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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衍 -【王牌總監千千色(三打白骨精系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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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08:18
標題:
鞠衍 -【王牌總監千千色(三打白骨精系列)】《全文完》
王牌總監千千色
《三打白骨精系列》作者:鞠衍
她是他的老師也是他的對手,她教會他商業知識,運謀策略,卻忘記告訴他,當她脫下面具的時候是一顆真誠愛他的心靈。
他算計她,超越她,更不惜以公司過億的生意做賭注,他是瘋了才會那麼想要贏她一次。
但這一切的原始,只因彼此……彼此心底最深處的那份隱晦的……
愛我,沒有如果。
事情不會一直周而復始地重來,所以,愛我,請讓我知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08:34
楔子
晚風徐徐,海棠在靜悄悄地綻放,如若仙子般的花蕾在夜色裡更添了幾分嫵媚。一個看似六七歲的短髮少女慢慢爬上院外的大樹,如蝸牛般蠕動在樹枝上,一點一點地接近院內的圍牆。
伸手一摸,她夠了個空。微微的疑惑閃過如星子般的眼裡,轉瞬即逝,她想起是在大樹的右邊。再次把腳微一探,果然梯子在那裡。她吃力地把書包甩進去,然後三兩下從梯子上跳下來。
接著就是最刺激的一步啦,爬上自家的三樓陽臺。她記得在窗口放了十幾米長的粗繩,重新背上書包,系緊了鞋帶,拉拉那根早前準備的繩子,費力地慢慢往上攀爬。
不知是哪個老師的餿主意,下次的大班活動就是特別集訓,若不是為了拿到第一名,她也不需要白天跑去訓練中心,晚上還要像個特務般地回家了。
她,白歆瞳。再過十天就滿七歲。在她的人生字典裡從來都只有兩個字,那就是“第一”,任何有可能變成第二的事情她都不允許發生。
終於她爬到了繩子的頂端,今天訓練了八個小時,累死了。她一甩書包就整個人仰面成“八”字橫躺下去。
忽地,感覺身下有著軟軟的觸感,她的唇角也不經意地掃過某個似若果凍的東西,柔軟的不可思議,還帶著一點西瓜的香味。她定睛一看,繁星滿天的夜色裡,有個長髮的美少年躺在她的身下,一張精緻的五官像芭比娃娃般的可愛,她剛才碰到的地方就是他的唇瓣。
大腦凝滯了兩秒,白歆瞳毫不客氣地甩了那個睡美人一巴掌,並發出爆破音般的吼叫,“啊——有色狼啊!”
聲音之響,足以震懾四方。不一會樓梯口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門在下一刻被推開。
“怎麼了……”白母看到眼前的場景微愣了一下,隨後趕來的幾人也傻住了。
白歆瞳委屈地扭頭指著微微睜開眼睛的美少年,“媽,他欺負我……”無緣無故地竟然被奪走了初吻,她討厭死他了!
“呃……”白母額頭冒出三條黑線,看白歆瞳半壓在陳景裴身上的姿勢,怎麼看她都不像受害者吧。
陳景裴緩緩醒來,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晚上跟父母前來拜訪好友,席間不小心喝錯了雞尾酒,讓他們抱來這個房間睡覺了,他到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爸,媽……”
喉嚨有些嘶啞,聲音輕輕淡淡,像是夜空劃過的一顆流星般輕柔。
她怔了怔,再看看那個美少年,哆嗦的手指更加顫抖了幾分,“你你你你……媽……他是男生……”本以為只給女生親了去,未料竟然還是男生!
白歆瞳崩潰了,“啊——”她幻想著的最美麗的初吻啊!
下一刻,在大家都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她一腳踹飛了躺在床上的陳景裴,而他——直接被踢到了衣櫃上去,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白歆瞳——”怒不可遏的白母大叫。
“小裴——”另一個輕柔的聲音擔憂地喚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08:52
第1章(1)
一室的漆黑,只有窗簾處未被拉緊而露出的一縷微弱陽光。
地上散落著三三兩兩的雜誌以及檔,零食的袋子鋪滿了一地,有個袋子被爆裂地灑出了一部分的薯片。
沙發上的人輕微動了動,拉高身上的外套蓋住了頭部,讓自己處於真正的黑暗世界裡。腳邊有一個不算太大的行李箱,箱子的旁邊還有從機場買回來的一份外帶速食,但看似只扒了兩口,一根筷子掉到了地毯上,拖出一小塊污漬。
手機在她的手臂下發出“茲茲”的震動,沙發上的人輾轉醒來,伸手按鍵,卻被突來的螢光刺激到了眼,下意識閉上再次睜了看,是好友司蘇杭的來電。
單手撐住沙發坐起來,外套自然地滑落到一邊,她把手機放到茶几上任它震動閃著淡藍色的螢光,彎腰打開行李箱取出衣物走進了浴室。
浴室被蒸汽薰染,她躺在浴缸裡,倒入了大杯的牛奶,旁邊的玫瑰精油當做沒看到。那該是某個女子留下來的吧。輕然地微笑,似夏季清涼的和風,淡淡的,隱於嘴角。
牛奶的香氣縈繞在周圍,她的鼻翼卻只聞得到旁邊的那瓶玫瑰精油香。起身換上了新買的兩件式睡衣下樓補充能量。
棉質的拖鞋踩在紅木的地板上,悄然無聲。她緩緩下樓,卻在二樓的樓梯口停住。雙目盯著樓下客廳的一對男女移不開視線。
只見窩在沙發上的一對男女互擁相吻,纏綿悱惻的鏡頭似在拍一組電視劇般精彩。她嘴角輕勾,泛著湖水清瀾的笑意直接坐到了樓梯上,雙手托腮欣賞。
男子的領帶被女子扯住,他更把她摟得緊了一些,兩個人的間隙幾乎等於零。女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探入了襯衫裡頭,男子的手漸漸在女子的背後下滑。
直到女子被男子按在沙發上,她仰起頭的瞬間與樓梯上的人四目相接,才驚覺現場還有第三人,“啊——”
“怎麼?”男子淡淡的音調似春雨般波瀾不驚。
女子指著樓梯的方向,驚詫地道,“有人。”
男子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樓梯上坐著看好戲的她,眼底閃過一抹深不可測的淡光,轉瞬即逝。他鬆開身下的女子,整理了下被扯亂的襯衫,對著樓梯口的她道,“回來了?”
被發現的偷窺者沒有半分的驚慌,只是輕輕一笑,“剛到不久。”
實際上,她從機場回來已睡了三個小時。但這段時間似乎也可以忽略不計吧。她瞥了一眼依舊在低頭整理自己衣物的女子,淡淡一笑,“似乎我打擾了你和你的朋友。”
不是客氣的詢問,而是簡單的陳述句。她起身伸伸懶腰,絲質的睡衣在她伸展雙臂的同時下滑,露出白皙嫩滑的肌膚,但她毫不在意,轉身下樓,“我只要拿一點食物充饑,你們繼續,當我是空氣就好。”
男子似笑非笑的眼斜斜地望著她的側影,伸手攬過旁邊的女子道,“我們回房。”
“她是誰?”女子好奇地問道。
她正打開冰箱取牛奶,冰箱門正好擋住了她的半個身子,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低沉的嗓音猶如音符過境,附在女子的耳邊輕吟道。
女子“咦”了一聲,隨即沒了反應。
她沒有聽見,因為音量太小。關上冰箱的門,他們已經上樓,她把冷了的披薩放在微波爐裡熱了三分鐘配合著牛奶端到客廳進食。
眼角不經意地瞟見地上的一根內衣帶子,嘴角不禁更揚上了幾分,他們還真不是一般的粗心。垂下眼瞼,斂去所有的思緒,專心吃披薩。
“哢嚓”一聲,門開了。
她抬頭瞄了一眼,是鐘點女工,把手指放到唇間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現在不要去二樓,然後自己在沙發上捲曲成球。
“陳總,不留我過夜?”床上的女子,帶著嫵媚的嬌羞,淺淡的笑容裡蘊含著魅惑的邀約,她的腿大膽地橫跨在他的腰際,手指輕盈地撫上他的身子。
陳景裴深色的眸子一沉,翻身下床退離她的靠近,“你知道我的規矩。”
女子噘嘴不滿,但更識趣地撿起衣物道,“我明白。”
待女子走後一會,他才起身去沖涼。
這是間客房,也有連帶的浴室,但是他習慣了回主臥。浴室裡還飄散著淡淡的清香,似八月桂花的芬芳,縈繞在鼻翼,刺激著感官。他拿起浴缸旁邊的玫瑰精油,全新尚未啟封,只是那股濃郁的芳香還是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來,誘發著讓人使用。
他目光微沉,手指輕撫著透明的精油瓶子,勾唇一笑又隨即放下。
“陳,在嗎?”無線電話接近浴室裡,他按了鍵,“我在。找我有事?”
“收購程遠的事情進展如何了?”電話另外一頭溫文地問。
“一切順利。”他不覺得好友會為了這些小事而打越洋電話來,“是否還有其他的事情?”
好友輕咳了兩聲,道,“我最近聽到很好笑的一個傳聞,說你父親要你今年之內一定要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並且結婚,否則就跟他指定的女子結婚,哈哈……”
陳景裴的嘴角抖了抖,淡淡地道,“這不好笑。”頓了一下,補充,“是真的。”
這一次,輪到好友吃癟半天不語了。
“與其關心我的事情,不如隨便找個人談談戀愛吧,我可不想讓你家人覺得我真跟你有什麼斷袖之癖。”陳景裴冷不防地說了一句,“我洗澡了,有事再聊。”
“喂……就算我要斷袖,也不是跟你這種三天兩頭換女友的人搞吧?”簡直就是毀壞他的清譽。
“嘟——”陳景裴直接掐斷電話線。
浴缸裡的水已經冰了,沒有必要再呆下去,圍上浴巾下樓卻發現只看到了一張空空如也的沙發和被收拾過的客廳。
她走了?深邃的目光似夜裡最漂亮的一葉浮萍,沉浸在海藍色的夜空裡。
悄然無聲。
晟遠集團二十七樓。
隔間的辦公室裡電話此起彼伏,諾大的屏風後面是一間靜然的隔音辦公室,門板上掛著“採購總監”的字樣,還有底下一行極小的標語,應該是被好心人專門粘上去的,“生人勿入”,但因為字條歷經滄桑有些字眼已經模糊不清,若近視點的人看去,只能看得見“人入”兩字,但也時常因為這樣的粗心,而導致自己的飯碗丟失。
新來的秘書助理小米勤快地泡好了藍山咖啡正欲敲門,便被總監秘書司蘇杭攔截下來,“倒掉。”
“什麼?”小米有些狀態外,眼睜睜地看著司蘇杭奪走她手裡的杯子走進茶水間,待她反應過來趕到現場,只看到了水槽裡的咖啡和空了的杯子。畢業不久,第一次覺得工作是這般的委屈,“司姐,為何?”
難道所謂的老前輩就是這樣欺負新人的嗎?
司蘇杭沒有多餘的解釋,利索地從櫥櫃裡拿出陶瓷杯子,再打開冰箱第二格取一包洛神紅茶,放入杯子裡用熱水沖泡。
“拿進去吧。”她把杯托遞給愣在一邊紅了鼻子的小米。
小米的眼眶還是紅紅的,“什麼?”
“拿進去給總監,你只剩下半分鐘。”九點一刻,是總監的飲茶時間。“記得門只需敲兩下,不要多,不要少。”
小米接過紅茶,心裡還是有些堵,學姐們說的沒錯,每個公司的老前輩都會借機欺負新人的,沮喪地敲門進去,“總監——”
皮椅上的人微一抬頭,淺褐色的眸子襯著玻璃窗後的金燦陽光顯得萬分迷離以及深遠,淡淡的榮睿清淺的映入她的眼底。
小米第一眼就被她身上的藍白套裝所吸引,只是簡單的OL裝束,卻仿佛襯托出一種幹練的氣息,大方簡潔而且讓人為之奪目。
“有事?”白歆瞳抬頭瞥了小米一眼,又低下頭埋入文件裡。
小米怔了一秒,馬上把手裡的紅茶端給她,“總監,您的紅茶。”
“嗯。”她點點頭,瞥了陶瓷杯子一眼,“還有事嗎?”
小米搖搖頭。“那我先出去了。”
“嗯。”白歆瞳提起杯耳湊近抿了一口,淡淡的笑意泛上嘴角,“謝謝你的紅茶。”
小米的手剛接觸到門把,聽見總監的道謝,不禁面紅耳赤,“呃,應該的,應該的。”
出了辦公室的門,才覺得緩過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找司蘇杭,“司姐,司姐——”
“什麼事?”司蘇杭正在整理會議資料,見她急匆匆的跑來,皺起眉頭,“怎麼,是被總監罵了,還是你家著火了?”
“不是啦。”小米忍不住翻個白眼,“剛才總監誇我了耶。”從她第一天進來就聽見很多關於總監的傳聞,傳說總監是集團裡的中流砥柱,平日沒什麼消遣,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工作和出差。當然出差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啦,可是她是那種出差回來還會風塵僕僕趕到公司開會的人,這就不是一般的愛工作,簡直可以扣上一個“工作狂”的美稱了。
也因此她被集團裡的男性排擠,即使總監的樣貌真的可以推舉上集團之花,但世界上沒有男人喜歡比自己還拼命還認真的女子,所以她永遠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尤其是不能過於招搖的裝扮與曠工太多的假條。
“大家都說第一天來的時候被總監罵的很慘,可是我剛受到表揚了耶。”小米雙手交握,仰望天花板,“看來大家是對總監有誤解啦。你知道嗎,我剛推開門看到她的那雙淺褐色的眼都忍不住驚呆了,她真的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呢。”就是圍繞在她身上的那股強烈電壓怎樣也低不下來罷了。
司蘇杭扯扯嘴角,也沒擠出一個像樣的笑容來,就讓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妮子抱有幾天美好的幻想吧,把手裡的資料遞給她,“每份影印五十分,分派到各部門,下午三點會議。”
“哦。”小米不情願地接過資料,心裡嘟喃著女人果然是妒忌心很強的,就是受不了她被誇獎吧。
司蘇杭把會議資料放到白歆瞳的辦公桌上,再繞到她身後替她揉肩。
“你的力道永遠這般受用。”甚至比按摩店的還要好。白歆瞳放下手中的筆,頭往後仰陷入皮椅裡。
頭頂上受到柔軟指尖的按壓,一點一點地引著放鬆的方向。“是你告訴那個新人應該注意的事項吧?”
白歆瞳淡淡然的口吻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她不喜歡咖啡的味道,只愛紅茶,用八十度的熱水沖泡。進來需要敲門,但不能太多次因為會打擾她的思路。
“你知道了?”司蘇杭輕輕扯了扯嘴角,也只有她才會把事情看得那邊透徹吧,“我只希望所招的人,可以在身邊呆久一點。”
白歆瞳勾唇淡笑,推開她的手站起來,放下身後的百葉窗,“你在我身邊有四年了吧。”而她來晟遠也有三年了。時間過的還真快,從不熟悉業務到現在獨攬大權,也從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變成了商界赫赫有名的女子軍將領。
“我和你同時畢業。”準確的說,司蘇杭今年二十五歲,白歆瞳二十四歲。白歆瞳是少有的人才,一向自傲的司蘇杭都甘拜下風。當年系裡跳級統考,她從大二跳到大四,未料剛進大學的白歆瞳一次性就通過了三級跳直接變成了大四生,與她同班。
兩人從互看生厭到不打不相識,再到最後的形影不離,已經過去四年零一個月。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09:14
第1章(2)
內線電話的紅燈亮起來,司蘇杭利索地按了第一個鍵。“採購總監辦公室。”
“你好,這裡是總經辦。晚上七點半在凱悅有收購程遠公司的慶功宴,總經理邀請各中心總監都要過去。”總經辦的秘書小姐聲音甜美地重複著一樣的話。
“嗯,知道了,謝謝。”司蘇杭掛了電話,轉身問立在百葉窗後的女子,“去嗎?”
白歆瞳垂下眼瞼,外頭的陽光過了十一點就變得刺眼許多,“幫我挑件禮服,安排好車子。”
“是。”司蘇杭領會,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電腦的螢幕閃爍起來,進來了一封新郵件。白歆瞳坐回位子上打開郵件,裡面是今晚宴會的參與人名單以及背景資料,清淺的嘴角微勾,手指飛快地敲打在鍵盤上回復道,“刪掉沒用的,留十個最重要的,傳真人圖片。”
手指按著滑鼠,慢慢地下拉式功能表,看著名單上的人,在心裡默默記著,有些人的資料旁邊還附著照片,但也只有少數的一部分。現場商場的人更愛玩神秘感,越是有名氣越不喜歡曝光。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去記晚上的參與人,接下來的又進入了批閱階段。秋季的訂貨會就要開始,很多材料尚未購齊,下周還有新的客戶要來司查看,準備工作沒有做足,採購員走了兩個,還要安排人事部重新聘請。很多的事情等著她來裁奪,沒有過多的時間浪費在這些沒有營養的吃喝玩樂上。
在她看來,所謂的商業應酬就是浪費青春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的一種表現。平日裡可以推拒的宴會能推多少就推多少,除了推不掉的,例如今晚的。
因為是總經辦下的通知。
一襲黑白搭配的及地長裙,沒有任何的配件,只有胸前簡單俐落的一個大蝴蝶結。斜斜地偏向一邊,看起來摻了幾分俏皮又不失端莊。白歆瞳掀起一邊的裙擺,悠然地走入凱悅酒店。
路過走廊的時候,她不經意地看見牆面上的自己化著淡淡的妝,一頭自然的曲卷長髮披散在肩上,讓裸露的香肩更添了幾許魅惑。
“白總監,你來了。”市場總監眼尖地從她進門來就發現了,忙招手朝她打招呼,“需要喝點果汁嗎?”即使她身上裝滿了生人勿近的雷達,但見到她職業裝外的水靈樣子,還是有把持不住的人在不斷地心簇神搖。
她禮貌地點頭微笑,轉頭對旁邊的服務員說,“麻煩請給我一杯香檳。”
市場總監遞給她的果汁就這樣停在了半空。
“如果我是你,我寧願多花點時間想想如何拓展秋季訂貨會客戶的計畫,而非是來這裡浪費時間。”她手指優雅地夾著酒杯,慢條斯理地講。
話語溫柔,輕輕淡淡,卻讓市場總監氣紅了耳根。
“我說過,若這次訂貨會不能完成上季的百分之一百二,市場總監的位子你就不需要再坐下去了。”她微笑著說完,朝他輕輕舉杯,然後進入會場中央。
斜眼看到市場總監氣憤地拂袖而去,竟覺得有一絲痛快。她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白領薪水還耀武揚威的人,若不是他的父親和董事長有點交情,以他的能力斷不能坐上今天這個位子。
“你這樣很容易得罪人。”身後有個溫醇的嗓音飄入耳裡。
她轉身看到了那個迎風而立的男子。白衣素雅,乾淨秀氣是對他的第一印象,快速地在腦海裡搜索他的資訊,但三秒過後,徒勞無獲,“先生是在跟我說話?”
他笑笑,露出左邊的深酒窩,“這個角落只有我和你,當然是跟你說話。”
“呵呵。”她客氣地笑,“你好,我姓白。”
“司晨栩。”他朝她伸出手。
兩手交握,輕輕一碰。
司晨栩不客氣地評論,“看白小姐柔弱的外表也不像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女強人,怎的面對同事就毫不嘴軟了?”商場上最忌諱的事情,莫過於此。寧留三分情面,也不要撕破臉面,她難道不懂?
“那我該如何,才是正確?”她虛心請教。
司晨栩扯動嘴角,淡淡看了她一眼,才緩道,“話說七分,留三分。”
她不明白,但門口已進來某人,她不容多想,就轉身離去。
司晨栩見她負氣離去,不禁樂得大笑。
“什麼事情值得你這樣開懷大笑?”好友陳景裴一進會場就聽見了他爽朗的笑聲,司晨栩性格內斂溫和,鮮少有這樣的笑容出現,“夢見天上掉黃金了?”
司晨栩連連搖頭,還是忍不住多笑了會,“比黃金還珍貴。”
“哦?”這倒稀奇了。
司晨栩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無不惋惜地道,“剛才你錯過了最精彩的片段,我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女子。”
“是麼?”眉頭挑高,似乎不太感興趣。
“氣焰很高,得理不饒人,說不過人轉頭就走。”司晨栩慢慢細數。
“這樣的人很平常吧?”街上一抓一大把。
司晨栩搖頭,不是那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仿佛是在商業氣息裡聞見的一股自然清香,惹人遐思。
陳景裴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深究,環視了一圈會場,“今天會有不同企業的精英應邀前來,你幫我物色一下程遠下一位接班人該是誰比較合適。”
“嗯。”這才是他來的目的。
只是可惜那位絕佳的女子已不見蹤影,但有她的名字應該很好查到在哪裡上班吧?
白歆瞳把杯子放下,目光調到了正前方。
“昨天的宴會如何?”司蘇杭把會後的資料整理後交給白歆瞳。
“還好。”只是一群無聊的人聊一些無聊的話題而已,在主角登場之後不久她就借機溜走了,所謂的簽名也不過是過場的一種表現而已。
秋季的訂貨會涉及到夏季訂單的面料問題,從日本購得的那塊七三二號面料出現局部的水漬以及脫線,客戶不願意接受一直僵持著討個說法,若此事不解決,秋季的訂貨會名單上就會少了這個大客戶。
太陽穴隱隱作痛,白歆瞳按著額心,“下午有什麼排程?”
“沒有。”司蘇杭脫口道,她隨手帶著筆記本但幾乎不用翻就知道下一個行程是什麼,“原定計劃是董事會,但因董事長出國未歸而取消。”
沉吟半晌,白歆瞳道,“去百里街布坊。”
“是。”司蘇杭刷刷寫上。
百里街布坊是有名的面料街,因為歷史悠久而出名。整條街道兩面都是布坊,所有想要的面料貨款在這裡都可以找到,俗話說,“貨比三家”在這裡是行不通的,因為同樣的布料在整條街上只能聽到一種價格,不會高一分也不會少一分,正因為各布坊的銜接這般齊心協力,才有了最好的口碑和空前的盛況。
走訪了幾家之後,白歆瞳沒有發現自己想要的那款布料,當機立斷道,“回去吧。”這條街幾乎是相通的,若五分之一都沒有想要的東西,剩下的五分之四看了也是白看。
“很難找到那種泡泡紗的材料,為何不再次向日本廠商訂購呢?”司蘇杭不解,兩人在炎炎烈日之下還要頂著汗水與臭味的沖刷穿梭走來走去,何不直接向廠商再次訂購呢?
“我想找到原因。”白歆瞳只簡短說了幾字後,啟動車子離開了百里街布坊。
“什麼……”原因呢?她想要找出什麼原因?坐在副駕駛位子上,司蘇杭還沒有找到答案。
車子一路駛出街道,忽地她在出口轉彎處停下來,白歆瞳打開車門直奔第一家店,“老闆,你放在門口陳列的第三款布料還有多少存貨?”
