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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子]老大的會長情人(禁忌情話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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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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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子]老大的會長情人(禁忌情話之四)[全文完]
貓子 -
老大的會長情人
【禁忌情話之四】
父親的外遇讓夏杰執意變壞,痞子裝扮卻惹來混混圍毆、扔入大海。
還好,讓飆車族老大朱炎救回一命。
管他有沒有侵犯自己,難得遇上個夠分量的老大,
說啥也得誓死追隨,先完成超高難度的入會挑戰再說。
豈料,卻改變了三個人的命運……
他差點就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項崇恩,一切只因這不知死活的小鬼!?
他明明可以不甩他、任他自生自滅,
可望著單純可愛的夏杰,向來冷酷的他卻一再失控……
兩年前立志當混混的夏杰,因一時任性差點害死項崇恩,
如今已搖身一變成為平成高中的學生會長。
當他再度與那兩人相遇,項崇恩依舊對他疼愛有加,
可原該恨他入骨的朱炎怎會老是藉機接近他,還霸道地封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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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4:59
第一章
寧靜的午後,夏家豪華的巨宅裏,女主人發出恐慌的驚叫聲。
出身名門,行為舉止永遠優雅如斯的賀筱薇,難以保持既往的形象,花容失色地跌坐於地,只能瞠目結舌地瞪著眼前打扮得不倫不類的兒子。
不,這是騙人的!
否則……否則她一定是在作夢。
她那個可愛、斯文、有教養、像小王子般俊俏的寶貝兒子,怎麼可能染一頭金髮,梳個流裏流氣的飛機頭,還穿著像混混才會穿的松垮襯衫和喇叭褲,站姿活像個痞子。
噢,老天!一定是哪里弄錯了。
雖然很像,也只是很像而已,她的夏傑不可能像個小痞子!
可是──“媽,我決定從今天起開始變壞。”
縱使因為母親的反應而有些動搖,夏傑依舊態度堅定無比地宣告著他的決心。這是他努力思考三天的結果,當然不可能說變就變。
“?……?什?呢?你對這個家有何不滿嗎?”讓傭人從地上扶起來,賀筱薇即使無奈也得面對一夕之間完全變了模樣的兒子。
嗚……誰還她那個原本可愛秀氣的兒子來?
聽說小孩都有所謂的叛逆期,她卻無法想像兒子也會驟然丕變。才國三而已,叛逆期會不會來得太早一點?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沒有。”皺起眉,夏傑回答得很乾脆。
“那……是不是在學校裏被欺負?”想了想,她不禁懷疑。
很多拒絕上學的孩子,不都是在學校裏頭受人欺負、排擠、勒索之類的嗎?夏傑的個性溫和,外表又斯文好欺負,一定是被壞同學給盯上,才導致心理上的偏差。雖然沒有拒絕上學,但他肯定是認?變成壞孩子的同伴才不會被欺負。
“沒有。”夏傑開始覺得母親的想法有些荒謬。
聽不進兒子的話,賀筱薇認定自己的想法沒錯,拉起兒子的手便道:“小傑,別怕那些壞孩子,先去把衣服換一換、頭髮洗一洗。來,告訴我那些壞孩子的名字,媽替你去學校告訴老師,一定把他們統統都退學。”
想她身為學校家長委員會的會長,如果連這點權力都沒有,他們這幾年來還捐那麼多錢給學校幹嘛?總之,她要趕緊到學校走一趟才行。
“媽,沒有人欺負我!”甩開母親的手,夏傑有點火了。
“可是你明明……”被兒子的舉動嚇一跳,賀筱薇暗自怨懟起常不在家的丈夫,百般無辜的黑眸不禁泛起薄霧。
早知道她不該太早嫁人的。
她現在才三十三歲而已,沒有足夠的人生經驗去面對叛逆期的孩子。
何況,她是那種生長在溫室裏的嬌貴花朵,向來都是倍受呵護憐愛的,哪堪兒子的疾言厲色。
“你是哪只耳朵聾了?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少*唆!”
心一橫,夏傑不客氣地對母親悻悻然大叫,轉身即往大門外走去。
他突然很厭惡母親的嬌弱單純。
如果母親夠聰明機警,又怎麼會沒發現父親他……可惡!這個狗屁倒?的世界,每個人最好都爛到極點,誰也不用管誰。
看著兒子砰然關上門,賀筱薇的表情變得落寞。
難道連兒子都要棄她而去了嗎?***
幾十輛急速而行的重型機車賓士在海岸線彎曲的公路上。
這群輕狂的飆車族,完全無視警車在後頭追捕。
逐漸地,追捕他們的警車愈來愈多,?了分散群力追上的警車,?首的重型機車車主,舉手發出暗號。
幾輛摩托車立即分道揚鑣,默契十足地往不同方向散開,準備各憑本事擺脫警車的追捕。
在他們耳邊呼嘯而過的,是和著疾風的暢快笑意。
飆車族中?首的那輛藍黑色摩托車,急速中再加油門。
炫斃的車影以飛速往地平線的那一端馳揚而去。
另一輛炫藍間白色的機體,始終保持著一輛車距的高速,緊緊跟在藍黑色機體的後頭。
警車發出的刺耳警笛聲,在疾風中離他們耳邊愈來愈遠。
擺脫追捕之後,藍黑色機車慢下車速,停在一望無際的海岸線旁。
一道瀟灑的身影以俐落之姿跳下車。
摘下純黑色的安全帽,朱炎率性地甩了甩一頭黑色短髮。
將安全帽往車上一掛,輕鬆的跳上堤防,迎著海風伸展手腳。
“差點被你害死。”
跟著停妥車之後,項崇恩摘下炫藍色的安全帽,站在他那輛yamaha出廠、炫藍間白色的fj-1200機車旁,忍不住瞥一眼堤防上瘦削的身影抱怨:“要是明早上頭條,不哭死一堆人才怪!”
明明說好車速不超過一百八,這混帳傢伙卻快飆到兩百三,直逼破表的速度!害他猶豫了一下,差點給員警伯伯們逮著請回警局裏吃點心、喝下午茶。
老實說,他真的很佩服自己,竟能跟得上朱炎不要命似的狂飆速度。
“婆婆媽媽什?,沒人會哭的。”眺望著無垠的海平面,朱炎頭也不回地答道。
只要項崇恩的機車沒出問題,他們是不可能被員警逮到的;以他們的飆車技術,絕對沒有一輛警車追得上。
“你也太有自信了吧!”項崇恩啐了聲。
“連自己都不能相信,就沒有任何人值得相信。”
“誰說的?”放好安全帽,項崇恩也跳上堤防,斜眼睨著朱炎似真非真道:“我是不相信自己,不過──我可是很相信你喔。”
有點嘔是難免的,他卻很肯定,就算警車緊盯在後,朱炎只要發現他沒跟上,依然會放慢車速,不會丟下他而自己逃跑。
否則,他怎麼敢瞞著所有的人,偷偷跟朱炎到處玩。
兩人從國中同學到現在,他已十分瞭解朱炎的個性。
“那是你的事。”朱炎很乾脆地道。
“我當然知道,只要是別人的事,你老大不會有興趣管啦……”象徵性哀怨地咕噥兩聲,項崇恩終於發現朱炎的視線停在某個角度都沒動過,隨著他的視線望去,忍不住好奇地問:“喂喂,你一直在看什?呀?”
項崇恩往朱炎的方向梭巡著,倏地,他愣住了。
“無聊的消遣。”朱炎雙臂環胸,涼涼地回了句。
“有沒有搞錯──”瞪大雙眼,項崇恩不可思議地道:“有個小子被人圍毆得差不多快死了,你還說那是無聊的消遣?”
“不然怎麼樣,你要我去救他嗎?”朱炎的態度依舊冷淡。
“有何不可?你沒看到那個小子都快被打死了……”憑朱炎的身手,要打跑幾個混混絕對沒有問題。
“我認識那個傢伙嗎?”朱炎突然問道。
“呃……看你的樣子,應該不認識。”
朱炎若是認識那個被人毆打的小子的話,豈有袖手旁觀而不肯見義勇?的道理?
微挑起黑眉,朱炎瞥向項崇恩,又涼涼地問:“既是如此,那些人是我派去打他的*?”他可不記得有這回事。
“也不是……唉,算了算了,算我白癡,你當我什?都沒問!”聽出朱炎準備見死不救的語氣,項崇恩只能暗自感慨。
唉,可憐的傢伙,沒人能去救他了。
別問他怎麼不去救人,跟著朱炎飆飆車還不成問題;要說拳腳功夫,憑他根本無法與朱炎並駕其驅。
對方只有一兩個人就罷,偏偏卻有十幾個人,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別說救不到人,去了沒被打個鼻青臉腫才怪。
睇他一眼,朱炎便收回視線改望向遠處。
半晌過後──“啊,他被扔到海裏去了!”
目睹眼前的“謀殺案”,項崇恩呆呆地瞪著。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小混混會不會太過明目張膽?他們竟然把人丟進海裏,當那昏死的傢伙是魚還是蝦啊?更誇張的是,目睹這一切的朱炎還能悠哉地看著他所謂的“無聊消遣”。
“叫什?,去撈起他來不就好了。”
“你……要去救他?”終於良心發現了嗎?
“你以?呢?”嘴角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朱炎的眸底漾起嘲弄。
答案很清楚──no!
“你不撈……那誰要去撈他?”
朱炎慢慢轉頭看向他,讓項崇恩開始覺得自己問了個很蠢的問題。那群混混把人丟下海之後,現在人全都走光,這裏除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朱炎外──不就只剩他這個窮緊張的倒楣鬼。對於陌生人,朱炎從來不浪費好心。
此刻,那對冷漠的黑瞳裏連一絲人類的熱度都沒有。
“同情心過剩的人吧。”朱炎訕笑,隨口應著。
“喂,炎,你該不會指望我去救他吧?”項崇恩發出不滿的抗議聲。
明知道他的泳技說啥也比飆車技術遜了幾十倍,怎麼跳進海裏去救人?萬一海龍王看他帥氣又可愛,直接抓他去當女婿還得了!
“隨你高興。”朱炎淡漠的視線再度回到海面上那道正隨海浪急遽推高又墜下的人影,難得大發好心地提醒:“不過,要是還想救人,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否則……人就要被海浪給吞了。”
瞥一眼快不見人影的海平面,項崇恩只能俐落地跳下堤防,邊往海邊跑、邊脫掉身上多餘的累贅,丟下滿嘴悻悻然的詛咒──“你真他媽的冷血!”***
不知花了多少時間,項崇恩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溺水的夏傑從死神手中搶回來。蹣跚地將人拖上沙灘,項崇恩渾身無力地一倒,躺在起起落落的海潮中,整個人已虛脫無力。
天,累死他了。
海水拍過他們身體,又緩緩退去。
此時,朱炎也踱步到了他們面前,淡漠地俯視躺在沙灘上的兩人。
“咳咳……我好不容易……把……把人救回來了……咳……算我……拜託你……浪費你一點點同情心……替他做做人工呼吸,救救他吧……”躺在沙灘上,項崇恩因為鼻子嗆入海水不停地咳著,但仍費力斷斷續續請求朱炎。
經過一番折騰,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救人。
“你真是個爛好人!”
朱炎訕諷地冷嗤,猛然將狼狽的項崇恩扶起,順著他的氣拍撫著他的背部──先將他積在胸口的海水一古腦兒拍出。
就算要救人,他也會選擇物件。
被他一拍,項崇恩猛力咳著,又吐出不少堿濕的海水。
“炎,救他吧──”氣稍順後,項崇恩還是?昏迷的人請求。
一旦錯過時機,只怕想救他也回天乏術了。
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冒著生命危險下海救人。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開罵,只好先拐朱炎救人再說。
“救他,我有何好處?”朱炎有點老大不情願。
自己又不欠那傢伙什?東西。隱藏起看清那傢伙面貌時眼中所透露出的古怪,他還是堅持不管他人閒事的本性。
崇恩要當爛好人是他的事!要他救人,得看有無利益可圖。
“你要什?好處,我都答應總可以了吧?”
人都快死了,他還跟他討價還價?項崇恩第一次懷疑,朱炎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你又不是他。”睨著懷中的項崇恩,朱炎顯得不以?然。
“我的意思是說──任何我做得到的事,ok?”項崇恩癱軟在朱炎的胸膛有氣無力地解釋。天知道,他?何得做到這種地步。
這被扔到海裏的小子只是個陌生人,他卻無法見死不救,不但如此,如今竟然還要低聲下氣地求朱炎救人。
“任何事?”朱炎遲疑的口吻終於有了商量的餘地。
“任何事……”項崇恩迷糊地應允朱炎,只覺得身子好累。
“這是你說的。”朱炎揚起眉,不客氣地接受交換條件。
盯著懷中漸漸疲憊、緩緩閉上眼的項崇恩,他的心中自有一番評量。
將項崇恩輕放在地上後,朱炎走近呈現昏死狀態的夏傑身旁,替他檢測生命跡象,旋即熟練地替他做起人工呼吸。
他想救活的人,死神最好別想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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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5:17
第二章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嗆咳中,夏傑吐出不少海水。從鬼門關繞一圈回來的人,其一身狼狽不堪是可想而知,對於自己身在何處也有幾許的茫然。
“命真大。”結束人工呼吸,朱炎仿佛很意外地嗤了聲。
救活了人,朱炎還拿人家當怪物看,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好像人家不該活下來才對……做了將近三十分鐘的人工呼吸,要是救不回人,他會很嘔倒是實話。
沒人喜歡做白工、白費力氣的吧。
這時,他倒是能夠有些體會項崇恩求他救人的理由了。
咳了半天,呼吸好不容易順暢些,臉色蒼白的夏傑才茫然問道:“請問你們是誰?”望著眼前酷酷的男生,再瞥一眼沙灘上躺平的人,他的腦袋只是一片混亂。他很確定,他不認識這兩個守在他身邊的人。
他記得──他好像得罪了一些看自己不順眼的小流氓。那些可惡的臭流氓,不等他說完想要加入的意願,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出手,最後……他似乎是被丟進了海裏。
“我們是誰還輪不到你問。”朱炎看看項崇恩,冷酷地拒絕回答。。就算要問,也是他們問他才對!瞧他一身滑稽的打扮,反讓自己沒興趣知道他是誰。看他還能說話的樣子,應該用不著他們送他到醫院,剛好省去麻煩。
“我死了嗎?”夏傑突然問道。
不友善的朱炎在他眼中成了討命的死神。
“還沒,不過我可以成全你。”
朱炎二話不說地將夏傑從背後拎起,直接要將他拖回海裏送給龍王。他這條小命是他們救的,只有他們有權力可以不要……既然這小子有所懷疑,他何不乾脆成全他。
“炎……”聽見朱炎的話,項崇恩無力地喊。
項崇恩休息了三十分鐘,其實他的體力已經恢復大半。不過依他對朱炎的瞭解,太健康的他是絕對博取不了什?同情心,所以只好勉?其難再假裝“虛弱”一下。
頓了幾秒,朱炎果然拎著人走回他身邊。
“幹嘛?”他居高臨下地問著。
用餘光瞥了一眼呆掉的夏傑,項崇恩才清了清嗓子。
“我口渴。”
聽見項崇恩充滿暗示的要求,朱炎和他充滿祈求的眼神交會。好一會兒,朱炎終於啪地丟下拎在手中的夏傑,不情不願地去找有無賣喝的。
到目前為止,除了項崇恩以外,大概也沒有人能叫他老大跑腿。
吃了豹子膽的人,大可試試會有什?結果。
“咳咳……他好可怕。”直到朱炎的背影走遠,跌在沙灘上的夏傑,撫著脖子又嗆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從乾澀的喉嚨裏擠出聲音。
剛才他真的以?自己會再死一次。被朱炎從後頭揪起的那一刻,他很肯定自己還沒有死,否則,頸子不會被衣領勒得那麼痛。
“你的一條小命,可是他向閻羅王要回來的喔。”項崇恩爬坐起來,並沒有居功的意思,只想解決自己一身黏膩的海沙。
不知道附近有沒有清水可沖洗?他不想弄髒車子。
“他救我的?”夏傑顯然有點意外,那個差點沒拎他去喂海龍王的傢伙,竟然會是他的救命恩人!頓時,他對朱炎的觀感有了大轉變。
他想,對方大概是個面噁心善的人。
“沒錯。”項崇恩拍著身上的海沙,突然黑眸一轉,神情詭測地道:“趁他沒回來前先提醒你一點,你最好記住你是他救回來的人,命就是他的了,想死也得要他老大同意,不可以再莽撞輕生了喔!否則……”
“怎樣?”整段話裏,夏傑的注意力只放在“老大”兩個字。
原來他們也是出來混的……“他會很生氣。”面對大海的項崇恩回頭沖著他一笑。
朱炎連人影都走得看不見了,他就不必繼續裝那要死不死的鬼樣子。
一瞬間,那張回頭的笑臉讓夏傑錯愣不已,害他只能怔怔地盯著項崇恩看。項崇恩身上的衣服濕透了,而濕淥淥地沾滿海沙的黑髮,則被他順手撥到腦後,可是他那張牲畜無害的笑臉,仍是好看得震了夏傑的心一下。
他現在才注意到項崇恩有張清俊帥氣的臉龐。
“嘿,你怎麼了?”收起笑容,項崇恩伸手朝他晃了晃。
小男生看他看到呆掉耶。看來,他並非魅力不足嘛!原來是他身邊的人都太沒眼光,才沒發現他這塊寶。不過嘛,這個小男生雖然染了一頭怪怪的發色,還穿著一身有夠像痞子逛大街的打扮,那張稚氣的臉倒是可愛得不得了。
總算不枉他下海救他了。
“沒……沒有。”猛一回神,夏傑漲紅著尷尬的秀氣臉蛋,在慌亂的思緒中力圖轉移話題:“其實我會在海裏溺水,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單槍匹馬找人挑釁跟輕生差沒多少喲。”
連朱炎都很少做這種蠢事。項崇恩順手拍了拍他的頭,突然覺得自己捨命救回來的生物,看起來就是特別可愛。
被他拍著頭,夏傑不滿的臉更紅了,卻不忘?自己辯駁:“我才沒找人挑釁,是他們搶了我的錢,還……”
自己又不是小狗,眼前這個人幹嘛拍他的頭拍得那麼順手?
