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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淡霞 -【復仇撒旦】《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6:35     標題: 淡霞 -【復仇撒旦】《全文完》

復仇撒旦  作者:淡霞

他恨她!恨之入骨!
六年前,她狠心的將他從天堂推入地獄後,
他就一直在等待最佳時機報復,
終於,他等到了!
他利用她的寶貝兒子凱凱要脅她,將她綁在他的身邊,
用盡各種方法侮辱她、折磨她,像惹她生氣、看她痛苦,
奈何她硬是咬緊牙根不出聲,也不做任何反應;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
他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的恨正一點一滴的消失,
相對地,對她的愛正不斷地在增加,
甚至面對她背叛他的證據-凱凱,
他竟有股衝動,想緊緊擁抱那有著似曾相識面孔的小男孩,
這時,凱凱的「父親」突然出現,
頓時炸毀了他所有的理智,對著凱凱大吼:「你這小雜種!」
凱凱帶著受傷的心,就此失去蹤影,
然而,她竟傷心欲絕的告訴他,凱凱是他的親生兒子…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6:48

楔子

      燕子,你去飛去那?淡霞

  寫這本書的日子充滿沮喪、傷痛、憤怒﹗所以,延遲了好幾天才完成。

  這本書上市的時間是在八月,距離白曉燕事件已有一段日子,也許有不少人已開始淡忘這令人氣憤、發指的綁架撕票案。

  我是個母親,我也有一個女兒,當我見到白冰冰在電視向歹徒哭求放了曉燕的畫面,我不禁潸然落淚。正如她說的,孩子是媽媽的心頭肉,在養她的時候,怕她跌倒、怕她受傷,我也感同身受。

  所有人的憤怒、不滿在此時被掀起,有許多人開始罵政府、罵歹徒、罵這個、罵那個,中國人不負責任的態度表現無遺。

  其實,綁架案件一直在台灣上瀆,又有多少人去注意到呢?如果不是因為白冰冰的知名度,恐怕只是多了一個傷心家庭而已。

  我從來不覺得什麼是不公平,因為白冰冰的知名度,所以有不少人交相指責警察大小眼,真是啼笑皆非,因為以前發生的事件,又有哪一件像白曉燕事件那么引人注意,請看看在白冰冰家門前那些湊熱鬧的民眾,請他們捫心自問,他們的關心真的勝過好奇心嗎?

  有許多人說台灣生病了,我覺得真正的說法是台灣人生病了。

台灣這塊樂土山河變了色,絕不是它所愿,但是,它卻只能無奈的任由人們來蹂躪它,其實,它早已對我們灰心、死心了。

  我深深的感慨,台灣的治安不好,是誰該負責任?我並沒有黨藉的歧視,但是我必須說句真心話︰錯在每個人身上,如果只是一味怪罪別人而不懂反省,那么,這個病永遠也沒特效藥可醫。

  白冰冰在記者會上對綁匪的母親說了這么一句話,她說︰「林媽媽,你是如何教孩子的,為什  你三個兒子都在做壞事?」

  真是一針見血﹗

  這些年來,台灣的經濟突飛猛進,每個人、每對父母都在忙著賺錢,卻忘了該對家庭、孩子付出關心。于是鑰匙兒出現了,爸爸回家吃晚飯的口號高喊,離婚率創全世界的新高,現下公益廣告開始出現為家人留一盞燈,在顯示出家庭的問題。

  常常有人問我,為何不多生一個孩子?我常笑答︰養不起。但是現下我的回答是︰教不起。

  生、養都是十分簡單的事,但要教一個孩子在成長過程中不變壞、不成為社會的敗類,才是真正該負的責任。

  常有人說,我賺錢是為了給孩子更舒適的生活,但世上尚有金錢買不到的東西,不知他們知不知道?

  教育學家認為,三歲定終身,或七歲時一個人的人格已形成,但他們都忘了叮嚀,為人父母的卻是影響孩子最大的原素。在新聞報導中,常有孩子做錯事被抓到警局,許多父母都說管不了,無法可管,這全是推托之詞。

  在五月二十二日的自由時報看到一則投稿,一位作者說了一句我一直想說的話,那就是如果總統必須為今日社會治安的敗壞、人心的兇殘道歉,行政院長以及一些高級主管要下台以示負責,那么,身為父母者更當切腹謝罪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7:15

第一章

  季蓉芸驕傲的看著在海浪中悠游自得的兒子,雖然他才六歲,卻已有未來奧運會金牌游泳健將的架式。

  「媽咪……」思凱頑皮地朝她扮了個鬼臉,然後又游進海浪中。

  「凱凱,小心﹗」她提升音量叮嚀兒子。思凱生下來就十分好動,如同一般男孩」樣,運動神經也特別發達。

  「媽咪……」思凱又從海浪中竄起身體。

  「凱凱,別玩了。」不知為什麼,季蓉芸胸口覺得悶悶的,一種莫名不安的感覺隨著思凱在海面忽現忽隱而劇增。

  「媽咪……」

  忽然一個大浪朝思凱撲了過去,併吞沒了他小小的身體,恐懼襲上她的心頭。

  「媽咪……救救我……」兒子的求救聲從猛浪中傳來。

  季蓉芸慌張地尋覓兒子的蹤影,但是放眼望去,只見一片湛藍狂嘯的海浪,卻見不到寶貝兒子的蹤影。

「凱凱﹗凱凱﹗」季蓉芸想沖向海中,忽然,背后有人抓著她不放,使她根本動彈不得。

  季蓉芸極力想擺脫那人的糾纏,口中拚命地叫著兒子的名字,只見兒子小小的身影正被滾滾的浪濤給吞噬了,于是她心一急,轉過身子想看看到底是誰抓住了她,待她回過頭,她的身子因過度震驚而顫抖著。

  吉歐.雷蒙正咧著嘴,冷酷無情地嘲笑她……



  「不--」撕裂般的聲音出自季蓉芸的喉嚨,她奮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頓覺天旋地轉,一陣噁心涌上了喉頭。

  老天﹗才作完一個令她冷汗直冒的噩夢,以為醒來之后,可以舒緩一下緊張的神經,沒想到偏頭痛馬上又纏上了她。

  她立刻再閉上雙眼,記不住上次未用完的藥放在何處去了。

  偏頭痛﹗她記不起什麼時候開始的,竟變成了她的老朋友,總喜歡三不五時找上她。

驀地,夢中駭人的情景又浮現下她的腦海中。

  耿梵迪--不﹗他是吉歐.雷蒙才對。

  這么多年來,她努力想遺忘的人,總是在不經意或午夜夢回時,出現下她的夢中。

  天哪﹗為什麼要遺忘一個人是如此困難?

  她知道,她根本無法徹底的將他遺忘,因為他們之間一直有個有形的橋樑--思凱。

  思凱是雷蒙的親骨肉,但是,她絕不會讓雷蒙知道思凱的存在,說她自私也好,總之,從她當初決定留下思凱的那一天起,她就告訴自己,思凱是她的兒子,只屬于她一個人的﹗

  以前,她從未作過這么可怕的夢,常常聽別人說,夢往往是一些事情要發生的預兆,如今她作了這樣一個令她膽戰心驚的噩夢,是不是在預告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不﹗不會的,她寧可相信這只是一場夢,一場不是預警也永遠不會發生的夢。

  「凱凱﹗」她跳下床,四處找著他。

  奇怪﹗剛剛她還看到兒子在花園內玩著她妹婿和妹妹--狄斯和季蓉渲送給兒子的直排輪鞋,怎么她才合上眼,小憩了一會兒,就不見他的蹤影了?

  「凱凱﹗凱凱﹗」她有些焦急。

  房子四周仍未有兒子的蹤影,只見大門末上鎖,顯然兒子趁她小憩的時候,溜出去找朋友玩了。

思凱雖然才六歲,卻比一般同齡的孩子早熟,個子也比同齡的孩子高又壯。

  很多人常認不出思凱是她的兒子,一方面是因為從她的外形看不出她已是個六歲大孩子的媽,另一方面則是思凱長得一點也不像她。

  這也是她很害怕、擔憂的一點。

  如果有朝一日,思凱和雷蒙見了面,那么,她多年來苦心的隱瞞將功虧一簣。

  不,她絕不會讓他們有見面的一天﹗

  「思凱﹗季、思、凱﹗」她將音量提升了許多。

  他們搬來此地才一個月不到,她知道兒子對附近的環境還相當陌生,而且因為目前正值學校放假期間,他也還沒交到新朋友。

  在四處叫了些時候,仍未見兒子的附應,季蓉芸一顆心懸到了腔口,雖然這社區內的治安很好,但是,她很怕會有什麼歹徒出現……

  正當她焦急得不知所措時,只見一輛高級的勞斯勒斯駛近她身旁。

  汽車停了下來,后門被打開,季蓉芸見到兒子從車內出來。

  「媽咪﹗」

  「凱凱﹗」她蹲下體,將兒子抱得緊緊的,懸高的心也平穩了許多。

  「媽咪﹗」思凱慘白著一張小臉,怯怯的叫著她。

  「凱凱,你怎么了?」季蓉芸發覺兒子的異狀,她擔心的將兒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又用手探探他額上的體溫,在確定一切正常、毫發無傷之后,才大大松了口氣。

  「媽咪,我……」思凱咽了口口水,一副做錯事等著受處罰的模樣。

  季蓉芸了然于心﹗兒子闖禍了﹗

  「請問,這位小姐,你是這個小男孩的母親嗎?」一個飽含怒氣的男聲插了進來。

  季蓉芸此時才發現自己剛才把注意力全投注在兒子身上,忽略了身旁多出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

  「先生,你是……」季蓉芸打量著男子,男子身穿白色上衣、黑長褲,一副私人司機的標準打扮。

  「我是這輛車子的司機。」男子的口氣很不耐煩,似乎有意在暗示季蓉芸些什麼,」手還故意用力地拍拍車子的前引擎蓋。

  季蓉芸仔細一看,不禁眉頭一緊,雪亮的車前蓋上,赫然有被人以銳利的刀片用力刮過的痕跡,上面還留有一些惡作劇的鬼臉圖樣,以及一些類似孩子之間所常用的俚語。

  天哪﹗這么貴的汽車被這么一破壞,全完了,從它被刮的大小看來,恐怕得花上一筆為數不小的修理費了。

  「媽咪……」思凱已經沱然欲泣了。

  季蓉芸看看兒子,再看看那名司機臉上不悅的表情,她的

  一顆心像綁了錯似的直往下沉。

  「凱凱,你……刮花了這位叔叔的車?」她倒抽了口冷氣。

  「沒有……不是我……」思凱用力地搖頭又搖手,但他的回答顯然惹火了對方。

  「就是你﹗」司機的口氣像吃了幾千公頓炸藥般,「我親眼看見你這小鬼手上拿著鐵片刀,還敢強辯﹗」

  「媽咪,不是我,真的﹗」

  季蓉芸平常便不是一個會溺寵小孩的母親,雖然兒子平時好動、活潑了些,但她相信,她兒子絕不會闖出如此大的禍事。

  「凱凱,你只要誠實的告訴媽咪,你有沒有刮花車子,一句話。」以她了解兒子的個性,她有絕對的把握兒子不會對她說謊。

  「沒有﹗」思凱堅決的回答。

  季蓉芸點點頭,決定替兒子討回一個公道。

  「凱凱,你先回去,這件事媽咪會處理的。」她不想讓兒子小小的心靈蒙上被誣蔑的陰影。

  「這位小姐﹗」司機對她的處理態度似乎很不能理解,他咆哮道︰「明明是你兒子不乖,你沒好好教訓他,居然還偏倚他,你難道不怕他以後長大了會闖出更大的禍嗎?」

  季蓉芸了解對方與兒子之間一定有極深的誤會,對他的指責,她沒有動怒,反而微笑地向他承認道︰

  「我從不會偏倚我的兒子,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

  但我希望先了解事情的始末,為何你一口咬定是我兒子刮花你的車子?」

  「這不是我的車子,這是我頭家的車子。」司機強調著。

  「好,不管是誰的車子,我都要弄清楚一切。」這些年來,她已被磨練得可以面對任何的困境而不被打敗。

  「我看到你兒子手上拿著鐵片刀,」司機說著,便從車子內取出一把裡在手帕裡的刀子,「這就是證據。」

  「你只是見到刀子在我兒子的手上,你有見到他當時正在刮你的車子嗎?」

  「證據確鑿,」司機的態度蠻橫無禮。他小心翼翼的把刀子又用手帕包了起來,「反正這刀子的柄上有你兒子的指紋,你不用再為你兒子狡辯了﹗」

  「那你想怎么樣?」

  「我……我也是一名員工,車子不是我的,這件事我請我的頭家出面和你談好了。」司機推卸責任。

  「也好。」季蓉芸點點頭,「你可以告訴我,你頭家是誰嗎?」

  「D&G的頭家。」司機回答的很詭異,只可惜季蓉芸一心掛念著兒子心靈受創的程度而末發現。

  「D&G……」這間公司她聽過。

  這是一間從事生產電玩的老公司,只可惜前些日子公司經營不善,加上同行競爭激烈,以致宣佈倒閉。

  很幸運地,有家收購公司將它重新整頓之后,如今它又是電玩業的龍頭大佬。

  至於它的頭家……季蓉芸對商界一向不熱中,這幾年來,她一直守在服裝設計的崗位上。

  不過,不管它的頭家是誰,看來,她都得誠心誠意的去向對方解釋這一切了。



  「媽咪……」

  思凱的叫聲喚回季蓉芸的沈思。

  「凱凱,怎么了?」她知道兒子和她一樣,正因見面的情景而睡不著。

  「媽咪,我真的沒有刮那個叔叔的車。」思凱憂心仲仲地來到她面前,「那個叔叔會不會當我是個壞孩子,把我交給警察?」

  她重重嘆了口氣,知道兒子是被那個司機給嚇壞了。

  「不會的,媽咪明天就去找車子的主人說明一切,我相信,對方一定會相信凱凱是個乖孩子的。」

  她從兒子口中知道兒子並沒有刮花了車子,只是好奇地撿到那把鐵片刀,沒想到就這么被認定是他的錯。

  「萬一那個車子的主人不肯相信我沒有刮他的車子呢?」

  唉﹗季蓉芸又重重嘆了口氣,兒子擔心的也是她所擔心的。

  不過,為了怕兒子心靈受創,她強顏歡笑的安慰兒子道︰

  「放心,媽咪一定會讓車子主人知道凱凱不是壞孩子,沒刮他的車。

  其實,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要是對方是個不肯講理的人,那么,她只好賠錢了事。

  不過,這將是一筆所費不貲的修車費。

  但為了兒子,就算賠上她的命,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這就是母愛﹗



  季蓉芸呆坐在公司的設計室內,一整天,她的腦子像被掏空了似地,桌面上那白紙上雜亂無序的線條如同她此刻的心思……

  「蓉芸﹗」

  她的好友兼頭家COCO訝異地注視她的異常。

  「COCO﹗」她歉然地整理一下亂了的思緒,

  「我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無法下筆設計圖案,抱歉。」

  「道什麼歉﹗」COCO不在意地挑挑眉,

  「人總是有腸枯思竭的時候,又不是機器,休息一下吧﹗」

  「謝謝。」她真的很感激上帝沒有遺忘了她,首先讓她遇見了褚凱這個貴人,他不僅想給思凱一個姓,而且這么多年來,總是在暗處關心著她。

  然後就是COCO了,她在她最需要朋友的時候出現,不但給了她一份工作,還成了她的閨中密友。COCO是個中法混血兒,個性直率、豪爽,他是已當人體模特兒起家的,在服裝設計也很有天賦,目前不但擁有工作室,還有一間屬于自己名號的店面。

  「蓉芸,你的臉色看起來怪怪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COCO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

  「我昨晚沒睡好。」在COCO面前,她從不隱瞞。

  「失眠﹗為什麼?」

  季蓉芸把心中擔心的事告訴COCO,她一大早打電話到D&G公司,要求見他們的頭家,沒想到卻遭對方的秘書以要和頭家見面必須經過事先預約安排給回絕了。

  「哦﹗這么跛﹗」COCO嗤之以鼻,

  「只是個電玩公司的頭家,又不是要晉見總統,干嘛擺這么大的架子,干脆我陪你直沖虎穴,看看對方是什麼大人物,這么大牌。」

  「不、不﹗」季蓉芸知道COCO是好心想幫她,但是她只想把事情簡單化,不想再生枝節了。

  「我已經請他的秘書代為安排見面的時間,相信很快就會有答覆了。」

  「其實,我早耳聞D&G這個新頭家很厲害,聽說神龍見首不見尾,很神祕呢﹗」

  由於COCO的服飾公司上門的顧客有許多是名門淑媛,還有一些富商的情婦之類的,所以小道消息特別靈通。

  季蓉芸一點也不在乎對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只是希望可以盡快與他見個面,然後將誤會厘清。

  「你知道最近那個挺紅的肉彈克萊兒嗎?聽說她就是D&G頭家豢養的金絲雀,現下還準備拍電視影集呢﹗」

  「哦﹗」她對這些名人之間的緋聞一向不感興趣。

  「算了,」COCO也十分了解她的「清心寡欲」,「跟你說這些,真像對牛彈琴。有時我真懷疑,到底有什麼人、事、物可以真正引起你的好奇心?」

  「沒有﹗」她的心早在多年前就遺落了。

  C0CO拍拍額頭,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

  「你啊﹗再這么下去,怎么得了﹗」COCO很難以理解地叫道︰

  「你不能把生活的重心全擺在凱凱身上,你有沒有想過凱凱有一天也會長大,他會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到時你也老了,你會很寂寞的。」

  「別再動我的腦筋﹗」她明白每一次COCO說出這么長篇道理的時候,便是又要扮紅娘了。

「唉﹗真弄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COCO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口吻道︰「既然這么多年來,你一直對你的『前夫』難以忘情,而他又與你藕斷絲連,為什麼你們就不肯重修舊好呢?」

  COCO口中指的前夫是褚凱,至今她唯一沒對COCO坦白,便是凱凱的生父是誰,也沒向她說明她與褚凱之間的一切,所以,COCO才會認定褚凱就是一直佔據她心中的男人。

  而這么多年來,褚凱雖然不再出現下她面前,但是,他仍一直很掛念她和凱凱,每逢她的生日、凱凱的生日、情人節、耶誕節,總會差人送來鮮花、禮物。每每總令她在感動之余,感到愧欠他更多。

  「蓉芸,我看得出你前夫很愛你,你為什麼不試著再接受他呢?凱凱愈來愈大了,他會想要父親的。」COCO苦口婆心的勸她。

  對于COCO的勸慰,她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再說吧﹗」她不想再有情感的糾葛,現下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將凱凱撫養長大,其它的--不多想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

  一份資料從雷蒙手中摔了出來,頓時像天女散花般洒落一地。

  他臉上那森冷的表情像要凍結人心似地令人懼怕。

  站在他面前的,是號稱數一數二的私家偵探--亞森,他臉上的表情是一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的模樣。

  不是他不懂得他們的行規,或應付客人,只是這幾年下來,這樣的情景早已上演不下上萬次了。

  他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他的

  「據實以告」總是換來雷蒙的大發雷霆?

  坦白說,以他閱人無數以及接到不少CASE的經驗,他不懂雷蒙為什麼要他不斷去偵視一個生活平淡得像杯自開水的女人。

  他的頭班道德讓他懂得不去過問客戶的私事,但是這些年來,他對雷蒙和那個叫季蓉芸的女人之間的關係甚感興趣。

  依雷蒙每次看到報告的回應,他只有一種感覺--雷蒙對那女人是愛恨交加。

  他們之間究竟存在什麼樣的感情和過節呢?他好奇死了﹗

  但他仍沒過問,沒法子﹗他可不想失去這樣一個財神爺。

  「去給我查更清楚一些﹗」雷蒙那張英俊的臉忽然露出詭異的一笑,「我不相信她會是這么冰清玉潔,我等著看她露出狐狸尾巴。」

  亞森嘆了口氣,有時候,他覺得愛恨縱然只有一線之隔,但是,這兩個玩意都會令人喪失理智。

  雷蒙就是最好的例子﹗

  每一次他知道季蓉芸收到有愛慕者的鮮花、禮物時,回應也是如此激烈。

  他實在搞胡涂雷蒙到底希望季蓉芸過什麼樣的日子?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么多年來的跟蹤、監視,他對季蓉芸只有一種感覺--她是個盡責的母親,平時除了上班之外,她幾乎把所有的心思、時間全給了她的寶貝兒子。

  如果對這樣的女人還有要求的話,真是太不應該了﹗

  「我會加派人手去監視她的。」反正他也只能這么說了,畢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這個季蓉芸--真是可憐哪﹗



  雷蒙關著快車,在平坦的快速道路上狂奔,他完全不在乎后面緊追不舍的警車,他只想從超速中的快感得到心情的抒解。

  這么多年了,恨已積壓在他心中太多,也太久了。

  他一直在等待一個適當的時機向季蓉芸報復,而現下離他報復的時刻愈來愈逼近了。

  他應該感

  到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他沒有應有的興奮?

  該死﹗他到底在想什麼?他不能讓自己有心軟的時刻,想想當年她的無情,一股恨意又像烈火般熊熊燒了起來。

  他迅速地踩了煞車,警察連忙趕過來向他提出警告及開罰單。

  罰單在他手中化成碎片,隨著夜風飛揚在空中,彷佛是夏夜的飄雪。

  「哈……」飄揚在夜風中的大笑聲,正在為他心中的復仇計畫拉開序幕……



  季蓉芸不是個迷信的人,可是,一連兩天眼皮跳得讓她心神更加不安寧了。

  她遲遲未接獲D&G秘書的通知,她不明白是因為D&G的頭家真的忙得無法抽空和她見個面,還是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車子被刮一事?

  不管怎樣,這件事只要一天不解決,她一天都無法安然度日。

  她不在意自己心中受到的壓力,但她實在不忍心看兒子因這件事而遭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看著兒子連睡覺都皺著眉心,她的心好疼。

  六歲大的孩子應該天真無邪、無憂無慮,怎堪面對這樣的事件。

  加上思凱又早熟,顯然這件事拖得愈久,將會嚴重影響他往后成長的性格。

  她吻平了兒子的眉心,為他蓋好被子,然後替他將房間內的燈熄了。

  泡了杯牛奶,卻也無法幫助她入睡。

  明天﹗她一定要親自去拜訪D&G的頭家,她心中做下了這樣的決定。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7:34

第二章

  季蓉芸沒料到自己才做了決定,卻馬上接到通知.

  D&G的頭家終于要與她見面了,而且就在今天下午。

  這是個令她緊張又高興的消息,緊張的是,對方不知道會不會刁難她,會不會不明理;高興的是,這兩天壓在心中的大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來了。

  為了給對方一個沉穩的印象,她特地挑了一套超乎她年齡的套裝,甚至還把她的秀發綰成髻,而且還故意不戴隱形眼鏡,而戴上她那副像老教官戴的金框眼鏡。

  「MYGOD﹗你這……這……這是什麼打扮?」COCO顯然對她故意的裝扮感到有意見。

  「我這樣的打扮有什麼不對嗎?」她仔細地再一次端詳自己,沒有不妥之處呀﹗

  「你干嘛打扮得這么老氣橫秋,你這是做什麼?保護色呀﹗」

  「沒錯﹗」她就是有這個打算,「我就是要讓對方認為我是一個母親。」
「誰規定『母親』就非得做如此駭人的打扮?再說,你忽略了一點,」COCO執起她的右手指,指著她的無名指,

  「你好像忘了你沒戴戒指喔﹗」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不過,戒指的問題難不倒她。

  她順手將COCO手上那枚人造寶石的戒指拔了下來,往自己的手指一戴,給了COCO一個「你瞧,一切OK了」的表情。

  「喂,這戒指是假的。」COCO翻了個大白眼,「萬一被對方看穿了怎么辦?」

  「不會的﹗」她一點也不在意,「我只是去向對方將誤會解釋清楚,又不是去向他推銷珠寶,他哪會注意這么多?」

  「萬一他注意到了呢?」

  「安啦﹗把誤會說完,我就離開了,哪來的萬一。」她一副自信滿滿的口氣。

  「我看,我陪你一塊兒去好了。」COCO還是不放心。

  「不用﹗你留在公司等我的好消息。」她原本也有意找COCO一同前去,好壯膽,可是,對方的秘書在電話中一再強調她必須單獨前往,她只好作罷了。

  「你要小心一點﹗」COCO擔心地道。

  「不會有事的,我相信對方一定是個明理的人。」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講太快,但她還是寧可相信自己的猜測,卻忘了--事總與愿違﹗」



  D&G企業對英國許多人而言並不陌生,尤其它坐落在黃金地段的總部大樓,已成了英國商業區的地標。

  COCO開設的工作室也僅與它相隔兩條街遠,每次季蓉芸上、下班,都會開車經過D&G的總部大樓。

  然而,每次她只是經過而已,並不覺得它有什麼較奇特的感覺,只知道它很高,共有五十六層樓,很寬,就像一座高聳于都市叢林的城堡。

  當她走進大樓時,才被它內部的裝潢、陳設給嚇了一大跳。

  大廳內足足有三層樓一局,裡面還有座噴水池,小池旁圍繞各式各樣爭奇斗艷的花朵,彷佛是座小花園。

  高聳的牆壁掛有歐式精雕壁畫,走入這樣一個環境,會讓人誤以為身處在歐洲宮殿中,而非充滿銅臭味的商業大樓。

  她向服務台的小姐表白來意,馬上引來服務台小姐們好奇打量的眼光。

  「總裁正在等候你的到來。」

  她被大樓的警衛帶領搭乘D&G頭家專屬的電梯。

  快速電梯一路上升,她的心也一直跟著惴惴上升。

  「當﹗」電梯門一開,馬上見到一位穿著打扮十分端莊的中年婦女迎了上來。

  「季小姐嗎?我是海倫。」中年婦女親切的笑容和自我介紹,讓季蓉芸彷若吃下一顆定心丸。

  「你好。」她知道海倫是D&G總裁的秘書,她們在電話中透過話,所以,她對海倫並不陌生。

  「總裁正與一位貴賓洽談要事,麻煩你先在沙發椅坐一下,等會兒好嗎?」海倫禮貌地請她入座,並且吩咐小妹送來咖啡。

  顯然,D&G總裁正在接見一位貴賓,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早過了與她約定的時間,卻未見緊閉的辦公室內有任何動靜。

  季蓉芸緊緊地盯著辦公室的大門,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中那股焦慮與不安也逐漸增加。