店裡只有兩個人,看似老闆的中年男子道,“大概還有三卷吧,門幅一百四,總長一千。要多少?”
“全要了。”白歆瞳從包裡取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他,“刷卡還是付現?貨物稍後會由我司的人過來負責搬運。”
“哦哦,好。”中年男子眉開眼笑,領她到櫃檯結帳。
出了店門,回到車裡,見司蘇杭還是依靠在副駕駛座上發呆,白歆瞳微微歎氣,“在想什麼?”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來這裡找相同的布料了。”司蘇杭回過神來,開心地笑道,“因為吉田桑後天要來中國。”
“不要迷惑,你一直都很冰雪聰明。”白歆瞳笑了笑,握緊方向盤轉出百里街。
“我呸,我怎麼冰雪聰明也不及你啊,我是想了五分鐘才想通的。”司蘇杭伸伸懶腰,“看在我陪你下火海的份上,晚上請我吃韓國料理吧?”
白歆瞳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微微一笑,“好啊。”
後視鏡裡是一群螞蟻般的車輛排在後面移動,反正現在是下班高峰期,等她們開到市區也是晚餐時間了,剛好可以吃飯慰勞自己。
韓國料理有名的就是阿裡郎。鬧市區就開了兩三家,白歆瞳按照導航儀開到了最近的一家熄火下車。門口的迎賓小姐穿著傳統韓服,朝她們微微鞠躬,嘴裡說著,“啊妮啊賽哦——”整齊響亮。
司蘇杭俏皮地也回了一句,“啊妮啊賽哦——”
偷偷地再在白歆瞳的耳邊輕語,“你信不信她們除了這一句不會第二句韓語?”
“無聊。”白歆瞳淡淡地瞥她一眼,這裡本就是中國人開的店,一句韓國的“你好”是她們店的招式罷了。轉頭對服務員說,“兩個人。”
“這邊請。”服務員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韓國料理店內都是小小的隔間,木制的門,還有乾淨的地板。格局有點像日本餐館,只是多了一個溫暖的炭爐。因為是夏季,所以店內開了空調。有些房間烤起來的溫度還是抵擋不住而拉開了半扇門。
她們跟在服務員的後面,慢慢向前走去。白歆瞳忽地與左手邊的某個包廂客人目光相觸,只短暫的一秒她就移開了,徑直朝前走去。
“鮮魷魚、五花肉、生菜、土豆片還有石鍋拌飯。”白歆瞳看著菜單一口氣點下來。
司蘇杭連喊停的時間都沒有,“喂,肥死你啊!”
雖然是餓了一下午,也不至於吃這麼多吧,之前還點了兩份套餐呢。
“哦,再加一份辣年糕和泡菜,謝謝。”白歆瞳把功能表還給服務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忽略對面女子的叫囂。
司蘇杭的下巴都要垮下來了,“這麼多東西你吃的完?”
“我吃不完,你來清掃。”白歆瞳淡淡地道,又喝了一口茶水。
“……”司蘇杭完全呆掉了,之所以她這般高智商不另謀高就而願意當一個小小總監秘書的原因就是這裡,她永遠無法參透眼前這個人的腦海裡想的是什麼,不按牌理出牌,隨性出事卻又很有計劃的嚴謹性。做任何事情不會過火但偶爾過分,卻留有分寸。每一件事情經她的手之後無論之前有多亂麻都會被理順,然後泰然處之。
相處四年,司蘇杭還沒辦法理解她的心思,只能判斷她做事的意圖。這一次,她不明白。
白歆瞳知道她的心思,笑道,“不要每次對著我,都把我當一幅達芬奇的畫來破解密碼,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抱有目的才會去做的。”
純粹是心情欠佳,需要暴飲暴食而已。
五花肉被塗滿油之後,放在烤架上發出“滋滋”的聲音,白色的煙霧像是一層淡淡的紗布彌漫在兩人的周圍。白歆瞳拿著筷子翻了翻五花肉,夾起放入料理專門配製的醬汁裡,然後送入嘴中,“嗯,味道不錯。”
司蘇杭低頭吃著辣年糕,不發表意見。
三下五除二,不到半個小時,桌上的食物就被掃蕩地差不多了。白歆瞳滿足地擦拭了嘴角,“吃飽了嗎?”
實際上這些東西百分之八十都是入了她的嘴裡,司蘇杭只吃了其中的百分之十幾,剩餘的就是眼前的殘羹。
“嗯。”司蘇杭點點頭,她還不想肥死,至少在嫁人之前不可以。
白歆瞳微笑,“服務員結帳。”
穿著韓服的服務員,雙手提著裙擺,慢慢地蹭到她們門口,遞給單子,“你好,一百八十七塊。”
“順便把對面三號包廂的賬也一起結了。”白歆瞳漫不經心地道。
“為何?”問的人是司蘇杭,“那是誰?”
白歆瞳付了賬之後,才道,“我們的老闆。”
“我們的老闆?”司蘇杭有些吃驚,經過三號包廂的時候不經好奇地往裡面看,只見某漂亮女子正把一塊被生菜包好的五花肉送入旁邊男子的嘴裡,而他正是晟遠集團董事長的兒子——現任總經理陳景裴。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智商。”回到車裡,司蘇杭忍不住說道,“剛才肯定讓他看見你了吧?這招真不錯,先發制人。誰不知道你們在公司的地位是一碗水端平,這樣做面子裡子都給足了,想必等會他結帳的時候也很詫異吧?”
公司裡人所周知採購總監與總經理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因為一個是世家公子,一個是商業女強人,各有各的霸氣與優勢,但一山難容二虎,若是雌雄更要拼個輸贏。雖然總經理的頭銜占了些許的上風,但擁護白歆瞳的人也不少。其餘的中心總監有擁戴與愛護的多為勝之。
“送你回家?”白歆瞳問。不做多餘的解釋與結論。
司蘇杭搖搖頭,“回家太無聊,像我這樣的單身女性下班後就該去泡泡吧才算對得起都市麗人的稱號。”她朝白歆瞳看去一眼,笑道,“不知總監有沒有這樣的興趣?”
以為得到的會是斷然的拒絕,卻不料白歆瞳淺笑道,“偶爾試之也不錯。”
果然不按牌理出牌,真有意思!司蘇杭掩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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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8 00:09:30
第2章(1)
入夜,微涼。
冷氣在天花板的隔板裡“嘶嘶”地發著輕微的聲響,茶几上的煙頭熄滅了第七個。陳景裴坐在沙發上,悠閒地交疊著雙腿,左手在沙發上放平,右手不停地按著遙控器。
門“哢嚓”打開了,門外鑽進一個人。彎低了腰,手裡提著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朝客廳挪動。
“我不知道你何時養成了省電的習慣?”他微一挑眉,淡淡的口吻朝著那團黑影道。
終究是被發現了,白歆瞳無奈歎氣,伸手觸碰到了開關。刹那柔和的燈光籠罩整個客廳,電視機的淡色屏光也消失了。晚上喝了太多的酒,起先只是一杯啤酒,然後是伏特加和雞尾酒。一杯接著一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值得肯定的是,酒量一定不錯。因為喝了那麼多,還可以安然到家。“蠻遲了,我以為你睡了,不想吵醒你。”
她甜甜沖他一笑,少了幾分往日工作的嚴謹,多了一絲酒後的嬌容。
他怔了一下,隨即沉下臉來,“你也知道遲。沒有忘記門禁時間是十二點吧?”
門禁十二點,她當然知道。當初雙方父母在出國前安排他們住在一起,就是為了互相監督。“計程車在路上出了一點小意外,你也知道酒後不能駕駛嘛。”何況她還是良好市民。
怪都怪那一輛奧迪A8,把車當飛機開,擦到計程車尾,看也懶得看直接掏出一千走人。司蘇杭那個熱血上來,扯著那人就是一頓臭駡,至於她則是躺在計程車後座舒舒服服地睡了二十分鐘,也因此過了門禁時間。
隱忍的嘴角不斷地抽搐,他的雙眼似鷹般盯著她,銳利的眸子像是要把她身上的酒氣榨幹出來般,關了電視,他起身朝二樓走去。
她在後面喊,“喂,你不會告訴我媽吧?多年來我可就這一次啊,對你的事情我都睜隻眼閉隻眼啊!”
“我何時在十二點後回來?”他停在樓梯口,沒有回頭。
“呃……”她怎麼知道,每晚十點的美容覺她都很準時。“次數太多,我記不得了。”
撒謊!他的眼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頭也不回繼續上樓。
她留在原地,心情忐忑。父母在她讀完大學後,願意給她三年的時間自己開創事業,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和陳景裴住在一起,互相監督。中間也有很多條例只是她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門禁時間。
如果雙方誰沒有遵守被打了小報告,是否……她就要回家族去繼承事業?
心裡,隱隱的沒有底。
晚上想的太多,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早上醒來,發現多了兩個黑眼圈。白歆瞳翻開文件一覽,發現睡意侵襲意識。
“白總監,關於秋季訂貨會的安排,為何斯多娜的沒有在應邀之列?”生產總監摸著光禿的頭,鋼筆在邀請名單上劃了個大圈。
因為斯多娜的褲子品質很不過關,她想講卻發現自己喉嚨有絲沙啞,“司,幫我倒杯紅茶。”偏過頭才看到身後的那個位子是空的,昨天她在回家路上答應讓司蘇杭請半天假了。
唉,人有失算啊!為何睡意席捲而來,擋也擋不住的困倦。
從未一次性喝那麼多的酒,宿醉也是難免的。她手裡的鋼筆不聽話地漸漸掉落。
“白總監,你的這份計畫可以詳細的跟我們說明一下嗎?”市場總監看她半睜的眼,有點幸災樂禍地道,“莫不是計畫都沒做好,每天跑去逍遙了吧?”
這群老骨頭!心裡某個聲音叫囂著,去踹他們,毫不猶豫的,快!
可是眼皮一直耷拉著,沒有力氣。昨天真是大意了,起碼也要喝了醒酒湯再睡。
“秋季訂貨會的具體流程安排在檔第六頁,從左邊數起第四行。”低醇的嗓音緩緩流瀉,仿佛是坪石板上滴落的水珠,“還是說連這一點的尋找能力都喪失了?”
會議室裡安靜下來,此起彼伏的討伐之聲被淹沒。大家面面相覷看著發音的陳景裴,他竟然出來幫她!
眾所周知公司高層裡他最討厭的人就是她,她最看不順眼的人就是他,為何?
陳景裴緩緩地道,“這份資料是我見過做的最詳細具體的,你們誰能拿出更好的計畫來再來否定這次通過的可能性。若看後沒有異議,大家簽字散會。”
他的身子依舊是保持著剛開會時的慵懶樣子,但眼底的精明睿光透過空氣鎮壓住了所有的高層。她看著他的身影,有那麼片刻不敢確認他是否還是他。
待會議室的人都散去,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他們兩人,耳邊只有空調低低的聲音,她覺得有點涼,回過神來朝他笑笑,“陳總最近改性做好人了?不知是否賞臉吃個飯?”她一向不喜歡欠人情。
他沒有抬眼看她,低頭在檔上圈圈叉叉,低沉的音調未改,“檔裡劃了橫線的地方再改改。”套上筆蓋,把文件丟給她。
她接過,翻了翻又皮笑肉不笑地道,“陳總對我還真好,小的都不知何以為報了。”頓了頓,她突然朝他走了幾步,停在他的左手邊,“不如……我嫁給你算了?”當是以身相許也好。
一隻手推開了她,力道不大但已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陳景裴只低低瞥了她一眼,便離開了會議室。“無聊,下次想好一點的臺詞。”
“……”她的嘴角隱隱地泛笑,指尖陷入掌心慢慢地變紅。
多年來,她似乎只會這一句臺詞。聽的人不膩,她都膩了。“咚”地一聲,手裡的硬幣準確無誤地飛進玻璃瓶罐裡,裡面是從小到大積累起來的一塊錢硬幣,瓶罐有半米來高,而她快塞滿了。裡面是九百九十五個硬幣,現在又加了一個。
拉開窗簾,從二樓的臥室往樓下看去,是花園一片綠意蔥蔥的景象,種在院內的那幾棵桂花樹,要等到八月才會開。
她的臥室離陳景裴只有一條走廊的距離,中間是客房。偶爾她會去他的主臥,因為只有那裡的浴室有浴缸,她喜歡躺在浴缸裡被溫水淹沒的感覺,只有那個時候她才可以忘記自己是商業上精明幹練的女子,永遠都似一隻黠慧的狐狸,綻放著最耀眼的光芒。
公司裡最可靠的八卦新聞,陳總經理新任女友何離,財務部新來的出納,外表清新如百合,個性溫婉似水,正是大眾眼裡最標準的那款“小鳥伊人”。這個爆炸性的新聞,從某男性職員早上在電梯口親眼看到陳總經理充滿魅惑地對著她笑可以得出的完美結論。
那樣沉靜似海的男子就該配這般溫和的女子吧。大家都在私底下竊竊私語。一些單身女性更是鬱悶,如果知道清純才是總經理的菜,她們早知道不化妝直接素面朝天就跑出來了。現在後悔也莫及了,因為這一次似乎與以往的明星模特不同,總經理像是來真的。
以前不允許外訪客人直接進入他的辦公室,現在只要是何離,何時都可以進入不需要通報。當然何離不是外訪客人但也不是高層,她此刻已是飛上枝頭的麻雀,小巧玲瓏受盡寵愛。
若不是寵愛到了極致也不會把她從財務部的出納直接提拔為總經辦的秘書助理,現在更不可能坐在這個極其重要的會議室裡當記錄員。
“吉田桑,這份面料成分報告您看完後還有什麼意見嗎?”白歆瞳倚靠在會議室的軟椅裡,淡淡的淺笑禮貌地浮現在嘴角,耳邊傳來低淺的呼吸聲,她沉穩的臉上不見半點漣漪。
她對面的中年男子合上文件,深沉的黑色瞳眸猶如失去月光與星星的夜晚,特別的幽深,“白總監,你竟然可以在國內找到一模一樣的面料,不可思議!”
這款泡泡紗之所以價格昂貴而且廣被商家接受,就是因為這個面料在國內買不到只有從日本進口才可以拿到最純的成分。可是吉田看著這些成分測試報告裡每一項都達標甚至有幾處還低於自己的甲醛含量,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你竟然還提供了全國各地權威的面料成分測試報告,真是太難以想像了。你確定都是中國買的面料嗎?”
白歆瞳淡淡的笑,手指優雅地撚起旁邊的瓷杯,輕啜一口抿於唇間,“您在上一次已經不提供貨源給我們了不是嗎?”那些被品管部驗出來有瑕疵的地方對方的公司不接受,還過分地撕破臉不要再在秋季訂貨會後提供這款面料。
現在他們面臨的問題不僅是面料商死不承認,還承受著大客戶的成衣品質問題,她覺得這個很嚴重的問題在旁邊那個位子上的人似乎無所謂。因為他的手正朝旁邊的小綿羊伸出狼爪,笑得一臉邪肆。
“陳總,您是什麼意思,是否就以此為理由拒絕再和我們續簽合同?”吉田把目光轉向了陳景裴。
吉田以為他會是好搞的角色,未料他更是淡然的道,“採購的事情一直都是白總監在負責,她拿決定就好。”言下之意就是白歆瞳的最後意見就是陳景裴的意見。
這一點白歆瞳一直很感激他的特權,凡是與採購相關的事宜,幾乎都是她說了算。他不會干涉太多,即使是在最後決策會上,他也會站在她身邊給予支持。雖然兩人看似敵對而且在有些方面還會針鋒相對,講起話來更是咄咄逼人,但在某些方面還都是同一個戰線,例如一切從公司的利益出發。可是也僅此而已。
吉田又把目光放到了白歆瞳的身上。她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左腿優雅地並疊在右腿上,斜斜微側了身子,看上去是那般的英姿煥發又柔婉細緻。對於吉田來說,白歆瞳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女子,如果沒有那樣狠、准、絕的行事作風,單單看她的外表還是很容易被吸引得一塌糊塗。
只可惜她是事業巔峰的女強人,日本人向來喜歡嗲嗲的女生,所以任吉田再欣賞她的外表也會在接觸半個小時後,把所有幻想化為泡影。
“白總監,按照剛才你的分析是認為我們找到了中國的廠商無需再由吉田那邊提供貨源了嗎?”陳景裴穩穩地道,他的聲音一直都如男低音般的沉穩,開會的時候講話與往常一樣的隨性淡定,偶爾聽在員工耳裡的重大決策在他說來,仿佛就是明天雙休大家好好玩之類的感覺。
嘴角隱隱地勾起,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地洩露,她低垂眼眸只看著檔,“我本來是這樣想的。畢竟國產的價格比進口要少四分之一。”她說完,眼眸微抬,瞥見吉田一閃而逝的驚愣。嘴角的弧度更是上翹了幾分,聲音依舊是平緩的,“不過……”長長的拖了尾音,仿佛在思考的是很棘手的事情。
這個“不過”給了吉田一個新的轉機,他馬上雙目緊盯著白歆瞳,想從她下文裡聽出些許端倪來。其實之前的壟斷貨源,也不過是一時之氣。因為他們公司的產品品質一向很好,只是這次出現了意外罷了,可若是承認,老總害怕對自己公司的形象會有損,所以才會想到這一招,卻不料晟遠會在國內找到相同成分的面料商,這一點始料未及。
如果丟失了這個大客戶,他的職位也會直接受到影響吧。吉田見白歆瞳久久不發話,忍不住追問道,“不過什麼?”
白歆瞳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了,但目光依舊停留在檔上,“不過我們兩家早訂了三年的合同,條款裡注明如有一方違約需要賠償金三百萬美元。我想若我們先提出違約,對於我們來說,這個差價和賠償金算起來,簡直不算什麼。”
“所以說嘛……”吉田聽到這裡,直覺地松了口氣。
“不過……”她繼續玩文字遊。
旁邊的陳景裴已經知道她的意圖了,淺淺的笑意映入眼底,淡淡的帶著某種不明的光芒。吉田又被緊張了,“白總監,你不如一次性講完?”這樣很容易害人得心臟病。
白歆瞳彈指一笑,“吉田桑應該沒忘記之前的事件吧?因為討論不出面料品質的問題貴司拒絕再給我們提供貨源,這個時間已經超過一個月。合約裡寫明若無理由的貿易雙方停止三個月無往來則視同此合約失效。可是現在時間又還沒到,而我們也在考慮中……”
吉田的心馬上被提起來了,“那是小事,而且又沒有超過三個月,所以失效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越講越激動,語氣也加重了。“面料品質問題我們還在商討中,還未到最後定奪的時刻,白總監怎麼可以如此匆促的想到別的決定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09:43
第2章(2)
白歆瞳愣了愣,神色為難,“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國內的……”
“雖然成分一樣,但未必做工有我們細緻。”吉田神色認真地道,“我可以很鄭重的承諾,我們的面料絕對不會有過多的品質問題,上次的事件我們會儘快處理,至於供應方面我想等我回去之後就可以投入生產,下個月初一定可以貨到港口。”
“嗯……”沉思之音。
吉田把心一橫,“我司可以給予百分之零點五的折扣。”這是最大的讓步了,若不肯,就真的太過分了!
“百分之零點五?”陳景裴眯起眼,吉田公司之所以如此受到青睞又那麼個性就是因為從不降價,貨真價實。這一次竟然可以給予折扣,真是稀奇了。
白歆瞳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謝謝吉田桑,但是不用了。”
吉田的臉一下子就綠了,“這樣也不肯退步?”
白歆瞳站起來,朝他深深鞠了躬,“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貴司這麼有誠意,我們自然樂意一起合作,而且給予這麼大的折扣我們深感榮幸,但我司不是最大的訂購商,所以給予百分之零點三的折扣就可以了。”
她的眼神分明,眼底了無笑意,只有沉澱之後的嚴肅與認真,還有話語裡的真誠。吉田怔怔地看著她,半晌才反應過來,“白總監,能與您這樣的人合作,我司也很寬心了。”頓了頓,補充道,“不如我們續約五年,你看如何?”
“五年?”白歆瞳口吻遲疑。吉田是不可多得的面料供應商,而且很多人都沒機會與他們合作,能夠續約自然是好事。
“難道白總監有顧慮?我們的信譽在業界是有口碑的。”吉田道。
“那上次的事件……”不是也給耍賴了嗎?但每件事情都有風險,有冒險的決心才有成功的定位。她在考慮,隨即把眼光投到陳景裴上。他閑閑地低著頭,她仔細一看,原來他的手掌裡握著另外一雙玉手。
白歆瞳不禁莞爾。
第一次忍不住餘光打量這位傳聞中的麻雀公主。秀氣的臉蛋上帶著一雙怯怯的眼,眼底滿是小心翼翼與驚詫。因為個子比較嬌小,看起來真似一朵漂亮的溫室小花,淡淡的綻放在空氣裡。
是因為這樣的女子,讓陳景裴這個把工作與生活分得很開的人也為此沉淪了吧。
低低的淺歎,滅於心底。
“上次的事件我說過一定會用最快的方式解決而且絕對不會再出現。”
“那不如續約裡也寫明這點?”
“……好。”
五年的續約就這樣簽好了。
當送吉田去機場的時候,陳景裴經過白歆瞳的身邊,淡淡地道,“做的不錯。”
“謝謝。不如……”她看著他身邊依偎著的女子,又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臉上,“不如讓財務下月加我薪水。”至少獎金要厚一點吧。
他的眉微微一挑,但未語。
司蘇杭在整理資料,看著空空如也的會議室憤憤地道,“他還真好意思,居然都沒一句問候的話。”不問問這些面料檢測報告是怎麼來的,也不關心這幾天為了各個局的報告做了多少的疏通工作。紅顏啊紅顏,果然禍水。
手指點在司蘇杭的酒窩處,白歆瞳了然地笑了笑,“生悶氣會得內傷的。”
“我真不明白……”司蘇杭嘟嘴抗議。
白歆瞳的手輕輕地覆蓋在她的髮絲上,像撫摸著三歲的小孩般,“不需要明白,那與我們無關。”
是的,無關。每個人都有風花雪月的權利。
她的手指微微曲弓,像是在極力隱忍著。或許是因為激動吧,因為她騙了吉田。其實那些檢測報告的成分都是真的,只是數量編號都是錯的。每個服裝公司在給客戶預算面料的時候都會給自己多留一點餘地,例如一件單西只用一米四但可能就報了一米七,這樣就多了零點三米的轉寰。寄給各個質監局的料頭其實是倉庫庫存的面料,因為檢測一份報告所需要的面料只要A4紙那麼大就可以了。可是這些事情都不需要他們知道,而且吉田看到的那些類似他們產品的泡泡紗不過是上次在百里街布坊買到的肖似品而已。若仔細查看,定會發現破綻。
人都有這樣的慣性,當關注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忽略另外一件事情。可是回頭腦子冷靜了,可能也會想通自己中計。白歆瞳眼底的神色似小火苗般一簇簇地湧著,但那又如何呢,合約已經簽了,事情已成了定局。
況且,她相信吉田是希望長期合作的。就當是給雙方一個大方的臺階下了吧。
窗外白雲悠悠,偶有幾隻白鴿飛過廣場,廣場上的人群走了散了又彙集,在午後的陽光裡更顯得充實而自在。
白歆瞳攪拌著手裡的咖啡勺子,漫不經心地欣賞著人來人往的風景,淡淡的笑意浮現在嘴角。
“你知道我最討厭的事情是什麼嗎?”對面的女子嬌嗔地丟給她一個怨念的眼神。
她微微一笑,眼角的餘光收回來瞟向對面女子,“跟我吃飯。”
“對。”所以每次吃完胃都要消化不良。
“既然如此,”白歆瞳頓了下,拿起旁邊的紙巾輕輕擦拭嘴角,勾人的嘴角因咖啡的香味更添了幾分嫵媚,“我也不勉強,不如就此結束了飯局你看如何?”她手上還有一個案子,生產中心那邊已經催著等了。
對面的女子嘴角抽搐地厲害,手更是抖索著,“作孽啊,作孽……”
“老媽,不要這樣感激我的體諒,冷靜點喝口水。”白歆瞳體貼地把旁邊的透明杯子推到白母面前,難道她都不知道人老了,心臟也會變脆弱嗎?