“小朋友,你穿成這副德行,不管走到哪兒都很容易有人找你麻煩喔。”項崇恩對他淡淡一笑,從容不迫地打斷他的話。
就算是小流氓,也沒有人會穿得這麼土。真不知他是從哪兒學來的穿著,該不會是那些沒營養的連續劇和綜藝節目吧?嘖嘖,仔細看還真像是電視連續劇裏小混混的翻版,難怪連當地的混混看了也覺得惹人嫌。
被丟進海裏幸好讓他和朱炎當場目睹,算他福大命大。
註定他命不該絕吧!
夏傑想說什?,卻不由自主地打量起項崇恩那身雖然已有些淩亂卻難掩率性而瀟灑的穿著。也許現在的混混痞子不再流行穿得很醜?想想……剛剛那人的打扮,不但沒有土裏土氣,還挺有幾分雅痞的味道。
再想到朱炎,他突然覺得是自己選錯模仿的物件。
難怪,他打扮好的時候,看鏡子裏的自己也有幾分不太順眼。
他應該當個有格調的壞人才對!
決定了,他要跟著他們。***
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偏偏某人的臉色卻很難看──“?什為他會在這裏?”壓抑著快要發飆的情緒,朱炎瞪著正任由夥伴們圍住打量的夏傑,一肚子火地質問項崇恩。
不管別人怎麼以?,他都沒想過會再見到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那小子應該留在三天前的海邊才對!
“他說想跟著我們嘛!”聳聳肩,項崇恩的表情很無辜。
“你有沒有搞清楚他多大?”
說要跟就讓他跟,他們又不是在開連鎖店!有時候,朱炎真的很懷疑項崇恩這傢伙有沒有在用大腦想事情,竟然告訴一個陌生人他們集合的地點和時間。
“小傑有說啊,他今年剛念國三;不過,他好像不打算念書了。”項崇恩有問必答的態度,不知不覺變本加厲地惹惱朱炎,但他卻依舊那副無關緊要的模樣。
“國三!斷奶還沒幾年,你要讓他跟著我們混!?”朱炎快氣炸了,聲音卻是森冷得嚇人。不過,嚇不了早就習慣的項崇恩。
“有何不可?我們又不做壞事。”他輕鬆地道。
雖然成群結隊很容易成為警車追捕的目標,也讓一般人將他們歸類?不良少年;可是,除了暢快地飆車馳騁,他們從來也不做壞事,遇上有地痞流氓挑釁,不小心在交戰之後傳出名聲,那些又不能怪他們。
總不能都犯到他們頭上了,他們還任人宰割吧!
“可是,難道你以為他跟得上我們嗎?”那輛九十西西的yamah要是追得上他們二百五十西西的重型摩托車,他朱炎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不用說,用眼睛看也知道,他有多鄙視夏傑所騎的機車。
雖然以未成年、不滿十六歲的夏傑來說,父母肯買機車給他騎就不錯了。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希望團隊裏有那麼小的成員,很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年紀過輕的小孩,往往缺乏判斷和獨當一面的能力。
“大不了讓他坐後頭跟嘛。”
其實說到年紀,他們再怎麼計較,也不過比夏傑大個三、四歲。再說他們還不是從高一開始就玩車玩到現在,當時也只不過比現在的夏傑大一、兩歲。
而且,他總覺得朱炎對夏傑的排斥有點反常。
反應過度了吧!愈是這樣,他愈要將夏傑留下來。
“你要載他?”朱炎眯起眼望向項崇恩。
瞥見他眼底的青焰,項崇恩不置可否地淡淡說道:“誰都可以呀,你願意載他的話,那當然是最好。”整個團隊裏本來就屬朱炎的飆車技術最好。後頭載個人,狀況難免會比較多,他肯負責自然是最安全。
何況,夏傑經過他和其他團員的洗腦,好像真的崇拜起炎來了。
“別想,我不載!”頭一撇,朱炎斷然拒絕。
哼,誰要載個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矮冬瓜!
“若要我載也是可以,不過,看他和其他人混得也不錯;
你不肯,說不定還有人自願呢。”項崇恩一副無所謂的口氣,眼神落在不遠處的夏傑身上。
夏傑換掉可笑的痞子裝,他今天的打扮幾乎和朱炎同個調調。雖然他的頭髮還是略帶金黃色,不過?色好像淡了一點,多看幾眼就順眼許多。至於他清秀可愛的長相,沒了痞子裝也遮不了幾分,自然會受那些傢伙青睞。
呵呵,孺子可教也。
“我沒說要讓他加入我們!”這才是重點。
“唉,難得有那麼可愛的新夥伴要加入,你別那麼不通人情嘛。”項崇恩輕歎口氣,繼續說著:“不過話說回來,別以?我不尊重你這領隊的身份;我可是有告訴他,要加入必須先獲得你的同意才行。”
“專心喜歡你的黎*,你別管別人可不可愛!”朱炎丟下話朝夏傑走去。
“嘖,哪壺不開提哪壺……”
臉色有些發白,項崇恩卻只是瞪著他的背影咕噥。要是黎*眼底除了邡聖攸還容得下別人的影子,他豈會在這兒跟他混!
不得不死了心,他才必須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啊!
死炎,明明知道的……***
當朱炎一走近,所有的人便安靜下來。
大夥縱使對朱炎冷凝的視線略感畏懼,夏傑還是鼓起勇氣站在他面前,戰戰兢兢地請求:“老大,請讓我加入你們的行列。”
“誰准你叫我老大?”朱炎一開口即不友善。
這群人老是笑謔稱他老大沒錯,卻不代表誰都可以這樣叫他。他沒義務要照顧一個小鬼,更不想莫名其妙被人賴上,引來整天心煩懊惱。
“可是大家都……”夏傑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他們怎麼叫是他們的事,我沒有允許你這樣叫我!”冷眼一瞪,朱炎絕然打斷他的話,態度傲然得不可一世。
“炎,你把小傢伙嚇壞了。”
“別這樣嘛!讓他叫你老大又不會少塊肉。”
“他的資質看起來不錯,讓他加入我們不是很好嗎?”
“老大,別欺負小孩嘛!我記得你的心胸可是最最寬大的喲。人家還在發育期,你別嫌他個頭小,過個兩天他就長大了啦!”
“對呀,好歹他是崇恩帶來的人,應該素質不錯的。”
“你仔細看看他,很不錯的耶!”
“老大──”
看見夏傑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替他說起話,企圖讓朱炎僵冷的表情緩和下來,以免把夏傑給嚇跑。
嘿嘿,難得有新玩具送上門來,豈能因為朱炎一個人龍心不悅便白白錯過。
“夠了,那麼愛管閒事,你們都是吃飽沒事做不成!”
這矮冬瓜矮歸矮,招攬人心的動作倒是很快。
項崇恩從後頭靠近朱炎,搭上他的肩笑道:“他很可愛呀,難免討人喜歡;你改不了冷性子,就別太嫉妒他人緣比你好。”
朱炎豈會聽不出來項崇恩暗諷他脾氣不好,所以不討人喜歡。
“老大,你別生氣,我是真的很想跟著你當混混……”發現朱炎的臉色益發難看,夏傑更加緊張不已,像個軍人一樣站得筆直的夏傑,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老實說,他真的很羡慕朱炎那股表現於外卻不用多說話、站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高人一等的天生傲然霸氣。
基於崇拜心理,朱炎對他再不客氣,他都不會放丁點在心上。
畢竟,他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呢!只要朱炎不討厭他,肯讓他跟在邊“學習”,他絕對不會有絲毫馬虎怠情,一定努力學好混混本色。
“我說過,沒准你叫我老大。”朱炎幾乎想縫住他的嘴。
媽的!誰說他是混混來著?低智商兒童!
莫名其妙的矮冬瓜,把當混混講成好像多?榮耀的事一樣。
真不知道他從小受的是什?教育、接受什?歪曲的觀念──簡直是莫名其妙!
聽見夏傑的用詞,其他人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在一旁竊笑起來。
真夠冤枉。還好他沒有把所有的人都給指名道姓說進去;
否則大家一定很鬱卒,臉色不會比朱炎好看多少。讓人搞不懂哩,他們的打扮一個比一個帥氣,哪有半點混混的流裏流氣。
夏傑那顆腦袋,怎麼會把他們歸類成混混一族?
令人亂心痛一把的!虧他們還覺得他很可愛。
“可是我……”
“小朋友──當混混不是穿得像就可以。”突然間,朱炎揪起夏傑的領子,不客氣地嘲弄著他一身浪子打扮裏還擺脫不去的稚氣和富家子弟的味道。
“那要怎麼樣才會像?”沒聽出他的諷刺,夏傑還興致勃勃地追問。
只要朱炎肯教他,他一定有辦法像個小混混。
有志者事竟成,夏傑一直如此相信。
此時,所有的人都盯著朱炎瞧,大感興趣他會有什?樣的反應。算夏傑有愚膽,竟然還能有一臉期待的表情,完全無法理解朱炎的諷刺。
當混混很了不起嗎?讓人很懷疑就是了。
看出其他人袖手旁觀納涼的態度,朱炎心中的火氣不知不覺也降下,鬆手放掉夏傑的衣領,帶著冷漠的眼神,不知說真說假地冷言道:“想有混混的痞子味,穿回你那天跳海的衣服去街頭晃蕩,被人糟蹋夠了、看夠了白眼,你自然會像,運氣好時說不定有哪個老痞子看上你,願意收你當小弟,成全你當小痞子的願望。”
其中有多少嘲弄,除了當事者,大概誰都聽得出來。
項崇恩同情起夏傑,不由得凝視朱炎睥睨人世的側臉。要加入他們,不一定要身為領隊的朱炎同意;但只要朱炎開口反對,就不太可能順利加入。
其實朱炎的自製力還算不錯,脾氣說差倒也不是多差。認識到目前為止,能有幸被他吼的人就不多。問題在於他時冷時熱,讓人很難抓到他的思考模式,每次眼看他就要大發雷霆,下一秒他的態度卻又涼得可以。
當他態度冷靜的時候,通常是他最清楚如何作決定的時候。
所以,項崇恩開始同情起夏傑。
“不,我不跟老痞子,我要跟著你!”夏傑著急地表態。
噗哧!一旁的人迅速掩住嘴,全都差點擋不住呼之欲出的笑意。
哈,朱老大和老痞子的魅力之戰,朱老大目前略勝一籌,朱老大臉上卻無半點欣喜之意。挺妙的、有趣到了極點。
“我不是你想跟就可以跟的人!”要是誰敢笑出來,他就剝了誰的皮。朱炎掃視?人的眼神,一清二楚地傳達他所給的訊息。
撇下話,朱炎便走向自己那輛suzuki出廠的gsxr-1100。
看見他的動作,其他人便知道出發的時間到了,也就各自散開,跨上他們的寶貝機車。
沒有任何理由,他們就是相信下回集會,還是會見到夏傑。
無論如何,總會有喜歡夏傑的項崇恩站在他那一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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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5:34
第三章
在朱炎戴好安全帽帥氣地跨上機車後,夏傑以?人沒想到的速度張開雙臂,以身體擋在已經發動且正在熱車的機車前,一臉不服輸的望著朱炎。在朱炎和夏傑之間對流的空氣悶重到足以讓人喘不過氣來。
“老大!這是我一生的請求,請讓我跟著你!”不管別人怎麼擔心,夏傑的姿態都絕不妥協,硬是不肯挪動雙腳半步。
看到朱炎的表情,所有的人都不禁替夏傑捏了把冷汗。
窒悶啊!明明許多輛車都已發動,這個世界卻顯得好安靜。
那個傻小子,到底是哪來的勇氣挑釁?
讓人不由得為他捏了把冷汗。
深沉的眸光一閃,機車上身形挺直瀟灑的朱炎,終於掀開安全帽的護目鏡,一字一字清楚地道:“既然是你“一生的請求”,就該讓我考驗你的勇氣夠不夠。”
這小子擋了他的車,就該有所覺悟。
看見朱炎的眼神,還沒跨上機車的項崇恩,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炎該不會是想……“只要你肯讓我跟著你,什?考驗我都願意接受!”
“縱使是有危險性?”朱炎的眼神犀利。
“對!”夏傑毫不考慮地點頭。
聽見他們的對話,?人不禁面而相?。
“炎,你該不會忘了,他只是個國中生?若有閃失,會出事的!”幾乎肯定朱炎想做的事,項崇恩不得不像個老媽子出聲阻止。
那個考驗膽子的遊戲,常作新成員加入前的挑戰是不錯。
可是他們也必須考量到夏傑的狀況呀!
他還太小,不適合冒險。
“出了事,我也沒要你負責,你怕什??”回他一眼,朱炎涼涼地諷道。他自有擔下問題的決心,跟他玩車那麼久,崇恩的膽子還是小得像粒老鼠屎,老是杞人憂天,真沒用!
“可是他……”
“我不怕,我願意接受考驗。”驟然打斷項崇恩的話,夏傑堅定不移地道。
?了達成所願,不管是什?樣的考驗他都要接受。
“好,這是你說的。”
不管項崇恩?給他的眼神有多不贊同,朱炎都接下了話。對於有骨氣的傢伙,他減少了幾分排斥。
選擇──沒有人逼,是矮冬瓜自己作主的。***
在朱炎所帶領的車隊裏,有種充滿危險性而不常玩的遊戲──雙方騎上機車將油門催到最高的底限,在相對五百公尺的直線上同時放開煞車往前沖,最先偏離跑道的人便是輸家。如果錯開的時機不夠恰當,不是硬碰硬兩敗俱傷,也有一方會有極大的危險。
通常,一般人在車距剩下五十公尺的地方,?安全著想就會偏開車頭。
這種要命的遊戲,最怕遇到兩個牛脾氣又死要面子的人。
毫無疑問,朱炎已是死硬派的最佳代表──夏傑最好不要也是。
否則,結果會很慘。
莫可奈何之下,項崇恩將機車借給夏傑,讓他練習好一會兒。
朱炎要騎自己的gsxr,誰也沒把握不會出事。熟悉車子的性能,也是飆車前很重要的功課。
在這種非常時候他也只能慶倖自己沒把機車當老婆看。否則,讓個國中生騎上他老婆,不緊張到胃抽筋才怪!
幸好夏傑的情況好像還不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要不要多考慮看看?”
當夏傑結束練習,項崇恩還是忍不住多問一次。以夏傑目前的狀況,絕對沒有人會笑他臨陣退縮,大家都希望這次的遊戲能馬上停止。
眼皮不斷地亂跳,讓項崇恩有種不吉利的預感,所以很不希望他們比賽。
“不,這是老大肯給我的唯一機會!”夏傑堅決地搖頭。
望著他未脫稚氣的臉龐幾秒後,項崇恩禁不住歎了口氣,兀自咕噥:“嘖,已經認定老大了呀……該不會是炎的人工呼吸吸走了你的魂?”
救人他也有份,就不見小傢伙這麼感激。
喔,對了,他好像沒說過是他將他從海裏撈起來的。
“你說什??”夏傑詫異地瞪圓了眼。
“那天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你的命是他救回來的。”對他的詫異感到不解,項崇恩還是笑謔地道:“沒用嘴替你做人工呼吸,他怎麼救?”雖然把機會讓給炎很可惜,可是?了和海龍王搶回他的命,已經耗盡他所有的力氣。
救人不能等,他只有把大好機會讓人*。
“老大……用嘴?”夏傑結結巴巴地道,整張臉都紅透了。
“不然哩?”項崇恩對他的反應感到好笑。
人工呼吸不用嘴,難道用腳來做不成?
用力地搖完頭,夏傑頂著像煮熟蝦子的臉蛋,再也沒有說話。他的俊眸忍不住偷偷瞄向不遠處,靠在機車旁叼著煙的朱炎。
將他小心翼翼的動作看在眼底,項崇恩只能暗笑在心底。
***
雙方暖車之後,遊戲準備正式上場。
當朱炎剛跨坐在機車上扣好安全帽防護帶之後,便看到項崇恩以冷不防的動作,突然跳上夏傑那輛機車的後座,嚇了前頭正在熱車的夏傑一大跳。夏傑愕然轉頭,不解地望著适才跳上車、此刻一臉笑意的項崇恩,不懂他跳上來想做什?。
“你做什??”朱炎青了臉問。
“暫時充當他的監護人*!相信老大你不會反對吧?”項崇恩抱住夏傑的腰輕鬆地笑。按照遊戲規則,團員中誰都有權利這麼做。只是以通常的情況來說,要是對騎車的人不夠信任,誰也不會做這種傻事。
他知道自己的決定在朱炎的預料之外。
“你?什?要為他這麼做?”朱炎的口氣漸漸不悅。
“他可愛,討我喜歡哪!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怎麼老忘記呀!”騰出一手攀在夏傑的肩頭,項崇恩不甚在乎地笑答。
“你不怕他害死你?”朱炎一臉酷容地直言。
“不會的,我信任你。”他笑。
“信任我?載你的人又不是我!”朱炎差點咆哮起來。
睜眼說瞎話,笨蛋一個!坐在別人的車上,他根本顧不了他!朱炎幾乎想剖開他裝笨的腦袋,看裏頭還有沒有叫理智的東西。
“我知道,可是我相信你。”沖著朱炎擠眉弄眼一笑,項崇恩拍拍夏傑頭上的安全帽,還是吊兒郎當地笑謔道:“相信你那麼愛我──憑你的技術,當然不會讓這小傢伙害我有事。對吧?親愛的炎。”
換句話說,他要朱炎顧忌他的存在,不要“玩得太認真”。
讓夏傑加入他們,本來就不是了不起的大事。
“隨便你!”
暗自調整差點爆發的怒氣,朱炎煩躁地丟下話。
“那就隨便我了。”無視朱炎浮躁起來的情緒,項崇恩還很高興地繼續笑,又對夏傑道:“我把命交到你手上,你可要好好愛惜。”
“你不怕嗎?”夏傑忍不住問。
易身而處,他懷疑自己會像他一樣,能夠如此相信自己的技術。
“怕呀,所以才要你“好好愛惜”不是嗎?”有了定論,項崇恩朝他眨了眨眼,也戴上拿在手上的安全帽。誰教他怕他們固執過頭,不小心就玉石俱焚。
頓了口氣,夏傑還是道:“我沒打算讓步。”
果然被他猜中了。聽見他準備豁出去的口吻,項崇恩沒有打算改變主意,只能歎道:“既然如此,你就別當有人坐你後頭吧!”
