三皇爺府守活寡,咬著下唇,她硬著頭皮回答,“是。”他抿抿唇,看著福伯,“好吧,反正她撐不了多久的。”福伯聽明白了,眼睛一亮,他很快的回到馬車將黎月的包袱拿進屋,再向兩個主子行禮,旋即駕車離開。
李律看著她,她忐忑不安的低頭又抬頭看他,但山上空氣好冰,她忍不住揉揉鼻子。
見狀,他眉頭一皺。天寒地凍,她的臉頰和鼻頭都凍得微紅,這一身粉紅綢服也顯得輕薄,“進屋裏去吧。”“呃……”她舉步想走,但她一抬腳,墨銳就抬頭,她嚇得連忙縮回腳。
他一挑濃眉,“放心吧,你的那一個吻,應該讓它印象深刻,它不會傷害你的。”聽他重提舊事,她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愧疚,但見他轉身往屋裏去,她也連忙拉起裙擺跳過黑豹的身子,急急的追上他,一前一後的走入木屋內。
只是木屋的簡單陳設實在超乎她的想像,雖然福伯剛剛在馬車上已經大概跟她提過,但是,親眼見著還是令她感到愕然,簡單的木桌椅、小衣櫃,居中的一個取暖的壁爐,木床……尤其那張木床,一點都不大,她真的很懷疑他們兩人可以一起在上面睡覺一天啊!她在胡思亂想什麼?雖然他們已是夫妻……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及酣紅的俏臉,他不由得嗤笑一聲,“讓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根本不想讓你留下來,但我母后要福伯帶話給我,說我如果讓你跟他一起回去,明天,就是她親自帶你上山來找我。”難怪!她還在想他怎麼那麼容易就退讓了。
“所以,你要是聰明,今晚過後,明天就讓我載你下山,你去跟母后……”“對不起!”她突然打斷他的話。
他蹙眉。
她深吸一口氣,一臉認真的說:“我知道為什麼你會討厭我,但我要告訴你,實在是因為你的話讓人無法相信,我才會做出那些讓你不高興的事。”“所以說來說去,錯的人還是我,你道什麼歉?”“呃……”“我還有事情,你要做什麼自便,就是別佔據那張床。”他起身走到屋外,不久,她就聽到敲敲打打的聲音,她好奇的走了出去,就見他站在一塊半個人高的大石頭旁,手上拿著槌子和刻刀正“叩叩叩”的敲掉石頭多餘的邊邊角角。
她只好走回屋裏,但在這算家徒四壁的屋子裏,感覺跟在外面一樣的冷,她從包袱裏拿出披風為自己系上,坐在椅子上,卻見那只黑豹突然晃了進來,又在她腳邊躺臥下來,她吞咽了口口水,“怎麼老是黏著我?一定又是聽命行事,是不是?”她怯怯的看著它問道,但它怎麼可能回答她?
她神經緊繃了好久,直到夜色低垂,李律才走進來,看見她連動也不敢動的端坐在椅上,他勾起嘴角一笑,將手上的乾糧放到桌上,“吃吧。”“這是晚飯?”“是,不吃就沒得吃了。”他逕自吃了起來,也不忘丟了片給墨銳,但瞧它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甚至還以狐疑的眼睛瞅著他看,他只是笑,一口一口的吃著,一邊看著剝起乾糧準備要吃的黎月,其實,來山上這兩年,他已學會自己開夥,後面也有一個灶房,不過,這一點,他沒打算讓她知道。
夜色全暗了,李律點燃了油燈,凝睇著乖乖坐著不動的她,到目前為止,她的表現還算中規中矩,尤其是與先前那個鬼靈精怪的小鬼相比,簡直就判若兩人。
“把換洗衣物拿著。”她愣了下,“做什麼?”“洗澡。”“嘎?”她臉驀地紅了。
“要在這裏留下來,就要有在荒郊野外洗澡的準備。”她看看一臉淡漠的他,再看看在地上睡了一覺又醒來的黑豹,也只能點頭。
怯怯的起身,她小心翼翼的繞過墨銳,從包袱裏拿了換洗衣物後,轉過身,看到他也從櫃子裏拿了換洗衣物走到門口,而墨銳則亦步亦趨的走在他身邊,她再抬頭看他。
“過來。”她點點頭,看著他拎了個油燈往後面山路走去。
她平常膽子是挺大的,可這兒是山上,黑漆漆的,蟲聲唧唧,還有一些奇怪的叫聲,腳上踩的泥地又軟軟的,會不會有蛇啊?
愈走愈怕,她忍不住的就往李律身上靠過去。
他蹙眉看她一眼,“怕?我今晚帶你走一遍,明晚開始,就只有墨銳陪你來,你可要好好想清楚要不要留下來。”抿抿唇。她不悅的看他一眼,總算明白了,“你就是要我害怕的離開,是不是?”“我只是要你認清事實,千金大小姐不適合住在這裏。”“我有認清事實啊,一個天之驕子都能留在這裏了,我為什麼不行?!”她忍不住的回嘴,氣呼呼的就往前大步走,但也不知道踩到什麼,只感覺比腳下踩的泥地更軟,她臉色丕變,嚇得轉身就往李律沖過來,一把抱住他,“蛇啊!救命啊,有蛇啊,我碰到了蛇!”救命!李律受不了的瞪著抱著他又叫又跳的小鬼。他才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一跳呢!
不過,瞧她嚇得全身發抖,抱著他的身子又軟綿綿的,還有股誘人的處子香,他濃眉一皺,屏住氣息,突地驚覺到他對她的身子竟然有反應?
但這也是應該的吧!他都多久沒有女人了。
不過,就算這樣,他也不可能要這個麻煩精,否則他一生一世都將擺脫不了她。
“放心,如果是毒蛇,墨銳早一步就有動作了。”墨銳雖然是他豢養的寵物,但他一直把它放養在山林裏,對大自然的其它動物仍有一定的警戒心。
由於他的聲音近在咫尺,嚇壞了的黎月先是一愣,在驚覺到自己緊抱著他,還貼靠著他堅硬而溫暖的胸膛後,她臉色倏地一變,急急的放開手,退後一步,又忙著彎腰行禮,“對、對不起。”他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此時的她還挺可愛的!
“沒關係,快到了。”他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到了。”月光如橋,就在離木屋後方不遠的森林裏,竟有一處天然溫泉,這裏樹影交錯,隱密性極高,李律將油燈掛在溫泉旁一棵大樹的枝幹上後,就在一旁岩石坐下,墨銳則直視著她,她卻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快洗,你洗好了,我要洗。”“就這樣洗?”“當然。”什麼屏障也沒有,就這樣脫衣服?黎月咬著下唇很是遲疑,不過看著像守護神似的盯著四周的墨銳,以及背對她坐著的李律,她突然豁了出去。在荒山野地還怕人家偷看嗎?何況整座山頭最具侵略性的恐怕就是她身後這兩位了。
硬著頭皮將衣服褪下後,她忍不住的打了哆嗦,快步的走到溫泉裏坐下,先是眨了眨眼,接著難以置信的微微一笑。這水的溫度剛好。而且滑溜滑溜的,好舒服呢!
不過,一看到那道背對著她的偉岸身影,她還是隨意的洗了洗,就拿了毛巾擦拭,然後慌慌亂亂的將衣服給穿好,“我好了。”速度還不壞!他轉過身,看著她臉紅紅的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似乎對守在一邊的墨銳也沒什麼懼意了,他不得不承認她的適應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好。
在脫了衣服後,他步下溫泉洗澡。
黎月不明白自己幹麼臉紅心跳的,雖然他們是名義上的夫妻,但這男人壓根不想跟她有瓜葛,她沒什麼好緊張的。
想是這麼想,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愈跳愈急速的心跳。
不一會,李律也洗好了,兩人一豹的沿著原路回到木屋,一路上都是沉默的,一個緊張萬分,一個卻想著待會那張床要怎麼分享。
回到屋內後,黎月忍不住打個呵欠,神經緊繃一整天,洗個舒服的澡後,睡神就來報到了。
她先是看了床一眼,很認份的把換洗衣物先放到包袱的一旁,打算明天好拿到外頭去洗乾淨,接著拿起剛剛回來時因為身子夠暖而沒有披上的披風,走到椅子坐下。
“你幹什麼?”“我在椅子上睡。”她有自知之明,不認為他會將床讓出來。
黑眸難得浮現一抹讚賞,“你這個金枝玉葉可以這樣睡?”“可以!”她很討厭他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好像瞧不起她似的!
她拿了披風披在身上後就趴在桌上,本以為她可能沒那麼快入睡的,但可能這一天真的過得太累了,她竟然一會就入睡了。
聽著她那平穩的呼吸聲,他濃眉一蹙,凝睇著熟睡的她。十五歲的她天生麗質,素淨的臉上,白裏透紅的肌膚看起來吹彈可破,而一繒長髮辮落在粉嫩的脖頸間,有種異樣的風情。
他走近她,有個衝動想將她抱到床上去睡。
但是,為什麼?也許她睡得腰酸背痛後,明早就會離開了?
對,他不能心軟,在戰場上,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所以,他回到床上躺下,拉起被子,墨銳踱步到床邊,頂頂他的手,又回頭看了趴在桌上的黎月,他忍不住的笑了,“我真要懷疑你是被她的那一個吻給收買了,你對她特別友善。”那他自己呢?看著她身上只有披風保暖,他竟然下了床,在壁爐添了柴火,讓冰冷的屋內暖和些,然而,看著她那張仿佛夢到什麼好夢的微甜笑臉,這一夜,他居然失眠了,而原因究竟是愧疚?還是不舍?他竟然分不清楚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7 00:15:54
第四章
令李律意外的,黎月還是決定要留下來。
他三餐吃乾糧,她也三餐吃乾糧,白天他雕石頭,她因為無聊,也很識時務,離他的大小石雕都遠遠的,連碰也不敢碰,所以,就試著到木屋外的附近去走走逛逛,而他不由自主的擔心起她的安危,便示意墨銳跟著她。
這可不代表他對她有什麼意思,他不過是因為她住在他這裏,保護她的安全只是基於一份責任而已,對,就是如此!
但也許是一天到晚跟墨銳是形影不離。幾天過後,李律就發現黎月敢喂它吃東西了。
再過幾天,她就敢摸摸它的頭。
又幾天,他就看到她開心的陪著它玩,開始到遠一點的地方探險去了。
接下來,墨銳儼然成了她的跟班,總是跟著她一樣不見人影,而她一人到溫泉去洗澡時,也不再像最初幾日表現出的膽怯與害怕,而是笑咪咪的跟墨銳追逐而去。
不過,他也注意到她都是傍晚時分趁著天還亮就去洗了,但仍是速戰速決。
至於晚上時分,她仍趴臥在桌上睡覺,不過,她也學聰明了,這一連幾天,他就看到她搬了不少乾草進到屋子再鋪到牆角邊,晚上就窩在乾草堆裏睡,再加上墨銳自願成為她的免費毛毯,還有他心軟的夜夜為她添加柴火,她睡來倒也舒服。
有好幾次,睡不著的他躺在床上看著她蜷縮在墨銳身邊沉睡,睡相香甜還帶著微笑,他竟有些看癡了,然後他就會搖搖頭,告訴自己別被迷惑,因為留她在山上住下來,不論對他,或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她的好適應力可苦了他,因為再這麼天天吃乾糧下去,連他都要求饒了,更甭提墨銳在看他時,眼神中的哀怨愈來愈深。
這一天中午,他看著她靜靜的吃著乾糧,一邊剝了片到墨銳的口中,一見到它竟然吃了,他實在忍不住給它一記叛徒的眼神,但它的眼神顯得好無辜。
“你還是決定住下來了?”她抬頭看他一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然,她這段日子是住假的嗎?心裏是這麼想,但她還是回答,“是。”“既然要住在這裏,就要有貢獻。”“什麼意思?”“三餐你要負責,我會去採購一些東西上來,還有,衣服你也要洗,我想這是一名賢妻都該要會做的事吧。”“喔。”她臉紅的點點頭,因為連她自己換洗的衣服都是隨便洗一洗,就晾在樹幹上,幫他洗要是洗不乾淨,他一定會認為她笨手笨腳的。
“要是有問題,你也可以走。”說到底,他就是一關一關的在為難她就是了!
天生不服輸的個性讓她點點頭,“沒有問題,殿--李律!”這是他要她改口的,既然決定住這山林之間,過往的稱呼也實在無謂了,同時這也是在提醒她,她嫁得是一無所有的李律,而不是那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十三皇子。不過她那顆單純的小腦袋,他懷疑她能夠明白這意涵。
“好,等一下我要下山購物。”“我也要去,我想去看看我爹和小喜。”他點點頭,於是在叮嚀墨銳顧家後,他帶著這段日子完成的石雕與她一起下山。
黎月自然有看到他帶的小品石雕,也知道他是要拿去賣,但她真的不懂,“愈跟你相處,我愈搞不懂你,雖然我猜得到你是想自食其力,所以才拿這些石雕去賣換錢,但你幹麼隱藏身份,要是有人知道那是名聞遐邇的十三皇子親自雕琢,肯定會有人花大錢來買的,這不是更省事?”“那麼,那些收藏我作品的人究竟是喜歡我的作品?還是只因為我是十三皇子?”他一邊駕馬一邊反問她。
聰慧的她一點就明白了,“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拿到不認識你的石雕店去寄賣,就是希望買走你作品的人,是真的喜歡或是覺得它們有那個價值,而不是因為十三皇子的身份。”他挺有想法的嘛。
“你不笨嘛。”“你現在才知道?!但也來得及就對了。”她俏皮的得意一笑。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此時,陽光透過林中的枝葉篩落在他那張俊美的臉上,雖然一身粗布的他,不像新婚之夜那樣的貴氣逼人,可他看起來比那天要好親近得多,還有一股閒適的慵懶自在,再加上現在的笑容,他整個人是發亮的,教她看了,不由得有些目眩神迷。
“你笑起來很好看。”她忍不住的說了,因為,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笑,當然,第一次並不是很好的回憶。
他勾起嘴角一笑,“既然你這麼坦白,我也必須承認,你也比一開始討人喜歡多了,”聞言,她粉臉一紅,一顆心竟然坪坪狂跳起來,“真的嗎?”“當然,不過,既是坦白,我就明說了,你真的不適合住在山上。”她一張小臉頓時又皺成苦瓜臉,而且沉默起來。
他邊駕車邊瞥她一眼,在看到她臉上的神情後,他不由得歎了口氣,解釋道:“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認為你可以過得更好,不需要留在山上跟我吃苦。”“我嫁給你了。”她的,心有點痛,為什麼?
“這事有轉圓的餘地。”可她不想!這念頭突然來得快又強烈,她自己都怔住了,然後她想到新婚之夜,他曾對她表示這類似的看法,她當時只覺得被羞辱,加上女子從一而終的觀念束縛著她,所以她不能夠接受,而今她心境有了轉變。
看看這片美麗的山景,她在這裏過得很快樂,比以前都要快樂,雖然沒有人伺候,沒有美食好茶,只有墨銳陪著她,但一切是自由而隨興的。
而他雖然嘴巴壞,可她其實有注意到夜裏每每只要她一搓手臂的動作被他發現,他就會主動為她添加柴火,她還發現自己雖然常跟墨銳四處去探險,但最常做的卻是找到一處可以俯看在木屋前後活動的李律的小陡坡,然後坐在那出神的看著他專注的一筆一劃的刻劃石雕,常常是久到墨銳嫌無聊的以頭頂頂她的手,她才離開。
她開始習慣,甚至喜歡上這樣的日子,喜歡墨銳的陪伴,喜歡看他專心致意刻剖石雕的側臉,也喜歡他不經意的體貼,還有他……喜歡?!當這字眼竄入腦海,她一怔,可她的心跳卻跳動得更快了,粉臉也開始發燙。
天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的臉怎麼突然變得那麼紅?不舒服嗎?”他不解的問。
“沒、沒事。”隨即沉默下來了,她可沒忘記他多不希望她留在山上。
他困惑的看著頭垂得低低的她。難道是他說他們之間的事有轉圓餘地傷了她?