白母一陣喟歎,她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另類啊。吃飯都如此不專心,說三句回一句。作孽啊!
“我好不容易飛了十三個小時過來看你,為的就是培養我們母女感情。”白母掩面哭泣。
白歆瞳插了一個小番茄放入嘴裡,淡淡地道,“難道不是為了給老爸買特製的雲南香煙嗎?”
“……”白母無語三分鐘。
她一直不知道如何跟女兒相處,這個女兒有著丈夫的高腕經商手段,聰明伶俐但個性裡透露著淡定與從容,偶爾還夾雜了些許的冷漠。後面的那兩項特質是她和丈夫身上所沒有的,或許是後天形成的,可是他們也無力改變。正因為女兒的漫不經心更讓他們勞心。
“聽說小景最近有了新女友。”白母轉移了話題,這才是她回國的真正目的。
白歆瞳心裡了然,只是唇角依舊緊抿,淡淡地泛著笑。
這間咖啡館離公司很近,走路只需要十分鐘。她偶爾會來,來的時候也只有一個人,這個位子常年預留。她就從這裡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遠處廣場上的那個噴水池。
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早知道陳景裴與何離的事情。因為幾天前的那個午後,她就坐在這個位子上休息。她看著噴水池上的清水起起落落,像是小天使飛翔的翅膀在拍撲。然後她看到了陳景裴的車駛入眼裡,而何離捧著一疊資料從噴泉池邊走下來,那一刻,風起,雲飄,她白色的連衣裙像是天使掉落的翅膀潔白無暇,美得讓人驚豔。
她想,陳景裴也是從那一刻起,被深深吸引的吧。
“我在跟你說話呢,怎麼又開小差了?”白母忍不住丟給她一顆瓜子,砸中她的鼻樑。
瓜子反彈到了桌上,蹦了一下安靜躺到桌面上。白歆瞳低低地歎氣,“說到小差,我明天要去海南開三亞會議持續一個星期,算吧?”工薪族,很忙碌也很累人。
白母瞥她一眼,“別扯開話題。”
“我哪裡是扯開話題,”白歆瞳再次看了下腕表的時間,“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女兒作為晟遠的採購總監有多麼地忙碌,哪裡還有精力去操心那些小事。”
不過是一朵潔雅的小花,卻在幾天裡不斷地聽到。幸好明天要去開會,至少有一個星期耳朵是清淨的。
“女兒,是你太自負還是太自卑?”久久,白母說出了這句話。
白歆瞳的眼瞬間閃了一下,不清明的似風般飄忽而去,咖啡失去了原有的香味,漸漸冰冷。
“嗨,小景,這邊。”白母突然朝她的後方招招手。
她的身子一僵。
白母站起來走到她旁邊道,“我知道問你也是白問,所以直接用我的方式。”她拍拍女兒的肩膀,“這麼多年來,我也沒有管過你這事,但現在你只剩下一年的時間了。”
她的話剛說完,陳景裴就瀟灑地走到了她們的面前,淡然一笑,“白阿姨,好久不見。”
白母溫婉地點點頭,“小景,本來是約了你和瞳瞳一起吃飯的,但現在有急事要馬上走了,瞳瞳還沒吃,你陪她一起吃吧,我買單。”
“白阿姨您客氣了。”陳景裴坐到了白母原先的位置,對著一臉沉默的白歆瞳道,“怎麼,母親走了不捨得所以鬧彆扭?”不然何以臉色那麼臭?
白歆瞳瞪他一眼,“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那個披著羊皮的白眼狼,走了都要記得放鞭炮慶祝才對。
白母突然轉身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害白歆瞳措手不及,整個人被白母摟在懷裡,“我親愛的女兒,你會是世界上除了我第二幸福的人。”
“……”還有這樣送祝福的嗎?
拍拍白歆瞳的頭,白母對著陳景裴道,“小景,我是不是教育的很失敗,看我感情這麼豐富的一個人,居然女兒會如此冷淡。”
“不是您的原因,白阿姨。”陳景裴隱忍笑意,一臉認真地道,“她是因為有感情缺乏症,所以不懂得表達而已。阿姨你別放在心上。”
“呵呵,呵呵……”白母大笑離去。他知道就好。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09:59
第3章(1)
咖啡已涼,瓜子滿滿一盤。
陳景裴掃了一眼,按了服務鈴,“你們都還沒點東西?”
“……嗯。”因為她不餓。
再次看了下腕表,下午一點四十六分。午休時間過去了一分鐘。
“要吃點什麼?”他打開菜單,一路看下來。
“隨便。”她對吃的東西一向不講究,只要不是太甜,都可以接受。明天就要去海南,今天要把手上的案子結束掉,最好是先去生產中心看下,一二線在三點後就拒絕其他部門的人來訪,她還剩下一個小時十四分鐘。
修長的手指指到了三杯田雞上,他慢條斯理地詢問,“這個可以嗎?”
她沒意見地點點頭,希望菜不要上的太慢。
順便給自己點了洛神紅茶。若不是因為母親強制要她陪同品嘗藍山,她是不會喝咖啡的。
“很好喝嗎?”他指著她手裡的白色陶瓷杯,深紅色的液體像是超市里賣的五元一罐涼茶。
她點點頭,算是回答。
“我發現除了上班,你似乎懶得跟我說話。”他的手伸到了她的杯子旁邊。
“講話浪費體力。”她看出了他的意圖,用手指一彈,“想試喝,自己點。”她不喜歡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東西,尤其是那種可能沾染了不衛生唾液的人,隨時會把某些不必要的病菌傳染給自己。
眉眼一挑,他淡淡的笑,笑容有些懶散有絲銳利。
手機一陣震動,他接起,“喂?嗯……嗯……不方便……對……你要過來?不用了……好吧。”
她低著頭啜飲紅茶,耳邊聽著他那些“不方便”的嗯嗯啊啊,應該是何離打來的電話吧,她突然想起某部電話,想起那個情節,嘴角不自覺地就笑了。
“你傻笑什麼?”他接完電話,看著她露出的笑容,覺得那種笑裡似乎藏了些許的輕嘲,看得他渾身不舒服。
她搖搖頭,收斂嘴角,讓弧度漸漸撫平。“沒什麼。”
等到服務員把菜式上齊,已經是二點一刻了。
“我……”她想說要走,可是看到他替她掰開的一次性筷子,到了嘴邊的話又溜了回去,“我去下洗手間。”
走廊不是很寬敞,黑色的大理石上多加了一條黑色的毛毯,即便是高跟鞋踩在上面也不會發出聲音,而咖啡館原本的目的是為了防滑。
“嘿,你!”一道溫和的聲音飄蕩入耳,她抬眼看到了一雙綻放光芒的眼。微微困惑後,自然地道,“不好意思。”剛似乎擦到他肩膀了吧。
“喂,你等等。”司晨栩馬上攔住她,“白小姐,你忘記我了嗎?上次的那個酒會,我是司晨栩。”難得遇見佳人,未料她竟然忘記自己了。
白歆瞳馬上搜索資訊,淡笑道,“呵呵,你好。司先生。”她想起來這個斯文俊秀的男子,雖只是簡短一瞥,但記憶力善好。
見她想起自己,司晨栩不禁內心雀躍了,“白小姐在附近上班?”上次晟遠的酒宴請了太多的人,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個公司來的嘉賓。
她輕笑點頭。
“那請問……”他還要繼續問,卻被身後的某個聲音打斷,“司,你來了。”
陳景裴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一樣挺拔的身姿,微有不同的是兩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
“嘿,幸好我過來這裡找你,不然也不會遇到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人。來,我介紹下,我的好友陳景裴,這位是白小姐。”司晨栩互相指了一遍,得意地朝好友拋個媚眼。
白歆瞳微有詫異,但依舊波瀾不驚,“哦,你們認識?”
“嗯?”司晨栩不解,“難道你們也認識?”
白歆瞳看了一眼沉默的陳景裴,笑了笑,“他是我老闆。”
司晨栩恍然大悟,“你是晟遠的員工?”
算是吧,她笑笑。
“原來如此啊。”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本來還想打聽的呢。“既然這麼有緣碰上了,不如給我一張白小姐你的名片吧。”好讓他記得她叫什麼名字。
她愣了愣,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不好意思,我只是出來吃個飯,名片沒帶。”
司晨栩眼珠一轉,把掌心的手機往她手上一放,“把你號碼輸進去吧。”這個總可以吧?
她看了他一眼,真是個風風火火的人呢,與他的外表好不符。但手指已靈巧地敲打在鍵盤上,“好了。”
司晨栩看著手機上的名字,笑了,“白歆瞳?”又轉頭用手肘碰碰好友的手臂,“你的員工名字好有意思,聽起來像不像白心疼?”
“呵呵。”白歆瞳忍不住笑出了聲,“司先生,我公司裡還有點事情,先回去了。”她對陳景裴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轉身離去。
離生產中心禁止來訪的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她要抓緊了。
司晨栩滿意地把手機放入口袋裡,搭上好友的肩,“不是說在見你未來的妻子人選和岳母嗎?走,一起看看去。”若不是早上突然心情大好到想約他一起吃飯,他還不知道他被未來岳母約去聚餐了,人總是有好奇心和八卦心理的,憑著這一點,就要來這裡看看。
陳景裴拍開他的手,徑直走到空蕩蕩的位子上,“已經走了。”
“走了?”那麼快?司晨栩掩不住的小失望,但想到口袋裡的那個號碼又滿心溫暖起來。“算了算了,沒關係,還有下次機會嘛。”
桌上點了很多的東西,不吃豈不是浪費了。
陳景裴的目光,順著馬路對面的那個人漸漸隱沒在拐角而收回。
生產一線二線的事情才解決,白歆瞳回到辦公室,已是三點半。看來得罪生產總監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父親有時候就說自己太過得理不饒人,在工作裡有一種讓人無法抵擋的孤勇。可是這是一種極致也是一塊絆腳石。現在她就體會到了。
事情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順利,如果他們不同意趕貨,八月的那批貨期就有危險了。她在電腦的備忘錄裡增加了此項並共用給司蘇杭。她不在的這個星期裡,這事就交給司蘇杭辦理吧。
她的頭還有些隱隱地疼,胃更是叫囂地唱空城計。剛才真該吃兩口再走。
門板輕叩了兩下,她未抬眸,已聞到了飄香的食物。發亮的眼眸直直地鎖牢半空中的食物袋,好想吃。
“肚子餓了吧?”一道溫和的聲音飄入,接著門被推開,進來的人是司晨栩。
怎麼是他?她以為是司蘇杭。
“嘿嘿,如果不是陳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商界女強人白歆瞳。”當時只覺得名字耳熟,原來是大名如雷貫耳啊。只是沒想到會是這般的美麗迷人。司晨栩把袋子遞給她,“我們吃完了,帶了份給你。”
她的眼越過他的身子看到了門口的另外一個人,陳景裴單手插入西褲口袋裡,斜斜地依靠在門檻上,深沉的眼眸看不見底色,輕微揚起的嘴角像是在看一出好玩的遊戲。
不知為何,心口悶悶地像是被人插了管,透不過氣來。她朝司晨栩禮貌地笑兩下,“謝謝,我真的餓了。”
這是實話。
“是義大利河粉,不知你是否喜歡?”司晨栩拉過一張椅子坐到她對面,“嘿嘿,餓了就吃吧。”
他還真不是一般的直接。
白歆瞳淡笑的唇角更是上揚,也不客氣地打開袋子,義大利河粉的香味直撲鼻翼,縈繞在空氣裡的塵埃都變得可愛起來。
她拿起筷子隨即頓了一下,疑惑地問,“還有事?”她不習慣被別人看著吃飯。
“……呃,”送飯只是一個藉口,來看她跟她聊天才是目的啊,難道她看不出來,自己想追求她嗎?司晨栩悲哀地自鳴一下。
一路上他已經收集了部分資料,當然那些話都是出自一些雜誌八卦,因為從陳景裴的口中想要挖掘自己想要的東西還不如直接撞牆來得更快一些。
他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瞄向門口的好友。
陳景裴半笑不笑的眼斜睨著,仿佛沒有收到任何的訊息。
義大利河粉已經入口了,味道很好,“如果沒事,請後轉九十度帶上門把,謝謝。”
她喜歡安靜的工作環境,而且不愛與陌生人共用飯局。
“嗯,打擾你用餐了,很希望下次我們再見時可以一起吃飯。”司晨栩道。
她微哂,想要拒絕卻感到身上的另外一道光芒,笑了,“嗯,可以啊。只要在我工作之余我很樂意。”
“呵呵,真的很高興認識你,瞳瞳。”司晨栩直接地喚她昵稱。
身子微微一抖,這個昵稱聽起來怎麼那麼……熟悉。與老媽的感覺真像!白歆瞳有點無力感,“嗯,我也是,司先生。”但臉上是無懈可擊的四十五度職業笑容。
“叫我晨栩或者栩。”
“……呃,晨栩。”她耐著性子道。
陳景裴的眼眸一直深邃似海沉澱到底。她也沒心思去研究,伸手撥了副總的直線,直接用行動表明自己還有事要忙。
司晨栩識趣地拉著陳景裴離開,出了門口才小聲道,“這種極品怎的就不早點介紹給我認識?”
“我不知道你的口味這麼特別。”陳景裴淡淡的道,沒有平仄音調。
“什麼意思?”司晨栩一臉霧水。
“與其匆忙地喜歡,不如先去打探下對方的底細再說不遲。”他的話裡,意味深遠。
因為生產總監遲遲不肯簽下工作聯繫單,白歆瞳一早就跑去生產中心交涉,折騰了近一個早上才把事情擺平。登機的前一刻還不忘叮嚀司蘇杭,“派個人專門跟著那條線,直到交貨前都不要有任何問題,必要情況下找個人調查那頭頭。”
司蘇杭心領神會,短信上就回復了一個“OK”的手勢。白歆瞳安心地關機進入登機口。
這次的三亞會議持續一周,因為關係到過億的單子,所以派了她和副總一同前往,只是早上處理事情完了,便不麻煩搭車,直接過來了,不知他來了沒有。
副總是一個經驗豐富的中年男子,在晟遠也有七八年了,若不是因為這是家族企業,他今日也該當上重責了吧。
“麻煩,讓讓。”她理了理衣擺,繞過一些放小行李的人,過道很寬敞,只是走的人都了就變得很擁擠。找到自己的位子,禮貌地朝旁邊的人道,“麻煩您先生,我的位子在裡面。”每個人都該按照自己的號碼入座啊。
旁邊的人,緩緩拿下蓋在臉上的雜誌,露出一張不可能出現的臉,“我知道這是你的位子。”他只是好心地等在這裡而已。
白歆瞳錯愕地看著這個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的人,“陳總,你怎麼在這裡?”
“這裡沒人就別這麼稱呼我了。直接喚我名字就好了。”陳景裴唇角淡淡地勾著,似笑非笑的眼眸斜睨著她。
第一次看見她這般錯愕的表情,仿佛像是一個女王變成了小丑般稀奇。“副總的老婆這幾天臨產,公司擔心他會影響談判的情緒,所以改為讓我代去。早上十點半的臨時通知,怎麼你不知道嗎?”
她怎麼會知道,那個時候還在跟黑山老妖鬥法呢!
不過跟陳景裴單獨去三亞開會,想想也不錯。以他的個性,兩人在外面與在家裡都是眼不見為淨,既然如此,她也可以給部下們好好買買需要的東西。昨晚那群人不怕死地給司蘇杭發電郵,是一封近萬字的購物清單,司蘇杭看也不看直接轉發給她了,末了還說一句,起碼也買個百分之一,不然顯得太冷血。
外界的人,都把她當女魔頭還是工作狂她不感興趣,但那些衷心賣命的部下偶爾還是要給予糖衣滋潤養著的。
“現在知道了。”她指指自己的位子,“起來,這是我的。”
他站起來,無比配合,“你站著的地方,是我的位子。”
她看了看自己站著的位子,鄰位。真討厭!
“……”她無言坐下。
飛機穿過雲層,淡淡的陽光透過雲層飛揚開來,像是蓬萊的蓮葉,漂亮得炫目。她記得有人曾說過,穿透雲層的是翅膀,翅膀是天使的折翼,折翼後的陽光最迷人。所以普照大地,萬物蒼生。
小時候她就覺得自己與天使的不同只在於少了一對翅膀,直到後來才發現少的是那顆永遠年輕的童心。
涉商多年,漸漸疲乏了。難道是心態率先老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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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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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8 00:10:19
第3章(2)
陳景裴單手托腮看著窗外,偶爾回頭不經意地瞥她一眼。她的腿上放著經常攜帶的小型筆記型電腦,那裡存了她所有的資料與會議紀要。因為機上可以使用無線網路,他在看她的同時也注意到她在飛機起飛後不到一小時已經回了十一封郵件。
難道她的大腦不用休息嗎?
白皙的手指,似穿了芭蕾舞鞋的女子輕盈地跳躍在鍵盤上,敲打出一個一個簡單而枯燥的旋律。可是聽得久了,反而覺得舒服。
“你睡不著?”她突然停下敲擊鍵盤,側頭對上他飄過來的眼,他的膝上蓋了條薄毯,她知道他的體質也熟悉他的習慣,一般飛機半小時後他都要入睡,且討厭被打擾。
他眨了下眼,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卻在那一瞬間充滿了某種魅惑的魔力。她的心忽地提高了些許,險險的似要跳躍出來,“呵呵,因為我投入工作的神情深深吸引到你了?”她半笑著傾斜靠近,他的臉近在咫尺,“若是因此愛上我,不如……我嫁給你好了。”
眉頭輕然一挑,他笑溢出聲,眼神示意她手中的電腦,然後才道,“鍵盤聲音太吵了。”她不覺得累嗎?二十四小時都貢獻給工作,生活依舊有樂趣嗎?
忽地,他驀然想起每當他出去玩樂的時候,她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窩在書房裡敲字。是否電腦就是她的第二個生命體,已經分不開了呢?
電腦在他的尾音結束後,“啪”地一下就關掉了,她扯扯嘴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剛坐下來的時候我就在想,是否該和隔壁的小姐換個位子。”起碼那是他樂見的,因為對面的小姐很漂亮,而且她察覺他剛才一直眼神在朝她這個方向瞟,她自然知道是越過自己在看隔壁的小姐。
工作泡湯了,郵件還有四十五封累積著。她閉上了眼睛。
世界清靜了。
他看著她的側顏,光滑的肌膚似剝了蛋殼的表面,白皙地看不見細紋。她還很年輕,可是已有了商界有名的稱號。關鍵是她的長相一點也不抱歉,顛覆了女強人中性的外表。她幾乎不穿中性衣服,偶爾的居家服看起來十足十的賢妻良母樣,只不過她的內心與外表差了個十萬八千里,這也是為何,很多敵手都在這種困惑裡喪失了主權的原因。
他也閉上眼睛,沉沉睡去。還有三個小時就要到目的地,而他們只有休息六個小時的時間就要開第一個會議了。
精力永遠都是決勝的第一要訣。
飛機朝著遠方明媚的方向前行,穿透雲層的陽光灑滿了大地。在半空裡形成漂亮的折射圖形。她的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薄毯,輕輕地掖在了腰部,帶著清淡的笑容,她迷蒙入夢。
機艙裡的冷氣保持著恒溫,筆記型電腦還放在她的腿上,隱隱地帶著使用時的熱氣,慢慢地溫暖著她的身體。手指不自然地曲彎著,只扣著電腦的一端,似在防止滑落。
即使在夢境裡,她還是不忘保護自己的工作。
低低的一聲歎息,回蕩在耳際,輕輕的像是一陣微風飄過。
三亞會議是近年來很熱門的一種集工作娛樂於一身的高層會議,一般時間都是隨性而定,但更多的合資公司會選擇夏季來此。
白歆瞳仰臥在浴缸裡,泡泡沫上漂著七彩的花瓣,這裡的服務員體貼的在每一個房間都準備了一個小花盆,她只需輕輕一倒,就讓自己淹沒在花海裡。
淡淡的芬芳參雜著夏季的青草味,混合了香氣的泥土味,足夠的清新。她閉著眼睛任溫水舒展自己的肌膚。她的皮膚白皙但也很容易敏感,尤其是在夏季更怕太陽曬,但這幾日應該可以放鬆了出門吧。海南的陽光很明媚也不毒辣。
等會第一場會議結束,她或許可以向酒店服務員要一份觀光指南。
會議廳在酒店商務樓的七層A座,四周很乾淨,只有走廊的牆壁上掛了些油畫和抽象畫。她是看不明白也不懂得欣賞,一直覺得自己商業氣息太重,少了一份質樸的原野味,對於這些充滿藝術性的東西她向來敬謝不敏。
路過某幅向日葵的時候,她頓了一下。
那是一個拿著水壺的小女孩,帶著漁夫帽手裡提著一個灑水壺。畫面整體色彩明亮充滿了春日融融的氣息,讓她瞬間想起某個知名畫家的那幅有名大作,可是這畫裡似乎又少了點什麼,但多了的東西她可以看得出來,那就是右上角的雲朵。用了黑色的渲染手法,看起來就如同是雷雨將至的感覺,可是如此明媚的畫為何會有那樣的視覺衝擊呢?
“瞳瞳對我這幅拙作有興趣?”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身形一頓,側頭看到了那張因接近而放大的臉,眼底閃過一絲訝異,淡淡帶著笑,“司先生。”
“噯,我說了叫我晨栩,不要那麼見外。”司晨栩一身白色剪裁得體的西服,裡面穿了件粉色系的襯衫,整個人看起來猶如夢幻裡的白馬王子,風度翩翩又不失優雅。
這樣性格開朗又有點痞的男子,怎是陳景裴的好友?她不禁失笑,指著眼前的畫道,“這是你畫的?”
