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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意 -【聚寶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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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5:06
標題:
橙意 -【聚寶娘】《全文完》
聚寶娘
作者:橙意
許是她這掌櫃的眼力全長在鑒定古玩上了唄,看人眼光奇差無比,
連嫁個丈夫都跟嫡姊好上了,兩人還聯手毒害她謀奪家業,
本以為人生最慘莫過於此,豈料一慘還有一慘慘(淚)──
她竟重生成為璟王府的逃奴,逃亡過程還悲摧的遇到璟王爺?!
好在“一技在手,希望無窮”,她的監定能力適時發揮作用,
不僅阻止“前夫”用假貨矇騙王爺,還順利得到王爺青睞,
這下她一舉麻雀變鳳凰,成為了王府貴客兼專門監定師,
打響了名氣不說,日夜相處下來,連王爺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果然,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活得漂亮,人生才會跟著一路燦爛,
而她習慣靠自己打天下,從不依賴別人,連報仇都不假他人之手,
為了贏得與“前夫”的比賽奪回自家古玩店,她遠走鄰國挖寶,
怎知這一去卻是死劫難逃,幸虧千鈞一髮之際王爺及時英雄救美,
她才發現原來女人最驕傲的幸福,是有人把她看得比命還重要……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5:28
楔子
她就快死了。
孫楠鈺躺在她熟悉的暖炕上,感覺四肢發涼,意識也逐漸抽離,體內好像有什麼正要飄出。
她的貼身丫鬟青嵐趴在一旁疾聲痛哭,外間則傳來嫡姊與丈夫的交談聲,奇異的是,明明隔得那麼遠,她卻能聽見那兩人在討論古玩店的事。
她,孫楠鈺,是京城裡最知名的女鑒師,孫家經營古玩店,傳到她手上已是第三代。
身為庶出,她本來不受父親待見,十歲以前還與母親一同被遣回母親娘家住了好些年。
幸而,孫父並非是徹底薄幸無情的人,逢年過節還是會遣人將她們母女倆接回京城團聚,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孫父發覺她對古物方面頗有天賦,後來連著幾次幫古玩店鑒定出假貨,是以才對她改觀,將母女倆接回京城。
孫父膝下無子,只有兩女,孫楠鈺的嫡姊平庸無才,只是略善女工與琴畫,耍大小姐性子才是她最拿手的。
反觀孫楠鈺心思靈巧,頭腦聰慧,因為童年時日子過得不順遂,因此她很懂得察言觀色,學習事物甚快上手,知所進退又善忍讓,回到京城後意外受到嫡母的喜愛。
孫父也因為看重她的天賦,便將所有寄望全都放在她身上。
孫家雖然小有財富,但到底也不是什麼名門大家或是講求禮儀的書香世家,說穿了不過是靠著販賣古玩翻身的暴發戶,加上沒有子嗣傳宗,反正嫡庶都是女兒,家業傳給誰不都是一樣?
秉著這個想法,孫父就將孫楠鈺當成接班人,讓她下了私塾便上古玩店學習,這一學就是七八年的光景。
到了孫楠鈺十八歲那年,實在是不嫁不成的年紀,孫父又打定主意要讓她接下家業,只好走上招贅一途。
偏偏孫父不願找窮小子當女婿,畢竟是暴發戶,懂得窮人心理,就怕會招只白眼狼進門,因此孫父找上有十多年交情的商行朋友,相中了對方的次子。
起初對方是不願意的,但凡有點出息的男人,誰願意入贅?
不過孫父早有對策,他鄭重申明這樁婚姻算不上招贅,只是希望婚後小倆口能住在孫家,一起守住孫家的家業。
對方是開商行的,自然也是將利益擺在前頭,瞧孫家的古玩生意做得有聲有色,除了本鋪以外還有兩間分店,是京城中名氣最響的,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於是對方也開出了條件,要孫父同意以一間分店當孫楠鈺的嫁妝,將那分店轉至次子名下,如此才肯接受這樁婚事。
孫父心想,反正女婿婚後便是自家人,橫豎都是自家事業,只要女兒能與女婿白頭齊老,到頭來還不是自己的,也就爽快答應了。
可她父親作夢也想不到,這麼大費周章,到頭來還是招了一隻白眼狼進門……
孫楠鈺意識模糊的想著,想笑卻已經沒力氣,只能恍惚的望著床榻頂端的繡花,此時耳邊傳來青嵐的哭訴聲。
“小姐,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就讓大小姐和姑爺得逞了。”青嵐為自家主子感到悲憤,哭聲相當淒厲。
是啊,她作夢也想不到,一直以來相敬相重的夫君居然早與嫡姊私通,兩人一直盤算著怎麼除掉她,甚至不惜在她的湯藥裡下毒手。
那毒一天天在她體內累積,終於到了這一天,她倒下了,找來了大夫才知道,原來她每日飲用的不是補湯,而是送自己上西天的毒湯。
父親在她婚後就漸漸將事業交給她,如今已經不太管事,嫡母這兩年身子不好也管不動嫡姊了,因此誰也沒想到這兩人會攪和在一起。
“小姐、小姐!”看見炕上的孫楠鈺吐了一口鮮血,青嵐頓時放聲尖叫。
“青嵐……別哭……”孫楠鈺儘管已經意識不清了,還是呢喃著安慰丫鬟。
到頭來也只有情同姊妹的青嵐對她真心,就連臨死之前也是青嵐守在她的榻前。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走後你自己要多保重,你知道太多內情,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
“小姐別說了,小姐要是走了,青嵐也活不了。”主子臨死還這麼惦著自己,青嵐覺得她是死也甘願了。
“別說傻話了,你知道我的銀票藏在哪兒,你全部拿走吧,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如果可以的話,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要為我申冤。”
其實孫楠鈺也清楚這冤是沒得申了,所有證據早被那對狗男女清乾淨,光憑一個丫鬟的片面之詞,有誰會相信她是被自己的丈夫與嫡姊毒害而亡。
她這樣說不過是想讓青嵐有活下去的鬥志,激發青嵐逃走的決心罷了。
“小姐……”青嵐哭得不能自已,嗓子都啞了。
“你放心,我做了鬼一定會保佑你,絕不會放過那對姦夫淫婦,我娘那兒還得靠你幫我多孝順了,我……”
突來的一陣椎心之痛讓孫楠鈺喘不過氣,當場又吐了一大口鮮血,最後一絲血色也從臉上抽離。
“小姐!小姐你別離開青嵐!”
她不能死……不能死……
饒是這樣想著,可是孫楠鈺怎敵得過體內劇毒的折磨,她渾身像火燒似的,越來越痛,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終於,在一陣劇痛中,年方二十一歲的孫楠鈺在滿腹不甘與冤屈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5:46
第1章(1)
已是二更天,該是萬籟俱寂的時刻,無數的火把卻照亮了璟王府,王府總管領著一班手腳俐落的護衛在後院搜羅。
王府裡的丫鬟全被集中起來,等著副總管按名冊點人,她們緊挨著彼此,偷偷交頭接耳。
“喂喂,聽說了沒?”
“什麼?”
“前兩天鈺兒不是頂撞了總管,遭一頓狠打,躺了一天都沒能下床,總管也真是夠心狠的,那麼小的丫頭,打成那樣也不給請大夫,聽說跟她同房的小翠嚇都嚇死了,一整宿都在探她的脈搏。”
“死了?”有人抖著聲音問。
“要是死了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大陣仗。”
“什麼意思?”
“聽說今早小翠起來時沒看見鈺兒,以為她去府裡的醫務間找藥了,也沒在意,結果到了傍晚還是不見人影,找遍了後院還是沒下落,就趕緊報上去了。”
“難不成是逃了?”有人驚呼。
“肯定是了。”
“這個鈺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賣身契還在王府,就算逃出去又能怎麼樣?”
“那丫頭性子倔,老愛跟總管頂嘴,看也知道是個不老實的,我早猜到她會幹出這種事。”
副總管聽見她們議論紛紛,兇惡地斥道︰“你們幾個少在那裡嚼舌根,叫什麼名字,一一報上來。”
一群女人這才住了嘴,恭敬的輪流報上名字。
此時,與王府相鄰的暗巷裡,一道瘦小且傷痕累累的人影正伏在牆邊不敢有任何動作。
此人正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璟王府裡逃出來的鈺兒。
她一臉驚惶還發著高燒,身子四處都是皮開肉綻的傷痕,但她情緒勉強還算鎮定,否則也沒辦法順利的逃出璟王府。
外頭忽然有騷動,她屏住呼吸更往暗巷裡縮,露出一雙骨碌碌的大眼觀察大街上的璟王府人馬。
“快點找!一定要把那個賤丫頭找出來!”王府總管帶頭吆喝著,後頭浩浩蕩蕩跟著一群身穿青色便衣的王府護衛以及手握火把的家丁。
暗巷裡的鈺兒縮了一縮,將背完全緊貼著粗糙的牆面,仰臉看向黑壓壓的夜空,直至此時她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明明是孫楠鈺,怎會突然成了璟王府的丫鬟鈺兒?
剛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沒死還變成了另一個人,真的是嚇得半死,而最重要的是,她人竟然在璟王府裡!
人人都知璟王府是京城中最招惹不起的存在。璟王赫連桓是皇帝的同胞弟弟,此人個性不羈,雖然是皇家子弟卻不受皇室規矩所拘束,總是獨來獨往,行事作風難以捉摸。
照常理說,對於這樣性情無法捉摸的兄弟,皇帝應該是很忌憚的,但事實並不然,相反的,皇帝還相當疼愛這個相差了十多歲的弟弟。
原因在於兩人是同母所生,且赫連桓無心於政治,自小就喜好金石古玩又善於管理財政,對於賺錢之事的興趣遠遠大過於政事,因此皇帝對這個弟弟相當放心。
不但如此,由於赫連桓在稅賦上極有見解,皇帝索性將戶部交由他掌管,就連戶部尚書也得聽令于璟王,京城中的許多官販之事,諸如嚴令規定只得由官方販賣的鹽、鐵礦、某幾類酒等,這些利益調配等事全掌握在赫連桓的手上。
民以食為天,這些與生活息息相關的賦稅官鹽等大權落在赫連桓手中,對老百姓來說,璟王儼然就是官民極欲巴結攀交的民間皇帝。
京城中有無數的富賈鉅賈前仆後繼想巴結他,只是此人性子本就難以捉摸,豈是說巴結就巴結的。
素聞,璟王府治下頗嚴,過去曾有丫鬟行為不檢妄想爬上璟王的床,結果被打一頓扔出璟王府,雖保住了半條小命,只是從此這個丫鬟也沒人敢收留,就這樣消失了。
孫楠鈺皺了皺眉,不禁覺得老天爺還真是捉弄人,在死前讓她被劇毒折磨,重生後又成了璟王府的丫鬟,而且這個鈺兒還帶著一身皮肉傷,一定是幹了什麼惹人厭的事,如果她頂替鈺兒的身分,日後在璟王府還有活路嗎?
思及此,加上她本來就不認為自己該留在璟王府,因此孫楠鈺才毅然決然的逃出了璟王府。
此時,孫楠鈺感覺身子的高燒越來越猛,她扶著額慢慢滑坐在地上,身子一陣冷一陣熱,意識也開始模糊不清。
不,不成,不管眼前是什麼情形,總歸她是活了,上天既然賜給她一條新生命,她絕不能白白浪費,她要撐下去!
靠著僅存的力氣,孫楠鈺站起身確定外頭沒有璟王府的人馬後,努力打起精神,朝著與相反的路線迅速離開。
已近三更天,天色黑得嚇人,她嬌小的身影走在杳無人跡的街道上更顯得單薄可憐。
她身上裹著一件從某個丫鬟房裡偷來的素面披風,正好掩住一身丫鬟服飾,因此也不怕被人撞見。
在京城打滾了這麼久,她對城裡的街道瞭若指掌,不過這一帶是酒樓林立之地,她雖然來過幾回但也沒這麼熟,怎麼說她都是女人家,對於這些聲色場所自然是有所回避。
“喂,你受傷了?”驀地,一道女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孫楠鈺心頭一緊,先是防備的抓緊披風,而後才轉過身順著發聲處看去。
那是一個長相豔麗,穿著卻相當樸實的年輕女人,看上去約莫二十出頭,可是眉宇間卻有著跟年紀不相符的沉穩。
她不敢隨便出聲,就怕這女人也與璟王府有關聯,稍有個不慎,她很可能就會被抓回璟王府。
雖然現在借著鈺兒的身體活過來,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是孫楠鈺,她沒有理由留在璟王府,因此死活她都不想回那兒。
“是啞巴嗎?”豔麗的女人朝她走來。
孫楠鈺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站在原地,兩眼戒備的盯著那女人的一舉一動。
許是瞧出她的防衛心,豔麗女人對她釋出善意的笑容,滔滔不絕的說︰“你別怕,我是一品天香樓的老闆娘,我叫謝孟芝,不是什麼壞人。”
“一品天香樓的老闆娘?”孫楠鈺愣住。
這兩年一品天香樓的名號在京城炒得風風火火,一間原本快要倒掉的破酒樓被老闆以脫手爛攤子的心態隨意盤給了一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姑娘,在那姑娘的巧手經營下,酒樓從此聲名大噪,無論是富商巨賈或是販夫走卒,人人競相來此一嘗酒樓名菜,一睹傳奇老闆娘的風采。
眼前這模樣豔麗的女人,就是名動京城的一品天香樓老闆娘?
“相信你也聽說過我的名字吧?這下你應該可以放心了。”謝孟芝見她臉色蒼白,兩頰卻泛著不尋常的紅暈,心想她應該是發燒了。
孫楠鈺不敢大意,即便對方是個女人又主動釋出善意,但是連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都信不得,一個無親無故的陌生人又怎麼能隨便相信。
思及此,孫楠鈺往後縮了下。“謝謝你,不過我得走了。”
“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你病了,是不?”
“我……我有急事,得走了。”
就怕自己的身分洩漏會惹來更多麻煩,孫楠鈺轉身就想走,不料,她視線一花,身子頓時搖搖欲墜的往後倒。
見狀,謝孟芝立即上前扶住她。
這一扶可不得了,她的身子燙得令謝孟芝心中一驚。“小丫頭,你身體都燙成這樣了還想去哪兒?”
孫楠鈺高燒得厲害,已經支撐不住,但是聽見謝孟芝那句小丫頭,她下意識就低喃著反駁,“我不是什麼小丫頭……我是孫楠鈺……”
謝孟芝靠得很近,自然也聽見她的話,心中不禁又是一驚。
孫楠鈺?是那個“百寶行”古玩店的孫楠鈺嗎?可是那個孫楠鈺前兩天因為得了急病已經發出了惡耗,這兩天酒樓裡都有人在議論這事呢。
謝孟芝端詳起懷裡的小丫頭,她容貌清秀,身形瘦小,怎麼看都只有十五六歲,而孫楠鈺聽說今年已經二十出頭了,這小丫頭怎麼可能會是她。
想著,她掀開披風,發覺小丫頭竟然穿著綠梅粉衫的丫鬟服飾,當下大愣。
她是璟王府的丫鬟?
眾所周知璟王府是何等的富貴人家,即便是下人,吃穿用度也好過尋常百姓,加上璟王府治下頗嚴,人手又繁多,為了便於管理,璟王府的丫鬟奴僕們都有嚴格的衣飾規定,哪怕這些人出了府也能一眼辨認。
稍早酒樓正要打烊時才聽說璟王府今兒個很熱鬧,內宅裡似乎出了什麼事,弄得人仰馬翻……
莫非這事跟這個小丫頭有關?
無論如何,既然讓她謝孟芝碰上了,總歸就是有緣,她不能見死不救,先把人帶回酒樓,等人清醒了再說。
心中打定主意,謝孟芝趕緊喊來了掌櫃與跑堂,三人一起合力將小丫頭扛回酒樓。
“青嵐……你快走……別管我了……你快走……”
夢見了貼身丫鬟慘遭毒手的惡夢,孫楠鈺忽然驚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張陌生的女子臉龐。
她愣住,好一會兒回不了神,只能瞪著那女子充滿關心的臉。
“你醒啦,正好,這藥也熬好了,趁熱趕緊喝了吧。”謝孟芝幫她端來了湯藥。
“你是……一品天香樓的老闆娘?”她有點呆滯的接過藥,緩緩的一口喝下。
“你還記得啊,看來高燒是真的退了。”
“是你救了我?”
“是我請來的大夫救了你。”謝孟芝打趣地說。
“謝謝你。”孫楠鈺真心的道謝。
“我已經聽說了,璟王府有個丫鬟私自逃出府,你就是那個丫鬟吧?”
孫楠鈺一愣,立刻搖頭。“不,我不是。”
“可是你穿著璟王府的丫鬟服飾,身上又全是被鞭打的傷……”
“老闆娘,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璟王府的丫鬟。”她的態度十分堅定,神智清明,兩眼也炯炯有神,怎麼看都不像是胡言亂語。
“那你是誰?”
她咬住下唇,遲疑地看著謝孟芝。能告訴這女人實情嗎?死而復生這種事,會有人相信她嗎?
“你別怕,既然我救了你就不可能會害你,也一定會幫到底。”
似是看出她的擔憂,謝孟芝斬釘截鐵的做出保證。
孫楠鈺望著她,雖然心中有所顧慮,可最後還是決定如實坦白,“我是孫楠鈺。”
沒想到,謝孟芝居然不驚不訝,只是順著她的話往下問︰“百寶行的那個孫楠鈺?”
她點了點頭,心底開始忐忑。
“但是你長得跟她不像,你確定你自己是孫楠鈺?”謝孟芝非常冷靜的問。
孫楠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似乎可以信任這個人,於是她將自己死前所發生的事以及醒來時變了個人的經過,源源本本的說出來。
謝孟芝面沉似水的聽著,從頭到尾沒露出半點驚訝或是不信的表情,鎮定得連孫楠鈺都暗暗感到愕然。
素聞一品天香樓的老闆娘是個奇人,原以為是訛傳,沒想到謝孟芝本人真的如此奇特。
“原來是這樣啊……”聽完她重生的故事,謝孟芝連一句懷疑的話也沒有,就這麼信了,還露出同病相憐的表情。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6:04
第1章(2)
同病相憐?
在對方臉上看出這麼奇怪的情緒,孫楠鈺不解地心想,難道謝孟芝也曾經遇過這麼離奇的事?
“也難怪你要逃了,怎麼說你都不能再用這個身分繼續待在璟王府生活了。”
瞭解了前因後果之後,昨晚的事也就全兜上了。謝孟芝點點頭,一臉恍然大悟。
“你真的相信我?”孫楠鈺忍不住問。
“當然相信,為什麼不信?”
見謝孟芝的態度率真又大方,反倒是問話的孫楠鈺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
“你的遭遇實在太慘了,這樣吧,不如你就先留在我這兒。”
見謝孟芝一再伸出援手,她不由得紅了眼。“這怎麼可以,你已經幫了我太多,我怎能白吃白喝……”
“不是白吃白喝。”謝孟芝早料到她會這麼說,笑咪咪的插話。“你就留在我的酒樓幫忙吧,正好酒樓缺人手很久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就用工作來回報我吧。”
孫楠鈺當然求之不得。
糊裡糊塗的變成了另一個人,眼前又遭璟王府的人追捕,如果能有一個容身之處,她說什麼也要留下。
“謝姑娘,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別這麼客氣,我們算是天涯淪落人,有一樣的遭遇,所以你的心情我特別能瞭解,雖說我們原本的年紀差不多,不過眼前你這身體應該只有十五六歲,以後你還是喊我一聲姊姊吧。”
謝孟芝不只對她好,還願意主動拉近關係以姊妹相稱,如此貼心的做法讓孫楠鈺感動得熱淚盈眶。
只是,她不懂那句天涯淪落人究竟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謝孟芝也是死後複生?
心中雖然有疑問,但畢竟還不是很熟,孫楠鈺也不好意思多問,只能再三道謝。
“你就好生待下來吧,以後不管出什麼事都有我罩你。”
“謝謝孟姊。”雖然不明白什麼是“罩她”,不過應該就是照顧之意吧。
臨走之前,謝孟芝彎下身拍了拍她的肩頭,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已經充分表達安慰之情。
等到房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時,孫楠鈺才允許自己流下淚水,並非因為傷心,而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不管怎麼說她都已經活過來也逃出了璟王府,眼下先安頓好自己,再慢慢去想接下來的事吧。
想到未來還有許多事等著她,孫楠鈺感覺自己充滿了新生的希望,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什麼事都可以改變。
她閉上眼,打算好好睡上一覺,等恢復了精神才能為死去的“孫楠鈺”討回公道。
晌午時分,一品天香樓內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刁大哥,麻煩幫我炒兩盤麻辣肚絲,兩盤佛手金卷,三盤糖醋荷藕,一盤辣白菜卷。”
“小武哥,麻煩幫我弄三盤金糕卷,兩盤蓮子糕,四盤蜜餞麻花酥。”
廚房裡熱氣沖天,一群由謝孟芝親自帶出來的年輕廚子各司其職,整齊劃一的待在自己專屬的爐灶前,腳不沾地的幹著活兒。
孫楠鈺負責統籌客人點的菜,整理出來後一併點菜好讓廚子們好做事,出菜速度也能加快。
“小鈺,你真的太厲害了,才看一次就能將客人點的菜全都記起來。”
負責跑堂的小段又送來新的單據,聽著孫楠鈺有條不紊的指示出菜,他都快聽傻了,畢竟酒樓上上下下最起碼也有近三十桌的客人,他送完單子再出個菜,剛才哪桌客人點了哪些菜早就忘光光了。
但是孫楠鈺卻是過目不忘,幾乎將三十桌客人點了什麼菜一樣不落的背下來,再按照客人點單的先後次序安排出菜。
酒樓裡的人對此都嘖嘖稱奇,覺得老闆娘真是挖到寶了,對孫楠鈺更是敬仰有加,絕不因為她年紀是酒樓裡最小的就瞧不起她或欺負她。
如今孫楠鈺來酒樓已有個把月了,她的個性外向不畏生,做起事來井然有序,深得大家的喜愛。
從前酒樓的出菜順序混亂,偶爾還會重複出菜,這一直是謝孟芝最頭疼的事,自從孫楠鈺來了之後,出菜速度與順序就不曾出過亂子,一切處理得妥妥貼貼,眾人簡直把孫楠鈺當成救星了。
“小段哥,這是八桌和十二桌的菜。三桌與二十一桌的菜,沈哥已經送了,今天這麼忙,雅間的酒菜就由我負責,小段哥就負責二樓的。”
“我知道了。”小段接過託盤,又歎了一聲,“小鈺啊,酒樓有你真是太好了。”
孫楠鈺被他誇張的口吻逗得直笑,也沒停下手邊的動作,端起已經擺好酒菜的託盤,踩著小碎步上了三樓。
一二樓的桌次都是開放的,三樓則是用屏風與布簾隔成數間雅間,讓一些不喜熱鬧或是不能抛頭露面的客人能在此用膳。
雅間的價格自然也比一二樓來得高,因此客人相對比較少,往往是一二樓已經客滿,雅間還有空桌。
不過,隨著酒樓的名氣越來越響,花得起銀子的大有人在,如今包下雅間的客人也是越來越多,有時還真是一間難求。
孫楠鈺端著一盤酒菜走向最末端也是最隱密的雅間,那間是專門留給達官貴人的,能進得此間的人絕對是非富即貴。
“王爺,您是何等高貴的身分,小的怎敢用不入流的次等貨來污辱您,小的願用性命保證,這纏枝蓮紋的筆筒還有描金牡丹的墨匣可都是鄭國開國帝王仁康帝在位時用的文房寶貝……”
正要掀開簾子時,裡頭傳出的男子聲音讓孫楠鈺當場停住了腳步,握住託盤的手也跟著一緊,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那聲音。
那是柯泓謙的聲音,也就是她“前世”的丈夫,那個與嫡姊一起聯手害死她的白眼狼。
“王爺,鄭國的仁康帝都已死了上百年,可是他留傳下來的字畫,相信您比小的更清楚,至今還是無人能敵啊,在古玩市場不知要有多珍貴,更何況是仁康帝用過的文房之物,相信有了這些寶貝,王爺不僅能瞻仰仁康帝之遺風,在字畫的造詣能更上一層樓。”
聽見柯泓謙滔滔不絕的說著話,孫楠鈺必須用盡力氣才能壓下想沖進去暴打他一頓的衝動。
真的是冤家路窄,她還在盤算該怎麼走下一步,該怎麼報仇並將她一手打造的百寶行搶回來,這個白眼狼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口口聲聲喊著王爺,看來他是透過關係找上了個貴人想攀交,再透過這個貴人打進貴族的圈子,好讓更多有錢爺兒們將銀兩送進百寶行。
就不知他攀上的這個王爺是哪一位……
“聽你這麼一說,這些玩意兒倒真是些不得了的寶貝?”