免得分心後更危險。
固執有什?好處呢?真搞不懂他們這些拗脾氣的人。
確定項崇恩沒有下車的打算,夏傑只好載著他就出發位置,遠遠和朱炎對望著。這是他孤注一擲的勇氣。
很快地,在?人的注目中,兩輛機車同時馳騁而出──兩輛車即將交會,夏傑騎的機車直駛而來,完全沒有要煞車的意思。
“該死!”即將撞上的那一刻,朱炎眯了眼詛咒。
那小子不想活了嗎?
出自本能,朱炎敏捷地將身體偏向空曠的另一邊,使出蠻力轉開機車頭。
聽到輪胎磨地的刺耳聲,兩輛高速行駛的機車,在?人的驚愕中,依舊還是在車子相交接的地方發生擦撞。朱炎差點被車子的震動彈出去,他很有技巧地硬生生穩住雙手,以最大的控制力掌控機車體,身體幾乎貼地又強拉回來。
夏傑經驗不足,人小力道也不夠,情況霎時顯得危急。
當場失控的機車毫無方向地沖出去,眼看就要往一棵大樹撞去。在?人的尖叫聲中,項崇恩橫身抱住夏傑的身體,奮力地往外一跳。
砰!砰!砰!
轉眼間,爆炸聲響起,那輛機車與老樹同歸於盡,引來巨大的聲響和火花。所有的人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一時之間全都失去反應。
煙霧彌漫,讓人難以分辨現場的情況,亦無法上前查看。
“崇恩!”車毀了,人呢?腦中閃過可怕的念頭,讓朱炎當場刷白了臉,跳下機車便要衝上前,卻被其他夥伴拉住。
該死的!
“炎,危險,現在不可以過去。”
“你們放手,我要去看崇恩有沒有事。”
“可是那邊──”
“混帳!你們再不放手,我就先砍了你們。”回頭掃瞪拉住他的人,朱炎激動得眼都紅了。一想到崇恩可能就這麼完蛋,教他哪里還顧得了危險。
不可以!崇恩不可以有事!
從沒看過朱炎如此激動憤怒的模樣,其他人被嚇得當場鬆手。
反應比較快的人,已拿起手機叫救護車。
不再受阻攔,朱炎立即往前沖去。
很快地,他在難聞的氣味中,找到他們遠遠摔落的身影。
項崇恩將夏傑瘦小的身體好好地護在懷中,自己卻跌了個頭破血流。
發現他們的狀況後,朱炎原本青白的臉色更加難看。
這個呆子,緊要關頭之際卻還只記得保護別人。
趨上前,小心翼翼地查探他們的情況。朱炎的整顆心頓時涼了大半,只能將項崇恩扶在懷中,著急地喚著:“崇恩,你醒醒,算我求你……醒醒……”毫不在意弄髒衣服,朱炎用袖口輕輕抹去他臉上的血?和塵土。
眉頭皺了皺,項崇恩總算如他所願,勉強地微張開眼。
“崇恩,救護車馬上來了,你要撐下去,不准給我有事!”一見他有反應,朱炎霸道的口吻幾乎是在下命令。
“小傑他……”
“要是他害死你,我會砍了他給你陪葬!”朱炎完全是說到做到的口氣,恫嚇著要是他敢撒手不管,黃泉路上肯定不會太寂寞。他不在乎任何人,夏傑死了也無所謂,就是不准項崇恩有個三長兩短。
此刻,只要項崇恩沒事,他可以再也不碰機車。
“炎,你的眼睛裏好像……好像……有水喔!”
頭痛得仿佛快裂了,項崇恩還是擠出一絲不成形的苦笑。
他從沒想過一向冷血無情至極的炎會這麼在乎他的死活,不枉結交那麼多年。
“那是汗水,關你什?事!”朱炎沒好氣地道。
“是嗎?原來是誤會一場,害我還……感動了一下……”
項崇恩的視線逐漸朦朧,聲音也愈來愈微弱。
唔!他的頭好痛……“崇恩!”
看他又快閉上眼,朱炎擔心地大叫著。
“炎……我再也不玩……車了。”
艱澀中吐出話後,項崇恩便再度陷入昏迷狀態。在他腦中唯一閃過的想法是──他救了夏傑兩次,真該叫他跪拜感激一下,讓他過過恩人癮的。
這個……應該不算過分吧。***
醫院加護病房外。
從昏迷狀態清醒過來的夏傑真是福大命大,檢查後並無大礙。至於項崇恩就沒他如此幸運了,手術後仍情況不佳,被送入加護病房觀察看護。
意外發生後幾個小時,夏傑便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急忙查探他們的狀況。
不顧護士的阻止,夏傑硬是來到加護病房外。
朱炎坐在加護病房外,將整張臉埋在雙膝上,模樣淨是憔悴擔心。
要是崇恩有個三長兩短,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愚蠢;如果他能像平常的自己,不和那個小鬼賭氣,不玩那麼危險的比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可惡,一切都是他的錯,?什?裏頭躺的人不是他!
“老……老大……”走到朱炎面前,夏傑不確定地喊著。
看到朱炎沒事讓他鬆口氣,可是朱炎緊繃的姿態,讓他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別叫我老大。”沒將臉?起,朱炎悶悶地道。
其實,他也不懂自己?什?會這麼在意這個小鬼的存在。要不是過分在意,他也不會拒絕這小鬼的加入,大可對他採取不理不睬的態度。
心底的波濤洶湧,懊惱了朱炎。
臉色青了青,夏傑還是擠出聲音問:“崇恩大哥他……怎麼樣了?”
“托你之福,還沒死!”沒心情應付別人的問題,朱炎抬頭睨他一眼,隨口哼出幾個字,煩得用十指將黑髮往後一梳。要是能知道崇恩的情況到底怎樣,他還用得著在這兒煩嗎?心情糟透了,這小鬼最好別再來煩他。
誰知,他瞥向夏傑的那一眼,反而讓自己更煩。
“都……都是我害的……”此時夏傑的黑眸蒙上淚光,聲音漸漸哽咽起來。“如果不是我硬要加入,就不會有那場比賽;如果沒有那場比賽,崇恩大哥也不會?了幫我而坐上我的後座,都是我害的……”
闖下的大禍,讓他後悔極了一時的魯莽固執。
朱炎震撼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大男生會說哭就哭,更糟的是,他竟然會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不禁在心底自責起來。
“別說了!”突然間朱炎站起來,打斷他的話。
夏傑先攬下了錯,反而讓朱炎有種說不出的沉悶感覺。
這次的事情,不單是一方的錯。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是只要有我能替崇恩大哥做的事,就讓我做吧!”擦去臉上不爭氣的淚水,夏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贖罪。
不能哭,否則朱炎一定會覺得他沒用。
“這裏沒有你可以做的事。”對他揮了揮手,朱炎瞥向走廊的另一端,刻意不帶感情地道:“想要?我們做什??就乖乖回家去,當個上進的好孩子。”
他實在受不了夏傑像小狗般無辜的眼神。
太單純……也太可愛了!
看著夏傑的眼睛,他總能隱隱察覺出內心的失控。
表面的冷漠,能誤導?人卻誤導不了他自己。
所以,他從頭到尾都不希望夏傑有機會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要是遇到有戀童癖的變態,他相信夏傑三兩下就會成為對方的目標。突然發現自己想得太多,朱炎的感覺更差了。崇恩此時躺在加護病床上還生死未蔔,他幹嘛擔心這小鬼可能被變態玷污,自己簡直像個白癡一樣。
“回家去?”
“沒錯,回家去。這是你唯一能做的事。”這樣他就不用再思考?什?這小鬼老讓他的情緒失常,惹出一堆不該有的風波。
“可是崇恩大哥他……”還沒確定項崇恩是否無恙,夏傑無法放心。
“你又不是醫生,就算崇恩快死了,你留下來有用嗎?何況……”聽出他的憂心,朱炎殘忍地道:“他的事有我在打理,不用你這外人操心。”
有種奇怪的感覺,不這麼做似乎對他不利,所以他更加堅定不移。
“噢,說的也是……”一瞬間,夏傑臉上浮起幾分落寞之色,除了祈禱,他的確幫不上忙,只能跟著乾著急罷了。
朱炎肯定認為他一點用也沒有,只會找麻煩而已。
這下子,朱炎一定更討厭他了……聽見夏傑沮喪的聲音,朱炎忍不住瞥了夏傑一眼,倉促間又轉開眼眸,不太自然地道:“如果你已經沒事,就回家去吧!”
感覺亂七八糟!
早知道就不看夏傑,這樣也不會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遑論那落寞裏有藏不住的傷痛。夏傑眼底的落寞,讓他的心麻了一下,這滋味不是很好受。明明該擔心的人是崇恩,他卻莫名地在意起夏傑。
該死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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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5:52
第四章
國中畢業以後,夏傑考上平成高中。
順利地升上高二,在師長和同學眼中,他一直都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俊秀的外表,亦讓他成為學校裏女學生傾慕的對象。
他的優雅、風度、才華、個人魅力在在吸引著所有人。
對平成高中的女生來說,夏傑無疑是個完美的戀愛物件。
在他人生中唯一出軌過的一小段歲月,已駐留在升上國三的那年。因為察覺父親的外遇,對人生意義?生強烈質疑的他,曾下過那麼堅決的決定,要以當個混混?畢生志業。最後,因為差點害死人,才杜絕了他想學壞的決心。
父母離異之後,他學會用自己的步調過日子。
鎖在回憶裏的那些人,從那天以後,他就沒有再接觸過。
他很清楚自己的任性差點害死項崇恩,朱炎?此厭惡他極了。
所以,他再也不敢去找、去問他們的下落和後來的事。
既然要重新過生活,他選擇恢復好學生的形象,努力用功免得母親又擔心他變壞。然而表現得太好,卻冒出讓他不樂意接手的麻煩。
人怕出名豬怕肥,這句話好像怎麼說怎麼有理。
行事再怎麼低調,他還是被提名學生會會長,且還高票當選了。
奇怪的是,高中部的學生會長,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必須一個月前往大學部實習一次。明明是高中生,卻要進大學部的學生會見習,真不知道是哪一代秀逗的學長們制定這條沒道理的爛規定。
高中的課業和學生會的工作,想想就足夠讓他忙到焦頭爛額,他竟然還要浪費時間在大學裏的學生會。該不會是去當免費小弟,讓那些大學學長指使的吧?
踏入平大的校區裏,就算副會長一同來,他的情緒還是沒有放鬆過。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夏傑和副會長謝真儀敲了門,走入平大的學生會。
一塵不染的學生會──給他們的第一眼感覺是窗明几淨。
流動的空氣裏有種祥和寧謐的氣氛,讓他們不由自主先把視線落在室內簡單舒服的設備上。
“嗨,歡迎光臨,有事嗎?”
見到有人進來,項惠紫微笑地走上前,打量著眼前這對身穿制服、模樣青澀的高中生。
“呃,我們是平成高中的……”突然發現室內的人大多把焦點放在他們身上,夏傑和謝真儀立即回神,不好意思地望向項惠紫。正眼看到項惠紫時,那張美麗出塵的容?,又讓他們不由自主愣了一下。
在平成高中裏,他們還沒見過如此氣質優雅的美女。
“夏傑和謝真儀對吧?”項惠紫後頭突然有人出聲。
夏傑的視線離開項惠紫,落在旁邊突然壓在她肩頭露臉的人。有一秒的錯愕,下一秒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怎麼可能?
“嗨,不認得我啦?親愛的小傑。”項崇恩滿臉笑容地開口。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們也有兩三年沒見。除了變得更清秀可愛,夏傑的身高明顯拉長不少,不再只是個矮冬瓜。看見高中部送來的新會長名單時,他不否認有過短暫的驚愕,還猜想會不會只是同名同姓的人而已。
擺脫掉國中生的青澀,夏傑少了許多稚氣,他卻不可能認錯人。
“會長,你們認識?”謝真儀不解地望著夏傑。平大學生會裏,幾乎都是學生如數家珍的名人,項崇恩在高中部也很有名氣。
可是,夏傑從來沒提過,他和項崇恩原本就是舊識。
“項崇……崇……”夏傑仍然不敢相信。
“項崇恩。”項惠紫好心地替他接下話,再轉頭看自己的雙胞哥哥。“你認識也不早說,人就給你招呼了吧。”
“這樣說不對吧!”拉住轉身就要走的妹妹,項崇恩用嘴撇了撇位置上連頭都不轉的朱炎,不同意地抗議:“朱炎也認識小傑呀,你怎麼不叫他來招呼?”招呼高中部學生會來的人,本來就是副會長的工作,又不關他這執行長的事。
“這個嘛……你們可以自己去協調。”
項惠紫抽回玉手露出甜美的笑容,還是將麻煩丟了出去。
她今天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哪像他們悠哉遊哉的,看起來就閑
閑沒事做。
聽見朱炎的名字,夏傑震驚地隨著項崇恩的視線一看。
果然,他們兩個還是在一起──看到那張久違的側臉,夏傑整個人都處於難以相信的狀態。到最後,怎麼結束初次拜訪平大學生會過程的,他幾乎是一片空白。
他只記得──朱炎沒有正眼看過他。***
一屁股坐進車子裏,項崇恩將手上的東西全往後座扔。
沒得救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習慣了他的粗魯,充當好幾年司機的朱炎,懶得再去指正他的行為,兀自?動引擎,開車離開學校。
“你對他會不會太冷淡了?”
盯著朱炎專心開車的側臉,項崇恩突然問道。這幾年,愈來愈難從朱炎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什?。甭說是其他人,連他都猜不透朱炎的想法。
停頓幾秒後,朱炎才反問:“對誰?”
“裝傻啊?”挑了個白眼,項崇恩還是懶洋洋地回道:“不就是好不容易和我們歡喜重逢,人家直盯著你犯相思,你卻賞都不賞人家一眼的小傑*!”
語氣輕浮,他卻覺得自己沒有半點誇張。
“他哪有盯著我犯相思,你少胡說八道。”
朱炎側頭白了他一眼。
其實,表面雖然無動於衷,看見夏傑踏入學生會的那一瞬間,他的胃部卻湧起一陣久違的熱潮。在夏傑發現之前,他就移開了視線。
不是他不肯看夏傑一眼,而是僅以餘光就可感覺夏傑的視線太灼人。
本以?早已忘記,乍見他卻又悄悄怦然心動。
這感覺……過於不妥。
“唷,篤定我沒有讓時光倒轉的能力,就硬是想賴掉事實呀?”不滿朱炎的否認,項崇恩整個人越過排檔趴過去。“別以?我會拿你沒轍,當時還有一堆人在,聖攸和惠紫他們都可以當見證人。”“小命不要了嗎?我在開車。”朱炎不悅,空出右手將項崇恩的臉推開。
“人要死了,天王老子也留不住;老天爺不收,誰都上不了天堂。”從沒愛惜過小命一條,項崇恩當然繼續不識相的動作,硬是朝著朱炎擠過去。“你瞧,我就是老天爺怎麼都不收的,走幾次鬼門關都能繞回來。”
不是他要臭屁,像他這樣福大命大的人,肯定長命百歲。
“別太得意,小心總有繞不回來的一次。”一手掌控方向盤,一手擋著項崇恩故意趴過來的身體,朱炎的駕駛技術的確是在水準之上。
就是篤定他技術優良,項崇恩才敢這樣和他鬧著玩。
“那無所謂,只要有你陪,陰曹地府都值得去。”項崇恩張開雙手向前撲去,存心考驗他的駕駛技術,輕浮的口氣裏真有幾分心甘情願的味道。
“哦,你捨得黎*嗎?”講得像真的一樣。
簡簡單單的一句實話,朱炎便給了項崇恩一記當頭棒喝。
愣了幾秒,項崇恩旋即氣呼呼地坐回原位,直視前方,雙手交叉在胸前怒?:“你這超級爛痞子!”
明知他介意,卻老是在緊要關頭又狠又准地踩他痛腳。
“好說。”收回手,朱炎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不是故意要刺傷項崇恩的心,然而?了轉移項崇恩的注意力,他沒有別的辦法。他慶倖話題到此為止,項崇恩忙著生悶氣,所以不再追究關於夏傑的問題。
理清自己的感覺之前,朱炎寧願將所有的疑問放在心底。
對夏傑的心情,他總有辦法弄清楚的。***
很快地,夏傑習慣了一個月前往一次大學部。
大學部的人都對他既親切又熱於指導,讓他很快融入其中。
從剛開始完全不敢正眼看朱炎;到後來,他慢慢有很大的進步,甚至敢暗自評估起記憶中難以磨滅的親近人影。
除了多點成熟味,朱炎和項崇恩與他記憶中的樣子並沒有太大的落差,一樣是那般搶眼而炫目。
不同的是,朱炎給人的冷漠感覺不變,少的是兩年前的霸氣和狂傲不羈,仿佛更加內斂、沉默、難懂。
更加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除了學生會的公事,夏傑幾乎不曾看見身為總務的朱炎在會議上發言。從沒預想過與朱炎會是這樣的重逢方式,他更沒想到朱炎會有如此的改變。當然,雖然朱炎還是比他高一個頭左右,身高卻沒有太大變化,在他記憶中如神祗般高大的印象,隨著現實淡化不少。
“學長,其他人都不在嗎?”
走進大學部的學生會之後,夏傑才發現除了在寫東西的朱炎以外,學生會裏頭竟然沒有別人在。打開門後,朱炎並沒有多看他一眼,夏傑在考慮許久之後,才鼓起勇氣開口詢問,這是他在平大學生會實習之後第一次主動和朱炎說話。
像是剛意識到他的存在,朱炎納悶地從報告中?起臉。
似有琢磨後,他才直直盯著夏傑有些不自在的臉,淡淡地回答:“如果你的視力還夠用,相信你和我看到的結果都該一樣。”
這傢伙……終於敢和他說話,在他耐心等了三個月之後。
“喔……”突然緊張起來,夏傑不知道還能說什?。
“還有別的問題嗎?”等不到他的下文,朱炎不甚耐煩地敲著手中的筆桿。
從再見到夏傑開始,他未曾像現在這樣仔細打量過他的改變。
夏傑和他記憶中的模樣,很明顯地相差十萬八千里。
矮冬瓜長大了,眼中不再有當年想當小混混時那股稚氣的叛逆神采。
現在的他,怎麼看都像品學兼優的高中生。
其實夏傑只是想知道,人都到哪里去了?原本想問出心中的疑問,他終究還是把話吞回肚子裏。猜不透朱炎的想法,他怕朱炎會露出更不耐煩的臉色。
在夏傑的內心深處,他著實不想惹朱炎討厭。
將他誠惶誠恐的模樣盡收眼底,朱炎收斂下不耐煩的神色,用冷冷的態度問道:“人都沒來,是因為他們不用來。今天的學生會會議改期,你沒收到通知嗎?”真是膽小鬼一個,這樣待他的態度還算是溫和,應該不會嚇到他吧!