可是,他愈發現她不是最初那個麻煩又討人厭的小鬼,而是聰明、識時務,甚至可以自得其樂,而非他擔心的要人伺候的蠻橫郡主,他愈不忍心讓她留在山上,她該過的是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綾羅綢緞的好日子。
黑眸瞥她一眼,他繼續策馬前行。
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發覺?從一開始的曳地懦裙、綾羅披帛漸漸因為不好活動,披帛被棄置一旁,曳地長裙被她撩起至足踝,腰間系條帶子固定,讓她可以輕鬆的奔跑,甚至她那一頭原本梳著美美同心髻的長髮,在沒有丫鬢幫忙打理下,現在都只用繩子固定綁在腦後。
這當然無損她的美麗,但像她這樣一個年華方艾的少女,讓她跟著他過這種苦日子,他突然覺得不舍。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一直到回到長安城的十三皇爺府後,他拿了張清單要福伯去替他張羅買來,才再帶著她跟雀躍的說個不停的小喜,另乘府中的豪華馬車前往福親王府,在短暫的與丈人閒聊幾句後,他表示自己要進宮一趟。
“你也去,當人媳婦的也該去請個安。”福親王示意女兒跟去。
黎月才想問丈夫意見,沒想到--
“沒關係的,岳父,咱們難得下山來,今天讓黎月留下來,就算住上一、兩晚也沒關係,我會交代我府中總管接她回山上,”他就這樣想甩開她嗎?她深吸一口氣,“爹,我留下來好了。”“不行!不可以,女兒出嫁了,怎麼可以單獨留在娘家過夜?”福親王拉著女兒的手,“你不是孩子了,嫁了人就該懂得分寸,而且,”他口氣凝重起來,“你要知道,你嫁的不是尋常人家。”她知道,可是--
她期期艾艾的看向李律,“我跟著你去看父皇跟母后,好嗎?”聽她用這麼委屈的口吻詢問他,李律有些沒好氣,他明明是一片好意啊!“我只是認為難得下山一趟,讓你留在王府跟你爹,小喜多聊聊,但若你想跟我走,那現在也就可以走了。”他難得捺著性子解釋起來,就是不想看她露出小媳婦般委屈的表情。
看到這一幕福親王欣慰的笑了。看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十三皇子對月兒的態度已經趨於軟化了。
“那岳父,我這就帶黎月進宮去面見我父皇與母后。”“快去、快去,讓皇上和娘娘久等可就不好了。”福親王連忙催促著。相信皇上和皇后肯定從十三皇爺府的人去通知十三皇子回來的消息,就等著他了。
只是福親王一雙老眼看得透徹,黎月這個當事人卻是當局者迷,她只覺得李律很勉強,她甚至覺得他不想帶她進宮,就是因為不想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剛才說的那些話只是藉口。
皇宮內,皇上跟皇后一見愛子和媳婦進宮來,是開心得闔不攏嘴,而同在殿堂上的李逸,過於專注的黑眸不停的在黎月身上打量,不禁引來李律的不悅。
“皇兄,你的眼神是不是過火了?”李逸看看一臉不滿的皇弟,再看看從進宮至今就像個小媳婦坐在一旁,有問必答,但絕不主動開口的黎月,“我只是覺得弟媳心情似乎欠佳,才多看了她幾眼,怎麼,吃醋了!”他臉色一變,“別胡說!”他哪會吃醋,黎月不以為然的想著,不過,她看著有點不夠莊重的十一皇子,“黎月心情沒有不好,但謝謝皇兄的關心。”“還說沒有不好?這口氣挺冷的!”“皇兄想太多了。”她四兩撥千金的回答。
“那張木床好睡嗎?”他沒頭沒腦的突然問了這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黎月心思泰半沉浸在李律剛剛的態度上,所以對李逸這個天外飛來的問題,她完全沒有思考便脫口而出,“我不知道,我沒睡過……”可惡!生性聰穎的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她瞪了笑得狡黠的李逸一眼。他在套她話!
李律當然也知道了,只能臭著一張臉瞪著皇兄。
“好了,逸兒,不是還有事去辦嗎?”皇上也想跟小兩口聊聊。事實上,經逸兒這一鬧,他和皇后都發現小兩口從進宮至今互動很少,眼神幾乎沒有交集,可以很明顯看出是媳婦在閃避律兒,這小倆口是怎麼了?而且媳婦怎麼會連山上的木床都沒睡過?該不是律兒還沒放棄那個悔婚的念頭吧?簡直當婚姻是兒戲!
李逸從座位上起身,好整以暇的走到黎月的面前,好心的道:“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我這個皇弟在某一方面的確很讓人受不了,我相信在山上跟他住了一個月的你,應該也有同感才是,”她一愣,眨了眨眼,看著突然朝她溫柔一笑的十一皇子。
“當然,如果你很討厭他,我是不介意當你的護花使者。”他還拍拍自己的胸膛,示意他絕對有這個能耐。
“什……什麼?”她傻眼。
“夠了!你這玩笑開得太過份了!”皇上忍不住出言斥責。
“是啊,怎麼可以胡說呢,你是皇上心中的儲君人選啊。”一向溫柔婉約的皇后也忍不住開口。
“好好好!我道歉。”他笑了出來,“不過,我會這麼說也是因為我曾跟皇弟說,弟媳有多好、多美,他可是回了我一句“我可以娶她”,所以,”他刻意看了臉色丕變的皇弟及弟媳一眼,“我才好奇問問那床好不好睡,本想調侃老是一本正經的皇弟的,可沒想到,”他故裝懊惱的搖搖頭,“我大膽判斷,皇弟至今連碰也沒有碰過弟媳,她還是完璧之身。”她頭垂得低低的,十指交纏,完全不敢面對皇上和皇后,但她眼眶裏的眼淚迅速盈聚,她覺得很羞愧,也覺得好後悔,她不該要求進宮的!
皇后難以置信的看著愛子,見他那張俊臉緊繃,“天啊,這是真的嗎?”她連忙轉頭看向皇上,他點點頭,看向淚水一滴滴滴落在手背的媳婦,便給皇后使了個眼色。
她明白的點頭,起身拉起媳婦的手,“來,跟我到房裏去,我有事問你。”黎月哽咽的點頭,但不敢看向任何人,淚如雨下的跟著皇后走。
而李律的目光則緊緊的跟隨著她因為哭泣而微微抽動的肩膀,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他俊挺的面容浮現冷硬之色,轉頭瞪向雙手環胸看著他的皇兄。
看著恨不得想殺死他的皇弟,“你氣我,是因為我洞悉了這件離譜的事?還是你捨不得弟媳哭成了淚人兒?”他雙手握拳,眼眸裏暗潮洶湧。他的確想揍他,而原因!
他的心倏地一揪,想到黎月的淚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手背上的一幕,層層迭迭的不舍隨之襲上心頭。他不曾見她哭泣,她只適合笑,他只希望她笑一他突地一怔,頓時鬆開了拳頭,似乎也被這突然震動心坎的悸動給嚇到了。
不可能!他在胡思亂想什麼?他要她離開啊!
他怎麼可能對她產生情倏?肯定是犯胡塗了。
李逸可把他臉上的神情變化全看在眼底,他不懷好意的建議,“父皇,我要是你,我今晚就把他們關在同一個房裏,四面呢,找大內高手站崗,他們要是沒有圓房,就一直被軟禁在房間,哪兒也不能去!”“你不要太過份!”李律剛剛所有的微妙感受馬上因皇兄這一席欺人的話而消失不見,轉由沸騰的怒火給取代。
“朕倒覺得這個建議好極了!”皇上龍顏大怒,“黎月是你的妻子,朕指定的兒媳,你不碰她,就是嫌棄她,不把朕放在眼裏!連床都沒睡過?你讓她睡地上?”“嘖!嘖!實在太不懂得憐香借玉了!呃,我走!”李逸明白再火上加油下去,臉色鐵青的皇弟肯定會沖過來宰了他。
李逸走了,而皇上在跟愛子問清楚媳婦在山上的生活後,惡狠狠的訓誡他一頓之外,還怒不可遏的派人把他押到後殿廂房,再找幾個高手守住四周,絕不讓他給逃了。
過不久,皇后把哭得雙眼紅腫的黎月也給送進房來,不免也訓了兒子一頓,臨走之前不忘再叮囑,“母后知道這一切顯得荒謬,可是你逼你父皇使出這種下下策,我也希望你好自為之,別再委屈了黎月,在這整件事裏,她是最無辜的人,懂嗎?”他也只能點頭,怎麼也沒想到,一趟下山,竟讓兩人成了禁臠。
李律跟黎月就算是禁臠,也被伺候得挺好的,先是送來溫水讓兩人淨身,不過,雖然八個壯丁扛進來的檜木桶,小兩口一起洗也是綽綽有餘,不過,兩人一前一後,再加非禮勿視,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接下來,還送進晚膳,要兩人吃飽好辦事,但幾乎沒有交談的兩人胃口也不好,草草吞了點東西,便要宮女拿走。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接下來進房的人竟然是李逸,而且還命來太監將暖爐、棉被、衣櫃裏能禦寒等衣物全部搬了出去。
黎月看著他傻了,李律則是火冒三丈的瞪著他,連話都不想跟他說。
“我想皇弟一定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多管閒事?”李逸身後還有皇室的四大高手,這是以防武功比他略勝一籌的皇弟抓狂了,他們還能幫他制伏他。
李律沒說什麼,但下顎肌肉危險的扭曲已透露出他心中的熊熊怒火。
“第一,是因為你把萬乘之尊的好位置讓給我,我總得回報一些,至於第二,大家兄弟一場,總是希望你過得幸福,有妻兒豐富你的人生,人生才圓滿嘛,第三,”他煞有其事的吐了口長氣,卻又狡黠一笑,“這就又回到第一個理由了,你害得我連想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憑什麼我在受苦?而你可以樂逍遙?這不公平吧!”李律冷眼睨他。
“別瞪,我走。”他笑笑的轉身往房門口走去,突地又停下腳步,看著頭低低的弟媳一眼,再看著眼中竄起暴怒之火的皇弟,“提醒吾親親皇弟,可要憐香惜玉,當然,外面有很多人,包括我幫忙守著,皇弟最好不要有想逃的念頭,免得弟媳更難堪。”他笑咪咪的走了出去,順手將房門給關上了。
屋內只剩兩人,燭火亮著,一個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神情儘是屈辱,一個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面駐守的侍衛,心情煩躁的將窗戶也關上。
“你上床睡吧,我睡椅子就好。”他轉身面對她。
她搖頭,“沒關係,我睡椅子……”“上去!”失去自製的吼聲陡起,她眼眶一紅,不敢多言,走到只剩枕頭的床上躺下來,背對著他,靜靜的讓淚水淌下。
她真的覺得很丟臉,自己的丈夫被這麼多人押著跟她洞房,這是不是代表她不夠好,所以他才不想要她?
雖然母后一再安慰她,李律只是還沒有準備好當一個丈夫,但她知道他有多麼討厭她,她知道的啊……李律知道她在哭,從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不要亂想,不是你不好。”她沒有回答。不是她不好,而是他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她知道!一串淚珠再次滑落眼眶。
夜深了,她疲累的睡著了,但夜愈來愈冷,她是縮成一團,還不自覺的顫抖著,反觀李律,他一直睡不著,黑眸定定鎖著她。
他可以要了她,然後他和她就自由了,可以離開宮中,回到山上去。
但這對她公平嗎?
這對她,不又是另一種羞辱?他怎麼可以?
該死的!他突然憎恨起自己來,他怎麼會令她陷入這樣的窘境之中?
看著她顫抖著把自己縮得更像一尾煮熟的蝦子後,他的心又是一揪,他深吸了口氣,上了床,將她微顫的身子輕輕的攬入懷中。
也許是出於本能,睡得並不安穩的她下意識的將身子更偎進他溫熱的胸膛,而她凹凸有致的柔軟身軀隔著衣物熨燙著他的胸膛,他卻開始後悔了。
他全身僵硬,而懷裏的人兒卻因為他緊繃的身軀更為放鬆,睡得愈來愈熟,然後,就像他曾經看到熟睡的她把腳放到墨銳身上一樣,她的兩條腿纏上了他。
這一夜他嚴重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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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7-5-17 00:16:07
第五章
天亮了。
一夜睡得香甜的黎月睡眼惺忪的醒來,但瞪著她貼靠的胸口,聽著坪坪的心跳聲,她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仿佛尚未完全醒來。
但抱著她一夜難眠的李律知道她醒了。
他低著頭,看著她剛睡醒而呈現如水蜜桃色的粉臉,而她柔滑的發絲就貼在他的胸口,軟軟嫩嫩的身子緊貼著他的胸膛,雙腿也還纏在他身上,而他的身子已僵硬一整夜了。
也因為一夜未眠,他想了許多,父皇跟母后都已介入,他與黎月若沒有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只會有像更多這次一樣的鬧劇發生,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所以,他會讓她成為他的人,但絕非在此時、此地!
光想到外面有一大群人守著,還有等著看好戲的十一皇兄,他的這個念頭就更加堅定了。他才不想讓皇兄拿兩人圓房的事來調侃他!
此時,黎月眨眨眼,緩緩的抬頭,在看到低頭看她的李律時,她先是一怔,而在意識到他們是躺在床上,而且,她正被他圈在懷中,鼻間充塞的全是他魅惑的陽剛氣味,而她的雙腿還--
她倒抽了口涼氣,心跳紊亂,粉臉羞紅,嚇得抽回腿再急往後退。
只是她沒想到她離床沿那麼近,這一退,差點沒掉下床去,好在李律的反應夠快,一把將她又撈了上來。
但她還是很快的閃離他的懷中,而這一次是退到床角,她臉紅通通的對著他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是我自己上床的。”她一愣,怔怔的瞪著他。
“咳!”他怎麼突然有點困窘,“因為你在發抖。”“原來如此。”她不由得有點失望,但她還是跟他說了聲“謝謝”室內再度跌入一片靜默之中,一直到宮女們進來伺候梳洗用餐,將床單拿了出去後,又換上新的床單。
不久,皇后就進房來,一臉無奈的問他,“律兒,你為什麼?”在檢查床單上沒有預期的落紅時,她真是拿自己兒子沒轍。食色性也不是?黎月又是如此的嬌嫩可人,他怎麼還可以什麼都沒做?
“不為什麼,母后,只是這場鬧劇鬧一夜就夠了,要不,黎月尷尬,我也不舒服,請讓我們回山上去,我會讓她成為我真正的妻子。”這是他昨晚做的決定。
“什麼?”黎月一愣,錯愕的看著他。
皇后卻是眉兒一蹙,“可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還是,母后再也信不過兒臣?”皇后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想了想,道:
“好吧,母后就去跟你父皇說一說,其實,母后也是徹夜難眠,易地而處,這樣的圓房實在……”她搖搖頭,看著黎月,歎了口氣,“怎麼說,都委屈了你,律兒真的太不該了。”“不!是我不夠好。”什麼旺夫命格?連真正的夫妻都當不成,她這種妻子還能旺夫?等她有心情算帳後,她一定要去砸了算命仙的招牌!
李律將她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底,知道自己的無心傷害了她,“不是你不好,黎月。”她苦笑,沒再答話,因為這不過是一句“習慣”的安慰話而已。
皇后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再看著兒子,“我這就去求你父皇,不過,你一定要記得,你若再委屈黎月,就是要讓母后難做人,知道嗎?”她不得不補上這一句,希望愛子好自為之。
但這句話卻讓黎月的心更低落,可以想見的,李律會讓她成為真正的妻子,完全是迫於無奈吧!
皇后離開了,半晌後,才又回來,這一次,皇上、李逸也一同前來,原來皇上和李逸都不贊同就這麼放過小兩口,至少要見到他們圓房的證據。
李律自是不悅的,黎月只覺得更難堪,好在,在皇后一再保證下,皇上終於妥協,即使李逸還是持反對意見,不過皇上金口都開了,他是改變不了什麼,於是小兩口乘著馬車回十三皇爺府去,另一馬車上早已載了不少李律要福伯張羅的生活用品。
小喜看得出來小姐悶悶不樂的,但怎麼問她都沒說,甚至沒再回福親王府去看王爺,就跟皇子離開了。
李律只在長安街上逗留了會,黎月不想走動,遂留在馬車上,而他則將石雕拿到石雕店去寄賣,沒想到老闆竟然交給他一些銀兩,他不解的問,才明白那只壞掉的人馬石雕還是讓黎月給買走了。
他謝過老闆後,正要離開,“李公子是十三皇子吧?”這個問題,從李律一進門就在老闆,心裏盤桓多時,猶豫要不要問,但一見他要離開,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李律腳步一頓,蹙眉看他。
老闆尷尬的搔搔頭,“是這樣的,那一日十三皇子大喜,老朽也到街上去了,雖然李公子此時的衣著不若當日豪華貴氣,可公子這張臉就跟……”他微微一笑,“老闆眼花了,若我是十三皇子,何必雕石度日?”“呃,也對,或許真是我眼花。”老闆有點失望,不過,他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忘了提,“對了,先前有客人買了李公子的作品,後來竟輾轉落入突厥可汗的愛女和蘭公主手上,她特地派人來到咱們大唐,說是要重金禮聘李公子到突厥為她雕塑石像,所以可否請李公子留下住址?
我也好跟公主的人報告。”雖然相識了兩年,可除了知道他姓李之外,老闆對他是一無所知。
“下回吧。”因心系單獨留在馬車上的黎月,李律不再做停留,轉身就走。
“李公子!”老闆忙要追上去,偏偏有客人進店裏來,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但看著李律留下的兩尊騎兵石雕,他憂心的又看了店外一眼。
真是糟糕,和蘭公主的手下跟他說過,公主是個刁蠻又執拗的人,想要什麼就一定會想法子弄到手,也就是說,她要李公子到突厥去,不擇手段也一定會把他請去,可這一點他還沒跟李公子說啊!
李律在回到馬車後,發現黎月那張美麗臉蛋上竟有著一抹不該屬於她的淡淡哀愁,看到他,她的表情也沒哈變化,而他,一點也不喜歡她此刻的神態,這沒來由的讓他的心沉甸甸的。
他沉默的駕車返回山上,在走了段長路後,他才開口,“為什麼要買走壞掉的石雕?”“是我打破的。”她口氣很淡。
“但連當擺飾也不能了。”“我知道。”她不想跟他說話!不要再跟她說話了!她在心中呐喊。
他蹙眉,這才注意到她粉嫩的小臉有著蒼白之色,“不舒服?”她搖頭,不想開口。
她不希望他是因為母后說的話而讓她留在山上的,但事實就是如此。
她也不希望他是不想讓母后為難,才讓她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但事實也應是如此!
她就這麼不討他喜歡!他就不能打從心底接受她是他妻子嗎?
她愈想愈難過,也愈想愈生氣。
馬車一回到山中小屋,墨銳馬上熱絡的沖上前來,李律將馬車上的一些物資全搬下來時,她也在旁幫忙。
“你去休息吧,你氣色看來不好。”他拿走她手上的菜瓜,事實上,她的小臉兒看起來不是氣色不好,而是很臭!