一道似醇酒般醇厚的男子嗓音傳來,無預警的撥動了孫楠鈺的心房。
因經營古玩店的緣故,她閱人無數,與凡夫走卒或富貴人家都曾交手過,她能從一個人說話的音調乃至於口氣,多少推斷出對方的性子,雖然還不到十成十的精准,不過至少能中了六七分。
畢竟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性格以及後天的涵養,透過說話就能知其一二。
這位不知是什麼名號的王爺,聲音沉穩卻帶著一絲玩味,雖不顯輕佻,像是很認同柯泓謙的話,但又好像是嘲諷的反問,反而讓人弄不懂他的真意。
此人肯定是個善於隱藏心思,又不會輕信於人的高傲之徒。
孫楠鈺沉下心,單憑男子那句話,她能肯定此人絕非泛泛之輩。京城中的王爺頗多,大多是些閒職王爺,能讓柯泓謙這麼自以為是的人鞠躬哈腰,送上這麼風雅的寶物急著巴結的人物,究竟是誰呢?
這一刻,孫楠鈺對於前世夫君的憤怒已經全數轉移到那未曾謀面只聞其聲的男子身上。
無論此人是誰,既然是柯泓謙想巴結的人,她就不能不管,她一定要想辦法讓柯泓謙巴結不成!
“爺兒,上菜了。”她揚起低柔的嗓音,端好烏木託盤,單手掀開簾子,目光往裡邊探去。
與此同時,雅間裡的兩個男人也看了過來,一個是她深惡痛絕的柯泓謙,另一個則是……
孫楠?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那男子有一張溫潤如白玉的俊臉,長眉入鬢,眼若秋星,挺鼻薄唇,配上一身貴氣不凡的氣質,一看就知是非等閒之輩。
再說,他的年紀如此輕,長相又忒俊俏,帶著幾分玩味笑意的眼神,使他全身散發出一股不羈的氣質,莫非此人是……
璟王?!
推敲出這個可能性,孫楠鈺暗自抽了一大口氣。
同時,那兩個男人也正望著她。
見她年紀頗輕,但是眉目沉穩,目光尤其清澈有神,腰杆子又挺又直,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她這年紀的女子不可能會有的氣度。
正是這不尋常的氣度以及她那慧黠的眼神,讓兩個男人同時停住了交談聲,雙雙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兩位爺兒,酒菜正熱,還請小心慢嘗。”她垂眉低首,壓低了身子,刻意放慢速度將酒菜——端上桌。
赫連桓那一雙美目直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注意到她端酒菜時面色淡定,手不顫不抖,上菜手勢流暢又靈巧。
京城裡傳言一品天香樓裡臥虎藏龍,果真如此,就連女子也能抛頭露面送酒菜,而且還是年紀這麼小的女子。
年紀小不打緊,重點是此女氣度不凡,見著了兩個大男人也不臊不赧,剛才她抬眼瞧見他身後的暗衛時也只是眼神微詫,並沒有太多表情。
直覺告訴赫連桓,眼前這個女子不簡單。
柯泓謙一雙眼也直直打量起她,雖然容貌與身形都不像,但是剛才這女子端著酒菜進來時,有一瞬間他竟然覺得自己看見了已經死去的某人。
他已死的前妻。
柯泓謙自己也覺得這想法很荒唐,怎會無緣無故想起她,還是因為眼前這個正在張羅酒菜的女子。
話說回來,這一品天香樓也太不象話,就算是缺人手也不該讓女人來送菜啊。
孫楠鈺張羅完畢,抱著託盤正要起身,轉頭時假裝不經心的瞄見柯泓謙手裡的墨匣,登時訝異的低喊一聲。
正注意著她一舉一動的赫連桓見狀,頗是玩味的挑高一道眉,靜待著她的下一步。
“爺兒,小女子能否說句話?”孫楠鈺垂下了眉眼。
“送好酒菜就退下吧,胡鬧什麼。”柯泓謙覺得莫名其妙。
“你以為爺兒是什麼人,璟王爺面前也敢放肆。”
孫楠鈺垂下的目光微微一動。
果真是璟王!
真沒想到不久之前她才逃出璟王府,今日就在一品天香樓遇見璟王,命運當真是捉弄人。
“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擾著了王爺的雅興,當真該死。”孫楠鈺作勢準備退下。
“且慢。”赫連桓喊住了孫楠鈺,目中笑意更濃。
“王爺?”柯泓謙不敢大意,睜大了眼觀察他的表情。
“你想說什麼?”赫連桓一臉笑意,同時目光銳利的端詳她,就像閃動著冷冽光芒的刀。
她忍不住暗暗打了個寒顫,這個璟王真如同外界流傳的,看似隨興不羈其實高深莫測,讓人無法捉摸。
“方才我看你一直瞅著柯兄手裡的墨匣,還不是普通的瞅法,難道你也懂古玩?”
好敏銳的觀察力!剛才她是故意替自己鋪路才會對著那墨匣喊了一聲,但是他怎麼知道她一直悄悄細細琢磨著墨匣的外觀與細節處?
她這些小動作,完全逃不過他的眼。
不過,他這一問,反倒給了她大好機會,一個讓柯泓謙在貴人面前狠狠被打臉的機會。
孫楠鈺心一定,慢慢抬起頭,臉上堆滿笑意的說:“小女子斗膽,剛才進門時聽見那位爺兒說這墨匣是鄭國仁康帝用過的文房用物。”
“你個賊眉賊眼的,居然敢偷聽!”柯泓謙生氣的指責。
賊眉賊眼也好過你這只人面獸心的白眼狼!孫楠鈺冷冷的橫了他一眼,意外震住了柯泓謙。
赫連桓也察覺到她的眼神變化,他不動聲色的笑著。“往下說。”
得到了赫連桓的同意,孫楠鈺如吃了定心丸,她腰杆打直,挺起胸,臉上有著讓男人也不敢小覷的自信,笑盈盈的開口。
“請恕小女子大膽說上一句,雖然不知道那位爺兒是從哪兒得來的,不過這墨匣是仿冒品,絕對不是仁康帝用過的文房用物。王爺,這不是寶貝,而是只值幾兩,隨便的文房鋪子就能找著的墨匣。”
見她清秀的臉上帶著笑,話裡卻咄咄逼人,甚至暗指墨匣不過是隨處可見的便宜貨,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與從容,讓兩個男人同時想起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便是孫楠鈺。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6:47
第2章(1)
孫楠鈺這個許久沒想起過的名字,驀然閃進了赫連桓的腦海。
然後,他的腦中浮現了一張秀氣的臉蛋,以及那人娉婷有致的身段。
身為高高在上的璟王爺,又是皇帝最器重的兄弟,赫連桓身邊圍繞著許多想攀上枝頭的鶯鶯燕燕,但是能讓他真正記住的女子卻寥寥無幾。
除了孫楠鈺。
記得那年初次見面,她才十三四歲,梳著雙邊小髻,頭上還簪著琥珀纏玉小釵,身子小小瘦瘦的,氣勢卻不小。
那時是在江太守的家宴上見著她,江太守知道他喜歡收藏古玩,特地找來了京城裡知名的古玩店老闆來鑒賞他新收藏的古琴,那時找上的便是百寶行。
那是男人的場合,卻出現了一個小丫頭,他的目光自然就落在孫楠鈺身上。
後來才曉得,百寶行的孫老闆有一個鑒寶天才的女兒,年紀雖小,名氣卻遠遠壓過京城其它有好幾十年鑒賞經驗的老鑒師。
其實他一向討厭沒本事,成天只懂得繡花彈琴的女人,但是沒人知道他喜好,一天到晚想將溫柔婉約,只懂得跳舞撫琴的女人送進璟王府。
反觀那個一開口就氣壓全場,對於古物品鑒說得頭頭是道,甚至令他帶去的宮中老鑒師也自歎不如、啞口無言的小女孩,倒是得到了他的慧眼青睞。
只是那時她年紀尚小,他最多就是欣賞她的鑒賞能力以及她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勢罷了,並未有其它心思。
又過了幾年,一次與江太守閑敘時聽說她嫁了人,代替父親管理起百寶行,名氣也越來越響亮,當下也沒太多感覺。
沒想到,孫楠鈺紅顏薄命,年紀輕輕便早逝。
坦白說,今天他會來這兒赴約,中間的確是透過了幾層關係人的邀請,例如跟百寶行有好交情的江太守。
但最主要,他還是看在孫楠鈺的面子上才會賞臉來見柯泓謙。
不得不說,他很失望。
想不到孫楠鈺那樣聰慧不凡的女子,居然會嫁給一個市儈又油嘴滑舌的平庸男子,看來她的眼光也不過爾爾。
不過,這時看著一品天香樓的女跑堂,他竟意外又想起了孫楠鈺,同時也訝異原來孫楠鈺在他心底占了一個位“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柯泓謙跳起身,指著如今已經棲身在另一具軀體內的孫楠鈺。
“我沒有胡說,這墨匣與筆筒確實都是仿物,王爺如果不信可以另外找鑒師來看,就可知道小女子是不是胡說八”
赫連桓一笑,半側過臉,站在他身後的暗衛立刻上前接過墨匣,一轉身就不見人影。
見狀,柯泓謙急得臉紅脖子粗。“王爺,您千萬別誤信,我既然敢將這些寶物呈上來就能保證這些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等會兒就能揭曉。”赫連桓這話是看著孫楠鈺說的。
“謝謝王爺願意聽從小女子的建議。”她福了福身。
“你叫什麼名字?”
“回王爺的話,小女子名喚鈺兒。”她頓了一下,然後看了臉色鐵青的柯泓謙一眼,又道:“小女子姓南,南鈺。”
“南鈺?”赫連桓眯起眼,柯泓謙則是又變了臉色。
“是的,南鈺。”
“南姓在大周國不常見。”
“確實如此。”
赫連桓見她應對從容,進退有據,態度不卑不亢,不禁心生疑竇。
這年紀的女子怎麼會在酒樓裡工作?又為什麼會懂古玩呢?
“你……”正當赫連桓想問話的時候,外頭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王爺,小的有要事稟告。”雅間外邊響起了王府總管的聲音。
“是什麼事情急到要來這裡找我?”赫連桓淡淡的問道。
“稟王爺,是宮中的事。”
“進來吧。”
得到了主子的首肯,總管這才敢掀開簾子走進來,他彎腰行禮,剛想走到主子身邊報告時,忽然瞧見孫楠鈺,不禁大吃一驚。
“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總管指著她大叫。
孫楠鈺心中一緊。
她被認出來了?當真是無巧不成書,偏生這麼剛好遇上璟王府的總管,老天爺真想捉弄她不成?
“伊總管,你認得她?”見自家下人指著剛挑起他滿腹興趣的女人大呼小叫,赫連桓覺得事情更有趣了。
“王爺,這個丫頭是從王府私逃的丫鬟,小的這陣子派出了人手去找都找不著,眼前居然就這麼遇到了,小的這就找人把她押回府裡好好管束。”
伊總管走向孫楠鈺,一把抓住她的手,她臉色刷白,雖然沒有表現出慌亂,不過心中已經大亂。
這時,暗衛帶著墨匣回來覆命。“王爺,這墨匣已經讓京城裡最厲害的老鑒師看過,確定是仿冒品。”
聞此言,柯泓謙兩眼一睜,雙腳軟下,跌坐下來。
赫連桓不怒反笑,冷冷睨了柯泓謙一眼,然後喊住伊總管。“慢著,放開她。”
“王爺,可是這個丫頭是……”
“我說放開她。”
見赫連桓目光幽冷,伊總管一驚趕緊松了手,孫楠鈺獲得自由又聽見暗衛證實了她的說法,慌亂的心稍微定下。
“南鈺是嗎?”
“小女子在。”她忍下心慌,冷靜的與他對看。
“你為什麼知道這是仿冒品?”
“小女子不才,剛好私下對古玩小有研究。”她早想好了說詞,答起話來毫無停頓,自認找不出破綻。
這樣的年紀居然能辨別百年古物,居然只是小有研究?
赫連桓一聽就知是謊言。
只是他不懂她為什麼要說謊,又為什麼要讓柯泓謙在他面前難堪?
打從她進來後,目光三不五時就往柯泓謙那方看去,雖然她藏得很好,不過他還是發現了,甚至看出她目光是憤怒的,彷佛與柯泓謙有不共戴天之仇。
但是柯泓謙看起來似乎與她素不相識,不知兩人的仇又是怎麼結下的。
“本王府上的總管,說你是從王府裡逃出來的丫鬟,這又是怎麼回事?”
孫楠鈺一凜,不敢看向伊總管,只能硬著頭皮扯謊,“回稟王爺,府上的總管恐怕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赫連桓挑了挑眉,笑容更深了一些。
“王爺,小的不可能認錯人,她就是前些日子私逃的丫鬟。”伊總管忍不住出聲強調。
“伊總管,你先到外頭等著。”赫連桓遣退了總管。
伊總管不敢添亂,只好忍住氣,兇惡的偷瞪了孫楠鈺一眼才退出雅間。
“柯老闆,本王雖然喜歡收藏古物,不過這些仿冒品,本王可沒興趣。”
見赫連桓轉向自己時臉上已毫無笑意,柯泓謙一驚,趕緊伏地賠罪。“王爺,是我不好,我沒做好品鑒才會誤將仿冒品當寶,有辱王爺尊貴的身分,王爺請恕罪,我下回一定會……”
“沒有下回了。”赫連桓笑了一聲,然後站起身。
聞言,柯泓謙臉色刷白,整個人如遭雷擊,神情有些恍惚。
見狀,孫楠鈺只覺得痛快,如今百寶行少了她坐鎮,柯泓謙也將一敗塗地。
就是這麼一個閃神,她沒發覺赫連桓已經來到身邊,等到她轉過臉才發現他就站在自己身旁。
那雙銳利的黑眸炯炯有神的盯著她,她立刻赧紅了雙頰,下意識想往旁邊退開。
但她忘了自己無路可退,旁邊是擺滿了一桌酒菜的矮幾,這一退,當下身子晃了晃,眼看要跌個狗吃屎了……
驀地,一隻手臂撈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然後使力將她撈起。
下一刻,她整個人貼著赫連桓站直身子,雙手貼在他胸膛上,杏眸瞪得圓圓的,兩頰泛起了大片紅暈。
“多、多謝王爺相助。”總是口齒伶俐的她,居然結巴了。
“你讓本王想起一個人。”他饒富興味的眼神在她臉上流連不去。
她呼吸一窒,努力回想過去是否有跟璟王打過照面,但是在她的記憶中似乎沒有……
驀地,她想起了十四歲那一年,自己剛跟著父親一起四處鑒賞古玩,有一回應江太守之邀隨同父親到太守府幫忙鑒賞一隻古琴,那晚宴席上似乎就坐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但那時她年紀小,加上是第一次去那樣的場合,整晚只在品鑒那把古琴開口,其餘時候根本不敢多說一句,就怕稍有得罪會害了父親。
莫非是在那時候見過面?
慢著,即便是這樣,她不過是一介平凡百姓,璟王怎可能會記得她,那都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小女子真是好福氣,能讓王爺惱記的人想必也是個貴人,能跟這樣的貴人相像,小女子真是沾光了。”孫楠鈺沉住氣,笑咪咪的說道。
赫連桓眼底出現了一抹難解的深意。“丫鬟的事本王回府後會查明,屆時會還你個清白。”
孫楠鈺心一慌,趕緊垂下眼,往後退開。“王爺英明。”
就著眼角餘光,目送赫連桓高挺貴氣的身影走出雅間時,她發覺自己心跳紛亂,兩頰像火一樣燙。
她這是什麼反應?她應該害怕,應該擔心自己被查出是王府私逃的丫鬟才是,居然還有餘心在意璟王的調戲……
如果她沒會錯意的話,剛才他那一抱根本就是調戲了。
她竟然因為他那一抱自亂了陣腳,而且還是在仇人面前……
一想起仇人,孫楠鈺方定下神,轉頭就看見柯泓謙滿臉兇惡的瞪著她。
“你這個瘋丫頭,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冒出來的,又為什麼要拆我的台,不過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這個梁子我是跟你結大了!”
“這位爺兒,您自個兒糊塗用了假貨差點害王爺上當受騙,這是您自個兒的錯又怎能怪我?”
“你!”柯泓謙一雙眼瞪得像牛鈴那麼大。
“柯爺,我們趕緊上王府向王爺賠罪吧。”跟著柯泓謙的洪管事急忙拉住了主子。
“下回我再來找你這個瘋丫頭算帳!”說完,他甩袖離開。
孫楠鈺一點也不怕他,帶著笑意目送柯泓謙狼狽的離開。
等著瞧吧,既然老天爺要讓她活,那她絕對不會辜負老天爺的好意,她一定要為枉死的孫楠鈺報仇雪恨,更要靠自己的力量將百寶行搶回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7:00
第2章(2)
赫連桓垂下眼,仔細瞧了瞧伊總管呈上來的賣身契,以及王府為了嚴加管束與杜絕有可疑人物混進府裡,入府時會幫賣身者繪下的畫像。“真的是她。”良久,赫連桓才肯定的說道。
“王爺,小的管束下人多年,記人最內行了,絕對不可能認錯人,那丫頭真的是王府裡的丫鬟。”
“你說那個丫鬟叫鈺兒?”
“是的。”
“她為什麼要私逃?”
“回王爺,那鈺兒個性頑劣又不受教,好幾次衝撞了小的,小的為了殺雞敞猴於是給了她一點教訓,沒想到她竟然就逃了。”
“頑劣?”赫連桓反復玩味著伊總管的形容。
那個女子眼神慧黠,氣度大方,怎麼看也不像是丫鬟出身,尤其面對他時也不卑不亢,舉止也十分有禮,絕對與頑劣沾不上邊。
何況她才看上一眼,還是隔著大老遠就能看出墨匣是贗品,這樣的人才怎麼可能會是丫鬟?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古怪。
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赫連桓一想起一品天香樓的南鈺,就覺得心中似懸著什麼,怎樣也放不下。
“這事你暫時別管。”赫連桓對伊總管下了命令。“本王自會處置。”
“是。”伊總管不敢多話,戰戰兢兢的福身。
遣退了總管,赫連桓垂下眼繼續盯著手裡的畫,慢悠悠的啟口,“影,你去探探南鈺的底。”
屏風後方有道暗影,悄悄離開了書房,像抹飛掠而過的影子般轉眼兒就不見。影剛走,門外又傳來僕人的請示,“稟告王爺,百寶行的柯老闆在外頭求見。”
赫連桓勾笑,眼神充滿了厭惡。“告訴他本王沒空。”
“是。”聽出主子心情不悅,僕人趕緊退下。
看來百寶行少了孫楠鈺,過去建立起的名聲很快就要毀於一旦了。
這個柯泓謙還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拿贗品來糊弄他,若不是那個南鈺一眼識破,他豈不是鬧了笑話?
說起來,南鈺年紀如此輕,為何會懂古玩?她的名字念起來又與孫楠鈺相似,這又是個怎樣的巧合?
莫非她與孫楠鈺有什麼關聯?
赫連桓單手支著下巴,望著手裡那張畫,嘴角噙著一抹笑。他已經許久沒對一件事甚至是一個女人這樣上心了,無論這個南鈺是何來歷,她都已經勾起他的興趣。
“卓翔。”他喊來了貼身的隨從。
“王爺請吩咐。”門外響起了一道穩重嚴謹的男子聲音。
“去查查孫楠鈺。將她生前的點點滴滴都查個清楚,一樣都不能漏。”
“是。”
孫楠鈺與南鈺……琢磨著兩個女人的容貌與氣勢,赫連桓支著下巴,陷入了玩味的沉思。
“就憑你?別開玩笑了!”
奇珍古玩鋪的門口響起了一記不以為然的嘲笑聲,頭上禿了一圈的掌櫃斜眼瞄著上門自薦的孫楠鈺,見她清秀的臉蛋還帶著幾分稚氣,又哈哈笑了兩聲。
“掌櫃的,你別看我年紀小,我對古物的瞭解絕對不比你鋪子裡的鑒師少。”
“小姑娘,你別再瞎鬧了,我鋪裡的鑒師雖然算不上是京城最出色的,不過也絕對強過你這個小姑娘。”嘴裡說著,那掌櫃伸手就將孫楠鈺往外推。
孫楠鈺小臉一黯,才想再繼續遊說,掌櫃已經將門掩上,擺明瞭不歡迎她。
她原本在謝孟芝的酒樓裡工作,但如今有了復仇的新目標,她只好重新與謝孟芝協商想以鑒師一職為主,其餘時間再到酒樓幫忙,也很順利的得到了她的“放行”。
可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她找遍了京城裡的古玩店上門自薦當鑒師,甚至言明瞭不收月例只求能留下,也沒人願意用她。
如果不能當鑒師,重回這一行,她該如何找機會鬥垮柯泓謙呢?