至於他此時仍待在學生會裏,只因為他今天輪到留守而已。
“改期?”夏傑愣了愣,突然想起好像是有這回事。
他竟然徹徹底底給忘了。
“好歹你是平高學生會的會長,不要只會重複我的話,讓我懷疑你的智商。”涼涼一嘲,朱炎便繼續寫起報告,不願意太去注意他的存在與否。發現自己越在意,他就有種會益加鬱卒的預感。
那強烈的預感──怪透了。
夏傑紅著臉僵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高中部,他向來辯才無礙,誰知只要一到朱炎面前,他的舌頭就跟打結沒兩樣,老是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意思。要說不懊惱,自然是假的。
沉默許久之後,夏傑忍不住問:“學長……你還是很恨我嗎?”一定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他才會對他一直都愛理不理吧。
對於兩年前發生的意外,他始終耿耿於懷。
如果他沒忘記,朱炎和項崇恩更不可能忘記他曾帶給他們的麻煩。
兩年前,報上曾大幅報導那次的意外,甚至造成社會輿論的一陣熱炒喧騰。聽說那個車隊因此而解散,團員也從此四分五散。就算項崇恩在意外之下保住了命,他想朱炎還是不會原諒他。
還在呀?要是他走掉就好。朱炎頓住手中的筆,再度將注意力放在還沒離開的夏傑身上。“你很閑嗎?”不像回答,他問個不相干的問題。
算了,還有兩年要相處,老是不理這傢伙也不是辦法。
“不是的,我……”夏傑想要反駁。
他算很閑的話,就找不出比他更忙的人了。
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朱炎彈了彈手又問:“聽說你的成績不錯?”
“呃,應該算是……差強人意吧。”夏傑只能選擇乖乖回答。學年成績永遠拿下第一,他的成績當然不錯,而且是不錯到了極點。
可是,他還不能理解朱炎話中的意思。
雖然成績好,可惜再聰明也無益於他多加瞭解朱炎的想法。
“電腦部分呢?”朱炎又問。
歎了口氣,夏傑還是據實以告:“平高的網站今年是我負責架設。”
“那就好。”看來,夏傑把他當年要他上進的話聽進去了。
朱炎滿意地點點頭,卻讓夏傑更加摸不著思緒。不過,朱炎眼中閃過的眸光,讓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感覺不太對勁……這一天──一整個下午,夏傑都沒有回到高中部。***
“哇,你好低級喔!竟然要小傑替你打報告。”
來找朱炎一起回家的項崇恩,剛好撞見夏傑替朱炎用電腦打報告的這一幕。翻著完成的報告內容時,他不由得發出大大的鄙夷之聲。
“黎*還不是常幫聖攸寫報告,何況那也是他自願的。”
無動於衷地聳聳肩,朱炎淡淡地瞥向夏傑問:“對不?”
沒有別的選擇,夏傑當然只能乖乖點頭。
話說回來,他很樂意?朱炎做事倒是真的,打報告根本不算什?。
相處了一下午,他才發現朱炎並未記恨,可能是對人不主動而較冷淡。對於兩年前的意外,朱炎和項崇恩一樣不曾對他提過隻字片語。就算他有意提起,他們頂多怪異地看他一眼,便主動轉移話題。
“那不一樣。”不管夏傑點頭,項崇恩快速反駁。
“怎麼不一樣?”微微挑起冷眉,朱炎以一貫涼涼的態度回應。
“黎*他對聖攸是……”突然意識到夏傑的存在,項崇恩硬生生把話吞下,有些悶地再度強調:“總之不一樣,當然不一樣!”
不用挑明黎*對聖攸的感情,炎也該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毫無理由,讓人難以接受。”朱炎假裝不懂,用一記冷笑駁回。
“你……”小人行為!
“學長,我是自願幫忙的。”眼見他們就要起衝突,夏傑急得向項崇恩解釋。“是真的,我很高興能有機會替學長分憂解勞。”
似乎愣了一下,項崇恩便笑了出來,忍不住伸出掌心,拍拍夏傑的肩道:“放心,我們不會打起來,不要露出這麼擔心的表情。”
從國中認識到現在,朱炎從來沒有?任何事對他動過手。
一直以來,朱炎算是很照顧他,是他老喜歡找朱炎鬥嘴而已。
“誰會那麼無聊。”朱炎涼涼補上一句。
瞥向朱炎,項崇恩開朗地笑。“我是有點無聊,可惜你不肯和我動手,否則我們之間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哩。”他的手還擺在夏傑的肩頭上。
“老想些有的沒的,你吃飽太撐,嫌力氣過剩嗎?”朱炎冷淡地嘲弄道。走上前流覽著夏傑替他打好的報告,順便一手揮開項崇恩放在夏傑肩頭的手。
沒來由地,那手所擺的位置讓他看了不順眼。
“喂,你對我這纖纖玉手有何不滿?”項崇恩誇張地抱怨。
緩慢翻著手中的報告,不去瞧項崇恩滿臉的抗議,朱炎清楚地表達:“沒太大的不滿,不過有些時候看它不太順眼而已。”
“哇!你還真敢說。”項崇恩當場瞪大雙眼嚷嚷。
揚揚眉,朱炎照實回答:“是你要我說的。”
感到自己不受重視,項崇恩驟然搶走他拿在手中的報告。
“你想找麻煩嗎?”涼涼瞥他一眼,朱炎的視線便落在那份報告上頭。那份報告明天要送到教授手上,他已經沒有時間重打一份。
“是又怎麼樣?有本事你k我啊!”將那疊報告藏到身後,項崇恩高高昂起下巴,露出一臉挑畔的表情,他敢篤定朱炎不會動手。
“好,是你要我k你的。”
“呃?”
“沒時間跟你玩,報告還我。”看項崇恩充滿疑問的雙眼,朱炎突然握緊右手,不重不輕地敲他的額頭。在他愣住的時候,不急不緩地將他忘記反抗的手拉到前頭,不費吹灰之力便抽回那份報告。
好一會兒,項崇恩才回神喊著:“你竟然真的動手!”
“不痛不癢,有什?好叫。”朱炎很確定,自己的手勁下得不重。
“什?叫不痛不癢,這事關男人的面子問題,你讓我敲敲看……”又不是小孩子還被人敲頭,那感覺可不能說有多愉快,而且還很可恥。
“學長──”聽了半天,不知該如何自處,夏傑忍不住又出聲。
有些時候,他真懷疑這兩人的感情到底是好還是壞。
“別管他。”沒理會項崇恩的抱怨,朱炎直接對夏傑道,將他按回電腦前。“把剩下的東西打完,待會兒我請你吃晚飯。”
既然和夏傑相處沒有他想像中麻煩,他也就不避諱。
一聽到有人要請客,項崇恩馬上趴到朱炎的背上,像只嘴饞討食物的小狗,厚著臉皮道:“既然你如此有誠意,就讓你破費請“我們”吃晚餐*。”有人要請吃飯,任何爭議都不重要,趕緊想想要吃什?才是重點。
更不用說,他刻意把“我們”加重音,是免得有人沒聽出暗示。
朱炎側過頭,淡淡瞥了趴在肩膀上的那張賴皮的臉,卻沒有反駁他的意思。
打量著他們,夏傑突然發現──他是真的很喜歡眼前總是一副哥倆好模樣的兩位學長。那種喜歡的感覺,甚至超出常理的範圍,似乎已不只是崇拜情結而已。他羡慕他們仿佛感情永遠都這麼好。
他們如此理所當然地存在於彼此的生命之中。
幾乎沒有外人介入的空間……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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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6:09
第五章
夏傑升上高三。
在與朱炎和項崇恩重逢之後,不知不覺也過了一年。基本上,有項崇恩居中充當完美的潤滑劑,再加上他常常替朱炎打報告,朱炎給他的感覺友善多了。雖然從來沒有說出口,但他的確對這漸入佳境的情況感到竊喜。
不知是否經過歲月洗禮,朱炎比他想像中平易近人。
現下,夏傑因為高中部有事,就要趕不上大學部每個月一次的見習。由高中部繞到正門去大學部,肯定會趕不上這次的會議。抬頭瞥了一眼隔開高中部和大學部的矮牆,夏傑不由得深呼吸,拉起袖子準備翻牆而過。
運動細胞不錯的他縱身往上用力一跳,雙手即攀上矮牆。
就像吊單杠,雙臂使力朝上一撐,他輕而易舉便見著大學部的景色。跨上矮牆,當他正準備往另一頭跳時,卻發現牆下有兩個人影。
停在矮牆上,夏傑不知是該上還是該下好。
唉,他都快遲到了。
“學長,我真的好喜歡你!”
其中一個男生突然發出告白聲。這下子,無法動彈的夏傑更下去了,好奇地偷瞥了一眼,愕然發現更教他震驚的一件事。
項……項崇恩!?
“謝謝,我很高興。”
雙手插在褲袋裏,項崇恩淡淡一笑,好整以暇地面對學弟的告白。他溫柔的神態裏,少了夏傑平常所見的輕佻隨便。那充滿包容的眼神加上溫柔的表情,不知足以迷死多少的女學生,但他卻從來不曾見過項崇恩用這種表情看過女孩子。
“那……學長可以和我交往嗎?”仿佛受了鼓勵,侯詠明紅著臉問。
“很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嘴角牽起一抹苦笑,項崇恩也只能搖頭,回以千篇一律的答案,據實以告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瞭解單戀有多苦澀,他不願傷害喜歡自己的人。
似乎受到莫大的傷害,不死心的侯詠明還是艱澀地問:“學長,請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否則我無法對學長死心。”
言下之意,他要知道項崇恩是不是騙他。
“抱歉,我必須顧慮他的立場。”項崇恩拒絕回答,眼神卻很真誠。一如未曾隱瞞過自己是同性戀,若可以將心上人公諸于世,他又何嘗不想。
問題是──這是一段他無法如願的感情。
“好,我不問。”將項崇恩保護對方的心意看在眼底,侯詠明咬了咬牙,在局促不安中改變要求:“學長,只要一次就好,你可不可以吻我?”得不到項崇恩的感情,他也希望能擁有寶貴的回憶。
“這樣好嗎?”項崇恩歎了口氣,怕他會更加難以自拔。
要不是心中早有人,或許他會接受這麼一個可愛的大男孩吧!進大學以來,他不知道拒絕了多少愛慕者。有時候,他也懷疑。自己在執著什?,只怪他的心早給了另一個人。
可惜的是,黎*的感情世界,根本沒有他介入的餘地。
也許,他就和黎*一樣固執於感情,註定一樣的傻。
“這是我唯一的願望。”
侯詠明微微顫抖,苦澀而確定地凝視項崇恩,眸中帶著深深的冀求。原本他就是?了項崇恩而考平大,甚至不惜鬧家庭革命、放棄念醫學系。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白,他不希望留下任何的遺憾。看他如此堅決,項崇恩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輕輕覆上他的嘴唇,給他一個輕如飛羽的觸吻。在移開嘴唇之後,他便看見淚水滾落侯詠明的臉。
“何必哭呢?這不是你要求的願望嗎?”
太瞭解沒人能滿足於一個吻,項崇恩輕嘲地揚起嘴角,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淚水,卻不願再給他更多的安慰。濃眉大眼,有著清秀可愛的外貌──像他如此條件好的男孩,大概還沒有被人拒絕過,肯定更加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在他們的世界裏,感情沒有法定的約束,所以有些同性戀者缺乏保障的心充滿不安,並不和單一固定對像交往;然而,項崇恩實在做不到這一點,甚至無法在心有所屬的時候接受別人。
“可是我……不甘心。”用手臂抹去淚水,侯詠明卻不得不承認。
這一吻,一如他所想要的溫柔,可卻不能得到所想愛的人。
“啊──”當項崇恩正想說話的時候,早已雙腿發麻的夏傑沒站穩,一不小心就從矮牆上跌了下來,當場狼狽的壓在項崇恩身上。
“學長,你沒事吧?”被嚇了一跳,侯詠明還是急忙趨前查問。
“沒事,我約好的小親親來了,你先走吧。”疼痛中看清楚掉下來的人是誰以後,項崇恩對侯詠明揮揮手,等到他猶豫不決的離開以後,才對壓在他身上的夏傑道:“親愛的小傑啊,說冒就冒出來,你害我不得不想到那個賣粽子卻被跳樓的自殺者所壓死的倒楣鬼。”
“我不是故意的……”紅透了臉,夏傑還是趴在他身上。
“除了道歉,也該給我一個解釋吧?”項崇恩失笑,不是很在意眼前的姿勢。
“我趕時間過來,所以……”
“所以抄捷徑,順便偷窺我們?”
夏傑原本就紅的臉,一被調侃,漲得更像煮熟的紅螃蟹。
他無法反駁,自己的確將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差不多從頭到尾看盡了。
照理說,感到不妥時他就該跳回高中部那邊才對。
“你看到什?嗎?”興起捉弄人的念頭,項崇恩突然拉下臉。
無法反抗的夏傑只能僵硬地道:“一點點……那個吧。”
想到剛才項崇恩吻那個男生的畫面,他不由得又臉紅心跳、呼吸急促起來。
“哪個?”項崇恩故意追問。
“就……你吻了……那個人……”漲紅著臉,夏傑幾乎快語不成句,不敢直視項崇恩的眼神。老天,他的心跳更快了。
“像這樣嗎?”壞壞一笑,項崇恩突然啄上他的唇。
夏傑受驚過度地當場傻愣住。
突然覺得他這模樣很可愛,項崇恩忍不住又偷了個吻,甚至舔起他的唇線,將舌頭深入他的嘴裏逗弄,頓時草地上呈現一幅曖昧至極的畫面。
夏傑沒有拒絕,但當然不是因為樂於接受。
幾乎嚇傻了,他根本忘記該如何反應,完全無法回神。不會吧!這不是在作夢吧?項崇恩他竟然……竟然吻他!那溫熱的觸感是如此真實。
不!這是再真實不過的事實。
“別這樣。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夏傑突然往後一退,用力推開他。剛才還跟別人說得冠冕堂皇,那他現在在對他做什?。太過分了,他分明是在戲弄人,拿別人當玩具耍。
“你都聽到了?”項崇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話是你說的,難道你還能否認嗎?”往後退得老遠,夏傑一臉防備的表情。狂亂的心靜不下來,讓他心慌意亂而難以思考,全憑本能找話反駁。本來就喜歡朱炎和項崇恩,他實在沒辦法處理眼前的情況。
好笑地望著他猛往後退,坐起身的項崇恩只是微笑。等到夏傑離得夠遠,他才淡淡地問:“你怎麼知道……那個人不是你?”
聽見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夏傑再度陷入錯愕的反應。
上一秒他還確定項崇恩喜歡的人絕對是朱炎沒錯!可現在……他不由得有些遲疑了。***學生會會議剛進行一半,大門卻突然被打開來。
“唷,會都快開完了,兩個大牌才姍姍來遲。”難得沒在會議中打瞌睡的邡聖攸,沖著一起進來的夏傑和項崇恩調侃道。
“我們有點事耽擱。”聳聳肩,項崇恩不在乎地笑。
“我們?”聰慧的眸光一閃,項惠紫挑起眉笑問:“剛剛你不是被一年級有名的資優生侯詠明擋去,怎麼又會和夏傑搭上?”
“因緣際會,有緣天涯海角都相逢*。”項崇恩朝夏傑眨了眨眼。
“感覺挺芭樂的,有鬼。”葛朝平一臉狐疑。
“是我的錯覺嗎?夏傑的臉好像很紅。”黎*突然冒出一句。沒有任何猜臆,身為學生會會長的他只是關心夏傑是不是生病,看要不要讓他回去休息。
“好像有點……”扇君恒也注意到夏傑的異樣。
沒有開口說話,朱炎精銳的眼神在項崇恩與夏傑之間往返梭巡著。
“我沒事。”緊張不已的夏傑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下意識地看了項崇恩一眼。
項崇恩朝他溫柔一笑,給他一個儘管安心的眼神。
“你確定?”朱炎突然問。
隨著他低沉的聲音,一股詭異的氣氛在學生會裏漸漸彌漫。其他人也注意到夏傑眼中的恍惚,及那副站在項崇恩身邊的不自在模樣。
“他說沒事就沒事,又不是拷問犯人,你們要問幾遍才甘願?”項崇恩微微失笑,又習慣性地拍拍夏傑的頭。
所有的人都看見夏傑突然震了一下,以前的他只會略顯無奈。
局勢有變!學生會裏變得沉默,?人多少都能猜到發生何事。
發生意外了──兔子八成吃了窩邊草。***
整理完所有的資料,被朱炎留下來打報告的夏傑抬頭才發現朱炎站在學生會的窗邊,目光落在夕陽餘暉中校園內的景色。
朱炎俊酷的側臉,讓他感覺有些縹緲。仿佛只要他一低頭,窗邊那道孤寂的人影就會消失在寂靜的空間。壓下沖上前拉住他的衝動,夏傑連呼吸都刻意地放輕,只怕打擾朱炎的沉思。
意識到夏傑的視線,朱炎緩緩地轉過頭,直接和他四目相對。
“打完了?”
“嗯。”像是偷窺被抓個正著,夏傑尷尬僵硬地點頭。不知?何,他和朱炎在一起的時候,比和項崇恩在一起的時候緊張了百倍。
這一年來,朱炎對他明明就很和?悅色,幾乎不曾對他大聲說過話。
可是……他就是會不由自主地緊張。
“東西收一收,我們也該回去了。”朱炎照往常吩咐他,旋即走回自己的位置,準備將要帶回家的東西整理好。
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來不及多想的夏傑已脫口問道:“學長,你知道崇恩學長喜歡的人是誰嗎?”除了朱炎,他不知道還可以問誰。
有那麼一秒,他後悔自己的衝動,卻不能否認想確定的欲望。
頓了會兒,朱炎慢慢地打量起他,眸光仿佛變得有點清冷。
“你問這做什??”