“沒關係。”她不悅的又去搬一大把青蔥。
他皺眉,又拿走她手上的那把青蔥,“去休息。”“我說沒關係!”她氣呼呼的轉身又到馬車上拿了一大袋臘肉,他伸手要再去拿時,她抿緊了唇,把臘肉放到背後,墨銳走了過來,頂了頂她,她搖搖頭,再抬頭看著臉色也有些微慍的李律,“我要住在這裏,就要有貢獻不是嗎?”“你!”“我沒有忘記你說的話,”她忍著心中的怒火,“當然,也沒有忘記母后對你說的話,但我要說,你不必勉強自己跟我圓房,我也不想跟你圓房。”“你聽我說--”“不對,是你聽我說,”覺得自己矮了他一截,說話也少了氣勢,她乾脆站到馬車上,與他的視線平行後,眼內冒火的道:“看過我爹娘相處之道,我一直以為自己嫁的人也會把我捧在手心裏當寶貝,而在知道娶我的人是名滿天下的十三皇子時,我也好開心,因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漢,我想我會有一段美滿的婚姻,我丈夫會把我當成寶貝的,可結果呢?”這段日子累積的怨恨一古腦兒全爆發出來,“你不把我當寶就算了,你一開始就言明瞭不要我,接下來是丟我一個人在十三皇爺府自己跑到山上來,就連我追上來,也是故意刁難,想逼我放棄,就算這樣,我還是努力想讓你承認我,直到昨天,我才明白自己是在癡心妄想,你已用你的態度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這個妻子,是你不要的!”想到昨天令她難堪又受辱的一切,她傷心又火大的將那袋臘肉用力的扔到地上去,沒想到墨銳動作極快,竄了過來,一把咬住袋子,還叼到屋內去,黎月有些傻眼,再看看好像快要笑出來的李律,她簡直快氣炸了。
“總之,你不必改變什麼,更不必因為擔心母后傷心難過而要了我,那只會讓我更難堪而已!”她又沖向馬車,再次搬了袋蕃薯往屋後的灶房去。
他雙手環胸的看著那連背影都看來氣呼呼的纖細身影,向來冷靜不起波瀾的心從昨夜擁她入懷後,就被挑起些許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微妙情緒,此時,見她像個孩子似的大為發火,仿佛初見時的那個刁蠻小鬼又回來,他先是蹙眉,但突然笑了起來。
他是有自虐的傾向嗎?他竟然比較喜歡這個展露她真性情,而敢與他對嗆的小鬼頭!
這天晚上,李律和黎月都很忙。
一個“叩叩叩”的替那張木床加塊板子,一個則是卷起袖子,撩起長裙,在灶房裏乒乒乓乓的不像在準備晚餐,倒像是在拆灶房。
然後,加大的木床完成了,寧靜的山上也傳出飯菜香--
不對,是烤肉香,也不對,是焦味吧?
而且,還有濃濃黑煙從灶房裏冒出來,接著墨銳迅速的沖出屋子,一臉灰的黎月也邊咳邊跑出來,手上還有她搶救出來的黑炭肉塊。
李律則連忙拿了桶水跑進灶房,滅火。
他再走出來時,俊臉上也是灰灰黑黑的,他蹙眉看著臉上同樣是灰灰黑黑的她,還有她手上那黑黑的不知是什麼的鬼東西,再看到也是一身黑的墨銳,一股濃濃笑意突地湧上心坎,他忍俊不住的大笑出來。
“笑吧!笑吧,這是今天的晚餐。”她氣呼呼的又走進屋內,瞪著那盤黑肉,伸手拿起一塊就咬,臉色一變,就想吐掉,但在看到李律跟著墨銳踱步進來後,也來不及吐了,只得硬生生的將那塊肉給咽下。
李律在椅子坐下,看了在他腳邊低頭嗚咽的墨銳一眼,揉揉它的頭,“別這樣,有時候東西賣相不好,但很好吃的。”他抬頭看黎月,“不用碗筷?”他真的要吃嗎?她懷疑的啾他一眼,但還是起身拿了碗筷給他,看他夾了幾塊入碗裏,還真的一塊塊吃起來,“卡滋卡滋”的咀嚼著,她是瞠目結舌。
“不錯吃,你也來一塊。”他將碗裏的一塊給了墨銳,但它只嗅了嗅,就搖搖頭。
不錯吃啊她也夾了一塊來吃,“卡滋卡滋”的咬著,小臉皺成一團。這明明像在吃炭嘛,又苦又難吃,這傢伙味覺壞了嗎?
她勉強吃了塊,但李律倒是很捧場,一人包辦了所有的黑肉塊。
“為什麼?”在意識到自己將心裏的疑問直接說了出來,黎月也尷尬。
他挑眉,“什麼為什麼?”既然都開口了,她就問個清楚,“根本不好吃,為什麼全吃完了?”“因為是你煮的,而這是我定的規則不是?”“所以,這是我的貢獻,你非吃不可了?”“可以這麼說,只是好像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的玩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她臭著一張粉臉,咻咻咻的收了碗筷走到外面去,他跟著踱步到外面,看到她悶悶不樂的洗著碗,“我來做好了。”“不必了!”她很傷心也很生氣。她已經很努力了,但那灶火一下子變得好旺,她根本不知所措!
洗好了碗,她拿了衣物、提了油燈要去洗澡,墨銳跟著她走,沒想到李律也跟著她走。
“幹什麼?”她口氣極沖,因為她再也不想當小媳婦了。
“我拿了衣服,你認為幹什麼?”他倒顯得寬容大量,一點也不以為意。
她不再問,大步的往溫泉走去,李律和墨銳就跟在後面。
到了溫泉池,她將油燈掛到樹枝上,正要脫衣,卻見到李律也在脫衣服,不禁倒抽口涼氣,停下動作,“你幹什麼?”她以為他會像第一次時一樣,背對著她坐下。
黑眸中有一抹玩味,“洗澡,你看不出來?”“你!好,就讓你先洗。”她咬牙切齒的背對著他。反正她今晚是不可能跟他上床的,就算他把床釘好了也是一樣!
“替我刷背。”李律的聲音突地響起,她一愣,難以置信的轉過頭,但在看到他泡在溫泉裏裸露的上半身,她粉臉一紅。急忙又轉回頭,“為什麼?我才不要!”“貢獻。”他笑笑的提醒她。
意思這也是她要住木屋的貢獻之一?她咬咬牙,轉過身來,拿過他手上的毛巾,心不甘情不願的替他刷起後背,可由於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她雙頰滾燙,幾乎要冒煙了。
“你的力氣還真不小。”因為夾著怒火啊!她用力的刷刷刷。
“你以為我身上的是牛皮嗎?”真的會痛。
我管你是什麼皮!要貢獻嘛,就要用力啊!
她可是香汗淋漓了。
“你再用力點沒關係,待會,我也會以牙還牙:”他不得不開口威脅,痛啊!
“什麼?”她刷背的手頓時一停。
“我說了,我們會當一對真正的夫妻。”他嘴角噙笑的轉過身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撲通了一聲的被他拉下溫泉,她嚇了一跳,卻看見他將她拉入懷中,怒火還沒消的她想也沒想的就以雙手抵住他胸膛,但一感受到掌心那滑不溜丟的胸肌,她粉臉一紅,如遭電極般的又縮回手。
而這正合他意,他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她只得再使盡力氣的以雙手推開他,但努力有限,他們中間只隔了一個手掌的距離而已,她惡狠狠的死瞪著他,努力的去忽略他是赤裸的。
但她卻沒去想,李律一個武功高手,怎麼可能讓她推得開來,原因是他看呆了!
在月光及油燈的照射下,她身上的絲質長衣和肚兜在浸濕後,全透了光,春色盡現,粉嫩的渾圓,甚至圓丘上的蓓蕾都清楚可見。
他頓時感覺到沉睡已久的欲望被喚醒了,體內的欲火在瞬間變得熾烈,他的呼吸和心跳都變得加快起來。
然而他眼中的美人兒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麼誘人。
“你說要當真正的夫妻就當?我也說了我不想跟你圓房啊!”她氣憤大叫,還得拚命撐住雙手,不讓自己再被圈入那光裸的懷裏。
這一聲叫迫得他將視線移回到她臉上,“但你要當我的妻子。”他的聲音變得低沉瘠痙,甚至帶著一點點的誘惑。
偏偏火氣中燒的她毫無感覺,“那是因為我只想嫁一次,即使這一次就令我倒盡胃口!”倒胃?要是她知道他現在對她是胃口大開,肯定嚇壞了吧!
他勾起嘴角一笑,“真奇怪,我竟然比較喜歡你張牙舞爪的模樣。”她突然狡黠一笑,“是嗎?那我怎麼可以讓你失望。”她突地轉頭看向墨銳,鬆開抵著他胸口的手,做個拍手的手勢,原本趴臥在上方的墨銳立即起身,開心的沖進溫泉池裏,“撲通了一聲,水花四濺,兩人一豹可將這個不大不小的溫泉給擠爆了。
在看到黑豹對著李律又舔又頂時,她馬上趁機爬上岸,回眸一笑的看著難以置信的瞪著她的李律。
她挑挑柳眉,“你以為我跟墨銳的感情是怎麼培養出來的?”在跟墨銳愈來愈熟稔後,她時常會帶它到溪流旁,只要地做個拍手的手勢,它便會跳進溪流裏,而她則會在岸邊替它搓揉毛皮,替它洗洗澡。
但那傢伙是怎麼回事?怎麼任著墨銳對著他身上亂舔亂玩,一雙黑眸卻只瞪著她看?
究竟在看什麼?她蹙著柳眉,順著他的目光往自己的身上一看!
她倒抽了口涼氣。天啊!全走光,而且被他看光光了!
尖叫一聲,她急急的蹲下身來,雙手護住自己後,再以蹲步走的方式急急的拿了衣物披上遮住春光,這才站起身來,咬牙切齒的瞪著笑得狡膾的男人。
“非禮勿視你懂不懂啊?可惡!”她頭也沒回的跑回木屋去,而在她回到屋裏不久,李律也和墨銳回來了。
她背對著他,躺在乾草堆裏裝睡。
李律看到她已經躺回乾草堆睡覺,明知她是在裝睡,不過他沒有再去碰她。
也許她尚未準備好,加上昨晚所受的屈辱仍太鮮明,他是該多給她幾天的時間,雖然他對她已有難以克制的情欲。
他走到她身邊蹲下,“你上床睡吧,我不會碰你的。”“不用,我睡這兒就行。”她一想起他在溫泉裏的惡形惡狀,就又羞又怒。
“你不上來,我就抱你上床。”她才不給抱呢!她頓時坐起身來,瞪著他,“那你睡哪里?”他壞壞一笑,“你有貢獻了,當然就可以享有同等的權利,所以,床換你睡,我睡乾草堆。”她充滿戒備的看他一眼,這才緩緩起身,走到床邊,看到他真的躺到乾草堆上,她才躺到床上,但忍不住要問:“為什麼?”她發覺自己實在搞不懂他。
“什麼意思?”他微笑的看著床上的她。
他的表情為什麼這麼溫柔?“其實……算了!”選擇把疑問吞回肚子裏,她轉過身去。
其實他若真的要她,她也不能抗拒,因為他是她的丈夫,而他突然尊重起她的意願,這又為什麼?
李律凝睇著她纖細的背影,看著踱步到床旁的墨銳先是看看他後又轉頭看看床上的黎月,接著,竟然跳上床,躺臥在她身邊,而黎月也轉過身來,窩在它旁邊闔眼的睡。
他蹙眉。他竟有一股想上床取代墨銳的衝動?
薄唇突地揚起一個弧度,也難怪,一連兩天都擁抱著她,他知道懷抱軟玉溫香的感覺有多好,所以相較於他此時睡在草堆上,墨銳的待遇可真令他嫉妒。
黎月睡不著,因為她感受到李律的視線停在她身上,而目光是灼烈而帶著狂放氣勢的,她不由得有點喘,難以呼吸,尤其在想到自己春光外泄時他看她的眼神,她心跳又加速了。
睡覺!快睡!快睡!
心有靈犀的,李律也想到她在月光下近乎全裸的美麗身影,急竄的欲火在他全身血液裏一一點燃,他頓時感到燥熱不已,暗暗吐了口長氣,他也在心裏告訴自己,睡覺!睡覺!快睡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7 00:16:20
第六章
遠方天空才泛起魚肚白,黎月就已經摸黑起床,因為桌上的油燈早滅了。
不過,她強烈懷疑自己有睡就是了,她頻打呵欠,再手提油燈,睡眼惺忪的走到後面的灶房去準備早點。
墨銳跟在她身後,李律則裝睡,心疼她的早起,無奈於她的倔氣,但也期待她的第二道餐點可以比昨晚好一些,他不得不為他可憐的胃祈禱。
寂靜的早晨,原是鳥兒唧啾、蝶兒飛舞的悠閒好時光,但在黎月開始忙碌起來後,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接著,她端著散發怪味道的菜肴放到桌上,李律的胃一陣翻攪,他開始想著是不是要繼續裝睡,睡到中午,好躲過這一餐?
但有人開始粗魯的搖他,“起床,起來梳洗,吃早飯了。”他想裝死,可墨銳直接跳上來舔他的臉。
他在心中申吟一聲,但還是假裝被喚醒的伸了個懶腰,而且看到桌上那幾道慘不忍睹的早點後,他差點沒有軟腳的再跌回乾草堆上。
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他認命的步出屋外,連做幾個深呼吸,再洗把臉,這才鼓起勇氣的回到屋裏,在她期待的眼神下,“享用”早點。
這一鍋水粥裏還有硬米,有盤菜的肉太硬,另一盤的肉咬下去則還有腥味,炒的青菜有的全糊了,有的全焦了,他於是提醒自己,記得待會吞顆他放在這兒備用的腸胃藥。
黎月也吃了點,表情從期待轉為沉默,因為難吃!
接下來的時間,他雕刻,她則當起賢妻--
這邊擦擦、那邊洗洗的,也將兩人的衣服拿到溪邊去敲敲打打,但也許是他衣服的質料差了點,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把挫敗的怒火全往他衣服上發洩,總之他的衣服竟然被她手中的石頭敲破好幾個洞,她硬著頭皮將衣服披掛在樹枝上,墨銳則是呆呆的抬頭看著那些多了幾個洞的怪衣服!
她只能聳個肩,又溜回木屋去準備午飯,但一連幾次,不是點不著柴火,再要不,就是火太大,她急著提水滅火,再重新放柴火,差點沒累垮了。
午餐難吃,晚餐難吃,在將他的衣服收回來給他後,她甚至連看也不敢看他的臉!
李律是目瞪口呆,不過不忘安慰她,“凡事起頭難,再接再厲。”這次到溫泉洗澡,她刷他背時是安份多了,當然,他也知道有一大半的原因來自於她的沮喪,所以他只是靜靜的洗完澡,再換她洗,兩人一豹,沉默的回到木屋睡覺。
未來幾天黎月所有的思緒,早被超重的沮喪與挫敗給塞爆,而他,看著她那張鬱鬱寡歡的小臉,自然起不了情欲。
時光飛逝,一晃眼,一個月過去了。
木屋後方,山壁上的冰柱融了,遠方的高峻山巒也已換上春裝,成了一片青綠,晨霧來了又去,變幻的朝雲晚霞有了更醉人的色彩。
一天天的做著李律所謂“貢獻”的事,但所有的一切並未漸入佳境,黎月的挫敗愈來愈深。
與墨銳到處冒險時,她也不再興奮,甚至看到後方山林有一小片竹林冒出小小春筍,墨銳還示意的瞧瞧春筍,再看看她,她也猜測大概是李律會挖這些筍子去入菜,可她真的沒什麼力氣,什麼都不想做……而李律雖然仍忙於石雕的工作,不過,他也發覺她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少!
這一天,他甚至發現她在對著墨銳說悄悄話,“娶妻當娶賢,原來我離那個“賢”字還有那麼長的距離,也難怪你的主人不要我。”他原本要踏進灶房的腳步一停,退到牆後。
“我知道自己笨手笨腳,可我以為只要努力就會改善,沒想到煮出來的東西還是一樣難吃。”她長歎一聲,摸摸黑豹的頭,“你的主人就不一樣了,他把一顆平凡的石頭握在手中,一刀一刀細細刻劃後,就像化腐朽為神奇似的,平凡的石頭變成栩栩如生的精美石雕。”她沮喪的搖搖頭,“你知道嗎?我原本還很氣你的主人不要我,讓我備受屈辱,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討到我這個老婆,是他倒黴,下次下山,我第一個要找的就是算我會旺夫的那個算命仙,我要把他的招牌給砸了!很暴力對不對?”她抱著它的身子低歎,“可你主人的衣服已經被我洗破好多件了,他如果不是皇子,就只是一個窮酸小子,那他不是更窮了?去見然得穿起破衣褲,所以,我把算命仙的招牌砸了,也算為民除害嘛,至少他不敢再天花亂墜的亂說話了……”看著她眼圈一紅的神情,他眼神一黯。她的話更是在他心中引起一陣激蕩。
轉身走到木屋前,他看著那些大小不一的石雕。
從放在石雕店那裏寄賣的小型石雕作品被搶購的反應看來,他的石雕是廣受好評,甚至有不少知名收藏家重金收購,再轉賣後大撈一筆。
而眼前這些石材昂貴、刻工精細的石雕作品,因為他只想淡泊度日,不圖名利,所以他一直沒將它們送下山去,不過……腦海中再次浮現黎月眼中泛淚、楚楚動人的模樣,他的心再次起了波動,而這股波動竟是如此直接的激蕩著他的魂魄,這是愛--
他濃眉倏地一壁,心頭一露。
曾幾何時,在與她朝夕相處下,他竟陷入這極為陌生卻又深濃的情倏裏了?
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為這洶湧的愛,在沉澱一會後,心中也已有了決定,但那個決定還有許多細節要做,所以現在,他只能先做一件讓她心情較好的事。
他轉身再度走到灶房,仍抱著墨銳偷哭的黎月不由得嚇了一跳,趕忙低頭拭去淚水,而他,假裝沒看到。
“你到屋裏去。”她一愣,緩緩的站起身來,“可要煮晚餐了。”“我來就好。”“什麼?”“有問題嗎?”“因為難吃,所以……”她咬著下唇,怕自己又哭了出來。
“不是,是公平起見,你在這兒已經一個月了,家事總該輪一下,不過,洗衣服的事你做得挺好的,還是由你來吧!”他邊說邊去拿柴火。
“哈?!”她瞪著他。他好像只剩兩套衣服可換了,這叫做得挺好?!