聽說,百寶行在孫楠鈺死後生意一落千丈,過去常有人上門托百寶行幫忙鑒定寶物,這賺取的酬庸相當高,然而沒了孫楠鈺這名鑒師,百寶行的鑒定經常出錯導致得賠款了事。
聽說前些時候柯泓謙被一群自稱是遊歷諸國的挖寶商隊誆騙,用大把銀兩買進了一堆贗品,賣出之後遭人識破賠了好多銀兩,這事鬧得同行皆知。
再聽說,她爹得知後氣壞身子就這麼病倒了,而她娘早在孫楠鈺下葬之後就住進了清雲寺,日日吃齋念佛想為死去的女兒超渡。
至於嫡母本來就待她不薄,幾乎可說是將她視為已出,據說只要得空便會上清雲寺陪著她娘親一起誦經,下葬那天還燒了好多的紙錢,就怕她在九泉之下受了委屈。
而從小就嫉妒她,後來甚至密謀害死她的嫡姊如今已經以傳人自居,將百寶行本鋪以及分店的大權都掌握在手裡,也不怕外人說三道四,經常公然與柯泓謙一起進進出出。
這些事情全是透過一品天香樓那些來來去去的客人口中輾轉得知的,還真多虧了當初謝孟芝救了她,又願意讓她留在酒樓,她才能打聽到這些消息。
她雖然曾想過回家探望父親,也想過上清雲寺找娘,但還是壓抑了這股衝動。
所有的人都以為孫楠鈺死了,怎麼會相信她用了別人的身體死而復生呢,她若是真那麼做只會害了自己,也會打草驚蛇。
孫楠鈺專心的想著,沒發現對街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窗簾子被一隻修長的手挑起,一張俊美無儔的臉,正目光筆直的望著她。
她自顧自的走著,按著昔日的習慣轉進一條賣著各式小吃的鬧街,然後停在一間糖鋪前,熟門熟路的買了半斤的玫瑰糖與引子糖。
過去她只愛吃這間的糖,每每出來辦事結束後總要繞來這兒買糖甜甜嘴,好犒賞自己一日的辛勞。
女人要撐起一間鋪子不容易,更何況還是傳了三代的古玩店,那更是重大的擔子。
她知道父親為了她也沒少聽外人的閒言閒語,畢竟她不過是庶女卻處處壓過嫡姊,當然有人看不過去,可她自己爭氣,不僅讓父親疼她也贏得嫡母的喜愛,只是沒想到她的能幹與聰叨,竟也是害死自己的最大原因。
想到這兒,孫楠鈺心兒泛苦,捏在指尖的那顆糖怎麼也放不進嘴裡,一個閃神就掉在地上。
那李家的玫瑰糖是京城最貴的糖,她捨不得浪費,正想彎身去撿,驀地,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先她一步撿起那顆糖。
她錯愕的抬起臉,看見一身玄黑色衣著的赫連桓就站在眼前,手中還捏著那顆玫瑰糖。
“都這麼大了,還喜歡吃糖?”赫連桓端詳著那顆糖,充滿笑意的目光投向她。
她心底一震,旋即福了個身。“王爺吉祥。”
“你還沒回答本王的問題。”他挑著眉,看起來傭瀨的笑,其實充滿了試探意味。
她又豈會看不出來,不過她不明白,像他這樣身分尊貴的人物有什麼原因要來試探她?
雖然心知肚明對方來意不單純,孫楠鈺還是裝傻的堆起滿臉笑。
“回王爺的話,由於生活艱苦,小女子的樂趣便是吃糖甜嘴。”
“真巧,本王認識的某個人也喜歡吃這玫瑰糖。”
“是嗎?那可真是太巧了。”她沒打算追問,畢竟對上這麼個高深莫測的人物,說得越少越不容易被抓到破綻。
“把手伸過來。”赫連桓忽然說道。
“王爺?”她驚訝。
不待她反應過來,他已經握住她的手腕使力翻轉讓她手心朝上,然後將那顆糖放進去。
不知是有意抑或無心,鬆手的時候他的指尖畫過她掌心,留下一抹酥麻。
孫楠鈺頓時全身一震,滿面臊紅的垂下眼。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前世她雖然嫁過人,不過與柯泓謙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她對柯泓謙談不上有多麼深的感情,只是緊守著夫妻多年的情義。
柯泓謙從來沒帶給她這種不知所措的感受,可是赫連桓光是輕輕這麼一碰就讓她心亂成一團,這人當真是她惹不起的。
“那天你幫了本王,本王才想讓人上一品天香樓找你入府,想不到如此有緣,就在這兒碰上了。”
聽見這話,她心中更慌。
無緣無故,璟王為什麼要找她進王府?莫非他已經知道她這具身體的原主就是從王府私逃的丫鬟?
思及此,孫楠鈺一顆心狂跳,額上也滲出汗珠,不過還是勉強的擠出微笑。
“王府是怎生高貴的地方,小女子不過是一介草民,何德何能能踏進王府,王爺可別折煞了小女子。”
赫連桓俊俏的臉上挑起了笑,眼神莞爾的緊盯著她不放。
“你這張嘴可真是順溜,本王至今可沒開口邀過女子入府,你就這麼不給本王面子?”
這人真是惡霸!她都將話說得這麼婉轉了,他居然直接來硬的!
人人都說璟王莫惹,特別是商人,得罪了他根本是自斷生路,但是此人也極難討好,少有人可以成為璟王府的座上賓。
孫楠鈺想了想,硬著頭皮問:“小女子斗膽問上一句,王爺為何要找小女子入府?”
“兩件事。一是上回你幫本王識破柯泓謙送上的贗品,二是上回本王府裡的總管錯認你為府裡的丫鬟。”
“王爺不必跟小女子客氣,小女子只是碰巧罷了,至於錯認一事……”
“璟王府是龍潭虎穴嗎?”
“啊?”她發傻。
赫連桓低低的笑出聲,那一笑當真是讓他原就俊俏的臉龐更添光彩,看得孫楠鈺臉兒泛紅,心跳聲響徹如雷。
“還是說,你有什麼原因害怕進璟王府?”他意有所指的問。
“當然沒有。”她心下一急,立刻否認。
“那就上轎吧。”赫連桓笑睞她一眼,就等她這一句。
“南小姐,請。”
穿著清一色墨藍色衣飾的王府隨從立刻過來請人。
望著那輛彰顯尊貴身分的華貴馬車,孫楠鈺吞咽了下口水,知道避不掉了,這才揣著一顆不安的心坐上了馬車。
對她來說璟王府不是龍潭虎穴,但璟王卻如狼似虎,每個舉動都令她忐忑難安。
特別是他那別有深意的笑以及那些不經心的碰觸,著實令她感到無比的心慌……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7:22
第3章(1)
雖然這個身體的原主是璟王府的丫鬟,不過對於孫楠鈺來說,璟王府之於她是陌生的。
因此打從踏進正門起她就難掩好奇,不停的打量四周,然後暗自讚歎璟王府的奢華。
她並不曉得,赫連桓一直默默觀察著她。
她本是王府裡的丫鬟,怎麼會露出那樣驚奇的眼神?而且怎麼看都不像是在演戲。
再者,聽說孫楠鈺喜歡吃糖,這女人也喜歡,這又是一個奇妙的巧合。
赫連桓不動聲色,帶著孫楠鈺進了偏廳。
一般來說,正廳是接見朝中大臣以及顯赫人士的場所,至於一般人則是在偏廳會面。
途間,許多府內下人一見到赫連桓皆紛紛回避,但看見跟在主子身後的孫楠鈺時,又全都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鈺兒嗎?!
她不是私逃出府,怎麼還敢回來?而且還是跟著璟王一起回府,一副是王爺的貴客似的……目睹此景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發現下人的打探目光,孫楠鈺怕被認出來,趕緊低下頭,拚命加快腳步,就連赫連桓幾時停下來都沒發現,就這麼直挺挺的撞上去。
“啊!”她撫著鼻尖,滿面紅光的望著赫連桓。
赫連桓好笑的看著她,促狹地說:“為什麼低著頭走路?你是本王請來的客人,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小偷。”
孫楠鈺緊張的乾笑。“呵呵,王府是何等尊貴的地方,小女子見了太多美景自慚形穢,所以才會忍不住低著頭。”
“還是說,你害怕被什麼人認出來?”赫連桓笑問。
“王爺說笑了,小女子這還是頭一回進王府,怎麼可能會認得府裡的人。”
說這話時,她已經發了一身的虛汗。真要命,這個男人究竟想探她什麼底?即便她是王府的逃奴,也用不上他這位王爺親自緝拿吧?
更何況,假如他真知道她的身分,應該也不可能紆尊降貴與她說話,還親自邀她入府。
不停地琢磨著赫連桓的心思,孫楠鈺坐進了偏廳的下位,來上茶的丫鬟一見到她,又是瞪大眼睛的僵在那兒。
孫楠鈺心下一跳,立刻別開臉,坐立難安,赫連桓坐在上位,壞心眼的勾起笑,意外發現自己還挺喜歡看這丫頭緊張的模樣。
那日在酒樓,她一派氣定神閑,面對他時也能從容應對,但是此時她卻一副心虛的模樣,臉色微紅,看起來可愛多了。
重點是……這與他記憶中十三四歲時的孫楠鈺十分相似。
“喝茶吧。”赫連桓端起杯盞,白玉砌成似的手撥弄著茶蓋。
“謝王爺。”孫楠鈺勉強的笑了笑,偷偷呼了一口氣,才將手裡那袋糖放下。赫連桓望了一眼那袋糖,嘴角不由得又揚高。
“去端些甜糕過來讓南小姐嘗嘗。”他吩咐著隨從。
“王爺不必費心了。”孫楠鈺受寵若驚,趕緊搖手婉拒。
“老實說,本王邀你入府是想讓你幫本王鑒賞一些古物,所以你不必跟本王客氣。”
“原來是這樣。”孫楠鈺松了口氣,同時心中莫名覺得失落。
原來璟王是看上她的能力啊。真傻,她竟然以為他是對她……對她慢著,她在想什麼,眼前她應該想著復仇的正經事,哪能想這些有的沒的呢,再說,她與璟王不過只見過兩次怎能對他起這種心思。
孫楠鈺在心中斥責自己,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
歸根究柢,都是眼前這只妖孽惹的禍,若不是他一再用戲譫的態度試探她,她也不會產生這樣的誤會。
孫楠鈺忽然生起了悶氣,暗暗瞪了赫連桓一眼,沒想到他正看著她,她心下一驚,紅著臉低下頭灌了一口茶。
沒想到茶水太燙,當場燙著了舌頭,她淚水狂飆,難受的吐出又紅又痛的舌尖,小手猛掮風。
“燙著了?”赫連桓走過來單手扶在她肩上,一手輕抬起她下巴想幫她瞅瞅傷勢。
她一愣,當場傻了,這姿勢未免也太……嬌羞的紅暈浮上臉頰,她趕緊將舌頭縮回來,抿緊了兩片水嫩的唇兒。
“不是燙著了舌頭?不讓本王瞅瞅嗎?”他挑起眉,手指仍勾著她的下巴。
她結結巴巴道:“王爺,您這……”
這是在調戲民女嗎?
“雖然比不上大夫,不過我略諳醫理,你把舌頭伸出來讓本王瞅瞅。”
“不、不必了,我已經好多了,多謝王爺關心。”
“何必跟本王客氣,既然是本王請進府的貴客,那便是自己人。”
“自、自己人?”
聞言,孫楠鈺滿面潮紅,差點又咬著了被熱茶燙麻的舌尖。那張俊臉近在咫尺,她只消湊得近一些,兩人的鼻頭就會撞在一塊兒,令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從來不曾像此刻這樣快。
她這是病了,還是……
“王爺,甜糕來了——”親自將甜糕送上來的伊總管一進來就撞見這畫面,當場嚇了一大跳。
孫楠鈺心一驚,趕緊推開赫連桓,身子拚命往椅子裡縮,活像是剛剛遭受登徒子調戲,飽受驚嚇似的。
那副驚慌又委屈的模樣,看笑了赫連桓。
怎麼說他也是個王爺,又是大周國公認的第一美男子,她這樣的反應未免也太傷他的自尊。
“王爺,小的不知您與……小的真該死!”就怕壞了主子的好事,伊總管趕緊伏地請罪。
原來王爺是看上了鈺兒,難怪不讓他繼續管這事,還要他收回追緝令,不准王府派人再捉拿鈺兒。
回想起過去自己對鈺兒嚴加管束的種種,伊總管在心中大喊不妙,就怕鈺兒日後若是真成了主子的侍妾,那他可就慘了!
“伊總管你千萬別誤會,王爺只是在幫我看傷勢,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
孫楠鈺忙著解釋,殊不知這一解釋反讓伊總管傻了眼。
外頭有多少女人巴望著能攀上璟王爺,哪怕是暖床的通房丫鬟也好,王爺不只位高權重又是皇帝最受寵的胞弟,生得一張堪比謫仙的俊臉,京城無數待字閨中的女子都盼著能讓他看上。
鈺兒能受璟王爺青睞,成為璟王爺第一個親自帶回王府的女子可是很了不得的大事,想不到她居然急著否認,真是不知好歹。
伊總管瞪著孫楠鈺用眼神譴責她,她發現了,一臉莫名其妙。
“無妨,把甜糕端去書房,再沏一壺碧螺春,本王一會兒就過去。”
赫連桓倒是不怎麼介意,臉上依然噙著笑,表情興致盎然。
“是。”伊總管領命的同時,心中又是暗暗一驚。
書房可是王爺的禁地,除了暗衛與貼身隨從之外從不讓閒雜人等進出,即便是朝中重臣求見也多是安排在正廳。
由於書房裡擺了許多王爺收藏的金石古玩,以及戶部會定期送來讓王爺批閱的公文,因此書房總是上鎖的,灑掃等事一向由他這個總管親自負責。
沒想到王爺居然要讓鈺兒進書房……
伊總管離開前忍不住又偷覷了孫楠鈺一眼,早知如此,當初他真不該給鈺兒一頓狠打。
“多謝王爺的茶,時候不早,小女子也該離開了。”孫楠鈺起身告辭。
“本王當真有這麼可怕,讓你連坐也坐不住?”赫連桓往前站,硬是擋住了她的去路又將她逼回座位上,見她一臉惶然,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孫楠鈺瞪著一雙水眸,粉嫩的唇兒不可置信的微張。
這、這人是怎麼回事?三番兩次捉弄她,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怎會這麼……這麼孩子氣?
興許是接觸久了,孫楠鈺也沒那麼怕他,忍不住噘起嘴,頂了一句回去,“王爺若是再這樣戲弄小女子,那就真的可怕了。”
聞言,赫連桓放聲大笑。這個女人真的太有趣了,不僅聰明冷靜也懂得適時反擊,不愧是令他感興趣的女子。
“被罵了有這麼好笑嗎?”孫楠鈺咕噥著。
“來吧,本王想拿件東西讓你瞧瞧。”赫連桓朝她伸出手。
她怔著,心跳加快,遲疑了好久才將柔荑放進他手裡,他將她從椅子里拉起身,就這樣一路牽著她走,也沒放手。
孫楠鈺只覺得自己一顆心也被他一同握進了手裡,一路上狂跳,這是她從沒感受過的古怪滋味。
莫非……她喜歡上璟王了?
赫連桓的書房很是風雅,掛滿了字畫,一進門便聞到撲鼻而來的荷花香,她被香味吸引,走到窗邊看向外頭,看見書房外的庭院裡有座荷花池。
“你也喜歡荷花?”赫連桓見她望著池子裡的荷花微笑,胸口忽然一窒。
光線似水波一樣,照亮了她嬌小的身影,她垂著眼睫,粉色的菱唇嘴角上揚,這情景當真美極了。
赫連桓被她沉靜的面容吸引,他也不打算隱藏,就這麼肆無忌憚的直瞅著她。
“嗯,我喜歡荷花。”孫楠鈺想起祖宅也有荷花池,過去她忙得累了總喜歡到池邊坐一會兒,此情此景勾動她的回憶,讓她不禁心生懷念。
望著她的側臉,他腦中浮現許多疑問。
能動能靜,又有膽識,這樣的女子為何會從他府裡逃走?又怎麼會出現在一品天香樓?
還有,她的喜好與性情,為什麼與他查到的孫楠鈺那麼相像?“你聽過孫楠鈺這個女子嗎?”
忽然聽見赫連桓問了這麼一句,孫楠鈺全身一震,當場僵住。
“你一直讓本王想起她。”赫連桓不動聲色的觀察她。
“我、我不認識她。她是王爺的什麼人?”她努力保持鎮定。
“什麼人也不是,只是很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也經常聽身邊的人提起她,不知怎麼的就對這個人上了心。”
“斗膽問一句,王爺是在什麼樣的場合見過她?”
“是在江太守的家宴上,因為江太守得手一把古琴,於是便找來一些人同樂,順便也請來一些鑒師品評。”
真的是在那個時候!孫楠鈺心念微動,不敢相信過了那麼多年,赫連桓居然還記得她。
當時她年紀小,連在場有哪些高官都不清楚,也不敢多問,只隱約記得驚鴻一瞥中,似乎有位五官俊俏,氣質不凡的少年坐在上位。
“這位孫姑娘是有什麼特別之處,才能讓王爺這般上心?”明知道再問下去他可能會起疑,但她就是忍不住。
“那時她年紀雖小,但是當她摸著那把古琴侃侃而談的時候,她身上有一股不平凡的氣勢,令人記憶深刻。據我所知,她可是京城裡唯一的女鑒師。”
“王爺是因為覺得我跟她很像,才會對小女子特別上心?”
“確實是如此。”赫連桓並不否認。
孫楠鈺整個心都在顫抖,不敢相信除了爹娘以外,居然還有人這麼惦記她。
忽然間,她對赫連桓的感覺更複雜了。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怕他也不再防備他了。
不管他對現在的她是出於怎樣的心思,至少他對孫楠鈺有心。
這對遭逢枕邊人與手足聯手背叛過的她來說,無疑是一種安慰,以及莫大的鼓舞。
原以為死後沒人會再想起她,想不到赫連桓居然還記得她,而且記得這麼牢。孫楠鈺深吸一口氣,然後轉過身,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赫連桓。
“王爺……喜歡孫楠鈺嗎?”
“老實說,本王也不清楚自己對她是什麼心思,不過就算喜歡也沒用,她已經嫁人了,而且前不久得了急病,已不在人世了。”
說來也奇怪,赫連桓對著她說這些話時,總覺得自己就像是對著孫楠鈺本人說一樣。
“能讓王爺這麼惦記著,我想那位孫姑娘死也無憾了。”感覺眼眶有些熱,她趕緊低下頭,不讓他瞧見眼底的淚光。
“罷了,別談這些。”赫連桓也說不明白自己為何特別惦記孫楠鈺。
只是,他曾想過如果當初他與孫楠鈺的交集再深一些,或許他可能會愛上那個女子也說不定。
但現在說這些,都已是枉然。
孫楠鈺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走到黃梨木長桌旁的椅子落坐,然後抬起神情複雜的小臉,瞅著半垂下眼似在感慨的赫連桓。
這個男人是何等的尊貴,居然會將出身平凡的她記得這麼牢,一想到這點,孫楠鈺的心就跳得好快,對赫連桓又多了許多好感。
為了緩和情緒,她拿起伊總管早已送來的碧螺春將杯盞斟滿,然後將杯盞握在手裡,仔細的端詳起來。
“這是燕國魯帝時出品的胚土,燒瓷的師傅是當時名聞天下的曹沃,王爺對瓷器也是頗有研究才懂得收藏這樣的寶貝。”
聽她品鑒他的杯盞,赫連桓收回了心神,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眼前的女子身上,然後暗自失笑。
他先是因為孫楠鈺而失了神,現在又因為這個酷似孫楠鈺的女子,連自己原來邀請她的目的都給忘得一乾二淨,他到底是中了孫楠鈺多深的毒啊。
“你對古物果真有一套,本王今天找你來也是沖著你這個本事。”
“王爺請說。”孫楠鈺不像剛進來的時候那樣不自在,相反的,知道他對前世的自己是上心的以後,她對他也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本王先前在一間古玩店買進了一批古玉,你可願意幫本王品鑒?”
“王爺身邊有這麼多能人異士,怎麼會找上小女子?”
“這事是極為隱密,本王不想讓太多閒雜人等知道。”
據聞,璟王爺常幫著皇帝打點許多大小事,興許這批古玉是要送進宮裡的?孫楠鈺在心中揣度著。
“王爺信得過鈺兒?”她不禁納悶。
“上回親眼見識過你的真本事,當然信你。”
“好,既然王爺這麼信任鈺兒,鈺兒一定會全力以赴。”
“本王靜候佳音。”
望著孫楠鈺自信滿滿,渾身散發光彩的模樣,赫連桓忍不住勾唇一笑,心中盤算起其它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7:49
第3章(2)
這日,孫楠鈺依約來到赫連桓所說的那間古玩店。
那古玩店名不見經傳,隱藏在人潮稀少的陋巷裡,她走進巷子時還猶豫了一下懷疑自己是否找錯地方。
才想著,旋即看見左手邊有一間外觀極不起眼的簡陋鋪子,只用一塊匾額簡單的題上古玩兩字,至於門前嘛,當真只有門可羅雀可形容。
璟王爺怎會來這種地方買玉?孫楠鈺納悶極了。
“你是璟王爺派來的鑒師吧?”這時,古玩店裡走出一名駝背的老頭子,一看見孫楠鈺就開口問道。
“老先生可是這裡的老闆?”孫楠鈺淡笑,對老人家福了個身。
“是呀。”老頭子見她謙遜知禮,態度也隨和起來。
“老先生就一個人經營這間古玩店?”
“原本還有我兒子,不過我兒子幾年前去世了,內人前兩年也剛走,我沒什麼去處,本想將店鋪盤給別人可又沒人看得上眼。”
孫楠鈺見他行動不便便主動上前扶著他走,老頭子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臉上全是笑,眼底隱約閃著一抹精光。
“還沒請教老先生怎麼稱呼?”
“你喊我老何就行了。”
“何老客氣了,我是南鈺。”
“楠鈺?可是那個百寶行的孫楠鈺?”
孫楠鈺沉默了下才回話,“我不是。不過,我與那位孫姑娘的關係極深,我懂得並不比她差。”
“是嗎?”何老聽她這麼一說,臉上充滿好奇。“莫非你是她的姊妹?”
“不是的。我跟她……是很難解釋的關係。”
“我懂了。”見她不想多談,何老也就此打住。
何老帶孫楠鈺進了鋪子,讓她在一旁的小廳堂裡坐著,然後去取來了古玉交給她鑒定。
孫楠鈺一見那玉,頓時發出驚歎,“這玉是出自魏國西邊礦山的金玉,得經過百年淬煉才能形成的絕世好玉,而且這些玉還是尚未琢磨過的原礦,價值更高,敢問何老是怎麼得到這批玉的?”
何老聽了直笑。“小姑娘,你真的不簡單,懂得比京城裡的某些老鑒師還多,有的人連這玉的價值都看不出,還笑我蠢,說我是花了大把銀兩買廢石。你一眼看出這東西的價值,難怪你會說自己懂得不比孫楠鈺少。”
她聽了只能苦笑,因為她就是孫楠鈺啊。
“相信你也知道古玩店這行靠的是運氣與眼光,東西的來源自然是不能隨便對外透露的。”
“嗯,我懂。”若是這麼容易就透露來源,恐怕同行也會趁機搶生意,因此一般古玩店對於如何弄到各種寶物,可以說是保密到家了。
孫楠鈺自己也是過來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因此沒再多問,只是寒暄了兩句就準備回王府覆命。
送走了孫楠鈺,何老緩緩走進鋪子,然後挺直了上一刻還駝得厲害的背,手一抬便撕去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王爺。”隱身在暗處的暗衛走出來。
“影,你說這個南鈺與孫楠鈺究竟是什麼關係?”赫連桓眯著眼,始終想不透。
“回王爺,屬下只知道聽說她逃出府的那一天就是孫楠鈺下葬的日子,屬下問過那晚去過一品天香樓的大夫,聽說那大夫幫她醫治時曾聽見南鈺一直喊著我是孫楠鈺這句話。”
赫連桓聞言一凜。“真有此事?”