  「季小姐,很抱歉﹗」海倫看出她的不安,出聲道歉道︰「總裁一向很守時的,大概因為洽談要事,所以才會有所耽擱,你想不想再來杯咖啡?」

  「呃,不用了,謝謝。」她婉謝海倫的好意,此時此刻,她只希望可以趕快和D&G總裁見面,將誤會澄清。

  終于,在她引頸期盼下,海倫桌上的對講機傳來低沈渾濃有力的男性聲音。

  「海倫,請季小姐進來。」

  季蓉芸的眉頭皺在一起,嘴唇的顏色也開始泛白.這樣的聲音如此的熟悉,

  就像一只無情的手,魯莽的撕下她心中那一塊瘡疤,她的心立刻鮮血淋漓……

  「季小姐,總裁有請。」海倫的聲音令她回神,她略微整理紛亂了的思緒后,才站起身。

  從她所站的位置走到辦公室大門,只有短短的五步距離,但不知是什麼原素。

  她感覺自己好像走了五十步那么遠。

  她深吸了口氣,在門板上輕敲了兩下,才輕輕推門而入。

  辦公室比她想像的還要來得寬敞,一張高級桃木的長形氣派辦公桌立于中央,一大片的落地窗,彷佛與藍天連接在一塊,長背牛皮的辦公椅空在一旁。

  左面是一大片計算機螢幕牆,每個螢幕上呈現的都是D&G研發出來的遊戲畫面。

  曾經有人說過一句話,D&G的電子遊戲開發部門已是整個科技的靈魂之一。

  他們研發出來的電子遊戲可說是最尖端的,而受到的歡迎程度更是令人震驚無比。

  季蓉芸從螢幕牆拉回視線,落在背對著她,面向落地窗的修長身影。

  對方似乎無意掉轉頭來看她,金色的陽光落在他長至衣領的濃密黑發,形成一股強烈的震撼力。

  季蓉芸想開口詢問對方,才赫然發現自己除了知道對方是D&G的總裁之外,竟然連人家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季蓉芸。」不得已,她只好先做自我介紹。

  對方寬濃的肩膀輕微的顫動一下,即使看不見他的臉上有什麼樣的表情,但季蓉芸可以明顯感受到對方似乎在嘲諷著她。

  「季、蓉、芸﹗」聲音彷佛從齒縫中不屑的迸出。

  這個聲音……倏然間,季蓉芸自腳底冒上一股寒氣,就像老鼠碰見貓一般地警覺與恐懼。

  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她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聲音。

  她的身子因過度震驚輕晃了一下,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你是誰?」

  對方慢慢旋轉過身。

  「幾年不見,沒想到你居然連我是誰也認不出來。」

  果然是他﹗血色從季蓉芸的臉上迅速褪去。

  「你……」

  「忘了我的名字了?」他譏嘲地揚眉,重複地叫了她的名字︰「季蓉芸,我可沒忘記你的名字。」

  季蓉芸想過幾千幾萬次重逢的畫面,卻沒想過再見面會是在這樣一個場所,這樣的一個情況下。

  季蓉芸此時的心頭已是七上八下地亂成一團,她不斷的深呼吸,卻仍無法按捺住激動的情緒。

  這么多年,他的外表卻沒有太大的改變,那雙深邃的眼眸仍是那么令人抨然心動,只不過原本的溫柔多情已被冷漠所覆蓋,高聳的顴骨更增添他的男性魅力,濃密的黑發倒比以前長了不少。

  「你是……D&G的總裁?」她知道問的有點白痴,可是到目前為止,她還是無法將他與D&G總裁聯想在一塊兒。

  他應該是縱橫賭界的賭王,不可能是D&G的總裁。

  「很吃驚?」他犀利的眼光,慢慢地掃視著季蓉芸全身上下,唇角微揚,似乎對她刻意的穿著打扮感到濃濃的興趣。「沒想到幾年不見,你變了不少嘛﹗」

  「人總是會變的。」她強迫自己恢復平靜的情緒,極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說的好﹗」他譏諷地點點頭,饒富興味的重複她的話︰「人總是會變的﹗」

  氣氛緊繃得像是根隨時會斷裂的弦。

  忽然,左邊的一扇極為隱密的門被推開來,走出一位身材曼妙,衣著性感、暴露的金發美女。

  季蓉芸認得她,她就是克萊兒,最近在影壇上急速竄紅的三級片影星。

  「達令。」克萊兒就像只八爪魚般緊緊攀在雷蒙的胸前,臉上還露出極為妖媚的神情。

  「醒了?」雷蒙一點也不在意有第三者在場,勾起她的下巴,立刻攫住克萊兒的紅唇。

  面對這樣刺激的畫面,季蓉芸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她只是咬緊牙根,偏轉過頭去,視而不見。

  如果他以為這樣會引起她的不悅或嫉妒,那么,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這幾年來,她早就將自己的感情封得死死的了。

  「達令,你好壞喔﹗」克萊兒淫蕩的發出笑聲,還佯裝害羞地嬌唱道︰「你有客人在耶﹗不怕人家笑話。」

  「放心﹗她不是客人。」雷蒙故意以曖昧不明的語氣說話。「她是我的老--朋友。」

  季蓉芸的心跳加遽,握成拳的手微微抖動。

  克萊兒不是傻子,以她在社會打滾多年的經驗,她已明顯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刻意打扮得很刻板,卻仍掩飾不了其女性魅力的女人,與雷蒙有過一段情。

  「這位女士竟然跟達令是老朋友,我真是有眼無珠,失敬失敬。」好酸的語氣,克萊兒故意稱她為女士,而不是小姐,無疑是想仗著自已年輕而強壓過季蓉芸帶來的威脅。

  「克萊兒小姐,你這么說,我不敢當,我和吉歐先生只不過是舊識罷了,我們已好幾年沒見,幾乎形同陌生人。」季蓉芸幾乎要為自己冷靜的口氣喝采。

  突然,一道令人屏息的目光直射向了季蓉芸,令她頓時全身僵硬。

  「原來季小姐已將我視為陌生人了,真是令我太意外了,我還以為--」

  「請你別胡說八道﹗」她的一顆心沒來由地猛跳,情急之余,打斷了他的話。

  雷蒙瞇起眼睛,唇角微微上揚。

  「你在怕什麼?難道你忘記我們--」

  「不要說了﹗」她強壓下升上心頭的恐慌,握緊拳頭,深深吸了口氣。

  克萊兒可以感覺到彌漫在他們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但聰明的她,不會在此時表現出嫉妒之心,她反而聰明地想退出這場戰爭,畢竟明哲保身這個道理--她懂。

  「達令﹗我跟導演約好要談事情,我先走了,晚上我再到你那兒陪你,等我喔﹗」

  「好,我等你。」

  兩人又是一個難分難離的法蘭西式KISS,克萊兒臨走之前,還不忘向季蓉芸投下一個飽含警告的眼神,令她啼笑皆非。

  從剛才克萊兒由隱密的那扇門走出,以及他們兩人大膽的對話和親密的行為,不難發現克萊兒和雷蒙之間的傳聞是真的,而非

  一般小道記者憑空捏造的。

  這樣的雷蒙,令季蓉芸感到陌生,她一直以為自己的退出,他會順從查維仕的安排,娶貝莎妮為妻,難道她錯了?

  「貝莎妮好嗎?」她忍不住問。

  雷蒙嘲諷地彎起唇角,

  「你沒得失憶症嘛﹗」

  「我從沒有說過我得了失憶症。」她察覺到他故意在找碴。

  「很好,」雷蒙不疾不徐地指出︰「那么,你對我們之間的事也不可能會忘記吧?」

  「我今天來是為了你的車子一事而來的,我不想說題外話。」她耐心的岔開話題。

  「車子?﹗哈﹗我差點忘了,我們之間還有這么重要的事尚未解決。」他略帶戲謔的神情盯著她道︰

  「反正我們又重達了,我相信我們有的是時間,然後一一解決我們之間其它的問題,你說對不對?」

  「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其它的問題要解決上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該不會已經知道思凱是他的兒子吧?

  「沒有?」他提升音量。

  「沒有﹗」她生硬的回答。她告訴自己,如果他問起思凱,絕不能告訴他實情,否則,她會失去思凱的。

  「好,很好﹗」他忽然走近她,臉上的神情是錯綜複雜的。

  「你……你不要過來。」他想干什麼?

  「這是我的地盤,你沒有權力命令我做任何事。」他逐漸逼近她。

  季蓉芸在最後一秒終于明白他要做什麼,她轉身欲逃開,然而他卻像只身手矯捷的豹子,迅速地攫住他鎖定的獵物抱住了她。

  「你在怕什麼?」他低下頭,盯著她的紅唇沙啞的問。

  「你別亂來,我已是有夫之婦,我可以提出法律訴訟……」她心虛的警告他,心裡卻害怕他已知道她和褚凱早已離異的消息。

  「法律訴訟?」他慢條斯理地說,眸底出現了一道狡黠的光芒,然後以摔不及防的力道放開抱住她的雙臂。

  季蓉芸面對他如此大的轉變,一股不安的感覺襲向她的心頭。

  「我真該感謝你給了我這么好的意見。」他對她投以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也許我就可以循此途徑來解決你兒子刮花我車子的問題。」

  季蓉芸頓時臉色驟變,瞪著他責問︰

  「你怎么可以這么不明是非,不聽我的解釋就說出這么無理的話?你的車子不是凱凱刮花的,不是﹗」

  「不是?」他故意停頓,接著才說︰「我的司機可是有證據,可以證明你的兒子刮花我的車子。」

  「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的話?」

  「你有什麼理由可以讓我相信你的話?」他反問。

  她的鎮靜瞬間消失殆盡。

  驀地,季蓉芸立即心領神會,這是個陷阱,是個陰謀,而雷蒙就是幕后的黑手,而思凱只不過因年幼無知而誤入他布下的陷阱裡,成為他的一顆棋子。

  那段已逝的愛戀曾經轟轟烈烈地改變了他們的一生,誰知當初的誓言如今卻變成毒汁侵蝕心扉,佳侶反目成仇,總之,雷蒙仍忘不了她的

  「移情別戀」。

  人際間的感情是最敏感、最脆弱的,當年她以極決斷的模式了結他們之間的一段情,甚至與褚凱結婚……他的回應是正常的。

  情海波濤無法歸回平靜,但她也不可能,他了解實情,從他的目光中,她發現他不僅難忘她的背叛,還有恨意時隱時現。

  難道他想報復?

  如果他真的想報復,為什麼會在這么多年后才開始?

  她的手緊握成拳,然後放開,深深吐出一口氣,強迫自己放輕鬆。她告訴自己,事情並未如自己想像的那樣。

  「既然你不願意聽我的解釋,那么我也無話可說,」她用力地咽了口口水,祈禱自己看起來不像心裡那樣緊張和無助。

  「我願意賠償你車子的修理費,你可以請汽修廠把帳單寄給我。」

  「你想用金錢來補償我車子的損害?」他的唇角掛著一抹捉弄之意。「這件事我可不會如此輕易的善罷甘休,畢竟我什麼沒有,錢我很多,我會在意那一點點的修理費嗎?」

  「那你想怎樣?」她的心在抽緊。

  「我想要其它的解決之道。」他好整以暇的注視她。

  雷蒙冷酷的眼神,令她突生毛骨悚然的恐懼。

  她的嘴變得異常干澀。

  「你想要什  樣的解決之道?」

  「如果我向法院提出告訴,你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嗎?」他淡淡的說。

  天啊﹗季蓉芸一聽到他的話,立即芳心大亂。

  如果他真的循法律途徑解決,那么,受到最大的傷害的人是思凱。

  思凱才六歲,他那么小,又那么敏感,怎能面對法官一再的盤問?這無疑是對思凱最殘酷的模式。

  也許這會令他幼小的心靈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她絕不能讓兒子受到這樣無辜的傷害。

  「凱凱才只是個六歲大的孩子,你不能這樣對他,不能﹗」此刻如果雷蒙要她以性命來償還,她也在所不惜,她會不計一切代價來保護兒子。

  「我有證據在手上,雖然他才六歲大,尚未成年,他犯下的過錯可能必須由家長來代為承受,但是這一切還必須經由法官來判決的。」

  「難道沒有其它的解決方法囑?」季蓉芸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撞擊。

  「也不是完全沒有。」他懶洋洋的笑著,雙臂交握在胸前,似乎對她忐忑不安的模樣非常感興趣。「我倒有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怕你不肯答應。」

  「什麼方法?」

  「我聽說你的工作能力很強,或許你可以考慮替我工作。」他似真似假的說。

  「什麼?」她怔了怔,「你有什麼工作適合我?」

  「私人秘書。」他像個張網的獵人,詭異的笑了笑,「我覺得這個工作應該很適合你。」

  她搖搖頭,這和她的專長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邊,她實在不明白他的企圖何在。

  「我想你若要請秘書,一定有不少專業人才任你挑選,而且,你不是已經有了海倫嗎?」

  「你說的沒錯,但我相信你八成沒聽清楚我說的話。」他老奸巨猾地一笑,

  「我是要你當我的--私人秘書。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很忙,即使是下了班,我仍有許多處理不完的事,所以,我要一位工作能力很強的人來替我分擔。」

  「那你該找個能力很強的人,而不是我,我沒有當秘書的經驗,我根本無法勝任。」

  「你大概沒聽清楚我說的私人秘書是什麼意思,你放心好了,我相信你不但可以勝任,而且再也找不到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了。」他笑的更加曖昧。

  「我的工作真的只是單純的當你的秘書?」

  「嗯……如果你願意的話……」他詭異的瞅著她。

  季蓉芸頓覺血脈往上涌,一陣頭昏眼花,彷佛雷蒙剛才出手摑了她一巴掌似的。

  「絕不﹗」

  「有些話可不能說得太快喔﹗我記得當年你可是迫不及待想當我的女人。」

  季蓉芸的臉色由漲紅轉至發青到發白,終至宣告崩潰。

  「我不會答應你的。」

  「無所謂,」他帶著稱揚的眼神點點頭,「如果你想帶著你的寶貝兒子到法院與我見面,那我也不反對。」

  這個卑鄙的大混蛋,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威脅她。

  「你--好可惡﹗」她惡狠狠的瞪視著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你怎么可以用如此下流的方法來脅迫我?」

  「下流?」他放聲大笑,「當年不知是誰數度上我的床,而且還流連忘返,那時候,為什麼就不會覺得我下流呢?」

  「難道你忘了我已經結婚了嗎?」

  「可是,我也沒忘了你已經離婚了,」他得意的瞅著她,「當年褚凱迫不及待的甩掉你,是不是他受不了你給他戴了綠帽子?」

  「閉嘴﹗你若再胡說,我就……」

  「我怎么樣?」他滿臉怨恨,冷嘲熱諷不住地流泄而出︰

  「這么多年了,難道你的寶貝兒子還不知道他母親生下他之前的風流艷史?你兒子大概還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生下就遭到父親的拋棄吧?」

  「不要說了﹗」她痛苦地捂住滿臉的委屈。

  「嘖嘖﹗我說中了你的心事嗎?我一直很好奇,你這輩子除了將我和褚凱玩弄于股掌之中,另外還有多少情人?」他咄咄逼人地說,「應該不少吧﹗幾年前,就有能耐同時和兩個男人周旋,現下一定更不簡單﹗

  」說著,他伸手想抓她,卻被她猛地甩開。

  季蓉芸膽寒地退了一步,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強烈的怒氣,就好像是白熱的火焰灼燒著她。

  她馬上往門的方向跑,卻反被他從背后摟住她的纖腰,一個用力,她整個人倒在他懷裡。

  「你放開我﹗」她不停掙扎,但雷蒙反將她的手舉高,壓靠在門板上。

  「你在怕什麼?你忘了以前你是如何勾引我的嗎?」他冷冷地說完,俯下體貼住她的唇,罔顧她的感覺,粗魯地索取她的吻。

  「唔……不要--」季蓉芸氣憤地別開頭,但是雷蒙以強硬的手段固定她的頭,直吻到她的唇瓣發紅腫脹才放開她。

  「你知不知道我吻你的感覺十分噁心。」這一吻非但沒使他氣消,反而更將他心中的怒氣沸騰到最高點。

  為什麼她的唇仍如此甜美?

  但想到她可能被褚凱以及其它男子吻過,他就有股殺人的衝動。

  季蓉芸咬緊牙不讓淚水掉下來,這樣的羞辱叫她情何以堪。

  「剛才我的提議仍然算數,記住,二十四小時后,我若沒接到你的允諾,就別怪我罔顧人倩﹗」他拉開辦公室的門,用力地將她推了出去,然後門在她背后發出一聲巨響后關上。



  沁涼的晚風陣陣拂過白紗的窗帘,掀起一波一波的布浪。

  雷蒙半佇在陽台的欄杆上,遠眺夜幕中的山群,指間裊裊的白煙隨著晚風沒入烏黑的四周。

  他諷刺的憶起今天在辦公室的那一幕。

  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還可以在他面前裝出一副聖潔清純的模樣,難道她以為她的偽裝可以再度蠱惑他嗎?她恐怕不能理解背叛的愛可以殺死一個人,血淋淋的砍進一個人的靈魂最深處,所以,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無知的男人,他要她承受她曾經犯下的錯誤和他的報復。

  他的計畫不會因為她的偽裝而改變的。

  這么多年來,他終于等到這一刻的來臨。

  他相信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對她,他有股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強烈佔有欲,縱使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但他也不會因此松手的。

  她會向他俯首稱臣,她要為當年的背叛付出代價。

  這一次,他不會再放過她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7:51

第三章

  季蓉芸在房裡踱步,覺得自己好像被鎖在牢籠裡,再也掙開不了了。

  她還有什麼選擇?為了兒子,她只有犧牲自尊,向雷蒙俯首稱臣。

  多年前,她深愛的雷蒙難道真的已不存在了嗎?現下逼迫她的,只是個一心想強行羞辱她以了心頭仇恨的陌生人。

  然而,當時她的選擇完全是為了他,怎知會種下今天雷蒙心中對她的仇恨。

  現下她最害怕的不是雷蒙對她的恨,而是怕他發現思凱是他的兒子。

  一旦讓他知道思凱是他的兒子,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將思凱從她身邊奪走。

  她好后悔,當初沒接受褚凱的好意,而一意孤行讓思凱從她的姓。

現下后侮太遲了,當務之急,是她該如何讓雷蒙不懷疑思凱的身分,而唯一的方法就是盡量避免他們見面。

  當季蓉芸親自到D&G的辦公大樓找雷蒙,並告訴他她的答覆時,雷蒙像個勝利者般大笑起來。

  「我要知道期限。」她仍有但書。

  「期限?﹗」他像聽到天方夜譚似地笑得更猖狂了。

  「我總不能為你工作」輩子。」

  他有把握讓她一語成讖的﹗

  「如果你的表現讓我很滿意……也許很快。」

  「很快,到底多快?」

  「視我的滿意程度。」他打著太極拳。

  「抱歉,既然你不能給我一個期限,也許我要重新考慮了。」

  在見到她堅決的表態之后,他選擇讓步。

  「你既然一定要我給你一個期限,那么,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也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她決定見招拆招。

  「我要你和我住在一起。」

  「你的要求太過份了,你忘了我還有兒子要照顧嗎?」

  「我當然沒有忘記你的寶貝兒子。」明知道自己不該和一個小孩子爭風吃醋,

  想到在季蓉芸心中,他竟比不上一個小孩,他就像打翻了醋桶。

  但他絕不會輕易放棄如何利用這張王牌來控制季蓉芸。

  「我不介意你帶你的兒子一塊來和我一起住。」

  「不﹗不行﹗」她驚慌失措地拒絕。

  「為什麼不行?」他的好奇心被挑起,

  「難道你怕傳到褚凱耳中,他會不高興?其實,當年他棄你們母子于罔顧時,就表示他不在乎你了,況且你有沒有想過,褚凱在你生下孩子之后便馬上拋棄你,可能是因為他懷疑孩子不是他的。」

  就像被冷風灌到衣服裡,季蓉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思凱是褚凱的兒子,你不要胡亂猜測。」她的強調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思凱?﹗」這個名字無疑是火上加油,「你居然替你的兒子取名為思凱,好個思念褚凱,你想證明什麼?你對褚凱忠貞不二的愛情嗎?」

  「對﹗」她說著假話,「我是為了這個原因才這么做的。」

  雷蒙被嫉妒給沖昏了頭,他鐵青著臉翻出舊帳。

  「難道你忘了我才是你第一個男人,難道你從來沒用大腦想過?也許你的思凱是我留給你的種?說不定我才是他的親生父親。」

  季蓉芸倒抽了口冷氣,她最不願意聽到的話竟然從雷蒙嘴裡說出來。

  「不,你不是凱凱的父親,你不是﹗不是﹗」她激動地反駁,卻沒料到她的激動回應引起他的好奇心。

  「你為什麼這么確定?」

  「因為--國為沒有人可以比我更清楚凱凱是誰的。」

  「就算你告訴我,他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會相信你的﹗」他盡情地羞辱她。「畢竟像你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怎會只專情于一人呢?我很懷疑你的處女膜是不是請醫生動過手術做成的?」

  「沒錯﹗只可惜你還是被我騙了。」話一退場門,季蓉芸才警覺到自己不該如此衝動。

  果然,雷蒙的臉上罩上寒霜,他倏地逼近她。

  「很好,你似乎很得意我被你給欺騙了,是不是?」他雙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臂,幾乎要捏碎她。「那我倒想看看當初偽裝在清純的面具下你的真正面目。」

  季蓉芸打個寒顫,他的臉色陰暗不定,看著她的黑瞳也充斥著危險。

  此刻的雷蒙就像撲向獵物的野狼,令人畏懼。

  「我很好奇什麼才是真正的你……」他攔腰將她抱起。

  「放開我--」不該是這樣的﹗她奮力的掙扎,但卻掙脫不了他強而有力的臂膀。

  雷蒙幾乎是恨怒交雜的﹗

  想到她的欺騙,讓他更加恨她,卻也更想要她。好似只有見她痛苦害怕的模樣,才能宣泄他心中的情仇。

  他不在意她的叫喊和掙扎,將她抱至他設在辦公室內的休息室,然後狠狠地將她丟到大床的中央。

  「你……你不可以……」季蓉芸的脊背冒起一股寒氣,身軀因過度恐懼而顫抖著。

  她在他眼中見到令她膽戰心驚的慾望火苗。

  無助的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但她就是倔強的不讓它落下,只是直直的瞪視著他,虛弱的抗議著。

  「別讓我們再犯錯了,求求你。」

  「你求我?」雷蒙揚起嘴角,看到她不停顫抖的身體,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但那只是短暫的迷眩,報復二字像冰水注入他的血管,澆熄了他心中興起的憐惜。

  「難道你就不能放了我嗎?」驚悸的季蓉芸頭髮雖有些凌亂,但她卻不明白此刻明眸張得奇大、豐潤朱唇微啟的自己,有多么吸引人。

  「少用楚楚可憐的模樣來打動我,我不會再被你的偽裝所欺騙的﹗」他硬是扳起她的下巴,將他的唇印向她的……

  突然,他大叫一聲,推開了她,捂著疼痛的嘴唇,不禁怒火中燒。

  該死,她--竟然咬了他﹗

  雷蒙再度火爆地扣住她的下巴,眼睛閃爍著狂怒的火焰。

  季蓉芸疼痛不已,咬著顫抖的下唇,哽咽地喊︰

  「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

  「感到痛苦了?」他的口氣有著報復的快感,但心裡卻沒有一絲應有的興奮。

  「既知有今日,何必當初?你今天所得到的是你應得的報應。我要折磨你,一直的折磨你,讓你嚐嚐什  才是真正的傷害。」

  季蓉芸全身如遭電極般地震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年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要如此恨她?

  她沒有錯,她的所做所為只因為她愛他,如果他知道了,他會后悔自己此刻的行為。

  「現下你達到目的了,你滿意了嗎?」委屈的淚水再也克製不住的涌出她的眼眶。

  有那么一瞬間,雷蒙幾乎要被她的淚水給震懾住了,但是很快地,他便告訴自己,不要再上當,她只是在博取他的同情,眼淚只是她用來偽裝自己的另一項武器。

  「別想用眼淚打動我,」他的口氣轉成致命的森冷,「你這種騙人的伎倆對我是沒有用的,你等著為當年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吧﹗」

  「你到底想要怎樣?」她忍不住大聲哭喊。

  「我想要的,你心裡很明白,我勸你別再反抗我,多為你的寶貝兒子想想。」

  「你好狠的心,你居然拿思凱來逼我就範,你知不知道思凱他是你的﹗」她猛地住了口。

  「我的什麼?難不成你想把那個雜種栽贓給我?」他殘酷的嘲弄她。

  這一句話著實的刺進季蓉芸的心坎裡,她反射性地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雷蒙臉色鐵青,面目猙獰的逼近她。

  「你要為這一巴掌付出代價。」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想滾往床邊時撲向她。

  「不要……」她在他身下激烈的掙扎,抵擋拉扯她衣服的雙手。

  他用身體的重量制止她的掙扎,嘴唇則粗暴的抑制她呼喊。

  季蓉芸欲哭無淚,但仍不甘于接受被羞辱的命運,奮力地曲膝,狠狠地擊中他的要害,趁他松手之際,拔腿狂奔。

  慌亂之間,她腳下

  一個沒注意,一頭撞上堅硬的門板,一股巨痛令她承受不住而昏了過去。



  昏睡中的季蓉芸,聽到兒子稚聲的叫喚,額頭上強烈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媽咪,媽咪……」

  是思凱的聲音,一股為人母親的焦慮令她強忍住疼痛,奮力的睜開眼睛。

  映入她眼中的是兒子流著眼淚的小臉。

  「媽咪﹗」思凱見到她清醒,終于破涕為笑。

  「凱凱,乖,不哭。」她想伸手為兒子拭去臉上的淚水,馬上被人給製住了。

  「季小姐,請別亂動,你的頭部受了傷,還有輕微的腦震盪。」

  季蓉芸心中一片茫然,看著眼前陌生卻慈祥的老婦人,不禁擰起眉心。

  「我受傷了?」難怪她的頭會這么痛。「你是誰?」

  「我是梅莎。」老婦人親切地笑了笑。

  季蓉芸對她仍是完全陌生的,不只如此,她發現自己也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這裡是什麼地方?」老天,她的頭好疼啊﹗

  「這是孫少爺的家,你的受傷可把孫少爺給嚇壞了。」

  季蓉芸只感到頭疼,自己的腦袋一下子當機似的無法運轉。

  「你說的孫少爺是誰?」

  「就是雷蒙少爺呀﹗」

  昏倒前的記憶,像倒帶般出現下季蓉芸的腦海中。令她生氣的不只是雷蒙之前的所做所為,令她最氣憤的是,他居然趁她昏迷時將她綁架到他家。

  她吃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馬上因一陣昏眩感而再度眼前發黑,甚至有想嘔吐的感覺。

  「媽咪,你別亂動﹗剛剛醫生說你受傷了,要好好休養,你別亂動好不好?」思凱嚇壞地直嚷嚷。

  「凱凱別怕,」她虛弱地安撫受到驚嚇的兒子。「媽咪沒事,我們回家去。」

  她雖然不知道兒子是如何出現下她身邊的,但她知道,一定是雷蒙做的安排。

  她害怕的事終于發生了。

  雷蒙見到思凱了,他是否發現思凱的身分了呢?