看不出來他身上還有藝術家的氣息,單按照她這個外行來說,起碼這幅畫看起來很順眼,視覺效果就好。
司晨栩側低著頭,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正是我的拙作,怎樣,完美吧?”
本意她也是想誇的,但見他這般的欠扁的表情,她又不想說了,“我不懂畫。”隨便看看而已。
“噯,我跟你說,這幅畫可是有淵源的,想當年啊,我深愛……”他正要滔滔不絕,會議室的燈亮了。
她神色一正道,“不好意思,我要去參加會議了。”
“嗯,會後再說,一起走吧。”他率先走在前頭。
“你和我一起開會?”他也是會議人員?她怎麼沒在參與名單裡看到?
他突然靦腆地轉頭朝她笑笑,“嘿嘿,驚喜了吧。我也是知道你今天要來看會,昨天半夜軟磨硬泡老總改派我來的,感動了吧?”
“……”她為什麼要感動?
他繼續得意地揚眉,“我可是淩晨五點才把老總攻下來啊,他老人家同意了還要給我同事電話,我就直接朝陳報喜了,嘿嘿,看到你頂頭上司了吧?他也是跟著我來的,呵呵。”
原來……如此嗎?因為司晨栩來了,所以陳景裴也來了?還是真如他所說只是副總請辭?
白歆瞳的手指微微撫著劉海,黑色的髮絲柔軟地如同絲線,睫毛下的眼,耀眼如若星辰。
會議結束後,如同預料的不在是一個人的清淨時間。
司晨栩很早就做好了準備,當他們一離開酒店大廳,外面就已停了一輛車等待著他們。但是他示意司機把鑰匙交給自己,“瞳瞳,今日我們就玩三人環島遊如何?”
白歆瞳笑笑,坐到了後座。真皮的底座,仰頭就可以靠著自己的脖子,舒服地想讓人睡覺。車內調了微冷的空調,徐徐的涼風吹打在臉上,更顯得愜意。
“怎麼還不上車?”司晨栩坐到駕駛座上,替陳景裴打開副駕駛座的位子,“快點上來,我們出發去吃海鮮。”
她閉著眼,沒時間去看那個人一眼,或許他此刻鬱悶地想為何她也在車上吧,因為從開會的伊始,他就一直盯著自己和旁邊的司晨栩。在他看來,一個是對頭一個是好友,但他們的關係可以友好,怎麼看怎麼彆扭吧。
“不吃海鮮,去燒烤店喝椰汁。”半晌,她聽見他說。
她的心念一動,但瞬即平靜下來。側了側頭,調整舒服的位子準備小憩。
“為什麼不吃海鮮?”司晨栩不贊同,“都來這裡了,自然要去體驗一下……”
“我不要吃。”陳景裴沉聲道,“聽我的。”
司晨栩賭氣地加快了速度,“瞳瞳,你來評評理,這個人多奇怪。前幾天還拉我去香格里拉吃海鮮大餐,大贊那裡的龍蝦味道鮮美無比,此刻來了這裡卻說吃燒烤,不要海鮮。這口氣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她不出聲,當自己入睡了。
“瞳瞳,你別怕他。如果你要吃海鮮,我們就兩個人去吃,丟他一個人去燒烤店熏死。”司晨栩揚揚眉,看了眼後視鏡裡的她,“如果睡著覺得冷,就拿我後座的外套蓋一下。”
話還沒說完,空調就被關掉了。車窗在下一秒就緩緩搖了下來。
司晨栩瞪大了眼盯著旁邊的陳景裴。
“這裡的空氣很新鮮,溫度也很適宜,悶在車裡是一種浪費。”陳景裴不緊不慢的說。
“也對。”司晨栩訥訥地應了一句。
車子繞過海鮮酒樓,駛向燒烤店。
“遲些時候,我們去吃海鮮夜宵吧。”司晨栩停好車,繞到她的旁邊,附耳低聲說。
她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漂亮的弧度,溫溫的聲音少了些冷厲多了些柔和,“我對海鮮過敏,吃不來。”
看到他長大嘴愣在原地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出了聲,更是愉悅了。
離他們幾步之遙的人,卻只是靜靜地看著,沉靜的眸子似在思索著什麼。
茶餘飯後的夜市是最熱鬧的。到處都是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更多的是擁擠的成群遊客。
“老闆,我要買這個。”白歆瞳指著一對可愛的水晶海豚道。透明的水晶介面帶一點紋理磨砂,摸起來很舒服,在燈光下看著也炫彩奪目。
“瞳瞳,你真夢幻哦。”司晨栩露出兔子般的無辜表情,朝她含羞帶怯地笑。
她也故作可愛地把水晶海豚擺到自己的臉邊,“怎樣,怎樣,嘻嘻。”又摸摸海豚,把它拿到陳景裴的面前說,“嘿嘿,我是海豚,我是海豚……”
陳景裴只看了她一眼,平靜無波地掏出錢包,“老闆,多少錢?”
“七十五。”老闆比了比手指。
白歆瞳搖搖頭,“誒,老闆,便宜點啦,怎麼可以這麼貴,這個水晶海豚只有我小手指的一半大小耶。”
老闆驚訝地瞥了她一眼,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名牌,她身上所帶著的那種氣質與身後兩名男子的貴氣怎樣都會加倍買下來吧,居然還討價還價,“你……小姐,看下我們標籤上寫明特價商品,謝絕還價。”
“咦,這是特價商品哦?”她真的把水晶海豚舉高去看下麵的標籤,這一舉動引得司晨栩扯開了大笑。
但最後付錢的人還是陳景裴。“明知道這是不允許還價的,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她古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拉著司晨栩說,“晨栩,所以說現在的公子哥啊,就是沒有省錢意識,哪像我們打工族,寸金寸金地算計。”
其實這些禮物都是為了部下買的,他們羅列的清單裡寫明,這些東西值多少錢,而且教她買東西一定要學會討價還價,有時候女人的討價還價不是為了那幾塊錢而是過程的快樂,仿佛那小小的降價就是一種偉大的勝利戰役。
所以說,女人天生愛購物。只因為在購物的同時,偶爾可以體驗進入天堂的快樂。
此刻,她拿著包裝精美的禮盒,輕然地笑了。
“我會把錢還給你。”她走幾步,再轉身對陳景裴說。
“沒關係啦,誰只讓他帶了現金嘛。”對於司晨栩來說,這些小錢真的不算什麼。
可是在陳景裴心裡清楚,白歆瞳這個女人,看似隨性溫和,骨子裡卻分得很清楚。只是他疑惑的是,以往都排斥異性的人,為何面對司晨栩的時候,她可以露出那麼天真無邪的笑容?
為什麼是他?
天空飄起了細雨,似潤物大地的救星,給溫熱的夜市製造了一場小小的驚喜。
陳景裴走的比較慢,看著前面一個笑得嬌俏又愛扮可愛的女子以及旁邊那個哈哈大笑開懷之極的兩個人,安靜地深思。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10:36
第4章(1)
細雨慢慢地加劇,淅淅瀝瀝地拍打在窗上,發出有規律的清音。
白歆瞳沐浴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禁微愣了。她的嘴角那一抹淡笑竟隱隱地透著真誠。記得很久以前有個人曾經告訴她,如果一個人的笑容左邊的弧度大於右邊,表示她是發自內心真誠的,若是右邊大於左邊,則是相反的。
因為那句話,她關注了自己的笑臉很久。才發現過了這麼多年,很久沒這樣笑過了,她的左邊弧度大於右邊,許久不見的左邊酒窩也深深地映入了眼底。
頭髮濕嗒嗒的,吹風機也壞了。她抓起毛巾就直接擦拭,介於時間比較晚了,改而開門去敲對門的。
“什麼事?”陳景裴打開門,依舊是穿著晚餐時輕便的服裝,看來還沒有洗澡。
她清了清嗓子,指著自己的頭髮道,“我房間的吹風機壞了,你的借我一下。”
他沉默,打量著她吊帶的絲質睡衣,玲瓏的曲線在衣服裡若隱若現,黑色的髮絲如同瀑布般披散在身後,手裡還抓了一條寬大的白色毛巾。一眼掃過門口的監視器,他的眼眸微沉,“進來吧。”
她走進房內,飄了一眼與自己房內一樣的陳列,直接朝放置吹風機的位子走去,他跟在後頭,“今天的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虛偽。”
“哦?”她拿起吹風機,呼呼地吹著自己的髮絲。房間的冷氣一點也不強,連整個臉都變得熱熱的。吹風機的熱力滾滾地吹拂著髮絲,耳根不一會兒就紅了。
他站到她身前,“笑容那麼燦爛,假的可以甜膩死人。”還有那些無謂的表情以及無辜的眼神,那些沒有看過的嬌嗔更是屢屢出現。
她都不覺得表演太過了嗎?
握著吹風機的手顫了下,精准地對著自己的頭髮徐徐吹動。絲毫不受他的影響。
“以後別再露出那種笑容了。”他說。
“可是……”她關了吹風機,任自己的髮絲慢慢飄落於胸前,一雙眼清澈地望著他,“在喜歡的人面前不是就應該那樣嗎?”
男子不是都喜歡那樣的女孩嗎?甜美,嬌嗔,偶爾任性,偶爾可愛,還可以撒嬌柔笑。
她只是順便學了一下,也不被允許?可是她明明看著好多這樣的女孩被男同事接受並且收禮收的笑靨如花。
“你說什麼?”他的臉沉若陰鷙,似捷豹般的眸子裡只倒影她的臉。
“我說現在的女孩都流行這樣的面容示人,而且我也喜歡在工作之餘可以隨性生活,這樣有錯嗎?”她問的很認真。
“你前面那一句是什麼?”他問。
她不假思索,“在喜歡的人……”
“砰”地一聲重擊,她被拽倒在地。
“唔……”疼啊!
她還沒有張口控訴,他的唇就不期然地覆蓋下來。炙熱的溫度輕輕地貼著她的,仿佛似若吹風機拂過唇瓣。
空氣的風,靜止了。
詭異的氣氛渲染起來,包圍著地上的兩個人。她的臉上感受著他噴灑出來的熱氣,絲絲的暖風瞬間令她臉頰生紅。
“如果你喜歡他,就不要在別人面前擺出這樣邀約的姿態。”他把她壓在身上,口吻低沉。
她瞪大了眼看他,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我什麼……”她哪裡有啊,平時在家不是也這樣穿嗎?他當時怎麼就不說自己有礙風化了?
想了想,她笑,“喲,不是你家小美人不在,你孤枕難眠所以饑不擇食?”這是剛才行徑的最好解釋了吧。
他的手扣著她的手腕,深邃的眼眸帶著粼粼的幽光,隨即鬆手放開了她。
揉揉自己被握疼的手腕,坐起來朝他笑,“不如我嫁給你算了,跟你小美人偷情會更刺激哦。”
這一次,連白眼也沒有。他只是沉默地坐在另一邊,看著她的容顏若有所思。
她的心,忽地“撲通”跳了一下。撇開臉低頭摸手機,挺晚了。她該回去了。“明天的會議記得用第二套方案。”
“為什麼?我不覺得第二套比第一套好。按照市場的分析來看,第一套裡的資本預算更為合理。”提及公事,他便開口了。
她淡淡地笑,浮現嘴角的那抹不經意的弧度微微地帶動著情緒,“我做事之前早就衡量過了,信不信由你。按照我的提議一定不會錯。”
“是麼?”他反問,語氣平緩聽不出所以然。
她起身靠近,俯身與他平視,“你是我教出來的,自然要尊重我。”
從小時候相遇那一刻開始,她就註定成為他的老師。
他眉眼一挑,微帶不屑,“正因為當初你比我強,所以我一定要超越你。”哪怕只有一次,他也要!
“超越我?”這是第一次,她從他的嘴裡聽見這樣陌生的字眼,在她的記憶裡,每一次的逼迫都是他厭煩的。她樂此不疲地教導他經商之道,他唾棄她的自以為是。後來她有了良心,與他選擇了不一樣的大學還他幾年清靜。
未料在他心裡,一直在比較嗎?
她的錯愕明顯地擺在臉上。讓他更為鬱悶,“我居然連跟你較量的資格都沒有嗎?”
他的話語裡壓抑了太多的東西,她根本就不明白。
第一次在家裡意外看到他,覺得如此粉雕玉琢的一個漂亮男生如果任其成長就太可惜了,她自動請纓要帶他回正途。雖然那個時候大人們都笑她,可是她眼裡的認真讓他們同意從那天開始,由她來管教陳景裴。
她教他各國語言的音標,給他看名人傳,經商學。週末還要拉著他去上形體課和禮儀課。他向來都是逆來順受的,她以為他是被強迫習慣了的。
她以為他是討厭經商的,所以在良心發現之後更是對父母要求流外三年。她來晟遠幫他,給他減輕負擔。畢竟把他逼上這個位子的人,是自己。
可是現在,他卻說想要超越她?
“除了我這個位子比你大,我還有比你好的地方嗎?”他徐徐地問,多年不該講出來的話,竟在今晚給說了出來。壓抑了那麼久,最終還是爆發了嗎?
卻比自己想像的要平靜許多。而她的反應,也出乎自己的預料。
她看著他,清澈的眼眸裡清晰地倒影著他的臉。為何他的臉上會有那種難以理解的憂傷?難道真的如父親所說她給他的成長經歷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嗎?
“陳景裴,這麼多年,你到底要什麼?”她久久問了一句話,“如果只是為了跟我較量,其實你早就贏了。”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她認知了一件事,她就失去所有的主導權,她已經輸了。
他看著她,充滿疑惑。
她笑笑,起身離開,“與其跟我暗中較量,何不合作無間地先打退敵人發揚晟遠?在生意場上,總有輸贏的一方。”沉吟半晌,她又徐徐說道,“還有,你可以想想多年來到底追求的是什麼,如果只是為了贏我而對我這般不順眼,實在幼稚。”
她是把他當可造之材塑造,更心疼他為公司付出的心血與努力。看似沉穩內斂的一個人,其實他有一顆外人看不見的童心。
或許真的是她在小時候,不經意地奪取收藏了吧。以至於他從頭到尾都只把她當對手,只想著哪一天可以贏她,只想到討厭與憎惡,未曾想過“喜歡”吧。
還記得高三高考那年,她拿著一顆類似感冒藥的小藥丸遞到他面前,笑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搖搖頭。
她伸到他面前,“打開它。”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擰開那個小藥丸。裡面是一張卷起來的小紙條。“信?”
“在看之前可先說好,你要答應我看了之後不要生氣。如果不喜歡可以扔進垃圾桶。”她搶在前面說道。
他眉頭一挑,“那我等會再看吧。”拿起旁邊看了一半的複習資料。
她點點頭,“等會出來吃甜品,陳阿姨剛做好了。”
不一會他出來了,帶著不可捉摸的眼神,直直地望著她。
她嘴裡還在咀嚼小蛋糕,伸手拿起一個給他,“吃吧。”
“我不可能親你。”他說,沒有去接她的蛋糕。
她一愣,“為什麼?”這是人的本能,她問出來後才覺得臉紅。
她在紙條裡寫了一句話,“如果我考的比你好,你可以親我嗎?”她是腦子發熱了才會學周圍的同學們玩起“愛情藥丸”那樣的遊戲。
“因為我只親我的女朋友。”他涼涼地丟下一句,又上了樓。
她點點頭,嗯,這個理由可以接受。
替陳阿姨拿了甜品推開他的門,“你媽媽說吃了再學習吧。”
他揚起臉,把書擱置到一邊,“謝謝。”
“呃,七十八頁的那道幾何題你算出來了沒有,可以借我看下嗎?”她算了一個早上都沒有算出來。
他重新拿起那本書,“嗯。”
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道題。
她低低歎息,“我看看。”不就是他手指上按著的那道題嗎?“這個就是啊。”還是說他故意不讓她抄?真小氣。不過他的手指為什麼隱隱發抖?
拿起紙條抄了那道答案,“嘿嘿,謝謝啦。”
他看著她絲毫不見羞澀與難過的臉,那樣洋溢笑靨的臉,微微顫抖的手指也漸漸地平息下來。
關上門,她看著手裡的紙條,又打開門問,“既然你不可以親我,可以把我那顆小藥丸還給我嗎?”
朝他攤開掌心,他把藍白相間的小藥丸放入她的掌心裡。掌心紋路清晰而微紅,他的手指炙熱如陽,她的心冰涼徹底。
那一年,她收拾起了少女的情懷,不算表白的表白也在那一年,被高考漸漸埋沒。
三亞會議結束後,飛回公司。似乎緋聞的焦點也跟隨緊變了。
滿室的玫瑰,紅豔的奪人神采,每日被花海淹沒的工作氛圍,才三天司蘇杭就抗議了,“白歆瞳,你種的哪年桃花,這味道都可以熏死蚊子了。”若不是自己定力足,恐怕也像其餘花癡們,每天摸著玫瑰在那邊“今天吃飯,今天不吃飯”般的撕花瓣遊戲了。
白歆瞳揚起手裡的鋼筆,慢條斯理地細細寫著,一個星期累積下來的工作量大的驚人,她才沒工夫管那些小事。
誰有錢愛折騰,儘管折騰個夠吧。反正這個辦公室的清靜與幽香留給她就好了。
“那位神秘的MR Right是誰?我認識嗎?”司蘇杭努力尋思著周圍可以與白歆瞳匹敵的男子,找來找去,似乎只有一人,但那個人絕對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或許吧。”同樣姓司,可能還是兄妹呢。
司蘇杭好奇了,“哪個男人這麼不怕死,這樣連續了三天也沒讓你動怒?”
鋼筆扔在桌上,白歆瞳好笑地斜睨著好友,“你何時看別人追求我,我卻動怒了?”記憶力,似乎是她還沒出手,那些人就自己心灰意冷地走掉了吧。“我可是很善良的。”
“怎麼可能!”司蘇杭歷歷數著她的冷血,“去年有個經理想追你,剛放出話不到一個月就被放逐新疆了。還有前年我們的百萬客戶看到你就一見傾心要追單,後來卻毀約不簽了,還有前前年,你都不要告訴我這些都是巧合。”
白歆瞳眨眨眼,無辜地點點頭。她是真的不知道有這些事情,而且她的生活裡真的出現那種人物了嗎?為何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過在她的記憶裡,似乎真的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其實陳景裴要是想比,單他那麼絢麗的感情史就足夠贏她好幾次了。眼波流轉,淡淡地迎著餘暉的暖意。
一枝獨立包裝的藍色玫瑰上夾著一張最新上映電影的票,聽說很難買,偶爾經過走廊都會聽到某女同事在那邊埋怨為何男友還沒有買到票。
像司晨栩那樣的人,想要一張票應該很簡單吧。
電話的指示燈亮起來,“喂。”她認出了那組號碼,最近經常以短信的方式出現在她手機裡。
司晨栩也不客氣地直接問,“瞳瞳,陪我看電影麼?”
“嗯……”她思索著。
“我可是昨天通宵排隊買的,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司晨栩露出了一絲撒嬌的情緒。
這麼孩子氣的話語如果換了陳景裴,肯定打死也說不出來。她淺笑,“晚上六點,電影院門口見。”
“不用了,我直接開車來接你,這是我最樂意做的事。”他高興地答。
“好,到時候再見。”她笑了笑,掛了電話。
司蘇杭站在一邊,微露眉頭,“誰?那片花海?”
白歆瞳點點頭,揚起電影票遞給她,“上次不是說想看?這次正好給你。”
“哇,是我最想看的那部耶!白歆瞳,我真愛死你了。”司蘇杭大喊。
“記得七點進場。”不忘好心提醒一下放映時間。
“知道啦,今天我會加倍賣力給你泡洛神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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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7-5-18 00:10:52
第4章(2)
白歆瞳在下班後,依約看到門口的那輛拉風跑車。
司晨栩搖下車窗對她招招手,溫和的表情加上米黃色的襯衫迷煞了一群女同事,相信明天的八卦更是傳的離譜了。
她不在意,對他點頭笑,“來的真早。”她懷疑他是不用工作的二世祖,如果在會議室裡沒有看到他那般認真嚴肅表情的話。
車子徐徐開出公司,她漫不經心地欣賞著風景。廣場上依舊是人來人往,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依舊是白衣飄飄,毫不仙氣。
那是何離吧,她拉著陳景裴的手似乎兩人在爭執些什麼,他們相距太遠聽不清楚,但看兩人凝重的表情似乎還蠻嚴重。
她來不及細想,車子已經越過他們朝另外一個方向開去。
是小情侶吵架了吧。她在心底輕輕地喟歎。她連這樣的資格都沒有……
忽然感覺心好累。
為什麼明明沒有談過戀愛,卻覺得比談戀愛還要累呢。
或許她真的應該嘗試去談談戀愛,司蘇杭就常說,戀愛讓人年輕。
是她老了嗎?心態老成了?
想歸這樣想,但車子到了大型超市,她開始要求下車了,“你先去訂位子吃晚餐,等會七點電影院裡見。”
“好。”司晨栩應允。
買了很多的水果和乾糧,她就鑽入計程車裡回家了,反正司蘇杭會過去,她是美女,司晨栩應該不會介意。
主臥門是虛掩的,他回來了嗎?
白歆瞳拿著睡衣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室內漆黑一片,或許他在書房吧。今日他沒有出去約會還真稀奇了。
經過床邊的時候,看到一團黑影包裹著躺在上面。一道諷刺的笑就浮現了嘴角,“怎的如此經不起打擊。”不過是和他的小情人吵架,至於這樣頹廢嘛。
難得抓到一次嘲諷的機會,她大叫了一聲,“喂,以前的情聖哪裡去了?”哪一次不是看別的女子追著他,纏著他的啊。
“恭喜啊,終於踢到鐵板了。”她笑笑。
可是他始終沒有反應,不太對勁。
“喂……”她走到床邊,打開壁燈才發現他雙頰通紅,整個眉頭皺成一團,似在極力壓制著什麼。
“你……怎麼了?”不像感冒啊。她推了推他。
“咳、咳、咳。”他難受地咳了出來,身體不自然地曲卷在一起,“咳、咳——”
很嚴重的咳嗽!她突然想起來他有夏季百日咳的毛病。每到夏季的某個時間,他都要咳上好幾天,吃藥住院也好不了,整天整夜地咳。
但近年來已經好了很多,怎麼今日又突然這樣了?