影的聲音壓得更低。“屬下向大夫確認過好幾次,千真萬確。”
南鈺就是孫楠鈺?
這是何等離奇的事,但是發生在這兩人身上的巧合,又沒有其它合理的答案能夠解釋。
驀地,赫連桓想起那天在酒樓雅間,南鈺看著柯泓謙那充滿恨意的眼神,莫非孫楠鈺的死有其它原因?難道世上真有靈魂附體這種事?
無論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眼前他都不可能就這樣放南鈺走。
赫連桓尋思片刻,然後吩咐下去,“影,找人假扮成古玩店的老闆,然後照本王的話去做。”
“是。”影恭敬領命。
不管她是孫楠鈺還是南鈺,她這個人,他是不打算放手了。
孫楠鈺沒想過居然會有這麼好的事發生在她身上。
就在她幫赫連桓鑒定完古玉後,他龍心大悅賞了她一筆酬勞,沒多久,何老居然也透過璟王府的人找上她,問她可願意盤下那間古玩店。
於是她便用赫連桓給的那筆銀子盤下了古玩店,又將剩餘的銀兩全給了謝孟芝,好答謝她這段日子來的義氣相助。
離開一品天香樓的那天,酒樓裡的所有夥計還特別幫她弄了一桌酒菜,讓她感動得整晚眼眶泛紅。
前世的她遭夫君與嫡姊背叛,死得淒涼,想不到重生之後命運大翻轉,接二連三的遇見好人,老天爺也算待她不薄了。
原以為她與璟王的緣分到此為止,想不到經過一番整頓,古玩店重新開張的那一天,赫連桓竟然來了。
“王爺,您怎麼會知道我盤下了何老的店?”孫楠鈺發現赫連桓看見前來應門的自己,臉上竟然毫無驚訝,不禁納悶追問。
“京城裡大大小小的商家,本王都略知一二,更何況何老還是透過璟王府找上你。”
“對呀,我怎麼給忘了。”聽他這麼說,孫楠鈺心中的疑竇瞬間消失了。
赫連桓雙手負在腰後,緩緩打量起經她巧手重新打理過的古玩店,不由得揚起嘴角,在心中暗暗稱讚她。
“王爺,請喝茶。”孫楠鈺沏來了一壺茶,用的還是店裡最好的瓷盞。“你一個姑娘家無依無靠,待在天香樓不是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頂下這間店?”
“鈺兒有難言之隱,還請王爺莫再追問。”
“好一個難言之隱,既然這樣那本王也不問了,只是你能盤下這間店也算是本王居中牽了線,這份人情你該怎麼還?”
“啊?”孫楠鈺沒想到他會這樣討人情,當場發傻。
赫連桓見她一臉嬌憨的傻樣與鑒定古物時的聰明模樣相差甚大,傻得可愛,不由得低低的笑了起來。
孫楠鈺看得懵了,兩眼發怔。
他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黑如墨玉的眸子流光溢彩,彷佛天上的謫仙,比女人還美麗。
素聞璟王爺遺傳了樂善太后的美貌,因為五官實在太漂亮,打一出生就時常被誤認為女娃,如今看來傳聞果然不假。
赫連桓見她仍呆呆的望著自己,那模樣實在令他心癢難耐,他心念一動,道:“這樣吧,往後本王來這兒找你鑒定,你可不能收本王的銀兩。”
這分明揩油來著!孫楠鈺聞言好生懊惱,忍不住頂了回去,“人家都說璟王爺擅長經商之道,京城無數大大小小的商行都有璟王爺的銀兩在裡頭流通,璟王府應該是富可敵國,居然連這點銀兩都想占小女子的便宜。”
赫連桓聽了絲毫不氣惱,只是笑,又用著別有深意的口吻道:“對本王來說,你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子。”
這話聽來像是某種暗示,令孫楠鈺心跳漏了幾拍,明明不該想歪的卻偏偏往歪的那一方想去。
他的眼神含著笑意像是看透了她什麼,她心下發緊,眨了眨杏眸,兩頰無端發燙,緊張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既、既然王、王爺都這麼說了,那好吧,日後要是用得上小女子的地方,王爺儘管吩咐就是了。”
察覺氣氛有些曖昧,她趕緊別開目光,強裝鎮定的允了下來。
赫連桓將她困窘不安的反應看在眼底,俊顏滿是笑,然後從身後隨從的手裡接過一隻錦袋遞到她手裡。
“這是?”她詫異的抬起眼。
“你今天開鋪,這是本王的一點心意。”他笑得如沐春風,煞是勾人心神。
她心兒評評直跳,不敢多看那張俊美的笑臉一眼,低下頭,將手伸進錦袋裡一探。
“玫瑰糖?”她小臉先是綻出笑,不過想了想又故意酸上兩句,“還真是一點心意啊,哪有人開鋪子送糖的,應該送塊匾額或是捧個場什麼的才對吧。”
“你說得對,只送一袋糖確實太寒酸。”赫連桓說罷,旋即給了身旁的隨從一記眼色。
隨從領了命,忽然離開鋪子,不一會又去而複返。
孫楠鈺看見那名隨從帶了一名圓臉的丫鬟進來,登時驚訝的張大了嘴。
“小的是紫嫣,見過小姐。”圓臉的丫鬟笑臉迎人,看上去很是討喜。
“這、這……”
“以後這名丫鬟就跟著你,隨你發落。”赫連桓道。
“不成不成。”孫楠鈺猛揮手。“這鋪子剛開張,我手頭的銀兩都花得差不多了,鋪子的生意也還沒穩定下來,我可能連自己都養不起,哪還養得起丫鬟。”
“你放心,這丫鬟的月俸由璟王府支付,花不著你一毛錢。”
孫楠鈺聞言又是一愣,傻傻的望著他,胸口浮上一股暖意。
璟王爺這是在幫她嗎?
赫連桓見她眼眶微紅,也沒點破,只是別開眼,又用找碴的戲譃口吻道:“本王禮都送了,怎麼還拿涼茶來伺候人?”
孫楠鈺一笑,趕緊端起茶壺重新沏過,紫嫣立刻就過來接手這些雜活兒。
赫連桓只喝了幾口茶又逗了她幾句,也沒多坐就起身回王府,孫楠鈺送他到門口,目送他修長的背影坐進了轎裡,心中的感動久久不散。
她冋到鋪子裡看見桌上那袋糖,忍不住捏了一顆放進嘴裡,甜香在舌尖化開,回味無窮。
就好像他今日帶給她的感覺……孫楠鈺垂下眼撫著那袋糖,嘴上彎起了溫柔的笑。
原以為那日赫連桓不過是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真的三天兩頭就帶著稀奇古怪的寶物上門,說好聽是請她鑒賞,說穿了就是踢館。
“王爺真是貴人,這青花瓷瓶是晉國西晟帝時流傳下來的工藝,如今這門手藝已經失傳,這瓷瓶怕是價值連城。”
第一回,他帶著價值連城的青花瓷瓶上門,她氣定神閑的鑒賞了一番。
第二回,他帶了更鮮為人知的百年銀盤上門,她淡定的摸了摸,如實的說出銀盤的出處以及價值。
第三回、第四回……她每天一開店就能看見璟王府的馬車停在外頭,那顯赫又招搖的金貴馬車停靠在這不起眼的陋巷裡,加上車夫與隨從浩浩蕩蕩的一大夥人,十分引人矚目,果然不出幾天消息就傳開了。
現在京城人都知道,璟王爺最常出入的不是最出名的百年古玩店,而是隱身在陋巷裡,老闆只是一名十五六歲的丫頭所經營的不知名古玩店。
許多人因為好奇心找上了孫楠鈺的古玩店,又因為赫連桓時常將價值連城的寶貝拿給孫楠鈺鑒定,她品鑒的樣樣精准無誤,就連從事這一行多年的老鑒師也不見得有這麼豐富的學識,風聲一傳開來,登時替古玩店招來了許多生意上門。
孫楠鈺這才曉得原來赫連桓接連著上門,真正的用意是幫她打響名號,不是真的存心來添亂。
在明白他的用心後,她覺得很愧疚,一直想找機會好好答謝他,然而每當入夜時,她一人坐在炕上想起前世的點點滴滴,忽然又心生怯意。
雖然不曉得赫連桓為什麼要對她好,不過她怕自己會對這位身分高貴的王爺動了不該有的情意。
想起前世遭良人背叛的下場,她怕了。她對柯泓謙不見得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但多年的夫妻情義,他竟然下得了這個毒手,男人的狠心她算是親身體驗過了,生怕再來一次,她真的會挺不住。
思及此,孫楠鈺只好假裝不明白赫連桓的用心,將心中蠢蠢欲動的情意壓下來。
古玩店開張後一個多月,名氣扶搖直上,同業都在討論南鈺為什麼有這麼大的本事,對於各式古董字畫都能瞭解得這麼深入。
甚至有人把她拿來與已故的孫楠鉉相提並論,讚譽她是孫楠鈺再世,繼承了孫氏的天賦,勢必將取代孫氏成為京城裡最厲害的女鑒師。
孫楠鈺聽了這風聲,心中頗是感慨,但也感到欣慰,只要名氣越大,她越有機會鬥垮柯泓謙將百寶行搶回來。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她的名氣帶來的不只是商機,還有殺機。
這一夜,孫楠鈺早早歇下,兩個新請的夥計已經離開,店裡只剩下紫嫣,紫嫣還在廚房忙著,她照會了一聲便先回自己房裡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她聽見外頭似有腳步聲,店裡值錢的古玩都鎖在金庫裡,鑰匙就擱在她枕下的暗匣裡,因此她本能的還沒睜眼就先將手探進枕頭下方。
與此同時,黑暗的房裡忽然傳來了他人的呼吸聲,孫楠鈺心下一緊,正要坐起身時,冷不防的,一把鋒利的短刀已經抵住了她的頸子。
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在這最危急的時刻,她頭一個想起的人竟然是赫連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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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8:04
第4章(1)
深夜的璟王府,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赫連桓向來淺眠,因此當外頭傳來暗衛的傳報聲,他立刻睜開雙眼,坐挺了身握。
“是什麼事需要大半夜的將本王吵醒?”赫連桓不悅的問著門外的暗衛。
“王爺,出事了。”
“是宮中的事?”
“不是,是南小姐那邊……”
影的話才剛起了個頭,門陡然從裡頭打開,赫連桓只穿著中衣,長髮全披散下來,凜著一張俊臉走了出來。
見狀,影立刻單膝跪下。“王爺,南小姐遇襲了。”
赫連桓眯起眼。“可知道是誰幹的?”
“那批小賊是遭人買通的,屬下已經命人去查。”
“她沒事吧?”赫連桓的聲音聽起來與平常無異,只有親近他的人才知道他已經動了怒,口氣越平靜代表怒氣越大。
影停頓了一下才道:“紫嫣及時擊退了想傷害南小姐的人,不過那賊人還是傷了南小姐。”
“混帳!”赫連桓勃然大怒。
“王爺息怒。”
“讓卓翔立刻備轎,本王要親自走一趟。”
影不敢忤逆主子,只得照辦。不久後,璟王府的馬車已經來到孫楠鈺的古玩店。
古玩店燈火通明,赫連桓一進內院就看見孫楠鈺坐在繡墩上,身上披著一件外衣,長髮垂散在胸前,正伸出血淋淋的纖白手臂。
赫連桓大驚,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怕弄疼了她,他只敢輕握。
“奴婢見過王爺。”正在替孫楠鈺上藥的紫嫣跪了下來。
“王爺怎麼會……”饒是孫楠鈺再冷靜,剛逃過一場死劫,她的精神還有點恍惚,一看見剛才危急時腦中浮現的男人此時就在她面前,難免有點反應不過來。
赫連桓瞪著她手上被劃開的那口子,又看見她臉上毫無血色,眼眶泛紅卻忍著沒掉淚,整顆心頓時像被人掐住似的,心疼得不得了。
在他憤怒且心疼的目光中,孫楠鈺這才想起男女授受不親,她掙扎著想抽回手,他卻不肯放。
她只好勉為其難的拉起袖子想遮去那一截本來是粉粉嫩嫩,如同蓮藕一般,如今卻添上一道血淋淋的刀痕的纖細手臂。
那皮開肉綻的傷勢連他這鐵錚錚的男人見了,眉頭都要微微一蹙,更何況是她這樣嬌弱的身子。
赫連桓立即按住了她想拉袖子遮掩的手,瞪她一眼。
“都什麼時候了還介意這個做什麼?你這麼聰明,怎麼偏偏這個節骨眼犯傻!”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啊……”她被這一吼,吼出了滿腔的委屈,想起這一路來挨過了多少折磨,淚水就這麼忽然滴了下來。
赫連桓一看見她的淚水,整個人驀地一震,放輕了握住她的力道,兇狠的表情也一併放柔了。
“疼嗎?”
孫楠鈺垂著頭,不願讓他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面。“不是疼,是覺得委屈。先是莫名其妙遭人襲擊,現在又被王爺這樣凶,我覺得很委屈。”
“你知道我為什麼凶你嗎?”
她搖了搖頭,依然垂著頭,時不時地想將手抽回來。
赫連桓索性拉開她受傷的那一手,然後用另一隻手將她摟進懷裡,當場鎮住了的孫楠鈺。
見狀,紫嫣與暗衛不敢出聲,知趣的自動回避,悄然無聲地退到外頭。“王、王爺?”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前,淚水未幹,就這麼沾上錦袍衣襟。她不傻,立刻發現他改了自稱,不再用本王稱呼自己,而是用了“我”,他這是放下王爺身分,以平等的關係對待她。
察覺到這一點,孫楠鈺羞窘地咬緊了下唇,搭在他肩頭的柔荑也慢慢地攏緊,心跳越來越不受控制。
“我是心疼你,看你傷成這樣卻還想著那些不要緊的事,根本本末倒置,是存心想氣死我嗎?”
“這哪裡是不要緊的事,要是讓其它人看見我倆這樣,那我的清譽豈不是……”
話都還沒說完,赫連桓忽然將臉壓下,兩片唇就這麼堵住了她的話。
登時,四下一片寧靜。
孫楠鈺沒想過他會這麼孟浪,當場杏眸瞪大,就這麼傻傻地任他輕薄自己。
前世雖然嫁過人,但也不過是盡夫妻義務,現在回想起來她跟那只白眼狼好像還不曾像這樣……
赫連桓的唇暖著她的,舌也趁隙長驅直入,她倒抽一口氣,身體卻不想抵抗,反而沉迷在這一刻的溫暖。
孫楠鈺不抗拒了,經歷過這麼多苦難,就讓她偷偷享有這一時的溫存吧!
至少這個男人待她是真的有心,不管是前世的孫楠鈺還是現在的南鈺,他都待她甚好,只是她一再裝傻,不願面對罷了。
“現在你的清譽已經被我毀了,還怕手臂讓我瞧去嗎?”吻後,他戲謔地笑睇著恍惚的她。
“你……我……”她滿臉紅光,一向沉穩的心思亂了,連話都說不全。
若不是顧及她手上有傷,見到她這副嬌羞的神態,他真想將她抱進懷裡,再一次狠狠吻住那兩片花瓣似的小嘴。
赫連桓扶她坐下,拿起剛才紫嫣放在幾上的膏藥,溫柔的幫她將傷口上了藥。
傷口雖然疼,但是孫楠鈺卻因為他的溫柔而忘記了疼痛,只是一臉發懵的看著他,良久回不了神。
一個無比尊貴的王爺大半夜的跑來這兒,遣退了下人親自幫她上藥,更別提剛才那一吻,孫楠鈺自然知道他對她沒那麼簡單。
只是,有些話還是得先問清楚……
“王爺喜歡鈺兒嗎?”再裝傻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她把心一橫,直接問出口。
赫連桓正在幫她包紮傷口,聽見這話,雙眼浮現了笑意。“你這麼聰明,還需要問我嗎?”
照這話聽起來應該是喜歡的意思。孫楠鈺紅著臉,在心底做了結論。“王爺高高在上,怎麼會看上一無所有的鈺兒?”
“我看人是看對方的本事,是看對方的才能,而不是看那人的身世。”
簡單的包紮完畢,赫連桓別過臉朝著外邊吩咐,“去找大夫過來,專門治刀傷的大夫。”
“是。”外邊的人立刻領命去辦。
他的雙眼又轉回她臉上,她心兒微微一顫,雙頰的熱度升高,連自己想說什麼也忘了。
見她兩眼水汪汪地瞅著自己,赫連桓胸中一緊,巴不得將她揉進懷裡。
這個女人聰明有本事,就連膽識也大過許多男人,他一路觀察她,反而被她攫住了,心神全落在她身上。
坦白說,當初會特別用計幫她,是好奇她與孫楠鈺的關係,但是現在那已經不重要了。
不管她是死而復生的孫楠鈺,還是從王府裡逃走的丫鬟鈺兒,這個女人都已經迷住他的心竅,是他心尖上的人兒了。
赫連桓扶著她的腰站起身,態度強硬的道:“這裡不安全,隨我回王府。”
孫楠鈺本來想拒絕,但是身子隱約感到不適,又看看自己狼狽的傷勢,也就不推辭了,她點了點頭,難得乖巧的順從他。
赫連桓暗喜,也不打算回避,就這麼半扶半摟的送她上了馬車,等到兩人坐定,他將她抱在懷裡時,才發現她竟然發起了高燒。
“該死!”他心急如焚的連連咒駡,但是抱住她的手勁卻又溫柔了好幾分。
孫楠鈺枕在他的胸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不適的感覺越來越重,手上的傷也火辣辣的痛著,可被赫連桓這樣擁在懷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如果前世能夠嫁給赫連桓這樣的男人,不知有多好……
“青嵐?!快逃……別管我了……青嵐……”
孫楠鈺又夢見了前世臨死前的情景,她哭喊著,就怕貼身丫鬟逃不過那些人的追殺。
赫連桓坐在炕邊,一手緊握著她的柔荑,眉頭深鎖的凝視著炕上那正作著惡夢,發了一身虛汗的女人。
忽然間,孫楠鈺猛地睜開眼,一臉驚恐的坐起身四下張望著,好像深怕有人會對她不利似的。
等到她看清守在旁邊的人是赫連桓時,她才如夢初醒,恍惚的躺了回去。
赫連桓不想逼她,就這麼靜靜的與她對看,等到她情緒緩和下來才開口問:“你是孫楠鈺嗎?”
她駭然一震。“你……你怎麼會……”由於太過震驚,她連一聲王爺都忘了喊。
“我查過了,青嵐是孫楠鈺的貼身丫鬟,從你發高燒昏迷不醒之後,你一直在說夢話,提到了很多事。”
他聽見她不斷提起孫楠鈺還有百寶行,然後是柯泓謙與另一名孫姓女子,最後才是青嵐。
孫楠鈺幾乎是在作惡夢的同時也將夢裡的事透過說夢話來宣洩出她的恐懼,同時,這也等於將她死前的經過說了出來。
“你是孫楠鈺沒錯吧?除了孫楠鈺,我不相信還有誰能說出那些話。還有,也只有孫楠鈺,才能這麼瞭解那些老古董,我不相信世上還會有哪個女子比孫楠鈺更厲害,除了她自己。”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呼吸困難的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意識清楚,沒瘋也沒傻,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真的相信我就是孫楠鈺?”
“碰上這麼離奇的事,不信也得信了。”
孫楠鈺心中一熱,一把握住他的大掌,不顧手上還有傷,就這麼偎進他的懷裡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處,低低的嗚咽起來。
太苦了,這段日子實在太苦了!
她明明是孫楠鈺,卻在死後成了璟王府的鈺兒,平白代替原主忍受那皮肉之苦,一個人堅強的挺過來,若不是有這個男人出手援助,她的路也不會走得這麼順。
想不到她的好運還沒用完,赫連桓居然相信她就是孫楠鈺,這教她五味雜陳,委屈與感慨交加,忍不住就想抱住他訴盡委屈。
赫連桓溫柔的反抱住她,大手在她背上輕拍著。“別哭了,現在一切有我,你不必再受委屈了。”
她掛滿淚水的臉從他懷裡抬起。“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還需要說嗎?如果不是喜歡你這個傻姑娘,我又何必這麼大費周章的幫你。”
“我才不傻,剛才你明明誇我聰明的。”
作者: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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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2 21:48:19
第4章(2)
赫連桓見她哭得那麼傷心還不忘反駁,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伸出手撫去她滿臉的淚,接著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輕吻,她垂下眼瞼,身子赧然的縮了下。
“你平時聰明不可欺,遇上我倒成了個傻瓜,我都已經表示得這麼明顯了,你卻還一再問我為什麼對你好,你這不是傻是什麼?”
“我只是裝傻罷了。”她羞澀地眨眨眼。
“那以後我可不會讓你繼續裝下去。”說罷,他又低下頭封住了她的香唇。
赫連桓一手緊摟住她的腰,小心的避開她受傷的手臂讓她偎在自己懷裡,兩片唇緊緊纏著她,像是吻上了癮。
“你的唇怎麼嘗起來像是玫瑰糖。”赫連桓笑道。
“胡說八道。”她面紅耳赤的推開他,不給親了。
見她淚水打住了,情緒也已經緩和下來,赫連桓親自端來了藥,捏著瓷湯匙一口接一口的喂她。
“來,張嘴,乖乖吃藥。”
赫連桓一臉溫柔,口吻也像是在哄孩子似的,孫楠鈺一時懵了,就這麼傻傻的張嘴,乖巧的任他喂著。
藥喝完了,她的臉也因為苦苦的湯藥而皺成一團,他見了直笑,捏了一顆玫瑰糖喂到她嘴裡。
“楠鈺好乖。”
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孩子。”
“你現在這副身子跟以前相比,確實也不算大。”
一提這個,她笑容黯了下來,含著那顆糖良久不語。
赫連桓很有耐性的靜靜等著,而她當然也明白他在等她交代那段過去。
待她平復心情,這才望著他溫柔的眼,慢慢說出那一段連她自己都很難想像的重生經過。
“禽獸不如的東西!”