  其實思凱的眼、思凱的鼻、思凱的嘴、思凱的輪廓,都和雷蒙十分神似,他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萬一他認出思凱是他的兒子,他一定會將思凱搶走的﹗她不能讓他搶走思凱,

  她要盡速帶思凱離開,而且逃離他遠遠的。

  「季小姐,你安心的留下來吧﹗」梅莎似乎看穿她心中的恐懼,語帶雙關地道︰「孫少爺不是個不明理的人。」

  「梅莎,你不了解--」

  「我了解,」梅莎點點頭,截斷她的話道︰「孫少爺對你的受傷耿耿于懷,他會盡量地補償你,而且就算你走了,你想他就這么放棄了你嗎?」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尤其一旦被雷蒙知道她隱瞞了他有思凱這么大的兒子,以她對他個性的了解--他絕不會放過她的。

  想到他隱藏在冷漠面具下的深重恨意,委屈的眼淚又不受控制地直泄而下。

  「媽咪,是不是頭痛痛?我幫你呼呼﹗」思凱小大人似的抬起一只手背,拭去母親滑下頰邊的淚水。

  輕撫兒子那頭濃密的短發,她想通了唯一途徑--勇敢地面對雷蒙。

  反正,只要她矢口否認,雷蒙也拿她沒轍。

  一個希望在她心中燃起,也許雷蒙根本還沒發現思凱的真正身分,她真的如此希望﹗

  眨眨淚眼,做下決定的她朝兒子展露笑靨說︰

  「凱凱乖,媽咪的頭已經不痛痛了,你的呼呼很有效喔﹗」

  「對,思凱是很乖的孩子,」梅莎伸手牽起思凱的小手,語露玄機的道︰「思凱不但長得像爸爸,也跟他爸爸小時候一樣乖巧、懂事,是個惹人疼愛的寶貝。」

  「梅莎?﹗」季蓉芸震驚地睜大眼睛。

  梅莎笑了笑,給了她一個

  「一切我都了解」的眼神,然後拍拍她的手道︰「放心的把傷養好,我會幫你照顧思凱的。」

  「梅莎--」連梅莎都已經知道思凱的身分了,那么,她的希望不就--落空了。

  「有些男人聰明一時,胡涂一世,往往看不清楚什麼才是事實,通常都要受到一些折磨之后,才會有所頓悟,所以,你大可安心的養傷,不必擔心事情的真相已經暴露了。」

  梅莎的話,讓季蓉芸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可以放了下來。

  「謝謝你,梅莎。」

  「不用謝我,」梅莎謙虛地笑了笑,語帶雙關地說道︰

  「有些事可以隱瞞一時,但卻瞞不了一輩子。思凱逐漸長大了,他不只需要母親,更需要父親,你也不會希望在他成長的過程中,父親是個永遠的缺席者吧?」

  季蓉芸盯著梅莎,有剎那的迷惘--難道自己真的太自私了嗎?今天這樣的一個結果,卻不是當年她所能預料的。

  其實,女人都很傻氣,為了愛,可以一味的付出,只希望對方獲得福祉,甚至寧可背負起一切的傷痛。

  這一切都是痴、都是傻,難道還有錯嗎?



  經過一場近似瘋狂的做愛,克萊兒確定雷蒙只是在發洩。其實,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她早知道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但是只要想起那個陌生女子的出現,她就無法置之不理。

  那個女子的長相、身材,全不是她的對手,就這么讓那女子給奪走了雷蒙,這口氣她怎么咽得下?

  偏偏那名女子的出現已造成威脅,克萊兒可以感覺得到,那名女子一定在雷蒙心中佔有極大的地位。

  雷蒙是她費盡心思才勾搭上的,像他這么多金、外表又帥得要命的男人,可是許多女人的夢中情人、白馬王子,她當然死都不會放棄。

  雖然她知道要抓住雷蒙並不容易,也明白他有個訂婚多年的未婚妻,但是,她都不在乎。

  因為她早打聽過雷蒙很花心,又不愛他的未婚妻,所以她決定放手一搏。

  她十五歲就出道演戲,所以她世故、干練,她知道自己要什麼,就該勇于去爭取。

  她善于用自己的本錢,在床上,她儘可能滿足雷蒙;而她妖嬈、豐滿的身材,漂亮的臉蛋,足以令任何女人黯然失色,所以,縱使她不能成為雷蒙的妻子,但她會是他最鐘愛的情婦。

  所以,她幾乎使出渾身解數,想拴住這個讓她下半輩子衣食不缺的耀眼金童。

  她絕對不能敗在那個陌生女子的手上。

  「達令,你今晚是怎么回事,老臭著臉,你知不知道你這模樣,讓我好害怕喔﹗」她雙手環著他的腰,就像橡皮糖似地黏在雷蒙身上,說話的口氣也嬌得像塊蜜糖。

  「如果害怕,你可以不看﹗」雷蒙點燃了根煙,不耐煩地甩開她環在他腰上的手。

  其實,克萊兒和以前出現下他身邊所有的女人的心態是一樣的,他心知肚明,卻不在乎。

  她們要的,他給得起,也從不吝于給予。所以,她們耍盡心機、手段的討好他、巴結他,成為他身邊的女人,這么多年來,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數不盡,他也從來不記得她們是誰,他只是把她們當玩物、當貨品,只要付完帳,他隨時可以把她們淘汰。

  這樣的他,令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不屑,可是這樣的他卻是女人所造成的。

  那個女人就是季蓉芸﹗

  克萊兒沒想到自己會弄巧成拙,她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善用自己挑逗的技巧,想哄雷蒙開心。

  「達令,別生氣嘛﹗我只是開個小小玩笑,我知道你最愛我的,對不對?」她的舌尖在他的耳后挑逗地繞圈子,她太了解男人身上的敏感地帶,而她對挑逗男人的性欲很有一套。

  只要是男人,見了她的人,都會三魂掉了二魂,而再經過她的挑逗,恐怕魂魄全被勾走了。

  可惜的是,此時的雷蒙像對她的挑逗有了免疫似地,哪怕她使出了渾身解數,也無法令他有想與她做愛的衝動。

  克萊兒的一再挑逗反而引來他的反感,他吐了個煙圈,更加不耐煩地推開克萊兒。

  「我很累了,不想再來一次。」

  克萊兒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明顯地感覺到他身上的慾望,但是什麼原因讓他

  「身口不一?」

  以她的聰明,是不難想出令雷蒙對她失去

  「性」趣的原因﹗一定是那個陌生女子﹗

  「想不想來杯酒解解悶呀?」她知道酒可以助「性」,她想扳回面子。

  「也好。」雷蒙懶洋洋,不帶勁的附應。

  他十分氣憤自己,卻又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腦子、他的心,全是季蓉芸的影子。

  當她受傷昏倒在他懷中時,簡直把他給嚇死了。他像發了瘋似地抱著她沖出辦公室,一路飛車送到醫院,在醫生保證她除了輕微腦震盪以及

  一些皮膚上的瘀血外,並不會危及她的生命時,他整個人像虛脫似地舒了口氣。

  明知道她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他一直掛心著她的情況。原本他想留在家守護著她,但是一見到梅莎將她的兒子接回來之后,他像吃了幾千公頓的炸藥,急急沖出家。

  他這么做,是怕自己會在見到褚凱和季蓉芸的兒子之后,會有什麼失控的行為,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他沒有必要連孩子都一塊恨。

  可是,想到那個孩子可能會長得像褚凱,又想到季蓉芸為了思念褚凱給他取名字叫思凱--他將手中空了的酒杯砸向了牆壁,這令他又恨又氣憤﹗

  「達令……」克萊兒有些恐懼,她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雷蒙面無表情的起身穿衣,然後掏出一疊鈔票丟給一臉惶恐的克萊兒。

  「去買你喜歡的珠寶、衣服,不夠再向我要。」

  「達令……」克萊兒見機不可失,上前想要撒嬌,不料卻反被他嫌惡似地推開。

  「別煩我﹗」他忽然有股想馬上離開這兒、離開克萊兒的衝動。他忽然對這種純肉欲的關係感到厭倦,雖然他曾經喜歡這個女人的身體,喜歡她床上的技巧,但這令他卻覺得自己很臟……

  可惡﹗他是中了邪不成?﹗

  女人是敏感的,特別是像克萊兒這種閱人無數、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她幾乎可以肯定他的異樣、他的不耐、他的轉變,和那天她在他辦公室遇見的那名陌生女子絕對有相關。

  看來,她在雷蒙心中的地位已搖搖欲墜了,她必須查明那名女子的來歷,她絕不能再掉以輕心,否則,她好不容易編織的美夢,會毀在那名女子的手上。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8:22

第四章

  「孫少爺,你回來了。」梅莎見到一臉鐵青的雷蒙時,並不訝異。

  從他帶著受傷的季蓉芸回來之后,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脾氣變得十分暴躁,但是,又顯然在壓抑什麼似的。

  他可算是她帶大的,雖然他們表面上為主仆,但是,他們的感情就如同母子一般,她十分了解他的個性、脾氣。

  這些年來,她痛心他巨大的轉變,如今,她已經找到令他轉變的真正原因了。

  即使她不明白他和季蓉芸曾經發生過什麼,但她卻知道,他們彼此都深愛著對方,卻同時折磨對方,也折磨了自己。

  「季小姐的情況很穩定,她看起來已經沒什麼大礙,晚上還吃了不少我熬的粥。」不等雷蒙開口問季蓉芸的情況,她便先行做了報告。

  「嗯。」即使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但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他終于安心了。

  「季小姐的兒子--凱凱,他很乖,剛剛已經聽話的上床睡覺去了。孫少爺,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梅莎試探的問。

  「再說吧﹗」他才不想去看褚凱的兒子。

  「凱凱真的好教人疼愛,他雖然才六歲,可是卻很懂事,如果公爵大人還活在世上,看到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梅莎話中有話。

  「我爺爺不喜歡小孩的﹗」他童年的回憶是很不愉快的。

  「誰說的,凱凱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孩,公爵大人一定很喜歡他。」梅莎不斷的暗示,但卻彷佛對牛彈琴。

  「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他一向很喜歡孩子的,偏偏對褚凱的兒子……

  「孫少爺,你真的不去看看凱凱?」

  「梅莎,你剛才不是說他已經睡了嗎?再說他會在這兒住一段好長的日子,以後我看到他的機會多的是,何必急在一時呢?」他會盡量不看到褚凱的兒子,他做了如此的決定。

  「好吧﹗」梅莎無奈地點點頭,她真想不通,為什麼雷蒙會如此排斥思凱?

  這個問題,她相信很快就會有解答的。

  經過三天的休養,季蓉芸的頭不再疼了,腦震盪的情況也逐漸消失了。

三天來,她都沒見到雷蒙,他似乎有意要避開她,可是每天深夜,當她睡著時,總會感覺到他來探視她,只是當她一睜開眼睛,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

  她想不通雷蒙為何避不見面,難道是為了她受傷而感到愧疚嗎?或是他在溫柔鄉流連忘返呢?

  不管是什麼,他的避不見面︰她確定了一件事--他並未發現思凱的身分,這讓她大大松了口氣。

  「媽咪,你快來嚐嚐梅莎奶奶做的蛋糕,很好吃,還是我最喜歡的巧克力口味呢﹗」思凱興匆匆地端著一塊剛烤好的蛋糕來到她面前。

  「凱凱有沒有向梅莎奶奶說謝謝呢?」她發現一向孤獨慣了的思凱,忽然多了梅莎和亨列夫妻的疼愛,變得更加活潑起來。

  「當然有﹗」梅莎笑咪咪地來到思凱的身邊,有些責備的說︰「要不是凱凱告訴我他今天生日,我差點就錯過了他的生日了。」

  此時,季蓉芸才發現自己因頭部受傷,也忘了兒子的生日了。

  「凱凱,對不起,媽咪忘了你今天生日。」

  「沒關係,媽咪,」思凱懂事地說道︰「渲渲阿姨告訴過我,每個孩子的生日就是媽咪的受難日,所以,我以後會更加聽媽咪的話,不會惹媽咪生氣。」

  有此懂事的兒子,夫複何求?

  「凱凱真乖,梅莎奶奶聽到這句話很高興。」梅莎感動地看著季蓉芸道︰「你有一個最好的兒子。」

  季蓉芸將兒子緊緊摟在懷中,她知道每年思凱的生日,妹妹都會打電話給她,還會寄禮物給思凱,而褚凱也一樣會寄禮物給思凱。

  三天了,她忘了通知渲渲她換了住處,萬一渲渲打電話找不到她,一定很焦急。

  還有她的好友COCO,也一樣十分擔心她。

  當她帶著思凱出現下COCO的工作室時,COCO

  激動的回應,早在她預料中。

  「蓉芸﹗你這三天到底去了那裡?你再不出現,我都準備要去報警了。」

  「我不是打了電話給你了嗎?」她在受傷的第二天打電話給COCO,只是告訴COCO,她身體不舒服想請假幾天。

  「電話你是打了,可是你說你身體不舒服,可把我急死了,下了班,我沖到你家去又找不到你和凱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COCO發連珠炮似地道︰「還有,你妹妹今天一大早也從長島打電話來找你,她說她從昨天晚上就一直打電話給你卻沒有人接,她可是急哭了。」

  聽到COCO的敘述,季蓉芸馬上撥電話向妹妹報平安。

  唉﹗都怪自己疏忽了,才會引起好友和妹妹的焦急,她感到十分愧疚。

  她的道歉,COCO接受,但是對她三天行方成謎,COCO是打破沙鍋問到底。

  「剛剛凱凱告訴我,這三天你和他都住在一個梅莎奶奶和亨利爺爺家中,他們是誰?為什麼我從沒聽過他們?」

  「他們是……」季蓉芸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向COCO解釋一切,只能說︰「梅莎和亨利是對很慈祥的老夫妻。」

  「為什麼我從沒聽你提起過他們?」

  「因為我也是剛認識他們沒多久。」

  面對這么刻板的一問一答,急性子的COCO再也耐不住了,尤其是季蓉芸欲言又止的神情,令她非問個明白不可。

  「蓉芸,你是不是有心事?有什麼事就說出來,讓我一起為你分擔吧﹗」

  以她們之間似手足的情感,她們幾乎是無話不談,季蓉芸也明白COCO不但是個值得交心的朋友,甚至是那種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十分講義氣的朋友。

  但是,她卻從未和COCO談過有關她與雷蒙、褚凱之間的三角關係,COCO也從不勉強她。

  「你的心事是不是和思凱的父親有關?」COCO聰明的一語道中,只是,她所猜測的對象是褚凱,而不是雷蒙。

  這並不是她不夠聰明,而是她根本不知道雷蒙才是思凱的父親。

  季蓉芸輕輕地一嘆,讓COCO以為自已猜中了她的心事。

  「是不是他想要與你破鏡重圓?」COCO一直以為季蓉芸不肯接受其它男子的追求,是因為對前夫的舊情難忘,所以,她一直希望這對有情人可以再續前緣。

  于是在誤以為自己的猜測無誤下,她開始說服季蓉芸。

  季蓉芸對COCO的好意十分感動,但若是讓COCO知道事實,恐怕會讓她大大嚇一跳。

  「凱凱的父親並不是我的前夫。」她話一退場門,COCO馬上目瞪口呆。

  「你說……凱凱的父親並不是那個每逢過節送花、送禮物的男人?」

  季蓉芸無奈地點點頭,這個祕密她以為會一直藏在她的心底,並隨著年華逝去不為人知,沒想到六年后的今天……

  季蓉芸娓娓道出六年前誤認雷蒙是間接害死父親的兇手,而決心向他報仇的經過,以及褚凱在她決心離開雷蒙時伸出援手,扶持她走過那一段人生最灰暗、傷心、無奈的日子,和近日與雷蒙再度重逢所發生的事情。

  COCO聽完之后,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還以為自己聽到的是一出電影的劇情,或是一本小說的故事,沒想到這么戲劇化的故事,卻發生在季蓉芸身上。

  「天哪﹗那個姓耿的簡直是個超級大白痴、超級大混蛋,你為了他付出這么多,他居然不心存感激,還這么壓迫你,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COCO義憤填膺的大表不滿。

  「其實也不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凱凱是他的兒子。」

  「那你就告訴他啊﹗」COCO理所當然地說。

  「我……」依目前的情況,即使她說出實話,雷蒙一定不會相信。

  「你是不是怕他搶走凱凱?」COCO一語道破她心中的擔憂。

  「正所謂有愛才會生恨,他如此不諒解你、恨你,只因他不明白事情真相,但是,一旦他知道你的所做所為全是因為愛他,還為他生下凱凱,我相信他一定比以前更愛你。」

  「萬一他更恨我呢?」

  一個一個假設問進季蓉芸的思緒裡,成串的問題在她胸際堆成了一座小山,壓得她的心口好悶。

  雷蒙是個自尊心極重的男人,他怎能忍受得了她在懷了他的孩子之后卻嫁給褚凱,即使她的決定是迫于無奈,但是,她還是沒有勇氣冒險告訴他實情。

  「告訴我,你還愛他嗎?」這個答案必是肯定的,COCO仍想確定一下。

  如果不愛,當年她為何要做那么大的犧牲?

  如果不愛,她就不會生下他們的骨肉。

  如果不愛,她也不會如此痛苦。

  這樣的認知,撥動了她內心深處的心湖,起了陣陣漣漪,從心裡漾滿了對雷蒙的愛蔓延至全身,令她覺得既意外又訝異。

  她一直以為六年來,她對雷蒙的愛已全部轉移至思凱身上,沒想到她卻還是愛他的,而且--深不可拔﹗

  COCO重重嘆了口氣,愛情往往是女人的致命傷,一旦愛了,就很難全身而退。

  同樣身為女人,亦可感同身受。

  「你目前做何打算?」COCO關心她的決定。

  「走一步是一步,不過,我不會告訴雷蒙,凱凱是他的兒子,除非--他自己發現。」

  面對季蓉芸的決定,COCO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季蓉芸婉拒不了COCO要給凱凱做生日的盛情,他們找了一間餐廳共進晚餐。用完餐之后,她又帶著凱凱回到自己的住處收拾衣物,才又回到雷蒙的房子。

  梅莎開門一見到她,馬上松了一大口氣,原本因焦急而擰緊的眉心好不容易才舒展開來。

  「謝天謝地,季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怎么了?」她嗅到一絲不安的氣息。

  「孫少爺回來看不到你的人,發了好大的脾氣……」梅莎牽著思凱的小手,催促道︰「凱凱交給我,你快到書房去看看孫少爺。」

  季蓉芸本想拒絕梅莎的提議,但是想到因自己外出,而讓梅莎成了無辜的箭靶,她還是來到書房。

  她才準備敲門,沒料到書房門卻在此時打開來,在她毫無防備下,她被凶神惡煞般的雷蒙帶入懷中,然後頭一低,就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吻沒有憐愛,沒有疼惜,只有懲罰,只有教訓。

  季蓉芸先是又昏又亂,但是馬上恢復理智,用尚自由的一只手捶打著他,卻無意地碰到他受傷的手,使得他不得不放開她,結束這一個強吻。

  「你的手--」她瞪大眼忘了要斥責他的強吻,一心掛意著他手上的傷勢。

  但是令她吃驚的不只是他的手受傷了,而是書房內一片野狼藉,好像大戰過后的廢墟。

  現下,她才明白梅莎為什麼會如此緊張了。

  「你今天去了那裡?又和哪個男人在一起?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想去找男人嗎?」他一臉兇惡的扯住了她的頭髮,強迫她仰視著他。

  「你喝醉了?」她恨恨的瞪著他,嗅到他身上的酒味。

  「說,你去找哪個男人了?」他活像一個抓奸在床的丈夫。

  「我只是回我原來工作的工作室去向我的頭家請假,你不要血口噴人行不行?」

  「去請假需要耗到這么晚?你在撒謊﹗你去偷男人,你當我腦袋生虫長繭了嗎?會聽你胡扯。」

  「信不信由你,我有人身自由,我喜歡去那裡、去找誰,你無權過問﹗」這一會,她氣得什麼都不怕了,都豁出去了。

  「我無權?」他吼叫著重複她的話,呼吸急促得快要沸騰了,不由自主地加重扯住她頭髮的力道。「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替你兒子感到羞愧,你根本沒資格為人母親。」

  季蓉芸的頭髮被扯痛,可是,真正令她心痛的是他無情的苛責。

  他的話就像一把利刃,一次一次的刺向她的心口。

  難道她真的錯得那么深、傷他這么重嗎?如果錯都在她,這些年來,她受的委屈又該向誰訴說?

  她想哭,更想叫,但倔強的理智卻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吐露半個字,因為雷蒙不會相信的。

  「怎么?又想用什麼話來欺騙我了是不是?」他的眼睛這會兒正噴著火,「我可不是當年那個豆腐心腸的笨蛋,再也不會讓你的迷湯灌得黑白不分。」

  「你--」她為之氣結。

  「現下說什麼都沒有用,」他鬆開扯住她頭髮的手,改扯住她的手臂,命令著她道︰「走,到機場去。」

  「去機場?做什麼?」

  「我要帶你回蒙地卡羅﹗」

  「我不去﹗」她毫不畏懼的掙扎。

  「你不去?」他的語氣令人心裡發毛,「你如果舍得離開你的兒子,我不勉強你。」

  季蓉芸用力甩開他的手,沖出書房,趕到思凱的房間,結果裡頭空無一人,她又奔到自己原本睡的房間,也沒有兒子的蹤影。

  「梅莎,亨利﹗」她叫喊著。

  「不用叫了,他們現下都到了機場,說不定已經上了飛機了。」雷蒙靠在書房的門前,一派輕鬆的口吻說。

  「你--」季蓉芸的胃翻了個斤斗,雙拳握得緊緊的來到他面前,「你要是敢傷到凱凱一根寒毛,我非殺了你不可﹗你要報復,找我,隨你怎么折磨我都不在乎,但不能碰我兒子。」

  「瞧你緊張的﹗」他的眼底漾起一絲冰冷,「我問你到底去不去機場?飛機可是不等人的。」

  此刻,季蓉芸的心跌到了谷底,她能說不嗎?



  見到兒子安然無恙之后,季蓉芸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季小姐,對不起。」梅莎低低地向她道歉。

  季蓉芸給她一個了然的笑容,她並不怪罪梅莎和亨利末通知她就將思凱帶到機場,畢竟他們受雇于雷蒙,他們和她一樣身不由己。

  「走,回座位去。」雷蒙像土霸王似地扣住她的手臂,抓著不明就裡的季蓉芸來到頭等艙。

  「我不要和你坐在一起,我要和凱凱在一起。」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做如此怪異的安排,居然讓梅莎、亨利帶著思凱坐商務艙,而他們則坐在頭等艙。

  一抹趣味在他眼底橫生而出,他慢條斯理的丟出一句︰

  「如果你想嚇醒你的兒子,你就去﹗」

  季蓉芸惱火地瞪著他。

  「你在威脅我?」

  「隨你怎么想。」他不置可否的回答。

  此刻,機上的空姐帶著親切的笑容走過來。

  「小姐,飛機就要準備起飛了,麻煩你坐好,並請扣好安全帶。」

  季蓉芸在空姐的勸告及雷蒙的威脅下,只好暫時坐回自己的位置。

  原本她是想等扣緊安全帶的燈號熄滅后才去找思凱,沒料到雷蒙似乎察覺她的計畫,手就像蟹螫般的緊緊扣住她的手腕。

  「你到底想怎樣?」她氣煞地問。

  「如果你想去看你的寶貝兒子--可以,不過--」他停頓了下,然後接服務鈴招來空姐,向她要一杯果汁。

  空姐馬上應他的要求,用托盤端來一杯果汁。

  「你把這杯果汁喝了,你就可以去看你的兒子。」

  季蓉芸對他怪異的行為感到疑惑,但一心想盡快去看兒子的她不多猶豫,一口氣就將杯中的果汁喝光。

  「我可以去了嗎?」她沒好氣地問。

  他點點頭。

  未料,季蓉芸才一站起身,馬上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坐回位子。

  「你……可惡﹗」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



  輕輕的晃動,就像回到兒時母親溫暖的懷抱,季蓉芸貪婪地想多留戀一下這已經不曾再有過的感覺……忽然,一種不祥的感覺破壞了她平靜的心思……

  不對﹗她應該在飛機上的,為什麼她會有像置身于搖籃中的感覺?