“出去,不要在旁邊礙手礙腳的,萬一被你影響,煮得跟你一樣黑怎麼辦?我的廚藝可是比你好太多倍了。”他很不客氣的趕人了。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最好是!”不過,也有可能,他看來就是比她利落、能幹!
輕歎一聲,她垮著雙肩的踱回屋內,墨銳也跟著她走。
等著、等著,半晌後一她柳眉突地一臢,鼻頭一皺,“怎麼好熟悉的味道啊?”木門被推開來,剛剛溜出去的墨銳先走進來,接下來是端著兩盤菜肴的李律,但在看到他手上那兩盤跟她煮得不分上下的黑炭食物後,她一呆,“這是?”“對!半斤八兩,吃吧,少囉唆。”臭著一張俊臉,他拿了碗筷到桌上後,就坐在椅子上,端起碗筷,夾起一塊黑肉,“卡滋卡滋”的咬了起來。
黎月仍處在呆滯的狀態下。怎、怎麼可能?
在她心中幾近完美的男人煮出來的東西竟然跟她同個樣?
在看到他拿了塊肉硬塞到墨銳口中,它卻是毫不給面子的吐出來,還用前腳爪把那塊肉撥得更遠後,她再也忍俊不住的“噗哧”一聲,抱著肚子開始大笑,“呵呵呵……”“好笑嗎?”他惡狠狠瞪她一眼。
原來都一樣嘛,她不是最差的一個。
她看著一臉凶巴巴的他,黎月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原來我們是一樣的嘛!難怪一開始時,你只丟乾糧給我吃。”“誰跟你一樣,快給我吃下去!”他故做粗聲粗氣的瞪她。
“我不要!我……不行……”看著那一堆烏漆抹黑的肉跟菜,她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但這中間有大半是壓力釋放後的淚水。
她知道,李律也知道,所以他更覺得不舍,他讓她去笑、去哭,他知道在她宣洩過後,她心情會舒服多的。
“一個人在這兒住了兩年,廚藝這麼差,還敢說什麼比我好好幾倍。”終於拭淚而笑的黎月可是逮到機會調侃他了。
“要是兩年後,你比我現在煮的好,再來笑我吧!”他故意裝出一臉不悅的樣子,其實他好喜歡她此時的笑臉。
“那是一定的,你拭目以待吧!”她當然敢嗆聲,兩年耶!她哪那麼笨。
兩年?他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幾難察覺的笑。
他的確自虐,已經打算吃這樣的食物兩年嗎?不!
他明天也得連同那個“決定”一起做個安排。
這一晚,黎月很早就梳洗好上床睡了,而且一想到李律煮的食物,她還是忍不住的笑,累積至今的壓力好像都解除了,她很快就睡著了。
李律走到床邊,溫柔的替她拉了被子,再低下頭,看著頂了頂他腳的黑豹,他笑了笑,蹲下身來揉揉它的頭,“我知道委屈了你,不過,她笑了,不是?”墨銳舔了舔他的手,像是接受他的解釋。
“我就知道你也同樣不希望她難過。”“睡吧!”看著它又要跳上床上去,他搖搖頭,“那個位置是我的,暫時空著,但不許你上去,懂嗎?”墨銳頭一低,乖乖的跟他躺在乾草堆。
翌日,晨曦乍現,一夜好眠的黎月就醒來了,而墨銳也隨即一醒,不過,她朝它搖搖頭,要它繼續留在李律的身邊睡覺。
她凝睇著他熟睡的臉孔,想到昨晚,她不由得微微一笑。
好吧!既然你的廚藝跟我的一樣爛,那我其實也不必想太多了。
她小小聲的走出去,梳洗一番後,拿著一柄小鐮刀就往後山走去。屋裏的食材其實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上回看到的竹林裏不是已有春筍冒出來了,依墨銳當時的動作,那筍子,李律應該是喜歡吃的吧?拿來煮湯肯定是不會焦的!
心情大好的她踩著金色晨光一路往竹林去,只是拿起鐮刀準備把筍子切斷時,才發現並不容易。
她好像帶錯刀子了……突然,一聲豹吼從身後傳來。
她愣了下,回過頭去,看到一隻黑豹就站在竹林中一塊高凸的巨石上,她笑了起來,“嚇我一跳,墨銳,不是說了--”她倏地住了口,臉色也在瞬間化成一片死灰,她發現它並不是墨銳,因為墨銳幾乎不吼人的,但這一隻吼了她,而且,它那虎視耽耽的銳利眼神,還有那欲往前飛撲的攻擊動作,都充滿了威脅性。
怎麼辦?她渾身僵硬,眼神瞟向木屋的方向。
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啊,老天爺,她跟黑豹不需要這麼有緣的,真的……思緒間,那只黑豹突然飛撲過來,她嚇得往木屋方向直奔,驚叫連連,“救命啊!救命啊!”她回頭一看,竟見黑豹已追上她,就在她要被它撲倒時,一道身影突地飛掠而來,與那只豹糾纏翻滾,而墨銳也飛撲過去。
她氣喘吁吁的退到一旁的樹幹邊,看到李律跟那只兇猛的黑豹糾纏在一起,而在他一個擊掌下,黑豹被擊飛落到一樹叢邊,它翻身站起,倉皇的轉身奔跑,迅速的消失在山林間。
她終於松了口氣,卻見到李律臉色鐵青的走到她面前,她看到他的手臂被抓傷正在流血,就掏出帕子想幫他止血,“你受傷了--”“你到底在幹什麼?”李律失去自製吼聲劈出,她嚇得一怔。
“為什麼一個人出來?山上的清晨有多危險,你知道嗎?”他仍是吼聲隆隆。
“我!”臉色一白,她從沒見他這麼生氣過,一時之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墨銳是很敏銳的,我不相信你出來時,它還在睡!”“是我要它留在屋裏的。”她怯怯的回答,因為當時他睡得很熟。
“你要它留在屋裏?”他黑眸一眯,咬牙怒吼,“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它寸步不離的跟著你?!”若不是那一聲劃破寧靜的突兀豹吼,他和墨銳不會同時醒來,而在看到床上空無一人,墨銳疾奔出屋外後,他臉色丕變,心驚膽戰的也沖出屋外,施展輕功而來,及時的救了她。
但如果慢了一步呢,她現在恐怕已經被黑豹撕裂,成為它的早餐了!
看著他怒氣衝天的俊臉,她哽咽低泣,“對、對不起……”“對不起就好了?你為什麼要一大早出來?”他大聲怒喝。
“我想要……”她搖搖頭,淚水掉個不停,“我只是……”她淚眼模糊的看了那些春筍一眼。
“天!”他差點沒氣瘋了。“何必費這心思?!反正任何東西到了你的手裏以後都會成了黑炭,我更沒有要求你來采這鬼竹筍!”他大聲咆哮。
“我知道錯了嘛!我不曉得,我根本不知道會有其它的黑豹……”她受不了他一連串的雷霆怒吼。她已經嚇到了,而他受傷了,應該先回木屋去敷藥嘛,念她那麼多能改變什麼?下次她會注意的嘛!
“知道錯了?!這裏是山上,你以為是長安城嗎?你根本就不適合住在山上,我早就說過了,你連一點常識都沒有……”害怕失去她的怒火掌控了他的所有理智,他氣惱的饅罵,不管她已淚如雨下。
她知道他在氣頭上,也知道他有權利生氣,可她不知道,她只是單純的想來……真是愚蠢!
“對!我是笨蛋!我是養在王府中的花朵,沒有常識、沒有知識,你高興了嗎?”他一定要這樣罵她嗎?她還不夠難過嗎啊“我知道你早就覺得我很礙眼,巴不得我離開,是我有問題,是我搞不清楚!厚顏無恥的硬要留下來,所以,我現在馬上就回城裏去,你高興了吧!”捧著一顆嚴重受傷的心,她淚流滿面的轉身跑往木屋,墨銳也迅速的跟上去。
而在她駕著馬車要下山時,剛回到木屋的李律也只是繃著一張俊臉看著坐在馬車上的她。
墨銳步上前來,頂頂她的手,她搖搖頭,揉揉它的頭,哽咽道聲“再見”,再抬頭看著面無表情的李律一眼,她繃著一張淚眼婆娑的臉道:
“我會派人把馬車送回來。”她隨即駕著馬車下山,而李律則瞥了墨銳一眼,它馬上明白的跟在馬車後奔跑,護送黎月平安下山。
瞪著漸去漸遠的馬車,李律雙拳倏地握緊。
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一切本來都很好的,都漸入佳境了,他甚至領悟到自己對她的感情了,是他,是他的錯嗎,他不該怒急攻心、口不擇言!可他開不了口要她留下來,他太心高氣傲,為愛卑微,這感覺太陌生,他也做不來,即使他心中一直為此在掙扎……黎月下山後,沒有回到十三皇爺府,而是回到福親王府,她要總管將馬車送回山上木屋,然後跟她爹說她是下山習藝的,因為廚藝太差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她實在想不出其它的藉口來,福親王不疑有他,畢竟女兒一直捧在手心上,她的確煮不出像樣的菜來,而在山上生活不比在家裏,廚藝當然要學好。
所以,王府中的廚娘就擔當起重責大任,而小喜在耳聞小姐回府後,也天天溜回王府,陪著主子一起練習洗手做羹湯。
只不過,平時就忙的王爺沒發覺女兒不快樂,她這小丫鬟可瞧出來了,可惜小姐什麼也不說,就只是找菜出氣,這一天天帶著火氣練習,還真讓她練出個火候來了。
“哇,這菜香耶,還好好吃喔!”小喜端著那盤炒得青翠的蘆筍肉絲,讚不絕口,但黎月只是勉強一笑,拿起鍋鏟又開始下一道菜。
想想,就算是烏漆抹黑的菜,有人分享也是很有味道啊,而此刻,她雖然炒出一盤香色味俱全的菜又如何?她怎麼嘗都覺得有一抹揮之不去的苦澀。
她知道,原因全出在那個人,那個可惡的傢伙,他還是天天刻石頭吧!
沒有她在的日子,他一定逍遙自在吧!
但,真是如此嗎?
李律若知道她是這麼想的,應該會抗議吧!
因為,自從她離開後,他總是睡不好,昨晚又是一夜難眠的他,已坐在椅上,拿起刻刀欲修潤手上的飛馬石雕,但刻刀停在馬腹久久,卻遲遲沒下刀。
他長聲一歎,目光望向窗外的綿延山林。怎麼這麼安靜?
但他突然又嘲諷一笑。他僻居山林,圖的不就是遠離塵俗瑣事,貪戀眼前這清淡如水的寂靜。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切變得冷清,青山翠林顯得懶散,連晨光夕照也都透著孤單……他黑眸一黯。少了她,日子竟然完全變調?
他吐了口長氣,沒聽到她嬌柔的嗓音,他覺得怪,沒看到她那張鬼靈精怪的笑臉也感到落寞,他是真的栽了啊!為愛卑微又如何?
原以為他會習慣“一切如常”的山中生活,但他大錯特錯,不是?
那麼因她離去而延者下來的“決定”,就不該拖延!
突然覺得精神百倍的他,吩咐墨銳顧家後,便駕車下山。
他先回十三皇爺府,交代福伯一些事情。
福伯先是一怔,但隨即開心的直點頭,馬上出門去辦事了。
李律再把小喜給叫來,她正要溜去福親王府呢。
從她口中得知黎月這近半個月的生活,他既是心疼,也感到慶倖,她把自己安排得很好。
“對了,別跟你小姐說我下山的事,我自己會過去找她談。”“是。”小喜必恭必敬的行禮。
“另外,你可以開始收拾包袱了,如果沒有問題,你今天應該會跟著我們一起上山,日後就留在山上,伺候你家小姐。”“天啊,真的嗎?太好了!”她開心得差點沒尖叫。
“先別跟你家小姐說。”他想給她一個很大的驚喜。
“知道了。”她一溜煙的跑去準備了。
接著,李律換上一襲圓領袍服,在兩名隨侍的陪同下,貴氣逼人的到長安大街一家專門買賣石雕且最具規模的“玉石齋”負責經營的徐源年--
知是十三皇子上門,誠惶誠恐的將人請入側廳招待,而在明白他自巷弄小石雕店購置,便捨不得轉賣的石雕作品竟是十三皇子親手所雕,他簡直難以置信。
雖然,由於他的客人大都是宮廷貴族,他多少也有耳聞十三皇子熱中石雕創作,不過他總覺得一個未來將君臨天下的儲君不可能會做這等耗時的技藝,所以他是一笑置之,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對於十三皇子決定要將他過去作品交由他全權交涉買賣事宜,徐源年更是又驚又喜。
“作品這幾日將會由工人陸續載運下山,我府中的老總管也會與你配合。”兩鬢斑白的徐源年頻頻點頭稱是,“但就不知殿下對買賣的對象有何限制或價位上的堅持?”“由徐老闆全權處理。”這麼大的信任!徐源年是既感動又興奮,頻頻打躬作揖,接下來,李律前往福親王府,送給岳父一隻手掌大的飛馬石雕,並將自己決定從商一事告知。
“我早從皇上那兒得知你無意於仕途,這是殿下的人生,也是黎月的人生,她的個性單純,的確不適合待在勾心鬥角的皇室,我支持你。”“謝謝岳父,黎月不在嗎?”他露齒一笑,“我還在想你哪時候才會提呢,她一早就跟廚娘到市集去了,這一趟回來,她可是很認真的在學廚藝,你可得好好誇誇她。”他點頭,“那我先進宮一趟,晚一點再來找她。”離開福親王府,李律隨即進宮,見了父皇跟母后後,將他的決定對兩人說明。
皇上跟皇后相視一眼,他們雖然失望,但他的決定是在他們預期的範圍內。
“黎月還是影響了你,是吧?”皇后還是開心的。她的兒子如此傑出。在任何一方面都表現出色,不該沒沒無聞,不該被世人遺忘的。
“是,一個男人只要能力所及,應該要給自己的妻兒最好的生活,而不是跟著自己受苦,不是?”他就是有這樣的體認,才會有那一個決定,“她貴為郡主,卻心甘情願的陪我住陋室、吃著粗茶淡飯,這一切,我若再視為當然,就是自私了。”皇后讚賞的頻頻點頭,“沒錯。”皇上挑眉一問:“那朕抱孫子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吧?”這話帶有試探,他自然是聽出來了,而他笑著點頭回復,因為這一次,他會把睇黎月真正的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不會再讓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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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7 00:16:34
第七章
不過,李律怎麼也沒有想到,因為小喜守不住話,黎月竟然故意離府,避而不見。
“對不起,殿下,可是我看來太興奮了,小姐覺得奇怪,這一問之下就……”小喜擔心得雙膝跪下,頻頻磕頭,就怕上山一事就這樣沒了。
“也不是光小喜的問題,我當時也在場的,也不知道月兒是怎麼搞的,知道你要來,臉色一變就說要出去,攔都攔不住。”福親王眼神帶著疑問的看著女婿。小倆口難道是吵架了?
“沒關係,那我先回山上,最近進出山上的人也比較多,也許她留在府裏會清靜些。”李律沒責駡小喜,只是略顯落寞的離開了。
而黎月漫無目的的在外面繞了一圈,又在茶樓呆坐好久,直到夜色變黑,心想李律應該離開了,才回到福親王府。
可是,明明是因為不想見他才避開的,怎麼回來了,知道他回山上去了,這心又擰成了一團?
“小姐,你在鬧什麼彆扭,幹什麼要避著姑爺?萬一姑爺下次後悔不讓小喜跟你們上山,怎麼辦?”小喜是後悔萬分。她幹麼多嘴呢!
“你到底在想什麼?殿下什麼也沒說,但我看得出來他有多失望。”福親王也忍不住念了女兒一句。
失望?怎麼可能?!她不相信!
“算了,吃飯吧!”“我不餓,我回房去了。”她像遊魂似的回到房間,整個人躺在床上。
說真的,她好想念床上的乾草堆,也想念李律特意加大的木床,還有墨銳,但她最最想念的人其實是他!
他會來接她,她感到很意外,因為他不是巴不得她離開嗎?誰知腦中才在想著這問題,她馬上就被爹告知另一個更重要的消息--
他這趟下山居然將要開始從事石雕的買賣,而且不介意讓人知道是出自他十三皇子之手?
他不是不喜歡這麼做嗎?他不是討厭別人是因為他十三皇子的身份而買下他的石雕嗎?
因為她太在乎這個問題,但又不想到十三皇爺府去,所以她便要小喜天天來向她報告。
第一天報告的是,李律在山上的石雕被一件一件的包裝,小心翼翼的送下山後,就全數送進十三皇爺府,再由專營石雕買賣的玉石齋總掌櫃徐源年過渡買家,進府參觀。
府中內院裏,青林翠鬱、亭臺樓閣,已是十分富一麗,而李律的作品在徐源年細心的安排下,不僅展現了最好的面貌,動線也相當清楚。
再加上一日僅安排三名買家進府,在參觀質量良好的情形下,價格研議上也較有時間來琢磨。
而聽聞,所有十三皇子的石雕作品都刻有一個“律”字,但與造物間不見突兀,反而融為一體,若不仔細找,還找不到,而看過他精湛到令人愛不釋手的石雕藝品的買家,是紛紛竟相出價,連皇親國感想爭購其一都極為困難。
於是,一天又一天的,長安城大街小巷,談論的都是十三皇子在雕琢藝術上的鬼斧神工。
今天,她又聽小喜說,在十三皇爺府的路兩旁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只因來了為數近二十人的突厥人,他們送來相當稀有的奇岩礦玉,也送來金銀珠寶,希望能邀尊貴的十三皇子前往突厥,為突厥皇室即將建造的地宮提供石雕上的意見及技術上的指導,不過,不久就傳出被李律回絕的消息。
“小姐,去看看嘛,聽說殿下人也在十三皇爺府呢!”小喜真的不知道小姐在耍什麼性子,明明就很關心姑爺作品的情況,又不肯親自走一遭。
“我不想看。”“去去去!”福親王也催促著女兒去,這臉上可是笑得闔不攏嘴,因為近來許多人都跟他說,他女兒真是旺夫的命啊!