當孫楠鈺說完所有經過後,赫連桓的怒氣也已經高漲到頂點,一向修為甚好的他也忍不住罵了一句。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嫁給那樣的禽獸?!”赫連桓一想起她遭遇的那些苦難,又心疼又氣憤。
孫楠鈺只能苦笑。“那是我爹替我安排的親事,我如何能拒絕。再說,京城裡還有哪個男人願意入贅。”
重生之後她仔細想過前因後果,前世她與柯泓謙成親後,古玩店毫無他發揮之處,客人上門也是沖著她的名氣而來,慢慢地,柯泓謙覺得男人的面子掛不住,因此對她心生嫌隙,甚至怨恨起有一個太過聰明能幹的妻子。
“你那位嫡姊呢?”赫連桓冷笑了一聲,相當不屑。
“她自小就恨我搶了她的風頭,也恨父親看重我,所以她會這麼對我也不奇怪。”
“難怪那天在一品天香樓,你會故意讓柯泓謙難堪,我終於明白了。”
想起那天白眼狼氣歪的臉,孫楠鈺低笑。“要不是剛好他想巴結你,也不會給了我那樣的大好機會。”
“這也讓我開始注意到你這個人。”赫連桓目光灼灼的凝視她。
“王爺可喜歡過孫楠鈺嗎?”她面泛紅光,嬌羞地問。
“那時初見你,你年紀還小,我只將你這個人記在心上,也沒再想其它,現在想來,那一記就這麼記進心坎底,才會在見到你的時候不斷在你身上看見孫楠鈺的影子。”
孫楠鈺聞言,喜孜孜地笑了。
有他這句話,她前世短暫的一生也算是值得了。
在經歷過一場死劫之後,性子好強的她才總算明白,一個女人最大的價值不在於她有多聰明或有多大的本事,而是有一個值得用生命去愛的男人,而那個男人也同樣的在乎她,記掛著她。
因此,前世的孫楠鈺能讓赫連桓一記就記上了這麼多年,還因為孫楠鈺的緣故看見了重生之後的她、甚至是愛上她,孫楠鈺這一死也不算枉費了。
“楠鈺能讓王爺這樣上心,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她話方說完,他的大掌已經捂住她的嘴,俊臉充滿不悅,口氣甚凶的說:“我不許你這麼說。”
她抓下他的手握在柔荑裡,嬌羞的目光中有感動,有盡在不言中的柔情密意。被這樣一雙柔情似水的眸光望著,饒是再剛強也要化成繞指柔,赫連桓覺得胸口灼熱難耐,傾身就想吻住這動人的可人兒。
不料,外頭忽然傳來影的回報聲,“王爺,刺傷南小姐的賊人已經抓到了。”
孫楠鈺臉一紅,別開了臉,赫連桓竊香不成,只能悶著氣轉身辦起正經事。“可有問出主使者是誰?”
房外的影還未回答,孫楠鈺忽然道:“王爺不必問了。”
赫連桓別過臉看她,臉色一沉。“你知道誰是主使者?”
孫楠鈺點了點頭,道:“進我房裡的賊人,我認得他,他是跟在柯泓謙身邊多年的管事,過去他是走鏢的成了柯泓謙的貼身隨從。孫楠鈺死後,他為了安插自己的人進百寶行,就將此人提拔上來成為管事。”
“在那麼危急的時候,你還記得要認那人的臉,你這個魯莽的傻女人真是讓人無法省心。”
嘴上罵著,赫連桓卻將她拉進懷裡摟得緊緊的,簡直要將她揉進身體裡似的,捨不得放開了。
“我立刻讓人去抓住柯泓謙將他嚴刑拷打,務必讓他吐露實情。”
“王爺,別這樣。”
孫楠鈺從他懷裡掙扎起身,抬起臉就看見他一臉醋勁大發。
“難不成你心裡還惦著那只禽獸?”他這一句幾乎像是野獸咆哮。
她被這一吼也不見害怕,反而甜甜笑了。這男人吃醋,代表他的的確確是在乎她的。
“當然不是。”她抬起手撫上他的怒容。
他一把握緊她的手背,發洩妒意似的攢緊大手。
“既然不是,那為什麼不讓本王將他抓起來?”
聽他又將自稱改回來,孫楠鈺明白他是真動了怒,不敢再跟他鬧著玩,趕緊收斂起玩笑心態。
“我已經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雙手讓柯泓謙一敗塗地,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仇恨,不該由王爺來出手。”
赫連桓聞言更惱。“你這是將本王排除在外,不願讓本王管你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如果藉由王爺的手整治了柯泓謙,那也算不上是我自己報了仇,這是勝之不武,就算柯泓謙真得了惡報,我也不會高興。”
見某人鐵青的臉色稍霽,她放柔了嗓音又往下說道:“再說,當初他與我的嫡姊毒害我的證據怕是都已經消滅了,王爺即便將他押入大牢,沒有實質證據,終究無法定他的罪。”
其實孫楠鈺說的這些,赫連桓都清楚,他之所以動怒是擔心她對那只禽獸還有留戀,現在聽到她說出這些,他才總算確定她對柯泓謙已無任何感情。
“反正,說來說去你就是想靠自己的能耐讓柯泓謙栽跟頭,甚至是再也不能立足於京城。”她的性子他一路看下來,豈會不清楚。
“知我者,唯王爺也。”她巧笑倩兮。
赫連桓見了,嘴裡似咒了一句以色迷人,然後將臉壓近,親了她一口才稍解他的悶氣。
“本王明白了,本王不會插手你跟柯泓謙之間的恩怨,但是那賊人傷了你,本王斷不可能輕饒。”
“謝王爺成全。”她滿臉紅豔的垂首答謝。
赫連桓見她滿意的笑著,沒好氣的附上但書,“不過,本王只答應不動柯泓謙,至於你的安危與後頭的安排,本王絕不可能袖手旁觀,只要是會牽連到你身上一根毫髮的事,本王都不可能再退讓,你最好早些覺I吾。”
她拱手作揖笑道:“小女子謹遵王爺教誨。”
赫連桓悶氣還沒消,看她笑得嬌媚動人,乾脆一把又將她摟進懷裡親了幾口,然後才將她安置在炕上。
“你高燒剛退,再睡一會兒,別讓本王再為你傷神。”
“嗯。”
孫楠鈺對他盈盈一笑,然後閉上眼,大概是一顆心踏實了,柔荑也被他握在手裡暖和著,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看著孫楠鈺在睡夢中也輕蹙眉心,赫連桓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疼,一想起柯泓謙等人,眼中更是浮現殺意。
“影,去把柯泓謙的家底以及孫家上上下下,所有有牽連的人,都給本王查個一清二楚。”
“屬下遵命。”門外的影一如來時,悄然無聲的退下。
赫連桓看著躺在自己炕上的女人,抬起手背輕撫她紅暈未退的臉頰,心中又憐又疼。
不敢吵著她,他低聲喃喃說道:“本王絕對不會像那禽獸一樣對你,孫楠鈺,你是本王第一個放在心上的女子,本王錯過你一次,這一次絕對不會再錯過。”
天方亮,京城另一頭的百寶行已是亂成一團,烏煙瘴氣。
柯泓謙抓起桌上的杯盞就往地上砸。“全是些酒囊飯袋!不就是一個女人嗎?為什麼弄不死她?”
房裡站了兩名黑衣人,正是那些沒被逮著的賊人,他們臉色相當難看。
其中一人開口道:“她身邊有高手保護,況且剛剛我才知道璟王府的人正在追捕我們,那個女人不是普通人,是跟璟王有關係的,這生意我們不做了。”
柯泓謙臉色大變。“你這是啥意思?錢都收了,現在又說不做這生意,你們江湖人是這樣做事的嗎?”
黑衣人掏出一袋銀子丟到桌上。“這些餘款還給你,老實說,我寧可得罪你也不會得罪璟王府。”
“你們!”柯泓謙氣得臉紅脖子粗。
這時,外邊響起了管家慌亂的聲音,“爺兒,不好了,衙門那邊來了人,說是康隆巷那邊的古玩店闖進了一批賊,其中一人被抓進牢裡,捕頭說那賊是我們店裡的何管事,現在要爺兒出面給個說法。”
兩名黑衣人臉色一變,立刻從另一頭的窗子躍出房外。
見狀,柯泓謙又是一頓咒駡連連。“這些孬貨!”
“爺兒,捕頭就在大廳裡等著您呢。”外面的老管家急得直嚷。
柯泓謙咬著牙,握緊了雙拳。“那個什麼南鈺的究竟是什麼人,那日在一品天香樓明明看她跟璟王沒半點交情為什麼璟王會三番兩次的幫她撐腰?”
可惡,要不是這些飯桶手腳不夠俐落,他怎會面臨這種窘況!
他日一定要讓那個女人嘗盡苦頭!
此時此刻,柯泓謙恨不得將南鈺碎屍萬段,他發誓,一定要連同上回與這次的屈辱一併討回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8:35
第5章(1)
由於刀傷引起了高燒,赫連桓放心不下,因此孫楠鈺被迫在璟王府歇了兩天,就連衙門的人上門問案,赫連桓也遣退了那些人,不讓見。
最後還是孫楠鈺想方設法的哄了好久,赫連桓才肯放人。
當她回到古玩店,這才發現店裡的擺設佈置乃至於掌櫃夥計全都換了。
當她問起時,那些人一臉面有難色的道:“南小姐,這是王爺的意思,你可千萬不要為難小的。”
孫楠鈺只能扶著額,猛搖螓首,不過說到底這也是赫連桓的心意,她就沒再追究了。
店鋪數日沒開張,她忙著清點店裡的東西有無少缺,還得跟已經談好要見面的商隊聯繫,忙得腳不沾地。
只是,她正忙著,黃鼠狼就上門來拜年了。“小姐,百寶行的柯老闆來了。”
紫嫣一臉憂心的前來稟報。
孫楠鈺放下手裡的玉如意,揚起一記冷笑。“我都還沒上門算帳,他倒是沉不住氣自己找上門了。”
“小姐,要不我讓其它人去通報王爺……”
“不必了,王爺這幾日陪著我也耽擱了其它正事,就甭再讓他操這個心。”孫楠鈺都這麼說了,紫嫣也不敢忤逆,只好將這念頭壓下。
不久,主僕倆一同來到店鋪的正廳,這是重生之後,孫楠鈺第二次離柯泓謙這麼近,她必須忍住滿滿的恨意才能逼自己堆起笑臉。
“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居然能讓京城裡最出名的百寶行柯爺親自上門。”
柯泓謙印象裡的南鈺不過是個酒樓裡的跑堂,除了神韻曾莫名令他想起孫楠鈺外,倒也沒啥特別的。
沒想到眼下細看才發現,她眉黛輕掃,雪膚皓齒,一雙眼眸水靈靈的,發上只簡單簪了支秀雅的蓮花玉簪,一襲妃色大寬袖束腰衣裙,整個人如出水芙蓉般清麗,由於眉目之間的那份沉穩更讓她顯得氣質出眾。
驚豔的欣賞在柯泓謙的眼中閃過,只是他瞧著她那表情,總覺得有說不出的熟悉感……
不對,他怎麼能被這女人的美色所惑,差點忘了自己因為她,不僅在璟王面前出糗,丟了攀上璟王府的大好機會,現在又因為下屬辦事不力,衙門懷疑他指使下人襲擊同業。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柯泓謙一開口就諷刺道:“想不到一個在酒樓幹活的女子也能開古玩店,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紫嫣氣得瞪大了眼。
孫楠鈺緩緩舉起玉手示意紫嫣稍安勿躁,然後淺笑的看著柯泓謙,道:“柯老闆既然瞧不起本店,又為什麼要來?”
“我底下的一個管事因為欠了賭債所以鋌而走險,想不到害得我這個主子也受牽連,我今天上門來是跟你把話說清楚,那管事上門打劫卻誤傷了你,這事可是與我無關,我問心無愧,所以特地上門來討回我的清白。”
“真是大言不慚,簡直是不要臉!”紫嫣實在氣不過,忍不住大罵。
那晚的賊人明明是闖進店裡意圖殺人行兇,居然被柯泓謙扭曲成打劫誤傷,根本是顛倒是非!孫楠鈺紋絲不動,道:“無論那人是打著什麼心思傷人,我想官府自有定奪,清白與否也不是柯爺說了算。”
“我知道那管事雖然被壓在衙門大牢,不過當初抓到管事的可是璟王府的護衛,看來南姑娘與璟王爺私交甚篤。”柯泓謙故意用著猥瑣的眼神打量她,又道:“南姑娘,你既然經營古玩店那就認真一點,別掛羊頭賣狗肉,表面上賣古玩,私下賣的卻是另一套。”
“你還胡說,真是欺人太甚!”紫嫣作勢想挽袖子開打,卻被孫楠鈺一把攔下。
“柯爺,我確實與王爺私交甚篤,但這是我與王爺的私事。再說,王爺是何等的尊貴,也由不得你隨意批評。”
“小姑娘,你搬出王爺來壓我是想仗勢欺人嗎?你就這點本事,還想開什麼古玩店?”雖然聽多了關於南鈺在品鑒上的種種事蹟,但柯泓謙依然不把她放在眼底。
“同樣的話我想反問柯爺,柯爺的百寶行可是京城中一等一的古玩店,就連朝中要臣及皇室貴族都會上門光顧,那柯爺又有什麼本事?”
孫楠鈺非常清楚此人的痛處,她停頓了下,慢悠悠一笑,故意往柯泓謙的痛處踩,“還是說,柯爺其實沒什麼本事,靠的都是亡妻……哎,我怎麼給忘了,柯爺似乎是入贅孫家的,也難怪沒什麼本事了。”
柯泓謙一聽,當場氣得暴跳如雷。“你在胡扯什麼!”
“柯爺要是不服氣,不如我們就來場比試。”
“好,比就比,難不成我會怕你!”
孫楠鈺目光一亮,聲音宏亮的道:“好,柯爺爽快。那麼,我們就來比誰能拿出最價值連城的古玩,誰就是贏家。”
“好!”柯泓謙不屑的冷笑。
“如果柯爺輸了,就要將百寶行轉讓給我,我若輸了……”
“你這間古玩店我可看不上眼。”柯泓謙嘲諷的插話。
孫楠鈺也不怒,笑問:“那不然柯爺想要什麼?”
柯泓謙覺得她那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實在像極了死去的孫楠鈺,又見她眉眼嬌媚,身段啊娜,再想起她與璟王關係匪淺,當下男人的虛榮心與色心蠢蠢欲動。柯泓謙道:“你若是輸了,就嫁給我當侍妾。”
“你這個瘋子,胡言亂語什麼!”紫嫣大叫。
孫楠鈺卻是一臉無懼,目光筆直的望著柯泓謙,微笑的道:“好,我答應你。”
弟:砰的好大一聲響,孫楠鈺書房的門被人不客氣地撞開,還沒換下一身官服的赫連桓,俊臉陰沉得像烏雲罩頂,兩眼迸射寒光的大踏步走進來。
孫楠鈺執著狼毫筆的玉手一頓,一點也不意外他會氣成這副德性,比較意外的是他似乎剛從宮裡趕來,按理說這時辰他應該還在宮裡陪太后用膳。
近日太后鳳體微恙,為表孝心,皇上特別召他入宮相陪,因此一連兩日她都沒能見上赫連桓,只是這男人連一時半刻也放不下她,老愛讓暗衛傳信。
此刻她剛坐在書案前準備提筆寫下回信,才起了個頭,想不到那個應該還在宮中的男人竟然出現在她書房。
“楠鈺見過王爺。”孫楠鈺放下筆,站起來福了福身。
一襲玄色官服更顯得俊美非凡的赫連桓,鐵青著臉,伸手一把將她扯進懷裡,她一時沒心理準備,驚呼一聲,雙手緊貼在他胸膛前。
“王爺?”她一臉詫異地瞅著他。
赫連桓才不吃她這套,臉色冷到極點,一開口就是兇惡的責駡,“你怎麼可以瞞著本王,答應那個柯禽獸的條件?”
“是紫嫣告訴王爺的吧?”孫楠鈺歎了口氣,早知道這男人派人來保護她,其實也是為了掌握她身邊的大小事。
“她領的是王府的薪餉,自然對本王知無不報。”赫連桓哼道。
“所以王爺是為了此事,才特地從宮中趕回來?”
“不然還會有什麼?”他橫眉豎眼的瞪著她。
“楠鈺真是好大的面子,能讓王爺這麼掛心。”她笑盈盈地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敷衍本王?”那張俊臉沒因她嫵媚的笑展顏,反而更加鐵青,怒氣鼎沸。
她只好裝出可憐兮兮的神情,玉手攏住他寬闊的肩膀。“鈺兒怎麼會敷衍王爺。”
“你怎麼可以不跟本王商量一聲,就私自與那只禽獸立下比試的約定?”
赫連桓真的氣壞了,稍早他在宮中陪著太后下祺,卓翔領著王府權杖入宮,向他稟告孫楠鈺與柯泓謙找來了地方上的公親作證,兩人立下誓書說定了一個月後各拿出一項無價之寶,輸的人便得按照誓書所立的條件賠償。
柯泓謙那方是得交出百寶行,這條件一看就知道是孫楠鈺開出的,赫連桓聽著下屬稟報,並不意外。
然而接下來聽見的消息卻令他怒火狂燒,當下連棋也不下了,匆匆告別了太后便出了宮,連璟王府都沒回就命令車夫朝康隆巷過來。
赫連桓雖然心中憤怒至極,但修養還是甚好,只是語氣稍嫌兇狠地質問她,“你想報仇,想搶回家業,本王並不反對也不會攔著你,相反地,本王一定會幫你。但是,你怎能答應柯泓謙那樣荒唐的條件?”
最令他暴怒的是柯泓謙那個不要臉的東西,居然膽敢覬覦他的女人!“不瞞王爺,其實聽見柯泓謙開出那樣的條件,我也是很訝異的,我還以為他只想置我於死地,想不到他竟然連這種心思也有。”
赫連桓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過去的孫楠鈺是柯泓謙的妻子,因光芒掩蓋過他,他才會心生怨恨,而眼前的南鈺只是個沒有家底的平凡女子,那股出眾的氣質又如此吸引人,也難怪柯泓謙會想要納她當侍妾。
雖然不意外,但赫連桓心底還是翻倒了一缸的醋。
“難道王爺覺得我會輸給柯泓謙?”孫楠鈺不明白他為何這麼憤怒。
“本王對你的信任有幾分,你比本王清楚,但是那禽獸的花招甚多,若是這一個月裡又想出什麼陰險招數,事情會起什麼變化可就很難說。”
“我不怕,不是有王爺在我身旁嗎?”她笑盈盈,一張小嘴比抹了蜜還甜。
赫連桓對她當真是又愛又惱,忍不住伸手輕捏她下巴。
“本王氣的是你不顧後果,也沒事先跟本王商量。”他皺緊劍眉,語氣忽然一轉,“楠鈺,你心中究竟有沒有我?”
他不確定的語氣令她愣了下,這才明白自己這個決定對赫連桓有多麼傷。他是氣她沒考慮過他的感受,就私自與柯泓謙立下這樣的誓書,彷佛沒把他當一回事。
她柔著聲歎道:“王爺這樣問,當真好傷我的心。”
他惱道:“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事情真有什麼萬一,你若是輸了比試,就要成為那禽獸的侍妾。”
“若是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我是不會答應那樣的條件。”
“你再能幹終究是個女人,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一個男人若是真有心要佔有一個女人,再骯髒的事也幹得出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王爺是覺得我這事決定得魯莽?”她難過地問。
“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也打算讓本王不好受。”
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放她離開王府,應該將她時時刻刻放在身邊看著,這個女人當真沒一刻讓他省心。
孫楠鈺見他為了此事大發醋勁,雖然心下高興,但是也想趁這個機會探一探他的真心有幾分。
她眨眨眼,裝得一臉無辜,又十分認真的問:“王爺這麼介意這事,是擔心楠鈺重蹈覆轍,又與那個柯泓謙牽扯不清?”
這不是廢話嗎!赫連桓氣得眯起眼不講話,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假使楠鈺真的不慎輸了比試,又得回到柯泓謙身邊當他的侍妾,這大概也是楠鈺的命吧,畢竟前世的我也是嫁給了這只禽獸。”
她說的是什麼鬼話?!赫連桓怒目瞪視,“如今的你已經不是孫楠鈺,你為什麼還要跟他牽扯在一起?”
孫楠鈺忽然一臉落寞,垂下了皓白的頸子,道:“原來的孫楠鈺死得淒涼,註定沒能嫁個良人,而我這一世也只能抱著仇恨而活,只是僥倖得了王爺一時的疼愛,等到王爺對楠鈺的疼愛盡了,楠鈺還不是得一人孤苦無依的活赫連桓終於明白她一席話彎彎繞繞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探他的心意。
這個女人太聰明也太狡猾了,但也因為她這樣的特別,他才會喜歡上這個女人,甚至連讓她走出自己的視線都捨不得。
孫楠鈺見他好片刻都不說話,心下不由得發慌。雖然他的舉動在在說明他是真的喜歡她這個人,但是世間多是薄情郎,更何況他是出身尊貴的王爺,要怎樣的天香絕色沒有?
區區一個女鑒師,又能得他歡心到幾時?
興許是經歷過被枕邊人背叛的禍事,孫楠鈺對男女之情其實已經看淡了,原本重生之後她應該會一輩子不嫁,只求能夠報仇雪恨、守住孫家的產業就好。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然與赫連桓有了感情,在受他寵愛的同時,她心裡深處難免仍有些陰影,懷疑世上可真的還有天長地老的愛情?
就在她滿懷不安的當頭,赫連桓忽然笑了。
“你知道這幾日皇上為什麼要特別召本王進宮嗎?”
“楠鈺以為是因為太后鳳體微恙,王爺與皇上同是太后所出,為了一表孝心才會特別進宮陪伴在太后身旁。”孫楠鈺不懂他怎會突然岔開話題,但是直覺這事應該與她有關。
“我母后鳳體微恙是事實,不過皇上召本王進宮主要是為了指婚一事。”
孫楠鈺乍聞此言,心頭一震,整個人都傻了。
指婚?!