“你傻不傻啊。”她坐到了床邊,繞過他的身後替他拍拍順氣,“醫生說了,為了健康你不能動怒不能激動,這個病就像是心臟病一樣,你一定要謹慎地對待。怎麼明知這個時節容易犯病,還要跟她吵架呢。”
是因為何離吧,一場爭執導致這樣嚴重的老毛病再現。
或許何離真的是他的真命天女。
她拿著睡衣走進浴室,“我先洗澡,你慢慢咳吧。”她才不要同情他。
躺在浴缸裡,耳邊卻傳來那些低淺的咳嗽聲,怎樣也抹不去。
“存心讓我不省心是吧。”她微微歎氣,鐘點工肯定不可能再來了,穿好衣服下樓進了廚房。
她記得陳阿姨最有效的止咳湯就是冰糖燉雪梨。
“算你運氣好。”她剛好去了趟超市,這些東西都具備了,不然她才不要特意出去給他買這些。
小小的藍色火苗,一簇一簇的像是黑夜劃過的流星尾巴,她看著煤氣灶上的火焰,漸漸地神遊。
這是第一次,她為他做冰糖燉雪梨。
不是很燙,她先試喝了一口再遞給他。
他不肯張口,背著她,把自己卷在被子裡。
“再帥的臉在裡面捂久了,也會變成豬頭吧。”她笑著說,放下手裡的碗,雙手去扯他的被子。他不肯,就僵持著不讓她扯開被子。
一來二去,她的火氣也上來了,“你到底是肯不肯?”
他不做聲。
“陳景裴,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你以為你不肯我就不能怎樣了嗎?”這話聽起來,多少有些曖昧,但她卻說的理直氣壯,直接用力扯開了他的被子,讓他僅著睡衣的身子暴露在外,“我以為是要露體害臊呢,原來穿著這樣端正啊。”
語氣裡似乎有些不滿。
強硬地灌下手裡的冰糖燉雪梨,讓他一口一口地咽下去。卻不料最後一口他不肯合作,直接吐出來,噴到了她的衣服上。
“啊,你這個該死的!”她氣惱地想摔碗走人。也就只有他,可以把溫和平靜的自己逼得原形畢露。
再次去洗了個澡,卻發現身上還留著淡淡的雪梨香。
他應該可以安心過一晚了吧?她心裡暗暗地想。
躺在浴缸裡,她沒有再聽見他咳嗽的聲音。
清晨的曙光,透著白色的紗窗,斜斜地照進房內。
柔軟的床褥讓人眷戀地不想睜開眼睛。白歆瞳揉揉眼,滿足地打了一個大的哈欠,昨夜睡的真好。
房內吹著冷氣,感覺卻暖暖的,像是春日的溫暖。
手指自然地抓抓自己的頭髮,黑色的髮絲如流水般穿梭過指尖又貼回了藍色枕頭上。
藍色?她的眼微微眯起。
她房間一向都是偏暖色調,這種顏色似乎只有……她仰起臉,天花板上乾淨的白色雕花紋路驚得差點喊出來。
這是主臥,陳景裴的房間。
她居然睡到了他的房間,為何一點印象也沒有?她記得自己做了冰糖燉雪梨,然後喂給他吃,好不容易弄完再去泡澡。
然後……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似乎是自己睡著了吧?或許睡醒爬來這裡睡覺了吧。
感覺腰際有些重量,她的視線下調,看到一隻手橫攬自己的腰際,姿態霸道而溫柔。這是……她慢慢順著那手的方向朝後看去,看見的是一雙沉靜的眼。
呃,他醒了?她以為起碼他是睡著的,故事裡不是都應該那樣嗎?然後她可以偷個香什麼的。腦海裡的念頭剛起,她的身子就不自禁地朝他的方向傾去。
淡淡的紅唇毫無預警地印上他的。帶著甜甜的雪梨味道,她試探性地伸出舌頭,想要得到更多的香甜,昨日真該自己也喝幾口。
軟軟的,帶著香氣。她的意識開始渙散。未曾察覺腰際的那只手已經慢慢移到了她的後腦勺,把她的頭更往自己的方向帶去。
輕柔的,溫暖的,帶著無限的期許與嚮往。
終於結束了這個意外的吻。她仰起頭靜靜地看著他,他的臉上依舊是剛才看見的表情,沉靜無波。
她深深吸氣,忘卻他的主動。無暇細想剛才的動作是為了什麼。朝他一笑,“呃,早。不如……”
他看著她,影子望入眼底。
“不如你放我半天假吧。”她嚴肅而認真地道,“看我照顧了你一晚,剛又以身冒險看你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我覺得有必要讓我也休息下。”
她的語氣認真而誠懇,聽在他的耳裡,卻蹙眉不語。她竟然把剛才那個吻忽略掉了,像是沒有發生一樣。
坐起身,她揉揉眼睛,查看手機裡的短信,司晨栩發來了好幾條短信,內容幾乎都是一樣的,就是中午一起吃飯。
這個是可以請假的理由吧?
“陳景裴,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哦。”她躺在床上“吧嗒吧嗒”發著短信,“我看你這樣子不如也休息半天吧。”
“你在家裡?”他在身後問,聲音有些暗沉低啞。
她搖搖頭,掀開被子走出去,“不了,我約了司晨栩吃飯。要麼我吃完了帶些回來給你。”
他沒有回應。
她笑著推推他,“呵呵,不過是小情侶間的吵架,沒必要這樣小氣啦。等你精神好了,買束花送給她,再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就好啦。”
相信那樣純潔的女孩,會很喜歡這樣的安排吧。
他依舊沒作聲。
她也懶得理睬,得知他不咳嗽了就好。
想了想,在關上房門那刻她還是忍不住說,“陳景裴,忘記這兩次的吻。”就像忘記當初第一次相見時的初吻般。
三次,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既然兩個人都有不同的愛情路要走,就不要再多這些無謂的記憶了,“我會好好追求我的幸福,你也珍惜把握吧,何離是個好女孩。”能把他折騰成這個樣子,多少也有兩把刷子。
她不想聽他會說什麼,門被關上。她卻在轉身的那一刻,濕了眼。
淚,悄然的滑落。
個中的滋味,只有她明白。
已經習慣了無所謂,所以這次也一樣吧。手心裡的硬幣悄然擲出,“啪”地一聲落在透明的罐子裡。
還剩下幾個……就滿了。
拭去眼角的濡濕,淚珠在手心裡被陽光蒸發乾淨。
室內安靜無聲。
他斜靠在床位上,淡淡的曙光透在空氣裡,金黃的像是漂亮的極光清晰地漸漸加深。手心還留有她離去的余溫。
原來抱著她睡覺,竟是這般的柔軟溫和。
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卻沒有想過她會照顧他,而且還累倒在浴缸裡,如果不是擔心她受涼感冒,想必當時肯定要把她叫醒,狠狠嘲笑一番。
卻不知,為何自己會放慢動作,並且輕柔地帶著她,一起進入夢鄉。
發了一條短信出去,只簡短的打了幾個字。“她對司晨栩動心了?”
久久手機才震動起來,他按鍵一看,“不太確定,百分之六十。”
“誰在你吃飯的時候還發短信騷擾你,是不是哪個角落發黴的追求者?”司晨栩挑挑眉眼,筷子指向對面的司蘇杭,“聯手機都不捨得放下,你的業務繁忙到勝過你老大嗎?”
白歆瞳端著茶杯輕輕啜了一口,又緩緩抿了一口,筷子夾著金針菇徐徐送到嘴邊,味道很不錯。又嫩又滑。
“喂……”司晨栩見兩個女子都不理睬他,而更鬱悶,“起碼我也是請客的人啊。”轉眼看看吃的比較歡的那一個,“瞳瞳,你不把我的約會當回事也就好了,居然還派了一個這麼頂級的人給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地吃不消。”
他控訴的物件——司蘇杭無辜地眨眨眼,放下手機開始夾菜,今天有她喜歡吃的東坡肉耶!真好,真好。
昨日她拿著電影票去尋找自己的位子,還沒到位子上,就看到很多零食放在那邊,她有禮貌地對旁邊的人說,“不好意思,這個是我的位子。”
卻不料他轉過身來,朝她笑笑。
她的瞳孔瞬間焦距變小,“你……啊……”
喉嚨裡發不了音節,因為他比她更早地說了出來,“喲,我的表侄女,這麼久沒見,越來越標緻了啊。”
她差點沒直接跌倒在地。任她怎麼想也想不到,為何他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她的鄰座。這個早該遺臭萬年的表叔叔,只差了她兩年的年紀卻占盡了上風。自小一見到她,就逼迫她喊自己“叔叔”,那種以折磨人為樂趣的行為令人髮指!
今日他說請白歆瞳吃飯,順帶捎上她,她是不介意的。但不表示還繼續被他欺負。
“這個菜式不錯,你嘗嘗。”白歆瞳夾了一口酸辣白菜放入她的碗裡,小聲地問,“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這廂眉來眼去的樣子,似乎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一觸即發。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11:08
第5章(1)
“說到這個,你昨天為什麼放我鴿子?”司晨栩嘟喃著唇,百萬分的不願意,“害我欣喜了半天,最後卻是和表侄女看的。”
表侄女?詢問的目光直接瞄向司蘇杭。與她在一起這麼久,怎麼從未聽說她親戚裡還有這號人物。
司蘇杭委屈地想拿筷子敲他腦袋,“只是大兩歲而已,從小就欺負我。後來移民去了國外以為再也不見了,卻不料世界這樣小。”
早知道,昨天打死她也不會去看那部垂涎已久的電影。
“唉,別這麼說嘛。有你給我做內應更好,我喜歡你老大,記得幫叔叔一把。”司晨栩還端出了長輩的架勢,輕輕地拍拍她的頭。
司蘇杭一陣嫌惡地撇過頭。
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她的預料。白歆瞳淡淡地浮著笑意,看他們之間的細微互動。在她看來,他們的相處模式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在司蘇杭的眼裡找不到“眷戀”的影子。
過去她一直專注在事業上,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卻只對工作而言,在感情上,她一直都很傻。以為……默默付出便是最好的結局。
時間越來越少,或許她該改變策略吧。
“司晨栩,我們戀愛吧。”她淡淡地道,語出驚人。
司晨栩的尾音都還沒有說完,愣是被這句話卡了半天,喉嚨裡哼哼唧唧了好大一會,才吐出一個字來,“啊?”
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耍他?之前他送花送禮物她眼都沒眨一下,後來他改變情調請她看電影她也爽約,現在只是簡簡單單請她吃個飯,旁邊還攜帶了一隻特大級的燈泡,她倒主動了。
白歆瞳低低地語調,手指似有若無地在桌面上輕輕按著節拍,“我的話從來不重複第二次,如果你覺得不妥,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那怎麼行!”慢半拍反應過來的他又不是傻子,這麼好便宜的事情,天上都掉不下來。清了清嗓子,沉吟了會道“這個事情我是絕對地,毫無意見地贊成。”
“撲哧”司蘇杭忍不住噴了一大口口水,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也只有這樣的人可以說出這麼厚臉皮的話來。
接下來,就是有人要遭殃了。匆匆地發了一條短信,心境倒抱了些幸災樂禍的想法,誰讓那個人布撒了那麼多張網,到最後卻讓人撿去了便宜。
“但是我還想問為什麼你突然想跟我談戀愛?”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白歆瞳微露困惑的眼神,心思也隨即飄遠,她為了什麼而要戀愛呢?是因為覺得孤單夠了嗎?還是司蘇杭的刺激或者是陳景裴對何離的態度?
這一切不是都該有個結果嗎?她等得不耐煩也無心去想將來會怎樣安排。所以她選擇了第一個當逃兵。這樣即便一年後,她也可以少難過一點吧。
“呃,如果你想不出來就不要想了。”不然等下想到反悔,他就得不償失了。
她點點頭,眼底的狡黠輕然地隱沒。
硬幣罐快滿了,只差幾個了。
白歆瞳躺在床上,眼睛望著那些銀色的金屬發呆。今天外面的月亮好圓。還記得小時候的那一次,她翻牆爬樓回房,卻意外吻了沉睡的他。
那是她的初吻,自然也是他的。雖然到後來她一直都不肯承認,可是不可否認她是喜歡並且記憶猶新的。
軟軟的,像是超市里的七彩果汁軟糖。
或許他們不那麼相識,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吧。
還記得第一次對他動心,是在初二的時候,她丟了課本要向隔壁班的他借。當她推開門的時候,沒第一時間發現他,以為他不在時,在門邊發現了。
陽光折射在玻璃窗上,他的眼異常的明亮,像是海底湧起的波浪,泛著耀眼的璀璨。那深褐色的眼眸輕輕地流轉,似能帶動一個人的心,輕輕地被勾起。
“找我嗎?”處在變聲期的他,聲音聽起來異常的低沉。
她愣在原地,訥訥地看著他無限延長的目光。
或許她的心,是在那一刻被勾了去,而且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回吧。
很多人都說青梅竹馬的感情是最好的,他們一路走來也有十餘年了吧。可是卻從未發現愛情的火花。
她要強,每一項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並且完美無暇。
他低調,不愛強出風頭,什麼事情都處理的很好,唯獨與她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是德智體美勞,他都排在第二,僅僅靠著她的第一。沒有超越也沒有讓別人超越他的第二。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是他謙虛了,故意讓著她。只因為她要強,每當這樣想的時候,心窩的那個地方總會注入陽光,無比溫暖。可直到那一次出差,她聽了他的那一番話才明白,他原來只把她當對手,最佳的對手只想打敗的人。
可是她未曾拿他當對手過。
小的時候,為了讓他能快速融入自己的世界。強迫他學習自己所學的,硬是要他像海綿一樣吸收自己擁有的知識。甚至她由衷的希望,哪一天他可以拿到第一來向她炫耀。
但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原來不是他不想,而是時機未到。
有時候做第一久了,心靈也會跟著寂寞。
是她太遲鈍,還是表達愛情太膽怯。明明喜歡著他,心裡只有他,卻滿不在乎地看著他到處拈花惹草,而且視若無睹。
可是他都不曾發現每一次她說的“不如我嫁給你吧”充滿了多大的勇氣和感情嗎?是她太冷靜,還是他太淡定?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明白。此生不會有陳白夫妻。
與其一年後讓他毀約,不如現在……讓她學會逃避吧。
人,也要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不是嗎?
早上的晨會開後不久,就接到了司晨栩的電話,約見中午公司附近的餐廳吃飯。他真的算是比較體貼的情人了,總是遷就著她的時間,而且維護地小心翼翼。
她不知道這是他的不安還是她的多心。
“今天不用幫我訂便當,我出去吃。”她批閱檔,低頭對前面的司蘇杭說。
司蘇杭點點頭,司晨栩打來的電話還是她先接的,自然知道。
很多人的曾猜測如果女強人談戀愛,她身上的母性柔光是否會綻放,待人處事會不會變得溫柔如綿羊?答案是否定的。在她幾日的觀察看來,白歆瞳的表現與平常無異,或許唯一多的就是偶爾會出神發呆。
只是她想的事情,想的那個人是否是司晨栩就難說了。
更讓她困惑的是,那個人為何知道了這事還遲遲不行動?
內線電話指示燈亮起來,白歆瞳眼眸一沉,按了鍵。這是生產一線打來的電話,短號一直印在腦海裡。片刻閃過的預感似乎不祥。
“白總監,我是一線的柳組長。”對方急急地表明身份。
她淡淡地道,“請講。”
“白總監,我們做到現在才發現上衣內口袋的三角絲帶用錯了,本是配紫紅色的,我們用了暗紅色,現在第一批衣服做出來,三角絲帶都會印出來。”也就是說,只要往櫥窗上一掛,會很明顯地看見暗紅色的三角絲帶,任哪一個顧客看了都會覺得此為劣質品。
她心下一沉,但鎮定地道,“做了多少件?”
“八百。”柳組長的額頭密佈了層層汗珠,“這個我也不知道為何,前幾天我請假了,一個代理組長處理的前批輔料,等我回來就已經下流水線了。”
八百件上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離交貨期還有半個月,只要趕得及先完成另外一批,這批還是可以重置的。
她在腦海裡快速地盤算方案的可行性,另一個電話的紅色指示燈又亮了。
“柳組長,馬上暫停手上這一批貨,此刻起全新開第二條線,校對清楚後給我批閱生產單再做。”她沒有責怪也沒有讓他立刻交代情況說明,只緊急地下了命令。
柳組長一怔,緩緩地才道,“好,我知道了。”
剛冷汗直冒的他,此刻奇異地安撫下來。想起之前報告生產總監得來的一頓臭駡,忽然覺得魔女白歆瞳肅然可敬起來。
司蘇杭貼心地已經泡了一杯洛神紅茶給她。
白歆瞳抿了一口,按了二號線,“我是白歆瞳。”
“白總監,我是生產二線西褲組長。”對方幾乎是等得要跳起來的樣子,講話都匆匆夾帶著哭腔,“早上我去查看第二批做出來的西褲,發現米色西褲腰帶的襯裡居然用了兩層黑色,現在看起來像是有很大一塊污漬貼在腰帶上,怎麼辦……”
三百多條褲子,一條按六十歐元計算,他一年的工資都不夠賠啊!
晟遠集團實行的是責任到位,責任到人的制度。如果一件事情發生,當事人責任歸屬占百分之六十。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西褲組長,卻養了一大家子的人,他哪裡背得起這樣的責任。
“白總監,我是真沒辦法了才打電話來找你。生產總監說要我遞辭職信,或者全額賠款,我還有全家要養……”西褲組長幾乎是哭出來了。
額頭的青筋一根一根地浮現,她嘴角也越抿越緊,其實這批貨就算做完也不超過一百萬的總值,關鍵是如果不按時交貨,會影響到下季訂貨會的事宜,那是一年的總單,她不敢冒險。
沉吟半會,也聽夠了西褲組長的抽泣,等他也發覺周圍安靜一片停頓下來時,才開口道,“總的做了多少這樣的褲子寫一份詳細的報告給我,黑色的腰裡還剩多少也要寫清楚,記得與倉庫核對。至於已經完成的西褲,全部不要動。騰一個包裝組存放這批褲子,下午一點前抽兩條送到我辦公室。”
“好好,我知道了。”西褲組長止住了淚水。
“還有,事情還沒到絕望的時候,不要哭泣。與其有力氣放聲大哭,不如把精力留著會議上想對策用。”
西褲組長一陣沉默,“謝謝,白總監。”
他們都知道她是雷厲風行的總監,知道她掌管的採購中心有多麼的嚴格與苛刻,可是凡是她願意涉及並且操作的事情,永遠都不會有問題。
所以不是她越來越獨攬大權,而是董事長也樂意把這邊那邊的事情都塞給她管。每次生產總監可以解決的事情,她都不會碰,除了她自己盯牢的貨外。
孰輕孰重,她還是知道的。
接完兩個電話,她的額頭似乎更痛了。
洛神紅茶稍稍減去些許的壓力,“幫我連線總經辦,我要見陳總。”
司蘇杭站在身後,拿筆記錄著她剛才通話的內容,並且立馬道,“是。”
待司蘇杭走出辦公室門的時,白歆瞳拈起茶杯的手緩緩滑過杯面,“我出差前讓你看著生產那邊的下單,你沒有去忙這些嗎?”
她寧可相信是那些人辦事不利也不願意相信是司蘇杭粗心大意。
“對不起。”只寥寥三個字。
卻讓白歆瞳一頓。與好友並肩作戰多年,從來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是值得可敬的對手也是最佳的拍檔,更甚者兩人之間從未有抱歉的態度。
這次,她這麼輕易的說出來,而且還飽含歉意。
這是為何?
“算了,你先去忙吧。”白歆瞳低低地道。
門輕柔關上。
到底是為何?她明明交代給了司蘇杭,她沒可能不去做。如果司蘇杭有審單,一定會發現這些問題,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大的漏洞?
“為什麼說你不在?”司蘇杭站在門邊,語氣帶著些怒氣。
門內的百葉窗半合著,室內的光線不夠明亮,但是她清晰看見他的嘴角浮現著笑意。
那種淡淡的,不帶含義的笑,看得她更加鬱悶。
“其實你早就知道如果我不管那兩條線,以他們漫不經心的工作態度一定會出錯是吧?”司蘇杭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陳景裴,你到底是多麼卑鄙的一個人,難道只有這樣的手段去取得你要的勝利嗎?”
斜靠在沙發上的人,手裡還握著一本雜誌。最新的服裝雜誌,可是翻來翻譯還是第二頁。他的眉眼如星目,瞳眸淡淡地泛著湖水般的漣漪,單手倚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整個人看起來慵懶無極,“我會拿幾億的訂單開玩笑嗎?”
語氣平淡,沒有溫度。
司蘇杭緊緊咬著下唇,恨恨地道,“你會。”
他為了贏白歆瞳,什麼代價都願意出。“你明知道這是她的貨,故意派遣她去出差,你知道她一定會交代我來監督。”
“司蘇杭,這是你自願的。”他手裡的雜誌“啪”地一下合上了,靜靜地斜睨著她,“我沒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曠工吧?”
他只是在登機前打電話告訴她,在他們沒回來的這一星期裡,她不得踏入生產中心半步而已。也僅此而已。
她的上司只有一個,如果她樂意效忠,他可以強迫得了嗎?
司蘇杭頹然地跌了半步,無力地靠在了牆上,“陳景裴,我已經幫你做了這麼多。我不求別的,我甚至不敢大聲地指責你的行徑。我只求你可以告訴我,我的兒子在哪裡……”
淚水,泣不成聲。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11:22
第5章(2)
他是一個惡魔,在她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就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
幫他盯著白歆瞳,時刻彙報她的情況。小到她考試拿A,大到今日有多少的追求者與心情。
從大學到現在,被他悄然處理掉的人,不計其數。可是他卻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她以為這是他愛白歆瞳的表現,他卻只是冷漠地說,這是為了打敗白歆瞳清靜周圍。
真的是這樣嗎?如果白歆瞳知道,她又會怎麼想?
她多年來的追求者,全部都被他收拾乾淨。她是惱怒還是感激?
“你沒有要求我的資格。”陳景裴的話語冷淡無溫,他擱置在沙發上的手指微微地抖著,靜然洩露他的真實情緒,“下個月末,我會告訴你他在哪裡,不過你確定可以奪回嗎?”
司蘇杭先是吃驚地瞪著他,不相信他會那麼好心,漸漸收縮了瞳孔,“你只要告訴我他在哪裡,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擔心。”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要相聚了嗎?
大二的時候,他在小巷裡遇見她。那麼落魄,那麼失意。她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裡,雨水沖刷她的臉。
他只靜靜地看著她,手悠閒地插在口袋裡,冷冷的語氣不比雨水溫暖,“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幫你找你要的人。”
她充滿惶恐和驚訝的臉瞬間暴露在路燈之下。她的臉上還有清晰的淚痕,但是瞬間與雨水混合一體。她雙手抱膝緊貼著牆壁,眼神沒有焦距。
“給你三十秒的時間。”他冷冷的話語帶著犀利的瑞光,似一個閃神,他就要飄走。
她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甚至可以說是舉步維艱。家已經回不去了,還有哪裡可以去?只有學校。她是優等生,剛受到學校通知可以跳級上大四。可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個小驚喜遠不及那個噩耗的威力。她幾乎被摧毀了!