“因為……我……”夏傑眼神飄移,開始局促不安起來,不知該從何說起,更不知道能不能說出今天自己所撞見和發生的事。
“你喜歡上他了?”壓抑下胸口的緊迫感,朱炎的口氣還算平常。
“不,不是這樣的。”直覺地否認,夏傑卻又猶豫起來。
他本來就喜歡項崇恩,根本沒有否認的理由,可是他也喜歡朱炎啊!對他的那種喜歡,應該有所不同吧。有時候,他自己也很迷惘。
“既然不是,你何必在意他喜歡誰?”朱炎的態度突然變冷,口氣亦然。
光是假想,那感覺已教人透不過氣來。
怕聽見不想聽的答案,他只想儘快結束這個話題。
“我……”夏傑愣了一下。
被朱炎不善的眼神看得渾身不對勁,夏傑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能感覺到朱炎認真的程度,他不禁後悔問了這個問題。
也許……朱炎喜歡著項崇恩,而項崇恩喜歡的卻另有其人?愈想愈有可能。
看他呆住,朱炎才緩和些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嗎?”
“呃……也不會……只是有點……”怕怎麼回答都不對,夏傑變得更緊張。
“他喜歡誰還用問嗎?”瞥他一眼,朱炎突然涼涼地道。
原來夏傑真的察覺不出他現在的心意;否則,又怎會來問他這樣尷尬的問題。
既然他啥都不懂,又何必挑明呢!
“是嗎?”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問。
“他很喜歡你,不是嗎?”冷眸一閃,朱炎以好笑的語氣問道。好像這是?所皆知的事情,他又何必裝作不知道。誰知脫口而出的話,卻教他的呼吸幾乎緊窒起來。
出賣心的滋味,果真是不怎麼好受。
因為這麼做,等於是將夏傑推進項崇恩的懷抱裏。
“我?我不要!”夏傑愣了會兒,旋即露出恐懼的表情。
項崇恩跟他說的是真的?不可能!那個誰都可以吻的人,怎麼可能喜歡他?雖然項崇恩一直對他很好。
“那是他的感覺,不是你說不要就可以不要的。”沒有後悔的餘地,朱炎看著他的表情變化,卻沒有他期待中的反應。
他的心底淨是失落。
“但……但是……怎麼可能是我呢?”他還是難以相信。
“一見鍾情你沒聽過嗎?”朱炎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嘲弄。
嘴上反駁,他卻看出夏傑已經相信,黑眸裏甚至有絲喜悅。
“我……我才不相信哩!像他那種濫情到誰都可以吻的人,不可能會對我一見鍾情的,他……”無法在朱炎面前說出真心話,夏傑本能地反駁起來。
他怕,怕被朱炎聽到他狂猛的心跳聲。
“誰准你批評他?”冷眼一瞪,朱炎驟然打斷他的反駁,步步逼近,最後掌心不客氣地推上他的胸膛,強忍著心傷,將他粗魯地壓在牆上。
“那一年,你被那些混混丟進海裏,要不是他拚死下海救你,你以?你能有命在這兒說他的不是?再加上他明知有高度危險,還義無反顧地坐上你的摩托車,甚至在緊要關頭捨身救你,因此重傷而住院三個多月。兩度不自量力救你脫險,你還能說他不可能對你一見鍾情嗎?”這些都是事實。朱炎自認已沒有後退之路,忍痛地一步步將夏傑逼向項崇恩。
就算他真的喜歡夏傑又怎樣?他?夏傑做過的事,比不上崇恩做的十分之一。
不可否認地,朱炎並不認?自己有擁有夏傑的資格。當然,如果對方不是項崇恩,他就不會顧忌那麼多。項崇恩是喜歡黎*
沒錯,可是他相信他對夏傑也有感情。只要是項崇恩喜歡的人,朱炎絕對不會動手去碰。
除非項崇恩有其他選擇,否則他不會改變心意。
這也是?什?當他發現了自己對夏傑的感情時,他卻從來不主動的原因。
倏地,朱炎尖銳的一字一句,都深深震入夏傑的四肢百骸裏。
“救我的……不是你嗎?”夏傑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與你非親非故,幹嘛冒生命危險救個陌生人?只有那個多事的爛好人,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嘴角一撇,朱炎擺出不以?然又冷漠的臉色。“當年要不是他用交換條件求我,你以?我?什?要浪費力氣救你?”
沒有一絲虛假,他的話已夠清楚明白。
夠清楚明白,卻也狠狠割捨了藏在心中的一份情感。
朱炎對夏傑的情感日益加深,夏傑早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若不是?了項崇恩,他絕不會將一部分的心,割捨下來送給別人。那感覺──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
身體因被壓制住而難以動彈、也不敢反抗的夏傑,此刻領悟到朱炎冷血的本性,突然感到一陣心涼意寒。他認知多年的事實,竟在一眨眼間被推翻。
原來他真正的救命恩人竟是項崇恩。想不到那次意外他?了自己受那麼重的傷,還因此住院三個多月,卻不曾在重逢之後提起隻字片語。
此刻,夏傑還鮮明記得重逢那天掛在項崇恩臉上的愉快笑容。
曾為他受過那麼重的傷,項崇恩竟然能夠不怨他、也不氣惱他的愚昧,還當作不曾發生過那次的意外。讓人想不透任何理由,?何他從來不說?夏傑甚至有種感覺,項崇恩這輩子似乎都沒打算重提救他的那件事。
到底是?什??
項崇恩他……甚至誤導了他的認知。
即使無意要他的感激、回報,他也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吧!
誰來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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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6:21
第六章
猝不及防地,朱炎放開了夏傑,卻仍僵在原地。
不再看他,朱炎回到位置整理東西,繼續未完成的動作,將要帶回家整理的東西收入袋子,幾乎已經當夏傑不存在。
狠心割捨之後,就不該留戀。
“你喜歡崇恩學長對吧?”不知過了多久,夏傑突然迸出一句。
空氣──仿佛在瞬間凝滯住。
“你憑什?這樣以??”朱炎緩緩停下動作,眼神冷冷、聲音淡淡地道。這一年多以來,他自問對夏傑的態度尚稱友善,並沒有任何欺壓他的地方;而他,卻一再試圖侵犯他的領域,挖掘他心中的秘密。
過剩的好奇心,足以殺死一隻貓。
或許重逢後,他對待他的方式太過友善,友善到足以讓人忘記他的本性,他絕不是個溫和的善類,而是原本那副習慣冷睨別人的高傲本性。
夏傑錯得如此離譜,將他心中的憤怒逼了出來。
“我想我可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哪來的勇氣,夏傑勇敢地道。
本來沒有放在心上,如今仔細回想,夏傑卻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絕對沒有錯。凡事冷漠不在乎,總是一副無所謂神態的朱炎,唯有扯到有關項崇恩的事,他冷淡少變的眼神才會有所牽動。事實明顯擺在眼前,他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寧願出賣自己,也容不得別人批評項崇恩一句不是。
不是存有特別的情愫,誰會如此極端?
是他太笨,才會到今天才徹底頓悟。
可夏傑怎麼也沒想到,還有一個人可以讓朱炎變臉──那就是夏傑他自己。所以,他不懂這樣的誤會,會激起朱炎多少的心痛沈怒。
“沒錯,你大可以相信你的眼睛。”
將背包過肩一掛,朱炎準備丟下他離開學生會,頭也不回地淺諷:“順便讓我認清你憑眼所見的膚淺。”
太多人只用眼睛去憑斷事物,往往只得到錯誤的訊息。
他在意項崇恩,可以?了他做任何事,但未必代表他曾對項崇恩有過任何非分之想的情愫。人類的感情若真複雜,誰又能單純評斷感情的種類?如果對項崇恩懷有遐想,天知道他會有多厭惡自己。可惜,這些感覺沒有人會懂。
“難道不是這樣嗎?”決心要弄清楚真相,夏傑來不及多想已沖上前,張開雙臂擋住朱炎的去路。如果所有的謎題都有個答案,該是他知道水落石出的時候了。
他等了足足兩年,不是嗎?
“你到底想從我這裏聞出什??”朱炎逐步往前,眸光凜冽地直視著他問:“崇恩的感情,還是我的感情?問出結果又如何?想恥笑我們與?不同的性向,好去宣告天下嗎?”真是令人惱怒的遲鈍!“不是的,我沒有這樣想。”
“不這樣想又是怎麼想?難道你奢想得到崇恩的愛,還是我的?”朱炎毫不放鬆地追問,幾乎快把夏炎逼到死角,淩厲的眼神愈來愈冷冽。
以前,敢猜測他對崇恩感情的人,沒有一個不進醫院的。
若非此刻的笨蛋名叫夏傑,下場必然相同。
該死的笨小孩!
“我不是!”夏傑被逼得往後退,終於毫無選擇地抵上背後突起的門把,他突然有股一走了之的衝動,想乾脆選擇轉身開門逃逸。但終究不敢那麼做,只因他是高中部的學生會長,遲早會再見到朱炎。到時候,可想而知會有多尷尬。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不想害修自己。
“還是你根本排斥喜歡男人?”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朱炎又是一記當頭棒喝,這個問題對他似乎也有不同的意義。
相信夏傑能懂,他說的喜歡不是普通的喜歡,而是別具意義。
他說的是那種會讓人想接近的喜歡。
“我……”近距離直視著那對冷冽卻美麗的黑眸,夏傑愣住了。
他幾乎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朱炎怎麼可能問得如此直截了當。朱炎的眼神讓他懷疑他是不是開始恨起他來。
初識時,朱炎看他的眼神頂多是冷酷而已,然而今日……“不敢說?就算你說排斥,也不會改變我們什?。”
話雖如此,朱炎的話卻一字比一字更冷漠,突然讓夏傑覺得好難過。
“我沒有排斥,絕對沒有!”
一激動,他連眼眶都紅起來。
朱炎眯起眼,以要求他證明的口氣道:“光說何用?”
嘴上說不排斥,心底卻鄙夷的人多的是;接納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
“可是我……”不知道如何證明,夏傑真的被考倒了。
不排斥就是不排斥,還有什?方法能證明呢?他也很清楚光說是無法證明什?,但要他用行動證明,既不知道從何做起,自然是感到為難。
讓人幾乎懷疑,朱炎只是存心刁難罷了。
唉,感覺好是無奈。
“只要你不排斥,自然有辦法證明。”朱炎的眸光深沉如海,冷淡的聲音仿佛在嘲弄他的想法早已被看穿。很多事非不能,而是不?也。
人類長了張嘴,要說藉口多的是。
唯一不會說謊的人──只有啞巴。
可笑的是,就算是啞巴,你也不能保證他不會欺騙別人。
人的心藏在肉裏、思想藏在腦裏,誰也無法從外表百份之百確定真假,一句話從人嘴裏出口,真假能有幾分。所謂善意的謊言,只是讓謊言鍍金、理直氣壯的說法,很多時候卻傷人更甚。
“學長你要我怎麼做?”咽了下口水,夏傑倏然緊張不已,隱約冒起冷汗。
不知?何,他總覺得朱炎此刻的眼神好邪惡。那眼神讓他想起去年朱炎和他經過文學院和理學院的交界時,不到十分鐘內所發生的事──一群女學生包圍著還是新生的葛朝平,吸引了朱炎的注意力。
像是看出葛朝平的不耐煩和厭惡,朱炎當場排開女生走上前,在?女生的訝異和不滿中拖出錯愕的葛朝平,閃著?家魔女,用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帥氣笑容道:請讓讓,別嚇壞我們學生會重要的“新書記”。
沒錯,當時的學生會處於交接期,的確“剛好”少了一名書記。
大一就進入學生會,讓外型原本就搶眼的葛朝平,名聲更因此一炮而紅。
若問及當時錯愕不已、到後來被朱炎強迫帶回學生會,沒得選擇被迫簽下“入會同意書”的葛朝平,感不感激朱炎救他脫離女禍?有興趣的人,大可去問那個被陷害的當事人。
那個時候朱炎就是先用現在這種眼神,帶著詭異鎖住葛朝平。
大學時代的朱炎,非但不似他初識記憶中的冷酷,還意外地喜歡陷害別人,行事不按牌理出牌。說起重逢後朱炎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冷漠多過冷酷,言語神態總是有些不在乎。若非他今天追問過了界,恐怕也兒不到朱炎冷酷的態度。
所以不難理解當時曾在場目睹一切的夏傑,此刻會有多不安。
“該怎麼做,你應該自己知道。”朱炎不動聲色地將雙臂撐在門上,限制住夏傑的活動範圍,有意將問題丟給他自個兒去想。
或許吧,讓他成全自己一次就好。
“我不知道……”朱炎的目光灼熱,讓夏傑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連想都不想,說不知道未免太過敷衍草率。”朱炎幾乎快和他臉貼臉,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往他的眼前靠近。
“學長──”夏傑有些呼吸困難,心也跳得好快。
老天!朱炎要對他做什??
眸光一閃,朱炎訕笑著問:“不推開我嗎?”
“我……推開?”
老天,他的臉好熱,燙得他都快忘了怎麼正常呼吸。
“別告訴我,你一點也看不出來我正準備侵犯你。”朱炎溫熱的氣息緩緩往夏傑臉上吹弄著。
吞了吞口水,夏傑無措地咬著下唇,卻不知道他那模樣有多誘人。
“如……如果那是學長要的證明,我……”
“可以犧牲是嗎?”不知該說他是個單純還是愚蠢的傢伙。近在咫尺的距離,讓朱炎注意到夏傑的皮膚竟然細緻得可以和女孩子媲美。
莫怪崇恩老是動不動對他說,夏傑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
一瞬間,夏傑紅透了臉。***
像落葉隨風著地般,朱炎傾身輕輕吻過夏傑的唇。
夏傑有些僵硬,身體不由自主一陣戰慄。
完全沒有重量的吻,能帶給人的感覺其實有限,然而他卻打從心底感受到每個細胞都發熱悸動起來的身體,?生他想像不到的化學變化。
所以,他漸漸失神了。
“好,你合格了。”身體往後一退,朱炎一副完成測試的神態。
朱炎靠著堅強的意志力勉強拉回心神,不讓自己失陷太深。
“你……你說合格是……”如一場大夢初醒,夏傑受到不小的打擊,聲音幾不可聞地抖了起來。被他玩弄了嗎?他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對他?哈,是他自己同意的,他竟然忘了。
苦澀的感覺無盡蔓延,夏傑甚至沒有怨恨的權利。
朱炎,依舊殘忍冷酷。
“我是指你有權利去跟崇恩告白了;你大可放心,他一定會接受你的表白。”冷眸一掃,朱炎緊盯著他,一字一句地提醒著:“不過,一旦接受他對你的好,你的義務是讓他快樂,懂嗎?”
必須對自己殘忍,朱炎一步步封起感情的門。
“你對他的感情若不是愛情,?什?會如此在乎他快不快樂?”
夏傑突然很想明白這一點,否則永遠不會去對項崇恩告白。
其實,他仍無法明確地分別,究竟是喜歡朱炎來得多或是喜歡項崇恩來得多。
唯一確定的是,項崇恩對他的好,足以他用真心回報。
推開擋在門口的夏傑,朱炎伸出的手停在門把上好一會兒。在夏傑的等待中,他僅是冷冷地丟下回答:“因為他救過你,也救過我,是個笨透的行動派傢伙。”
沒有解釋原委,他離開了學生會。
夏傑卻在隱約中懂了。***
回到家,發現夏傑站在項家門口等他,項崇恩有些意外。
“突然來找我,怎麼了?”雖然有些意外,他仍是露出溫柔和善的笑臉,毫不考慮地朝夏傑迎上去,一貫地笑謔:“想我想到我家來了嗎?”
他沒想到夏傑知道他家在哪兒倒是真的。
“學長,你真的喜歡我嗎?”一開口,夏傑就直搗重心。
時間似乎就此停格,項崇恩顯然被他突兀的問題給嚇一跳。一時之間,他只能怔怔地望著滿臉認真的夏傑,難不成他還掛記著在學校撞見的事?
“當然喜歡哪!?何不呢?”收回心神,項崇恩還是微笑以對。
“多於對別人的喜歡,甚至朱炎學長?”夏傑再度確認。
“小傑,你怎麼了?”項崇恩感到不對勁。
“學長,請你告訴我實話!”他堅決要個回答。
思索好一會兒,項崇恩的笑容也收斂些,較認真的道:“我是真的喜歡你,多於誰很重要嗎??什?會扯上炎呢?”
嘖,該不會炎又使壞心眼,對夏傑胡說八道些什?吧?
不過話說起來,既然夏傑如此認真,他不嚴肅點就有些說不過去。
已在項家門前站崗兩個小時,夏傑的決定想得也夠清楚了,一旦確定便一鼓作氣地要求道:“學長,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請你和我交往吧!”他低下頭,求愛似地伸出手,仿佛在學電視裏的告白節目,等著是否被淘汰出局。
看夏傑像是抱著必死決心的模樣,項崇恩呆愣住。
隱約中,他也受到不小感動,覺得眼前向他告白的夏傑好可愛。一股暖流滑過他的心頭,讓他有種想直接答應的衝動。
可是他終究還是想起了黎*。
“小傑,我……”
“學長剛才說的話,不是騙我的吧?”聽見項崇恩猶豫的聲音,夏傑突然快速?起頭,有些不確定地問。不只從雙頰紅到耳根,他伸出的手也微微顫抖著。
那是一種真心害怕,透露著擔心被拒絕的緊張不安。
看在眼底,項崇恩要拒絕的話哽住了。
從以前到現在,他不知道傷過多少顆心,難免感到抱歉也無奈,可是,那些心的主人,畢竟不是他真正在乎的人。然而他無法用同樣的方式去傷害夏傑。
認識以來,他幾乎將夏傑當成親弟弟在看待照顧。
無關愛情成分,他仍是關心、在乎著夏傑。
“學長?”