也對,赫連桓早已經過了娶妻的年紀,璟王府至今還沒有主母坐鎮,的確是該著急了。
聽說過去朝中高官重臣紛紛盼著皇帝能將家中閨女指給赫連桓,不僅是想藉由這樁親事成為皇親國戚,更重要的是他俊美有才乂是皇帝最器重的同胞兄弟,平日為皇帝打理戶部與國庫,掌握了大周國陸上的各項官賦收入,多少富商巨賈都聽令於他,國庫虧空時還得靠他運籌帷幄,穩固國本呢。
男人一要有權,二要有錢,而放眼大周國,除了龍椅上的皇帝,就屬赫連桓最是有權乂有錢,大家都恨不得將未出嫁的千金往璟王府裡塞。
只是赫連桓眼高於頂,連他國公主主動提議和親,他也不放在眼裡,當下就拒絕了,由此可見他的性子有多麼狂傲。
赫連桓邊觀察著她的神情邊說道:“吳國的敦月公主你應該聽說過吧。”
孫楠鈺愣住。
敦月公主?她當然聽過,那可是容貌一等一的大美人,聽說吳國的男子為了博敦月公主一笑,一擲千金也在所不惜。
“敦月公主透過吳國君王向皇上表明了和親之意,皇上認為敦月公主與本王相當匹配,因此有意要本王應下這門親事。”
作者: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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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2 21:48:51
第5章(2)
孫楠鈺心中開始發酸,酸得整個胸口都揪成一團。甭說是還沒死的孫楠鈺,那樣的家世也配他不上,更何況是丫鬟出身的南鈺,再傻的人也知道要選誰。
赫連桓瞧見她臉色發黯,反而牽起了嘴角,勾笑道:“可本王拒絕了。”
孫楠鈺驚詫的瞪大杏眸。“王爺,你……”
赫連桓的手指點上她的唇,直截了當的道:“本王不要什麼絕世美人,更不要什麼高貴的公主,本王要的女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孫楠鈺。”
孫楠鈺傻了,心底的酸意打住,換成了甜甜的狂喜。
他直視著她雙眼,又道:“孫楠鈺,你聽好了,我赫連桓打算娶你為妻,璟王府的主母除了你,別無他人,你要是再想試探我的心意那就是輕瞧我。”
孫楠鈺見他雙目炯炯,神情鐵一般的堅定,絕不容許她對他的感情有半點質疑,她當場升起了愧疚之意,同時也生起了濃濃的感動。
“楠鈺知錯了,王爺別生氣。”她說著,許是太感動了,眼眶就這麼紅了。
“我沒生氣。”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像她這樣勇敢的女子,眼淚也是說掉就掉,赫連桓一看見她眼角掛了淚珠,心一揪,伸手就將她摟進懷裡。
孫楠鈺內心又驚又喜,驚的是身分顯赫如赫連桓,竟然會想娶她當王妃,喜的是自己居然能得到這樣了不起的男人的喜愛。
一想到他為了她,連敦月公主那樣的美人都斷然拒絕,她對這個男人的愛也滿溢了起來。
孫楠鈺忽然抬起淚漣漣的臉,毫無預警的主動親了赫連桓一口。
這一吻可說是傾盡了柔情,赫連桓身軀一緊,當下就有了回應,摟緊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並加深這一吻。
“楠鈺向王爺許諾,這一世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魂。”
聽見她做出了承諾,赫連桓心下大喜,勾起那張嬌羞的美麗臉蛋,越發吻得熱情。
似火一樣的吻留戀的吻遍了她的容顏,她羞怯迎合的反應更加催動了他的佔有欲。
赫連桓將她抱在懷裡,另一手掃開了書案上的文房四寶,墨水倒了一地也不理,兩具纏綿得越來越火熱的身軀就這麼坐上了檀木書案。
他吻得欲罷不能,沿著那一截嫩得像初雪似的頸子一路吻進了領口,孫楠鈺早領教過他的孟浪,但沒想過他還能這麼熱情,當下羞得渾身都泛成可口的粉紅色。
“王爺……”她被吻得喘不過氣,雙手推了推他緊緊貼靠的胸膛。
“喊我的名字。”他親著她的鼻尖,一雙炯目直盯得她渾身發熱。
“桓。”她目光似水,波光瀲灩,被吻腫的紅唇更添嫵媚風情,根本是誘人摧花。
赫連桓眼神逐漸加深,咬上了她的唇,大手撫上窈窕有致的身段,雖然隔了一層衣料,但是那孟浪的摸法真教她羞澀極了,當場滿臉燒紅。
書房安靜無聲,只聽得見兩人鼓動的心跳聲,他的鼻尖磨著她的,一手已經扯松了她的腰帶滑進衣襟裡為所欲為。
“王爺,別……”她按住了摸上胸口的大掌,皓齒咬著下唇,杏眼嬌羞地瞅著他。
摸上了那片比玉更光滑的肌膚,赫連桓當真是愛不釋手,要不是他自製力還在,怕是已經撕開了那件遮掩誘人春景的衣裳。
他穩住淩亂的氣息,壓下蠢動的欲念,將俊臉埋進她的頸肩聞著她身上的荷花露香氣。
那荷花露是宮中嬪妃愛用的禦品,知道她喜歡荷花香後,他特地從宮中內務局取來送她只為討她歡心。
孫楠鈺知他是為了她才忍住,也明白男人在這當頭壓下衝動需要多大的自製力與理智,心中不禁又喜又憐。
她抬起玉手撫上他的後腦,羞答答地道:“謝謝王爺這麼疼愛楠鈺。”
“你是本王的正妻,這種事本王不會胡來,我倆的初夜一定得在璟王府,在本王的炕上。”他一本正經地說完,又抵不住誘惑硬是再親了她兩口,才動手幫她整理被扯亂的衣裳。
孫楠鈺垂下眼,臉上盡是羞笑。這個男人真的待她甚好,連這種事也這麼替她設想。
“你想找的丫鬟,派出去的人已經找著了,人在沛縣。”為了壓下欲念,赫連桓改說起正經事。
孫楠鈺聞言大喜。“王爺找著青嵐了!”
看她笑得那樣動人,赫連桓也勾起笑,為了討這女人一笑,別說是一擲千金,就算是一擲萬金他也幹得出來。
“還有,清雲寺那邊本王已經派人過去照看,王氏的安危你就不必操心了。”
王氏便是孫楠鈺的生母,自從女兒死後就長住清雲寺念佛,知道孫楠鈺一定會掛心,赫連桓連這點也妥善安排了。
這男人的體貼入微令孫楠鈺感動不已。“王爺真的對楠鈺太好了,楠鈺日後一定會好好回報。”
赫連桓笑了笑,拇指按住她紅腫的下唇,親昵的道:“你對本王最好的回報就是日後不能再擅作主張,凡事都要多替本王著想,別只想著你自己。”
孫楠鈺紅著眼眶,不斷的點著頭。“嗯!楠鈺明白。”
真的明白嗎?赫連桓實在懷疑,不是他信不過她,而是這個女人太勇敢,有時像是堅強得不需要任何人保護,他擔心這麼好勝的她終有一日會聰明反被聰明誤,讓自己陷入困境。
十日後,赫連桓一語成讖,他的擔憂終究還是發生了。
滾滾黃沙中,一批車隊浩浩蕩蕩的經過,孫楠鈺坐在其中一輛馬車裡,一手拿著水袋一手捏著乾酪大餅,雖然毫無食欲還是強迫自己咽下。
這裡是雁沙國,需要花費好幾天的路程才能抵達大周國。
十天前,孫楠鈺從一批專營古董買賣的商隊那裡得知,有上千年歷史的女媧石出現在雁沙國。
雖然稱為石,但女媧石是一種神奇的靈玉,不僅有特殊療效能夠治癒寒毒還能讓人保體回春,許多偏好養生之道的行家窮其一輩子都在尋找這種神妙的靈玉。
但是女媧石是非常稀罕的,就連見過無數奇珍異寶的孫楠鈺也只聽說過,不曾親眼看過。
因此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她當機立斷留下一封書信告知自己的去向,然後趁夜一個人與談定的商隊會合,就這樣隻身隨著商隊一同前來雁沙國。
跟富庶強盛的大周國比起來,雁沙國是個依附各國生存的小國,四面環山,交通相當不便,但是礦產豐富,靠著與他國貿易各種礦產玉石維持國本。
孫楠鈺換上了跟商隊借來的男裝,長髮全盤束成髻,數日來跟著商隊一起奔波,她的臉色不太好看,食欲與睡眠都極不好,但是為了女媧石,她還是硬撐了下來。
要論世上的無價之寶,女媧石絕對是其中之一,只要她拿到了女媧石,不管柯泓謙拿出什麼珍奇的古物寶貝,她絕對是最後的鳳家。
驀地,馬車慢了下來,孫楠鈺咬了一口乾巴巴的酪餅,還沒吞下去就聽見外頭傳來亂糟糟的聲音。
她心中一凜,趕緊掀開窗口的簾子往外看。
“駱大哥,駱大哥?”
駱武是這批商隊的頭子,他的為人正直爽快又好說話,孫楠鈺跟他做過幾次生意,觀察過此人的品性,覺得他信得過,這次才會決定冒這麼大的險。
飛沙走石中,駱武騎在馬背上指揮著亂成一團的商隊,好一會兒才聽見她的呼喊,立刻駕馬靠過來。
“南當家。”駱武是行走江湖的人,習慣這麼稱呼孫楠鈺。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突然停下來?”孫楠鈺左右張望,打量起附近的地勢與情勢。
駱武臉色凝重的道:“雁沙國近年來國庫虛空,雁沙皇帝加重了賦稅,百姓民不聊生,近來出現一群劫匪,多是要錢不要命的,下手相當兇狠。”
孫楠鈺一驚,“居然有這種事?!”
駱武也不瞞她,道:“剛才走前頭探路的小魯說看見了奇怪的馬隊,我怕是劫匪,所以先讓大家在這裡停一停。”
突然遇上這種事,饒是向來冷靜的孫楠鈺也不由得心下發慌。
畢竟這裡是異地,又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她只能依靠駱武與商隊的保護,沒有其它人可以求助。
正當孫楠鈺想多問兩句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頭子,是劫匪啊!”
駱武臉色大變,也不管孫楠鈺了,駕著馬就往前沖去。
孫楠鈺心下發涼,立刻縮進馬車裡收拾已經精簡到最少的行囊,然後在腦中設想各種可能性。
如果真碰上一票打算殺人越貨的劫匪,商隊恐怕是靠不住了,再說她與駱武只是有生意上的往來,駱武只會護他的商隊周全,肯定是將她這個外人擺在最後一位,這不是自私,而是人情道義本來就是如此。
畢竟商隊就像一大家子,有誰會先護外人而棄家人不顧?因此接下來恐怕她得靠自己找出活路……
唰的一聲,一支長箭忽然從孫楠鈺眼前劃過,射在她身後的車壁上,她瞪大了眼,腦子一片空白。
劫匪當真來了!
孫楠鈺再也顧不上其它,抱緊了行囊與水袋就往外沖,沒想到一下馬車就讓一群臉上蒙著黃巾的賊匪圍住。
“商隊裡有女人!”賊匪大喊,像是很興奮似的。
孫楠鈺臉色刷白,心跳差點停止,她抱緊行囊想趁亂找空隙逃走,但是那些劫匪立刻跳下馬,仗著人多勢眾一下子就將她困回馬車邊。
“雖然穿著男裝,不過瞧她細皮嫩肉的,模樣又標緻,一看便是個不錯的貨兒,抓回去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聽見劫匪猥褻的話,孫楠鈺反胃的想吐,嚇得全身都僵了,她一轉過臉,就看見一隻毛茸茸的手朝她抓過來。
“不要!”她害怕的閉起眼大叫出聲。
下一刻,劫匪忽然痛得尖叫起來。
孫楠鈺睜開眼,看見那只手竟然被一支長箭射穿了,登時血流如注。
第一次瞧見這麼血腥的場面,她幹嘔一聲,整個人跌坐在地。
此時,劫匪與商隊交戰的混亂現場忽然又混進了一群身穿青衣,武藝高強且整齊劃一的馬隊。
孫楠鈺才剛回過神,就看見前方有道特別醒目的修長人影,他騎在一匹紅毛大馬上,一身玄黑色的騎裝,所到之處都是鮮血噴飛。
赫連桓就像是戰神一般,一臉肅殺的趕來她身邊,她瞪大了眼,一顆心都擰緊了,動也不動的看著他。
他冷著臉,眼神又氣又憐,也沒下馬,只是稍微彎下腰伸長了手臂,一使勁就將她拽上馬背側坐在他身前。
一看到他鐵青的俊臉,孫楠鈺才終於回過神伸出雙手抱住他,將剛才面臨死亡的恐懼全發洩了出來。
“王爺,楠鈺好怕……還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法見到王爺了……嗚……”
老天爺啊,這個男人居然為了她千里迢迢來到這兒,還在最危急的一刻救了她,她這輩子欠這個男人的還也還不清了!
孫楠鈺飽受驚嚇之餘,內心感動不已,雁沙國距離大周國這麼遙遠,估計他是連夜趕過來一刻也沒耽擱,才能這麼快就追上駱武的商隊。
思及此,她哭得更凶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赫連桓對她的有情有義。
赫連桓原本滿載著怒氣而來,一聽見她這麼惦著自己,而且向來堅強的她又哭成一個淚人兒,當場鼎沸的怒火又化成了心疼。
“你這個傻子!滿腦子只想著贏,連命都不要了,是不?”
他摟緊了她,一邊駕馭著身下的馬,在數十個護衛的掩護下離開了混亂的廝殺現場。
孫楠鈺過去也曾隨商隊出去,不過過程都是平順無恙,這還是她第一碰見這麼危險的情勢,因此她是真的嚇壞了。
“對不住,王爺,楠鈺這次真的錯了,你別生楠鈺的氣好不?”她哭了一會兒就找回了冷靜,不過還是一副飽受驚嚇的擔心受怕模樣。
赫連桓真的氣恨到不行,剛才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恐怕她就要被那些該大卸八塊的劫匪玷污了。
他想狠狠痛駡她,但是一看見她紅通通的眼眶,滿臉的害怕,最終還是心疼的抱住她,溫柔安撫她。
“我的好楠鈺,我不氣你了,你就別再哭了。”他將她抱了滿懷,發現她身子還在發抖,想來剛才受到的驚嚇不小。
思及此,他心頭火又起,拋了一個眼神給一旁的卓翔,卓翔立刻意會過來。
璟王爺平日主動不與人起衝突,但他可不是病貓,而是一動怒就要見血的虎豹,他這眼神示意,擺明瞭是要讓那些劫匪死無葬身之地。
卓翔明白主子的心思,立刻帶人返頭準備一舉殲滅那群劫匪。
赫連桓則是一路安撫著孫楠鈺,返回了鄰近小鎮上的客棧,到了地方,他親自抱她入屋,也不管旁人怎麼看。
進了最好的廂房,赫連桓將她安頓在炕上,孫楠鈺臉上還掛著淚,不過情緒已經鎮定多了。
“王爺……”她內疚地瞅著他。
“什麼都不必說了,女媧石是吧?本王已經命人去找了,至於你就給本王乖乖的待在這兒,哪裡都別想去!”
說罷,他已經兇狠的堵上她想求饒的嘴,再也不讓她開口了。
這一回他是真的氣瘋了,偏偏又不能拿犯錯的她怎麼樣,只好用這種方式來教訓她。
孫楠鈺的唇被吻腫了,因為害怕而發涼的身子也在他的撫摸下逐漸火熱起來,要不是清楚這個男人的堅持與自製,她還真怕他會在這裡要了她。
“王爺,楠鈺真的再也不敢了……”就怕又挑起他的怒火,她只能嬌聲求饒。
“你這女人的保證都不管用,本王今兒個就要好好教訓你!”
這一次,孫楠鈺被整治得全身似火燒,臉啊唇啊,甚至是白玉似的身子都被吻透了,嬌羞得直想找洞鑽,赫連桓的怒氣才得以稍解。
經過這一回的慘痛教訓,日後孫楠鈺再也不敢瞞著他衝動行事了。
作者: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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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2 21:49:05
第6章(1)
數日後,赫連桓派出去的精銳人馬在雁沙國的某一處荒礦中挖出了唯獨一顆的女媧石,孫楠鈺歡喜得不得了,連日被軟禁在客棧的滿肚子怨言當場化成了無數個香吻。
孫楠鈺拿著軟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女媧石,剛受了佳人好幾個香吻的赫連桓立刻被晾在一旁,俊臉頗不是滋味的繃著。
“女媧石也給你找著了,你這下總算能放心跟本王回去了吧。”
過去幾天赫連桓一直想帶孫楠鈺回大周國,畢竟他這一走,戶部那邊有許多公事都給耽擱下來,加上那時得知孫楠鈺獨自跟商隊走了,他大怒之下,急著上雁沙國找人,就連皇上那頭都是先斬後奏只遣了心腹進宮面聖稟告,皇上得知此事時他人早已經在雁沙國。
但是孫楠鈺脾氣也是個倔的,沒見到女媧石,怎麼也不肯跟他走,甚至還要他自個兒先回去,這次差一點就失去她,他怎麼可能還放她一個人在這兒,當然是陪著她一起在這兒乾等。
所幸璟王府平日也沒白養這些人馬,按照孫楠鈺當初從商隊那兒接獲的消息,總算順利在荒廢的礦山中挖出了女媧石,否則她恐怕還要繼續待下去。
孫楠鈺看見赫連桓一臉的不悅,趕忙放下手裡的女媧石,身子軟綿綿地靠過去,嬌甜著嗓子道:“王爺還在生我的氣?”
赫連桓軟玉溫香在抱,心情稍霽。“本王要是生氣,早就將你綁上馬車強行帶回去了。”
“這回能夠成功找著女媧石全靠王爺幫忙,楠鈺日後一定做牛做馬好好回報。”
赫連桓勾笑,輕捏她水嫩滑溜的下巴。“本王不要你做牛也不要做馬,本王要你當璟王府的王妃。”
孫楠鈺面泛嬌羞,口氣充滿感激的道:“楠鈺這條命是王爺救的,日後王爺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不敢再仵逆王爺。”
赫連桓睨她一眼。“你要是有這麼聽話,本王此時還會在這兒嗎?”如今不管她再如何承諾,他都不會信了。
她愧疚的低下頭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做足了反省的姿態。
赫連桓見她這幾日確實聽話許多,為了消他的氣,經常主動靠過來溫言軟語,他心中的氣惱其實已經消了大半,只是喜歡拿這事來壓她,否則這女人真沒半刻讓他省心的。
連著幾天夜裡他只能摟著她入睡,又碰不得,當真是夜夜煎熬,過著天人交戰的日子,要是不早一點將她娶進門,放在璟王府裡就近照看,他這個大周國最年輕有為的親王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赫連桓手臂一使勁,將懷裡的佳人摟得更緊,道,“等我們回去,你拿女媧石贏得比試奪回百寶行,咱們立刻就成親。”
孫楠鈺羞笑著輕點頭。“楠鈺都聽王爺的。”
一行人帶著女媧石返回大周國之後,又過了幾日,正是孫楠鈺與柯泓謙約定比試之日。
那天一早由城裡的地方望族充當公親,又請來了京城裡所有鑒師,為了慎重起見,赫連桓還特地將宮中的御用鑒師請來,由這些人來一起斷定輸贏。
柯泓謙不知道孫楠鈺冒著生命危險取得了女媧石,還沾沾自喜的叫下人搬出一株百年才能結成的七彩珊瑚。
七彩珊瑚的確是相當少見的寶物,當場讓眾人目瞪口呆,不過當孫楠鈺笑盈盈的打開錦盒,取出光彩奪目的女媧石時,現場登時鴉雀無聲。
“真的是女媧石!”年近七旬的老鑒師見多識廣,第一眼就認定那是真的女蝸石,當場發出了驚歎聲。
“女蝸石?!這世上竟然真有女媧石!”沒見過這樣無價之寶的人也跟著喳呼。
“老夫年輕時只見過一次女媧石,而且只有鴿蛋大小,這顆女媧石大如拳頭,真是數百年難得一見,今日托柯當家的福,老夫人開眼界了。”
就連長居宮中,為皇室鑒定過數不清寶物的御用老鑒師也眼睛為之一亮,不停的嘖嘖稱奇。
柯泓謙當下臉色又青又白,腿都軟了,還是身旁兩個管事幫忙扶著才沒跌倒。他不敢相信,這株百年七彩珊瑚可是百寶行的鎮店之寶啊,居然就這麼輸了?!其實孫楠鈺早猜出柯泓謙會搬出這株七彩珊瑚,這株珊瑚可是她前世親自鑒定的,也是她執意留在店裡,不管誰來出價都不肯賣。
柯泓謙對於古玩完全是門外漢,什麼也不懂,只是靠著她前世留下來的名氣以及店裡僅剩的寶物招搖撞騙,他唯一拿得出的無價之寶也只有這株七彩珊瑚樹。但是,七彩珊瑚樹再怎麼寶貴終究還是比不上女媧石。
這一仗柯泓謙是徹底的敗了,敗得一塌糊塗。
於是,在地方公親的見證下,柯泓謙身邊的管事青著一張老臉,抖著雙手交出了百寶行的地契房契與鑰匙。
孫楠鈺一臉鎮定的接了過來,其實心底已經激動得想哭。
她成功了!她靠自己的能力,不僅讓柯泓謙在眾人面前丟了大臉,從此抬不起頭,更奪回了被柯泓謙搶走的家業。
“柯泓謙,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一聲女子的尖叫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孫楠鈺握緊了手裡的房地契,跟著所有人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名身穿橘紅色蝴蝶繡衣裳的女人當眾甩了柯泓謙一巴掌,眼神立刻一冷,想起前世的種種。
那女人正是孫家的嫡女,也就是她的嫡姊孫怡秀。
柯泓謙當眾被甩了一巴掌,面子掃了一地,立即暴跳如雷的跟孫恰秀吵了起來,場面鬧騰騰的引來眾人圍觀。
“小姐,聽說那孫家的嫡小姐明明不是出身名門卻當自己是千金之軀,個性驕縱又脾氣大,都過了適婚年齡還找不到婆家,後來居然跟妹夫有曖昧呢。”
紫嫣不知道孫楠鈺對這些事早已瞭若指掌,看她一直望著那頭,以為她是好奇兩人的關係,於是碎嘴的稟報。
孫楠鈺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笑了,然後轉開眼雲淡風輕的道:“別提那些晦氣的人了,回去吧。”
紫嫣愣了一下,才趕緊跟上。真奇怪,小姐贏了比試難道不高興嗎?“小姐,我們這是回哪兒?”紫嫣不解。
“璟王府。”
孫楠鈺微微一笑,只想快點見到赫連桓,能夠成功奪回百寶行讓柯泓謙一敗塗地,全是那男人在背後支持她,她想快點將這份喜悅與他分享。
“小姐這是急著向王爺報喜呢。”紫嫣看主子臉上終於有了笑意,不禁大著膽子取笑道。
結果主僕倆才剛走出店鋪,迎面就看見璟王府的馬車停下,簾子一掀,一道頎長的颯爽身影走出來,正是噙著一臉笑的赫連桓。
孫楠鈺上前福了福身。“楠鈺見過王爺。”
赫連桓一雙眼睞向她,笑問:“贏了?”
那張清麗的小臉笑盈盈地抬了起來,揚高細眉的望著他。“楠鈺怎麼可能會辜負王爺的苦心。”
赫連桓真是愛煞了她這副慧黠調皮的模樣,要不是太多人在場,他真想將她一把抱進懷裡親上一口。
逼自己收斂起心猿意馬的遐思,赫連桓朝亂烘烘的那方看了一眼,勾起冷笑。
“看來柯泓謙這個跟頭是栽大了。”
“我的心願已了,一路走來多謝王爺的相助。”她感慨萬千的再度福了福身。赫連桓走到她身前扶住她的肩膀,高大的身軀靠近,在她的臉頰邊親昵的耳語,“你欠本王太多,新婚之夜定會讓你一次償還。”
孫楠鈺聞言,全身的肌膚都臊紅了。堂堂一個王爺,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故意在她耳邊提這事,這個赫連桓真是太放肆了!
她既嬌羞又氣惱的嗔了他一眼,赫連桓卻睨著她直笑,一副吃定她的模樣。
“你答應過本王,了結此事後就嫁進王府,可不能反侮。”
“楠鈺從不食言,倒是王爺要開始擔心了。”
“本王有什麼好擔心的?”
“楠鈺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是個賢妻良母,也不是整天待在內宅裡繡花的那種女子,即便嫁給王爺之後還是會親自打理古玩店的生意,經常在外邊抛頭露面,這樣的妻子,王爺能接受嗎?”