雖然十三皇子雕工了得是事實,但卻是黎月在嫁給他後,才有眼前這等盛況,而且連遠在西域的突厥都千里迢迢的送來金銀珠寶和珍貴礦石要請十三皇子前去,這可真叫名滿天下呢!
但就算老爹出面催促,黎月還是不想去,因為她不知道若見到李律,她要說什麼。
不過福親王顯然不想讓女兒再逃避下去,硬是押著她上了馬車,讓小喜陪同,前往十三皇爺府。
馬車夫一扯韁繩,喝令馬兒止步,坐在馬車裏的黎月就有種想要吩咐馬車夫掉頭的衝動,但小喜已經迫不及待的將她攙扶下馬車,她抬起頭來,看著高掛在金碧輝煌的大門上方的“十三皇爺府”匾額,她咬著下唇,還是轉身要上馬車。
“既然來了,為什麼要走?”李律低沉的嗓音陡起。
她腳步急煞,瞪著前方,一顆心開始坪坪狂跳起來。
不!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他。她一個箭步要爬上馬車,但她身後的人動作更快,一把直接將她抱下,再繞個圈,就將她往懷裏帶。
她錯愕的抬頭,瞪著俊美無儔的李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況他們那麼多日沒見,不過。
他看來挺好的嘛!身上的衣服換成了裯緞袍服,還講究的戴上一頂玉冠,令他看起來雍容華貴,氣勢極為懾人,即使心裏有些不平衡,她竟也看癡了。
他喜歡她此時的眼神。李律勾起嘴角,傲氣一笑,扣住她的纖腰就往府走,這一動,她才回了神,卻看到小喜及其它奴僕竊笑的神情,粉臉一紅,又羞又怒的瞪他一眼,“快放開我,很難看。”“我不覺得。”好不容易再次將她擁在懷中,他怎麼可能放開她?這些日子,他實在是太忙了,要不,他早就上福親王府把她押上山去了。
只見羞澀難當的她仍用力的想要掙脫,沒想到他擁得更緊。是要她不能呼吸嗎!“放手啦,真的很難看,瞧大家都在偷笑呢!”“是嗎?”他一挑濃眉,眼神迅速的掃過那些掃地灑水、擦拭欄杆的丫鬟和小廝,但每個人都頭低低的,非常專心的在做自己的事呢!“我怎麼沒看到?”她一愣,視線也掃了圈,隨即忍不住的鼓起腮幫子。
什麼人雇什麼樣的奴才,一個比一個還精!
“走,我帶你去看我的石雕。”他一邊帶著她往內院去,一邊告訴她,最近他在忙什麼。
“……”就是因為爭買石雕的皇親國戚太多,每一個都端起架子,讓負責交易的徐掌櫃才會不得不將正在山上建築新別莊的我給請下山來擺平。”“別莊?”她錯愕的抬頭看他。
“嗯,老是有人得睡乾草堆也不是辦法,”他的眼神浮現一抹醉人的溫柔。
但她才不懂咧,“我不在山上,那張床還不夠你睡啊”“你會回來。”“我為什麼要回去?我沒有常識、沒有知識!”她的話還沒說完,唇突地被他封住,她不得不瞪大了眼睛,傻了。
“閉上眼睛,小傻瓜。”他的唇貼著她的低語,她還真的傻傻的閉上眼睛,感受那灼烈的吻。
可……不對啊!她倏地又睜開眼,用力的推開他,驚惶失措的看著四周,這才發現他還真會找地方嘴對嘴,這四周連個奴才也沒呢!可是--
“你幹什麼對我那個?”她粉臉酣紅。這是他們成婚以來,他第一次對她做這麼親密的事,她很害羞,但該問的還是要問。
“你要記得一件事,我們是夫妻,做的事絕對會比剛剛的吻還多。”她是他的,只會是他的,他的黑眸中有著一抹堅定。
她被搞胡塗了,雖然因為他的話而臉紅心跳,但當他再次擁著她往內院走去時,她還是忍不住的停下腳步,不肯再走。
“我不懂,你明明討厭我的,不是嗎?”“我沒有!”他拉著她再走,她硬是不走,不過還是被他拖著走,她氣死了,“你明明有,你還罵我。”“我只是氣瘋了。”他拖著她走過一座亭台,她故意坐下,但他繼續拉著她走,“騙人!從一開始你就討厭我,”他蹙眉想了下,終千停下腳步,“也許。”“你承認了。”她小臉一沉,心也一樣。
“對,但後來就有些不同了。”他坦承不諱。
“哪里不同?你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罵我沒知識,認為我本來就不適合!”他突地又將她往後面的樹幹上一壓,一手執起她的下顎。
她則一臉驚愕的瞪著那張在瞬間突然變得凝重的俊臉,“怎、怎麼了?”他的眼神有點凶耶。
他咬咬牙,“如果你再提那一天發生的事,我就再吻你。”“為什麼?”她想也沒想的就再問。
他黑眸半眯,俯身作勢要親吻她,她嚇得忙搗住紅唇,不過她那雙大眼睛就是充滿疑問。
他知道他不說,她就算不能開口,也會用這雙大眼睛問他,“因為錯的人是我。”想想在他這二十三年的人生中,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認錯,難怪會如此拗口。
“咦?”她更不懂了。
“對,錯的人其實是我,所以我是在氣自己,如果那一天,我不是睡得那麼沉,我就會早一點發現你不在屋內,你就不會陷於危險之中,”他的黑眸流露懊惱,其中又有好深好深的情感,“我氣瘋了,才會把對自己的氣發洩在你身上,尤其是想到,萬一我就此失去你……”他深吸口氣,“一想到這裏,我就無法不對自己生氣!”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感覺有點醉,又有點暈。她是大白天作夢嗎?不然,他怎麼可能會跟她說這些讓她幾乎要軟腳的甜言蜜語?
在看著他緩緩的靠近自己,就要吻上她紅唇的刹那--
“咱咱咱!”一個殺風景的拍手聲音陡起。
她嚇得急忙推開他,而李律則回頭看著老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的十一皇兄。看來,他應該給他改名叫“顧人怨”。
“不要太幸福啊!皇兄我可是會妒嫉的!天天被父皇盯著學這學那的?你們卻在這兒風花雪月?!”李逸一臉哀怨的走近兩人,再看到黎月那張粉嫩誘人的麗顏,忍不住又出口調侃,“小弟媳,你真的很厲害。”“什麼意思?”對他,她其實沒什麼好印象,但也不會討厭。
他撫著下顎,看著已經用眼神在警告他不要太多嘴的皇弟,他壞壞一笑,“也行,要我不多嘴,內院的那座觀音像賣我。”“一個堂堂的未來儲君居然用威脅的手段來要一座石雕?!”李律以一種很受不了的眼神瞪他。
“不然呢?等我登基後,再下旨硬要嗎?”李逸沒好氣的反問他。那個徐源年很不會做人,他是什麼身份?竟然說他出的價還不能成交,因為還有些出價更高的皇族嬪妃在等著!
聞言,李律語塞,而黎月卻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李逸看著臉頰粉紅、美眸發亮的黎月,突地莞爾一笑,“小弟媳真是愈看愈美,難怪我這個親親皇弟--”“皇兄!”李律的臉上有可疑的躁紅,幾乎可以猜到皇兄是想說什麼。
“還會不好意思。”他促狹的瞧著也狐疑的看著他的黎月,“聽好了,有人說啊,他的人生因為一個女人而轉了個大彎,畢竟娶了人家嘛,就該給她更好的生活,要不,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女陷他住陋室、吃粗茶淡飯,總是!”“夠了!”李律愈聽愈聽不下去。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從母后那裏聽到那一天他難得剝心所說的真心話了。
他狡膾一笑。“那石雕呢?我還有更肉麻的話沒說呢!”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根本沒有什麼更肉麻的話,皇兄可以離開了。”他拒絕了。
李逸無所謂的聳個肩,“那我就說了,那個人還說,沒有黎月,他活不下去,少了她,人生乏味,有了她,人生才是豐富的、彩色的,是在雲端的--”“好了好了!那尊菩薩是皇兄的了。”李律頗為無奈的打斷他加油添醋的話,雖然,這些話與他的心思十之八九全中了!
“小弟媳,謝謝你了,我要說的就是你改變這挺討人厭的傢伙,讓他比較討人喜歡些。這就是你的厲害之處,”李逸朝黎月眨眨眼,再好整以暇的叫來僕從,去把他看上的菩薩像給直接扛走。
李律瞪他一眼,再抿抿唇,握住黎月的柔荑步上曲橋,跟在皇兄身後往內院走去。
黎月則還沉浸在李逸的話中。
她改變了李律,可能嗎?
她有那麼大的能耐?
可這些石像,還有山上的別莊,這一切一切的改變又是為了什麼?她一直以為他是討厭她的,從以前到現在--
她的腳步陡地一停,翻滾的思緒也被眼前這一尊尊重新整理擦拭過的石雕像給打斷了。
她一臉驚歎的眨了眨眼。這些似曾相識的石像都被李律擺放在山上的前院,當時它們看起來陳舊,要不就是被覆上一層灰。
可此時,石材的原色如此清楚,每一尊雕像的色澤淡雅豐富、清潤光潔,瞧瞧這一尊尊的駿馬、佛像、花卉,石獅、石鼎等等,造型皆相當雅致且風格獨特。
而位於假山旁的文士、武士石像,維妙維肖,質感渾厚,看起來是氣勢不凡,至於那尊正被小心扛著走的菩薩像更是神韻懾人,顯得光祥仁慈。
當然,李逸怕他皇弟後悔似的,也不跟他們打招呼,就急閃了。
沉浸在這些精緻的石雕中,她一一上前觀看,然後問出潛藏心中的疑惑。
“我記得,你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些石雕是你十三皇子所刻?”“是,但我不想再自命清高下去。”李律手摸著一尊武士像。
她柳眉一擰,“不懂。”他笑,“有自信的作品應該被購置到各處供眾人評論,那樣才會有不同的聲音出來,也才有改進的空間,精益求精。”這也是原因之一,但真正的關鍵是因為她,不過,他怕如果老實跟她說了,會增加她心裏的負擔,而且他臉皮薄,要他大剌刺說出來,還真有點彆扭。
黎月擰眉想了想,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些道理,又有點不對。
尤其她實在看不出來這些雕像有哪里需要改進的?
它們每一尊都是極品。
“所以,依目前的情形看來,你旺夫的命格確實是真的。”他輕擁著她,走到亭台的石椅坐下。
她也坐下後,不解的看他,“怎麼說?”這陣子,她過得心煩氣躁,壓根也忘了去找那個算命仙算帳。
“你想想,我的作品,未來帝君搶著要,西域突厥也派人前來邀我去做石雕相關的技術指導,還有許多人排隊等著收購我的作品,”溫柔的拉起她的手,他將她帶到懷中坐著,“我就算不當東宮太子,不做皇親國感,也會是一名功成名就、荷包滿滿的石匠,不是?”就他作品目前搶手的程度來看,應該是這樣吧。
一個念頭突地一閃而過腦海,黎月眼眶不由得一紅,因為她洞悉了一件令她好感動,深深的被打動的事,但她卻也忍不住的想生氣。
“怎麼哭了?”他伸手輕拭她突然掉落眼眶的熱淚。
“全是為了我,對嗎?”他一怔,突然意識到,她其實也是懂他的。
“我就覺得不對勁,你不愛名利,要不,你是皇上中意的東宮太子人選,一旦黃袍加身,就是萬人之上,那不只有名與利,還有更多的權勢,”她眼淚愈掉愈多,“可你卻為了我,讓自己過著為名利所累的日子,成為眾人的焦點。”“不是的,不全是為了你。”他雖然否認,但對她這麼瞭解自己,卻是感動萬分的,那代表她是真心真意的在對他。
“你就是!”她愈說愈生氣,“可我不要,有沒有旺夫,我不在意,我要你過得好,我要你以想要的方式生活,那山中野居的日子,我也是喜歡的啊,”“黎月?”她突地從他懷中起身,“我不需要別莊,也不需要你為我成就旺夫之名,”她拭去淚水,一臉認真,“我喜歡木屋,喜歡加了木板的木床,也喜歡乾草堆,就是不喜歡那樣的美麗山林中出現一棟突兀的豪華別莊,也不需要小喜上山去伺候我。”語畢,她轉身就往外走,他上前一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你去哪里?”“回福親王府。”“你--”“只要你恢復原來的一切,我就自動回山上去。”她承諾。
“黎月?”“你不想讓我過簡樸的生活,我也不想讓你為我捨棄自己的堅持,我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人,要是你堅持要這麼做,對我就是一種羞辱!”地語氣堅定。
他看著淚眼婆娑的她,原以為她無比單純,沒想到竟有著這樣細膩而早熟的心思,他不由得鬆開了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李律知道該怎麼做了,也知道自己一味的自以為是卻忽略了她感受的心情,有多麼可笑。
可是,彼此都為著對方著想的感覺,真的好甜、好暖、好幸福。
遠在突厥的一座大帳內。
穿著突厥傳統貴族服飾的和蘭公主在看到手下呈上來的書信後,媚眼一瞪,手上鞭子用力一抽,跪在地上的三名手下,每個人臉上都留下一道血痕,但三人是連吭也不敢吭上一聲。
“一群沒用的東西。”和蘭公主火冒三丈的將鞭子丟到桌上。大步的又上前,各踢他們一人一腳,“全部給我出去,去叫阿伊達進來!”“是!”被踢倒的三人急急的跪爬著出去。
不久之後,一名蓄著落腮胡,頭系紅巾,穿著一身鮮豔袍服的年輕男子走進來,“和蘭公主,又找手下出氣了?”“阿伊達!”她氣呼呼的走到他身前,對這名父汗最信賴也最寵愛的第一勇士,她當然使不了性子,但卻可以予取予求,因為兩人是青梅竹馬,而他對她,一向是有求必應,“他們辦不了事,你去幫我好不好?”他雙手環胸,看著美豔如一朵初綻玫瑰的她,“身為大唐十三皇子身份如此尊貴,本身又是能帶兵橫掃敵軍的名將,這個李律就算拋棄權勢當起一名石匠,也絕不是個隨便請得動的石匠,他會謝絕你的邀約,我一點也不意外。”阿伊達老實的表達自己的意見,但他知道要叫她打消念頭恐怕不太容易,除了和蘭公主本身心高氣傲不能接受別人拒絕之外,最重要的是,她本身的石雕才能也備受多位師傅肯定,不與十三皇子會上一會,較勁一下,是不會甘心的。
“可是我就是要他來!”她蠻橫的道,帶著希冀的眼神卻是落在她珍藏在櫃子裏的兩尊人馬石雕上。不管是人或馬,那神韻與氣勢都令她著迷不已,她知道自己是有雕琢天份,但做不到如此的渾然天成。
所以,打從不知這對人馬石雕的創作者是誰之前?她就派人到長安將該名石匠請到突厥,為她雕琢一個同等比例的人馬石像,當然,還有雕塑父皇準備建造的地宮所需的各式石雕,這麼多的事,無疑就是要他留下來,她好順便拜師學藝。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會是大唐皇室中人,而且,還是大唐皇帝曾經屬意的儲君人選,不可諱言的,他尊貴的身份的確對她造成相當大的困擾,但她從小要什麼就有什麼,她要他來,就一定要把他弄到她面前來,不擇手段!
而阿伊達在她的一再請求下,對於這位他一向視為妹妹的公主,終於還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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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7 00:16:46
第八章
天空下起傾盆大雨,整座長安城陷入一片迷蒙的水霧中。
福親王府的中庭,原本爭奇鬥豔的花兒被這陣浙瀝嘩啦的雨水打落,花瓣落了一地,但仍有一張笑靨如花的嬌顏,由丫鬟撐著傘,一路往大門走去。
福親王也在下人的撐傘下,來到大門口。
“一定要今天上山嗎?在下雨呢!”“不上山不行了,我買的那些東西再擺下去可會爛了,何況這雨已經下好幾天了,誰知道還要下幾天?”福親王看著女兒那張酷似妻子的美麗臉蛋,心裏一陣感慨。難怪人說女兒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了,瞧這大雨一直下,也澆不熄她要回到山上木屋的心。
只是他這女兒也真是怪胎,居然不愛富貴榮華,所以十三皇子為了她,將山上已經趕建一半的別莊給拆了,十三皇爺府的石雕,因為早已交由徐源年全權處理,基於他已交涉不少買主,所以十三皇子也只好由著那些作品繼續流入市面,不過一旦那些石雕售罄一空,未來將不會再有十三皇子的作品公開販賣。
物以稀為貴,那些石雕早已搶翻天,收藏家一再竟標,每一尊石雕如今都是價值連城。
也因此,坊間百姓稱十三皇子是“石皇爺”,贊其技藝超群,為石雕之王,稱黎月為“石皇妻”,而皇上對十三皇子能有此成就,也是與有榮焉,每每會晤外邦他族的進貢使節,莫不拿來誇耀一番,讓石皇爺之名更是名聲鵲起,盛名遠播。
思緒間,女兒已經上了馬轎,福親王不放心的又問一遍,“不找人陪你上山嗎?”“爹,行了,已經晌午了,若人陪我上山,到下山時天都黑了,山路難行,難不成讓他留下來嗎?”她嬌俏一笑的直搖頭。
他明白,早聽聞山上木屋只有一張床,陳設簡樸,他這當爹的人不敢上山去看,就是怕捨不得女兒,當場老淚縱橫。
“小姐,你懷裏捂著什麼?”小喜不明白的看著小姐懷裏奇怪鼓起的地方。
“是上回黏不好的石雕,我想帶上山去,看李律有什麼法子可以處理。要不,就刻一個還我嘍,畢竟他現在的行情不一樣,而我可是付錢買下的。”她的心情極好,李律派人送消息給她已有五天了,山上的一切都恢復原貌,就等著她回來,可是,一想到要回山上,她當然得買些大包、小包的上山去,更何況,她現在的手藝與過去可是大大的不同了。
所以,她花了幾天買些吃的、喝的、補的、用的,甚至還跑去請教十三皇爺府裏的廚娘,將她最常煮給李律吃的菜色從備料、煮法都一一寫下,她想到山上後也學著做給他吃。
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忘掉他那些被她洗破的衣服,所以,她還特地跑到綢緞店為他做幾套衣物,他在雕刻時,總喜歡穿素雅長袍,因此她挑的質料雖然上等,但看來絕不奢華,是素色而透氣的。
這林林總總的忙碌下來,就過好些天,偏偏又遇到一連下了幾天的兩,而她相信他肯定等她等得心急了,所以她今天一定要上山去。在雨中,她駕著馬車離開福親王府,一路往山上去,本以為過午雨會逐漸停歇的,怎麼知道愈接近山區,雨勢更為驚人。
天空更是烏雲密佈。這明明還是白天嘛,走在山區,竟如黑夜?