  她奮力地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已不在飛機上了。

  她努力地環顧四周的環境,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向她席卷而來--她竟然是在遊艇的船艙內。

  這艘遊艇--

  「醒了嗎?」雷蒙雙手環胸站在船艙口,懶洋洋地丟出一句︰「你應該記得這裡吧?」

  季蓉芸微愕,不明所以地問︰

  「我不是應該在飛機上的嗎?為什麼--」

  他給她喝的果汁有問題,所以,她才會在喝完之后,昏睡不醒。

  而他綁架了她﹗

  「凱凱呢?凱凱在那裡?」她不放心兒子。

  「他很安全,而且有梅莎的照顧,你不必擔心。」

  「我不要待在這兒,我要凱凱﹗」她沖出船艙,才發現遊艇竟然在一片汪洋之中。

  「你讓我回去。」她對著站在她身后的雷蒙大吼︰「你無權禁錮我,你這么做是犯法的。」

  「我只是想讓你重溫舊夢,」他霸道地說︰「何況,我也沒有綁住你的手腳,你是自由的,我根本不算犯法。」

  季蓉芸覺得腦中烘烘的亂成一片。

  「你快帶我回到凱凱身邊,他找不到我,他會害怕的。」

  「你兒子,你兒子﹗」他用力的抓住她的肩膀搖晃,活像一個七、八歲爭風吃醋的小孩般吼道︰

  「你心裡真的只有你兒子嗎?你少在我面前扮演慈母,如果讓你兒子知道他母親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你想他會怎樣?」

  「我想凱凱有判斷能力﹗」

  雷蒙冷然而笑,

  「一個六歲大的孩子有什麼判斷能力?可悲的是,你居然想利用純真的他來掩飾自己的污穢,你配當他的母親嗎?」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沒有批判我的權利﹗」她的眼神漸漸變冷,而此刻,她的心比眼神還要冷。「我不在乎你的謾罵,也不在乎你要怎么羞辱我,以後你必定會后悔的。」

  「我的字典裡沒有后悔二字﹗」他用力地拉著她往船艙內走。

  「不﹗你不能強迫我.」她還沒說完,就被推倒在船艙內的床上。

  回憶像潮水般涌來,令她幾乎窒息。

  「我從來不強迫女人,你也不會開先例的﹗」他放肆地盯著她的身體,令她一陣寒顫。

  「既然如此,你就放我走﹗」她堅定地說,但心底卻已經不停地打哆嗉。

  雷蒙以一種看透了的眼神斜睨季蓉芸,漫不經心地說︰

  「走啊﹗如果你自恃泳技過人,可以游回去,你就自由了,不過,可別怪我沒先警告你,這附近的海域有鯊魚,到時候你要是有個萬一,可憐你的兒子會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季蓉芸整張臉頓時毫無血色,她覺得自己像是落入蜘蛛網陷阱裡的小昆蟲,而漸漸察覺出雷蒙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為了某種目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顯然你夠聰明。」他掀起得意的笑容。

  季蓉芸不但沒有被激怒,反而一臉同情的看著他。

  「你別得意,我說過,你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后悔的﹗」

  「你居然敢威脅我,哼﹗」他怒目圓瞪,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扭,痛得她切牙忍淚。「如果你再提及后悔二字,你就等著承擔后果,懂嗎?」

  季蓉芸正要問「什麼后果」,頸背上給他的大手一抓,她想掙扎,長髮卻被拉住,愈掙扎愈緊,她的頭不得不往后仰,正好和雷蒙正面相峙。

  雷蒙面無表情地端詳她疼得發白的臉龐,好久不吭聲。

  他想從她痛苦中找出畏懼的表情,他失望了,她只是一個勁地切牙忍痛,不吭一聲。

  「好﹗」他舒一口氣,緩緩地靠近她。「看來,我是低估你了,或許你就喜歡這種調調,性攙雜暴力,愛吃辣是吧?那你一定喜歡這個。」

  雷蒙望著她的神情像極了嗜血腥味的野豹,正虎視耽耽地看著垂死的獵物。

  他的唇重重地壓在她的唇上,極盡折磨地輾轉、攻掠,縱然季蓉芸憤怒得血脈債張,卻抵不過他滑軟有勁的舌尖竭力挑逗。

  如果他要已逼她動情來懲罰她的話,雷蒙的算盤打得真是太精了,經過多年的分離,渴望與思念早已漸漸難抑,她只能無條件地接納他進攻她身上任何一處敏感地帶,腦中完全一片空白。

  雷蒙的舌尖蠕動得快且敏捷,騷擾得她從頭到腳酥麻麻、軟綿綿的,六年前,她也有過這種經驗,當時她是甘愿獻身,而如今這算什麼?

  「夠了﹗」她奮力地狂嚷道。

  「好東西等下回再賞給你吃,這回只是要讓你記住--別跟我的耐性開玩笑,不然,你可有苦頭吃了。」他邊說邊推開野狼狽不堪的季蓉芸。

  「不過,如果你天生喜歡這種待遇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雷蒙走開了許久,她仍動也不動一下,深怕牽扯到受重創的身心,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但她就算再怎么苦、怎么痛,也不願讓雷蒙驅使她的情緒。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8:45

第五章

  「這是那裡?」

  當遊艇一靠岸,季蓉芸原本滿懷希望的心再度落空。

  她以為雷蒙會將遊艇駛回蒙地卡羅的海岸邊,沒想到他竟駛到這一個四周環海的陌生島嶼。

  這島嶼的沙灘全是白色的貝殼沙,在陽光下,閃著耀人的銀白色光芒。

  「這是一個無人島。」他徑自走下遊艇,一副她一定會跟著他走的自信模樣。

  縱使心不甘、情不願,季蓉芸只得無奈地緊跟在他背后。

  這個島並不大,小巧玲瓏,島上有許多椰子樹,而在樹叢的最末端,有幢白色的小別墅。

  「別找了,這裡是私人的島嶼,不會有其它人來的。」他掏出鑰匙,打開別墅的鐵門。

  她終于恍然大悟,他--是這個島的主人。

他該不會想將她囚禁在這裡吧?她心中的警鈴大作,一個反身,她拔腿就往遊艇停泊的方向跑。但很快地,她就被雷蒙給抓住了。

  「不要,你不能把我關在這兒,不要,不要﹗」她用力地捶打他。

  已經很久不知道哭是什麼滋味的季蓉芸,這會整個人都崩潰了,先是無聲的啜泣,然後是強隱忍著的輕泣聲,再下去,就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哀嚎。

  雷蒙微帶怒意的任由她捶打,一直到她累了,也停止哭泣,之后,才將她抱回別墅內。

  她長髮凌亂地黏在淚水乾涸的頰上,楚楚可憐的模樣,彷若被人遺棄的破布娃娃。

  「我要凱凱,凱凱不能沒有我﹗」剎那間,她的眼淚再次撲簌簌地流出。

  雷蒙忍住脾氣,拿起無線電話撥了一組號碼,然後把電話丟給她。

  「你可以問問看你兒子想不想你。」

  季蓉芸像溺水之人遇見浮木般緊緊抓住電話

  喂了一聲,一聽到兒子的聲音,才恢復一點精神。

  「凱凱……嗯,是媽咪……你乖嗎?好……知道了,媽咪愛你。」

  她心寒的發現兒子居然一點也不如她一樣地想念他,電話中,兒子的聲音充滿了興奮之情,不斷地告訴她,蒙地卡羅那裡好玩,還要她不用擔心。

  第一次,她的失落感這么重。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也不必太傷心。」雷蒙收回無線電話,幸災樂禍地斜睨著她。

  「這全是你一手策劃的﹗」她氣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把他們母子耍得團團轉。

  「現下,你知道你兒子很好,你可以安心了吧?」

  「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去?」

  「要視我的心情好與壞,如果你聰明,那么就少惹火我,也許我就可以早日讓你自由。」他語帶警告。

  「你……你太過份了﹗」

  「比起當年你的所做所為,我一點也不過份。」他譏諷地道。

  「你是在我離開你之后就計畫好這一切的嗎?」她貿然的問道,馬上就被他冷峻逼人的目光嚇住。

  「沒錯﹗」他狠狠的說。「我發過書,就算我要下地獄,我也要拉著你一塊下地獄。」

  她的心像被十二月的大雪給覆蓋……



  冰涼的海水,消除了季蓉芸心中的燥熱。

  她索性把鞋子脫掉,在浪中快樂的轉圈嬉戲,就像個無憂無慮的海中仙子。縱使全身上下已被海水打得濕透,她仍站立在淺灘中,任及膝的海水一波波涌到她的裙邊,激起一朵又一朵美麗的浪花。

  海風吹得更猛烈了,冷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嗉。

  突然,一只溫暖的手撫上了她的頸子,手心微微的溫度,令她忍不住閉上眼睛向后微仰,渴求著更多的溫暖。

  修長的手指滑過她凍得如冰雪般的雙頰,似春風吹過冰封的大地,心中的燥熱再次被燃起,蠢蠢欲動。

  季蓉芸像被點了穴似地腦中一片空白,但是心已亂了……

  強壯的臂膀攬上了她的肩頭,溫熱的唇吻上她的唇,風聲漸息,濤聲漸遠,宇宙間似乎為了這一記綿長的吻而保有此刻。

  他的手滑過她身上一切的弧線,彷佛緊貼在她身上的衣物不存在般,他的熱力直接穿透了她的內心。

  驀然,他掀起她的裙子,撫摸她如絲的大腿……

  「不,不要﹗」在陷入更深的欲濤之前,她勉強自己恢復了理智。

  但她反抗得愈厲害,雷蒙的動作卻愈激烈,他開始伸手探入她的衣襟,毫不留情的佔領一座尖峰。

  「放開我,不能在這裡……」她避無可避。

  「別怕,這裡只有我們兩人。」說完,他便輕咬著她小巧白嫩的耳垂,用舌尖輕輕舔得她痒痒的,令她整個人幾乎要癱軟在地上了。

  「不……」她唯有的一絲理智在他的吻中瓦解了,她的上衣滑落到地,接下來是她的裙子、胸衣和襯衣。

  雷蒙輕輕將她放到沙灘上,他的手穿過她濃密的發絲,輕輕執起,深深地吸取它的氣息。

  「為什麼想留長髮?」他問。

  長髮為君留--但她不會告訴他的。

  「我喜歡你留長髮的模樣,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剪去它,知道嗎?」

  她沒有回答,亦沒點頭。

  他懲罰似的將唇移到她喉間敏感的凹處,滑到她胸前柔軟的山谷,然後吻上一個花蕾,停在那裡,用他的舌齒戲耍。

  季蓉芸只覺得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她閉著眼,讓自己感受他在她體內引起的騷動。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他仰起頭來,雙手開始探索著她的雙掌,在他溫柔的撫弄下,她的蓓蕾變挺變硬。

  「我……答應你。」此刻,她的聲音濃濁,不再像她自己。

  雷蒙喉裡發出一聲低笑,似乎對她的屈服感到滿意。

  「告訴我,這六年來,你跟多少男人好過?」他的話像一盆冷水由她頭上淋下,而他臉上罩著的寒霜更是令人膽戰心驚。

  「你……」他迅速轉變的表情令她驚愕,胸口感到一股寒意直往上竄。

  「別告訴我這些年來你一直守身如玉。」他的音調冷得凍入人心。

  「好,你想知道是不是?」她絕望的想挽回一點自尊,所以冷著嗓言說︰「這些年來,我和許多男人做過愛。」

  「有幾個?」他咄咄逼人地質問。

  他怎么知在她說謊的表情下,一雙緊握的手正發著抖,眼中的一片水霧則是徹底的傷心。

  「很多,很多,多到我數不清了。」她氣得口不擇言。

  「果然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他如同受傷的猛獸夾帶著憤恨的報復,長驅直入女人的聖地。

  季蓉芸痛心及憤怒地捶打他的背。

  她的掙扎,對雷蒙而言,不啻是一種無言的鼓勵,他狂暴地展現他的雄風,直到釋放自己。

  她欲哭無淚,只感到、心中一片茫然。

  「我恨你﹗」她只能羞愧、憤怒地喊出這三個字……



  「這件衣服洗得不乾淨,拿去再重洗。」雷蒙將雪白的襯衫大力地甩在季蓉芸身上。

  季蓉芸沈默不語的撿起落在地上的衣服,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雷蒙咬切牙,頤指氣使道︰「我肚子餓了,你去給我煮菜。」

  她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瞅了他一眼,她已經很習慣面對他的憤怒和折磨,所以她沒有說話,只是用沈默來表示她心中的抗議和委屈。

  自從沙灘上的那一夜之后,雷蒙變得更加暴躁,他像個霸王似地將她當個小婢吆喝來、吆喝去的。

  季蓉芸的轉變卻與他形成對比,她不再對他劍拔弩張,她變得溫馴,但是,卻再也不曾開口對他說話。

  她的沈默惹得雷蒙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

  他開始對她所做的每件事挑剔,他想激起她的回應,但卻徒勞無功,這比她用言語或行動來抗爭還讓他氣憤。

  季蓉芸幾乎沒有怠慢地做了三菜、一湯上桌,她還把飯替他盛好,筷子擺好,然後不發一語地帶著他剛才要求重洗的衣服走入洗衣間。

  「    」餐廳內傳來摔盤子的聲音。

  季蓉芸只是漠然地用力搓洗著手上的襯衫,但她冷靜的回應,卻引來更多摔盤子的聲音。

  「季--容--芸--」凌厲的叫聲從她背后傳來。

  「該死﹗你居然還在洗這件襯衫。」雷蒙暴跳如雷的搶過她手上的襯衫,甩在地上,然後將她硬拉出洗衣間。

  餐廳內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慘不忍睹。

  所有的盤子碎成一地,而她所做的每一道菜也都散落在地。

  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反正她做什麼他都不滿意。

  「你是故意惹我生氣的是不是?你看看你做的是什麼菜,根本不能吃,我要你重做。」他是沒事找碴,其實,他放意圖很簡單毛工只想惹惱她。可惜的是,她的回應仍舊沒有變。

  她仍然不發一語,轉身走入廚房,像個機器人般的又重做起菜來。

  雷蒙站在她身后,心中有股莫名的怒火愈燒愈旺,她冷若冰霜的回應,讓他氣得抓狂了。

  「我現下不餓了,我想喝酒,你去給我倒杯酒來﹗」他大吼著。

  她仍然沒有出聲,應他的要求倒了杯酒給他,但他卻不伸手取過杯子。

  「我又不想喝了,我要你把酒喝了。」他故意的。

  但這次她卻沒有順他的意,只是把倒滿酒的杯子擱在一旁,越過他就要離去。

  他一把攔住了她,

  「我說要你把酒喝了。」

  她緊咬著唇,即使把自己的唇都咬疼了,她仍然是一臉的平淡,又有誰知道她的心在泣血?

  雷蒙滿腔怒火被激起了,他一手抓住她的下顎,一手取過酒杯,蠻橫地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不得不張開唇,然後毫不憐香惜玉地硬把酒住她嘴裡倒。

  季蓉芸氣憤不已地瞪著雷蒙,她怎么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用如此野蠻的模式對待她。

  從他充滿挑釁的眼眸中,她讀出他的想法--他是故意要激怒她的,她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她硬生生的咽下喉頭那股不舒服的灼熱感,用不滿的眼光射向他。

  「生氣了?說話呀﹗什麼時候變成啞巴了?你的伶牙俐齒跑到那裡去了?」他加重掐住她下顎的力道,但這次卻不能再讓她的雙唇分開。

  季蓉芸倔強的把唇都咬破了,就是不讓傷心委屈的感覺潰堤而出。

  「好,你還是不肯開口是嗎?」他著實發火了,手的力道幾乎要將她的下巴捏碎。「你知不知道--」他故意語帶玄機的停頓下來,唇邊浮現一抹令人心顫的笑。

  她仍不畏懼的閉口不語。

  「好,既然你一點也不關心你的寶貝兒子,那我又何必費心思﹗」他鬆開托住她下巴的手,做離去狀。

  一聽到有關凱凱,季蓉芸再也不能故作沈默了。

  「等等,」她急忙喚住他,「你剛才說凱凱怎么了?」

  雷蒙沒有回答,只是氣定神閑的瞅著她。

  「你快說啊﹗凱凱怎么了?」她焦急的問,在等不到雷蒙的附應,她沖到客廳,抓起電話就要撥.

  雷蒙半聲不吭地抽走她手上的電話筒,不但如此,他甚至一把扯斷電話線。

  他的做法激怒了季蓉芸。

  「你這是做什麼?你囚禁了我還不滿足嗎?你居然連電話也不肯讓我打,如果凱凱他--」她說不下去了,腦海中浮現的情景令她又驚又怕。

  聽到她激烈的指責,雷蒙只是輕挑雙眉。

  季蓉芸氣急敗壞地吼道︰

  「你說話呀﹗」

  他臉上浮現出一種獵人等待獵物掉入陷阱的自負神情。

  「你……好狠﹗」她咬切牙,終于向他俯首稱臣。「我求你,求求你。」

  雷蒙的眼眸深處終于閃著兩簇得意的光芒,但是他仍沒有說話。

  「你到底想怎樣?」她激動得握緊雙手。

  他微微地牽動嘴角,露出一副

  「你求我呀」的神情。

  季蓉芸渾身顫抖,淚光瑩然,一陣強烈的酸楚撕扯著她。

  「好,我知道你要什麼上她深吸口氣,」切牙,褪去自己的上衣。

  雷蒙來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只是沈默的注視著她,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他的手指沿著她的頸子緩緩往下滑,每移動一次,她的身體就忍不住顫抖。

  此刻,她上身只剩下一件胸罩,只要他把勾子一挑,她就會赤裸裸的在他面前。

  季蓉芸緊閉著雙眼,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但是過了好久,他的手指卻離開了她。

  「你……」她怔仲地睜開雙眼,不明白他為何不動手。

  「我對一具僵尸沒興趣﹗」他不帶一絲感情地背轉過身去,「我現下去發動遊艇,如果你想回去看你的兒子,就不要讓我久等。」

  季蓉芸呆住了,她不明白他的轉變是為了什麼,但現下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以最快的速度將上衣穿好,快步地緊跟在后。



  沈悶的空氣彷佛一條無形的弦,隨時會因一個不小心而斷裂。

  雷蒙駕著跑車,臉上彷佛摔進臭水溝般的臭,而季蓉芸卻因急著想見兒子,而忽略他的異樣。

  車子慢慢的駛進一條私人巷道,接著駛過偌大的花園,停在一幢歐式建築前。

  「這……這是那裡?」在她的記憶裡,他的家不是這兒。

  雷蒙徑自推開車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凱凱呢?」季蓉芸抓住他的手臂,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你這么愛你的兒子?」他終于開口了,雙眼卻燃著沖天的怒火。

  這算什麼問題?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告訴我,凱凱在那裡?」她哽咽地問。

  「你仍對褚凱難以忘情對不對?」他反抓住她的手,他以為季蓉芸這么愛孩子,只因她還深愛褚凱,這樣的想法,令他臉色一變,怒氣開始在他血管中流竄。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想知道凱凱在那裡,他是我的寶貝,如果沒有他,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孩子是她唯一的支柱。

  原來孩子佔據了她的心,那么褚凱呢?

  一陣椎心刺痛襲向雷蒙的心脈,他額頭上的青筋浮動,嫉妒得幾乎發狂。

  「求求你,告訴我凱凱在那裡?」她真的好想兒子,六年來,她從未離開兒子身邊。

  房子的大門被打開來,梅莎帶著一臉的訝異出現下他們面前。

  「孫少爺,季小姐,你們回來了。」

  見到梅莎,季蓉芸懸掛在半空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梅莎,凱凱呢?」

  「剛剛我才哄他入睡,這兩天他表現得很好,除了睡覺時會想你。」梅莎夸贊的道。

  「我現下就去看他.」季蓉芸迫不及待地想跑進屋內,卻不由自主的回過頭望向眼光幾乎要置她于死地的雷蒙。

  剛剛她差點以為他又要將她囚禁起來,沒想到是她誤會了。

  「謝謝你。」雖然這不是她想說的話,但仍不由自主地沖口而出。

  聽到這句話,雷蒙臉上的肌肉繃得更緊了,他要聽的絕不是這樣的一句話。

  謝謝你、這可真是好笑到了極點,她謝他什麼?可見她是真的愛她的兒子,

  而這個兒子也是褚凱的兒子--一思及此,他憤怒得想找人好好打一架。

  雷蒙滿臉陰霾地重返跑車內,然後以令人膽戰心驚的行車速率揚長而去。



  見到兒子純真如天使般的睡臉,季蓉芸糾結的心才微微松了開些。

  「梅莎,這兩天麻煩你了。」她摸著兒子豐潤的臉頰,了解梅莎很用心的照顧凱凱。

  「凱凱很乖,一點也不麻煩。」梅莎輕輕地為凱凱拉好被子說︰「他睡了,我們到外面去吧﹗我正好做了一些通心粉,你要不要嚐嚐?」

  經由梅莎的提醒,季蓉芸才察覺到自己的確是餓了,這兩天,她是沒吃好也沒睡好--雷蒙也是一樣。

  梅莎將通心粉放入烤箱微微烤熱了一下,頓時,起司的香味洋溢四周。

  「凱凱很喜歡吃通心粉,孫少爺小時候也是一樣。」梅莎有意無意的說。

  「大概小孩子都喜歡吃通心粉吧﹗」季蓉芸頓時沒了什麼胃口--她想到雷蒙開了一天的遊艇,而中午她做的菜他幾乎也沒吃……

  「季小姐,你是不是和孫少爺吵架了?」梅莎敏感的察覺到一絲異樣。

  季蓉芸眼中充滿沮喪,她微微開啟的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正所謂夫妻床頭吵、床尾和,你不要太難過,也許今天孫少爺脾氣發過了就好了。」梅莎充當和事佬。

  季蓉芸放下手中的叉子,很認真的糾正梅莎說道︰「不,我和雷蒙不是夫妻,我只是--」

  只是什麼?情婦二字她說不退場門,而且她不想讓梅莎誤解。

  「季小姐,你可有打算什麼時候讓孫少爺和凱凱兩人相認?」

  「認……什麼?」她佯裝不懂。

  「凱凱是孫少爺的兒子吧?」梅莎一語道破,「如果孫少爺知道你為他生了這么一個乖巧的兒子,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所以,你應該早日向他坦白這個祕密。」

  老天,季蓉芸真不知道該如何向梅莎解釋一切,

  「我……雷蒙他……他不知道,他以為……以為凱凱是……」

  她的雙唇開始顫抖,血液狂烈地奔騰起來,連日來的壓力終于在頃刻間再也承擔不住。

  熱淚滾過季蓉芸的面頰,自從生下思凱以後,她就發願不輕易將自己的脆弱顯露出來,但此刻,她卻想讓滾滾熱淚沖去心中的苦悶。

  「對不起,我不該如此失態……」她抽搐著想穩住自己的情緒。

  「沒關係,親愛的,這裡沒有別人,你若想哭就盡情哭,把不愉快都哭出來。」

  哇地一聲,她再也強忍不住地倒在梅莎懷裡啜泣起來。

  「如果你不嫌棄我只是一個無知的老婦人,我很願意分擔你心中的苦悶。」梅莎像個慈母般摟著她,

  「其實,凱凱和孫少爺小時候一模一樣,我第一眼看到凱凱,就知道他是孫少爺的骨肉,到底是什麼原素,你會在懷孕之后離開孫少爺,難道你不愛他嗎?」

  「如果不愛他,我就不會生下凱凱。」她的淚水落得更凶。

  「那為何你會離開孫少爺?」

  能將祕密一吐為快,讓季蓉芸心頭少掉千斤重擔,梅莎靜靜聽她說完前因后果,眼眶也紅潤了。

  梅莎終于明白了季蓉芸心中的痛苦,也明白了她對雷蒙的感情,她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現下,梅莎更加確定雷蒙沒有愛錯人。

  「真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心中承受這么大的壓力。」看著季蓉芸傷心、憔悴的模樣,梅莎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不忍,她緊緊地摟住季蓉芸的肩,「其實,孫少爺真的很愛你,你的離開帶給他很大的打擊,他頹廢了好些日子,連公爵大人都看得出他的轉變,所以,也不再逼他和貝莎妮小姐結婚,隔年,公爵大人因心臟病發去世,孫少爺和貝莎妮小姐便解除婚約,他還把賭場交給董先生管理,然後就失去了蹤影,一直到他派人來接我和亨利到英國,才知道他搖身一變,成了D&G的總裁,這么多年了,他終于做了一件他自己想做的事,唉﹗」

  雷蒙的童年過得並不快樂,尤其是在他爺爺查維仕嚴厲的管教下,他彷佛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一直到他遇見季蓉芸,才找回自我。但是季蓉芸的離開,卻令他陷入另一個痛苦的深淵,尤其是他又誤會季蓉芸欺騙他的感情,才會讓他由愛生恨。

  「季小姐,難道你忍心見到孫少爺如此痛苦嗎?凱凱是他的兒子,這已是不爭的事實,你又能隱瞞多久?」

  季蓉芸眨眨眼,忍住欲再流下的淚水,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現下就算我對雷蒙說出實情,他一定認為我是在欺騙他,我不怕他怎么傷害我,可是,我要保護凱凱,畢竟他還那么小,我不想讓大人的恩恩怨怨,傷害了他純潔幼小的心靈,孩子是無辜的,一切的罪過,就由我自己來承擔。」

  「讓我們一起努力吧﹗」梅莎了然地輕拍一下她的肩頭,「我相信你會苦盡甘來的。」

  「謝謝你,梅莎上她感激地握住梅莎的手,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精神上的支持。

  至於未來是否真會如梅莎所說的,她不敢多想。



  烈酒入喉卻止不住雷蒙益發高漲的怒意與妒意。

  杯中的液體隨著光線的進入,透出點點閃亮的光芒,他晃動著酒杯,他曾見過相似的光芒,那是季蓉芸幽怨的淚光……

  該死的女人,她先打破他好不容易偽裝的外殼,她甚至穿過他的防禦網,再度進入他的內心,再度將他的世界搞得一團亂。

  嫉妒和恨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網上帶勾,愈縮愈緊,他感覺到那些尖勾一根根刺入他的體內,將他刺得滿身是血,將他刺得遍體鱗傷……

  他手中的杯子應聲破碎,玻璃碎片刺進他的手掌,他卻渾然不覺得痛。

  「MYGOD﹗雷蒙,你這是做什麼?」董惟森一聽到好友回來了,一路飛車趕到賭場,怎么也沒料到一進辦公室,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血淋淋」的場面。

  「小事一樁,別大驚小怪,OK?」他用未受傷的手掏出手帕,拭去手掌的鮮血,那玻璃碎片扎得更深,但他一點也不在乎,因為疼痛可以讓他的腦袋更為清醒。

  「我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驚嚇,我送你去醫院包紮傷口。」董惟森見到他幾乎血肉模糊的掌心,倒抽了口冷氣。

  「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他一副不在乎的口吻。

  但董惟森決定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拖他上醫院,畢竟這不是「小傷」,要是不好好消毒上藥,恐怕真的會「死人」。

  所以,必要時,恐怕把他打昏也在所不惜﹗

  「這點小傷也許死不了人,可是,萬一你的手殘廢了,你不怕你會將賭王的寶座拱手讓人嗎?」

  「賭王?﹗好遙遠的名詞,你知道我已經好久不賭了。」自從他決心把賭場交給董惟森管理后,他對「賭王」的寶座就不再戀棧。

  雖然這些年來,新人輩出,但是卻沒有人敢向他挑戰,而一向視他為敵手的褚凱,似乎也失去了蹤影。

  他曾請人調查過褚凱的行方,赫然發現他竟然也轉行了。

  無獨有偶的是這些年來,他們淡出賭界,共同往商界發展,雷蒙收購了D&G,而褚凱呢?也許是他比較嗜愛金錢遊戲,他開始投身華爾街股市,甚至連香港、台灣的股市都有他的蹤跡。

  而他的運氣比一般人來得好,幾乎無往不利,如今他以短短幾年的時間,已擠進股市名人前十名,他的成功幸運得如神話般,因而成為台灣、美國年輕人崇拜的新偶像。

  但是唯一令人跌破眼鏡的是他的感情世界,他從一個風流浪子變成了感情生活完全空白的男人,許多人莫不嘖嘖稱奇他的轉性,于是開始謠言四起,有人說是因為他對前妻有所愧疚,也有人說他是對前妻舊情難忘,什麼樣的版本都有,但他都不願證實。

  唯一大家確定的一件事是,他的轉性百分之百與他的前妻--季蓉芸有關,所以他與季蓉芸雖然離婚了,但是仍有不少人猜測他們何時會複合。

  「你真的不去醫院?」董惟森向四周搜尋大榔頭的蹤跡。

  「流這一點點血,還不至於會要了我的命。」手的疼痛遠比不過他的心痛。

  「好吧﹗既然你自己都不愛惜生命了,我又何必多管閒事,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你有個什麼意外的話,恐怕會有人高興得放鞭炮、鼓掌呢﹗」

  「誰?」該不會是--

  「喏﹗那個人在那裡」。董惟森用下巴指指牆上的螢光幕。

  雷蒙難以置信的瞪著螢光幕,消失在賭界好幾年的褚凱居然重現賭場。

  「他怎么會在這裡?」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際,莫非褚凱知道他帶走季蓉芸,所以才會跟來的?