赫連桓眯起眼,她這是在試驗他嗎?未免太小看他赫連桓。
看見一旁的閒雜人等因她“忤逆”的話,個個聽得目瞪口呆,赫連桓也不打算避嫌,大大方方的道:“本王從來沒想過要娶一個隻會整日閑坐在內宅的妻子,本王要的是能夠獨撐大局,有足夠的聰明膽識,甚至是敢挑戰本王權威的女子。”
他故意在這麼多人面前說,無非是要給她一個保證,一個賴也賴不掉的承諾。
孫楠鈺是何等的聰明,自然明白他的用心,當下喜笑顏開。
她將雙手擱在腰邊,柔柔又一福身,巧笑倩兮的道:“如果是這樣,那麼恭喜王爺,楠鈺應該是王爺想娶的人。”
“甚好。”赫連桓勾著笑,一臉睥睨地望著她。“南當家,本王在此宣告,本王非卿不娶,你就好生等著。”
孫楠鈺一雙眼笑成彎月狀,臉頰帶兩抹紅暈的點著頭。“楠鈺等著王爺。”
赫連桓臉上的笑意更深,這個聰明又事事有獨到見解的女人,婚後恐怕也不會讓他太省心。
不過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快點與她當夫妻,光想到她還欠他的新婚夜債,他就心癢難耐啊!
大周國皇宮。
太后寢居裡,宮女魚貫入內,個個身手俐落的布菜,大紅圓桌坐了三人,從正位依序坐著太后與宣帝,然後才是璟王。
用膳間,宣帝問起,“桓弟前些日子一聲不響就去了趟雁沙國,朕倒是挺好奇你大老遠跑去那個窮僻小國是為了什麼?”
赫連桓笑道:“皇兄還惦記著這事?”
在外人面前他尊稱宣帝為皇上,當關起門時宣帝依然要他稱一聲皇兄,就像從前年少時那樣。
宣帝會待他這般好,一方面是兩人是同母所生的親兄弟,兩人的感情一直以來就好,再來就是他無心於政事,只對賦稅等事有興趣,更曾幫著宣帝私下嚴打貪官,因此宣帝對這個胞弟是真心實意的好,不像對其他親王那麼防備。
“怎麼,難不成又是為了你那個心上人?”宣帝忽然問道。
前不久赫連桓才剛回絕了吳國的聯姻,後來又突然大動作帶著璟王府的人馬去了雁沙國,宣帝自然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心上人?”太后放下了玉箸,嗓門跟著拉尖。
“桓兒,你幾時有了心上人?這事哀家怎麼會沒聽說?”
宣帝趁機打小報告,“母后有所不知,桓弟三番兩次拒絕朕為他指婚,為的就是這位心上人。”
“皇兄這是在向母后告狀?”赫連桓搖頭直笑。
宣帝不害臊的道:“為兄的替弟弟著想反被弟弟嫌煩,自然得請出母后說句公道話。”
也唯有面對母后與胞弟,一向沉穩的皇帝才會難得露出玩心。
太后打了岔,“好了,你們兄弟倆少耍嘴皮子,誰來跟哀家說說,桓兒的心上人是哪門哪戶的千金還是郡主?”
宣帝促狹地瞟著赫連桓,道:“桓弟,這一回你要是再不招,可是對不住母后苦等你成家的這片心。”
赫連桓笑了笑,道:“其實孩兒今晚特地進宮陪膳,便是想跟母后提這事。”
“好,你倒是快點給哀家說說,那女子今年多大,是哪裡人氏?”太后早盼著小兒子成家好多年,眼下一聽有譜,當然心急。
“回母后的話,孩兒的心上人並不是什麼千金郡主,只是一個平民出身的女子。”赫連桓據實以告。
太后的笑臉立刻冷了下來。“這太胡來了,你可是王爺,怎麼能娶一個平民出身的女子?”
宣帝跟著道:“就連吳國第一美人的敦月公主,桓弟都看不上眼,看來此女應該相當特別。”
這種說體己話的時候,赫連桓與宣帝便不是君臣身分,他也沒什麼顧忌,一記冷眼就扔過去,要兄長少在母后面前瞎攪和。
宣帝笑了笑,眼神充滿了促狹。
這小子性子向來狂放不羈,就連婚姻大事也不願讓他人作主,耽擱了這麼多年,眼下總算是動了心思,就不知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眼高於頂又事事講究的弟弟這麼上心。
在太后面前,饒是赫連桓也必須放軟姿態,好聲好氣的回道:“母后有所不知,此女聰慧能幹,性格又堅毅勇敢,孩兒對她心意已定,非她不娶。”
“非她不娶?你這話會不會說得太重?哀家都還沒見過此人,怎能下這樣的決定。”太后挑起了細細的眉,口氣不滿。
“母后這是吃味了?”宣帝打趣著幫忙緩頰。
太后笑嗔了宣帝一眼。“哀家這是替桓兒著急操心,怎麼會是吃味。”
赫連桓早猜到母后會有這種反應,也不意外,只要有皇兄幫著他,相信母后最終還是會允了這門婚事。
只是怕萬一皇兄不欣賞他的楠鈺,那一切就麻煩了。
像是看透了赫連桓的心思,宣帝主動想出了法子,道:“這樣吧,後天正好是皇后生辰的宮宴,桓弟就把你的心上人一同帶進宮裡,讓朕與母后好好看一看。”
赫連桓笑道:“臣弟正有此意,多謝皇兄恩准。”
太后頗不是滋味的道:“好,哀家倒是要好好瞧一瞧是什麼樣的奇女子能讓哀家的兒子這麼死心塌地。”
作者: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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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2 21:49:23
第6章(2)
當晚入夜,赫連桓回到王府後,連官服都還沒換下便又直往康隆巷而去。已經正式擺上百寶行匾額的古玩店,燈火還未暗下,由於孫楠鈺決定將她自己的店定為百寶行的第二間分店,因此正在著手整頓內部。
赫連桓一進店裡就看見孫楠鈺正在擦著一座玉麒麟,那眉睫低垂,專心一致的神情讓他停下了腳步,就這麼靜靜地凝睇了好一會兒。
“王爺?”孫楠鈺抬起頭時,才發現他站在店門口。
“本王剛從宮裡回來,有個好消息與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一個?”
孫楠鈺面帶微笑的走過來,先對他福了福身,才剛直起腰,一隻手臂已經摟了過來,她羞澀地抿著唇,並未推拒。
她抬起手撫了撫他看上去有點疲憊的臉,柔聲道:“只要是王爺說的話,楠鈺都覺得是好消息。”
赫連桓一把握住她的手,拉到胸口處貼緊。
“你這張小嘴真的是越來越甜了,打算成親後天天灌本王迷湯,讓本王再也離不開你是不是?”
“不錯,楠鈺正有此打算。”她笑盈盈地道。
赫連桓臉上帶著笑意,不過眼神多了分沉重,孫楠鈺早已看出但也不點破。
“後天是皇后的生辰,皇上在宮中擺宴,你隨本王一同進宮祝賀。”
她面露驚訝,“楠鈺只是一般百姓,怎能隨意進宮為皇后祝賀?”
他勾笑,“你可不是一般百姓,而是本王未過門的妻子,日後與皇上太后就是一家人,當然可以。”
孫楠鈺總算弄明白了。原來赫連桓已經向皇帝與太后稟告了想娶她進門的事,看來這場宮宴可不是一般的宴席,而是一場試驗。
“王爺是不是放心不下楠鈺,還是擔心楠鈺到時候會害王爺丟臉?”
“你這麼聰明又懂得進退,怎麼可能讓本王丟臉。”
“既然王爺對楠鈺有信心就別再皺著眉頭了,楠鈺見了可是會不舍的。”
赫連桓看她一點也不害怕,小臉笑得甚甜,不由得問:“知道要進宮見皇上與我母后,難道你一點也不怕?”
“跟王爺說句老實話,楠鈺很怕。”她嘴裡說怕,但是笑容一點也看不出來。
見狀,赫連桓不禁皺起了眉。難道她是在說反話?
她又道:“但是轉個念頭一想,楠鈺連死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赫連桓俊臉一凜,想起在雁沙國時的情形,抱住她的手臂反射性的加重力道。
“楠鈺這條命是老天爺再給的,後來王爺又救了楠鈺一次,對我來說,打從王爺在刀口下救了楠鈺,王爺就成了我的天我的地,只要王爺希望楠鈺做的,楠鈺一定會盡全力去做。”
聽了這席話,饒是赫連桓這樣的大男人也不禁深感動容。
他抱緊了懷裡的軟玉溫香,目光甚為溫柔的道:“你雖然這樣說,可是本王不讓你做的事你還是樣樣都做了,總是不將本王的話聽進耳裡。”
“王爺,楠鈺這是在撒嬌呢,你怎麼能這麼不解風情。”她討饒的嬌嗔。
“撒嬌?”他哼了一聲,相當不以為然。“女人該怎麼跟男人撒嬌,你可還有得學了。”
“聽起來王爺好像經常讓女人撒嬌?”孫楠鈺的口氣泛著酸味。
“你這是在吃味嗎?”
“既然王爺問起,那楠鈺可是先將醜話說在前頭了。”
赫連桓看她挑高了纖巧的眉頭,話說得相當強勢,也沒生氣,反而感興趣地笑道:“本王倒是想聽聽,你的醜話都是哪些話。”
孫楠鈺掙脫開他的懷抱,退了一步,兩眼筆直的望著他,態度不卑不亢,“王爺出身尊貴,位高權重,想必有很多女子盼著能受王爺青睞,璟王府這麼大,塞下十來個侍妾也不成問題。”
赫連桓聽了大概明白她想說什麼,也沒打斷她,只是噙著笑任她繼續往下說。
“楠鈺不過是平民出身,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更不是皇親國戚,而且楠鈺也同王爺說過,即便嫁入璟王府,楠鈺也不會乖乖坐在內宅枯守。”
“這些,本王都很清楚。”
“但是有件事,恐怕王爺還不清楚。”
“什麼事?”
她彎腰福身,臉兒也跟著低垂下去,鏗鏘有力的道:“楠鈺不願跟其它女子共事一夫,如果王爺對楠鈺沒法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那麼就請王爺忘了楠鈺吧。”赫連桓看著她發上的盤髻,忽然笑了起來,然後伸手將她扶起。
孫楠鈺卻不領情,依然福身倔強地道:“楠鈺說得夠清楚,王爺可有聽見?”
“本王聽見了,聽得一清二楚。”他邊笑邊歎氣。“你分明就是在逼本王做出承諾。”
“楠鈺不敢,只盼王爺給個清楚的答案。”她的態度依然很堅持。
“孫楠鈺,你給本王聽好了,本王早已經說過本王想娶的女人一定是萬中選一,既然是唯一最好的,本王又何必再去喜歡那些劣等的?”
見孫楠鈺聞言,臉上終於笑顏逐開,赫連桓伸手擰了她的鼻尖一把,又道:“本王答應你,璟王府除了王妃不會再有其它的女人。”
“王爺真的對楠鈺太好了。”孫楠鈺心中一喜,放軟了身子依偎進他懷裡。
“這下你總算能放心了?”
“嗯。”她笑著點了下頭。
“真想不到,原來你是個小醋桶。”他旋即低頭吻住那兩片覬覦多時的香唇。她呻吟了一聲,兩頰逐漸浮現紅霞,再接著就出不了任何聲音,只能順從地讓他索討。
這一刻,無聲勝有聲,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他萬般深情的一吻。
一轉眼便來到了皇后生辰這日,宮中的禦膳房從天亮忙到天黑,灶上的鍋沒一刻是冷著,宮女太監在大殿裡來來去去,少說也有百來回。
皇帝擺宴,不只是宮中所有嬪妃都得露臉,就連朝中文武百官也會出席,場面自然相當盛大。
為求慎重,加上不能丟赫連桓的顏面,孫楠鈺一早就讓紫嫣與璟王府派來的丫鬟幫忙打扮。
她換上了赫連桓特地讓人送來的艾青色宮裙,衣料的剪裁與上頭的繡花都相當別致且大氣,顏色又清新,將她白皙的膚色襯得更加雪白。
赫連桓來接她的時候,看見她與往常不一樣的美麗,當場站在那兒凝瞅了許久,目光火熱得像是要將她吞了似的。
還是孫楠鈺嬌羞的輕推他一下,他才回神,牽著她的手一同坐進了馬車。
不過,一路上兩人在馬車裡,孫楠鈺可沒少受赫連桓的氣,為了維持最好的儀容,她坐姿端正得很,不時拿出手鏡照看自己頭髮可有淩亂。
那男人沒多幫著一點也就罷了,還時不時伸手摟住她,要不就是這兒吻那兒親的,讓她一會兒得擔心自己頭髮亂了,一會兒得查看身上的衣衫是否皺了。
折騰了一整路總算抵達皇宮,大內守衛查看馬車後便讓他們進去,進了宮門後得換掉馬車改乘玉輦,就這樣讓太監們一路抬進宮宴的大殿。
這是孫楠鈺第一次進皇宮,見到這麼大的排場,要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大殿裡左手邊是文武百官依照官階高低,依序成列的坐著,每人前方都有張小桌,桌上已經擺了各式各樣的禦膳與美酒。
右手邊則是依照嬪妃的品級,由高到低排排坐,每人的席位前同樣擺滿了佳餚美酒,一旁也都留有貼身宮女伺候。
王爺們的席位距離皇帝更近,就在龍座的左側,按照與皇帝的交情深淺排序。想當然耳,一向最受宣帝疼愛的璟王赫連桓,位置自然是離皇帝最近的。
“別怕。”
聽見赫連桓柔聲安撫,孫楠鈺愣了下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發抖。
他握住了她的手牽在掌心裡,在眾目睽睽中走過了文武百官與嬪妃們的席位,來到龍座旁的席位。
孫楠鈺臉上火辣辣的,即使沿路她都是低著頭,依然能清楚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還能聽見那些人在竊竊私語討論著她與赫連桓。
璟王想娶民女為妻的消息這幾日火速傳遍了朝堂與後宮,有好事者將孫楠鈺得到皇帝批准能夠進宮參加宮宴的消息散播出去,因此這事炒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爭相搶看她的真面目。
幸好,這些人的注目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皇帝與太后雙雙進殿,所有人全轉移注意力,伏首行禮。
由於赫連桓事前已經幫她惡補過宮中禮儀,因此孫楠鈺行起禮來相當自然,一點也看不出錯處,而且她舉止從容,動作俐落又優美,與那些受過宮廷訓練的嬪妃比起來毫不遜色。
太后一眼看過去就鎖定了孫楠鈺,領著身後的宮女走到她那頭。“你就是南鈺?”太后當著所有人的面問話。
孫楠鈺心下一凜,頭伏得更低了。“民女南鈺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抬起頭來。”太后聲音聽不出是喜還是怒,倒是聽得出刁難的意味相當濃重。
畢竟,太后膝下也就兩個兒子,赫連桓又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對於麼子的媳婦兒,她當然比誰都挑剔。
孫楠鈺抬起頭,也不敢直視太后的鳳顏,目光依然低垂。
“嗯,還算是個美人。”太后打量了她一會兒,做出公正的評斷。
“民女叩謝太后賞譽。”孫楠鈺又跪了下去。
“倒也是個懂禮的。”太后笑了笑。“母后入席吧,大臣們都還在等著。”宣帝親自過來請駕。
皇帝都開口了,太后也不能不給面子,只是當她要入席時,忽然又道:“哀家今日鳳體微恙,想要一旁有人陪膳,璟王過來哀家這兒。”
赫連桓一點也不驚訝,他早知太后一定會趁這場宮宴想方設法的試驗孫楠鈺,只是不曉得太后會做到何種程度。
思及此,他有些擔心的望向孫楠鈺,沒想到她竟然回他一笑,神情沉穩淡定,完全看不出半點害怕。
看來是他多心了,孫楠鈺可是他見過最勇敢聰慧的女子,她不會讓他失望的。赫連桓也勾起了笑,偷偷握住她的柔荑一把,然後起身坐進太后身旁的席位。
等皇帝與皇后也坐上主位,一旁的內務府大太監才拉高嗓門道:“宮宴開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49:37
第7章(1)
舞姬在大殿正中央旋轉著,旁邊的宮中樂班奏著優美而輕快的音樂,文武百官一邊吃著禦膳,一邊欣賞著美景。
孫楠鈺隻身一人坐在本來該是赫連桓的席次上,旁邊只有一個宮中撥下來的宮女伺候著她。
太后一直觀察著她,原本以為沒了赫連桓在身邊撐腰她會不知所措,糗態百出,想不到她食不露齒,神情淡定自在,好像已經參與過無數次的宮宴般。
不得不說這個女子確實很有膽識,就算是出身名門的千金恐怕也很難有她一半的氣度。
思及此,太后對孫楠鈺的排斥感稍稍淡了一些,慢慢多了一點好感。
“母后吃菜。”赫連桓幫著太后夾了一塊翠玉卷。
“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太后睞了小兒子一眼。
“桓兒是母后一手調教起來的,母后出身高貴,看人看事看物的眼光都是最出挑的,桓兒自然也要跟母后看齊。”
“真是油嘴滑舌。”太后被哄得喜孜孜的。
“母后若是不嫌棄鈺兒,願意與她多親近,一定會發覺鈺兒是個十分特別的女子。”赫連桓見機不可失,抓緊時機多說好話。
太后笑嗔他一眼。“哀家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想讓哀家替你賜婚。”
出身皇室的子弟想迎娶平民百姓,除非有皇帝或者太后賜婚,否則一般來說這些身分地位不夠格的平民女子,頂多只能當偏房妾室。
而赫連桓從一開始就言明瞭他要明媒正娶,打算讓那平民女子當璟王府的王妃,他出身帝王之家,身分非凡,他的正妻以後還會列入宗譜,因此事關重大,當然更需要皇帝及太后的支援。
“母后如果願意替桓兒與鈺兒主持大局,那是再好不過的了。”赫連桓也不打算隱瞞,直截了當讓太后明白他的心思。
就在此時,大殿外突然傳來了太監的稟報聲,“報,晉國外使求見。”
聞此訊,朝中百官全都露出詫異的表情。
就連龍心大悅的宣帝也收起了笑容,臉色變得凝重。
孫楠鈺將這一切變化看在眼底,不免也跟著防備起來。
晉國與大周國是相鄰為友的關係,不過要論國力強盛,晉國遠比不上大周國,因此晉國對大周國一向巴結,為了維持兩國的友好交情經常讓使節進貢珍品。
不過晉國前些日子皇帝駕崩,改由太子繼位,年輕氣盛的新皇帝似乎有意推翻眼前的和平,經常做出一些挑釁之舉,宣帝礙于與晉國先皇的情誼才沒出兵晉國。不一會,晉國外使穿著正式的官服,手中捧著一個錦箱進來跪見了宣帝。
“今天是大周皇后的生辰宮宴,不知晉國派你前來是有什麼要事?”
面對外國使臣,宣帝臉上沒有笑容,只有帝王的威嚴與氣勢。
“晉國外使叩見宣帝,宣帝萬歲萬歲萬萬歲。”晉國的使節先行了禮,然後稟告,“晉皇知道今天是大周皇后生辰,特地命下使送來了賀禮。”
“喔?是什麼樣的賀禮?”宣帝臉上還是沒有笑意,反而充滿了提防。“這是晉皇的一番心意,還請大周皇后娘娘過目。”晉國使節單膝跪在地上,將捧在手上的錦盒拿高。
皇后看氣氛不太對勁,笑笑的起身,在一群宮女的陪同下來到晉國使節面前,先讓貼身宮女接過錦盒,然後再從宮女手裡接過。
畢竟兩國目前的局勢緊繃,要是稍不注意搞不好就要打仗,而晉國又打著替大周皇后祝賀的名義過來,身為一國之母的皇后,當然不敢大意。
此時,眾人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看著皇后打開了那個錦盒。
“嘩!”大殿裡忽然發出了此起彼落的驚歎聲。
原來那錦盒裡放的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雖然大殿裡燈火通明,但那顆夜明珠依然光彩奪目,散發出晶瑩剔透的光澤。
皇后大喜,“這顆夜明珠好美。”
見狀,晉國使節大獻殷勤,“晉皇認為,唯有這顆夜明珠能夠匹配得上大周皇后的美。”
皇后聞言,臉上的喜悅更濃,宣帝也跟著露出了一抹笑意,底下的百官與嬪妃也陸續起身大表讚美與祝賀。
看著眼前這一幕,孫楠鈺再也忍不住了,她也跟著站起身朝著皇后的方向福身,然後把心一橫,提高了音量開“且慢!皇后娘娘,那顆夜明珠萬萬碰不得。”
這句煞風景的話當場讓大殿裡的歡騰氣氛冷了下去,就連皇后原本要摸上夜明珠的手也當下一縮,似乎給嚇住了。
所有人無不用震驚怪罪的眼神看著她,甚至連剛才一度對她改觀的太后也皺起了眉頭。
一時間成為千夫所指,孫楠鈺心下發慌,擱在腰邊的雙手微微發抖。
不過,當她看見赫連桓一臉鎮定,臉上還噙著笑,眼神充滿支持,當下她心底的慌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與堅定。
皇后看向了宣帝,交由宣帝主持大局。
宣帝同太后一樣,眉頭是皺緊的,不悅地問:“這夜明珠是極為珍貴罕見的寶物,為什麼碰不得?”
“啟稟皇上,如果民女沒看錯的話,這顆夜明珠應該是晉國開國之初,晉元帝送給張貴妃的定情之物。”
此話一出所有人又露出驚訝的表情。
想不到這個女子年紀輕輕竟然能說出夜明珠的來歷。
宣帝沉吟一聲,“你接著說。”
孫楠鈺福了福身。“謝皇上恩准。”
她款款走向皇后又對皇后行了個禮,然後指著盒裡的夜明珠道,“相傳晉元帝專寵張貴妃已經到了荒淫無道的地步,後來自取滅亡,而張貴妃卻帶著這顆夜明珠連夜逃離晉國投奔吳國,最後成了吳王的寵姬。傳言張貴妃不忠不義,背叛了晉元帝的寵愛,晉元帝死不瞑目化成厲鬼附在這顆夜明珠上,後來張貴妃死於非命,連帶地身邊的人也相繼死去,後人就將這顆夜明珠視為不祥之物,凡是碰過這顆夜明珠的人都將死於非命。”
聞言,皇后花容失色,嚇得將錦盒扔到地上,一旁的宮女趕緊上前攙扶。晉國使節也變了臉色。
“你、你胡說八道!這夜明珠是何等的珍貴,怎麼可能像你說的是什麼不祥之物,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
孫楠鈺目光堅定的看著晉國使節,一臉無懼。“民女說的話句句屬實,絕對禁得起考驗。”
皇后臉色都嚇白了,立刻上前向宣帝一拜。“臣妾懇請皇上一定要替臣妾查個水落石出,莫讓臣妾白白受此驚嚇。”
宣帝道:“皇后放心,今晚的宮宴容不得有人拿晦氣之物來掃興,甚至是想詛咒我大周皇后,若有人存心捂亂,朕絕對不會輕饒。”
孫楠鈺趕緊跪下,朝龍座方向伏下身子。“皇上明鑒。”
“來人,將鑒師找來。”宣帝命令下去。
不多時,宮中幾名最有威信的御用鑒師全被找進了大殿,輪番鑒定起這顆夜明珠。
一時之間大殿裡鴉雀無聲,所有人全提著一顆心等著那些鑒師說出定論。
看著眼前這局面,太后心裡也直打鼓,忍不住轉過頭對著小兒子憂心地歎了口氣道:“桓兒,你這個還沒過門的媳婦兒可千萬不要是急著出風頭,反而讓自己丟了腦袋。”
赫連桓一點也不緊張,臉上還看得見笑意,太后見了不禁感到不解。
太后又問:“你就這麼信得過她?”