“當然不是。”項崇恩搖頭,握起他的手笑,也呵寵地摸摸他的頭。
“學長的意思是……”心跳漏了一拍,夏傑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腦中閃過朱炎的臉,卻又很快被他刻意掃出腦海。他喜歡的人應該是救過他兩次的項崇恩才對!夏傑心裏有個底,自己遲早會深深愛上溫柔的項崇恩,更不會被別人所動搖,而他也期待著他們的未來。
“你不嫌棄我,我還能說什??”項崇恩輕笑。
也許,這麼做也好吧……夏傑或許可以讓他有所改變。
該鎖住的情感,早該塵封在最角落的地方。
再多的,他管不了了。至少,他很確定自己不願意傷害夏傑,就算要?裝一輩子也永遠不會。就當是對自己發誓,他絕對不會讓夏傑難過。
這麼效應該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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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6:38
第七章
交往近一個月,夏傑不能否認項崇恩是個體貼完美的情人。
兩人一如往常的交往,沒有將這段戀情搬上臺面,他依舊能感受幸福的甜蜜。如同自己的預測,他也愈來愈在意項崇恩的一切,一點一滴地將培養起來的感情放在心底。畢竟,愛情本可日久見濃,誰又抵抗得了項崇恩甜入人心的溫柔攻勢。
經過相處,他對項崇恩的喜歡愈來愈深。
然而,夏傑能明顯感覺到項崇恩近日來的情緒突然變得不好。不管他怎麼做,項崇恩和他私下約會的時候,老是會發起呆甚至嚴重失神。雖然問了,他只說是學校的園遊會迫近,所以精神上有些不濟,夏傑還是覺得不對勁。
並非他多疑,只是那是不一樣的感覺。
直到園遊會結束之後,學生會的成員竟然撞見了──走在最前頭的夏傑,理所當然地打開學生會大門,整個人頓時僵在原地,讓走在他後頭的朱炎撞了個滿懷。順著他的眼光,所有人都呆愣於眼前所見的畫面。
學生會裏只有項崇恩和邡聖攸兩個人。
而他們正在──接吻!?
深愛邡聖攸的黎*抓狂了,發了狠地將所有的人吼離學生會。
除了朱炎之外,沒有人發現夏傑幾乎傻眼,所受到的打擊亦不小。
麻木地退出學生會,受了刺激的夏傑再也無法留下來,隨便找了個藉口,說有事要回高中部便走了。也不知是妒忌還是其他情緒,他只覺得整顆心揪緊。對手是漂亮到男女都愛,甚至在平大男女族群裏擁有後援會的邡聖攸……他比得上嗎?自己真是不自量力,事實都已擺在眼前。
剛才,眼神掃過他的項崇恩,不到一秒就撇開了眼神。
是心虛嗎?還是有些內疚?
他們在接吻,那他在項崇恩的心中到底算是什麼?這一個月以來,項崇恩對他的好和溫柔,以及那些說過的甜言蜜語,都不代表任何意義嗎?黎*將他們趕出來,可是他也好想問問,項崇恩到底?什麼要吻別人呀!
學長喜歡的人……不是只有他嗎?***
平成高中的校門口,停了一輛引人注目的轎車。車子很普通,引人注目的是戴了副墨鏡、雙手環胸斜倚在車邊的朱炎。
放學後,準備回家的學生都忍不住偷瞄著那道出?的身影。
平常,他們幾乎不可能見到大學部的朱炎,好運的人也不過湊巧見過一兩次。
車子裏仿佛還有人,可是沒有人敢走近去打量。
有些迷戀崇拜他的女學生流連不去,朱炎墨鏡底下無情無緒的眼神,只盯著平成高中的校門口,從頭到尾看也沒看旁人一眼。
朱炎在高中部之所以出名,是因為許多年少輕狂的傳聞,和他那股與?不同的冷漠氣質:絕不是出自他的親切溫柔。自然,沒人在意他漠視人的神態。反正除了熟人,他會正眼去看的人不多。朱炎的身體微微一動,立即牽引了許多駐足不去的心。
須臾,他摘下了臉上的墨鏡,冷冽的眸光定格在某個方向,鎖住了正前方走出校門的學生。許多學生都隨著他的視線尋找目標。
身為學生會長,夏傑早習慣了學生們會多看他一眼。
所以直到跨出門口,他才發現異常的注目。疑惑地往某個方向望去,對上朱炎的眼神,他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遲疑了會兒,他還是走上前。
“上車。”沒給他選擇的餘地,朱炎直接打開前車門。
瞥見後座的人,夏傑的身形僵住,並沒有聽話的上車。深吸一口氣,他只是搖著頭道:“學長,對不起,我今天有事。”他還沒準備好怎麼去面對項崇恩。
朱炎擰了眉,直截了當地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什麼意思?”
夏傑苦澀一笑,明知道朱炎所指何意卻還是如此問。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就上車。”朱炎只給他一個選擇。
周圍的聲音好雜,夏傑的思緒也愈來愈亂。
“炎……走了……嗝……快點……我要去看海……”
車裏突然傳出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讓夏傑的神經猛然緊繃。他不確定地往車裏望去,也在此時嗅到車裏飄出來的酒味。
催喊著朱炎上車,項崇恩的身體卻頹然倒在後座。
“他喝酒了?”夏傑皺起了眉,不太確定地問。
“你何不自己確定?”撇了唇角,朱炎的神態還是不在意。
和朱炎交換一眼,夏傑終於坐進車子前座。無論如何,他還是沒辦法不管項崇恩。
留下好奇不已的學生們,他們迅速驅車離去。***
不論前座或後座,滿車都是淩亂的酒瓶,車裏更充斥著濃厚的酒味。身為車主兼司機的朱炎毫不在意,專注的神態只管開車,視線一直落在正前方的馬路。
項崇恩是喝酒了,喝的量還不少。
此時,夏傑不免有點佩服朱炎,在這麼怪異的狀態下,還能如此鎮靜。他不斷從後照鏡瞥著臉色通紅,還斷斷續續開啤酒喝著的項崇恩。從他上車以後,項崇恩就沒有開口說過話,神智是不是清醒都不知道,完全爛醉於他自己的世界。
“不管他……行嗎?”夏傑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
“嗯。”草率地回答後,朱炎仿佛感覺到夏傑他對一個字的答案並不滿意,才不冷不熱地補說道:“他要醉,就讓他醉個徹底。”
往後座看了一眼,夏傑歎道:“既然他都醉了,?什麼還找我來?”
“這種時候你不應該陪他嗎?”
耳邊傳來朱炎冷冷的話語,突然讓夏傑感到心虛。姑且不論受了什麼打擊,在項崇恩如此低潮的時候,他這個情人好像是該陪在他的身邊。
至少,項崇恩還沒有跟他說要分手。
行駛了一段路,朱炎將車子開到了海邊,停在他們很熟悉的堤防邊熄火,轉頭對後頭的項崇恩道:“崇恩,海邊到了。”
聽到朱炎的話,項崇恩整個人趴在窗上往外看。
眯了眯眼,搖搖晃晃的他拿著一罐啤酒,還是開了車門下車。下車以後,他在他們兩人各有所思的眼中,吃力地往海邊走,就和酒鬼走路沒兩樣。
跟著項崇恩下車,朱炎面無表情地留在堤防上,沒有繼續跟著項崇恩往海邊走。
猶豫了一會,夏傑不放心地跟上去,卻突然聽見項崇恩對著大海?喊。
“開什麼玩笑!我不是聖人,幹嘛那麼偉大?嗝,沒有神,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付出再多都是假的,沒有人你他媽的懂,沒有人會感動!哈哈──誰都不會在乎!自作多情的人註定活該痛苦!活該、活該……”
喊出心中的痛苦,仿佛亦用盡項崇恩所有精神,教他整個人泄了氣。
好傻……好傻……他真的覺得自己好傻、好傻,傻得幾乎無藥可救。“我是笨蛋……哈哈……我終究是個笨蛋。”
“學長……”被他的話震撼住,夏傑只能喃喃地喊著。
“明知道……我明知道他愛的是聖攸……”搖搖晃晃的身影走在海邊,仰頭猛灌著手中的酒,已有七分醉意的項崇恩自言自語著:“多少年了……?什麼我仍看不透……?什麼??什麼我永遠如此執迷不悟?”
聽見他的話,夏傑心底的謎團浮上腦海,一個個有了答案。
夏傑恐慌得不知所措。
真相,出乎他意料之外,卻教人更無法接受。
在他以?好不容易和項崇恩的感情走向穩定時,老天爺才突然開了他這麼一個可悲的玩笑,教他情何以堪?老天……老天哪……他的競爭對手不是邡聖攸……複雜的情況,已讓他無法理出頭緒。
“我好蠢……好蠢……”
一步一拐、步步踉蹌的項崇恩,還是一直沿著海岸線往前走。
失神地哭哭笑笑,項崇恩仰天自嘲著:“?何呀……?何非要等到絕望的地步……才能不再欺騙自己!項……崇……恩……你真是個無藥可救、徹底徹底的……天字第一號的大蠢蛋……哈哈……大蠢蛋……沒人比得上的大蠢蛋……”
跟在他身後,夏傑不免隨著他的情緒痛徹心扉。
那話裏自嘲的悲哀,讓他連和項崇恩說話的勇氣都失去。
表現出成全別人的氣度,他卻來到海邊喝個爛醉如泥。直到今天,夏傑才明白,那個一直擺在崇恩心底的人,不是朱炎、不是聖攸、不是他──而是黎*。
心就像被撕裂般,他亦不知該如何療治那顆受傷害的心。
徹底絕望的難過,讓項崇恩喝了酒在海邊大哭大叫,夏傑卻只能看著他,默默走在他身後,無言地陪著他掉眼淚。看見這樣的項崇恩,他為他感到難過、心疼、心底更不好受。正因他知道項崇恩是個專情的好人。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自己受傷就好,也要老天爺成全項崇恩的苦戀。
本不讓別人看見一滴淚,他卻在他們面前崩潰了。
最後,項崇恩跌坐在海灘上,任憑海水不斷拍打著他的身體。
突然之間,他吃吃笑起來,整個人朝下往海水中撲去。
夏傑快嚇壞了,急忙上前將他的身體拉回來,猛力將他往沙灘上拖,害怕地叫著:“學長,回去吧……求求你,我們回去好不好?”
他好怕他想不開,會出事的。
冰冷的海水讓項崇恩的酒意退了幾分,神智也清醒了些。
頭疼欲裂的?起頭,項崇恩看見夏傑眼底的擔憂害怕,知道自己嚇壞了他,不由得啞著嗓音低喃:“小傑,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連自己的感情都處理不了……我差勁……差勁透了!”
可以的話,他多希望自己愛的人是夏傑。
不單是喜歡,而是像對黎*一般,能付出很多很多的愛。
偏偏,愛不由人作主,他控制不了誠實的心情。
“不是這樣的,你一點都不差勁。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發現他渙散的眼神集中了些,夏傑急忙擦幹眼淚,憂心請求著:“別說對不起了,我們回去好不好?”冷冽的海風,讓渾身打顫的他益發不安。
“求你……別管我好嗎?給我一點時間……”搖搖頭,項崇恩攤開醉軟的四肢,背朝沙灘上倒了下去,閉上雙眸再也不看他一眼。此刻,他多希望自己是無心、無淚、完全沒有感覺的木偶人。如此一來,他不會痛得如此刻骨銘心,幾乎要窒息。
他知道,他傷害了夏傑。
可是,此刻的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顧忌這些。
“可是……”
“不會跳海、不會想不開……我只是想靜一靜。”幾乎酒醒了,項崇恩不用張眼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我不會有事的,我保證。”他真的需要靜一靜──一天,只要一天就好,讓他放縱自己痛到底吧!***
眼見無能?力,夏傑只好走回堤防,讓疲憊的身影停在朱炎面前。
他掉著眼淚,拉著朱炎的手臂,順著他的身體跪了下來,痛苦嘶啞地求救:“學長,我該怎麼辦?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辦……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不難過?求你……告訴我……”他真的感到好無助,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你什麼也不用做。”揪緊了心,朱炎只是冷靜地回答。
領悟到當項崇恩心痛的時候,誰也不能為他做什麼。他們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像現在這樣陪著他,防備他在最痛苦的時候出意外。
“連你都不願意幫我……”夏傑露出絕望的神色。他都可以不顧自己的感覺了,?什麼朱炎還是不肯幫幫他。
歎了口氣,朱炎拉起他。
“你看不出來嗎?不是不幫,是幫不了。”
“既然我幫不上忙,你還找我來做什麼!?”夏傑突然甩開朱炎的手,滿臉淚痕地朝他怒吼。如果什麼都沒看見,他只管恨項崇恩的花心就好,何必承受現在因為看見項崇恩自暴自棄,繼而?生心痛悲哀的感覺。
所以,這一切都是朱炎的錯!
是朱炎根本不該讓他看見這一切!
“你想逃避所看見的事實嗎?”朱炎冷言道。
“是,難道想逃避不行嗎?”猛衝上前,夏傑扯住朱炎的衣服,瞪著紅眼咆哮:“幫不上任何忙,讓自己少些難過是罪過嗎?你說,我哪里得罪過你,犯了什麼該死的罪,你要這麼討厭我、這麼害我!非讓我痛苦不可!?”
任他發洩著情緒,朱炎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
也許,看見了夏傑無助的眼淚,他是感到有些後悔。
那後悔──深深揪緊了他冷漠的心。
不是沒有顧慮到夏傑的感受,朱炎只是自私想著,有他陪在崇恩身旁,或許能減輕崇恩的痛苦。或許他是真的太自私……更做錯了選擇。
他很肯定並不想看到夏傑心碎無助的模樣。
“說啊,我和你有仇嗎?”夏傑激動地搖晃著他的身體。
“不是。”朱炎頓了口氣,給不了其他答案。
“那麼──你是真的討厭我*?”他不死心地問。
“不是。”相處了一年多,不知何時起,朱炎早就接納了夏傑存在他的生活中。無法接納的人,他根本不會在乎對方是死是活。
“你騙人、你騙人!你明明是討厭我,才會這麼對我。”夏傑捶著他的胸膛哭喊,不知不覺力氣小了,聲音也漸漸減弱。
仿佛已疲憊也哭累了,他趴在朱炎的胸口,改?悶哭起來。
瞥向還躺在海邊的項崇恩,朱炎忍不住歎了口氣,輕輕抱住夏傑顫抖的身體,安撫地將他摟緊在懷中。
倏地,他難得溫柔的動作,讓夏傑的淚水再度氾濫。
“我最討厭你了。”他哭道。
靜靜眺望著海平線,朱炎只是回答:“我知道。”
無心的話能造成傷害,何況是有心的直言不諱?那聲討厭,猛然讓朱炎的心抽痛,他卻沒有表現出來,一如以往。
頓住一秒,夏傑便埋在朱炎的懷裏,徹底解放而痛哭。
這個灰色的夏天,一點都不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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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6:59
第八章
人心中縱有再大的痛,也阻止不了時間的流逝。
差別在於痛過之後的人,是否能夠重拾一個方向。
隔天,雙眼微微青腫的項崇恩照常上學,完全像個沒事人。
對於青腫的雙眼,他只笑說是?了趕報告熬夜的關係。
在學生會裏,他有事沒事還會揶揄黎*和邡聖攸,幾乎和平常沒什麼兩樣,讓人完全看不出異樣。嘻皮笑臉的他,整天下來精神狀況還算不錯。
除了朱炎以外,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私底下交往過一個多月。
所以,當項崇恩在放學時突然從背後搭上夏傑的肩,要他陪他留下來談情說愛一會兒的時候,還引來其他人報以噓聲的調侃。
直到沒有其他人在,項崇恩臉上掛了整天的笑容才褪去。
夏傑知道他整天都在強?歡笑,只是技巧得沒讓人發現。
“對不起。”這是項崇恩劈頭的第一句話。
苦澀一笑,夏傑搖頭。“你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何必說對不起呢?”
深深望著夏傑好一會兒,項崇恩由衷地道:“謝謝你。”
“謝我?我好像也沒做什麼值得你感謝的事嘛。”?了掩飾心底的酸澀,夏傑刻意表現出開朗的樣子,擠出一副莫名所以的笑臉。
“謝謝。”輕輕揚起嘴角,項崇恩還是由衷地重複心中的感謝。
“都說我沒做什麼了,你不用一直說謝謝。”他真誠的態度,反而讓故作輕鬆的夏傑臉紅。事實上,昨天他的確什麼忙都沒幫上,只會幫著哭而已。
“你?我做的夠多了。”搖搖頭,項崇恩感動於他的體貼善良,更堅持說出心中的話:“小傑,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惜弄成這樣,再也沒有辦法和你繼續交往。”
“我知道。”強忍下心頭發酸的感覺,夏傑還是擠出笑容。
“唉,你是個值得愛的人。”他感歎著自己愛錯人。
揚起眉,夏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可惜你不愛我。”
“是我不夠資格。”其實他們可以繼續交往,可是經過昨天以後,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此自私,用夏傑去替代他心中的影子。
他昨天已經傷害過夏傑一次,不能再重蹈覆轍。
尤其在他發現朱炎……天知道他做錯多少決定,害過多少人。
“其實我──”咬了咬牙,夏傑突然道:“我真的不在乎當個替身……”
?起手碰了碰他的嘴唇,項崇恩輕輕搖頭,阻止他說下去。
“別糟蹋自己,你是個善良的男孩子,值得比我好一百倍的人去愛你,我真的不夠資格讓你這麼做、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不,我不在乎,沒有人可以評斷你夠不夠資格。”難以認同他的話,夏傑幾乎立即反駁。在他的心中認?沒有誰能評斷項崇恩的不好。
“我很喜歡你,真的。”露出感動的笑容,項崇恩深深凝視著他。
這一點,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半分。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什麼不能──”
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我不能傷害你。”碰碰他的臉,項崇恩嘴角的笑意,讓人感覺有些苦澀,帶著沒有人能夠懂的歉意。
他不想讓夏傑步入他苦戀的後塵。
如果自私點,他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像交往的一個月裏,好好疼愛、照顧著夏傑,讓他永遠以?自己愛的人就是他。
然而,他卻失控了。
永永遠遠,夏傑都會牢牢記得,他只是他心中的替代品,存有難以磨滅的心結。無法認?自己值得被愛的人,又怎麼敢祈求從愛情中獲得幸福?
一開始誰都以?自己可以忍耐,但殘酷的事實是──人的忍耐性永遠有極限。硬撐到最後,誰都不會幸福。
明明早就知道他們不會有快樂的結局,他何苦害人?