  董惟森聳聳肩「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神情回答他。

  「該死﹗她果然和褚凱藕斷絲連﹗」他誤以為是季蓉芸通知褚凱的。

  「她?是誰?」董惟森的好奇心被挑起。

  「我去醫院了。」他不做回答,只丟了一個「自己猜」的眼神給董惟森。

  她--應該是季蓉芸吧﹗董惟森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9:06

第六章

  雷蒙開著他的火鳥在蜿蜒的道路上狂飆,藉以宣泄胸中那股憤怒。

  他像一陣旋風般殺進別墅,屋內一片寧靜。

  此刻已是子夜兩點多了,梅莎和亨利都是典型的早睡早醒的人,所以,他自己開門,不想吵醒梅莎和亨利。

  他匆匆的跑上樓,原以為季蓉芸會在他的房間裡睡覺,沒想到房內卻空無一人。

  一抹奇異的痛楚攫住他,怎么回事?為何季蓉芸不在他的房間?莫非她趁他不在時,重回褚凱的懷抱?

  妒火幾乎要漲破他的胸口,他沖出房間,用力地關上。

  驀然,季蓉芸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一臉的不悅。

  「你知不知道現下幾點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睡覺,你這樣大小聲會吵到別人。」

  「別人?誰?」一見到季蓉芸出現,他心中的妒火消了一半。「這屋子裡除我、你,難道還有其它人?」

  梅莎和亨利住在主屋后的平房內,並不住在主屋。

  「還有我--的兒子。」差點她就說「我們」的兒子。

  「我差點忘了你還有個寶貝兒子住在這兒。」一提到「她的兒子」,他又火冒三丈。

  明知道自己不該衝動的像個年幼無知的少年,可是,他卻又控制不住地猛吃醋。

  「我不想和一個喝醉酒的人說話。」她聞到他身上一股濃濃的酒臭味,正想背轉過身去時,她的目光被他手上的白紗布給吸引住了。

  「你受傷了?」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你會關心嗎?」雷蒙狀似輕蔑的問。

  但坦白說,他心裡泛起一絲喜悅的感覺,她會問,表示她心裡還是有點關心他的。

  季蓉芸十釐清楚他就像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她不想去引爆他,于是悻悻然地想返回思凱睡的房間。

  「你去哪?」他伸手擋住她的去路,「我肚子餓了,你去弄點吃的給我吃。」

  他像個三歲孩童不肯讓人霸佔他心愛的玩具。

  季蓉芸原本想要拒絕他,但又怕惹他不高興,萬一吵醒了凱凱或者梅莎主……微一切牙,她憋著氣走下樓去。

  她從雪櫃取出罐頭,做了一個冷冷的三明治放到他眼前。

  「我不吃這玩意兒﹗」他冷冷地命令道︰「我要吃咖哩雞飯。」

  他又在重施故技了。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她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雪櫃裡沒有雞肉,也沒有咖哩,你以為我是魔術師嗎?隨便手一揮,就可以平空變出你要吃的菜嗎?」

  「你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他有些消退的怒火又被她三言兩語撩拔了起來。

  他喝醉了,不要跟他計較﹗她在心中默念十遍,才控制住想與他爭吵的衝動。

  雪櫃有些牛肉、麵條,我煮面給你吃好不好?」她退而求其次。

  「不好﹗」他口氣很堅決,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我不吃了﹗我要去洗澡了。」

  季蓉芸以為他終于止同妥協,暗暗松口氣,卻沒料到他忽然用他未受傷的手扣住她的手背,拖她往樓上走。

  「喂,你想干嘛?啊--」她尖叫一聲,差點因腳步不穩而跌倒。

  「如果你不想驚醒你的寶貝兒子,你就給我閉嘴。」他將她拖進他的房間,然後重重地將她摔到浴室的地板上。

  「你要洗澡,你拖我進來做什麼?」

  「你沒看見我的手受傷嗎?我要你幫我洗澡。」他一副悠哉地說。

  「我?﹗」她緊張地舔著乾燥的嘴唇,「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這話間的有點……白痴。

  「SHIT﹗」詛咒聲伴著他額上一條一條的青筋出現,

  「你還不快點過來幫我脫衣服。」

  季蓉芸傻愣愣地瞪著他,彷佛他說的是外層空間人的言語,直到一道水柱從她亮麗的頭髮淋下,她才猛然覺醒。

  「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快過來啊﹗」他像個君主般地命令她。

  拒絕他﹗這是從她心底冒出的一句話,可是,當她的眼光再度落在他受傷的手,她還是走近他。

  「快呀﹗」該死﹗他看著她濕透的模樣,頓時,雙眼燃燒著欲火。

  她白色棉質的睡衣緊貼著她曼妙的身軀,而她粉色的蓓蕾若隱若現的引人遐想。

  季蓉芸沒有忽略他眼中的欲火,強自鎮定地解開他衣服的鈕扣,每解開一個,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加速一拍。

  褪去上衣,露出他強健的體魄,她咽了口口水,有些顫抖的再脫去他的長褲,面對只著性感內褲的他,她雙頰紅得似火。

  「你在磨菇什麼,這又不是你頭一次替我脫衣服,少裝出一副害羞狀,你對這種事應該是相當熟練的。」

  「你--」她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地咽下他的指控,迅速地幫他褪去內褲,然後轉身去試水溫。

  「你也把衣服脫下來。」他的眼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我已經洗過了。」她的話才說完,雷蒙已用他未受傷的手用力撕扯她的睡衣。

  「你別亂來﹗」她自然回應地揮開他的手,不料卻撞痛他受傷的手。

  「SHIT﹗」他大叫一聲,五官因疼痛而扭曲。

  「我不是故意的……」她沒料到自己會這么不小心觸碰到他手上的傷,連忙執起他的手問︰「要不要緊,很痛嗎?」

  「我手上的痛比不上我身體上的痛。」他說著模糊不清的話語,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既霸道又令人依戀,季蓉芸痛恨自己無力抵抗他的吻,理智在慾望和迷戀之間浮沉。

  當雷蒙的唇慢慢游移在她的耳朵、頸項,熱呼呼的氣息迷惑了她的感官。

  「我要你。」他像魔術師般輕易地褪去她的睡衣。

  她驚覺的掩住雙?……

  「讓我看看你。」他那雙充滿欲火的雙眸,令她全身酥軟,心悸不斷。

  季蓉芸羞澀地垂下眼,他這種眼神,她太了解了。

  像得到鼓勵似的,他的手技巧嫻熟地探索她的身軀,製造出魔力。

  季蓉芸已經溺斃在慾望之中,她感覺到自己的意志力在流失,好像變成一攤水,想密切地擁住他。

  她知道自己不該沈迷在慾望中;她知道,該推開他,但她已無力抗拒……

  也許就放縱自己一次,把后悔留給明天……



  雷蒙獨坐在噴水池旁,看著流動的水流,他的思緒也跟著起起伏伏。

  一夜的纏綿,他的心思更亂了。

  對季蓉芸的恨似乎一點一滴的在消失,對她的愛卻不經意地增加,這樣的覺醒,讓他不知所措。

  難道他真是個傻子?明知她對他不忠,他卻仍愛她﹗

  這個念頭被一陣怪異的聲音給截去。

  「喵﹗喵﹗」

  這應是貓咪的聲音,可是仔細聆聽,卻又似從人的口中偽裝出來的。

  循著聲音的來源,他終于在花園的樹上,見到一個小男孩正搖搖欲墜地攀在樹幹上,隨時有落地的危險。

  「喵﹗喵﹗」思凱焦急地對著站在樹幹尾端的小貓咪輕哄道︰「快點過來,不然你會摔死的﹗」

  真是個蠢蛋,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想救貓﹗

  雷蒙馬上沖到樹下,張開雙臂朝著小男孩叫道︰「快點跳下來,不然會有摔斷手腳的危險。」

  「先救小貓咪……」思凱咬著牙,一張小臉蛋因雙臂酸痛而扭曲。

  「SHIT﹗你快給我下來﹗」雷蒙提升音量一吼,樹幹尾端的小貓因過度驚嚇而墜落,幸好他手快地接住,才保住它一條小命。

  「耶﹗酷﹗」思凱一見小貓咪獲救,一高興松了手,整個人就要摔到地面,」

  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及時接住他。

  「他媽的﹗」雷蒙沒料到小孩子的重量和小貓咪的重量有著很大的差距,一個踉蹌,他抱著思凱,雙雙倒在地上。

  為了保護思凱不受傷,他一時心急,忘了手上的傷而緊緊抱住思凱,頓時一陣劇烈的刺痛令他發出連聲的詛罵。

  「叔叔,你的手流血了。」思凱被他染紅鮮血的白紗布嚇得打哆嗉。

  「他媽的﹗」雷蒙又詛咒一聲,強忍手上的疼痛扶著思凱站好,在仔細檢查過思凱全身上下沒有受傷之后,他板起臉孔教訓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有多危險?」想到剛剛要不是自己在場,小男孩恐怕會跌斷手腳或者頭破血流,他的心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

  「我要救小貓咪。」思凱正氣凜然地望著他。

  「SHIT﹗」手上的劇烈疼痛加上剛才的心悸,讓他忘了自己面對的只是一個小男孩,而粗聲地吼道︰「救你的頭,你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還想救小貓咪﹗」

  思凱豎起濃眉,咬著下唇,雙眼瞪著他,一副桀騖不馴的模樣。

  「不服氣我的話嗎?」雷蒙也泛起濃眉,瞪大雙眼,怪怪……為何他看著小男孩的面孔,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思凱搖搖頭,以正經八百的口吻說道︰「我媽咪說不可以隨便說粗話,你是個好人叔叔,我可以原諒你。」

  天哪﹗這是哪門子的鬼話?他居然得面對一個小鬼的糾正,還被原諒?

  雷蒙心中縱有萬般的不舒服,但是當他聽到

  「好人叔叔」四個字時,怒氣消了大半。

  「你叫什麼名字?」他發現自己有點喜歡這個小男孩。

  「我叫季思凱,我媽咪叫季蓉芸。」思凱像個小大人般自我介紹。

  原來他就是季蓉芸和褚凱的兒子--雷蒙的胸口彷佛被揍了一拳,原本對小男孩的喜愛,頓時也化為雲煙。

  「好人叔叔,你叫什麼名字?」思凱仍沒發現他神情的改變,」徑天真的對他微笑。

  「我叫雷--」他未說完自己的名字,思凱已經興奮地截斷他的話。

  「原來你就是雷蒙叔叔,我一直想要看你,今天終于讓我盼到了。」雷蒙怔仲。

  「你想見我?」

  「嗯,我要告訴你,我真的真的真的沒刮花你的車子。」一連三個「真的」,他認真的口氣,令雷蒙感到一陣羞愧。

  當初車子事件是他一手策劃的,所以,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過去的事就算了。」雷蒙忽然不敢直視他純真的眼神,心中充滿著罪惡感。

  「雷蒙叔叔,你相信我說的話了是不是?」思凱長又翹的睫毛眨呀眨,小臉蛋充滿喜悅的光彩,令雷蒙為之眩目。

  他一點也不像褚凱,也不像季蓉芸,他到底像誰?為何他愈看愈眼熟,彷佛在哪兒見過……

  忽然,思凱頸上的一條紅線吸引了雷蒙的注意力。

  他從不好奇,而思凱頸上的紅線也只是極為普通的紅線,但卻像有莫名的魔力令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

  空氣隨著紅線系的銀戒凍結了。

  這只銀戒是當年他父親送給他母親的訂情物,而六年前,他把它送給季蓉芸,當成他對她的承諾,如今卻在思凱的身上……

  雷蒙生氣地將銀戒握在掌心中,眼裡的怒氣像波濤洶涌般。

  他作夢也沒想到季蓉芸竟然視這只銀戒如敝屐,更可惡的是,她居然讓褚凱的兒子戴上這只銀戒,是可忍,孰不可忍﹗

  「雷蒙叔叔,你放手,你扯痛我了。」思凱使盡吃奶的力氣想將紅線抽出來,但雷蒙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拉扯間紅線應聲而斷,而思凱的頸子也出現一道血紅色的傷痕。

  「好痛呢﹗」即使很疼,但是從小就被教導要堅強的思凱忍著淚水不讓它掉落。

  「這戒指是誰給你的?」他凶狠的模樣令思凱瑟縮了一下。

  「戒指是媽咪串上紅線為我戴上的,雷蒙叔叔,你把戒指還給我好不好,戒指是我爹地的,媽咪說我絕不能讓它離開我的身體。」

  思凱的話,猶如向雷蒙投下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彈。

  「你說什麼?」他的腦子被炸得無法運轉。

  「雷蒙叔叔上你把戒指還給我好不好?」思凱欲搶回戒指,奈何他幼小的手被緊緊地握住。

  「你知道你爹地是誰嗎?」雷蒙呼吸急促起來,難道他是自己的兒子?

  不﹗不可能﹗他心底馬上有個聲音響起,這一定是季蓉芸為了安撫兒子,才故意撒的謊。

  「我不知道爹地是誰,可是,媽咪說爹地是世上最好的爹地,我想--」也許是父子先天性的血緣,思凱出其不意地指著他道︰「我的爹地一定像你。」

  他的這句話說得惹人愛憐,雷蒙不由自主地將他摟進懷裡。

  放開他,他不是你的兒子,他是褚凱的兒子﹗

  驀然,一個聲音又在他心中響起。

  他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心裡像有兩對人馬在互相叫陣。

  「雷蒙叔叔,你可不可以把戒指還我?」思凱的請求,雷蒙狠不下心拒絕。

  雷蒙將戒指放進他的小手中,有股想再將他擁入懷中的衝動,但他還是克製下來了。

  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他絕不心軟﹗

  絕不﹗



  季蓉芸才緩緩睜開眼,就見到雷蒙的臉凍著一層寒霜。

  「說,我送你的戒指呢?」戒指……他為何會突然問起?季蓉芸的思考一時無法串連,聲如蚊鈉道︰

  「我……我忘了放到那裡去了。」

  其實戒指她一直珍藏著,當思凱過完三歲生日時,她用紅線串上戒指讓他戴在身上,莫非雷蒙……

  「忘了?你的記性還不是普通的差,要不要我提醒你?」雷蒙字字都夾帶著怒氣。

  完了,他果然見過思凱了,他發現什麼了嗎?季蓉芸試著從一團混亂中理出頭緒。

  「告訴我,思凱究竟是誰的兒子?」雷蒙如刀的眼神是很懾人的。

  「你知道的不是嗎?他是--我的兒子。」她的心有如鐘擺,不知道是否該告訴他實情,如果說出實情,他會相信嗎?

  「我要知道他是我的兒子,還是褚凱的?」雷蒙怒氣沖沖地托起她的下巴。「或者他是個連父親都不知道的雜種﹗」

  這話可重重傷害了季蓉芸脆弱的心,她毫不考慮地舉起手,朝雷蒙的臉頰狠狠地打了下去。

  「你這是老羞成怒嗎?」雷蒙牢牢地箝製她的手腕,冷靜的神情彷佛暴風雨前的寧靜,令人害怕。

  季蓉芸纖細的手腕幾乎快被捏碎,她痛徹心扉地喊道︰

  「你對我的羞辱,我可以忍受,但我絕不能忍受你羞辱思凱。」

  「有你這么一個水性楊花的母親,是他一輩子的羞辱。」雷蒙仍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可憐那樣一個純真無邪的孩子,居然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嗎?」

  「他是我的兒子,我要怎么對他是我的事﹗」季蓉芸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量加重,痛得眼淚差點流下來。

  「你的兒子?既然他是你的兒子,為何他身上會戴著我當年送你的戒指,你甚至告訴他那只戒指是他爸爸的?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我說謊,我騙他的行不行?」

  「我差點忘了你是個說謊專家,卻沒想到你不但喜歡騙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你根本沒有資格為人母﹗」雷蒙在憤怒中,沒注意到他已經傷害到季蓉芸。

  「既然你如此唾棄我,為何不放我走?」她臉色變得蒼白,強忍著疼痛問。

  雷蒙殘忍地冷笑,「我喜歡折磨你,我更喜歡看你痛苦的樣子。我不會輕易放你走,你也休想逃離我。」他狠狠的甩開她的手。

  季蓉芸望著雷蒙離去的背影,痛苦的閉上眼睛,掩面哭泣。

  此時,她的心比冬天還寒冷……

  即使季蓉芸不肯說出思凱的生父是誰,雷蒙仍決定找出答案。

  而褚凱是他第一個,也是最想找的人﹗



  「是你﹗」褚凱對他的出現一點也不意外。

  兩個大男人互相打量對方,六年的歲月並未在他們身上增添痕跡,只是讓他們變得更成熟、穩重。

  六年來,略顯輕浮、流氣的褚凱已不複見,范倫鐵諾的三件式西裝以及鼻梁上金框的眼鏡,完全呈現出濃濃的商人氣息。

  「想喝什麼?」

  「我不是來找你喝東西的。」雷蒙明白的道出來意︰

  「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知道一件事,六年前,你為什麼會在蓉芸產下孩子之后毅然決然地拋棄她?難道你是因為孩子不是你的,所以才不願意負責?」

  「你是來興師問罪的?」褚凱以鎮定冷靜的口氣反問。

  「我只想知道答案。」

  「什麼答案?」褚凱佯裝不懂。

  「思凱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肉?」雷蒙以充滿猜疑的眼神嚴厲地審視他。

  「你在懷疑什麼?」他譏諷地揚高聲音,「如果他不是我的骨肉,為什麼蓉芸會將他取名為思凱?思凱的意思你懂吧﹗就是思念我的意思,那么,你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

  雷蒙臉色大變,褚凱的話像是一個關鍵詞,一下子便讓整道謎題的答案浮顯出來。

  真是個笨蛋﹗他到底在期盼什麼?難道他以為思凱會是自己的骨肉嗎?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我知道你以不正當的手段將蓉芸母子留在你的身邊,我勸你最好讓他們走,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原本像斗敗公雞的雷蒙,聽到褚凱帶威脅的話語,斗志馬上又激了起來。

  「你想怎樣?」他得意的笑了起來,聲音中有絲自傲。「在賭局中,你是我的手下敗將,就連我的破鞋,你也穿,你能拿我怎樣?」

  「你最好給我收回這句話﹗」褚凱氣憤的握緊拳頭,蓄勢待發。

  「我為什麼要收回這句話,我實話實說有何不對?」

  兩個大男人就像稚小的孩子互不相讓地互瞪著對方。

  褚凱首先出手,一個左勾拳擊向雷蒙的下顎。

  雷蒙也不甘示弱地予以還擊,兩人像在宣泄心中的不滿和嫉妒般互相攻擊,誰也不肯認輸。

  而董惟森接獲旅館人員報告,有人在旅館房間內打架滋事,馬上帶領著飯店保安人員到達現場。

  保安人員將扭打激烈的兩人分別架開,董惟森在認出打架滋事的人時,當場傻眼。

  「放開我,我要揍死這個渾蛋﹗」褚凱仍不放棄的大吼大叫。

  「你才是渾蛋,我才想揍死你﹗」雷蒙也附應地咆哮。

  董惟森閑適地把重心從右腳移到左腳,啼笑皆非地看著這兩個大男人互相叫陣的模樣,恨不能手上有台攝影機將他們兩人此刻的神情給錄下來。

  「阿森,叫保安人員把這渾球給我趕出旅館,我的旅館不歡迎這種客人﹗」

  「我花錢住旅館,既不欠錢又不賒帳,你沒權利趕我走﹗」

  「我是這間旅館的頭家,我有權利選擇客人。」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火爆氣氛幾乎又要一觸即發。

  董惟森知道自己不能再漠視不管了,他朝保安人員使了個眼色,保安人員馬上意會地強行將雷蒙架走。

  「阿森,你快叫保安人員放開我……」雷蒙的抗議無效。

  待保安人員與雷蒙一同離去,董惟森才滿臉歉疚地向臉腫得跟豬頭似的褚凱道歉,並表示要賠償他的醫藥費,卻被褚凱給拒絕了。

  「雷蒙的傷勢絕不比我還輕,你還是去看看他要緊。」

  董惟森相當訝異地注視著褚凱,六年前的褚凱,根本就不懂得關心別人,他唯一在意的只是如何在牌桌上贏錢,如今他的改變令人跌破眼鏡。

  「這次你會再出現下蒙地卡羅,是為了季蓉芸吧?」董惟森一針見血的問。

  「沒錯﹗」褚凱坦誠地說,「我請你代為轉告雷蒙,季蓉芸是個好女人,她也是我今生最愛的女人,如果他膽敢傷害她,我絕不會放過他的﹗」

  呼﹗好險﹗他真慶幸自己請保安人員將雷蒙架走,否則,褚凱這一席話,八成又會釀成一個更火爆的場面。董惟森暗忖。

  「你放心,你說的話我會替你帶到的,不過,我也要告訴你,季蓉芸也是雷蒙這一生最愛的女人,他不會傷害她的。」董惟森為好友說話。

  「你保證?」

  「我保證。」

  「滾﹗全給我滾﹗」雷蒙像被激怒的獅子,無人敢靠近他。

  剛才那兩位將他架開的保安人員,更是遭到無妄之災,一見到董惟森,如同見到救星,彷佛是喪家犬,夾著尾巴逃離辦公室。

  「你還敢來見我﹗」雷蒙狠狠的瞪視他,真想剝他的皮、啃他的骨、喝他的血﹗

  「還好吧﹗」董惟森問了句無關痛痒的話。

  好個頭﹗他握緊拳頭在董惟森面前晃了晃。

  「要不要我送你兩拳,讓你感同身受一下?」

  「敬謝不敏﹗」他嘻皮笑臉地揮開雷蒙的拳頭。「君子動口不動手,我才不像你這么沒風度呢﹗」

  「你居然說我沒風度?」

  一個拳頭就要落下,幸虧董惟森躲得快,否則,也會成熊貓一族。

  「拜托你鎮定一點好不好?你真該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下的德行,嘉年華會早已過了,你小心把心臟不好的人嚇死﹗」他像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淨說些風涼話。

  「你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董惟森絲毫不畏懼的眼光迎著他憤怒的目光,仍然是那么不要命的說道︰

  「兩國交戰,不殺來使。」

  「干嘛﹗莫非你胳臂往外彎,想當說客?」

  「我又不是向天借膽,再說,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么可能助紂為虐?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我懂﹗」董惟森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半開玩笑的說。

  「哼﹗」他由鼻孔噴氣。

  「不過,褚凱剛剛特別要我帶句話給你。」董惟森經過慎重考慮之后,決定下猛藥。

  「他說什麼?」

  「他說蓉芸是他今生最愛的女人,他會不惜代價把她搶回去。」話帶到了,只不過,他技巧的讓這句話更具震撼力。

  「該死﹗他真的這么說?」雷蒙氣得七竅生煙。

  「沒錯﹗」這藥下得夠猛、夠烈了吧﹗希望這帖藥可以讓雷蒙清醒。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蓉芸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她﹗」

  「可是,你憑什麼認為他搶不走蓉芸?當年--」董惟森故意撇撇嘴嘲諷道。

  「不準你說下去﹗」他尷尬的切牙切齒道。

  「如果你不想再失去蓉芸,那我倒要勸你,趕快給她一個名份,這樣誰也搶不走她。」

  「你要我娶她?」他忿忿的說道︰「辦不到﹗」

  「辦不到?」董惟森又急又怒的大吼著。「你真是莫名其妙,六年來,你期盼的不正是有情人可以成眷屬,為什麼你會『辦不到』?」

  「誰告訴你我想要與她成眷屬?」他語出驚人。「我對她只有恨,只有恨﹗」

  董惟森目瞪口呆的瞪著他。

  「你真的不愛蓉芸了?」

  「不愛﹗」強硬的語氣在瞬間轉弱。

  董惟森因過份詫異而猛搖頭。

  感情這件事是誰也拿捏不準,豈能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的。果真如此,世上就不會有這么多人為情所困,更甚至有人為情自殺了。

  誰也無法將愛情這學科修滿分,因為難題不易解決,挫折令人卻步,關卡不易衝破,愛情總因無法解決的苦難而填上句點,緣分也會因此畫上休止符。

  難道雷蒙和季蓉芸之間的愛情也是如此?

  不﹗一定會否極泰來的,這對戀人,情路上的風風雨雨會過去的。董惟森誠心的祈禱。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9:26

第七章

  出了醫院門口,燦爛的陽光似乎在嘲笑褚凱的衝動。與雷蒙狠狠的打一架,讓他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怒終于得到抒解,但是,卻換來一臉的瘀青和紅腫。

  這樣的代價,他一點也不后悔。

  就在他準備坐進招來的計程車時,一個女孩子幾乎以跑公引的速度沖向他,撲進他的懷中,放聲嚎啕大哭。

  褚凱尷尬極了,活了三十二年來,頭一次萌生恨不得鑽地洞的感覺。

  對于路人投來的異樣眼光,他的臉更紅得活像西紅柿。

  「小……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他感到胸口的濕熱。

  埋在他胸前痛哭的女孩像是沒聽到般,哭得更昏天暗地了。

  褚凱僵硬的站著,他一向的冷靜、沈著,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路的行人開始對他指指點點、交頭接耳,有人以不滿的眼光射向他,八成以為他欺負她,但也有人投給他莞然一笑,大概認為他們是一對歡喜冤家。對于眾多不同的眼光,褚凱只能暗暗喊冤。老天﹗誰來告訴他,這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他根本不認識懷中這個女孩。

  「先生,您還要坐車嗎?」計程車司機有點曖昧地朝他笑了笑。

  女孩子似乎也發現自己的行徑不正常,赧然地離開他的懷中,抽抽噎噎地道歉︰

  「對……對……不起。」

  呼﹗他的胸口幾乎濕透了上女孩的眼淚還不是普通的多,難怪人家會說女人是水做的。

  雖然有些不滿,但他還是很紳士的遞出手帕。

  「你沒事吧?」

  女孩吸了口氣,伸手接過手帕。

  「大概沒事。」

  這算是什麼不負責的回答﹗罵人的字眼就要沖出喉日,但是當他見到女孩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眸,罵人的話便硬生生地卡住了。

  他在她眼眸中見到一種熟悉的感覺,女孩帶點固執、叛逆的神情,令他喘不過氣,究竟是何種原因導致的?