“我可以相信你嗎?”她沙啞的聲音裡透露著不安與質疑。
素未蒙面的一個人,她可以相信嗎?
他冷冷的眼裡泛著幽光,身子已經轉了過去,“信不信由你,我也不只你一個人可以找。”若不是為了另外一個人,他也不需要去調查同批跳級的學員情況。
更不會在下雨天跑到這個鬼地方來。
司蘇杭咬著牙,狠狠下了決心,“好,成交。”
“很好。司蘇杭你記得,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陳景裴雇的員工。你唯一的任務就是依附在白歆瞳的旁邊,時刻向我彙報她的所有情況,但是不得對第三個人透露我們之間的關係。”他道,並且遞給她一個檔案。
裡面只有一張照片,素雅的臉上沒有化妝,淡淡的映著春日的融合。是一個美到不化妝也很迷人的自然美女。
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只為了這個女子嗎?
後來她才知道陳景裴所做的一切是多麼的殘忍以及卑鄙。
凡是她彙報過的學長學弟同學,只要是動了心思追白歆瞳的,他都要不遺餘力地摧毀並且派遣地無影無蹤。凡是與白歆瞳作對的女生,他都會輕而易舉地追來做女友,然後再狠然拋棄。
起初她是認定他愛白歆瞳的,因為這樣狂熱的行徑,如果不是愛情,還可以是什麼?
可是越到後來她越是不明白了。
現在,更是心灰意冷。
“陳景裴,如果你不愛她,就讓她自己去獲得幸福吧。”這麼多年來,若不是他的阻撓,白歆瞳的感情史也不可能是一片空白吧?
司蘇杭不知道陳景裴到底要什麼,只知道這次生產的事情很嚴重。如果他都不出面,白歆瞳恐怕不能抗住吧?一年的總單,足以讓她卸下職務了。
白歆瞳讓司蘇杭連線了總經辦好幾次都聯繫不到陳景裴,還讓司蘇杭親自去查看過真偽,最後的結論是他真的不在。
她累極地仰靠在皮椅上,房內的冷氣調的有點低,連胃也隱隱地作疼起來。
原以為拿下吉田的那批面料就解決這次的棘手事件了,沒想到困難的還在後頭。這批貨到底要怎麼處理才好。
查閱過倉庫的記憶體,如果重新做一批是有時間的,可是趕不上這個時間交貨。英國人最注重的就是準時,怎麼做才可以把應該一個月完成的東西在半個月之內完成呢?
提早十五天,就算加兩條生產線都不夠。
這麼多的貨……她的眉頭微皺,連平日最愛喝的洛神紅茶冷卻了都不知道。
“你很專一。”司蘇杭拿著一疊舊資料走進來,看了桌上未動的杯子一眼。從她認識白歆瞳開始,就沒看她喝過別的飲料。
白歆瞳笑了笑,眯起眼睛享受短暫的放鬆,“嗯,算是吧。”忘記是什麼時候讀了那一篇《洛神賦》然後牢記在了心裡,直到發現世界上還有一種“洛神紅茶”的東西,就習慣了每天喝一杯了。
習慣久了,便成了自然。
“對紅茶專一,是否也會對感情專一呢。”司蘇杭隱隱地像是要把話引出來。
白歆瞳一怔,是這樣嗎?
“我一直沒有問你,你之所以不戀愛,是因為寧缺毋濫還是心有所屬?”司蘇杭問。
她……也不確定呢。
是因為對陳景裴的喜歡,所以才沒辦法把心騰出位子給另外一個人嗎?
“怎麼沉默了?是只衷心一個人嗎?”司蘇杭問。如果她回答是,那麼自己一定要告訴她,這麼多年來,陳景裴所做的所有事情。
“衷心?”白歆瞳的眼忽閃了一下。
衷心……衷心……
司蘇杭繼續道,“是啊,所以你……”
“你拿來的資料給我,快。”白歆瞳似想到了什麼,馬上拿起那堆舊資料。
司蘇杭已完全被她翻資料的認真表情吸引住了,忘記剛才問的問題,也全身心投入進去,“你要找什麼?”她可以幫忙。
“以前幫我們加工的工廠,有簽約制度的那種。”她記得其中有兩三家的口碑特別好,只是後來自己的生產線擴充了,與他們合約期滿後就沒有再續約了。
“找出我們市內附近的幾家。”這樣或許有了轉機。她暗暗地想。
資料都是兩三年前的,找起來有些吃力。有些陳舊的資料還缺頁了,或者是更換了廠址或者聯繫方式。
她們打了一個中午的電話,也沒有聯繫到人。
最後一個電話掛斷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喂?”聲音透露著淡淡的疲憊。
“在忙嗎?”司晨栩聽這聲音就猜午餐可能泡湯了,“我在義大利餐廳等你。”
她微哂,“你吃吧,我不能過去了。”手頭的事情還有很多,她不知道要忙到何時。
“那你吃什麼,我帶過去給你。”他急急地道。
她一頓,緩緩開口,“晨栩,我下午還有會要開。”他來了,也沒時間接待。
他沉默久久,說了一句,“好,那明天見吧。”
“嗯。”她應了一聲。如果今天事情能解決的話。
秘書助理小米敲門進來,“生產中心的西褲組長派人送了兩條包裝好的褲子過來。”她揚揚手裡提著的西褲。
“拿過來吧。”白歆瞳掛了電話,站起來走到沙發邊上,把西褲拆開包裝袋,緩緩取出來。
褲腰帶一處,明顯比其他米色地帶暗沉許多,並不是腰裡不好,而是中間加厚的黑色襯裡因為質地太好更襯出它的色澤。
若要這批貨返修,至少要花費與重做相等的人力。但是生產二線一向都是最好的員工,如果開放幾條其他的線,帶熟做起來也要三個月。
單憑他們返工,絕對不行。
“通知召開臨時生產會議,晚上五點會議室準時。”她下達命令。
司蘇杭有些遲疑,“可是總經理那邊……”
眼眸微頓,但口語清晰,“如果到時候他沒出現,我們會議照常。”
她就不相信少了一個陳景裴的號召,她就不能逆轉這個攤子。
“小米,麻煩你下午帶幾個人去走訪這份資料上的工廠,看他們現在的接單情況以及做工品質。”白歆瞳把放在桌上的資料交給她,“記得五點前一定要回來彙報。”
小米還不清楚是什麼事情,但這段時間在採購中心呆久了,也練就了一身不動聲色的本事,“好,知道了。”
白歆瞳又把目光投向了司蘇杭,“確定每個中心的部長都要到。”至於總監,如果臨時抽不出時間,她也不責怪。
按公司的排序來看,她與其他的總監位子齊平,誰也命令不了誰。本是想讓陳景裴出馬下達命令,但他又偏偏不在。
如果他不來,很多事情還是很難展開的。
說出來的話和思量的事,還是有距離的。
第一次,她覺得有些心浮。陳景裴你到底在忙碌什麼?
手指摸了摸杆頂,粉末拍在拇指和食指上,陳景裴俯身彎著腰,球杆對準眼前的那球,“砰”地一陣撞擊,綠色的球漂亮地被打入球洞裡。
“漂亮!”同行的司晨栩喊了出來。
沒想到情場上微有失意,還會有好友來陪伴。司晨栩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現在不是訂單旺季嗎?日曆萬機的你怎麼會有時間過來?”
陳景裴的眉眼輕挑,立起身子輕輕擦拭著杆頂,“偶爾放鬆一下,未嘗不可。”
他知道等司蘇杭下樓彙報給白歆瞳自己不在時,一定還會有第二次來找他。既然說了不在,他起碼也要做出個樣子來吧。
“哎,老總有時間翹班玩檯球,老二卻只能拼命工作還忘記約會。鬱悶啊鬱悶。”所以說,打工真是沒天理。
陳景裴不理會,直接對準第二個球。
“你說,如果我向瞳瞳求婚,告訴她我會養著她,你猜她會不會很感動?”司晨栩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卡啦”一聲,球杆的杆頂被折斷了。
恐怕她不是感動,而是鬱結吧。
冷眸凝轉,手一松,球杆掉了。
司晨栩看著陳景裴似笑非笑的樣子,就覺得他很欠揍,“哎,我在問你啊!”
“我不知道。”他冷淡回應。
本以為出來透氣會更舒服,沒想到越來越燥熱。
“我要回去開會了,這裡的帳就你結吧。”他拿起旁邊凳子上的衣服,便走。
“你不是說放鬆啊?”
“臨時會議,我畢竟是老大,自然要做個榜樣。”他答。
屁咧,平時都沒看到這樣的責任感!
司晨栩氣結。
原來不僅情場會失意,連錢包也會癟扁。
他看了眼牆上的鐘,四點四十五分。什麼事情這麼急,下班時間還開臨時會議?
這個公司恐怕不被錢砸死也要被銀行數字壓死了。
他的心裡,極度的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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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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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8 00:11:50
第6章(1)
五點零三分。
陳景裴沒有出現。
會議室裡坐滿了人,平日有些主管還不一定能參加這樣的會議,能被通知前來,自然準時更有些雀躍。但大家看到影印的資料後,各個都噤聲不語了。
因為這是一份責任承諾書,關於秋季訂貨會的事宜。
每個人都要保證手頭的單子沒有任何問題,且配合其餘部門的工作,一個部門出了事情,大家都負一樣的責任。也就是說如果誰故意刁難,就是給自己找難看。
可是公司本來就是明爭暗鬥,怎麼可能團結協力共同前進?這又怎麼可能保證得了。
“我不需要永久,只要在九月份之前能保證前期的事情都能做好,就可以。”白歆瞳坐在主位的旁邊,冷淡地道。
她的氣場佈滿周遭,大家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與緊迫感。她的聲音不大,卻極具震懾力。
生產一線柳組長第一個簽名,“我同意。”
如果不是她,現在的他恐怕早就被辭退了,他相信眼前這個人,雖然她年紀輕輕,可是她有精銳的眼光和優秀的領導氣質。
西褲組長也出聲了,“我同意,只要是白總監提的意見,必然有其中的道理。這一個多月,我一定全力配合各部門。”
其餘的幾人見他們同意,也紛紛簽名。
生產總監沒有出現,因為這次捅的簍子與他無關,他更是要躲起來給白歆瞳難堪。這樣小雞肚腸的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見,無所謂。
看著一個一個握著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她更是欣慰地笑了。
希望這次的決策可以度過危機。
待大家都離去之後,她才看到門口的人影。
嘴角微平,“陳總,會議結束了。”他來的還真準時。
陳景裴從門口進來,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以為讓他們團結起來,就可以把那批貨恢復好嗎?”他嗤笑,是她單純還是愚蠢?白歆瞳不是只有這點小孩子的能耐吧?
她愣了一下,他什麼都知道?剛才那群主管,幾乎都不知道生產中心發生的事情,因為才短短幾個小時,而她也讓負責人先不要說出去。
可是他知道了。知道這個事情的人不多,為何他會知道?
腦海裡閃過一抹精光,瞬間恢復冷靜。“既然陳總知道,就該火急火燎地趕來參加會議商討對策而非遲到。”
話語裡摻雜了怨艾。憑什麼她一個人抗一個公司的大單,他公子哥卻一邊涼快?!
他斜睨一眼,漫不經心道,“似乎我沒聽見你在會議裡有提及那件事情,更沒聽到什麼建設性的建議。”
所以他剛才一直都在門外,只是沒進來嗎?
她臉沉了幾分,但依舊冷靜,“不勞你費心了。”她若不是想好了對策也不會急著開會了。既然他不想幫忙,說了也是白說。
第一次他在商場上沒有站在她這一邊。
他是在無聲宣戰嗎?
拿公司的事情來一比輸贏,是不是瘋了?她確信是自己多疑了。
回到辦公室,陳景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撥通電話給郊區的A廠。
但意外的是對方知道他是晟遠打來的竟平靜地說,“陳總,放心吧。我們會盡力做好的。”
做好什麼?他都還沒開口不是嗎?
難道這一次她的想法又和自己不謀而合了嗎?他是瘋了,才會想到與她這樣比。
但是沒有時間了,十月……父親就要回來了。
他必須要在父親回來之前,打敗她。至少一次也好。
如果這次事情她沒有辦法挽救,而自己可以。是否就表示他贏了她一次?
有時候,決勝的心也會被灰塵蒙蔽。
他又聯繫了幾家,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
白歆瞳,你到底是怎般一個女子。
他比她早預料到此事那麼多天,她卻能在半天之內想到解決的辦法。
是否,他註定一次也贏不過?
一坐,便是天明。
樓下的餐廳七點就開夥了。他腳還沒邁進,就聽見一道爽朗的笑聲。
如果猜測沒錯——他順著那道聲源望去,果然是司晨栩。
為何他會在這裡?
司晨栩大笑著說,“怎樣,拉家的煎蛋好吃吧?七分熟,裡面還透露著嫩黃的蛋黃,用吸管吸都可以一次性吸進去。”
司蘇杭不忘損他一句,“跑那麼遠去買兩個煎蛋,你也太大方了!”
“咕咕,咕咕”白歆瞳低頭吸得起勁。
司晨栩得意地朝司蘇杭挑眉。看吧,看吧,她吃得樂意就好。
白歆瞳真的是太累了,只怕自己挪一挪身子就要倒在桌上睡著。她本來就是貪睡的人,可是從昨天事發到今天,她都未曾合眼。
小米已經聯繫上了那些加工廠,並且與他們簽署了合同,相信以他們對款式相同的這批褲子趕工不會有問題。
以他們的速度加上二線的,一定可以在十天內完成這批貨。
可是半個月後就要貨到英國港口,怎麼在五天內到港口呢,難道要集體空運嗎?這個費用又增加了不少。
那批上衣怎麼處理?她閉上眼。
“原來你所謂的對策就是集體在這裡吃甜蜜蜜早餐嗎?”冷諷的聲音飄入耳裡。
她全身的活力又回來了,睜開眼,看著旁邊那個西裝筆挺的人笑,“陳總,你是因為沒吃早餐,所以起床氣沒去掉嗎?”
為什麼他在這裡?以他的個性不可能這麼早來公司,難道是昨天也沒有回去?
眸光轉柔,示意司蘇杭把三明治推給他。
陳景裴坐下來,緊挨著她的旁邊,因為只有她的旁邊還有一個位子。
“喂,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現在也不是上班時間,應該休息還是要好好休息啊。”司晨栩替女友打抱不平,他用了四個鬧鐘才把自己弄醒,開了半個小時才開到拉家奶吧買了早餐。怎麼可以這樣抹殺自己的光輝愛情里程呢。“喏,這個三明治給你。”
三明治是餐廳買的,本來是自己的早餐,但是沒想到司晨栩會來,煎蛋的美味引發味蕾的眷戀,自然剩下了它。
但陳景裴不領情,只點了一杯咖啡慢慢喝著。
晨會的氣氛異常凝重。
本來一週一次的例會,這兩天連續接著開。
陳景裴坐在主位上,目光冷冽,面無表情。
西褲組長的一滴汗珠就在腦門邊上流下來,閱讀完報告的手更是抖得不行。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處理?”陳景裴問的物件是生產總監,而非是西褲組長。
昨天生產總監沒有出席,但他早就知道了此事。陳景裴心裡清楚,更問的仔細,“你中心出的事情,為何第一時間沒有向我彙報?”
生產總監卻把矛頭指向了白歆瞳,“生產一線和二線是全權開放給白總監了,所以我不知道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微微沉吟之聲,“你的意思是這事與你無關?”
“呃……”生產總監接不上話了。他知道這事之後也是慌了,但隨即更是幸災樂禍。誰讓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說要接納那兩條線,現在出了事情也與他無關吧。
“堂堂一個中心總監,如果連自己部門的事情都沒有第一時間知道並給予對策,我想晟遠留著你也是浪費吧。”陳景裴的話如夏日驚雷,震到了全場。
大家都噤聲了。
沒有想到總經理會這樣的生氣,昨日見他沒出席,還以為他滿不在乎,畢竟這樣的失誤也只是一個小單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損失。
可是看他現在的態度又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這次如果不按貨期按時交貨,有極大可能會造成的後果就是秋季訂貨會流失的常年單客戶,這攸關我們明年的生產總量以及大家的分紅。如果你們覺得公司發給你們的薪水與車間的員工可以保持一致,那我覺得這是也是可以不管的。”
“喝——”眾人低低抽氣。
這怎麼可能呢!想到銀行存款裡的數位會只剩下一個零頭,大家的目光都兇狠地瞪住了生產總監。
生產總監的臉面也掛不住了,索性拖人下水,“但這兩條線白總監是主要負責人,要按責任歸屬也是她先吧。”
白歆瞳一直都是安靜地聆聽著,聽到這裡也依舊不動聲色。
淡淡的笑意浮在嘴角,輕盈的微笑溢滿在眼底。
越是沉不住氣的人,越難以成功。
為何當初這個人會升上生產總監的位置,還真匪夷所思。
她眼一挑,司蘇杭已知道她要做什麼。起身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每人發了一份。
裡面是關於這次事件的調查報告以及詳細情況的羅列。附頁是解決方案以及涉及的部門。
大家的眼越看越亮,越看越興奮。
此刻他們對白歆瞳的佩服,可謂是五體投地。
“西褲二線重新開始剪裁,欠缺的那部分就由我們以前常合作的那幾家加工廠一起合作完成。相信縮短的時間會在十天之內完成。加上我們用海陸空聯運,雖然增加空運方面的部分費用,但是海運方面的費用是持平的。如果大家按照裡面的步驟來做,每關通卡的時候都留心一點,快點批閱,相信這批褲子一定趕得上貨期交貨。”
白歆瞳的話剛說完,周圍就掌聲一片。他們的薪水保住了!
她等掌聲過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八百件上衣,我無法保證,也暫時沒想到好的方案。”單憑一條線,返工也不快。
陳景裴揚眉,“所以你只解決了一件事?”
她看著他炯炯的眼,瞬間有片刻的怔住。仿佛是某種不可預見的光,在迷惑著她,不由自主地點頭。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他轉頭問生產總監。
生產總監冷汗涔涔,“我……我……”原有的冷靜被之前的一番話全部打散。他畢竟也是有十多年經驗的人,可是卻每每在面對陳景裴和白歆瞳的時候,失去了冷靜。
陳景裴淡淡地道,“啟用第四條線,暫停手中的羽絨服。全力返工修改上衣的三角絲帶。”四線與一線當時是同一時期被培養學習西服上衣工藝手續,並有了很好的流水線。這個事情元老們都知道,只是一時半會可能也想不起來。
但生產總監也忘記,就太不應該了。
他的筆在檔上重重一劃。
生產總監馬上迎合,“對對對,四線的流水線與一線一致。”兩條線雙管齊下,一定沒有問題。
上衣返工時可以完成,那些成了次品的褲子怎麼辦?
這個問題在事件解決之後,馬上成了大家要討論的重點。
打折出售。
庫存盤點。
放在自己的直銷店。
可行,但是沒有建設性。
“下周上海有個慈善拍賣。”
“交給拍賣行怎樣?”
兩道異口同聲的聲音,雖然話語不同,但意思一致。
大家面面相覷,最後直接看著白歆瞳和陳景裴。
剛才是他們說的提議,大家卻不知其意。
白歆瞳目光閃爍了下,直接看著陳景裴,他的想法與自己一致。
早上小米告訴她,昨天那些工廠也收到了他的電話。難道他們的解決方案想到一塊去了嗎?但是他還想到了一線和四線解決在一起的問題。
所以……他比她更勝一籌。
如果這算是較量的話。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把褲子全新包裝,並且給每條褲子取一個編號與名字運到上海拍賣行,組隊名曰“不完整的美——致世界中心的愛”。
策劃交給了企劃部,相信可以做的很好。
上海那邊應該會很喜歡,因為所有的拍賣所得他們會捐一半給紅十字會。
“你如願贏了她一次又怎樣?”如果不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生產線的事情,她照樣可以想的到。因為司蘇杭與白歆瞳來這裡才短短幾年,那些事情早在之初就有了。
司蘇杭站在總經辦,對著陳景裴道,“你覺得很痛快嗎?”
“這是你的。”陳景裴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檔案袋,答非所問。
她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但是沒有去接。
“一個月後,我來拿。”她轉身就走。
陳景裴聽著關門的聲音,更顯得沉默。
檔案袋被重新放回抽屜裡。
他……贏了嗎?
終於贏了一次。卻不夠光彩。
甚至她可能根本就沒把他當對手。
司蘇杭端著洛神紅茶推門而進,卻看到那個被議論中的女人呈“大”字狀,毫無優雅形象地爬躺在沙發上大睡。
她……應該不會流口水吧?
剛才在電梯裡的時候,還在想她會如何質問自己。因為經過這一次,以白歆瞳的精明肯定知道她有在中間通風報信。
想好了很多的話要坦白,卻不料她竟然倒在沙發上大睡特睡。
司蘇杭……鬱悶了。
不得不承認,此生自己想猜透白歆瞳,還需要一段火候。
把紅茶擱置在一邊,輕手輕腳地收拾那些淩亂放著的文件。她熟悉白歆瞳的習慣,收拾起來也不難。眼角瞥見被文件壓著的紙條,困惑了。
“我想請一個星期的假期。”沙發上的人,慵懶地說。
懶懶的聲音,充滿了初醒時的魅惑。
司蘇杭看過去,也愣了半刻。低頭再看看手裡的紙條就是人事部統一使用的假條沒錯。
可是秋季訂貨會就開始了,她放的下心嗎?
“女人是水做的,要經常滋潤一下,否則很容易蒸發乾淨的。”白歆瞳淡淡地道,戲謔地朝司蘇杭笑,“我走了,還有你。我放心。”
司蘇杭不問,她都知道好友顧慮什麼。
“可是我搞砸了你交代的事情。”司蘇杭主動說。
“哦……”白歆瞳拖了長長的一個尾音,才道,“你跟我這麼久才疏忽一次,實在難得。”她起身去拿洛神紅茶。
溫度剛剛好,味道依舊。
“如果不是這次事件,我還真不知道你是多麼地可貴。”一句話把司蘇杭原本想說的話都全數打落。想說也說不出來。
白歆瞳的反應比她想的遲鈍。
紅茶一口一口地抿著,白歆瞳的心思也飄到了遠處。
忽然興起的一個念頭,想要出去散散心。
不知總經辦那邊批不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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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8 00:12:05
第6章(2)
總經辦自然是不批的。
經理秘書直接把請假條退給了白歆瞳。現在秋季訂貨會迫在眉睫,如此重要的人物怎能不出現。
白歆瞳看著假條就風風火火地闖入總經辦找陳景裴。
“你什麼意思?”她明明有十五天的年假,現在不過是請七天而已,這樣也不行?根本沒有道理。
陳景裴正在開視訊會議,朝她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食指輕盈地放在雙唇中間,示意她先坐一下。
空氣裡彌漫了一股咖啡的味道,她聞著舒心。雖只喝洛神紅茶,但不排斥其他飲料的香味,這種夾雜了牛奶味的咖啡,一聞像是卡布奇諾。
這麼娘的咖啡……她的眸光忽閃。想起小時候第一次遇見他,也以為他就是個漂亮的女孩。
他的外形越長越俊逸,從精緻的五官慢慢轉化為男性的陽剛。深邃的輪廓看起來很混血兒,她最喜歡看他的眼睛。
清澈的眸子偶爾會似如大海。她看著他此刻的表情,稍顯嚴肅,在陽光裡的他,眼神特別清明,可以看見很細的光芒。淡淡的,籠罩在周圍。
陳景裴關掉視訊,慢慢開口,“我臉上很乾淨,沒髒東西。”
意思是她不需要看他這麼久。
白歆瞳有些被逮到的心虛,但隨即想到自己的目的,“為什麼不批我的年假?”