李律說過清晨的山上很危險,那下大雨的白天呢!
黎月突然有點後悔了,由於轟隆隆的雷吼聲不斷,有時還閃電頻頻,她可以感覺到馬兒的惶恐,有時還嚇得停滯不動。
突然,“轟隆”一聲石破天驚的雷吼,馬兒嚇得昂頭抬腿的嘶鳴,在前腳一落地就開始急速狂奔。
他已經快等不下去了,偏偏雨這麼大,他更不希望她這時候上山來,岳父應該會阻止她吧?
李律思緒翻湧間,原本躺臥在地上的墨銳突然警覺的站起身來,飛快的轉身就往外沖去。
他黑眸一凜,很快的走到門口,但外面因大雨而一片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楚,而黑豹也不見身影。
佇足在門口又等了好久,他才看到墨銳從黑黝的森林竄出,跑到他身邊。
他蹙眉蹲下身來,看到它嘴巴咬了一大塊東西,他拿下來一看,濃眉一皺。怎麼會是斷了馬腿、斷了左手臂的一尊小石雕,而且還是他刻的,驀地,他想起來了。
是了!當初因為他和黎月相互搶奪而破損,石雕店老闆還告訴他,最後這尊石雕是由黎月買走的!
倒抽了口涼氣,他心急如焚的看著墨銳,“她人呢?快帶我去!”墨銳沖了出去,他連忙跟著跑入雨中,而在離開木屋一段距離後,他就看到一輛華麗精美的馬車停在大樹下,他快步的查看馬車,看到那一大堆生活用品,再看看偶爾嘶嗚不安的馬兒,他相信墨銳是聽到它的嘶叫聲才跑出來的,那黎月呢?
他看向它,它再次帶路狂奔,又往前一大段距離後,才停下來低吼,而他也已看到臥在路旁渾身冰涼濕透且已昏厥的黎月。
心猛地一揪,他臉色微白的蹲下身來,先探她鼻息,察覺還有氣息,而且並不微弱後,他是大大的松了口氣。
很快的替她大略檢查身子,確定她只有在胸部上方一塊瘀傷後,他看著在一旁低低嗚咽的墨銳,安撫道:“你很聰明,不敢亂動她,她沒事。”墨銳是有能力將嬌小的黎月給叼回木屋的,不過它不敢輕舉妄動,也是怕傷害了地吧!
迅速的將她攬腰抱起,李律施展輕功直奔回木屋。
入夜了,雨勢在不知何時已經停歇,天上竟有一輪皓月。
朦朧中,躺在木床上的黎月似乎聽到劈哩咱啦的火燒木柴聲,也聞到飯菜香,她不由得吸了口氣,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室的溫暖,壁爐裏,木柴燒得劈哩咱啦作響,烈火熊熊。
而墨銳就躺在她的床下方,像在守護著她,她微微一笑,想從被裏伸出手揉揉它的頭,可這一動,胸部上方突然傳來一陣疼痛,她忍不住申吟一聲,隨即便聽到一個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門一推開,是李律!他快步的來到她的床邊。
然後她才想起來,她被馬兒踢了一腳--
“痛吧?我已經替你淨身抹了藥,幸好沒有傷到筋骨,但痛個兩、三天怕是免不了。”他面無表情的說著。
他看來很冷漠,為什麼?她突然有些難過,不過--他說淨身?
眼睛一瞪,她飛快的低頭,輕拉起被子,隨即震驚的倒抽了口涼氣,再怔愕的抬頭瞪他。怎麼、怎麼把她給脫光了呢?就算她全身淋濕了,衣服是一定要換,可是,他好歹也幫她套件中衣嘛,這樣一絲不掛的好不自在。
他複雜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視著她,什麼也不說,可卻像要望進她,心坎裏似的,她被看得渾身發熱,心中還有一股狂烈的悸動。
怎麼辦?她被他看光了,也摸光了,而且想到被子下的自己不著寸縷,她就心跳好快啊,不成,她得找個話來說,不然此時的氛圍讓她都要窒息了。
她嚅囁的道:“那個、那個,我有買很多東西,所以就晚了幾天……”“你到底在幹什麼?!”他突然冷聲打斷她的話,冷漠的神情也轉為嚴峻,她頓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一個人上山來?還挑這種日子,下大雨你不知道嗎?!又是誰要你買那麼多東西上山的?”說到後來,他還是忍不住的吼了出來。
她盈眶的淚水也在同時間滾落蒼白的臉頰。
一見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咬咬牙,“可惡!該死的!”他突地低聲咒駡,旋即上前擁住她,只是他太用力了,弄到她的痛處,她忍不住痛呼一聲,他是嚇得急忙放手。
表情從懊惱又轉為溫柔,他這一次力道放柔的將她擁入懷裏。
黎月感動的貼靠在他溫暖的胸膛,聽著他失序而狂亂的坪坪心跳。這樣紊亂的心跳是因為她嗎?
一聲長歎,“對不起,可是你非要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嚇我嗎?”他的聲音有著動人的溫柔及濃濃的深情,還有深深的無奈。
“你可知道,當看到你渾身濕透躺在地上,我有多怕你已經沒了呼吸,算我拜託你,別再有下一次,不然我的心臟再強也承受不起。”他竟然在發抖?
她難以置信的眨了眨淚眼,但擁抱著她的雙臂是真的在微微輕顫。
“我不是故意吼你的,”他咬牙切齒,,可是你也實在是很欠罵,你一讓我等了那麼多天,結果卻以這樣的方式回來?”他又開始凶她了,不過黎月現在已經明白,這是他表達心意的方式。
“我不懂,你該死的到底在幹什麼?我愈想就愈生氣,那些東西什麼時候都可以去買,難道不知道我在等你嗎?我一等再等,一天又一天的,等到我受不了都想下山直接去把你綁上山……”她的小手突地摸上他的臉,他低頭看著這張讓他、心醉神迷的美麗容顏。
“對不起。”她真心誠意的道歉。她嚇壞他了,她知道。
不過,這她一抬手,身上的被子就往下溜了,她赤裸的上半身頓時映入李律的眼中,他的心跳頓時加速,不過黎月在這方面的感覺老是慢半拍,此刻,她只是深情的凝睇著他。
思念、渴望,加上眼前的好風光,炙熱的欲火開始在他血液間流竄,他的黑眸變得更為幽黯,當視線移到她雪白粉嫩的胸脯時,他的黑眸再也藏不住、心中的渴望,竄起兩簇欲火。
他的眼神不對,她這才後知後覺驚覺到,她的胸前涼涼的,再想到她被單下是身無寸褸,她飛快的低頭,看到胸前上方的瘀青,當然也看到那從未示人的粉嫩酥胸,她臉色一紅,羞得雙手遮掩,但他的手卻略微使力的拉下她的雙手。
“你好美。”他聲音低沉而瘠痙。
她無助的輕顫,臉紅、心跳,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我知道應該等你的傷好了,可是,我真的、真的等不及了……”他緩緩的低頭,熾熱的薄唇火熱的封住她的櫻唇。
她微微顫抖,但她的心是熱的,她的手腳是發軟的,她甚至有些頭暈腦脹。
而他的唇好熱、好軟,她感受著,也微微喘氣著,整個人都暈陶陶的。
當他輕輕的將她放回床上時,她幾乎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疼痛,因為他熱烈而深情的黑眸一直深深的鎖住她眼眸。
再次俯身在她紅唇烙下一吻,李律開始在她晶瑩剔透的身子做巡禮,聽到她氣喘吁吁,在意亂情迷中而發出的嬌吟聲。
耳鬢廝磨間,李律身上的衣物早已褪去,與她的同體交纏,當彼此的喘息聲愈來愈急促,身上的欲火也幾乎要將他理智焚燒殆盡之時,他才挺身佔有她。
在感覺到她的僵硬時,他忍住自己的欲望,一再的溫柔愛撫與親吻,讓她的初夜不只有疼痛,而是能夠品嘗到情欲的滋味,享受動人的纏綿。
激情過後,四目相對,糾纏的濃烈深情在彼此的眼波間傳遞。
她美麗的眸子流轉著幸福之光。
他深邃的眸子燃燒著炙熱深情。
兩人相視一笑,相擁而眠。
天亮了,金色晨曦柔柔的照在木屋裏一對男女身上。黎月是被餓醒的,她的肚子咕嚕咕嚕作響,這才想到昨晚連晚餐也沒吃,不過,看著將她抱在懷中的李律,想到昨晚的肌膚之親,她的粉臉馬上漲得紅通通的。
她不知道原來男人跟女人的身體差那麼多?
咬著下唇,她頭一低,手一拉被子。
此時,李律卻張開雙眸,看著正偷偷拉開被子的愛妻,“看什麼?”嚇了一跳,她飛快的抬頭,在對上那雙饒富興味的黑眸時,粉臉上的酣紅更加深了一層,她呐呐的道:“沒有,沒看什麼……”他好笑的表情可說白了,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但他沒有再模她,直接坐起身來,就下了床。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光溜溜的身子,不過立即別開臉。天啊,天啊……她的臉火辣辣的,滾燙得都要冒煙了!
“昨晚為你煮的菜都涼了,肯定餓了吧,我去煮。”李律己穿上衣服,回頭看她。
她才小心的坐起身來,不忘把被子包得緊緊的。她沒穿衣服嘛,又不像他可以這麼大方的裸著身體下床。
只不過,她低頭看著胸前的傷。還有一點點痛。
“還痛嗎?”李律的聲音陡起,而且就近在咫尺,她猛地一抬頭,坐在床沿的他倒是很大方的拉開她的被子,查看她的傷口。
她還不習慣光溜溜的面對他,手還是想去遮,但他竟然做了教她覺得很邪惡的事,低頭吻了她胸前的蓓蕾,她不由得呆掉了。
吐了口長氣,他努力平復體內再次沸騰的欲火,但很難!
她看來是如此的秀色可餐,金色晨光照在她身上,她赤裸的身子猶如一尊上天精雕細琢的傑作,美得令人屏息,可他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因為她身上還有傷,她在昨夜才變成女人,身上還有他歡愛的印痕。
溫柔的拉起被子替她蓋上,他去拿了藥及衣服,坐在床沿替她上完藥,“這是宮中對跌打損傷、去瘀消腫非常好用的冰鎮藥,多塗幾次,你這傷很快就好了。”她只是點頭,粉臉上的酣紅一直無法消去,因為她還是赤裸的!
看著如此嬌羞甜美的她,李律好想再吻吻她,只是他也知道,一吻下去,肯定沒完沒了。
塗完藥,他倏地站起身,“穿好衣服,梳洗一下,我去準備早餐。”她擰眉看著桌上那些看起來美味的豐富菜肴,好錯愕,“是你做的?!”“當然。”他得意一笑,“我很早就會做菜了,一人在這兒住了兩年,怎麼可能只吃乾糧度日?不過,為了不傷某人的自尊心,為了要讓她笑,我只好配合她的程度了。”原來……她眼眶泛起感動的淚光。
他伸手輕撫她柔嫩的臉頰,“別哭了,你若是哭了,我會吻你的,這一吻下去,後果你要自行負責。”他其實是捨不得她哭啊!哽咽點頭,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別哭,可是淚水不聽話啊!
所以,她哭了,他說話算話,深情的吻了她,這一吻又吻到床上去了。
因此,早餐又來不及吃了,最後他們只吃了午餐,而且是兩人一起煮,相互切磋廚藝,你一口,我一口的互餵食物,席間不時甜滋滋的相視而笑,不過也因為太甜了,連墨銳都受不了這一屋子的甜蜜熱度,不得不踱步到屋外納涼去。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感情仍舊如膠似漆,一起散步、一起吃飯、一起洗澡,當然也一起睡覺,她負責三餐,他忙於石雕,而桌上不再有難吃的菜肴,也不再有洗破的衣裳。
至於黎月帶上來的那一馬車的東西,其中吃的東西大半是都全壞了,因為他們直到第三天才想到去將馬車給牽回來。
所以在牽回馬車的隔天,兩人便駕了兩輛馬車又下山,先將其中一輛還給福親王,福親王看到幸福洋溢的女兒,是笑得開懷,接著,他們又去了趟皇宮,皇上跟皇后見到這對感情益發甜蜜的小夫妻,也是高興得直點頭。
李逸自然是酸溜溜的,因為下個月,他父皇就要對外宣詔,立他為儲君,這林林總總的事情一大堆,他都快被逼得喘不氣來了,卻見皇弟帶著美一麗妻子悠哉悠哉的進宮來,想想黎月郡主有旺夫命格果然不假,試問普天之下比他這個皇弟好命的有幾人,就算未來不事生產也有財源滾滾來,只能說徐源年那個奸商實在會哄抬價錢。
十三皇弟光靠那些石雕的進帳,就下半輩子不愁了。
不過有件事,他這個可憐的皇兄還是得提醒提醒這個討厭的幸福傢伙,“秘營那邊傳來一個消息,父皇覺得沒什麼,可我覺得有問題。”秘營是一個直接對皇帝負責的單位,組成份子大都為擅長易容的武功高手,他們潛伏在宮外,專門為皇帝搜集有用消息,“什麼消息?”李律看了眼跟父皇和母后在御花園賞花的妻子。
“突厥的第一勇士阿伊達來到咱們大唐,而且是隻身前來。”“是嗎?那有查探到他前來的目的?”“沒有,因為他實在機靈,一發覺自己被盯上,很有技巧的甩開秘營的監控,目前下落不明。雖然沒有證據,不過我懷疑他的到來跟你有關,你要小心防範。”李律明白十一皇兄的意思,第一勇士阿伊達不是泛泛之輩,突厥可汗這幾年臥病在床,雖然由他的獨生女和蘭公主代為治國,不過實際上處理政務的人卻是可汗視為半子的阿伊達,這樣的人物竟會隻身進入大唐,這的確不尋常,回顧這近幾個月,突厥大張旗鼓的進入大唐,也只有上回為了邀他到突厥而來,其中的緣由,又與皇室墓陵有關……“我明白了,我會多注意自己和黎月的。”他搖頭一笑,拍拍皇弟的肩膀,“我就是喜歡你的聰明,但也討厭如此聰明的你卻不願留在身邊幫我,造福天下百姓。”“人各有志,就像三千後宮很合皇兄的胃口,我卻弱水三千隻願取一瓢飲。”他的目光落在看到那朵如臉一般大的紅薔薇而驚歎不已的妻子身上。
“好啊!得了便宜還賣乖,竟然調侃起我來。”兩人相視一笑,兄弟情誼,盡在不言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7 00:17:00
第九章
然而,百密總有一疏,就在七天後,黎月失蹤了,人是在山中木屋被劫走的,事發當時,李律正在較險峻的山崖撿拾具有雕刻價值的石頭,半個時辰後回來,黎月已經不見了,墨銳甚至還受了傷,注意到桌上有一張留言,他匆忙拿過一瞧,而在看完留言的內容,他是怒不可遏的將紙條給撕碎了。
緊繃著一張臉為墨銳塗好藥,他立即下山,到十三皇爺府,請福伯到皇宮,在不驚動皇上跟皇后的情形下,將十一皇子請到府中。
李逸在知道阿伊達竟然劫走黎月,而且將她帶到突厥去後,幾乎可以肯定李律會有什麼決定,“身為你的皇兄,我不希望你冒險前去,可你的性子我清楚,不可能置之不管的,這突厥的阿伊達也實在膽大妄為,偏偏為此動干戈。所以,如果你決定前去,這件事我會替你保守秘密,免得父皇跟皇后擔心,而引起兩國戰火,受苦的又是百姓。”“謝謝。”“需要多少人手告訴我,我調度幾個高手幫你。”李逸平時吊兒郎當,回上大事,倒是很靠得住!