  褚凱尚未厘清時,女孩像一陣風消失在他眼前。

  他們還會見面嗎?

  莫名的,他想再見到她﹗

  「萬歲﹗」海寧兒得意洋洋地將手帕展現下兩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女面前。

  兩個少女面面相觀,露出不服氣的表情。

  「拿來﹗」海寧兒將掌心朝上伸向兩位好友--咪咪和雅雅。

  「不算﹗」咪咪和雅雅異口同聲抗議,「這手帕是對方給你的,又不是你從他身上偷來的,不能算你贏。」

  「喂﹗」海寧兒峨著小嘴。「當初我們說好了,只要我可以從他身上取來一件東西,你們就分別給我一百美金,愿賭服輸,不能賴皮。」

  這事情的起端是她們三人結伴到蒙地卡羅自助旅行,頭兩天,她們玩得還算盡興,豈知蒙地卡羅實在是小的可以,一些名勝古跡全玩完了,加上她們又不愛賭博的遊戲,于是,一時興起這  一個念頭。

  她們各自選中目標,然後從他們身上拿到一件東西,要是拿到了,其中兩人便要無異議的輸一百元美金。

  咪咪首先自告奮勇的向一位金發的美男子搭訕上知出師不利,對方竟是個同性戀,嚇得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雅雅挑了一個東方男子,原以為東方人比較含蓄、比較好騙,豈知對方卻是個大色野狼,以為自己走了桃花運,死命拉著雅雅要問價錢,一向膽小如鼠的雅雅,腳如蹬風火輪,飛快逃開。

  海寧兒就幸運多了,她善用自己的演技,只是隨便抓了個男人掉幾滴眼淚,不勞她開口動手,對方馬上雙手奉上手帕。

  「不服氣拉倒,反正你們就是輸不起﹗」海寧兒翻臉了,她根本不在乎錢的多寡,而是她咽不下這口氣。

  一見到她生氣了,咪咪和雅雅只好乖乖的掏出錢來。

  「好啦﹗我們認輸行不行?」雅雅哄著。

  「對呀﹗我們只是跟你開玩笑,別生氣了,小心臉上會長皺紋喔﹗」咪咪朝她扮了鬼臉,才使得海寧兒漾出笑容。

  「看在你們肯俯首稱臣的份上,我就請你們去賭場看秀。」她收下兩張百元大鈔,很阿沙力地道︰「然後再好好吃一餐豐盛的晚餐,怎樣,夠義氣了吧﹗」

  「哇嘩,拿我們的錢請我們,這叫義氣--」

  在海寧兒的瞪視下,咪咪馬上住了口。

  「算了﹗誰叫我們運氣背呢,就碰不到剛才那種傻瓜。寧兒,你有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表情,妙極了﹗」

  「對呀﹗那個男人的臉皮好薄喔,臉都紅了耶﹗」雅雅也有同感。

  「什麼臉紅,」海寧兒嘲弄道︰「那個人一張臉腫得跟豬頭沒兩樣,」身又是藥水味,八成是欠了賭債被人打傷的。」

  在蒙地卡羅,這是常見的事,出入賭場的人五花八門,有人在此一夜致富,也有人一夜傾家蕩產。

  「嘎﹗寧兒,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大膽,你居然敢選這種人來玩遊戲,你不怕惹禍上身嗎?」雅雅對她大膽的行徑感到詫異。

  她們三人中,雅雅膽子最小,而海寧兒卻膽大包天。

  「放心,光天化日下,他敢對我怎樣,況且剛剛圍觀的人那么多,他不敢造次的。」

  「還是小心點,以後別再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了﹗」雅雅想到自己被那名東方男子「擱擱纏」的情景,就忍不住冒冷汗。

  「好啦﹗別再想了,咱們去飽餐一頓,我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咪咪抗議著。

  「你有『胸』嗎?」海寧兒這句玩笑話惹來咪咪的追殺。

  只見三個女孩在陽光下追逐上春是屬于她們的﹗



  在凱凱的房裡,季蓉芸準備讓思凱上床睡覺,思凱卻突然開口問。

  「媽咪,爹地是誰?他長什麼樣子,為什麼他從不來看我?」

  季蓉芸害怕的一刻終于來了。

  面對兒子這一連串的問題,她好不容易才平靜的心思又亂紛紛了。

  「凱凱,等你長大了,媽咪再告訴你好嗎?」和以往一樣,她想安撫兒子好奇的心。

  但這次思凱卻不再輕易妥協。

  「我已經長大了,媽咪,你告訴我好不好?別人都有爹地疼,為什麼我沒有?」

  「你有﹗」季蓉芸心酸得無以複加,「凱凱,你爹地很愛你的,你要相信我。」

  「既然他愛我,為什麼他只有在我生日、耶誕節時送禮物給我,卻從不來看我?」這么多年來,他一直以為送他禮物的褚凱是他的父親,而為了不想影響他的心靈,季蓉芸也從沒否認過這件事。

  而現下,她又該如何向兒子解釋,送禮物給他的褚凱不是他的父親,雷蒙才是呢?

  「媽咪,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的爹地叫什麼名字?你一定有他的照片,你拿照片給我看好不好?」

  季蓉芸啞口無言,望著兒子充滿祈求的眼神,偽裝的堅強粉碎了。

  「媽咪,你不要生氣,只是凱凱好想爹地,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

  兒子的懂事、體恤令她忍不住潸然落淚。

  「媽咪沒生你的氣,」她將兒子摟進懷裡,敷衍地哄道︰「你的爹地很高、很壯,是個很好的人,他要是知道凱凱這么懂事,一定會更愛你的。」

  「那他不就和雷蒙叔叔一樣,雷蒙叔叔是我的爹地嗎?」

  是父子的天性嗎?思凱居然會對初次見面的雷蒙產生如此的感覺。

  「他--」叫她如何回答?「不是」二字如魚刺梗在她咽喉,吐也吐不出來,吞又吞不下去。

  「雷蒙叔叔是我的爹地嗎?」思凱執拗地再問一次。

  「如果……媽咪是說『如果』雷蒙叔叔是你的爹地,你可以接受嗎?」

  「當然可以,因為我喜歡雷蒙叔叔。」思凱說著,臉上卻浮現一抹挫折,嘟著小嘴道︰「可是,我覺得雷蒙叔叔不喜歡我,一定是我不夠乖,所以,他才不喜歡我的。」

  聞言,季蓉芸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滑落。

  「凱凱是最乖的寶寶,是媽咪不好,是媽咪的錯上她緊緊、緊緊地擁抱著兒子,告解道︰「你爹地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他根本不知道你是他的兒子。」

  「媽咪﹗」思凱眨眨一雙充滿興奮的眼睛問︰「雷蒙叔叔真的是我的爹地對不對?我身上戴的這只戒指就是他送我的對不對?」

  「對﹗」她決定不再對兒子隱瞞,一步錯、步步錯,她不能一錯再錯。

  「喲呵﹗」思凱不知她的傷痛,只是興奮地手足舞蹈。

  「凱凱,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媽咪請說。」

  「千萬別叫雷蒙叔叔爹地,也不要告訴他媽咪今天說過的話好不好?」

  「為什麼?」思凱的小臉蛋充滿疑惑。「你不是說他就是我的爹地,為什麼我不能叫他爹地?為什麼?」

  一連串的為什麼,讓季蓉芸腦袋一片混亂。

  以他只有六歲大的年紀,一定無法了解曾經發生的是與非,可是在雷蒙還不明白事實之前,她必須要保護兒子,讓他受到傷害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因為--」她不知如何回答。

  「因為他不要我對不對?」思凱的聲音哽咽,也許是環境的關係,他比一般的孩子更敏感、更愛鑽牛角尖。

  「不﹗不﹗不是這樣。」天哪﹗叫她如何解釋清楚呢?

  「我知道,我就知道,爹地不喜歡我。」他強忍住淚。

  「凱凱……」她不知所措,想擁抱兒子。

  「我會記得你的話,我想睡覺了,媽咪晚安。」他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不讓母親看見眼中的淚珠。

  季蓉芸自責極了,她明白兒子幼小的心靈受到創傷,她該如何彌補呢?難道只有向雷蒙坦誠一切嗎?



  經歷了太多磨人身心的事,季蓉芸只覺得疲憊不堪。

  陣陣睡意襲來,她又累又困地往床上一倒,舒服地側躺著。

  棉被、枕頭上充滿著雷蒙獨特的男人香,想到他們昨夜的纏綿,心頭注滿的溫暖有如湖心的波紋,一波又一波地漾開來。

  睡吧﹗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她強迫自己閉上眼,腦中浮現出一只可愛、溫柔的小綿羊,一、二、三……她試著放鬆心情,愉快地看它們輕盈地跳過矮矮的閘極欄……忽然,有只羊幾次都跳不過矮閘極欄,她想去幫它卻動彈不得。

  季蓉芸慌了,這時,她聽到有人呼喚著她。

  是誰?誰在叫她?只有兒子會在半夜叫她,凱凱,寶貝凱凱怎么啦?

  她像彈簧般忙坐起來,全身已出了一身冷汗。

  「終于醒了。」低沈的聲音從角落幽幽傳來,此時,季蓉芸才完全清醒過來。

  「雷蒙?」

  「還會是誰?」他嘲弄道︰「莫非你以為是褚凱嗎?」

  「我累了,我不想再跟你爭吵。」

  他一聽,帶點邪惡地笑起來,挺身朝她走過來。

  窗外射入的月光完全洒落在他身上,他帶傷的野狼狽狀落入季蓉芸的眼中,她不禁發出驚呼。

  「你跟人打架了?」

  「沒錯﹗」他走向她,目光就像窖中的寒冰一樣的射向她。「想知道我和誰打架嗎?」

  「誰?」

  「褚凱。」

  「他也受傷了?」

  「怎么?你心疼了嗎?他傷得比我還重,幾乎只剩半條命。」他是故意刺探她的回應才這么說的。

  「他人在那裡?」

  雷蒙看到季蓉芸對褚凱的關心,宛若一支利箭頓時穿透他的心,令他心痛不已。

  「你問這個做什麼?」他抬起她的下巴,眼中閃著冷酷的光芒。

  「當然是去看他。」她毫無戒心,純粹以朋友的立場關心褚凱的傷勢。

  「不準去﹗」他心中充滿怒火。「你以為我不明白你心底在想什麼嗎?你又故態復萌了對不對?你又想向他投懷送抱了對不對?你簡直不知羞恥﹗」

  「我受夠你的辱罵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她奮力推開他,幾近崩潰的大叫。

  「受不了也得受﹗」他不放過她,一手握住她的粉頸,另一手抓著她技散的長髮,逼迫季蓉芸仰起頭,直視他的眼眸。

  那雙如深潭般的眼睛,閃爍著陰寒的光亮,映照在暈黃的燈輝下,顯得格外嚇人。

  雷蒙英氣勃勃的臉孔逐漸靠近她,在她的臉上吹著熱氣。

  「求我啊,開口求我啊﹗」

  她一聽.幾乎熱淚盈眶,但卻以冷笑硬擋回淚水。

  「你不是人,是禽獸﹗」

  「哈哈﹗說得好,我讓你見識什麼叫禽獸﹗」

  突然間,雷蒙狠狠地吻住她,把她壓得緊緊的,他的舌尖靈活得像條電鰻,在她口中翻攪,不時纏膩著她閃避不及的舌,逼得她如臨大敵般狂亂地怒吼︰

  「夠了﹗」

  但他卻不止同放過她,仍將炙熱的唇印在她戰栗的冷唇上,舌尖奮力沖過她的牙關,追逐著她無處躲藏的舌,柔滑的感覺牽動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

  「媽咪,我作噩夢--」門嘎地一聲打開,睡眼惺忪的思凱正在門口。

  季蓉芸奮力推開雷蒙,迅速地來到兒子面前,想將他抱回他的房間。

  「媽咪?我想跟你們一起睡好不好?」

  對于兒子這樣的要求,她想開口拒絕,沒料到雷蒙居然一語不發地抱過思凱放到床的中央,像個慈父般地拍拍他的背道︰

  「睡吧﹗有雷蒙叔叔保護你,你不會再作噩夢的﹗」

  「雷蒙叔叔,你可以親我一下嗎?」

  聽見兒子渴望父愛的聲音,熱氣直沖上季蓉芸的眼眶。她以為雷蒙會拒絕,沒想到他竟俯身親了親思凱的額頭,而思凱也回吻他。

  季蓉芸心裡有種情緒驀地爆開,淚水涌上眼眶,可是她把它們抹去,不願錯過兒子臉上值得留戀的表情。



  「我抱他回他的房間。」

  待思凱睡熟了,季蓉芸便伸手要將他抱起。豈知她的手才伸到兒子的腋下,思凱便翻轉個身更偎近了雷蒙的懷中。

  「爹地,我要爹地﹗」他的夢囈令季蓉芸的心頭被狠狠的敲擊一下。

  「就讓他跟我們一起睡吧﹗」雷蒙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對懷中這個小家伙產生一種難以理解的情嗉,尤其當他聽到小家伙口中喊著爹地時,他的心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

  「可是……」

  「你在怕什麼?難道他沒有看過你和男人同床而眠嗎?」雷蒙已不像方才那般盛氣凌人,但仍語中帶刺。

  「難道你就不能停止一下對我的羞辱?」

  「這算羞辱嗎?你少在我面前裝烈女了,天下有誰聽過六歲小男孩的母親是個處女的?」

  「你……」他的話刺得她心中好痛,但她不想與他起爭執,深怕吵醒熟睡的兒子。

  「你給我站住﹗」一見到她欲作離去狀,他馬上跳起來擋住她的去路。「你要去那裡?」

  「我想到思凱的房間去睡覺。」她的心脆弱得不能再承受任何打擊了。

  雷蒙幾乎不容她反抗地將她推回床沿。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準去。」

  「你為什麼不講講道理?」

  「跟別人我講道理,跟你--不必了﹗」他一副吃定她的模樣。「你若想驚醒你的寶貝兒子,你大可以試試看。」

  季蓉芸相信他定會言出必行,為了兒子,她也只好忍氣吞聲了。

  她選擇睡在兒子的左側,讓兒子成為她的擋箭牌。

  意外的是,雷蒙沒有再找她麻煩,而在思凱的右側躺了下來。

  季蓉芸原以為這又會是個失眠的夜,但濃濃的睡意卻讓她跌入夢鄉……



  笑聲傳入季蓉芸的耳裡,是思凱的。

  她睜開眼睛,床上卻只剩下她一個人而已。

  昨夜裡,他們三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為何此刻卻不見他們?

  她迅速地來到窗前,循著思凱笑聲傳來的方向,她見到兒子穿戴整齊,正準備隨著雷蒙坐進跑車。

  雷蒙想將思凱帶去那裡?一股不安的情緒泛上她的心頭,顧不得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打著赤腳,她直沖下樓想問個明白,不料過于心急,腳下一個落空,差點由樓梯上摔了下來,幸虧她的回應夠快,及時穩住腳步,但仍逃不過扭傷腳踝的命運。

  顧不了腳踝上傳來的刺痛,她還是在他們出發前叫住他們。

  「凱凱,你要去那裡?」

  「媽咪,你睡醒了?」思凱眼底有藏不住的興奮。「爹……雷蒙叔叔要帶我去買釣竿,他答應我下午要帶我乘他的遊艇出海去釣魚。」

  「為什麼你要出門卻不告訴我一聲?」她略帶責備的注視兒子,「媽咪平時是怎么教你的?」

  「雷蒙叔叔又不是壞人。」思凱一臉委屈。

  「但是,你還是應該告訴我一聲,你不怕我醒來找不到你會擔心嗎?」她可以理解兒子的想法,也明白雷蒙不會遷怒于孩子身上,可是,她還是得讓兒子存有危險意識。

  「是我要他別吵醒你的。」坐在駕駛座上一直沒說話的雷蒙忍不住開口了。「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凱凱沒有錯。」

  季蓉芸萬萬沒想到雷蒙居然會挺身為思凱求情,他說話的語氣,像極了寵溺孩子的父親。

  「媽咪,你不要生氣,也不要怪雷蒙叔叔,我知道我也有錯,你原諒我好不好?」思凱懂事的認錯,讓她怎忍心再予以責備。

  雷蒙沈默了一下。

  「如果你不放心讓凱凱單獨跟我出去,那你也可以一塊來。」

  「媽咪,我保證我會聽話,你就不要擔心了好不好?」

  在兒子眼中,她見到他想與父親單獨相處的渴望,眼眶也不爭氣地漸漸濕了起來。

  「好吧﹗你一定要乖乖的聽話,知道嗎?」她微笑地點點頭,抬手拭了拭濕潤的眼角。

  「我保證我會很乖的﹗」思凱高興地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凱凱的。」雷蒙的承諾讓季蓉芸心中滿懷欣慰,一時間,喉間似乎被東西梗塞住,感慨得說不出話來。

  他一向喜歡孩子的,他也會是個好爸爸,看到兒子興高采烈的模樣,她的心開始動搖了。

  也許,她不該再隱瞞思凱的身分了。



  季蓉芸原以為只是輕微的扭傷,沒想到腳踝卻腫得有如麵包,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她無法走路。

  買完釣竿回來的雷蒙和思凱幾乎被她腫大的腳踝給嚇了一大跳。

  「你是什麼時候受傷的?」雷蒙擔心是自己昨晚粗暴的行為使她受傷而不自知。

  「早上……這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她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逞強地走了兩步,但眉宇間的痛苦終究逃不過雷蒙銳利的雙眸。

  「我帶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

  不容她拒絕,他攔腰將她抱起。

  「你的手,你的傷……」他自己全身也傷痕累累,她怎忍心增加他的負荷。

  「閉嘴﹗如果你真的擔心我的傷勢,你就停止掙扎﹗」他的口氣一點也不溫柔,但從他緊繃的面部神情,可以感受到他還是關心她的。

  他飛車送她到醫院。

  這情景令季蓉芸回想到六年前,他們初次見面的情景,當初他為了從兩名色野狼手中救她,還受了傷,而她說要送他上醫院,他卻執意不肯。

  當初她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固執,而現下她終于了解他不肯上醫院的原因了。

  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肥。

  縱使他已退出賭界很久了,但他一出現,馬上引來許多人的注目,許多專門寫小道消息的記者也聞風而來。

  「不準拍,全給我滾﹗」他完全不在乎得罪記者,憤怒地在照相機鏡頭前揮拳警告,但是那些記者仍不知死活的拚命朝他照相。

  他們不僅鎖定雷蒙為採訪目標,更將鏡頭紛紛轉向拄著拐杖的季蓉芸。

  六年前,他們的大對決可是在蒙地卡羅造成很大的轟動,雖然季蓉芸在最後的賭局認輸,但仍被封為賭后,而她與褚凱、雷蒙三人的感情問題,又是小道記者最愛挖掘的新聞題材,一直到她與褚凱結婚、生子、離婚,他們都沒放過。

  所以,他們怎會輕易錯過今天的場面。

  「他媽的,這些人簡直像打不死的蟑螂,無孔不入。」雷蒙一邊咒罵,一邊迅速地將車子開離醫院。

  但仍有些記者開車緊隨于后。

  不過,最後仍被雷蒙給擺脫了。

  「我很抱歉,給你增添麻煩。」不用想,也明白經由記者的添油加醋,保證今天就會登上晚報的頭條新聞。

  「你道什麼歉?難不成這些記者是你叫來的?」他氣得口不擇言。

  「當然不是﹗我這么做對我有什麼好處?」她氣他對她的誣賴。

  「好處才多呢﹗」他明知道自己不該懷疑她,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唇舌。「你不是借機想向大家宣告,你可以把兩個男人玩弄于股掌中嗎?」

  「你為何總喜歡顛倒是非?容我提醒你,是你強迫我留在你身邊的。如果你肯放過我,我會感激不盡的。」

  當她說完這句話,空氣中一度彌漫著緊張的氣氛,緊張得能教神經繃裂斷掉。

  雷蒙的目光漸漸凝聚,由深沉、凌厲,而轉變成陰冷、嚴峻。他的背挺直了,不知不覺地僵硬了身子,握住方向盤的手關節都泛白。

  他似乎就要爆發了,就要狂吼了,就要怒罵了……

  突然間,他踩足油門,讓車子在道路狂飆起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9:43

第八章

  「泊車,求求你泊車,我要吐了﹗」季蓉芸蒼白著臉,五臟六腑因過度緊張而移了位,她臉色蒼白得有如一張紙。

  的哀求像盆冷水及時澆熄一時失去理智的雷蒙。

  他猛地踩了煞車,季蓉芸已迫不及待地沖出車外,大口大口的吸氣,試著穩住跳得沒有規律的心跳。

  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雷蒙恨不能給自己幾巴掌。

  「你覺得怎樣?」他走近她,想扶住她顛簸的腳步。

  她拒絕地推開他。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這不是你所要的目的?你一心想報復我,你只想從我痛苦中得到快感,如果我死了,是不是更讓你覺得開心呢?」

  「誰容你這么說?你想以死來逃避嗎?你不會得逞的﹗」他的臉色變得陰霾,口氣冰冽而森冷。

  「我逃避什麼?我又有什麼可以逃避的?我自問沒做錯什麼,這輩子我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當初不該愛上你!」她百感交集的流下淚來。

「你愛我?既然你當初是愛我的,為何你卻背棄了我們的感情?」他猜疑地問。

  「現下說什麼都沒有用。」她賭氣地掉過頭去。

  雷蒙的眼光一黯,粗魯地扳過她的身,毫不憐香惜玉的托住了她的下巴。

  「回答我的問題﹗」他命令的道,聲音中透露一股霸道的氣息。

  季蓉芸倔強地不肯開口,用盡全力扳開他的手。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他再問,憤怒地瞇起了眼。

  她依舊緊閉雙唇,只用一雙黑眸恨恨地瞪住他。

  「別考驗我的耐性,我要看看你如何自圓其說。」

  「我說的話你會相信嗎?」她含怨地逼視他。

  沒來由的,他竟在她的注視下退縮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黯了起來。

  「那得視你說什麼話,不過,我必須提醒你,一個人傻過一次已足夠,絕不會再傻第二次,你休想用你的謊言來欺騙我。」

  季蓉芸的心涼透了,她還能說什麼?

  「好,我告訴你--」她吸了口氣,決定再說謊。「我根本沒愛過你,我愛的是褚凱,這樣你滿意了嗎?

  一時之間,憤怒由心中升起,涌向雷蒙的四肢百骸。

  「你果然是個婊子﹗」他舉起手,眼看就要甩向她。

  季蓉芸閉上眼,下意識地等待著他兇殘的一巴掌打上她的面頰。

  也許這一巴掌落下,就可以摧毀她所有的感情,將彼此的關係作一個徹底的了結﹗

  她等待著,昂然不懼……

  但久久他的手沒有落下,卻聽到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當她睜開眼睛,跑車已絕參離去。

  天哪﹗他是得了失心瘋不成互雷蒙猛地一腳狠踩住煞車,緊急煞車聲劃破靜寂的山路,胎環還因為突然煞車而摩擦出白煙和惡臭味。



  他被季蓉芸的話激得理智盡失不打緊,居然把受傷的她丟在半路上……

  血液自腦子裡完全撤離,盤旋在心中的焦慮讓他以幾乎不可能的艱險速度掉轉過車頭,心急如焚地踩著腳下的油門朝原路疾駛而去。

  他將跑車的功效發揮到最頂點,幾乎只花了剛剛一半的時間,氣急敗壞的回到兩人起口角的地方。

  但空蕩的路上已不見季蓉芸的行方。

  老天﹗她呢?