“你這麼做,難道我就不會受傷嗎?”知道已無法挽回,夏傑何嘗不難過。只因他不曾對項崇恩抱著玩玩的心態,而是確確實實地投入了感情。
他曾以?這段感情會走得久。
“你愛上我了嗎?”項崇恩突然輕聲問。
“我……”肯定的話哽在嘴邊,夏傑有些遲疑。
項崇恩對黎*的愛,深刻到讓他無法忘懷,也讓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對他付出過真愛。喜歡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愛……“沒有對吧?你只是喜歡我而已。”露出了然的眼神,項崇恩的聲音裏亦有一絲落寞。“等你愛上我,那我就真的鑄成無法挽回的大錯了。”
無法強辯,夏傑選擇沉默。
項崇恩幾乎表明永遠都不會愛上他,他還能說什麼。只有一頭熱的戀愛,是多?悲哀的事,誰看了都會嘲笑吧!
“嘿,別一臉傷心的表情,我看了會難過。”在他的沉默中,項崇恩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溫柔地摸著他的臉。“你應該很清楚,在我們無法挽回之前,最好的方式是讓一切重來,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意思是,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儘管努力壓抑,夏傑還是流露出傷心的表情。
既然認真過,他永遠不可能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你知道不是這樣。”儘管有些無奈,項崇恩卻始終很溫柔。若從來沒喜歡過夏傑,他根本不會去在意傷了他多重,更不會狠下心和他分手。
面對不喜歡的人,他大可以更自私些。
他曾經很自私,以?夏傑會是一個可以救贖他的人;然而這份自私,很快就得到了報應。除了自己,他還傷了不該傷害的人,一個他真心喜歡的人。
“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說不是這樣,卻一直在做這樣的事。”強忍下眼眶中的灼熱,夏傑有些怨懟地指控。
他知道他們之間已沒有挽回的餘地,真的要分手了。
是否早註定這樣的戀情必定無疾而終。
“是我不好,你可以怪我、恨我。”他願意承擔一切的責難。對於夏傑,項崇恩心底有太多抱歉,然而卻無法一一補償。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夏傑突然要求。
他認真的眼神,讓項崇恩點了頭。
深呼吸之後,夏傑一字一句清楚地道:“我不喜歡你的謙恭,如果不想讓我變得更可憐,請不要再說是你的錯了。”
不要項崇恩自責,他也不要成了他心頭的遺憾。
在不曝光的前提之下,項崇恩曾給過每一個不經意和他交會的眼神,每一抹只有他能懂的笑容,每一次瞞過?人而讓他悸動的接觸,每一場費盡心思安排的約會,都曾經讓他感動而覺得新鮮有趣。就算是場錯誤的戀情,夏傑寧願只記得這段感情甜蜜的部分,不願讓悲傷的結局抹煞一切。至少他很清楚項崇恩對他的好沒有虛假。
有那麼一刻,項崇恩深深凝視著夏傑,最後歎息出聲。
“好,我答應你。”從最初到最後,他都沒有看錯人。或許夏傑真的救贖了他的心──因為有夏傑在身邊,他心底的傷痛仿佛也消減許多。
昨天醉得徹底,他卻依然清晰記得夏傑陪著他流淚的臉龐。
“不給我一個分手之吻嗎?”知道他們的討論已到尾聲,夏傑苦澀一笑。
項崇恩愣了會兒,上前給了他一個吻。
一如往常溫柔的吻。***
將夏傑留在學生會裏頭,項崇恩走出學生會外。沒有去看倚在門外的人,他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我把他交給你了。”
“別說這種話。”倚在門邊的朱炎皺起眉。
項崇恩的說法聽起來令人很不安。
“別想太多,我只是沒有權利。”聽出朱炎聲音裏的擔心,項崇恩終於回頭,露出疲憊的笑容打趣道:“所以,以後就請你照顧他了。”
再怎麼樣難過,他也不會想不開。
地球上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失戀過,要是失戀的人都想不開,地球上也不會有人口過剩的問題。他也沒有權利因為一時的傷心,害身邊愛他的人跟著難過。
“什麼都講權利,壞人打哪兒來?”朱炎很不贊同他的論調。
“那就是我不夠壞了。”做了好人不該做的事,壞又壞得不夠自私徹底,想想他還真是有點可悲,連做人都沒有自己的風格。
甚至於他連隱藏感情的功夫,都比不上朱炎。
失敗得夠徹底,或許是他唯一勝人一籌的地方吧!
“別太低估自己的能力。”不知怎麼說才好,朱炎悶悶低哼了句。
“我沒事了。”對於他的關懷了然于心,項崇恩笑了,反倒以促狹的口吻道:“不要老擔心我的問題,多想想你自己的如何?”
“我沒你那麼多愁善感。”聽出他的暗示,朱炎有些僵直。
賊賊地挑起眉,項崇恩無畏直言:“你可別告訴我,某人和小傑相處的時間比誰都多,心底卻對小傑一點感覺都沒有;
說沒有的話,那個某人就不知有多假仙了。”據他所知,那個老要夏傑打報告的某人,不可能和討厭的人單獨相處。
“你該不會是……”朱炎突然懷疑起項崇恩要和夏傑分手的主要原因。
“炎,我沒有你想的偉大。”項崇恩失笑。
少了點領悟,他只是覺醒得太晚。很多事實的真相,他比誰都接近,卻因為種種緣故沒及早發現,結果是一次又一次做錯選擇。
雖察覺真相晚了一點,不代表他不能更正錯誤。
“你確定?”朱炎感到狐疑。
“炎,身為朋友,有些話不得不說。”幾乎要替夏傑感到可悲,項崇恩卻只能深深望著朱炎,寓意深遠地道:“有些“東西”,你不應該讓給別人。”
?那間,朱炎整個人僵住。
“你再大方,也要有個限度。”項崇恩沉沉地歎了聲。如果不是他太瞭解朱炎,他極可能認?那是一種侮辱。
“你真的沒喜歡過他嗎?”朱炎是死心眼。就算是現在,他還是認?那只是多寡的問題,否則他當初不會毅然決然做出決定。
結果不如他預期,也沒有因此改變他心中的看法。
頓了幾秒,項崇恩轉過身,離去前丟下了一句話──“別和他問一樣傻的問題。”***
走出平大校門,夏傑便看見跨坐在摩托車上的朱炎。
當他走近,朱炎便把手中的安全帽?給他。
穩穩接住安全帽,夏傑不禁打量起眼前這部塵封在他記憶中的gsxr,狐疑地問:“學長,你不是不騎它了嗎?”
印象中,他只見過這部gsxr兩次。
後來曾聽項崇恩說自從那次意外之後,他不再騎摩托車,不知?何朱炎也跟著不騎了,他們的交通工具也就改成了汽車。
幾年來,朱炎原本最寶貝的gsxr,一直被他冷落在車庫裏;所以他在和他們重逢之後,就不曾見過這部摩托車。
久違重逢,夏傑專注的眼光幾乎離不開眼前依舊炫斃了的摩托車。
熟悉的車子,讓他的記憶如海潮般泉湧而回。
朱炎騎在摩托車上的模樣有多瀟灑、帥氣他幾乎都快忘了。想想,他當年還那般沈迷于朱炎這股風采,對他崇拜得快要五體投地。
那時的他一心只想跟在朱炎的身邊。
仔細回想起來,若不是因為遇見當年的朱炎和項崇恩,他脫軌的思想和生命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即修正回來。沒有遇見他們,今天的他或許早已不知沉淪在哪條暗巷裏,成了向人恐嚇勒索的小混混也不一定。
所以到了今天,不管他們怎麼對他,他還是應該感謝他們。
“只是很少騎,我沒說過不騎。”不用問,想也知道是誰告訴夏傑這檔事,所以朱炎懶得多解釋。用手比著要夏傑上車的姿勢,“上車吧!有個傢伙要我今天騎車載他來,回家的時候卻自己先跑了。”
“意思是後座空下來了?”夏傑略感失望。
說的也是,只有項崇恩讓後座空下來的時候,才輪得到他來補位。一如在朱炎開車時,不管他們有多熟,只要有項崇恩在,駕駛座旁的位子就只有他能坐,就算是自己先上車也得讓位,那似乎是永恆不變的原則。
一年下來,他並不是太在意,甚至也早已習慣。
只是有點……難以言喻。
“你在暗示我什麼嗎?”朱炎眼神變得有些犀利,態度也冷了下來。他在校門口做出這麼引人注目的事,夏傑還不給面子就太傷人了。
所以,就算夏傑不想上車,他也會把他拖上車。
“沒有,我怎麼敢呢。”心中一陣澀然,夏傑卻不卑不亢地笑著。
重逢以後,觀察朱炎和人應對相處的方式,不是熱絡且趨向冷淡;唯一不變的是依舊耐心不足,討厭人家明諷暗刺。所以,他是真的不敢。
眯了眯眼,朱炎丟了句話:“上車吧。”
猶豫不到一秒,夏傑便戴上安全帽,跨上機車後座。
在項崇恩對他攤牌之後,其實他只想獨處,找個地方去撫平心中傷口。偏偏對方是朱炎,所以他沒有其他選擇,也只能照朱炎的話做。
“抱緊了,否則摔下去我不管。”發現他的手放在後面,朱炎粗魯地將他雙手往前拉,交叉環住自己的腰部。哼,這樣的感覺好多了。
雖然有些僵硬,夏傑還是乖乖順從朱炎的指示。
當朱炎發動引擎,他更牢牢抱住朱炎的腰,一點都不敢放鬆。不全然是怕朱炎生氣,而是從他猛加油門的聲音聽得出來久未上場的摩托車,今天準備暢馳一番的打算。他怕沒好好抓牢,一閃神真的會被甩出去。
很滿意他配合的態度,朱炎也只是兀自揚眉,加快速度飆離校門。
猛然的沖離,讓夏傑將雙手收得更緊,腦中直覺朱炎是故意的。
腹部被勒得有些難受,可是朱炎卻未吭一聲,反而自虐似地加快車速。疾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讓人回想起那段追風的青春時代,總覺得心情也暢快起來。
緊緊抱著朱炎,夏傑突然有種感覺──壞心情漸漸隨風遠揚,他連朱炎曾騙他項崇恩喜歡的人是他的事,似乎也可以完全忘懷、不去計較了。明天,應該會擁有全新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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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7:14
第九章
從依依不捨的驪歌中畢業,順利被保送的夏傑進入了平成大學就讀。
高中時代,夏傑在平大裏即有一定的知名度,所以,他只是從高中名人變成了大學名人。不能避免的是和葛朝平一樣──剛成為大一新鮮人,就正式成了平大學生會的一份子。
因為某人的緣故,他三不五時就被某人的仰慕逮去單挑。
“學長,你又做同樣缺德的事了!”
三天兩頭受到騷擾,夏傑真的覺得厭煩,一進入學生會就對著項崇恩猛抱怨,臉色真是臭得可以。
“我做了什麼呢?”面對突如其來的埋怨,項崇恩好整以暇地笑問。
一如往常,他早養成了習慣,等著夏傑擲地有聲的討伐。
夏傑今天來得晚,看來是被找了不少麻煩,心中也堆積了不少悶氣。學生會裏其他成員只是以滿是趣味的目光觀察著經常上演的戲碼,等著瞧今天會有何不同。
“做了你常在做的事!”陷害別人的人,自己心中會沒個底?存心的,項崇恩絕對是存心的,存心要他死得難看。“你竟然又告訴別人,你喜歡的人是我,害我剛剛走出教室沒幾步,就被人逮去單挑!”
多虧項崇恩的“大力幫忙”,自他進入平大以後,知名度可說是扶搖直上。
陷害他的人,若不是叫項崇恩,他肯定會撲上前去算總帳。到底被他陷害了幾次?老實說,夏傑早就已經數不清。一而再、再而三,擁有再大的度量,他的耐心也會告罄。不是懷疑,他覺得項崇恩根本是在考驗他的極限。
拿起手中的筆記本當扇子搖,項崇恩很無辜地聳聳肩。
“我說的是實話呀。”
“誰不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夏傑翻著白眼,沒好氣地道:“實話就是──你喜歡副會長、喜歡大家、喜歡小狗、喜歡小貓、喜歡我!”
自詡博愛,天知道他有沒有不喜歡的東西。
“那……也是實話呀。”露出不變的微笑,項崇恩再度聳了下肩。無辜嘛,就要無辜到底,才不會讓人有氣卻沒有物件可發洩。
“是實話,你怎麼不拿別人當替死鬼?”被氣夠了,夏傑就快口不擇言。
“我“最”喜歡你嘛。”是事實,項崇恩的話例接得很順口。
“蒙你垂青,所以活該我倒楣?”嘖,老用這種教他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讓人真有點不平衡的說法。倒楣夠了!夏傑寧願他去喜歡別人多些。
項崇恩走上前,幾乎要巴在夏傑身上,討好地道:“唉唉,就當是好心替我“分憂解勞”,別和我計較這種小事啦,也不是我自己要這麼受人歡迎的嘛!”
“虧你好意思說,老把甩掉的人拿來當擋箭牌。”白了他一眼,夏傑以別人聽不見的聲音咕噥。“想當初,對不起說得那麼好聽,一臉抱歉像真的一樣,沒過個半年就只會利用我,完全不顧我的死活了。”
剛分手的那幾個月,項崇恩對他的態度的確比交往的時候更好。
“怎麼這麼說?我是真的喜歡你耶。”聽見夏傑的埋怨,項崇恩整個人攀在他背上,附在他的耳邊,用只有他聽得到的音量逗著他道:“和你分手也是?你好,你竟然還耿耿於懷?如果還對我念念不忘,不如我們乾脆複合?”
“不能負責任,就不要說得這麼容易。”驀地紅了臉,夏傑皺著眉。
真有意願複合的人,不會等到他徹底死心的今天才說。說起來,其實他有點佩服項崇恩,就像從陷害他的那一天開始,永遠都抓准了他想開的時機。
“我有說得很容易嗎?”眸中閃過一絲苦澀,項崇恩卻仍是笑著。
他是真的愈相處愈喜歡夏傑!
可惜送給了朱炎,他就不能將夏傑收回。
何況,這個沒良心的小傑,早就堂而皇之變了心。
“就有。”還用問?要是他回答──好,就複合吧!項崇恩肯定當場愣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屆時又會露出一臉抱歉的眼神。
那種抱歉的眼神,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第二次。
大家早就習慣項崇恩時常黏上夏傑、喜歡逗他臉紅的事,學生會成員大驚小怪的人並不多。不過,聽不見不遠處的悄悄話,心底覺得有點鬱卒的邡聖攸,可沒打算裝聾作啞。
“崇恩,你這樣不行啦!老是黏在夏傑的背上,炎會吃醋的喔。”邡聖攸唯恐天下不亂地出言挑釁,準備挑起戰火般輕笑調侃。
“關我什麼事?”從書中抬頭,朱炎涼涼地瞥向邡聖攸。
要是這種醋能吃上一年,他不早被醋意給酸死。無法否認自己介意,他有時的確不喜歡那兩個人過於親密,可是朱炎也有一套自我調適的方法──不問、不看。
他只以自己的方式表達感情。
“別做多事佬了吧,炎可是根、本、不、在、意。”刻意放慢尾音,不知要說給誰聽的項崇恩,沖著邡聖攸得意一笑,隨即又露出小棄婦般的哀怨臉色,瞅著納涼神態的朱炎埋怨:“再說,炎改騎摩托車上下學以後,幾乎每天都送小傑回家,被人放鴿子的我都沒吃醋,他有啥權利吃醋?”
以前朱炎開車時,可是親自接送了他三年耶!
項崇恩也不想想是誰出的主意,他還說得理直氣壯,好像有誰對不起自己。
聽見項崇恩和朱炎的話,夏傑的心突然感到有些沉悶。
雖然夏傑知道朱炎每天接送他上下學,極可能只是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並沒有任何的意義,可是聽到本人冷漠直接的表態,從心底泛開的不對勁滋味,卻牢牢竄入他的心。
一年了,連夏傑都不免自問──朱炎大四了,其實一周有好幾天都沒課,但不管有沒有課都會接送他。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朱炎比他還清楚他的課表。
不愛管別人的事,朱炎只對他有許多霸道的行為,甚至替他做了許多霸道的決定,難道那些在朱炎的心中,都不代表什麼?他們這樣每天相處,他和朱炎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一直以來,他不否認自己對朱炎有不同的感覺;不過,縱使心中有所疑惑,在經過和項崇恩的那段感情後,他不會再自作多情了。
誰會傻第二次呢!
“你這麼說,是吃炎的醋、還是夏傑的?”詭譎的眸光一閃,項惠紫出聲道。意喻不明的話,總是讓人可以多方猜想。
“是誰都一樣,總之我就是被放鴿子了,這不是事實嗎?”仿佛沒注意到夏傑臉上的紅潮,項崇恩放開了他,還是那副受委屈的嘴臉。
嘖,又想把話題岔開呀?
他們可沒夏傑好拐,當然沒那麼容易被唬過去。項惠紫和邡聖攸交換一個眼神,露出有默契的笑容,理所當然地道:“當然不一樣!”
對於“當事者”來說,怎麼可能會一樣呢?***
站在摩托車旁,夏傑對於是否上車顯得有點猶豫。
“幹嘛杵在那不上來?”熱好摩托車,朱炎不解地凝視著他。
“我……”深呼吸一口氣,夏傑決定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學長,你最近幾乎都沒課了不是嗎?以後讓我自己上下學就好了。”
也免得學校裏的人閒言閒語,老說他腳踏兩條船。
不管怎麼說,夏傑都不能怪到朱炎頭上,也無法真的去生項崇恩的氣。
說起來,其他人會一直誤會,也許該怪他沒有解釋清楚吧!就算被項崇恩陷害了,他向來也只記得找本人算帳,從來不跟那些項派的仰慕者多廢話。
反正,那些人永遠只會質問──他怎麼可以獨佔朱炎,又和項崇恩在一起?或許,他是有一點沉醉在讓?人羡慕的滿足感裏。
就算只是假像,今年朱炎和項崇恩最照顧的新生,無疑就是他了。
誰能讓對人不熱絡的朱炎,除了大風大雨的天氣外,每天用摩托車接送?誰又能讓項崇恩三不五時,親自到教室去送點心飲料和午餐?入學不到幾個月,連高中時代總是不在意受人注目的夏傑,都感覺到在別人的眼中,他的地位有多特別。
沉默了會兒,朱炎冷冷地問:“你被我載煩了?”