她也有人權的!
“什麼年假?”他冷然地問,已經不看她,逕自處理檔。
難道他的秘書助理自己處理掉了?她不介意再多說一次,“我要請假一個星期,從明天開始。”
“不行。”想也不想就駁回。
“……”她氣餒。
這說與不說,還有區別嗎?
陳景裴沉靜的眸子微微起了漣漪,不久之前司晨栩說要過來請他吃飯,順便也叫上他的女友,他們的關係已經到了這步。正巧司晨栩的公司現在也不是旺季,難道兩人還想來個二人世界遊?
筆在手裡握緊。
窗都沒有!!
“因為秋季訂貨會嗎?”她問,這個事情已經有了周密的計畫書,一個星期的假期不會影響進度。
而且有事發生,司蘇杭也會告訴她。根本不用擔心。
他皺眉不語。
她突然想到另外一個可能,“莫不是你與小情人還沒和好吧?”
女生失戀會內分泌失調,可能男的也同樣?這幾天忙著生產的事情,也無暇聽說他的八卦。上次鬧彆扭還沒好?
“呃,你不會自己情場不順,牽連我吧?”她有點不爽。
商場的冷靜與睿智,每當遇見他都只會化為憤怒。
看他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眉心皺的那麼緊,幾乎都可以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如果不是有很大困惑的事情,他的臉上也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那個何離真有這麼好?
她想著,腳步已朝他邁去。站立在他旁邊。
“如果是,又怎樣?”他就是自己的感情不順,也不想看別人逍遙快活怎麼了。
她隱隱的怒氣轉接到指尖,揚起的手快速落在他的臉上,卻在接近的時候,放慢了速度。指尖很輕柔地,碰觸著他的臉,他的眉心。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那股衝動,想幫他撫平眉間的那份怨氣。
淡淡的,輕輕一撫。
讓他舒展眉心。
心裡只剩下這個念頭。
他微愣,眼神片刻怔忡。呆呆地看著她本要拍在臉上的五掌印,變成輕撫。她……是在調戲他嗎?
因為此刻她的手指慢慢地由眉心下滑,一點一點地輕觸著他的臉。從眉心到鼻翼再到……唇角。
讓他想起過去,他們一起住在她家的時候,她在書房就是這樣。趁他睡著的時候,她習慣的動作。即使過了這麼久,他還記得她的動作是這般的輕柔與溫婉。
少了平日的淩厲與從容,多了一份只屬於女性的溫柔。
“陳景裴,不要這樣生活。”不要見不得別人幸福。
如果他不能給與,就讓她得到自己追求的幸福。
“怎樣?”他已經完全迷惑。深深沉浸在淩亂的思緒裡。
他的眼裡只倒影著她溫和的臉龐,她的玲瓏細緻,她的婉約清華。
她收回手,“不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倏地失去了溫度,他的心不自禁地一沉。望見她的眼,也多了幾分冷清,“把假條批給你,就是讓你快樂嗎?”
當然,她可以去報兩個旅行團,好好玩一玩。不受任何人打擾的。
也要靜下心來想清楚,近期的事情以及將來的打算。
總是要在期限前,好好決定清楚的。
他低垂了眼瞼,“假條你再打一張吧。”
她,“……”
她的眼神越來越明亮,一掃之前的陰霾。懷柔政策這招無論是軍事還是商場,屢試不爽啊!
古人真有先見之明!
“但是……”你不能和司晨栩一起旅行。後面的話在仰起頭的同時,被她的唇……緊密封住。
她親吻著他,第一次主動地摟上他的肩。學著以前看過的那些女子如何攀附在他的身上。此刻不要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是在旅行前的一種告別儀式。
因為可能回來之後,她會想清楚。
想清楚放下他,才是明智之舉。
讓他去和何離結婚,才是合理。
讓自己放棄喜歡他的心思,才是正道。
“陳,吃飯……”門無聲息地推開,司晨栩最後的一個尾音“了”哽咽在了喉嚨裡。他是眼花嗎?為什麼他看到最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人,居然上演著甜蜜親吻的一幕?
白歆瞳已經反應過來,“晨栩……”
該……如何解釋?
司晨栩看她盈盈的眼,竟無勇氣聽她講完,“我走錯門了,再見。”
不等他們反應,他就快步離開。
胸悶窒息。
他的女友與他最要好的朋友……他們竟然親吻了!!在他的面前,是夢嗎?
狠狠地踢了一腳電梯邊的鋁合金垃圾桶,疼的卻是自己的腳,“他媽的,什麼世道啊!”
辦公室裡,還可以聽見那一聲怒嚎。
白歆瞳卻笑了,原來再溫和開朗的人,也會有發火的時候。
“對不起。”她向陳景裴道歉。
陳景裴坐在椅子裡,身子僵著,“為什麼向我道歉?”
偷腥被抓到不是應該向男友道歉嗎?
她無比認真地說,“因為剛才我當著你朋友的面,占了你便宜。”
他的眸光微閃。
退了一步,她指著門口的淚人說,“而且還讓你親親小女友看到了。”
只是這一瞬間,居然當事人都到齊了,還真精彩的人生。
陳景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門口抽泣的何離。
雪白的雪紡紗連衣裙,如初見時的清純。一臉的梨花雨,與她的名字更為貼切。
“你怎麼來了?”他的眉頭微皺。
白歆瞳歎了口氣,識相地離開,“好好談談,只是誤會一場。”
經過門口的時候,她對何離點了點頭,微笑裡含了些許的歉意。可她卻在何離的眼裡找到了憎恨。
憎恨?不至於吧?!她沒殺人犯火,更沒搶她老公!呃……剛才那個吻,算是意外吧。
內心無力地翻翻白眼,白歆瞳越過她走向電梯。
關機。
關機。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司晨栩關機了。
白歆瞳仰臥在皮椅上,擱下了電話。
他應該很生氣吧。
忽然想,這樣也好。反正她也打算跟他說清楚了。
她喜歡的人……是陳景裴。
與他交往,只是想讓自己忘卻那個人。可是她發現辦不到,因為心靈一直渴望朝他靠近。本想在期限前與他劃清界限,可是越想到那個結果,越是悲傷。
悲傷到借用工作來忘記那個事實。
他不要與她結婚,他要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然後再和那個人結婚。比如,何離。
何離的模樣真的很清純,像她初中的時候,長裙飄飄,發色亮澤。只可惜那樣的影子,離自己太遙遠。
“司晨栩出事了。”司蘇杭推門進來,急匆匆地道,“我剛接到他秘書的電話,說他出車禍住院了。”
“什麼?”白歆瞳從椅子上摔下來,是因為之前那件事情嗎?
司蘇杭看著記錄本道,“我抄了醫院地址,我們現在去找吧。”
“好。”不假思索地起身。
如果真的是因為那個親吻而導致他的車禍,白歆瞳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重,腳步匆忙的人到處都在擦肩而過。
白歆瞳任護士帶著走進病房,不由地一愣。
司晨栩的頭被包得像顆粽子,遠遠地看像穿著淡藍色病服的木乃伊。
“哇哈哈哈哈,司晨栩,你也有今天啊!”司蘇杭一見那個樣子,就捧腹大笑不止。
難得有一次可以挖苦他,不過真的有這樣嚴重嗎?
“你怎樣?”白歆瞳問。
“沒什麼,就是追尾扭到了點脖子。”司晨栩低歎。
騙人的吧,只是扭到脖子需要包紮的如此誇張麼。
白歆瞳疑惑地看他的樣子,“怎麼被追尾了?”
說到這個更是鬱悶。司晨栩用手指著旁邊在充電的手機說,“我手機沒電了,本要拿充電器在車裡充電,卻在低頭那一刻忘記看前面的紅綠燈了。”
車子就這樣撞上了,他也不想的。
眾人聞言,“……”無語狀。
“你的頭怎麼包成這樣?”白歆瞳看那個頭,分明傷的很嚴重。
“因為很久很久以前我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他也很無語。
“誰?”
“我。”白大褂的人,如沐春風的走進來。笑眯眯的看著大家,“他沒事了,去把手續費繳交,拿點藥就可以出院了。”
司晨栩恨恨地瞪著皇和,都是他的君子報仇啊。
“這是……”司蘇杭愣住。
回去的路上,司晨栩告訴她們,那是大學時候的學長。因為當初陳景裴泡了他表妹後又分手,讓她傷心哭訴。他卻直接當掉了司晨栩的課程,因為他是教授的助教。再後來陳景裴又把他的論文給黑了,一來二去結下了梁子。
實際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關鍵是受傷害的那個人,永遠是司晨栩。
“對不起。”白歆瞳溫然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了哪件事情道歉,只是很想這樣說。“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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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8 00:12:20
第7章(1)
機場。
黑色的車子貼了擋光紙,周圍站了一圈的人。從出口出來的人想也不用想,就朝著那個方向走來。
陳景裴從透視鏡裡看到了他一副墨鏡西裝的樣子,打開門走下來,“父親。”
比預期的還要早來。
陳父點點頭,環視一周問,“歆瞳呢?”他今日回來,是臨時決定,但兒子都來接機了,兒媳怎麼缺席?
“她朋友出了點事情住院了,晚上的接風宴她會來的。”陳景裴解釋。
來機場的路上,他就打過電話給她,知道她在醫院陪著司晨栩。
那個小子竟然出了車禍,不知道要不要緊。
車子直接開到了晟遠大樓。
陳景裴跟著陳父一起走進大廳,“父親,是要先休息還是進我辦公室?”
“我想看看秋季訂貨會的進展報告。”陳父淡然道,旁邊的人按了電梯鍵。
按鈕上的紅色數位在一個一個地變小。直到“叮”的一聲,電梯門徐徐打開。
“呀。”白衣女子,羞澀地低著頭,慌張地握著文件落了一地。“對不起,對不起。”
“何離?”陳景裴微挑眉,看著低頭撿文件的女子。她怎麼出現在這裡?
陳父沉穩的表情似沒有看見,直到另外一部電梯下來,他才走了進去。陳景裴也跟了進去。
何離看著他們離去,也抱著撿好的檔重新上樓了。
“那個女子,就是最近與你傳緋聞的女子嗎?”陳父走進電梯後問。
陳景裴沉默著。
“聽說她是特別的,一年之內要找到你愛的人,否則就要跟歆瞳結婚,那麼這次可以解除婚約了?”陳父沉吟道。
“不。”陳景裴立馬出聲,這不可能。
陳父若有所思地笑了,想了想才道,“不說還真沒覺著出來,剛才那個女子的模樣還真像小時候的歆瞳。”
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父親的眼。
只是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嗎?
還有何離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電梯門口?他們之間不是早就說清楚了嗎?
公司因為董事長的回歸而臨時辦了一場晚宴。但合作商們都在接到電話後,第一時間趕過來,還有一些商界的媒體記者朋友們。
五星級的酒店,燈光琳琅滿目。
閃耀在橫幅上的字跡俊逸飄揚。
大家都知道董事長因為在美國開立了分公司而常年居住國外,國內的事情幾乎全部交給兒子打理。當年的他,也是商界的一代傳奇。受到他恩惠的人,更是多不勝數。
“董事長,你日理萬機抽空回國,是否有大事要做?”某合作公司老總舉著杯子走到他旁邊。
陳父笑言,“只是回來宣佈一件事情。”
而在下飛機的半個小時後,也和兒子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什麼事情?”此老總眼睛大亮,看來這次真是沒白來啊。
他笑而不語。看向門口進來的白歆瞳,兩年不見,更見漂亮了。
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兒媳,聰明睿智能幹且從容。從小看她到大,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要強,只求第一。而她也真的都做到了。
很欣慰能與她的父母達成一致,結下兩家的姻緣。
“陳伯伯。”白歆瞳朝他走近,笑著點點頭。
幫司晨栩辦好了出院手續,就留司蘇杭去照顧他了,畢竟他要接受她的話,還需要時間。此刻穿的是經過精品店買的白色流蘇群,正好襯著今日的細跟涼鞋。
希望這樣的打扮不會太失禮。只是很久沒穿白色了,稍顯得不習慣。
陳父看到她的打扮,眼裡都是滿意之色,“今晚的歆瞳,光彩奪目。”
“呵呵,謝謝誇獎了,陳伯伯。”白歆瞳微笑。
曾經自某個人說,“白色難看死了,你姓白所以每天要穿白色嗎?”
她便不再穿了。
今晚,那個人,又會怎樣想?
從白歆瞳踏入的那一刻起,陳景裴就看到她了。
白衣勝雪。淡雅無邊。
她永遠都是潔雅的棠花,靜靜地綻放,不需要別人的仰慕。
當初覺得她的最美被外人欣賞,內心的那股怒氣壓抑不止。
隔了這麼多年,再見她這般的純白美,他的心又控制不住地狂跳了起來。
“各位,各位……”大廳中央的麥克風被調整。
大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
“今天是晟遠集團董事長的接風宴,現在就有請我們的董事長來給大家說幾句話。大家掌聲歡迎!”
“呼啦啦”掌聲不斷。
陳父笑了笑,對白歆瞳說,“等會記得坐那邊的第一桌。”
那是主桌。
白歆瞳點點頭,先朝那桌走去。
一般的商業應酬她不敢興趣,但是陳伯伯是特例,對他猶如對父母一樣的尊重。
陳父走到麥克風前,“各位朋友,各位來賓。今天的宴會很感謝大家都能拓跋前來參加,其次我想宣佈一件事情,也是我們晟遠的喜事。”
頓了頓,看到周圍都安靜一片後,他才緩緩道,“下個月十六將是我兒陳景裴與世侄女白歆瞳的訂婚宴,時間地點都與今天一樣,還請各位朋友都能前來。”
“嘩——”全場像炸開了鍋般沸騰起來。
這個消息簡直比金融危機今晚直襲本市還要震驚!
商場上最不被公認的兩個人,竟然成了未婚夫妻。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記者媒體的眼全然發亮,攝像機和照相機全都對準了焦點人物。
白歆瞳剛坐下位子,也微微一怔。
這件事情……怎麼沒人通知?
她看到不遠處的一桌上,是同樣白色衣著的何離,她眼底的那種怨恨仿佛像是隨時可以開出火來。
“今天的衣服不錯。”低沉的嗓音飄入耳裡,她身形一頓,馬上抬起頭來。
陳景裴拉過椅子坐到她旁邊,“新買的?”
“……嗯。”好半天才應出一個字來。
他今天……沒發燒吧?
聽到陳伯伯的話,他不僅沒有發飆還客氣地讚美她的衣著。正常的話,他不是應該去安慰那邊的美人嗎?
“你坐錯位子了吧?”她困惑。
他拿起折疊在桌子上的方巾,“我確定我是睡醒了過來的。”
所以沒有弄錯。
她第一次覺得窘了。
不是因為那些狂拍他們的媒體朋友,而是他突然改變的態度讓自己吃不消。
“司怎樣了?”他收到資訊本來也要趕去醫院,但是父親的飛機已經抵達,他只能先來,而且他也從皇和那裡知道,他無大礙。
白歆瞳心不在焉,只點點頭道,“嗯,沒事。”實際上是他的車有事拉去維修了,他的脖子不過因驚訝扭到了一點。
那個醫生還真是誇張。
“司晨栩說你和醫院的皇和醫生有梁子?”她想起司晨栩在車裡說的話,“為了女人。”
陳景裴的眼眉微揚,澄淨的眸子諱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時候,他突然俯耳道,“白歆瞳,以後你是我正大光明的未婚妻,那些女子都會成為歷史。”
她的嘴角隱隱地抽動,似想說什麼又壓抑了下來。
“你一向都那麼會容忍嗎?”他促狹的笑意盈滿眼底,手指輕撫著她的一撮髮絲。那是她無意間飄落的一縷,輕飄飄地貼在耳際,燈光都襯得她的臉意外柔和。
仿佛被閃電劈到了一般,她此刻真的覺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窘迫不知如何處之。
“我忍術一般。”她自歎還會有憋不住的時候,例如現在。
他笑笑,反而不再追問。低頭幫她把折疊方巾散開置於她的面前,再細心地擦拭她的餐具。
這一幕,媒體的閃光燈決然不會放過。
更多的人從不敢置信的震驚到慢慢接受現實的過程中醒來,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對甜蜜的情侶,哪裡還有不合之言?
莫非以前只是他們的煙霧彈?其實早就青梅竹馬,你儂我儂得不可開交?
大家的疑慮也是白歆瞳的疑問。
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把這個消息爆給大家,而且還是這樣的情況下?陳伯伯難道不知道如果現在告訴大家他們訂婚了,那半年後如果解除婚約,對兩家的影響會有多麼不好嗎?
實際上,他們早就訂婚了,在很久以前。久到她都以為那是記憶的錯亂。只是當時大家都沒有說出來,表示要隱瞞。直到兩人都認可為之。
“你不是說要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所以延遲婚期一年嗎?”此刻才過了半年,他卻提前宣佈,難道他也不知情麼。
陳景裴微微笑,無所謂地聳聳肩,“很抱歉,我也是來這裡之前才知道的。”
“那你怎麼沒反應?”還是他太冷靜。
“你想我有什麼反應呢?”他不答反問。
她噎住了,她也不知道。
只是任怎麼不知道,也不會想到是這樣的反應。
仿佛他被莫名其妙的鬼魂附身了般,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居然可以對白歆瞳溫柔相待的陳景裴。
第一道主菜就是龍蝦,她的臉不禁一綠。對蝦的過敏度還記憶猶新,但是若不夾菜她有失禮貌,伸手用叉子叉了一口龍蝦。
龍蝦的肉很嫩白,聞起來的味道也足以讓人垂涎欲滴。
可是吃進去雙手雙腳都會過敏成紅色,又癢又疼,無法奈何。直到症狀隔夜消失。
刀叉在手裡把玩著,等待第二道主菜端上來。
旁邊的杜太太道,“白總監,今日的龍蝦很好吃,你說對嗎?”
她微微一笑,僵硬地把龍蝦肉往嘴裡送,死就死一次吧。
一隻大掌卻握住了她的手,溫暖地帶著剛勁,陳景裴直接把她的叉子朝向自己,一口吃了她叉子上的龍蝦肉。
笑對杜太太說,“真的很好吃,”頓了頓又用曖昧的眼光看看白歆瞳,“尤其是這個人喂的。”
杜太太也聽著羡慕地臉紅了,轉身與自己的丈夫交耳去了。
白歆瞳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吃掉自己的龍蝦,“你……”
“有時候,承認自己的弱點並不難。”他低語,只用兩個人聽見的音量道,“你只需要告訴他們你對海鮮過敏,只是這樣而已,你也放不下自尊心嗎?”
她要強的心,太強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幫我。她話到嘴邊又想咽下去。
陳景裴突然湊近她,害她嚇了一跳,“你……幹嘛?”
他今晚太奇怪了。
他突然用方巾拭拭她的嘴角,“流口水了。”
“……”她無語,還沒吃不是嗎?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坐在你旁邊,會讓你覺得秀色可餐到這地步。”
“……”她可以確定今晚的陳景裴,被人掉包了。
一整晚,他都細心地照顧,挑盡她喜歡的,往她碗裡夾。挑去她不喜歡的,自己吃掉。
她覺得背後那道灼熱的光芒像是威力極強的鐳射槍,似要把她轟炸殆盡,她當然知道那個人是誰。只是不明白旁邊這個人的想法,如果他在乎那個人,為何還要在眾人面前演戲演的如此十足?
是陳伯伯給他壓力了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12:34
第7章(2)
第二天的報紙頭條便都是關於陳白兩家聯姻的新聞。
也爆出了白歆瞳的家族背景。白家是黑道上有名的龍頭老大,她的祖父也是政界赫赫有名的人,她的父母擁有全球十餘家獨立公司,行業攏括金融、餐飲、娛樂影視以及飯店。比起陳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也給很多女性不平衡的心理稍稍端平了些,畢竟他們擁有相當的財富,也無謂誰貪圖誰的財富,但也有吃不到葡萄的人會認為這只不過是一場商業聯姻,為了強中強的目的。沒有任何的感情,有了這一層的想法,便也有了更多人妄想成為陳景裴背後不可見光的女子,單身女子死去的心又複燃起來。
“你可以給個合理的解釋嗎?”司蘇杭拿著早晨的報紙,五種報紙翻看財經的第一頁都是他們最大的標題,“你和他訂婚?”
她只是昨晚缺席,不料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白歆瞳打開郵箱查看今日的郵件,手指快速地敲打在鍵盤上,率先回復那些標記了感嘆號的加急郵件,“沒關係,他會處理的。”
就當一場遊戲隨便看看好了,反正她也不吃虧。
這樣一來,更讓她的耳根清淨了。“不要去在意那些事情,邀請嘉賓的事情做的怎樣了?”
秋季訂貨會就要開始了,企劃部已經交來了初樣策劃書,裡面還有不妥的地方需要修整,“把次要的嘉賓也邀請過來,但是第一天不要他們出席。”
以便做好篩選。
“沒問題,一切順利。”司蘇杭忍不住又問,“你真的會和陳總訂婚嗎?”