  心臟倏然停止跳動,他虛軟的雙腿撐不住自己的重量,斜靠在車頭。

  「蓉芸﹗蓉芸﹗」

  他對著空蕩的四周狂吼著她的名字,可是,沒有任何回答。

  于是他重返回內,眼裡燃著一股狂焰,他再度又順著原路駛去,冀望看到自己步行回家的季蓉芸。

  開著車子的他,卻在冀望逐漸消失時,心完全涼了。

  他不相信季蓉芸會憑空消失,但為什麼卻不見半個人影?他發瘋般地加速油門,來回地尋找……



  「蓉芸……是你?蓉芸?」有些不太確定的再看了幾秒,褚凱示意司機將車子再往前開,然後將頭探出車窗。

  」開始察覺有輛車子緊跟著她身后滑行,季蓉芸一度以為是雷蒙良心發現返回來找她,但看清楚之后,才發現竟是輛計程車。

  她正想招它時,車子卻在她身邊停下,后座的車窗降下來,探出一張熟悉卻好久不見的臉……

  「褚凱﹗」

  十分鐘后,他們來到花茶的專賣店,熏衣草茶的香味,讓她疲憊的身心得到稍稍的舒緩。

  「你怎么會一個人徘徊在山路旁?你的腳是怎么受傷的?」褚凱的關心彷佛是一道暖流,緩緩地滑過季蓉芸冰冷的心。

  季蓉芸作夢也沒料到自己會在如此野狼狽的情況下與褚凱再度重逢。

  「雷蒙那個渾球欺負你對不對?昨天我真該多揍他幾拳上褚凱見到憔悴、消瘦的季蓉芸,心中的疼惜不是言語可以形容。

  「褚凱,他沒有欺負我,你不要誤會。」她不想再節外生枝。

  「在這節骨眼,你居然還是心向著他--」這些年來的愛戀應該要徹底總失了吧﹗

  「褚凱,對不起……」對褚凱,她除了歉疚,還是歉疚。

  「你知道我最不想聽到你說這句話,這些年來,我一直存有一個希望,我希望你終有一天會想起我對你的愛。」褚凱不禁怨恨上蒼的不公平,日思夜想的情人就在自己眼前,但是卻仍得不到她的愛。

  「為什麼?」季蓉芸頭聲問道︰「為什麼你要這么好?我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這么多,不值得﹗」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是我傻也好,是我前輩子欠你的也罷,是你讓我懂得愛的真諦,是你教會我什麼是真正的愛,你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是我心甘情願的,就算你的心永遠只愛雷蒙,永遠不可能愛上我,那也無妨,最重要的是我的感覺,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愛人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你填滿我的心靈,讓它不再空虛,這種福祉的感覺,便能抵銷我那微不足道的創傷。」

  「你真傻,真傻,像我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值得你愛呢?」她含淚搖頭道,痛恨自己無力去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他嘆了口氣,以固執又深情的口吻說︰「不要對我心存愧疚,六年前我尊重你的選擇,六年后的今天,我仍支持你的選擇,只要你可以得到真正的福祉,只要雷蒙可以珍惜你,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季蓉芸聞言,情緒激動的落下淚來。

  「別哭,」他愛憐的替她拭去淚水。「笑一個給我看好不好?」

  季蓉芸唇邊綻放兩個美麗的酒窩,她由衷地再說一句︰「謝謝你。」



  「寧兒,你看﹗」雅雅和咪咪像發現外星人般地發出驚呼。

  正忙著和地攤賣手工藝的小販殺價的海寧兒可是一點也無動于衷。

  不是她太沒好奇心,而是她的好奇心已被雅雅和咪咪無時無刻的大驚小怪給磨光了。

  她們兩人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不時發出驚呼,害得醮恨不得與她們這兩個大土包撇清關係。

  「海--寧--兒﹗」偏偏咪咪又是個大嗓婆,幾天下來,經由她的廣播,海寧兒都快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

  海寧兒匆匆付完帳,氣急敗壞的掩住咪咪的大嘴巴。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么大聲嚷嚷,你到底又發現什麼『大待志』呢?」

  「寧兒,你快來看--」雅雅也猛搖著她的手。。

  「看什麼啦﹗」她沒好氣的往四周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

  「看這邊啦﹗」咪咪將她的頭扭到了左邊,指著前面不遠處的花茶專賣店道︰「你看那對正在談倩說愛的男女,那個男的是不是昨天你開他玩笑的男人?」

  海寧兒仔細一看,果然就是昨天被她耍了卻仍好心送她手帕的男人。

  「是又怎樣?」她斜睨了咪咪一眼。「你該不會又要我再去耍他一次吧?人家今天帶了女朋友在談情說愛,我可不想去自討沒趣。」

  看到他對他女友深情款款、溫柔多情的模樣,她心裡莫名的冒起一陣酸氣。

  唉﹗她是神經錯亂了不成,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感覺。

  「昨天沒看清楚他的長相,今天我才發現,他好有男人魅力喔﹗你們覺不覺得他好像李察姬兒?」咪咪每次見到帥哥,就會變成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大花痴。

  「我倒覺得他的女朋友很像黛咪摩兒。」雅雅也加入評頭論足的行列。

  海寧兒翻了個大白眼,屈起食指,像在挑西瓜般敲敲她們的腦袋瓜。

  「你們少無聊了,走啦﹗我腳酸死了,咱們回旅館去休息。」她將背包甩在肩上,想朝反方向走,卻被咪咪一把給捉住了。

  「別急著回去嘛﹗你看那個女的在哭呢﹗我們去偷聽他們在談什麼,為什麼那個女人會這么黯然神傷?」

  「咪咪,你知不知道好奇可以殺死一只貓?」

  「我是人又不是貓,走啦﹗」咪咪強詞奪理。

  「要去你去,我不去。」她只要多看那個男人注視那女人的神情一眼,那股酸氣就冒得更厲害了。

  「表決好了,」咪咪說道︰「看雅雅如何決定。」

  「我……我覺得好渴,不如我們去喝花茶。」

  天哪﹗地哪﹗有這兩個朋友,真是她的不幸﹗



  「我去洗手間。」

  海寧兒不是滋味的看了坐在他們斜對面的男子一眼,顯然對方的心思全放在女友身上,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談話已被竊聽了。

  老天﹗他還真不是普通的痴情,當她聽見他發自內心的那一席話,她幾乎要為他的痴心掬一把同情淚。

  她一向認定天下沒有痴情的男人,像她的父親在她母親生前口口聲聲說愛她永不渝,結果她母親才死了一個月,尸骨未寒,她父親竟然就帶回來一個繼母,可笑的是,她的繼母竟是她父親身邊的女秘書,甚至他們早背著她母親暗中來往,還生了一個與她同齡的女兒;她父親粉碎了她對天下男子的看法,她告訴自己絕不要相信男人所說的話,那些甘言蜜語只是包裡糖衣的毒藥。

  可是,此刻她發現世上竟然有如此痴情的男子,他--改變了她的想法。

  不過不知為何,她對他近乎痴傻的用情模式感到忿忿不平。

  天底下又不是沒有好女人了,為什麼他獨獨鐘情那名女子?

  唉﹗又來了﹗她今天是晒太多太陽而神智不清了是不是?為什麼老會有一些莫名其妙令自己難以理解的想法?

  她用水拍拍臉,試著讓自已恢復正常。

  走出洗手間,沒注意到有人走向她,一頭就撞進肉牆。

  哇﹗好結實的胸膛,她摸摸自己被撞疼的鼻尖,正想開口道歉時,她的手臂就被人握住了。

  「是你﹗」

  好熟悉的聲音--她慢慢將臉仰起四十五度,一張熟悉的臉落入她的眼中。

  褚凱沒料到會這么快再見到昨天抱著他莫名其妙痛哭一場,又莫名其妙失去蹤影的女孩子。

  海寧兒回過了神,她當然認出他了,可是,她卻佯裝不認識他,以冰冷的口氣說道︰「先生,請你放手好嗎?用這種方法搭訕已經落伍了,小心我告你性騷擾﹗」

  褚凱愣了愣,難道自己認錯人了嗎?不﹗以他1.0的視力,他絕不可能認錯人的,但為何她會不認得他?

  「你真的不記得我?」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充斥著他的四肢百骸。

  「你很有名嗎?你是電影明星,還是歌星?」她裝傻。

  也許是自己真的認錯人了﹗

  褚凱鬆開她的手,向她誠摯的道歉。

  「沒關係,」她一副落落大方,卻又忍不住夾槍帶棍的說︰「年紀大的人記性總是不好,小心得老年痴呆症。」

  褚凱傻眼了。

  年紀大?他正值壯年,她居然說他年紀大,而且還說他會得老年痴呆症,她--她是故意在嘲弄他的。

  這么說,他並沒有認錯人,果然是她﹗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昨天的她是那么地惹人愛憐,而今天的她卻令人又氣又愛,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他非得要弄清楚不可﹗



  「我不送你進去了。」褚凱為了避免再添加季蓉芸的困擾,遂做了不下車的決定。

  「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千萬記得來找我,我還不會離開蒙地卡羅,我住在賭場附屬的旅館,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在我離開蒙地卡羅之前,我想看看思凱,可以嗎?」

  「我會安排個時間帶凱凱去見你的,這幾年,你送他不少禮物,他可是一直很想見你的。」

  正當季蓉芸默默地望著車子消失在她視線內時,一個高壯的身影突然迅速的閃到她身邊,緊緊的、憤怒的捉住她的手--

  是雷蒙﹗

  「你終于記得要回來了﹗」顫抖的雙手、勉強壓低的聲音,在在顯示出他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如果不是凱凱還在你手上,我絕不會回來上她氣他竟狠心將受傷的她棄之罔顧。

  聞言,雷蒙怒不可遏地瞪著她。

  枉費他像個瘋子般開著跑車,甚至幾度還差點撞車,就只為了找她,沒想到她竟然背著他去和褚凱幽會﹗剛才兩人還依依難舍、耳鬢  磨……憤怒摧毀他僅有的一絲理智,雙手圈緊她纖細的頸子。

  雷蒙渾身散發出的危險氣勢,箝在她脖子上的大手讓季蓉芸無法呼吸。

  「放開我﹗放開我﹗」她掙扎地轉動頸項,雙手用力地捶打他。

  但他卻充耳不聞。

  「放開媽咪﹗」

  「孫少爺,你快放開季小姐﹗」

  梅莎和思凱的聲音令他及時回過神,看到季蓉芸那驚怕至極的表情,他猛然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失控。

  「蓉芸……」他既懊惱又痛恨自己,歉疚的話卻道不退場門。

  「凱凱,我們走﹗」哀莫大于心死,他對她的不信任,讓她對他完全失望,牽著兒子的小手,她決心離開他。

  「不準走﹗」雷蒙狂吼。

  但季蓉芸卻不為所動,仍繼續往前走。

  「不許走,聽到沒?」他暴怒地擋在她面前,見她一臉堅決,無計可施下,他只好強行抱走思凱。

  「放開凱凱﹗放開他﹗」季蓉芸深怕他在氣憤之余會傷及孩子。

  「我不放﹗」他一心只想留下她,所以緊緊抱住思凱不放。

  幼小的思凱被如此火爆的場面嚇得臉色蒼白,向季蓉芸求救︰

  「媽咪……媽咪……」

  「雷--蒙--放開凱凱,你會嚇到孩子。」季蓉芸的態度軟化了。

  「孫少爺,你快放了凱凱。」梅莎也跟著勸道。

  「走啊﹗你不是要走嗎?」他冷笑出聲,使他看來如撒旦一般駭人。

  「求求你放開凱凱,他還小,他會嚇壞的﹗」是心痛、是心悲,她的淚水如泉涌而出。

  思凱一見到母親哭了,開始奮力掙扎,低頭在雷蒙的手臂咬了一口。

  「該死,你竟敢咬我﹗」雷蒙倏地怒吼出聲,並放開他。

  「你欺負媽咪,你讓媽咪哭,你是壞爹地,你是壞爹地﹗」思凱怒不可遏地踢他、打他。

  「你這小雜種,我才不是你的爹地﹗」話一退場門,他就后悔了,這絕不是他想說的話,只是氣昏頭了。

  但他的話卻令思凱幼小的心靈受到嚴重的傷害,早熟的思凱像只受傷的小獅子對他嘶吼著︰「我不是雜種,我不是﹗」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開。

  「凱凱﹗」顧不得腳上的傷,季蓉芸連忙追上去,但是受傷的她根本追不上兒子,即使跌了好幾次,她也不覺得痛,一心只想將兒子緊緊摟在懷中,安撫他受創的心。

  「蓉芸﹗」雷蒙趕到她身邊,扶起她軟弱無力的身體,看見她傷痕累累的腿和手臂--老天,他犯下什麼樣的錯。

  「快去追凱凱﹗」她氣若游絲地說。

  「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凱凱等一下自然會回來的﹗小孩子要要脾氣,一下子就會沒事的。」

  「你錯了﹗」她痛徹心肺地叫道︰「你傷了他的心,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兒子,他是你的骨肉,他不是雜種,他不是﹗」

  難道愛上他就注定了要遍體鱗傷?注定要傷透了心嗎?

  猶如青天霹靂般,雷蒙如同一座雕像呆立在原地,而眼裡的震撼絕非言語所能形容。

  驀然--

  「我不信﹗這不是真的﹗」他彷若一頭受了傷的猛獸。「這一定又是你的詭計,你的謊話。」

  季蓉芸絕望的閉上眼,讓灼熱的淚水燒痛她的眼,狂奔的流下她的雙頰,字字血淚地說著自己的心聲、滿懷委屈。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思凱是你的兒子上是千真萬確的﹗當年我會離開你,不是我背叛你,而是我不想讓你為了我背負不孝的罪名,你恨我、怨我,我都可以忍受,但你不該傷害凱凱,他是無辜的﹗這些年來,他一直盼望和他的爹地見面,好不容易讓他盼到了,你卻如此殘忍待他,你于心何忍﹗」說完,她的身子如風中落葉般飄落……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49:58

第九章

  「寧兒,咪咪,你們看那個小男孩哭得好傷心喔﹗好像迷路了,我們去問問他是怎么回事,好不好?」雅雅的提議馬上獲得贊同。

  她們三人來到哭得好傷心的小男孩面前,海寧兒從口袋內掏出手帕為小男孩拭淚。

  「小弟弟,你是不是迷路了?告訴我們,你家住那裡,我們送你回家好不好?」海寧兒疼惜地看著小男孩,從他身上的衣著,她幾乎可以確定他應該是好人家的孩子,想必他的父母正因他的失蹤而心急如焚吧﹗

  「我不要回家……鳴……」小男孩抽抽噎噎地搖著頭。

  「為什麼?」三個女孩異口同聲。

  「因為爹地壞……他罵我又欺負媽咪……媽咪好可憐……」從小男孩斷斷續續的話中,海寧兒更覺得心疼。

  「寧兒,這孩子的爸爸可能有暴力傾向,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雅雅猜想道。

如果他爸爸有暴力傾向,那我們怎能讓他回家呢?」咪咪見義勇為地道︰「不如我們先帶他回我們住的旅館,等明天我們再想個方法聯絡他的母親或者請警察幫忙。」

  「也好。」海寧兒正想問小男孩的意見,卻見他早已哭累得靠著牆角睡著了。

  海寧兒當機立斷地抱起他,如果有機會,她要灌輸他一些危險意識,雖然蒙地卡羅的治安還算好,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望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兒,雷蒙想伸出手想碰觸季蓉芸蒼白而削瘦的臉,但終究還是沒有勇氣。

  「蓉芸﹗」望著她蒼白的臉孔,他心中充滿悔恨。「我錯了,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誤解你,我沒資格求你原諒我,更沒資格當凱凱的父親,你打我,你罵我吧﹗」回想起思凱,那張稚臉多像他呀﹗為何之前他未曾發覺呢?

  雷蒙的話充滿悔恨與懊惱,但卻沒得到季蓉芸半絲的附應,她仍只是靜臥在床上,就像個失去魂魄的洋娃娃,美麗漂亮,卻沒有生氣。

  整整一天了,思凱音訊全無,警方動用了大批人員在找尋,甚至私家偵探也出動了,雷蒙發願,就算將整個蒙地卡羅翻了過來,也要找回自己的兒子。

  只是自思凱失蹤后,季蓉芸就這么躺著,任憑他說啞了嗓子,仍得不到她的任何附應。倏地,他將她強自床上拉起,緊緊的擁入懷裡。

  季蓉芸雖被強迫坐起,但仍倔強地沒張開眼睛,雷蒙的心酸澀不已。

  「對不起,千句萬句的對不起都不足以代表我心中的悔恨,但是我會如此失控,完全是因為我太愛你了,六年來我沒停止過愛你,我是因為愛才會生恨,才會失去了理智。」

  看著她無動于衷的臉龐,他嘆息地放開她,轉身黯然離去。

  一顆淚水隨著慢慢睜開的眼瞼無聲滑落。

  看著雷蒙一向意氣風發的昂然背影,變成失魂落魄的模樣,她整個心都揪痛了。

  想開口告訴他,她已經原諒他了……但是,她還是沒有說退場門,只任自己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

  「凱凱,媽咪該怎么辦?你又去了那裡?為什麼不回來?媽咪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思念兒子的心如刀在割,如火在燒。



  「凱凱有消息嗎?」一見到董惟森,雷蒙馬上迫不及待地問。

  一聲重嘆再度粉碎了他心中的希望。

  「不過你放心,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你兒子的消息了。」董惟森安撫著好友。

  「我的兒子?﹗」他心如刀割,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孤零零的流落在外,不知道他餓了沒有,不知道他是否安全,萬一遇見心存不良的歹徒……他沒有勇氣再往下想,更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幾拳。

  他不僅傷害季蓉芸,也傷害了自己的孩子﹗

  「我根本沒資格當凱凱的父親,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

  「你也是無心的,怪只怪嫉妒、憤恨蒙蔽了你的心智,才會鑄下這錯誤。」董惟森有感而發,「你也不要太自責,我相信很快凱凱就有消息。」

  「如果凱凱有什麼意外,我絕不會放過你﹗」褚凱的聲音插了進來,他一把揪住雷蒙的衣領,狂怒的說︰

  「你這個渾蛋,你知不知道蓉芸為了愛你,受了多大的折磨和委屈?你居然不懂得珍惜她,還一味的傷害她,甚至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放過,我恨不能揍死你﹗」

  「你來做什麼?我正想找你算帳,你高興了吧?我今天落到這個田地,不正是你心裡所期望見到的?」雷蒙才吼完,褚凱已一拳揮向他的臉。

  倏地,雷蒙被揍倒在地,手捂著下巴,嘴角已滲著血絲。

  「這一拳是替蓉芸打的,」褚凱將他又從地上拉起,又在他另一邊臉頰重重地補上一拳。「這一拳是替凱凱打的,你根本沒資格當他的父親……」

  褚凱還未責備完,就被雷蒙回敬一拳,跌坐在地上。

  「你以為你是誰?正義使者嗎?你才是卑鄙無恥的小人,我才想找你算帳。」

  眼見兩人言不合又要打起來,董惟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送他們一人一拳,

  「這是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裡打架,你們有沒想到凱凱的安危?」董惟森厲聲喝道。

  褚凱將嘴角的血水抹去,

  「好,這筆帳等找到凱凱,我再來找你算﹗」

  「我等你﹗」



  三個女孩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慌亂得有如無頭蒼蠅。

  「凱凱,我們帶你回家好不好?」

  「不要﹗」思凱的固執打敗了三個女孩。

  不管她們用什麼方法,都說服不了思凱,也無法從他口中得知他家的位址,她們原本想將他交予警方,但是一見到他的淚水,她們就沒轍了。

  「凱凱,你不回家,你不怕你媽咪會想你嗎?她可能很擔心你,你若是個乖孩子,就不該讓你媽咪擔心。

  「……」思凱低下頭。

  計謀奏效,顯然小男孩也正想著母親。

  海寧兒乘勝追擊地說︰

  「凱凱,你知道小孩子是不可以不孝順的,如果讓媽咪擔心,就是不孝順,不孝順的孩子不僅沒有人喜歡,連天上的神都會討厭你,所以它會叫雷神來修理你,被雷打到會很痛,甚至會死翹翹--」

  「寧兒姊姊,你……你不要嚇我。」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很容易受騙的。

  「我可不是嚇唬你的,」海寧兒在學校時便是話劇社的社長,演起戲來可是活靈活現的。

  「以前就有很多小孩子不聽媽咪的話,惹媽咪傷心、難過,雷神一生氣,就轟隆一聲,痛打小孩子的小屁屁,很痛喔﹗」

  思凱咽了口口水,小手下意識地摸摸他的小屁股,怯怯的說︰

  「寧兒姊姊,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她憋笑憋得快得內傷了,連忙轉移思凱的注意力,指著一旁的兩位好友,「不信你可以問雅雅和咪咪姊姊。」

  雅雅和咪咪接到她眼中的訊息,點頭如搗蒜地稱是,然後紛紛投給海寧兒一個

  「受不了你」的埋怨眼神。

  海寧兒露出兩個小酒窩,迅速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架,然後附應她們一個

  「這是善心的謊言,上帝會原諒我」的表情。

  也許是上帝聽到她忠誠的告解,天空竟不期然地閃電了,還打了一個震耳欲聾的響雷,嚇得思凱投入她的懷中,連聲道︰

  「寧兒姊姊,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咪,我不是故意惹媽咪生氣、傷心的,我要當乖孩子,你叫雷神不要打我。」

  YES﹗真是太妙了,她們終于可以真正松了口氣。



  待午后的一陣雷雨過后,海寧兒決定單獨送思凱回去。

  步出旅館的大門,她正想招攬計程車時,她高舉的手忽然被握住,她尚未來得及回應時,她的手已被反剪在背后。

  如熱鍋上的螞蟻的褚凱,正因找尋思凱而忙得焦頭爛額的當頭,他想進去這間平價的旅館碰運氣時,卻意外見到一名妙齡女郎牽著一個小男孩在招計程車。

  以前,他絕不會去注意的,但是思凱的失蹤,令他只要見到年齡相似的孩子,就敏感的多看一眼。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竟發現妙齡女郎身邊的小男孩,就是失蹤的思凱。雖然他不曾見過思凱,但他看過思凱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認出那小男孩就是思凱。

  但令他跌破眼鏡的是,那妙齡女郎竟然是和他有兩次巧遇的女孩。一心只擔心思凱的安危,他不曾細想,上前就製住女孩。

  海寧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感到憤怒,當她看清楚攻擊她的人竟是那個笨得可憐的痴情男子時,除了感到意外,仍不禁火冒三丈。

  因為他近似粗魯的舉止不僅嚇了她一大跳,她被反剪的手更是疼痛不已。

  「喂,你這人怎么如此莫名其妙,你快放開我的手,不然,待會兒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她咆哮著。

  褚凱唇邊泛起一絲絲的冷笑,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他一直認為她是個純真的女孩,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個女綁匪,這個認知幾乎讓他的心涼透了。

  「你還有臉對我哇哇大叫,看你年紀輕輕,四肢健全,不去找份工作,居然會做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事,你知不知道擄人勒索是要吃上官司,最重的刑責還會判處死刑,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呀﹗」他打從心底不願相信她會是個心懷不軌的歹徒,可是思凱就在她身邊,事實擺在眼前--

  ★#※﹡……他在說什麼?為什麼她一句也聽不懂?

  「放開寧兒姊姊﹗」思凱縱身一跳,攀上褚凱的手臂,出其不意地狠狠咬了一口,逼得褚凱不得不松手。

  「凱凱,你怎么可以咬我?」他知道怪不得思凱,雖然他和季蓉芸曾經結過婚,但是這六年來,他一直沒和她見面,思凱自然認不得他。

  「誰叫你欺負寧兒姊姊。」思凱一副英雄救美的神情。

  「我不是欺負她,我是--」他知道對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很難解釋清楚,遂蹲下體子,輕言哄道︰「凱凱,跟我回家吧﹗」

  「不要,我又不認識你,你欺負寧兒姊姊,你是壞人……」思凱躲到海寧兒身后,抵死不從。

  「凱凱,我是褚叔叔呀﹗」他急著向思凱表明身分,無奈思凱只是瞪著他看,甚至還頻頻向他扮鬼臉。

  「哼﹗我看你是做賊的喊捉賊,」海寧兒腦袋及時的恢復正常運轉,對于褚凱剛才的指控,感到相當氣憤。

  「看你人模人樣的,沒想到竟會是披著羊皮的野狼,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快快滾開,繼續對凱凱『擱擱纏』,別怪我不客氣大喊。」

  褚凱盯著她,有抹訝異的感覺閃過他的眸底。從來沒有過一個女人用這種口氣、態度對待他,就連季蓉芸也不曾有過,她--

  第一次見面,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像是需要被人呵護、疼愛的纖弱女子。 

  第二次重逢,她冷若冰霜。

  第三次再逢,她像只發潑的小野貓,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呢?真令他迷惑。

  「看什麼看?色野狼﹗」她恰北北的道。

  嘎?她竟罵他是色野狼?這個小女孩果然有眼不識泰山,她可知有多少女人渴望他這種關愛的眼神。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勸你回去照照鏡子,我對你這種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沒興趣﹗」他懶得再跟她糾纏不清,還是快點把思凱帶回去才最重要。

  「凱凱,你過來,快跟褚叔叔回家,你媽咪因為找不到你急得臥病在床﹗」

  他的話顯然動搖了思凱的心,思凱看他的眼神不再有抗拒。

  一見到思凱的態度軟化,海寧兒連忙出聲道︰

  「凱凱,別相信他的謊話,他是壞人,他騙你的,寧兒姊姊會送你回家。」

  思凱眼中對褚凱的防備因她的一席話又加強了。

  該死﹗這個小魔女居然可以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是壞人,如果她不是個女人,他會送她幾拳。

  眼見她帶著思凱欲作離去狀,褚凱連忙擋住她的去路。

  「不準你帶凱凱走﹗要走你自己走,把凱凱交給我﹗」

  「好狗不擋路,該走的人是你﹗」

  褚凱氣炸了,她竟然罵他是狗.他決定不再與她廢話,遂伸手欲拉過思凱。

  眼見對方想搶人,海寧兒毫不猶豫地往他的小腿骨踢了過去。

  「該死的女人﹗」褚凱沒料到她居然會出其不意的攻擊他,他用力拉住她的手臂。

  「你信不信我會揍人﹗」他揮動拳頭,只是嚇嚇她而已。

  海寧兒又不是被嚇大的,生平她最痛恨的就是會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沒想到他竟然就是﹗

  「凱凱,快跑﹗」她首先想到的是思凱的安危,卻不是她自己。

  也許是褚凱憤怒的神情把思凱嚇到了,思凱竟聽從海寧兒的話,拔腿狂奔起來。



  「孫少爺,季小姐不見了……」

  甫從刑警大隊回來的雷蒙,一聽見這話,幾乎馬不停蹄地又駕著車子穿梭在大街小巷,瘋狂的尋找季蓉芸的蹤影。

  失蹤一天一夜的思凱尚未尋獲,季蓉芸又在他的疏忽下離去,千萬個后悔也無法形容他此時的心境。

  他明白季蓉芸是外出找尋兒子,但以她目前虛弱的身子,根本禁不起波奔的勞累。

  突然對街的轉角處,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他的眼眸,他的心狂跳不已,踩足油門將車子加速駛過去……

  一陣暈眩襲向季蓉芸,她用手輕揉著隱隱作疼的太陽穴,因擔心思凱的安危她幾乎未曾合眼休息,此刻炙熱的太陽令她覺得很不舒服。

  但只要想到兒子行方末明,她咬緊牙關,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兒子是她的依靠,失去兒子,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深吸好幾口氣,勉強將那暈眩感給克服,準備再繼續往前走時,轉角處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朝她的方向疾奔而來。

  「凱凱﹗」她又驚又喜的朝兒子揮手,雙腳的速度也不知不覺加快了。

  思凱顯然也認出她了,揮動雙手,口裡不斷喊著媽咪。

  正當他們母子沈浸在相逢的喜悅中,卻忽略了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

  「媽咪,媽咪﹗」思凱忘情的喊叫,根本沒注意到一輛車子正由對面疾駛而來。

  「凱凱,小心﹗」季蓉芸眼見兒子就要被車子撞到時,千鈞一發之際,奮力將兒子撲倒,輕盈的嬌軀因閃避不及,被強力的衝撞彈到兩公尺外的地瀝青路上,昏迷不醒。

  奔流的血液在雷蒙體內霎時凍結,一口涼氣噎住他的氣管,幾乎造成窒息。

  他肝膽欲裂的沖出車外,抱起季蓉芸失去知覺的軀體,眼見涓流不止的殷紅液體以令人驚懼的速度正在流失。

  「媽咪﹗」思凱一邊哭喊,一邊用小手捶打著雷蒙。「爹地,你好壞,你撞死媽咪了,你撞死媽咪了﹗」

  這一幕完完全全落在追趕于思凱身后的褚凱和海寧兒眼中。

  「不,蓉芸,回答我……」雷蒙像頭受了重創的野獸,狂嘯的泣吼︰「聽著﹗我不準你離開我,無論如何……撐下去……求你﹗」

  他從來不信奉任何宗教,但此刻--他真心誠意的信了。

  只要季蓉芸平安,他愿付出任何代價﹗



  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

  如果是,也未免太嚴厲了,他已經犯下這么多的錯,當他想要真心彌補時,她卻連一絲機會也不肯給他。

  「媽咪……」摟著懷中聲聲哭泣找母親的稚兒,雷蒙偽裝的堅強完全瓦解了,懊悔、痛苦的淚水奪眶而出。

  這一大一小男人的哭聲幾乎揉碎了在場每個人的心。

  尤其是海寧兒,自責啃噬了她的心,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如果她肯聽從褚凱的話,如果--再多的如果也于事無補了。

  「對不起,請原諒我……」她誠心誠意的向雷蒙道歉。

  「這不能怪你,錯的人是我,不是你。」雷蒙並沒有怪罪于她,反而把所有的罪過攬在自己身上。

  「錯的人當然是他﹗」褚凱沉聲怒道。

  「你……你……我……」海寧兒氣得直跺腳,伸手指著他的鼻尖,切牙切齒道︰

  「你也有錯,要不是你來勢洶洶地像個歹徒和我搶凱凱,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我還沒有找你算帳,你還好意思指責我﹗」

  一旁的董惟森忍不住出聲安撫這兩個互相指責的人。

  「你們別吵了,現下追究誰對誰錯都于事無補,蓉芸還在急救中,你們應該關心她是否無生命危險,而不是在此吵架。」

  這一席話說得他們兩人當場羞愧地閉上嘴巴。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在他們引頸期盼了,手術室的紅燈終于熄滅了,穿白袍的醫生也由手術室走出來。

  所有人一擁而上,詢問季蓉芸的情況。

  醫生表情凝重,「病患失血過多,雖然情況已穩住了,但是仍有三天的危險期,要看她的造化,希望她可以渡過難關,愿上帝保佑她﹗」

  「她一定熬得過去的﹗」雷蒙下定決心,就算要與死神搏鬥,他也要從死神手中搶回季蓉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雷蒙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季蓉芸,每天他都將她的柔荑貼放在他的臉頰,跟她說話,希望能夠把她喚醒過來,可是,過了兩天了,卻還不見奏效,但他仍不肯放棄。

  他一直表現得十分有信心,褚凱和海寧兒、董惟森天天都來探望,他們都想要幫忙,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祈禱上蒼。

  夜幕低垂,雷蒙心裡頭愈來愈害怕。

  季蓉芸蒼白的臉找不到一點點複元的跡象,偽裝的堅強終于宣告崩潰了。

  深藏在雷蒙內心的痛苦,終于再也壓抑不住,爆發出來。

  他跪在季蓉芸的旁邊,頭靠著她的胸前,聯想起他們六年前的相遇、相愛、分離,以及六年后的重逢、嫉恨,到現下必須面臨死別,他終于痛哭出聲……

  是誰?這么深情的呼喚她?又是誰的手如春風般的輕撫她的臉頰?