“不用了,我想我應付得來。”他一臉鎮定,但其實內心波濤洶湧,“這個阿伊達是聰明人,他在留書中,先為他用不對的方式邀我到突厥道歉,然後又保證不會傷黎月一根寒毛,我想黎月的安全應是無虞,而最簡單又快速的解決方法,就是我親自前往突厥一趟,和蘭公主的刁蠻任性我算是領教到。”“那好吧,你自己這一路上要小心。”安撫的拍拍皇弟的肩膀。
再回頭交代老總管上山去照顧受傷的墨銳後,李律即帶著簡單行囊,翻身騎上曾與他在沙場上共患難的黑色駒馬,馬不停蹄的,近十天後,他終於來到突厥汗國。
至於擄走黎月,靠著日行千里的赤色神駒,提早幾日抵達突厥的阿伊達在得到線報,知道李律已經過了邊塞,他抿緊了唇,走進自己的賬房。
裏面有名他在初見面就驚為天人的美麗女子,不過,她實在有些潑辣,這從大唐到突厥的路上,他幾乎都得制住她的穴道,才能順利的將地帶回來。
即使到現在--但見黎月氣呼呼的躺在床上,瞪著走進來的阿伊達,“喂!你這個突厥人到底要點我穴道到什麼時候,就算我是人質,這樣子對我也太不人道了!”“我叫阿伊達。”他有點無奈。怎麼說他也是突厥第一勇士,是突厥姑娘心目中的第一夫婿人選,而她,看他的目光卻是嫌惡,就算他是綁架她的人,她的這種態度還是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黎月瞪著這名高大,衣著鮮豔,頭上戴條紅頭巾的男人,“我管你叫阿達還什麼的,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叫阿伊達!”他很堅持,雖然還是無奈。
“好,阿、伊、達,我要起來!”她想殺人了。
“可以,不過,不要亂跑。”他談了條件,不過卻是不期待她會遵守,因為在這一路上,只要他替她解開穴道,她就往外沖。
但這一次,倒是出乎他意外,她沒跑,只是動動手腳,活動一下筋骨,在這個住了三天的大帳篷裏繞了一圈,然後拿了張椅子放到他身前,再站到椅子上,勉強與他同高,才雙手環胸的瞪著他,“你以為我又要逃吧?如果我還在中原,如果不是處在這大漢邊塞,我是要逃了!”“郡主--”“不准你叫我,而且也叫錯了,我是皇子妃,也是石皇妻。”“好,黎月。”潛意識的,他就是不願喊她已為人妻的稱號。
她臉色一變,“誰准你這麼叫我的!我跟你說,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丈夫是誰,為免引起兩國戰火,我強烈建議你派人護送我回大唐。”“十三皇子來了。”來得比他預期的還要快,可見眼前這個美麗的可人兒在他心中的份量,而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
她眼睛倏地一亮,“真的嗎?!人呢?”他真希望她此時照照發亮的明眸是因為他。
阿伊達定定的直視著她。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這應該就叫做心動吧!
她跟大漢女子真的不同,桃臉蟬發、唇白齒紅、膚若凝脂,再加上一身粉胸半掩的粉紅色紗裙長衣,她美得好纖細、好精緻。
黎月實在很討厭他過於熱切的目光,不高興的把他從失神中喚回,“喂!我丈夫人呢?還有你,這樣看人很不禮貌,你懂不懂啊!”俊美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她羅敷有夫,實在是他最扼腕的事,尤其他只會在戰場上才允許自己進行掠奪。
“應該就到了,我的人已經去接他了。”說人人到,外面傳來馬的嘶鳴聲,黎月想也沒想的沖了出去,但阿伊達聽出來,那是和蘭公主的赤馬叫聲,他眉頭一擰,很快的走出去,看來有人將他回來的消息傳給公主了。
“你是?”黎月看著眼前這名一身紅衣的美麗少女,納悶問道。
和蘭公主不悅的翻身下了馬背,沒好氣的瞪了全身上下粉嫩白誓的黎月一眼,就氣衝衝的走到阿伊達面前,“為什麼你要瞞著我?若不是我碰巧聽到手下們在談論這件事,硬抽他們幾鞭,逼他們說出來,我還不知道你把大唐十三皇子妃帶來突厥了,就連你回來的事,我也是剛剛聽說!”“我有我的考慮。”他一臉平靜。
“是啊!”她意有所指的瞄了美若天仙的黎月一眼,“所以你就留在這陰山關口,不回城裏去?”“我只是希望能跟十三皇子在這裏先把話說清楚,再帶他跟他妻子回城裏。”他不得不向她解釋,畢竟她現在等於是突厥汗國的王。
此時,又是一陣馬蹄聲趨近,遠遠的,就見到阿伊達的四名手下與一名高大英挺的男子策馬往他們靠近,而隨著那名中原男子愈來愈靠近,和蘭公主覺得自己的心跳愈來愈不受控制。
就是他嗎?他就是雕刻出那尊人馬雕像的創作者,大唐十三皇子。
和蘭公主原就對李律懷著一顆景仰的心,在看到他竟是如此俊俏的男子,對他的好感更是瞬間高攀。
黎月則是開心的跳了起來,在李律翻身下馬背時,她已經忍不住的沖向前去,而他更是緊緊的抱住她,“沒事吧?”她忙搖頭,不過眼眶紅紅的,因為她看到他太激動了,而且,她知道不用再害怕,他來了!
“沒有,那個阿達不敢對我怎麼樣,我是你的皇子妃啊!”阿伊達苦笑。她還是記不住他的名字!不過,也難怪她看他的沒有半點驚豔,原來十三皇子李律就是一名美如冠玉、一表人才的男人,而那股不容忽視的天生貴氣更是為他的男性魅力再添一分。
闊步走上前去,示意四名手下退下後,他對著李律,一手平舉到胸前向他行禮,“殿下,請先容許我介紹我自己,我是阿伊達,很抱歉,必須用這種方式把殿下請來。”“做都做了,多說無益,要是真的感到抱歉就別阻止我們的去路。”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他擁著黎月就要上馬離開。
但一道鞭聲突地響起,瞬間,近三十名士兵齊擁而上,將他們團團圍住。
和蘭公主抽起鞭子放回腰間後,趾高氣揚的走上前來,先是嫉妒的瞪了李律懷中的黎月,不過再看向李律時,那臉上已是笑靨如花,“殿下長途跋涉,請給和蘭一個面子,先到帳篷裏休息休息。”他冷峻的看著那些士兵,最後的目光落在阿伊達身上,“這就是你們突厥的待客之道?”阿伊達走到和蘭公主身邊,“讓我跟殿下談。”“不,你別忘了正主兒是誰,當然由我來談。”和蘭公主柔柔媚媚的瞅著李律,傾慕之情溢於言表。
黎月的眼睛也是很亮的,她馬上緊抓著丈夫的手臂,瞪她一眼,“你也別忘了我是他的妻子,你的眼神跟阿達看我一樣很沒有禮貌!”是阿伊達!但阿伊達本人已經不想再更正了。
倒是李律在聽到愛妻說了這一席話後,冷峻的眼神再度落在阿伊達身上。
身為突厥的第一勇士,阿伊達毫不畏懼迎視對方的目光,卻不免感到頭皮發麻,“殿下不要誤會,阿伊達並沒有對皇子妃有任何不規矩的地方,就如同阿伊達留書所寫,阿伊達身為以這種方式請來殿下感到惶恐,也只能保證皇子妃的安危稍降殿下的怒火,又怎敢有所冒犯,只是有一點,殿下必須諒解,既然千里迢迢把殿下請來,實在不可能就這樣讓兩位離開。”李律當然知道帶著妻子的情況下要突圍離開是不可能的,“我跟我的妻子要休息。”最後是冷冷的丟下這一句話。
阿伊達聞言,馬上示意下屬引領兩人進入剛剛黎月休息的帳篷,不過,在看到和蘭公主要跟夫妻倆進去時,他立即攔阻了她。
“做什麼?阿伊達。”她不悅的瞪著擋她路的他。
“你要我請殿下來一趟,不就是為了替你跟皇陵地宮雕琢石像?我會讓他答應的,所以請把這事交給我。”理智叫他不要讓她去打擾他們,但另一面,卻希望她跟進去。
和蘭公主突然一笑,“不只這兩件事了。”她眉飛色舞的抬頭看他,“大唐的皇帝或太子不是都有好幾個妃子?漢人三妻四妾都屬正常,所以我要殿下娶我!”“什、什麼?!”阿伊達錯愕的瞪著她,帳房裏,李律是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好好的把妻子看了一遍。
“我沒事的--唔!”黎月才剛講了句話,他就吻住了她。
他必須吻她,感受她的真實存在,這十天裏他是天天提心吊膽、忐忑不安的,雖然阿伊達的信中給了保證,但沒親眼看到她平安,他就是不放心。
深情的一個吻後,他將她抱到腿上坐著,她窩在他懷裏,抬頭看他,“我們走不了了,是不是?”他點頭,“我一個人走自然沒問題,但我擔心在突圍時你會被傷到,所以我不想冒險,我們必須留下來了。”“但這一留會很久吧?”她沉眉鎖眼的搖搖頭,“一個帝王的地宮,隨便建造都要十年才能完工,裏面的石雕又有千百座之多,你在這兒不刻到老死才怪!”他笑了起來,“你知道事由。”她點頭,“是那個阿達告訴我的,不過這些突厥人還真野蠻,人家都說不要了,硬要把人從大唐給請來,”她受不了的做了個大鬼臉。
他溫柔一笑,而她知道這樣的笑容是專屬於她的,瞧瞧剛剛他給阿達和那個花癡的臉色可是冷冰冰的,都足以凍死人了!
“我會有辦法的,倒是你看來有點累。”他的眼神儘是不舍。
“那當然,在你來之前,阿達怕我逃跑,就對我點穴,我只能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他這個人真的很小心,為了以防萬一,還跟我睡同一個帳篷!”她發覺他臉色一變,連忙解釋,“不過,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雖然他的眼神很討厭,但真的沒做出什麼不軌的事。”他松了口氣。剛剛她那樣一說,差點嚇壞他了!
只是兩人才談沒一會,帳幕就被拉開,和蘭公主笑容可掬的走了進來,她身後還有幾名侍女端來一些美酒佳餚。
“出去!”李律冷颼颼的看著逕自就在氈裘上坐下來的和蘭公主。
“我不要,我想看著你。”她率性一笑,還為他倒起酒來。
被視而不見的黎月則是杏眼圓睜,李律更是皺眉。
“我們突厥子民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本來在見著殿下之前,和蘭就幻想過,能夠雕出那麼巧奪天工作品的,會是怎樣的人,在看到殿下的第一眼後,和蘭更是深深的為你著迷了,所以我決定要當你第二個妃子。”她豪爽的先幹為敬,再看著他催促,“喝啊。”繼續被當成空氣的黎月是難以置信的眨眨眼。
這個女人也太厚臉皮了吧!
李律的表情則仍是一樣的冷,“和蘭公主別說笑。”她不悅的放下酒杯,“我是認真的!我對殿下是一見鍾情!”黎月可聽不下去了,她怒不可遏的伸手直接抱住李律,在宣示自己的所有權後,再冷冷的瞪她一眼,“他是我的。”“那又如何?他也可以是我的。”和蘭公主嗤之以鼻。
“你!”這什麼啊?簡直是目中無人到了一個極限!黎月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和蘭公主請出去,我和我妻子都累了,這些美酒佳餚也請全撒出去,我們想小睡一下。”一看到愛妻氣得都快蠢抖,李律可不舍,面無表情的下起逐客令。
和蘭公主瞪著他,她不想聽話的,可貴為皇子的他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她竟被震住了,“好吧好吧!反正我們之間還有好多事要談,你們好好睡一下,一個時辰內,我不會讓人來打擾你們的。”言下之意是,要睡也只有一個時辰,別浪費在其它事情上!
她愉快的起身,柔媚的再向李律行個禮,這才叫人把桌上的東西全撇下了,轉身離開。
黎月氣呼呼的,簡直受不了這個太勇敢示愛的公主,她噘起紅唇,突然瞪著自己的丈夫。
“幹什麼?”他卻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她的表情太認真了!
“我不要跟她分享你。”她把他抱得更緊了。
他搖頭,“你這個笨蛋!我會要她嗎?”“可是看她那樣子,我不覺得你不要,她就會放棄。”“那是她的事。”“不行!那會變成你的事,我看我們就打出去吧,在你突圍的時候,我也會很小心的,對了,”她突然放開他,四周看了看,“得找個武器。”她才走一步,就被他扣住手臂,用力一拉,又跌回他懷抱裏,他親密的啄了她的鼻子一下,“你真的這麼擔心她?”“她?!我是擔心你!”看他笑得好燦爛,她不由得生氣起來,“拈花惹草的很得意哦?也不想想,我是擔心你應付不來這齊人之福!”他黑眸半眯,她的這句話對一個男人而言可是種羞辱啊!
“就算你應付得來好了,”察覺他的神情變化,她很聰明的改了話,“討個像這樣的母老虎回去,你就不怕永無寧日。”威脅帶恐嚇的。
“放心,我又不是頭腦不清楚,討她回去,光睡都成問題,難不成要在床邊加板子?”他簡直啼笑皆非,“我真的很懷疑自己怎麼會愛上你這個小笨蛋?”“愛、愛上我?”她愣愣的重複這三個字。
印象所及,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說他愛上她!她突然傻傻的笑了起來,而且,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
“你不知道我愛你?!”但對她這個反應,李律可是大大的不滿。
她一愣,“我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什麼?!你這算是什麼回答?”他氣憤的朝她一吼。
她嚇得忙搗住耳朵,再看著這張氣得鐵青的俊臉,“你從沒說過嘛,可是我可以感覺到你是愛我的,真的,一直都能感受到。”她必須一再的強調,因為這張臉氣得都要扭曲變形了,好在,這會是消氣了點,再加上她主動的啄了他的臉頰一下,他佈滿陰霾的俊臉總算放晴了。
他對她真是沒轍!不過他好像也沒聽過她說過她愛他吻?他一挑濃眉的反問她,“你愛我嗎?”她小臉一繃,大叫一聲,“你不知道我愛你?!”她刻意學他的語氣吼他。
真是欠教訓!黑眸一凜,他突地把她攔腰抱起,一下子騰空的她是嚇了一大跳,急忙圈住他的脖子,“你幹什麼?”他將她抱到床上,身子半壓著她,雙手就放在她的左右兩側,看著粉臉漲紅,胸脯因他的貼靠而開始起伏的她,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我不知道你愛不愛我,我要你表示給我看……”面對他俯低,卻刻意留了一小寸距離就可以吻上她紅唇的邪魅俊顏,她臉紅心跳,“可、可是外面……”“和蘭不是說了不會有人來打擾……”她沒有機會再說話了,他的唇吻上她的,接下來,是無盡的纏綿。
不過,人,總是要面對現實的。
李律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花了幾天的時間跟阿伊達溝通,雖然和蘭公主總是不時的插話,否決他的一些提議。但最後她還是妥協了。
不過黎月卻不開心,“在這裏開班授課,為期半年?我們要在這裏待半年,看那個花癡看著你流口水半年?”李律把氣得跳腳的妻子擁在懷裏,“難道你比較希望我在這裏雕那些石雕雕到老死?阿伊達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我相信半年後,他會讓我們離開的。”“公主會讓你走?那我的頭可以剁下來給你當球玩了!”她真的氣壞了!他勾起嘴角一笑,“別亂說話,何況,我從阿伊達那裏得知,病入膏盲的可汗,已把和蘭和王位都託付給他了,當時有多名大臣見證,所以日後,是他當家作主,不必在乎公主。”“你跟阿達倒挺合得來的。”這兩個男人像是找到知音,這幾天時常可以見到他們把酒言歡。
“他叫阿伊達。”“那很拗口,何況,我跟他不會有太多的交集,記得那麼清楚做什麼?”他喜歡她說的這句話,與阿伊達聊更多,他就愈欣賞他,但也看得出來他對黎月的傾心,幸好他很守份際,也清楚的跟他表態,如果找不到一名可以給和蘭公主幸福的男人,他是沒有權利去追求自己喜歡的女人,因為他肩負可汗的託付。
半年?的確是比留在這兒一輩子好太多了,可是……黎月憂心仲仲的看著丈夫,“你確定半年內就能交出他們要的成績?要把那些人的雕刻工夫調教得跟你一樣好,談何容易?”“所以要過濾學生,阿伊達會先召集全國的石匠,安排他們到現場雕刻,由我來親自挑選有天賦的人。”她以崇拜的眼神看著他,“我真的好愛你喔。”“不生氣了?”“不生氣了。”但是真的不生氣了?
錯了!在得知和蘭公主也是入選的學生後,她再次氣得跳腳。
李律這次的安撫可就花上整整一天,“她的確有這個天賦,事實上,在我收的這十名學生裏,她還是其中最棒的。”最棒?!他還在她面前讚美她劉黎月氣炸心肺了。“不可以收她當學生。”“黎月,不要意氣用事,你想早點回大唐吧?”“我是啊,可是不必有她嘛!”在愛情裏,女人的眼裏可是容不下一粒沙的,更何況。和蘭公主這顆沙子還那麼大一顆!
她氣呼呼的看著正拉開帳簾,一臉笑咪咪的走進來的和蘭公主,她身上穿得叮叮噹當,盛裝麗服的,好不美麗,也好得意。
“殿下,上課了,所有的學生都在等你呢!”瞧她那嬌柔討厭的模樣,黎月更是緊抱著丈夫不放。
和蘭公主生氣的瞪她,她更是不客氣的瞪回去。
李律搖搖頭,還是拉掉愛妻的手,“乖,你待在這裏,若真的無聊,阿伊達有派人在外面等候你的差遣,他們會帶你到城裏去逛逛。”由於不想引起太多注目,再加上許多石礦就在附近,所以入選的十名學生全被安排在這裏紮營住下。
“我才不去,我也要去看。”她要守著李律,免得有人搶走了他!
三人步出大帳,來到另一邊搭起的大棚子,九個高矮胖瘦不一的學生都坐正了,他們面前的桌上全擺放了大小不一的石塊和雕具,和蘭公主也走到她的座位坐下,眉飛色舞的看著站在前方的李律。
接下來,李律開始授課,先要學生碰觸桌上的石塊,聽其想法,再一一指導,畢竟石塊不是四方形,有些姿態已出,要如何順其紋理雕琢,學問極大。
李律在授課時是不笑的,而且是絕對的嚴謹,就連站在旁邊看的黎月都覺得他好可怕,但嚴師出高徒,這道理她懂得的。
這一天就在李律嚴厲的指正下,學員們個個垂頭喪氣的回賬房休息中結束了,就連和蘭公主也是頭低低的,畢竟這方面是她所自豪的,但卻被刁得好慘!