白歆瞳微微一笑,停下手裡的動作,深深地凝視好友一眼,“司蘇杭,如果不是我瞭解你,我會以為你喜歡陳景裴。”
司蘇杭臉上一窘,“怎麼可能。”那個惡魔,扔垃圾桶都來不及,如果不是他手上有自己萬分想要的資料,她才不會任他擺佈。
“我知道。”白歆瞳微笑裡含帶了揶揄。
“如果他不解決,是否你們就會訂婚?”司蘇杭很堅持知道這點。
白歆瞳低低歎氣,雙手交叉在一起,擱置在皮椅上,“司蘇杭,其實我和他早就訂婚了,昨天那一場不過是鬧劇。把銀幕後的東西搬到了臺上來。我不知道他們父子怎麼想,但是如果不想辦法在下個月前取消,那半年後必定是結婚而非訂婚了。”
當初訂婚的時候,兩人都還是孩子。為了影響在學校的學習和避免大家的眼光,他們隱瞞了一切。只是兩家人秘密地舉行了小儀式。
她知道他不喜歡這樣的安排,所以在訂婚的時候就大吵大鬧說自己不肯,她是天下第一,要娶她的人必然要贏了她才可以心服口服。
他當時沒有反抗,卻在半年前反悔要找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幸福。陳父給他一年的期限,如果找不到他愛的人就要在一年後與她完婚。他沒有異議。
可是她的心,卻漸漸地沉了。
無論她有多大的讓步,他都選擇逃離她的路。為何在她決定放棄的時候,卻忽然峰迴路轉?他不是一直都不喜歡與她的婚姻嗎?為什麼這次如此配合?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也隨了他去吧。
“你愛他?”司蘇杭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居然……被蒙蔽了這麼久。或許是那個人太臭名昭著,太可惡太沒有道德,她的心裡無法壓抑對陳景裴的厭惡,無法讓她產生好友是愛他的想法,“不要否認,你剛才講話的語氣已經出賣了你。”
那麼地落寞與孤寂,仿佛是期待了很久的東西卻無法被自己擁有的那種憂傷。
白歆瞳坦白地點頭,“我從未想過欺騙任何人,只是當我說實話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相信而已。”當她一遍又一遍對著那個人,說她喜歡他,要嫁給他的那份心情,他都無視了。
任再堅強的事業女性,在面對愛情上面,也同樣不過是一個弱女子。
這輩子,她只求亦舒小說裡說的那樣“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可是,她知道,那不過是她的一個最大的夢境。
醒來,便只有一個人。
枕邊,永遠冰冷。
“不如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她對好友道。
司蘇杭樂意,“可以翹班不工作,我很樂意。”
“中午了,去餐廳吃飯填飽肚子。走吧,邊吃邊聊。”她關了顯示幕。
陳景裴沒想到見報後的第二天,第一個怒氣衝衝跑進來的人會是何離。
她氣憤地捏著報紙,中間被擠壓在了一起。白色的裙擺因為奔跑上樓而有些飄逸,漸漸地恢復平靜,她問,“為什麼……”
這一聲淒涼婉轉,幽然醉人。
她的淚水還沒有幹透,又一行新的淚水湧了出來,她哀怨地瞅著椅子上穩如泰山的那個人,“景裴,我愛你。”
陳景裴冷冷地看著她,眼底全無憐惜之意,淡淡的口吻像是例行公事,“可是我不愛你。”
從來他都只愛那一個人。
“你撒謊,你是愛我的。”何離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如果不愛她,怎麼還會對她實行那麼多的特權。
陳景裴低沉的嗓音如魚遊過天際,“何離,很久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愛你。”
那一次,他與她爭執。只因為她要他說,你是世界上穿白色裙子最美的女人。
他才發現,兜兜轉轉,他心裡的那個人,終究是放不下的。他對白歆瞳的感情已經根深蒂固,無法拔除。如果要他說出違心的話,他辦不到。
原本遇見何離,看到她那似曾相似的模樣,讓自己仿佛回到了過去,與白歆瞳打打鬧鬧的日子,可是何離是何離,白歆瞳世上唯有一個,而且還被人擁有了。
所以他更加生氣,怒吼著,讓她消失在視線裡。
何離是不願的,自她受寵的那日起,已經成了眾人眼裡的准總經理夫人,她怎麼可能放棄那麼多的光環與奉承,摘掉皇冠重新變回醜小鴨。
絕對不可能!
陳景裴冷漠地斜睨她,“你我都很清楚,彼此要的是什麼,自你收下我一百萬分手費之後,我們之間已無瓜葛。”
“我後悔了,我後悔了……”何離哭得更凶了,從包裡掏出那張支票,當面撕掉,“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景裴,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陳景裴搖搖頭,“你這又是何必呢。”
按了紅色的警示燈,招來了保全。“為了不影響你的工作心情以及晟遠的形象,今日起就把你調到澳洲的分公司,如果你不捨得家鄉,可以辭職我幫你引薦另外的公司。”
何離哭聲漸止,面色猙獰。
“何離,不要跟我硬碰硬,也不要再耍詐,你知道惹毛我不會有好下場的。”他對她的瞭解,已然足夠。
若她不是在他身上下過一番功夫,不會那麼巧合地在廣場出現。
若她不是消息靈通,不會那麼巧合地在電梯口出現。
她只是要向大家展示自己的美麗,卻不知道他只是透過她去看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
“你當真愛她?”何離狠狠地咬牙。
“這事與你無關。”他又遞給她一張支票,“知道什麼是見好就收嗎?我看過你的檔案,你大學的專業是影視表演系。”
她的確具備表演的天賦。
何離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安。
“如果我是你,寧可為了成功而朝目標發奮前進,省些力氣去做無謂的事情。”他的話是警告也是威脅。
何離沉默了。
她現在才知道,如果不被陳景裴所愛,下場是多麼地具有毀滅性。
她拿著支票渾渾噩噩地下樓,人事部的通知很快就下來了。
出國或是辭職,二選一。
沒有第三個選擇。
她……絕望了。
路過餐廳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兩個談笑風生的女子,那樣的笑意太過耀眼,她覺得刺眼極了。
“嗨,白總監,司秘書。”何離端著託盤朝她們靠近,微笑的表情夾帶柔弱。
好一副顧盼自憐的畫。
“不介意我一起坐下來吃吧?”何離坐到了她們對面。
司蘇杭白了她一眼,問別人之前也要回答了再行動吧,自己都付之行動了還問什麼。多此一舉的虛偽。
白歆瞳淡定地吃著盤子裡的義大利面,餐廳的東西雖然很便宜,可是味道很好。公司對待晟遠的員工,也算不薄了。
“白總監……”在沉默兩分鐘後,何離突然哭著放下叉子,仿佛她剛被人欺負了般,“白總監,你可不可以高抬貴手放過我和景裴?”
司蘇杭遞給白歆瞳一個“看吧,就知道這樣”的眼神,白歆瞳微微一笑,倒沒什麼感覺,“要怎麼抬手呢?這樣嗎?還是這樣?”
她真的把右手舉起來,再揮揮左手,“我手太起來了,並不貴。”
“……”司蘇杭憋笑差點得內傷,她以為何離是白癡嗎?
何離還愣了一秒才緩緩道,“景裴要跟我分手。”
白歆瞳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而且他還要我拿掉我們愛的結晶。”何離低頭摸摸自己的腹部,一片楚楚可憐,“我愛他愛得那麼深,我們之間是無法分割的。白總監你有良好的家庭背景,你有富裕的資產,請你成全我們吧。”
司蘇杭緊張地看著白歆瞳,以好友的脾氣應該不會……
“呵呵,”白歆瞳微微一笑,笑容擠不出真誠,“好可惜呢……陳景裴只有一個。”
何離不解地看她。
這個商界的傳奇,似乎從未按牌理出牌。
手裡的叉子抵著盤子裡的義大利面,輕輕卷了卷,一摞的麵條就被卷了起來。白歆瞳慢悠悠地放入嘴裡,咀嚼直到咽下,“何小姐,如果懷孕一個就要他陪著結婚,那排隊伍也輪不到你。”
她指著旁邊的司蘇杭道,“她的兒子都已經五歲了,但在我訂婚後她依舊是我的秘書,你能保證你和陳景裴的那個孩子一定會是兒子嗎?如果不是,你又憑什麼和這個大兒子搶?”
“如果你自己覺得無所謂,可以接受不見光的同時又可以接受你未來不會得到陳家的一分一毫,對於我而言,真的無所謂。”白歆瞳說完,端起飲料,啜了一口。
司蘇杭的刀也掉了,在桌子上發出“嘭”的聲響。
何離更是震驚無比,“你……你……你們……”難道司蘇杭和陳景裴早就有一個兒子?這太不可思議了,這……簡直無法相信。
“我可以接受的事情有很多,只是你要的,真的可以得到嗎?”白歆瞳問的更徹底一些。
何離已經完全驚呆了,“我……”她只覺得白歆瞳比陳景裴還要冷漠還要……惡魔。
原來魔女一詞,不是單單指在某一方面,而是全通的。
打發了何離,白歆瞳繼續用餐。
“沒想到你對付情敵如此不動聲色,輕而易舉。”司蘇杭重新拿起刀,切割自己的牛排,“不過我要澄清一件事情。我的那個兒子……不是陳景裴的。”他不過是答應幫她找回來而已。
“我知道。”白歆瞳低頭吃著義大利面。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她還真沒那麼大方與好友坐一張桌子吃中餐。
司蘇杭心裡打了一個突。果然是白歆瞳啊,手段之高明,速度之神速,望塵莫及。難怪她對自己上次生產的失誤都不再質問,原來是她已經暗中調查過了,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慶倖她沒有誤會。
“我也跟你說個故事。”司蘇杭笑道,釋懷地,“一個關於霸道男和要強女的故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12:48
第8章(1)
八歲那年,陳景裴遇見白歆瞳。中性打扮的她有著帥氣的面孔,趁他在沉睡之際奪了他的初吻,卻在事後翻臉不認帳。
十一歲那年,父母送他去白家暫住,因為要去國外開創另外一片天地。他有點女孩子的羞澀在她每日的挑釁下,漸漸露出陽剛之味。
十四歲那年,她突然興起了念頭,去教他自己的所學,什麼都要教導一遍,而且不許他不學,不能忤逆,更不能生氣。
十六歲那年,她收到了第一封情書,卻被他半夜起來偷偷扔進了垃圾桶。扔的時候才發現裡面躺了整整十封署名給自己的情書。
十九歲那年,她對他說,如果高考比他分數高,就要他吻她。他憤然拒絕,為何她認為她就一定會比自己強。
他一直耿耿於懷的不是為何她一直都超過自己跑在第一位,而是她說只要比她強的人才配做她的丈夫。
自被親吻的那一刻起,他就下了決心。此生,非她不娶。
但是她是那麼地驕傲,連說喜歡人,都表達地那麼彆扭。
他不甘心自己先開口言愛,他用花心來掩飾自己的內心。她卻漸漸變得不在乎,似乎他們的世界也越走越遠。
這幾年來,他做了很多事情。
小到從司蘇杭那裡知道公司裡哪個男同事對她起了心思,他不是換部門就是外派,做的密不透風,誰也想不到。
大到可以為了她,毀了合作公司的訂單,只因為他們有覬覦她的心思。
大學的時候,不能和她一個學校,卻硬是要找出一個合適的人,安插在她的旁邊。不僅是照顧也是盯梢。
他想,如果哪天被她知道,不管是說成小人還是卑鄙他都不在乎,因為愛她的心情,已經盈滿了過去的人生。
將來,也同樣會。
他……總算贏了她一次,不是嗎?
是否這樣,就表示他擁有愛她以及娶她的資格?
桌上的內線電話指示燈一閃一閃地亮起來,他接起,“我是陳景裴。”
“陳,我們在天一閣,司蘇杭和白歆瞳那兩個狠女人點了我一大桌的菜,我現金不夠了,你過來幫我買單啊。”司晨栩在一邊急急忙忙地捂著電話道。
陳景裴的眉頭微皺,白歆瞳和司晨栩在一起吃飯?
不假思索地拿起車鑰匙走出去,“午間若有人來找,除非很嚴重,不然推遲到我回來再約。”
“是,總經理。”秘書馬上道。
他趕到天一閣,那幾個已經在開吃了。還開了兩瓶紅酒在幹著。
“來來來,慶祝叔叔大傷痊癒幹一杯。”司蘇杭舉著杯子,大笑戲謔。
司晨栩白了她一眼,“什麼大傷痊癒,我不過是點小傷好吧?”
“哦,小傷的話怎麼還要我們翹班跑出來?”說出來也被人笑死,車子追尾太激動扭到脖子,這也是車禍麼。
白歆瞳但笑不語,一杯接一杯地喝著,臉色已酡紅一片。
她是完全忘記了上次宿醉的事情了嗎?
陳景裴站在包廂外,看著他們幾個喝得歡。她的臉,看起來粉嫩粉嫩,很像水晶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瞳瞳,來我們再喝一杯。”司晨栩握上白歆瞳的手。
陳景裴快步走進來,沉聲道,“如果我沒看錯,你是在調戲我的妻子。”
“呃?”
“呃?”
三個人齊刷刷看向他。
陳景裴清咳了一聲,“要喝和我喝吧。”
這一喝,就是六瓶紅酒。
看著都癱倒在地上的幾個人,司晨栩笑了,“陳,如果我知道她是我未來的嫂子,我是打死也不會動這樣的念頭。你這個小子也算過分了,居然玩這樣過火。我懷疑讓她跟我戀愛也是你的主意。”
他在白歆瞳說要分手那刻起,一路上被司蘇杭洗腦洗得徹底,因為她告訴了關於他們兩個多年來的事情。但兩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們居然早已訂婚了。
“你想得美。”陳景裴也喝了不少,半臥在榻榻米上,有些醉熏。
司晨栩一拳揮了過去,“無論怎樣,你也不該瞞著我。”
如果愛她,為何還要拱手讓人。到最後還是奪回,這到底有多麼殘忍啊!
想著來氣,司晨栩又補了一拳。
陳景裴的眼都沒眨一下,一次性挨了三拳,“一筆勾銷,以後不許你再有想法。”
那兩個女人早就癱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了。
司晨栩一陣低歎,“說句心裡話,陳。如果你愛她,不要輕易放手也不要忽視她的重要性。愛情沒有如果,如果遇上的那個人不是我,未必你可以全然得到她。”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未婚夫花心多年,且要裝作不知毫不在乎。
只要她的心裡有一點點愛,都會難受得要死。
“不要忘記,她再堅強,畢竟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司晨栩最後忠告。
陳景裴打橫抱起白歆瞳,她下意識地朝他胸口的方向依偎,把頭埋入了裡側。他淡淡地勾起唇角,滿足地淡笑,“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她。”
是的,從一而終,他愛的人,只叫白歆瞳。
“茲茲,茲茲。”
白歆瞳被手機震醒。摸起手機一看才知道是設置備忘錄的鬧鈴響了,對了,晚上還有一個遲到的嘉賓要接待。
她坐起身才發現這是一間休息室。公司的頂層是給各主管級以上的人準備的房間,午休或者加班晚點可以住下來。
可是她記得這間休息室不是她的。
環視一周,驚訝地看到沙發上躺著的那個人。
他衣衫淩亂,頭髮也朝一邊撇去,外套被脫到了地上,整個人曲卷著睡在那裡。
陳景裴這個笨蛋,是把床讓給她睡了嗎?為什麼不讓她回自己房間……哦,忘記了,每個房間只有一把鑰匙,只給當事人。
她的眼,不自覺地放了柔。淡淡的光,映著他的臉。俊逸的人,無論怎樣落魄都是那麼地英俊昂藏。
蹲在他的旁邊,看他睡著的樣子,想像他曾經為她做的那些事情。
司蘇杭說,他為了她,驅趕了所有的追求者。讓有些尚未成形的心思也飄散遠方。
原來那一年,系王子突然轉學去美國讀音樂,不是受到她拒絕交往的打擊,而是他在用前途誘惑了那個人;
原來歐陽經理不是因為她不許他碰自己手惱羞成怒毀了合約,而是他一氣之下撕了合約,聲明不再往來;
原來設計部的那個小馬不是因為她婉言謝絕他的玫瑰,而是他的一張人事調職令,讓他去了非洲察看市場。
原來……他曾經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司蘇杭說,她告訴她這些事情,不是為了她感動,而是希望她能更生那個人的氣。
但是又怎麼可能呢?她對陳景裴的感情,是經歷了多少年的洗禮,她對他喜歡的那顆心一直跳到了現在,又怎能不在知道這些事情之後而欣喜若狂?
只是她不明白,如果他愛她,為什麼還要與眾多女孩約會?
如果他愛她,為什麼永遠冰冷相待?
為什麼她都說了要嫁給他,他卻冷笑視之。
或許他以為那些是她的玩笑,可是她卻用了極大的勇氣,一次一次堅持不懈地說完。
“你的心裡,到底怎樣想的?”她喃喃地問。
看了眼手機,她起身替他披蓋上外套,輕輕地走了出去。
秋季訂貨會。
晟遠集團把訂貨會的現場安排在皇家商務會所的第三層。
各個隔間給予不同的商家,大廳的中央擺滿了椅子,主席臺上擺著不同媒體的話筒,橫幅也鮮紅地掛了出來。
這一次參與的嘉賓有一百零三位。其中第一天的重要潛在客戶是十二位元,剩餘的都是次日參加的嘉賓。
但是董事長同樣重視的在兩天的新聞發佈會上都做了同樣的闡述,讓所有的參與者都聽到了晟遠下年的計畫以及公司理念。
最後一天的答疑交流會由陳景裴主持。
“陳總,據我們所知,你們生產線只開了五條,請問如何保證我們大家的集體利益,交貨期就是一個問題吧?”某企業代表問。
陳景裴答,“我司有嚴格的計畫與執行生產期,這一點做出來才知道。你們也是信任我們晟遠,才來的不是嗎?”
“可是聽說你們生產總監時常一意孤行,而且與白總監也有瓜葛,請問這樣的矛盾存在,會不會影響我們的計畫呢?”
白歆瞳睇了主席臺邊上的生產總監一眼,笑說,“如果沒有對立,就找不到問題了。”她起身走向生產總監,朝他深深鞠一躬,“若不是生產總監的幫忙,前一次我們部門的失誤也不會挽救回來了。”
底下一片譁然。
女強人白歆瞳居然當眾認可了自己的敵手。
“今晚的慶功宴還請務必出席。”她附耳對生產總監道。
他也懵了,緊張地站起來,連連擺手,“都是白總監領導有方,以後我們生產中心會更加努力地配合大家的工作。”
陳景裴沒有錯漏過她在說完時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
魔女永遠是魔女,再怎麼改變也移動不了本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7-5-18 00:13:07
第8章(2)
因為前期對英國客戶交貨的及時,那幾億的訂單也保住了,更增加了幾筆小單。秋季訂貨會結束,財務部核算結果是比去年增加了百分之四十。遠比預期的還要多。
慶功會就在原來的那個五星級酒店舉行。
這次不僅是合作的客戶還有公司全體員工與家眷。
董事長在司儀調整麥克風後,穩健上臺。
他舉著杯子環視一周後,才道,“今天晟遠所有的成功,最值得讚揚的就是我的兒子和兒媳,沒有他們,公司也不會被打理地井井有條。”
他示意陳景裴和白歆瞳一起上臺。
“喂,你爸還興這個啊?”她嘀咕了一聲。
陳景裴淡笑,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臂上牽住,慢慢上臺。
一到臺上,兩人的笑容就自然地綻放開來,燦笑如花。
董事長道,“大家都知道再過幾天就是他們兩人訂婚的日子,而晟遠集團將是我送給他們兩個的訂婚禮物。”
話音未落,掌聲已起。
多少億的家產,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陳景裴竟然也接受得很欣然,只對著麥克風說了一句,“謝謝大家。”
忽然轉身把那份股權轉讓書遞給白歆瞳,單腿跪膝,真誠地說,“今日就讓大家見證,白歆瞳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哇——”底下尖叫一片,媒體更是熱血沸騰。
她穿著紫色的晚禮服,端莊嫻雅,微微一笑便如傾城之光。
但她隱隱抽搐的嘴角,只微笑著擠出幾個字,“對不起,我不願意。”
“哇——”全場更熱了。
陳景裴的眼底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光芒,隨即黯淡下來,“你也不願意接受我的股權嗎?”
她搖搖頭,輕輕地笑,“我白歆瞳的人生,自己做主。”
說完,她緩緩下臺,沒有理睬眾人異樣的眼光和身後拿到灼熱的目光。
陳父一點緊張都沒有,反而嘲笑道,“都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她。”
陳景裴更顯落寞了。
原來被人拒絕,是這樣的難受。
可是他拒絕了她類似的求婚……近千次。熱熱的淚水無預期地滴落出來,滴在那張充滿了榮譽與成功的股權讓渡書上。大家更對這個發現而驚訝。
他們無所不能的總經理,被白總監拒婚而哭了。
多麼震撼的一幕啊!
一個男人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哭泣,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表明他愛這個人有多麼地深與透徹啊!
明天的他們,不會單單在財金版上見人了。
次日,陽光普照。溫暖沁心。
窗外的楓葉也漸漸紅了,飄著淡淡的樹葉香。
房門被敲了一次,再一次。“叩——叩——”
陳景裴打開房門,頂著一張熊貓臉,困惑地看到白歆瞳手裡捧著一束不知名的小花朝他笑。
昨晚他以為她不會再回來,卻不知道她早就回來進房睡了。
“陳景裴。”她依舊連名帶姓地喊他。
他揉揉眼睛,沙啞地問,“什麼事?”
“不如我嫁給你吧。”她把手裡的小花遞給他。
他愣得睜大了眼睛,更加困惑地看著她。
“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這句話了。她笑眯眯地看他抱緊了自己。
自動吞下了後面的話。
她知道他已經妥協了。
嘿嘿。她推開他,攤開掌心,“我的聘禮呢?”
他挑眉,“我什麼準備也沒有,最多把存摺都給你……等等……”
她卻拉住他的衣角,笑著說,“有沒有一塊錢的硬幣?”
他更為疑惑,摸摸口袋,“給你。”
她牽起他的手,“你跟我來。”
那是一個很大的玻璃罐,裡面存著幾百個硬幣,銀色的光澤在陽光裡閃閃發光。
她微笑著說,“再放一個,就滿了。”
“咚——”金屬碰撞的聲音。
九百九十九個。
原來真要長長久久,定需要這樣的毅力與決心啊。
“那是……”他啞然地問,似乎已經明白了那份含義。
她笑著轉身,看著他道,“我對你的心意。”每說一次“不如我嫁給你吧。”她就朝裡面扔一個硬幣,從初始到現在剛好九百九十九個。
如果存滿他還沒有答應,她會捐出這個玻璃罐,然後真正放下他。
“你看,最後還是你贏了。”她的臉,透著薄薄的紅暈,“我以為會是我堅持說完九百九十九次,卻不料你提前向我求了婚,我是一個要強的女子,所以我不會答應。”
她要自己也滿足心願。
陳景裴靜靜地看著她,忍不住上前輕輕環繞住她,“白歆瞳,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太要強會嫁不出去的。”
“不怕,我已經有人要了。”她埋在他的懷裡,吃吃地笑。
“我隨時可以反悔。”他道。
她挑眉,“隨便啊,反正沒有你,那個張三李四還開心了呢。”
“想得美。”他捏住她的鼻子。他絕不會讓第二個人,對她動心思。
她笑得更得意了,微微地勾著眉。細細地笑彎了唇角。
“你說司家那兩個人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對?”白歆瞳問。
“不會。”斬釘截鐵,“那個孩子的爸爸還沒死呢。”
“你把資料給她了?”她問。
“你知道?”
“因為她昨天下午向我遞了辭職信。”白歆瞳無限惋惜,“司蘇杭是一個難得的朋友和對手。”
陳景裴低頭親吻她的臉頰,“沒關係,朋友不會因為離開而消失。”
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路要走,前方是披滿荊棘還是開滿鮮花,就看自己的修為了。
而他們——已經找到了通往幸福的路。
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而且,一定會很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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