“不是的!”在朱炎的沉默中,夏傑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被嚇得馬上否認。“我只是想,其他學長不是都在找工作了嗎?我怕學長老是載我上下學,會浪費了很多寶貴時間,耽誤找好工作的機會。”
聽見他的解釋,朱炎冷青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只要夏傑不是討厭他就好。
“上車吧,我找工作的事不用你擔心。”瞥了緊張不已的夏傑一眼,朱炎不冷不熱地道:“除非你說這些只是想擺脫我的藉口。”他沒辦法改變,總是以自己的方式和態度表達對夏傑的感情,可惜有人就是不懂。
夏傑猛烈地搖頭。
沉思了會兒,朱炎突然問:“還是那些閒言閒語對你造成困擾?”
耳朵沒有聾,加上學生會裏有邡聖攸那張廣播名嘴,關於他們三人之間那些傳聞,他自然不會沒有聽過;只是項崇恩不予理會,他亦然。
“這個……”夏傑不敢否認事實。
只要他一說謊,朱炎一定會馬上看得出來,還會很生氣。
可憐他就是沒有說謊的本領。
“原來你在乎。”朱炎揚起眉,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嘲弄他的自尋煩惱。就和學生會裏的成員一樣,他以?夏傑早該學會無動於衷才是。
“也不是那麼在乎,可是……”夏傑的目光落在地上,最後發出的聲音微乎其微,幾乎是囁嚅出口:“學長就不曾覺得麻煩?”
“不曾。”朱炎的答案直接果斷。
“為什麼?”
“不為什麼。”一樣肯定的口氣,朱炎高傲地睨著他。“我又不是?了在意別人的閒言閒語,才特地來到這個世界的。”
“別人說我們三個……很亂……你也不在乎嗎?”閃避朱炎的眼神,夏傑幾乎說不下去了。如今的傳聞,甚至已經到了有點誇張的地步。
不知是從哪兒傳來的,還有人說他們時興搞三人行什麼的哩。
“那你自己呢?”朱炎突然問道。
“我?”
“沒錯,你在乎嗎?”一旦認真起來,朱炎的眼眸便轉?犀利,緊迫盯人地問:“怕不怕別人說你和我們亂搞?怕不怕你的名聲毀在我們手中?”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絕對掉頭就走。
“不怕。”氣息雖微弱,不過夏傑沒有說謊。
長久下來,難免是會有點厭煩了那些不實的傳聞;可是和他傳聞的對象是朱炎和項崇恩,他並不怕?了他們毀了聲譽,更不在乎因為他們被人投以異樣眼光。
“那不就好了。”朱炎挑起眉,將他的手臂往前一拉,指示他上摩托車。
無疑地,要是他和項崇恩在乎,絕對是因為夏傑在乎。
討論不出結果,夏傑只好乖乖上車。
“要不要去我家?”朱炎頭也不回地突然問了一句。加快油門,沒給夏傑任何回答的機會,摩托車已朝自家的方向奔去。
抱緊朱炎的腰,夏傑難免有些錯愕。
長久以來,這還是朱炎第一次說要找他去他家玩。
為什麼?***
朱家位在某高地價的高級社區,一棟七層樓高的公寓裏。
從外面看上去,就和社區裏其他的公寓沒兩樣;不過,幾戶人家在白色陽臺上,種了垂藤之類的盆栽,倒也讓人感覺到一股樸實的生機和朝氣,讓公寓看上去多了幾分綠意盎然。
朱炎停好摩托車,夏傑跟在他後頭搭上了公寓的電梯。
第一次造訪,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夏傑顯得很不自然。
盯著樓層燈緩緩跳到七樓,他的心跳仿佛也驟然停下。走出電梯,夏傑看著朱炎直接掏出家裏的鑰匙,走到自家大門口。
“放心,裏面沒養獅子也沒養老虎,更沒請食人族來住。”開門之前,看到夏傑緊張的模樣,朱炎頗覺好笑,?手勾了下他的臉。
被他一糗,夏傑不禁紅了臉。
當然,他也不想表現得這麼沒見過世面;可是,一想到馬上要見到朱炎的家人,教他不緊張似乎是有點困難。
朱炎一開門進屋,就有個穿著藍色圍裙的中年婦人聞聲迎了上來。
“你回來了。”何嫂邊招呼邊替他準備拖鞋。
“嗯,我帶了個朋友。”換上室內拖鞋,朱炎指了指身後的夏傑。
準備好另一雙拖鞋,何嫂才?起頭來,因為不是看見預期中的臉孔,而發出微微訝異的聲音:“咦?不是崇恩同學呀?”
除了項崇恩以外,她還不曾見朱炎帶別的同學回家。
有些尷尬,夏傑只能向何嫂點頭示意。
不知何故,他突然有點嫉妒起項崇恩。人家連看都沒看,就以為他應該是項崇恩,不正代表朱炎只讓項崇恩來過嗎?讓人無法懷疑他們的感情之好。
矛盾的感覺讓他有些厭惡自己的嫉妒心。
他們兩個對他,已經好到沒有話說,甚至讓他們男男女女的仰慕者不甘心到一再逼他做出莫須有的選擇。覺得不夠,是他太不知足了吧!
挑起眉,朱炎不由得輕笑。“崇恩那傢伙,要是知道何嫂這麼想著他,一定會很感動的,要不要我叫他來給何嫂看看呢?”
“小孩子別開大人玩笑,我先去準備你們的晚餐。”不好意思地笑笑,何嫂便往廚房走,邊走邊叮嚀:“再半小時就可以洗手吃飯,你們先去坐坐聊聊天吧。”
“知道了。”朱炎帶著換好拖鞋的夏傑進屋。
走到一半,何嫂又突然回頭。
“對了,你爸爸說他今天晚上會加班,不回來吃晚飯。”
“嗯,我知道了。”瞬間,朱炎即變得面無表情。
聽到他的回應,何嫂走進了廚房。
夏傑似乎瞥見朱炎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不熟悉的朱炎,活生生站在眼前,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去接觸。莫名地,他想抹去朱炎心中不為人知的孤獨感。
回過頭,發現夏傑還直直站在原地,朱炎好笑地問:“怎麼不進來,想杵在我家門口當免費的門僮嗎?”
“學長,我……”
眼神一掠,朱炎沉靜地道:“不想進來了嗎?”
“也許,我還是回去比較好……”沒注意到朱炎的臉色,夏傑低頭自言自語著。他現在的心情真的有點複雜,也許是該好好理清一下。
否則,他會愈來愈不瞭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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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6 00:07:27
第十章
“你沒聽到嗎?”
沉思中聽見聲音,夏傑因而疑惑抬頭,不解地問:“聽到什麼?”糟糕!是不是他一時分心,沒聽到朱炎對他說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讓他生氣?
“我爸爸今天不回家吃晚飯。”沒有生氣,朱炎只是陳述著事實。
“所以呢?”他還是不懂他的意思。
輕輕揚眉,朱炎鎖住了夏傑的清澄瞳眸,以一種深切的眼神凝視著他。“何嫂煮完飯就會回去,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吃飯?”
夏傑愣了一秒,從沒想過朱炎也會對他使用哀兵政策。
這根本不像朱炎會說的話,更不像他會做的事。
好詭異喔!
“你不願意陪我嗎?”朱炎又問。
突然想到一件事,夏傑緊張地開口:“你……你媽呢?”
從頭到尾,朱炎都好像當作沒有母親這個人,以前也不曾聽他提過母親的事。
朱炎突然擰起了眉,不發一言地轉身進屋。
被他的舉動嚇到,夏傑趕緊跟進屋裏。
“學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走進設計師精心裝璜過的客廳,夏傑無心去注意周遭典雅的環境,只管直直走到朱炎面前。
走到酒櫃前頭,朱炎拿了瓶xo出來,沉默地打開瓶蓋。
在夏傑的錯愕中,他又找出一隻水晶酒杯。
“學長,如果我說錯話我道歉,你不要不說話嚇我,我──”看著朱炎緩緩倒著酒,仰頭喝了一大口,夏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拿酒杯去碰他的唇,朱炎打斷了他的話,搖著頭苦笑。
“不關你的事,我只是想起了不該想起的人。”
本以?塵封在記憶中的人,如今竟躍進他腦海裏。
“不該想起的人……是指誰?”
從很久以前,他就覺得酒這東西是全天下最難喝的飲料,老搞不清楚怎麼有人那麼愛喝。
從未見過朱炎喝酒,夏傑還以為他的看法也是一樣。
又苦又澀,酒只適合傷心人喝;然而,酒喝多了,也未必能夠一醉解千愁。話說回來,這還是他首次見到朱炎喝酒,而且還喝得那麼猛。
那次項崇恩喝得酩酊大醉,也不見朱炎奉陪過半口。
莫非,現在他和當時的項崇恩一樣心裏覺得很苦?不然,怎麼會像在灌水一樣地灌酒,xo又不是喝多無礙、免費不要錢的白開水。
清冷的目光變得朦朧,朱炎用鄙夷的口吻道:“生我的那個女人。”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再喊那個女人母親或媽!
“生你的女人不就是你的……”
“別說,我不承認她是!”朱炎驟然打斷夏傑未竟的話。
“那個女人只是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而已,除此之外她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話說完,他又灌了一大口酒,沉著臉往自己房間走。
夏傑突然瞭解到朱炎的冷漠或許正是來自那個他不承認的女人。第一次打量所在的空間,他也發現了這個家裏沒有一點女人在的柔色調。
很顯然的事實,這個家沒有所謂的女主人。
所有的設備,傢俱、裝璜、連牆壁都是冷漠的?色。
夏傑仿佛聽見了這個家在偷偷哭泣。***
靜靜走入朱炎的房間,夏傑的感覺突然好了許多。
雖然還是冷色系的空間,可是書桌和書櫃上多了幾幀生活照,緩和著房間內死氣沈沈的感覺。就算照片裏和朱炎合照的人,毫無疑問是項崇恩,他也不在乎了。此刻,他誰的醋也不吃。
有一張照片,差不多是在他們國中時代所拍。
照片中的朱炎很顯然是被項崇恩拖著入鏡,一張臭臉也就酷得可以。只是從一張照片,夏傑就能想像著他們當時相處的模式。
“我曾經很叛逆,是他救了我。”發現他盯著那張照片,坐在床邊喝酒的朱炎突然開了口。“那些照片是他一年一年硬擺上去的,說敢拿下就和我翻臉;不過,要不是他當年死纏著我,現在的我就不一樣了。”
知道夏傑當年想當小混混的理由時,他仿佛曾看到過去的自己。
身為可造之材,加上不少幫派老大本來就想吸收他,沒有遇到項崇恩,他比夏傑還有可能混成幫派老大。一念之間,差點讓他沉淪。
“你說他救過你就是……”
“在我國二那年,生我的那個女人跟別的男人私奔。”想起國中時不堪回首的往事,朱炎還是感到一陣椎心之痛。“從此,我父親每天埋在工作裏,靠著龐大的工作壓力去紓解他的痛,卻也……忘了我這個兒子的存在。”有一度,他甚至以?是自己不好,才讓他的母親遺棄了他們。
將痛苦和孤獨埋藏,不代表他能徹底遺忘當年的無助傷心。他只是習慣了,不再去在乎那個女人的事,不再讓她影響他的生命。
“你想,我會不自暴自棄嗎?”自嘲一笑,朱炎繼續說著:“那時和我同班的崇恩,在我翹課不去上課的時候,在街上遇到正和輟學生混在一起的我,竟不由分說地抓著我不放,被那些輟學生打個半死還是不走,很可笑吧?”對他而言,前塵往事歷歷在目,幾乎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朱炎嘴上說著可笑,可是夏傑卻卻看見了他眼底的感動。
“到最後我沒辦法了,只好先跟著他回家,滿身是傷的他還傻傻對我笑,簡直跟個白癡沒兩樣。後來,有好長一段時間,他不但變本加厲纏住我,還每天到我家接我上下學,放學也賴在我家混到十點才走,我這才恢復了去學校上課的生活。”
夏傑懂了,為什麼朱炎會比誰都在乎項崇恩。
在他沉淪的時候,是項崇恩拉了他一把,沒讓他自甘墮落。
就像自己被他們拉了一把一樣,他也是打從心底感謝著他們,感謝老天爺沒有遺棄自己,才讓他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裏。
“記得我說過嗎?他是個笨透的行動派!”猛然灌了一口
酒,朱炎笑了起來。“最可笑的是,不管經過多少年,他還是一點也沒有變。”
項崇恩平常嘻嘻哈哈,在緊要關頭時卻是個很牢靠的人,多事得要命。
表面功夫做得好,大概也是那傢伙的本領之一。
“因為如此,才有人救了我們。”他當然記得項崇恩的相救,而且他心存感謝。因?太清楚項崇恩的好,所以就算埋怨他老是陷害人,夏傑還是無法記恨。現在,連他的醋都不能吃了。
“哈哈,也對……”朱炎笑了笑,似乎有幾分醉意。
覺得不對勁,夏傑靠近他問:“學長,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怎麼……怕我酒醉亂性?”朱炎舉起酒杯,隔著酒杯對他微笑。透過褐色的液體望著夏傑的臉龐,意外地有種迷離之美。
或許是酒精發效吧,他覺得視線有些朦朧,身體也發漲發熱。
他的頭……比平常重了些。
“學長,你不能再喝了,真的會醉。”朱炎臉都喝得紅了。
再讓朱炎繼續喝下去,待會出事還得了。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夏傑知道他是真的有些醉意,自作主張搶走他手中的酒杯和酒瓶。
平常,朱炎才不會一直對他笑哩!哪有那麼好的事。
“醉了又如何?又不會死人。”不在意夏傑的舉動,朱炎還是對著他笑。他好想緊緊抱住夏傑,管他醉還是不醉,只要不是夢就好。
將酒瓶和酒杯放在一旁,夏傑歎著氣道:“是不會死人,可是到了明天你會因為宿醉頭痛得要命;然後,怪我這個該死的膽小鬼沒有阻止你喝酒。”
無可奈何地,他試著將朱炎的雙腳?上床,好讓他躺下休息。
“我才不會……”朱炎吃吃笑著。
“不會不會,你醉了你知不知道?”夏傑忍不住問,真不知道自己來幹嘛。自從看過項崇恩喝醉以後,他就不想再看別人的醉態了。
“有嗎?”朱炎還是笑。
“沒有醉,你會對著我猛笑嗎?”見他搖頭,夏傑又歎了聲。“你知不知道,算一算認識你也有五年了,欠我五年份的笑容,你今天一次就把它笑完了。”其實他很懷疑朱炎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呵,是嗎?”朱炎伸出手想摸他的臉,瞳孔的焦距卻始終對不准。
“你想做什麼?”看他的手晃了半天,夏傑不禁疑惑。
“我想……想碰碰你的臉。”眯了眯眼,朱炎也覺得自己好像喝過量了。不然明明近在眼前,為什為他老是碰不到夏傑的臉。
他好想、好想好好碰碰他,真真實實感覺他的存在。
望著他好一會兒,夏傑直接抓住他的手往臉上貼。
“我碰到了。”朱炎又露出笑容。
翻了個白眼,夏傑不禁咕噥:“還用你說。”
托酒精之賜,從沒見過朱炎這麼可愛的樣子,他實在有點消受不起。不過,偶爾一次也不錯吧!至少讓他有機會照顧他。
微微笑,朱炎突然把夏傑的身體往前一拉,將他抱個滿懷。
“學……學長?”夏傑被嚇了一跳。
“別動……讓我抱抱你。”將沉重的頭埋在夏傑肩頭,朱炎閉上了酸澀的眼,含糊不清地道。腦中一片空白,他就是想抱著夏傑。
不動?可是他的心跳得像打鼓似的。
確定朱炎是喝醉了,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清醒的夏傑卻臉紅心跳起來,僵在他的懷裏不知如何是好。可以的話,他又何嘗不貪戀這份溫暖。
一年多來,他的心早放在朱炎身上。
如果說他對項崇恩的感情是感激多於愛,因為感激太深所以喜歡;那麼對朱炎的感情卻是愛多於感激,因為崇拜心動而成了愛。漸漸地,逐漸清明成熟的思緒,讓夏傑明白自己對他們的感情有何不同。
一樣會臉紅,心跳的頻率卻大不相同。
有時候,他光是看到朱炎,雜亂的心跳就已不受控制;而對項崇恩必須是有所接觸之後,他才會心跳加快。對誰的感情多,答案其實很明顯不是嗎?他騙不了自己。
倏地,朱炎往後側倒,將夏傑整個人拉上了床。
這下子,換成夏傑無法動彈,不由自主地埋在朱炎的肩頭上。他試著想掙脫朱炎站起來,誰知朱炎反而將他摟得更緊。
“學長!我要起來啦!”夏傑期待著他還有理智。
“不,你哪里都不能去……”
不但沒放手,朱炎一個轉身還將他壓在身下,用臉摩挲著他的臉,將身上的熱度也傳達給夏傑。他灼熱的唇,就這麼在夏傑的脖子上流連。
“學長,你清醒點!”不由自主戰慄的身體,讓夏傑感到十分難?情。對一個酒醉的人都有反應,他實在是太……等朱炎清醒過來,說不定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到時候,他哭給誰聽?
“我很清醒……”無力地在夏傑耳邊吐氣,朱炎邊說邊吻著他的脖子。他已經快無法思考,只能靠本能去做想做的事。
最最原始的本能,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事。
“才怪!”被咬了脖子,夏傑幾乎翻起白眼。
要是朱炎清醒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一定會要他負起責任的!
“真的……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無法阻止他無意識的侵犯,夏傑覺得很悶。就算喜歡朱炎,他也不想在這種不明就裏的情況下失身。
朱炎捧住了他的臉,吻了吻他的唇,又斷斷續續地道:“知道……我喜歡……我是喜歡你的……你知道嗎?我不想……不會再把你讓給別人……”
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這該不會是他的錯覺吧?
深吸了一口氣,夏傑有些顫抖地問:“學長,你說了什麼,自己真的知道嗎?那些話只是醉言醉語吧?”
“我喜歡……”緩緩吐出最後三個字,朱炎就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學……學長?”
不會吧?發現朱炎真的沉沉睡去,夏傑簡直不敢相信。話說到一半,他竟然在這種緊要關頭睡著了。唉,要讓人鬱卒也不該用這種方法。
現在,誰來告訴他,那些告白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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