  突然,一串淚珠瘋狂的滴落在季蓉芸的臉上,她嚶嚀地睜開眼。

  「雷蒙?」

  雷蒙整個人完全愣住了,全身的血液也因這一聲呼喚而停止流動。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不是幻覺,若真是幻覺,那么,他寧願永遠也不要清醒。

  「雷--蒙?」季蓉芸虛弱得身體微顫,仍勉強將手一寸一寸地伸過去,握住他的手。

  他握著季蓉芸的柔荑,緊貼在頰邊,滿懷愧疚、告解、喑啞地說︰「對不起﹗」

  凝睽著落魄憔悴的雷蒙,季蓉芸的心猛地抽緊,鼻子酸澀、胸口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淚水放肆奔流。

  「原諒我好嗎?是我的愚蠢害你受苦了。」他流著淚乞求她的諒解。

  夠了,這句話抵得上千言萬語了。

  季蓉芸淌著淚水搖頭,啞聲地說︰「過去的就讓它煙消雲散吧﹗凱凱呢?他沒事吧?」

  「他很好,他有梅莎和寧兒的照顧,你不用擔心。」雷蒙控制住激昂沸騰的情緒。

  「你把他教得很好,他是個懂事又乖巧的兒子,是我因嫉妒而盲目了心眼,才會傷害他,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竟然犯下如此的錯誤,我竟用最嚴厲的話去傷害自己的兒子,我不配當他的父親﹗」

  「凱凱不會怪你的,他很愛你。」

  「我也愛你們,」他一臉告解的神情說。

  「我知道我做了太多傷害你的事,不值得得到你的寬容,但我必須讓你明白的是,這六年來,我一直在欺騙自己不再愛你,可是你早已深烙在我心底;再度相逢時,我的偽裝就已經粉碎了,但我卻因高傲的自尊踐踏你的感情,我不配得到你的愛﹗」

  「你真的還愛我?」她的心狂跳著,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落空,已讓她不敢再有奢求和盼望,然而這席告白滌去她所受的創傷與折磨。

  「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會是個好丈夫、好爸爸﹗」

  「你真的相信凱凱是你的兒子?你不會懷疑他是--」

  雷蒙一把捂住季蓉芸蠕動的嘴唇,真摯深情而略帶哽咽地說道︰

  「他是我的兒子,他是我的驕傲﹗」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57:32

第十章

  見到季蓉芸逐漸康復,海寧兒懸在半空的心終于可以放了下來。

  因緣際會,她也和季蓉芸成了好朋友,也許是自小就是獨生女的關係,海寧兒十分喜歡季蓉芸,甚至還與季蓉芸結拜。

  季蓉芸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小女孩,雖然外表看似活潑強悍,但她看得出來,這只是海寧兒用來掩飾自己缺乏安全感的障眼法。

  幾天相處下來,季蓉芸對海寧兒的家庭情況也略有了解,對于海寧兒得不到家庭及親情溫暖,她可以感同身受,也因此,她對海寧兒有著一層特殊的感情。

  「芸姊,我今天是來辭行的。」為了確定季蓉芸完全恢復,她已延遲一個禮拜回家,而雅雅和咪咪早已先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季蓉芸有點不舍,明知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但她真的好喜歡有海寧兒作伴的日子。她曾私下感嘆自己沒有兄弟,否則,她一定叫他們追海寧兒。

  偏偏雷蒙也是獨子沒有兄弟,而董惟森身邊早有固定的紅粉知己,也許褚凱--

  靈光乍現,她忽然有想巧扮紅娘的衝動。

  褚凱配海寧兒--雖然褚凱的年紀比她大了一些些,可是,愛情是沒有年齡的距離,況且他們才差十歲,像她的妹婿狄斯不就比季蓉渲大十歲?他們的婚姻不也是過得福祉又美滿?

  唉﹗為什麼她不早一點想到要扮紅娘呢?現下海寧兒要回去了,是否遲了些?

  「寧兒,你再多待些日子嘛﹗再過幾天就是凱凱的生日,你現下決定回去,凱凱一定會很失望、很難過的。」季蓉芸想利用海寧兒和思凱的感情挽留她多住幾天,好促成褚凱和她的這段姻緣,也可以了卻她多年的心愿。

  「不了﹗」海寧兒婉拒她的好意。

  「我機票都訂好了,而且昨天我已經向凱凱說過我今天要走,但我答應他,等今年的耶誕節,我一定會到英國去拜訪你們的,屆時,芸姊可別嫌我叨擾才是。」你說這是什麼話--」忽然胸口一陣噁心,胃部劇烈翻騰,季蓉芸猛地捂住嘴巴,快速地沖進浴室趴在馬桶,吐得頭昏眼花、淚水直流。

  「芸姊,你是不是吃了不乾淨的食物?要不要緊?」海寧兒被嚇了一大跳,也跟著到浴室門口。

  季蓉芸吐光了胃裡所有的東西,虛弱地起身漱口后,撐在洗臉抬上,對著鏡子裡的海寧兒微笑。

  「這是女人都會遇見的事,你別擔心,有一天你或許也會和我一樣。」

  「嘎﹗」海寧兒好像鴨子聽雷,一臉茫茫然。

  季蓉芸了解她還年輕,有許多事都尚未明白。

  「我懷孕了﹗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喔﹗」

  「芸姊,真的嗎?」她一臉恍然大悟,也替季蓉芸感到高興。

  「恭喜你了,芸姊。如果凱凱知道他很快會有個妹妹或弟弟,一定很高興,說不定你會生個雙胞胎,到時候,弟弟妹妹全有了﹗」

  「不管是男的或女的,健康才是最重要。」季蓉芸臉上散發出為人母的喜悅光彩,令海寧兒羨慕不已。

  「可以為心愛的人生孩子,是世上最快樂也是最滿足的事,對不對?」

  「有一天你也會遇見愛你、你也愛他的人,你別羨慕我。」季蓉芸打蛇隨棍上。「你有要好的男朋友嗎?」

  「沒有。」她斬釘截鐵的說︰「現下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為什麼?」季蓉芸對她偏激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因為在我母親去世后,我就決定要把自己奉獻給上帝。」正確的說法是在她知道父親背叛母親之后,就粉碎她對愛情的憧憬。

  「你要當修女?」季蓉芸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竟有如此念頭,到底是為了什麼?

  「有什麼不對嗎?」她不明白為什麼每一次她道出心中的想法,就會引來對方詫異的眼神?

  「當然沒有……」季蓉芸為自己頭一次有想當紅娘的念頭卻無法達成感到扼腕。

  「我只是覺得……你還年輕……也許哪天你遇到一個讓你心動的男人,你的想法就會有所改變。」

  「會有那一天嗎?除非他是個痴情的男子--但我相信我沒有你幸運。」不知怎么地,她好嫉妒季蓉芸,居然可以讓褚凱和雷蒙兩個男人對她如此痴情。

  上天終不負有情人,讓季蓉芸與雷蒙終于獲得美滿的結局。但在這段感情中,還是有遺珠之憾,褚凱的痴情幻為泡沫,他一定很傷心吧?

  唉﹗她替他操什麼心呢?想到他曾那般無情的指控她,她還同情他做什麼,無聊﹗

  滿天星辰,季蓉芸依偎在丈夫的懷中,靜靜的享受這遲來的愛。

  「如果天上的星星可以摘得到,那該有多好。」明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稚氣,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你喜歡?我可以摘給你,信不信?」雷蒙帶著神祕的笑意。

  「我才不信﹗」她嬌喔地道。

  「你太小看你老公的能力了吧?」雷蒙深情款款地注視愛妻柔美、絕俗清麗的臉龐,忍不住輕啄了下她那令人垂涎的紅唇。

  「你的『能力』我哪敢小觀?」她嬌羞地語帶雙關,惹得雷蒙縱聲大笑。「還笑,我都還沒找你算帳。」

  「找我算帳?」他裝傻。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她指的是她懷孕一事。

  他也不否認。

  「當初我怕你又會離開我,逼不得已才想用這個方法留住你,可是,現下我后悔了。」

  「你后悔了?」她從他懷中坐直身子,一臉沱然欲泣地問︰「難道你不愛孩子?」

  「當然愛,」他深情款款地捧著她的臉。「但我更愛你,看你害喜害得如此嚴重,我心疼,卻又無能為力替你分擔一點痛苦,等這小家伙生出來,我非得打他一頓屁股不可﹗」

  「他?也許是個小女孩。」

  「最好。」他還真是貪心,不過,想到孩子愈多,就會瓜分季蓉芸的愛,「嗯,不好,一個就好,免得你都沒有時間陪我。」

  季蓉芸啼笑皆非地看著他跟孩子爭風吃醋的模樣,難怪妹妹季蓉渲每次打電話給她都會抱怨,除了要照顧小BABY之外,還有安撫大BABY,這大BABY--指的就是狄斯。

  「閉上眼睛。」他溫熱的鼻息在她耳際吹拂著,攪得她小鹿亂撞,紅暈染滿容顏。

  「為什麼?」她眨著晶瑩如星子的眸子。

  「你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馬上摘給你。」他自信滿滿的。

  「真的……假的?」她嬌笑著,除非他有通天本領。

  「一百零一顆夠不夠?」他泰然自若地笑。

  「你以為在地上撿石頭啊?別鬧了﹗」

  「你閉上眼睛,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看他似真似假的,她輕輕合上眼眸。

  雷蒙從口袋掏出一只寶藍色絨袋,然後執起愛妻的手,讓掌心朝上。

  「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季蓉芸睜開眼睛,含笑地問︰

  「星星呢?」

  「在這兒。」雷蒙對著絨袋煞有其事的念念有詞,彷佛魔術師,末了,將絨袋口朝下,倒出閃著晶亮的鑽石。  季蓉芸欣喜地腴視著閃耀晶瑩的心形星鑽。

  「啊--好漂亮﹗」

  「瞧﹗我不是把星星摘下來給你了,喜歡嗎?」

  「喜歡……但太貴重了。」她欲將鑽石放回絨袋,卻被阻止住。

  「不許你說這種傻話,你給我的遠遠超過這些,我從未送過你比較貴重的禮物,這些心形星鑽是我特別請黛碧爾斯鑽石公司精心挑選的,每一顆都重1.01克拉,代表你是我唯一的最愛,從現下開始,每年你的生日我都會送你一顆。」

  「你會寵壞我的。」由於懷孕的關係,令她近來很容易落淚。不過,這次是快樂的淚水,因為她從沒想過會有這么多快樂。

  「我喜歡寵你,」他輕吻去她眼角的淚珠。「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我愛你至死不渝,親愛的。」

  季蓉芸的心跳上喉頭。  她心中有許多的話想告訴他,但她的心太過滿,說不出話,最後以溫暖摯愛的一吻回答他。

  他倆相擁著,親吻著,無論天荒地老,兩人將長相  守、永不分離。

  台灣,海家別墅。

  「二小姐,你回來了?」海家的老佣人阿枝一見到海寧兒,就興奮得不得了。

  「你這兩個月上哪兒去了?老爺擔心得要命﹗」

  「他會擔心嗎?恐怕他心裡早忘了有我這個女兒的存在,」她驚覺不該把對父親的不滿發洩在阿枝身上,充滿歉疚的說︰「阿枝,對不起,我只是剛經過長途飛行,十分疲倦。」

  「我可以了解的。」阿枝慈愛的說︰「二小姐,你有沒有想吃什麼,我晚上煮給你吃。」

  「不用了,我想睡覺,晚餐你也不必叫我。」她根本不想和她的繼母以及繼姊吃飯,自從她父親娶了繼母回來后,她儼然已不是家中的一份子,這也是為什麼她經常不回家的原因。

  「二小姐,你已經很瘦了,老是不吃飯怎么行?」阿枝關心之情溢于言表。「太太臨終前一直交代我要好好的照顧你,你這樣子,令我覺得對不起太太。」

  阿枝的話牽動了海寧兒心底對母親的思念,這些年來,她已學會隱藏自己的脆弱,而且絕不在人前哭泣﹗

  「阿枝,你別擔心,我瘦歸瘦,可是我很健康,才不像有人胖得天天喊要減肥,然後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她口中指的那個需要減肥的人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姊姊--海燕兒。

  原本她並不排斥海燕兒,還因為多了一個姊姊而感到興奮不已,沒想到海燕兒是個膽怯又無主張的女孩子,加上有個精明能幹的母親替她打點一切,她像朵被過度呵護的溫室花朵。

  加上她又缺乏運動神經,偏偏又嗜吃甜食,卻又遺傳母親趙敏華五短的身材,她圓滾滾的身體,就如同一顆球。

  海寧兒並不是故意要嘲笑海燕兒,而是她實在受不了海燕兒過度軟弱又貪吃的個性。

  洗過熱水澡之后,海寧兒只想舒舒服服的睡個大覺,沒想到才踏出浴室的門,她被坐在床沿的女孩給嚇得差點發出尖叫。

  「你……你……你怎么了?」她一度還以為自己見鬼了,坐在床沿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海燕兒。

  她才出國自助旅行兩個月,可是海燕兒卻變了個人似的。

  原本豐潤的月亮臉縮水了一半不打緊,雙眼紅腫、臉色蒼白如紙,怎么看都像個生了大病的人。

  「寧兒,你回來了。」海燕兒連說話都氣若游絲。

  「你生病了是不是?」她走近海燕兒,雖然她並不喜歡趙敏華,可是她對海燕兒仍有著手足之情。

  仔細端看,才發現海燕兒紅腫的眼不是受傷,也不是哭過,而是去割了雙眼皮。

  雖然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姊妹,但她們的長相非但沒有共通點,相反地,她們各自遺傳母親的長相。

  李玉玫--海寧兒的母親,生前就是個美人胚子,而海寧兒就是她的翻版。

  但趙敏華的容貌卻一點也不出色,海燕兒就承襲了她的平庸姿色,但是趙敏華十分注重保養,她懂得用化妝品來美化自己不夠出眾的容顏。這一點,海燕兒就沒有遺傳到了。

  「你怎么會想到去割雙眼皮?」海寧兒百思不解,一向對外表不注重的海燕兒怎么有如此奇怪的行為。

  「因為我想--我想要和你一樣有對晶瑩的大眼睛。」她鼓起勇氣說︰

  「我媽說你的眼睛對男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我才會毅然決然的去割雙眼皮,你覺得我現下是不是比以前好看多了?」

  好看?她可是一點也不苟同,但又不忍心潑她冷水,只好點點頭。

  「嗯,我累了,我想休息了。」她做出送客狀。

  「寧兒,我知道你一向有什麼說什麼,你兩個月沒見到我,有沒有覺得我瘦了點?」她起身在海寧兒面前轉了個圈,展現她好不容易才有的腰身。

  「是瘦了﹗」海寧兒用左右食指撐著逐漸沉重的眼皮。「恭喜你了,終于減肥成功了﹗」

  「你看我這樣子是不是比以前漂亮,如果你是男人,會不會為我心動?」她羞赧地問,一副小女兒狀。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敢情是有了意中人?女為悅己者容,真是千古名言。

  「會吧﹗」老天﹗周公頻向她招手,海燕兒卻似乎沒有離去的意思,她到底想干嘛呀﹗

  「寧兒,我……我談戀愛了。」海燕兒其實是個相當單純的女孩子,可悲的是,她卻有個全天下心機最重的母親。

  果然,有意中人,愛情的魔力何其大呀﹗

  不過,愛情這玩意兒沾不得,沾上了很容易變笨的。

  她還是聰明的別去碰它比較好﹗

  「阿姨知道嗎?」海寧兒知道趙敏華對海燕兒的管教甚嚴,想要當海燕兒的男友,必須先經她的審核。

  「我媽知道,她還一直稱揚我眼光好,挑了個人中之龍。

」  既然對方已透過趙敏華的審核,那應該是佳期不遠了。

  海寧兒實在很好奇,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也不用多想,趙敏華看中的人,首要具備的條件一定要很有錢;她一直是個勢利的女人。

  「什麼時候請喝喜酒?」海燕兒如果可以找到好歸宿,她也很替她高興,只怕「八字還沒半撇呢﹗我喜歡對方,對方也不知道喜不喜歡我,好煩喔﹗」

  GOD﹗原來說了半天,竟只是單戀,這……還是「卡早困,卡有眠」。

  美國華爾街上,NewCentury金融大廈頂樓的豪華氣派辦公室裡,褚凱正背著雙手,站在窗口前遠眺藍天。

  那一朵朵變化無窮的白雲,彷佛化成一張張有著喜怒哀樂表情的臉,而臉的主人,正是那個令他氣惱不已的小魔女--海寧兒。

  「SHIT﹗」他真不知道自己腦袋瓜是「啪待」了,還是秀逗了,為什麼自蒙地卡羅回來后,他腦子裡總是不時浮現出海寧兒的身影?想到他們第一次相遇、第二次重逢、第三次劍拔弩張的指控……完了﹗他一定是生了病,而且病得還不輕呢﹗

  周遭美女如雲,就拿他的金融大廈而言,女性員工隨便一挑,一大堆容貌比海寧兒還出色、美麗、身材勝過她好幾百倍、脾氣也好過她千倍的女人,他卻統統不予注意,反而整個心思全被她給攪亂了,這……太荒謬了﹗

  「SHIT﹗」隨著他大聲咒罵自己的聲音,背后傳來有人倒抽冷氣、咽口水的聲音,他才猛然發覺他正在和公司的一些高級主管開會。

  而他從剛才到現下,卻一句會議報告也沒聽進去,這都是那該死小魔女惹的禍﹗

  他為自己的失常感到更加憤怒,揮揮手錶示散會,然後交代秘書另擇開會日期。

  「總裁﹗這是你的私人信函。」秘書歐萊兒的輕聲細語像陣春風般拂去他心中的煩躁。

  這才是女人嘛﹗誘人的身材、漂亮的臉蛋,還有溫馴的脾氣,哪像那個小魔女,簡直只是個乳臭末干的女娃兒﹗

  「好吧﹗就擱在一旁,我待會兒再看,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電話全幫我推掉。」

  「是﹗」歐萊兒帶著魅惑的微笑僵住了,她真不明白為什麼像褚凱這樣一個黃金單身漢,身邊卻從未出現任何徘聞;她也明白,有不少女人像她一樣,想擄獲他的心,可是卻都徒勞無獲,甚至許多人羨煞她可以在他身邊工作。這幾年來,她不只希望他會注意她的美貌,她更在工作上努力不懈,只為了可以讓他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是,她失敗了﹗

  不過,她是不會氣餒的,六年她都可以等,再多等些時候,幸運之神會眷顧她的。

  有道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就不相信她無法軟化這顆硬石。

  歐萊兒退了出去,偌大的辦公室霎時變得冰冷冷,四周豪華的擺設,感受不到一絲生氣。

  從一個孤兒到人人稱羨的賭聖,一直到今天成了華爾街呼風喚雨的金融巨子,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為什麼他會感到空虛,彷佛缺少了什麼?六年來,他因對季蓉芸的情愛未減,他心中充滿期盼。

  如今,季蓉芸再次選擇了雷蒙,他的期盼再次幻滅,心中的失落豈是外人能感受到的。

  尤其是看到季蓉芸和雷蒙一家人和樂融融,他便對自己的痴情感到懊惱不已。

  他和雷蒙年紀相仿,當年他因無法在賭局中戰勝雷蒙而扼腕,于是他拚命的打下屬于他的王國,如今他是最高的領導者,自認他不再輸給雷蒙,但他還是輸給雷蒙--只因雷蒙比他多了一個美滿的家庭。

  甚至人家連第二個孩子都有了,他卻仍是孤家寡人一個。

  也許該揮別當年的痴情眷戀,也許他不該再封閉自己的心,也許除了季蓉芸之外,世上仍有值得他付出的女人。

  只是,她到底在那裡?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7-5-20 07:57:55

尾聲

  芸姊、雷蒙大哥︰

  展信愉快,回到台灣已有些日子,現下才提筆向你和雷蒙大哥問候,實在是該罵,但因回到台灣之后瑣事纏身,才延遲到此刻提筆寫信,希望你和雷蒙大哥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才好﹗

  凱凱最近好嗎?請代我親親他,告訴他我很想念他。

  你肚子的BABY安份些了嗎?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相信不管是男或是女,他(她)都是你們的寶貝,而他(她)也會是世上最福祉的孩子。

  近日我決定奉獻上帝的意念更為堅決,只可惜可能慧根尚淺,上帝覺得我必須要再磨練一陣子才肯答應我的請求。不過,我絕不會氣餒的,我會堅持到底,等到上帝答應我為止,請為我加油﹗

哎呀﹗我今天忘了禱告了,我不多寫了,記得告訴凱凱,寧兒姊姊愛他﹗最後--

  祝安好

  干妹妹事兒筆

  季蓉芸看完了來信,嘴角不禁往下垂,而眉心也糾結在一起。

  「芸,怎么了?」雷蒙剛哄完思凱上床睡覺,返回房間看見妻子的憂容,疑惑地問︰「什麼事不開心?」

  季蓉芸嘆了口氣,將海寧兒寄來的信遞給他,

  「你看看寧兒的來信。」

  看完信件,雷蒙終于明白妻子為何會如此沮喪了,他知道她一直想撮合褚凱和海寧兒,豈知流水無意,落花也無情。

  「老婆,你就別煩惱了吧﹗這世上有許多事是沒有定數的,月下老人早已把配對的紅線分別套在每個人身上,如果他們注定是天生一對,任誰也拆散不了他們;如果他們本無緣,強求也無用,這件事且看他們兩人的造化了。」

  聞言,季蓉芸不再沮喪,她依偎著丈夫,嘴角彎起漂亮的弧度。

  也對﹗她煩惱什麼呢?該煩惱的是月下老人啊﹗

  如果褚凱和海寧兒若真無緣,那她就是煩白了頭髮,也是沒用的。

  且看他們的造化吧﹗



  淡霞V.S.YOU

  看完季蓉芸和雷蒙的愛情故事,對于這樣的模式,不知各位喜歡,還是不能接受?

  不過,已經寫了,如果各位不喜歡這種模式,那我只好在此說聲抱歉。放心﹗

  我會視各位回應再決定是否還要用這種模式寫另一個故事。

  看完這本書,是否想知道褚凱和海寧兒的發展?

  常常收到讀者來信,提到有關如何寫作的問題,甚至有不少人十分沮喪,因為有滿腦子的靈感、故事,卻不知該如何下筆。

  對于大家的苦惱,激乎也變成我的苦惱,我無法一一教各位如何寫,也自知自己的功力尚不能當一個指導者,于是一個想法在我腦中形成。

  我決定讓大家一起來傷腦筋、發揮創作力,于是我和姚姚美女(編輯姑娘)商量,不如來辦個活動吧﹗因為此書上市正逢暑假,大家的課業壓力也沒有那么重,可以輕鬆一下。

  請來信告訴我,你希望我如何寫褚凱和海寧兒的故事,例如--

  他們用什麼模式重逢?

  他們之間會如何談戀愛?

  把你的想法告訴我,讓我來寫,如何?

  我將甄選十名作為參考,當然,付出是有代價的,可得到一份我親手精心準備的神祕小禮物。而未入選的讀者,請不要灰心,只要你仔細填妥回函上的詳細資料(請用正楷寫,以免錯失機會),說不定會接到我意外的驚喜喔﹗

  如果你有意想成為爬格子一族,那么,請你參加這次的活動,TRUSTMEYOUCANMAKEIT!

  小編注︰你的Id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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