一連幾天,情況都沒有改觀,不過連黎月都看得出來,和蘭公主的雕功的確是裏面最好的,而且,她也發現李律特別關照她,兩人的氣氛有愈來愈好耶。
那怎麼成呢?
第二天,李律一來授課,就發現他多了名學生,黎月也搬來一張桌椅坐下,桌上有石頭、雕具,而站在她後方的阿伊達只能苦笑,因為她第一次主動找他,竟是要他準備這些東西。
李律看出他的無奈,向他點個頭,讓他回城裏去處理國事。
接下來,上課了,但李律並沒有指點愛妻,畢竟她有什麼能耐,他比誰都清楚。
如此一來,黎月可不開心了,只見她頻頻舉手,“師傅,我這樣拿刀對嗎?”“師傅,你看看我刻這樣成嗎?”“師傅,你快來看看,為什麼石頭裂成兩半了啊?”當她在胡鬧,李律儘量聽而不聞。
黎月一氣,高聲道:“師傅,我的手切到流血了!”僅是眨眼工夫,李律已經火速來到她面前,緊張的拉起她白嫩的雙手,“哪里受傷了?”一見她手上沒傷又一臉笑得好開心,他是又好氣又好笑,“不要再鬧了!”他低聲叮嚀,她點點頭,因為心情大好。
當和蘭從座位上回頭以嫉妒的眼瞪著她時,她更是開心的朝她咧嘴一笑。
和蘭公主不悅,也舉手嬌嗔的一喊,“殿下,你來看看我這一刀好像下錯了?”李律忙留下愛妻往前走,但走兩步,只覺得衣服被扯住,回頭一看,就見黎月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黎月,快放手。”她瞪著他,臭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手。
他揉揉她的頭安撫一下,這才往笑咪咪的和蘭走去。
看來,他得換個方式加快上課的進度,要不然,他很擔心有人撐不到一個月就抓狂了,而和蘭公主是所有學生中最聰明、吸收也最快的一個--
他心中頓時有了個決定,即使這個決定會讓黎月火冒三丈,但至少,他們可以早一點離開突厥。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7 00:17:27
第十章
黎月並沒有火冒三丈,她只是在生悶氣,因為李律竟然要阿伊達派人把她送回大唐。
即使他已經向她解釋他為什麼要她走,但她就是不要一個人離開!
說什麼他要把時間跟精力放在和蘭公主身上。
要對她實行特訓,再由她去帶其他的九名學生,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提早離開突厥。
只是這也代表著他勢必跟和蘭公主有很長的時間要相處,而她肯定看了會鬧脾氣,打斷上課進度,所以他才要她回去。
“黎月?”“我懂!我懂,就是要我眼不見為淨嘛!”她眼圈兒一紅。
其實她也知道他是為了她好,就怕她看了會難過,再加上他也沒有時間陪她,她會胡思亂想。
可她就是不放心嘛,和蘭公主有雕刻的天賦,她知道他是欣賞她的,可她呢?
她氣呼呼的走到桌旁拿起一塊石頭。這些天來,她也試著刻了嘛,卻總是四不像,而且這裏的石頭都不大,刻刀一用力,石頭就掉了,可和蘭公主就做得很好。李律歎息一聲,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挫敗,“每個人生來都不一樣,和蘭有她的天賦,你也有你的。”“我哪有?!”她生氣的推開他,看著手中的石頭愈火。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石頭而起的!
她會被擄來這裏,李律會追來,還有她現在要被送回大唐,全是它害的!
石頭就石頭,拿來丟人就好了,刻什麼?
她氣呼呼的就用力的往前丟出去--
但見拉開帳簾走進來的和蘭公主被砸中額頭,氣得破口大駡,“唉喲,好痛,是哪個笨蛋!”在看清楚大帳裏只有李律和黎月時,她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傑作,不過她現下心情大好,所以決定不計較,揉著被打到的額頭,她開口道:
“馬車準備好了,皇子妃可以上路了。”黎月眼中的淚水應聲而下,李律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看也沒看和蘭公主一眼,“請你出去,我們待會兒就出去。”和蘭公主笑笑的點頭。反正接下來,就看不到黎月這個礙眼的傢伙,她就多給他們一點點時間。
“好好留在十三皇爺府,不然就回福親王府去,就是不許到山上木屋去,雖然有墨銳在,可我還是無法放心,知道嗎?”她只能點頭,雖然她心裏有不同的答案。
李律再次叮嚀,“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儘快的回去與你團圓。”她只能再點頭,雖然她很想跟他說,她被送走,他就可以突圍逃離,但她知道他不會這麼做的,他是言而有信的人,而阿伊達也是因為信任他會將所學的教給和蘭公主後才離去,才答應安排讓她回大唐的。
李律緊緊的擁抱她,再烙下深深的一吻,希望記住她的味道,因為下次再見面,至少也是兩、三個月後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李律是相當忙碌的,和蘭公主雖然是個好學生,但她從不掩飾對他的傾心,不過也因為折服於他在石雕上的造詣,所以上課時,她絕對是專注學習,只是一到休息時間,她便使盡渾身解數想勾引他,當然,遇到不動如山的他,她每每是折羽而歸。
可她不服輸,再接再厲,還帶著他去參觀已經趕建一半的地宮。
在墓陵裏,已刻有雲龍巨柱,其中還有一條深且寬的通道,兩旁預計將擺上各式石雕,包括駿馬、獅子、麒麟等物,總之,一定要氣勢磅磚,至於翡翠瑪瑙、金銀鋼鐵也不可少,才顯其豪華。
李律為此,提供了不少建議,甚至畫了些圖案,一一提點教授,和蘭公主看著他俊美嚴峻的容顏,對他的愛意是層層迭迭的愈來愈深,只是她慢慢的察覺到,他是不會愛她的!
一個月後,突厥王駕崩,和蘭公主是痛不欲生,哭到失聲,但安慰她的不是李律,而是阿伊達,希望藉酒澆愁的她,叫了侍女送來好幾壇醴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從今而後,她沒有親人了!
她只有自己……而阿伊達則是被迫陪著她喝,他要不喝,半醉的她就會親自灌他酒,這一夜喝下來,他也微醒了。
促膝夜談的兩人,獨處在皇宮內殿,和蘭公主苦悶的看著阿伊達,對這個向來有求必應、像哥哥的男人,她再也忍不住的說出自己的挫敗,“殿下為什麼不愛我呢?我那麼用功的學習,不只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他啊。”“可惜他的心已經給了黎月郡主,一個人是不可能有兩顆心的。”醉眼朦朧的她看著口氣突然變得凝重的阿伊達,“我其實知道喔,你是喜歡黎月郡主的。”因為送黎月郡主離開的那天,出乎她意外的,他竟沒出現,後來等馬車走遠,她才在關口上方的一處高坡上,看到他騎在馬背上遠眺黎月郡主馬車離去的方向。
“是啊,從第一眼看到她,我的眼睛就再也離不開她。”他苦笑承認,“是作繭自縛吧,才會愛上不該愛的人,妄想在對方的人生中參與一部份。”“我還沒有放棄呢!”她倔強的不服輸,她就是要成為李律人生的一部份!
“依我對李律的瞭解,我勸你還是放下,不然痛苦的只是你自己。”雖然與李律認識不久,但從他急急追來陰關,這一段日子對妻子呵護備至,他很懷疑李律眼中是否還容得下別的女人。
和蘭公主看著同樣為情所苦的他,拿了醴酒遞過去,“喝吧,喝醉吧!”他接過手,拿起來仰頭大口大口的灌,她也豪邁的拿起來,咕嚕咕嚕的喝著。
這一夜,不意外的,有人酒後失身了。
兩個月後
李律風塵僕僕的回到大唐了,不過,急著見到妻子的他接連兩次撲了空,因為黎月根本沒有待在十三皇爺府或福親王府這兩個地方。
福親王爺甚至不知道他去了趟突厥,畢竟黎月一切如常,她會下山買些生活用品,跟他聊聊天,跟小喜四處走走,也會到皇宮去見見皇上跟皇后,對於他的沒有同行,她都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不是佯稱他在忙著找很特別的石頭,要不,就是說他在刻一樣巨作。
由於她看來一樣的幸福快樂,大家也不疑有他,全信了。
所以這讓李律有些生氣,他這名石皇妻再次違逆他的意思!
他氣衝衝的駕車上山,竟然在通往山中木屋的唯一一條山路上,看到一座石碑,這座石碑一看就知道立不久,而且刻工平凡,甚至欠佳,但看到上面的字,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一定是他的黎月,只有古靈精怪的她才會做這種事!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他加快馬車速度,不一會,早就嗅到主人氣味的墨銳已從木屋沖出來迎接他。
他跳下馬車,擁抱墨銳後,他直起腰杆,看著山中木屋,金色陽光照在青翠的枝葉上,蟬聲唧唧,停頓時,鳥兒唧瞅唧瞅,蝶兒飛舞,雲淡風輕的,仍是他所熱愛的山林景致啊!
而他思念的人呢?
還有堆棧在前院這些大小的石頭又是什麼?
有的像人,有的像獸,有的根本瞧不出是什麼,甚至有一顆大得離譜的石頭,上頭還切割得亂七八糟的!
他走了過去,聽到了屋裏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
他走到窗口一看,差點沒笑了出來,是他可愛的妻子啊!她神情專注的坐在桌上,手拿刻刀,在手上的石頭刻上一刀後,她蹙眉凝睇著石頭,似在思索,但突然哀歎一聲,整個人趴在桌上,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轉呀轉的,再坐正,然後拿起石頭瞪著看,這一瞪,差點沒瞪出一雙鬥雞眼。
她吐了口長氣,又拿起刀子,卻對著石頭又切又剁的,李律懲住笑意,只見那顆石頭幾次掉落地上,她懊惱的低叫,“怎麼那麼愛滾啊!”見她又開始“叩叩叩”的敲起石子的邊邊角角,要不就又“切切切”的動那顆石頭,他的下顎肌肉微微抽動,再也懲不住一肚子的笑意,也順便拯救了那顆被摧殘的石頭。
一聽到這個熟悉的笑聲,黎月立即抬頭,在看到窗外的身影時,她臉色一亮,倏地丟下手上的石頭和刀子,飛奔出去,不過僅到門口,她就被他緊緊的抱住了。
李律忍不住的埋首在她那如雲秀髮中,再抬頭,深深的吻了她。
天啊!他想了好久好久!
她眼眶一紅,甘心的承受這個略帶粗暴,但卻加了數不盡思念的吻。
她好想他!好想啊!
她有好多話想問,但一時間又不知該從哪一句說起?
像是--他跟和蘭公主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她又為什麼願意讓他這麼快就回來?
“她懷孕了,”像是心有靈犀,李律突然開口。
她一愣,怔怔的看著他,“所以你回來是……”見她眼淚要落下來,他卻笑了,“錯了,孩子的爹不是我,是阿伊達,總之,我回來了,回到你身邊了。”“但是因為她懷孕,你才回來?”早該知道她這小腦袋會胡思亂想,不過,不但不討厭,還覺得她這樣很可愛。
“我不愛她,如果你要聽的是這個,自始至終,我愛的就只有你一人,想的、念的、要的,全都是你!也只有你!”感動的淚水湧出眼眶,但她卻笑了。
李律也笑了,“記得嗎?你若哭了,我就要吻你,這一吻後果你自行負責。”她記得,記得的啊,可淚水還是跟上回一樣不聽話啊。
他深情凝睇,俯身輕吻她的唇,她柔嫩的脖子,再移往她的耳垂,看著她嬌豔而酣紅的臉蛋,再回到她的紅唇後,他將她攔腰抱起放到床上,褪去她的衣衫,繼續在她身上烙上屬於他的印記,而她只能喘息、申吟,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付給他……
美麗的夏日午後,李律擁著黎月站在坐落於入山口的那塊石碑前,墨銳則乖乖的趴臥在石碑旁,一如過去幾個月,它常做的事。
“這是你刻的?”她得意的點點頭,“是,就在一個月前。”他笑笑的直搖頭,“真是天才!”黎月一聽可得意了!這是她親手刻的石碑,還請來一臉哭笑不得的福伯幫忙,才能立在這兒的,這石碑上,橫向寫著四個大大的字--“內有惡夫”直向的小字則寫了--吾有夫婿,野蠻兇殘,以人骨為石,雕其作,以殘屍為食,壯其身,懦弱膽怯者,慎入!慎入。
“怎麼樣,不錯吧?”她俏皮的以手肘頂頂站在一旁打量的石皇爺。
“不夠好。”他怎麼能說好?她上面寫的人是他!“你把我寫得像洪水猛獸。”“我要清靜嘛,你知不知道?這三不五時,老是有一大群人上山想求你的石雕大作,雖然墨銳可以喝止他們,不讓他們接近木屋一步。但你不在,我又不能讓他們察覺你不在,所以,總得寫些可怕的話來嚇嚇人。”“對了,你為什麼住這裏?而不去--”“我出嫁了,而且這裏才是我們的家。”她一臉堅定。
黑眸浮現一抹溫柔,他感動的將她擁入懷中,“我懂了,我不會責怪你的,不過,你這個!”他再看了石碑一眼,“有人會信你才怪!”“是沒人信啊。”她吐吐舌頭,“還是有好多人上來,不過,昨天墨銳怒吼一聲,那可是石破天驚的一吼啊,那些人全嚇跑了。”“很好。”他放開她,讚賞的拍拍黑豹的頭。
“不過,剛好你回來了,所以……”她突然賊兮兮的看著他。
光是看到她這一記狡黠眼神,他就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沒好氣的輕拍她的額頭一下,“別想!”真要他扮吃人猛獸!
“只是演戲嘛,我想那些人只要看到你刻些骨頭,吃點生肉,加上我碑上的文字,絕對會信以為真,這種駭人聽聞的事就會傳了出去,至於骨頭可以用牛骨代替,肉也可以用豬肉假裝噢--”他聽不下去的又輕拍她額頭一記。她小腦袋瓜動得可真快,什麼都想到了。
“痛耶。”“那就少亂說。”“可是……”“我不會那麼做的,要我像你一樣的胡鬧,石皇爺不就變成一個人人害怕的吃人魔了。”他還沒失去理智呢!
她雙手合十的拜託,“委屈一次嘛,我們就可以得到清靜,”“我不。一旦信了你,我就永遠翻不了身。”屆時每個人看到他都會做鳥獸散,怎麼會不清靜?
“李律。”她開始撒嬌,而且還學和蘭公主那一套,柔柔媚媚的。
“別想!”他雙手環胸,態度堅定。
好吧!那就--
“律兒?”她學起母后的口吻,輕輕的喚他。
他黑眸倏地半眯,“好啊,竟敢占你家相公便宜?”完了!完了!玩過頭了。朱唇粉面的俏臉機伶的往後一瞄,開始準備落跑,沒想到這一瞄,反而讓李律的眼神再度落在她身後那塊石碑上。
黑眸浮現一抹玩味之光,“我想我該讓你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惡夫”!”她瞪大眼,轉身就跑,“救命啊。”“來不及了!”打橫將她抱起,他施展輕功的往木屋而去,而黑豹則飛快的在林中奔跑,要追上兩個主子。
李律幾個縱身飛掠,就抱著嬌妻回到山中木屋,眼下正將人給壓在床上,“信不信我會讓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她嬌羞的瞪著他那邪惡的黑眸,“我現在求饒行不行啊?”“不行!”然後他做到了,讓黎月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只是也不知道是那塊立牌突然奏效了,還是墨銳很盡責的當一隻守在入山口的守門豹,這三天裏,木屋外連個閒雜人等也沒有。
而事後證明,是墨銳居首功,因為連得知皇弟回來而直奔上山的李逸都因為墨銳那伺機而動的銳利眼神,不得不下次再來找皇弟敍舊。
接著一個月後,石皇妻的石雕作品問世了,但她不雕像,她專門刻字,據她自己說的,這樣比較能量產!
所以首賣日的今天,一大早,玉石齋的門口已經排了一條長長的人龍,由於這條人龍跟著街道左拐右彎的,大夥也不知道盡頭究竟是哪里。
不過人數少說也有三百個,因為玉石齋的夥計所發的號碼牌已經到三百號了。
只是石皇妻的作品隨意敲了敲,就有大量作品可賣,大家是在搶什麼呢?
沒辦法,因為石皇爺的石雕不賣了,所以沒魚蝦也好,石皇妻的石雕作品就湊合湊合著收藏,價格肯定也是水漲船高。
當然,如果石皇妻的作品販賣也僅此一次,那搶到手的人可要大發了。
“我怎麼覺得你有招搖撞騙之嫌?”豐神俊朗的李律站在玉石齋二樓,往下看著那些排隊的人潮,再回頭看著正坐在椅子上,看著徐源年翻開賬本一一點算他那些石雕賣出後進帳的嬌妻。
黎月抬頭嬌俏一笑,“我這叫生財有道,不過跟你一比就小巫見大巫。”也對,李律溫柔一笑。
“不過呢……”她突然起身,回頭看了徐源年一眼,他明白的點頭,笑笑的退下,她這才走過來,雙手環抱著丈夫的腰,頭貼靠在他胸口,“你那些進帳我想捐一些給窮人家,跟用來廣設學堂,讓孩子讀書習字,就當是替咱們孩子積點德,讓他可以平安出生……你--”她突然聽到他的心跳狂奔起來,身子還一僵,而下一秒--“你說什麼?!”一聲石破天驚的雷霆吼聲陡起。
她嚇了一跳,抬頭看著親愛的丈夫。他的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耶!
李律簡直要氣瘋了,“你、你有身孕了,這個月來還天天敲敲打打……”石皇爺又開始炮聲隆隆了,可黎月臉上卻是笑吟吟的,她的雙手放在肚子上邊跟肚裏的娃兒對話。
不怕!不怕!娘的小小娃兒,爹是因為太愛娘了,才會這麼吼人喔。
而娘啊,這一生一世,也會深深的愛著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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