赫連桓看向跪在大殿正中央的孫楠鈺,極有把握的笑道:“母后,一會兒您就會明白,為什麼桓兒非她不可。”
一刻鐘後,那群鑒師總算有了定論,他們推派出最年長的鑒師為代表,上前稟報宣帝。
“皇上,依微臣之見那夜明珠的光澤與磨度還有特徵,確實與史書裡記載的相吻合,經過了一番鑒定,這顆夜明珠的的確確就是晉元帝贈給張貴妃的定情之物。”
老鑒師這席話一出,大殿裡的眾人全都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就連宣帝也震驚得片刻說不出話,良久才開口又問:“那你倒是說說,這顆夜明珠可真的是不祥之物?”
“啟稟皇上,這顆夜明珠在後世流傳中的確是被視為不祥之物,因此雖然價值連城但也乏人問津,過去聽說是隨同張貴妃一起下葬,後來被盜墓賊挖走,陸續經過了許多人之手,再後來就不知去向了。”
身為古物鑒師,不僅要認識各種珍奇寶物還要懂得各國各朝的歷史,更要四處搜羅市井之間的小道消息,因此能夠當上鑒師的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宣帝聽完之後,勃然大怒,“豈有此理!來人,立刻將夜明珠拿出去扔了!”
晉國使節臉色一變,當場整個人跪趴在地上。
“宣帝請息怒……”
“你回去告訴晉皇,今日竟然敢送這種晦氣的賀禮詛咒我大周國的皇后,他日大周國一定會回報!”
“宣帝……”
“來人,送晉國使節出去,永遠不准此人再踏進大周國國土一步!”
混亂過後,皇后趕緊上前叩謝宣帝順便安撫龍心,好片刻大殿的肅殺氣氛才緩和下來。
宣帝怒氣稍平息之後,看見還跪在殿下的孫楠鈺,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一個女鑒師,居然懂得這麼多,朕剛才錯怪你了。”
“民女不敢居功,只希望皇上與皇后龍鳳雙安,別沾染上那不祥之物的晦氣。”孫楠鈺的態度謙虛有禮,當場贏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評。
“好,好!”宣帝一連讚賞著,就連身旁的皇后也對她投以青睞的笑容。
太后也滿意的笑了,頻頻的點頭,看待孫楠鈺的目光少了挑剔,多了幾分親昵與驚豔。
赫連桓看著太后,笑問:“母后這下可還會覺得鈺兒是個普通的女子?”
太后看看他又看看底下的孫楠鈺,臉上直笑。“嗯,此女確實不同凡響,只可惜出身低微,否則與你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母后曾說過,世上的奇女子多的是出身低微或者時運不,濟,浪費了這些奇女子,既然這樣,眼前這一個只要母后願意下個旨就不會可惜了她。”
太後邊笑邊搖頭。“你這孩子真是的……居然拿哀家說過的話來堵哀家。”
“桓兒不敢。”赫連桓替太后倒了杯酒,然後舉杯一敬。
“一會兒宮宴結束,你把人帶來鳳鸞宮讓哀家好好瞅一瞅。”
赫連桓目光一亮,心中大喜,趕緊向太后行了個正禮。
“桓兒謝母后恩典。”
作者: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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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2 21:49:56
第7章(2)
宮宴過後一個月,璟王府喜事臨門。
由於在宮宴上立下了大功,孫楠鈺受了許多封賞,宮宴結束後還去了太后的鳳鸞宮,聽說是以媳婦兒的身分向太后請安。
過後幾日,剛剛晉升為百寶行當家的她因為立下大功又頗受太后青睞,因此讓太后交情最親厚的表妹,也就是嫁入侯府的長樂郡主正式收為義女,還封了個郡主的頭銜。
再過後幾日,皇帝在偏殿召見了璟王與這個新郡主,然後當場賜婚。
一個月的今晚,孫楠鈺頂著郡主的頭銜正式嫁入了璟王府。
前一天兩人進宮拜見太后,收下了太后與皇帝賞封的賀禮,今晚璟王府熱鬧得緊,許多高官爭相巴結,賀禮堆滿了王府。
鬧洞房的時候,赫連桓的堂表兄弟們可是賣力得很,連番出了些難題,目的就是為了耽擱春宵。
“堂兄,你可是給我們大夥兒說說,你究竟是看上堂嫂哪一點?”
喜房裡聚滿了一夥人,新娘子坐在喜床上,掩著紅頭蓋的臉兒低低的,看不出是什麼模樣,也瞧不出現在的表情是喜還是羞。
穿著大紅色喜服的赫連桓英俊非凡,笑容更是如沐春風,即便被鬧了整晚也沒動氣,反而讓下人弄來了一大壺酒,伺候這些不肯離去的兄弟們。
“本王就喜歡她的聰慧,喜歡她的才華,喜歡得緊。”赫連桓大方宣示。
聞言,一群人哄堂大笑,“堂兄,你還真是一點也不害臊。”
赫連桓不以為意的舉杯一笑。“喜歡便是喜歡,男子漢大丈夫,這種事有什麼好扭捏的,今晚是本王的大喜之口,本王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本王有多喜愛剛過門的新娘子。”
“堂嫂,你可辛苦了,日後跟了堂兄還得跟著學怎麼賺銀子,我們兄弟倆都管堂兄叫吃銀子的饕餮,你就是饕餮的新娘,可要當心了。”一群人發現鬧赫連桓也沒用,乾脆轉風向鬧起了新娘子。
礙於禮俗,新娘子只是坐而不語,默默接受這些鬧洞房的取笑與玩鬧,要不然憑孫楠鈺的伶牙俐齒,恐怕早就將這群王爺們趕跑了。
幸好鬧了一個晚上,那些人酒也喝飽了,就沒再繼續鬧下去,到了下半夜總算一個個打道回府。
送走了那些存心捂亂的兄弟們,赫連桓遣退了下人坐到炕邊,掀起了孫楠鈺臉上的紅蓋頭。
孫楠鉉抬起嬌豔欲滴的臉,一臉總算能鬆口氣的無奈。“真是快憋死人了,一整晚枯坐在這兒也不能搭句話。”
赫連桓聞言大笑。
“剛才他們一直鬧你時,我就在猜你一定正想著要怎麼堵那些人的嘴,只可惜你只能想不能說。”
“果然知楠鈺者,唯王爺也。”她笑盈盈地道。
“同樣的,知我者,唯有孫楠鈺。”他忽然斂起了笑聲,目光灼熱的盯著她。
清楚看見他眼中的火焰,孫楠鈺當然明白那代表著什麼,她彎起頑皮的笑,故意別開臉不看他。
“王爺這樣看著楠鈺,讓楠鈺心好慌。”她嬌羞地道。
“既然心很慌,那讓我來幫你安安心。”他伸出手撫上了她的前襟,慢吞吞地摸索著。
不一會,孫楠鈺身上那件大紅色喜服被解開了大半,赫連桓修長的身軀也欺了過來將她壓倒在炕上。
她伸出柔荑撫上他的臉,臉紅的低喃,“王爺……楠鈺能嫁給你這樣的良人,當真是楠鈺前世修來的福分。”
望著躺在身下的女子如此嫵媚動人,眼中滿是濃濃的柔情,赫連桓壓抑多時的衝動在這一刻再也無法按捺,完全爆發了出他吻住了她的小嘴,大手穿過敞開的衣襟摸上了雪白的胸口,然後聽見身下的她低低嬌喘了一聲。
“本王能娶得你這樣的良配,福分不會比你少。”
他一邊說著綿綿情話回應她的深情告白,一邊以最直接的舉動表示對她的愛有多麼深濃。
“楠鈺,我的好楠鈺,唯獨你有這個本事能讓我為了一個女人整日不務正事,滿腦子只想著你。”
“王爺,別再說了……”
他在她身上挑起了火焰還不夠,嘴裡盡說些羞死人的情話,孫楠鈺羞得整張臉都紅似彤霞,身子也起了顫抖。
“你這張小嘴總是對我陽奉陰違,今晚我不好好整治你怎行?”
他戲謔的聲音才剛在耳邊落下,讓編貝皓齒咬住的紅菱小嘴立刻被他熱烘烘的嘴含住,她連求饒的機會都沒了。
像是要補足先前壓下的那些分兒,他對她可是下了重手又親又啃的,逗得她全身發燙像是發了高燒。
“王爺……”她無法抵擋體內攀升的激情,一聲又一聲的低喊。
赫連桓就愛聽她喊,也愛煞了她那一臉無措的神情,那讓他覺得自己是這個堅強女子唯一的依靠。
“楠鈺,楠鈺,你可真是我的心頭寶。”他喟歎了一聲,然後溫柔的佔有了她。
這是孫楠鈺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被一個男人真心實意的疼愛,原來是這麼幸福的滋味。
她在他的佔有中,落下了珍貴的淚水。
“弄疼你了?”赫連桓一看見她流淚,趕緊停下了疼愛她的動作。
“楠鈺不怕疼,只怕這時的寵愛日後會消失不見。”
“傻瓜,我都說了璟王府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赫連桓知道她前世遭受柯泓謙背叛,心中受了很重的傷,基於過去的陰影,她一定很害怕日後會舊事重演。
正是因為明白這些,是以赫連桓對於她一再擔心他會變節的事不氣也不惱,反而覺得這樣的她像朵脆弱的小花,更需要他的關愛與照顧。
因此,赫連桓更加傾注溫柔,吻遍了她火熱的胴體,小心翼翼地疼愛她,即便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依然優先顧及她的感受,不敢隨意加重力道與速度。
孫楠鈺先前早與赫連桓同寢過數回,每每接近失控前一刻,他總會及時停下,兩人並未真正發生什麼,不過光是那些親吻與碰觸就足以讓她見識到他狂野起來的模樣。
沒想到在這新婚洞房夜,他反而一改平時的狂野,溫柔得讓她沉醉不已。孫楠鈺這才明白過來,他是心疼她也知道她的不安,所以才會將她的感受擺在追求歡愉的前頭。
這麼溫柔又全心全意對她好的男人,恐怕踏破了鐵鞋也無處可尋。“王爺,您別再忍了……楠鈺挺得住。”
胸口因為赫連桓的柔情密意灼灼發燙,孫楠鈺為了回報他的溫柔,主動纏上了他像鋼鐵一樣堅固的身軀。
“你這是——”赫連桓原本還能忍,但是當她比白玉更細滑的手腳纏上來時,理智當場就崩潰了,立刻挺進了全部。
下一刻,孫楠鈺被他突然加重的索取弄得上氣不接下氣,喜房裡嬌喘聲連綿不斷……
暫定婚後第二日回門,但是南鈺是無親無故的孤兒,因此也就沒有娘家可回。
但是,南鈺沒有娘家,孫楠鈺卻有。
因此赫連桓早就盤算好了要帶她回孫家走走,可這還得看她的意願,畢竟先前她一心只想著報仇雪恨,並未多提孫家的事,是以他也弄不太明白她對孫家有什麼想法。
想著這事,雖然昨夜在炕上纏綿到天亮才休歇,不過赫連桓還是起得很早,臉上看不出疲累,反而顯得精神舒爽,讓被折騰了一整晚,腰酸背疼的孫楠鈺看了,小嘴不停的嘀咕抱怨。
赫連桓聽了直笑,還靠過來摸了她的腰一把,口氣有點耍賴的道:“真想跟你在這炕上沒日沒夜的廝混下去。”
“你這人怎麼……”孫楠鈺聽了都替他臉紅害臊,連罵都罵不出來。
赫連桓見狀哈哈大笑,一翻身就將他的王妃壓下去硬是吻了好一會兒,直到他的王妃握緊粉拳朝他厚實的肩膀捶去才善罷甘休。
這是兩人正式過起夫妻生活的第一天,赫連桓凡事都想自己來,所以也沒召來早已經等在外頭的丫鬟,親自下炕幫他的王妃梳發更衣。
孫楠鈺見他這麼溫柔體貼,雖然心中感動但也不敢真讓他伺候,怎麼說他都是尊貴的王爺,怎能做這種下人的活兒。
想不到赫連桓卻非常堅持,還打趣地說:“只有這一日讓我來吧,日後王妃若是還想要我這樣伺候,恐怕也是千金買不到的。”
孫楠鈺愛嬌的笑嗔他。“好吧,既然王爺這麼堅持,那今日妾身就放寬心讓王爺伺候了。”
赫連桓親自替她選了一件絳色的衣裙,上頭還繡了牡丹花,象徵富貴吉祥,他認為這很襯她的王妃身分。
換好了衣裳後,他拉她到鏡臺前坐下,拿起白玉梳子替她梳起了長及臀部的烏黑秀髮。
在如此親昵寧靜的氣氛下,兩人的心意更加相融,自然而然說起了更貼心的體己話。
許是也想著回門的事,孫楠鈺聯想起童年時候的自己,語帶懷念的道:“當年,我爹娶我娘當偏房,是盼著我娘能幫他生個兒子,結果我娘生了我,我爹失望透了,加上那時我娘染上了肺病整日咳個不停,我爹便讓我娘帶著我回娘家住了幾年。”
這是赫連桓第一次聽她談起小時候的事,梳著長髮的手不禁放慢了些。“我娘的娘家在北霖縣的一個小村莊,我娘那時帶著我回去,村裡的人都以為我娘被休了,所以很瞧不起我們母女倆,村裡的小孩也沒人願意跟我玩兒,我的性子又好強,每次上完了私塾就自個兒往外跑,沒人跟我玩兒,我就自己跟自己玩兒。”
赫連桓的腦中浮現了一幅景象,個子小小的孫楠鈺及那張充滿倔氣的臉蛋,思及此,他不由得心疼了起來。
“後來我發現村裡有個怪人,村裡的人都怕他,不喜歡接近他,那人很老了,大概有六十來歲,一個人住在大房子裡,脾氣也很古怪,可是我不怕他,相反的我覺得他怪得很有趣,於是我天天往他那裡跑。”
“你年紀小小,膽子就這麼大,難怪日後敢一個人隨商隊出去。”赫連桓忍不住出聲調侃了兩句。
“王爺還在記恨這事?”銅鏡裡照出孫楠鈺的笑臉。
“你讓我操過的心,我每一樣都記著。”他哼了一聲。
她笑了笑,然後接著說:“那個怪人我都喊他林叔,林叔的家藏了好多好多的寶貝,而且每一樣都用冊子記載了出處,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林叔年輕的時候是盜墓賊頭子,他家裡藏的那些寶貝全是從死人墓裡挖出來的,而且他很喜歡這些古物,所以他對千萬種古物都有過深入的研究。”
赫連桓沒想過原來她在古物方面的學識,居然全是從盜墓賊那裡學來的。
“我跟著林叔天天鑽研那些古物,有時連私塾的課都放著沒去,回家還被我娘親罰跪,但我依然喜歡去找林叔。後來林叔過世了,他的後事還是我這個半大的孩子幫忙操辦的,那些寶貝他生前已經叮囑過要全部陪他下葬,我一樣也沒拿,但是我從他那裡得到的卻足夠讓我這輩子用之不盡。”
她學到了別人學不來的許多知識,見過了很多藏寶家窮其一生也見不到的寶物,後來還成了京城裡最出名的女鑒師。
“看來林叔真的是你的貴人。”赫連桓笑道。
“他是我前世的貴人,而我這一世的貴人正是我的良人。”孫楠玉巧笑倩兮的望著他。
抵不過那雙水盈盈的眸光,赫連桓低下身親了親她剛上了胭脂的唇,引來她一陣笑駡與抗拒。
赫連桓替她梳好了發才讓她接手,看著她用一雙巧手替自己梳了個髻,他才從烏木匣子裡選了一支掐絲蝶型簪子幫她插進髮髻裡,然後左右看了看,頗感驕傲的一笑。
“今天我想帶你回孫家走走,你覺得如何?”他雙手扶在她的肩上,望著鏡裡美不勝收的她,神情溫柔。
“謝謝王爺這麼為楠鈺設想。”
她也對著鏡裡的他微笑,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第8章(1)
更新時間:2017-05-17 20:00:04 字數:3598
馬車停在孫家大門前,赫連桓率先下了馬車,親自扶著他剛過門的王妃下來。
“慢點兒。”赫連桓體貼的叮嚀。
孫楠鈺忍不住笑了。“王爺就別再扶了,一會兒讓人誤會我肚子有喜,那可害得楠鈺失節了。”
紫嫣在一旁聽了也跟著掩嘴偷笑,反倒是赫連桓一點也不介意,一隻手依然扶在孫楠鈺的腰側,舉手投足間皆展露出兩人的鶼鰈情深。
孫家自從少了孫楠鈺這個活招牌後已經少有人上門,再加上百寶行讓女婿柯泓謙經營得烏煙瘴氣,日前又因為輸了比試賠上房地契,如今的孫家是更顯凋零了。
孫楠鈺早想過要以百寶行新當家的名義來造訪,只是沒想到因為操辦婚事而耽擱了,一直到今天才有機會讓赫連桓陪著一起來。
“老爺,老爺!璟王爺與王妃來了!”
他們一行人才剛跨進大門,就聽見家丁緊張的朝屋裡大聲嚷嚷。
不一會,孫楠鈺就看見嫡母扶著孫父,一夥人表情驚訝又不安的迎了出來。
許久不見親人,孫楠鈺差點就紅了眼眶,幸好理智還在,她明白眼下的自己對親人來說只是陌生人,還是搶走孫家家業的“壞人”,要是在這個節骨眼真情流露,他們肯定會覺得古怪。
“見過王爺與王妃。”孫父為首,領著孫家上下向他們行了禮。
“不必多禮。”赫連桓上前扶了孫父一把。
孫父當場受寵若驚,但是心中的不安可沒減少半分,畢竟璟王妃可是裸走了他畢生心血的人,忽然無預警的上門來,誰知道是不是來找碴的。
像是看透了孫父的心思,孫楠鈺開門見山就道:“孫老闆,相信你也知道令婿與我比試,代價是百寶行的所有權。”
孫父一臉苦色。“孫某的女婿太自不量力,竟然妄自菲薄想與王妃比試,會有今天也不過是自食惡果。”
孫楠鈺派人打聽過了,自從柯泓謙將百寶行輸給她之後回到孫家就受了老丈人的一頓責駡,就連一向與他狼狽為奸的孫怡秀也與他鬧翻了,柯泓謙自知這回臉丟大了,孫家也待不下去了,當即就回去了柯家。
“那柯當家確實太過自大,也不懂得怎麼管好一間古玩店,但是孫老闆你放心,我知道百寶行是孫家傳了三代的家業,如今雖然在我手裡,不過我不會白白接收這些好處。”
孫父聞言,詫異的瞪大眼,令他感到訝然的並不是王妃的這些話,而是她說話的神情與語氣居然與他去世的女兒如出一轍。
看孫父不說話,孫楠鈺以為他是不信自己,趕緊接著說:“孫老闆,其實我與令嬡生前有過數面之緣,我十分敬佩孫當家的才能,想不到孫當家紅顏薄命,就這麼去了,我心中實在是相當惋厝。”
“王妃認識小女?”孫父相當驚訝。
“雖然認識,但是交情不算深。”孫楠鈺心虛地補充。
“孫某從來沒聽小女提過這事……”
“那是當然,過去我只是一介平民,孫當家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名動京城的女鑒師,當然不會提起我。”孫楠鈺四兩撥千斤的含糊帶過。
“老爺,您真是太失禮了,趕緊請王爺與王妃進屋裡坐吧。”孫父的正妻陳氏見他們在門口聊開了,怕累著了貴人,趕緊請貴客入內。
“有勞了。”赫連桓也沒擺王爺架子,態度相當隨和。
一行人移進了屋裡正廳,陳氏張羅著茶水與茶點,就怕怠慢了這對顯貴的夫妻。
只有赫連桓與孫楠鈺心中明白,他們這趟不過是來回門,但看在孫家人眼中卻深恐是禍事臨門。
“其實,我今日來只是想讓孫老闆安個心。”喝過茶後,見孫父等人面色惴惝不安,孫楠鈺心中實在過意不去,趕緊說起了正經事。
“孫某何德何能能讓王妃這麼費心。”孫父趕緊起身行禮。
孫楠鈺也起身去扶他老人家。“孫老闆千萬別這麼客套,雖然我是王妃,不過此次來是以百寶行的當家身分來這兒,論輩分我還得喊你一聲孫老,孫老就別再折煞我了。”
孫父看她年紀輕輕談吐不俗,而且禮數周全,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女婿形容的那樣可惡,當下就明白一定是他那不成才的女婿得罪了王妃,才會害得孫家家業也給賠上了。
“孫老先請坐,我今天過來是為了談分帳的事。”孫楠鈺親自扶著孫父回座,心中感慨萬千,只敢在心底偷偷緬懷父女之情。
“分帳?”孫父詫異。
孫楠鈺將自己的盤算全都說了出來。
她都想過了,柯泓謙將百寶行輸給了自己,這樣一來孫家就失去了收入來源,她爹與嫡母都這把年紀了,即便有些積蓄也很難保足夠頤養天年。
可是礙於她的身分又不能公然拿銀兩給孫家,因此她想出了一個周全的法子,那就是打著吃果子拜樹頭的名義,假借她過去與孫楠鈺有些交情,加上不想平白搶走別人辛苦打下一輩子的家業,因此日後百寶行的進帳就拆成五五分帳,一半交給孫家。
孫父與陳氏聽完之後目瞪口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他們想都沒想過,天底下居然有這等好事!“王妃,您這真的是……”孫父受寵若驚,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百寶行是孫家的心血,絕對不會斷送在我手裡,這點我可以向孫老闆保證。”
“王妃真的是心慈人善,孫某在這裡向您道聲謝了。”孫父又準備起身向孫楠鈺行跪拜禮,孫楠鈺趕緊上前阻止。
“孫老就別再客氣了,我今日過來只是想跟你說這事,可不是來折騰你一家老小。”孫楠鈺看著親爹老淚縱橫,忍不住也紅了眼眶。
赫連桓察覺了,連忙出聲打圓場,“好了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別再又跪又拜的了。”
璟王爺都出聲了,孫父也不好再繼續,便讓孫楠鈺扶著坐回座位。
孫楠鈺瞅了一眼幾案上的茶,心中惋厝著只可厝不能以出嫁女兒的身分為老父奉上一杯茶。
不過,能夠在今天來到孫家,親眼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與嫡母,她已經夠寬慰了。
孫楠鈺與赫連桓又多留了一會兒,才在孫家人感激的目光中離開了孫家。
璟王府的馬車前腳剛走,孫怡秀後腳就進到正廳,一臉恨意的瞪著大門方向。
“她算什麼東西嘛!先是搶走了我們家的鋪子後來巴上璟王爺,現在又來這裡大搖大擺的施恩惠,真是個狐狸精!”
“怡秀,你胡說什麼呢!人家王妃可是菩薩心腸,你怎能胡亂誣衊她。”陳氏雖然是孫怡秀的生母,但是對於這個善妒驕縱又不受管束的女兒,早已經是莫可奈何也十分寒心。
孫父一見到這個嫡女也是怒火中燒。“你這個不肖女,就給我少說兩句!看看孫家的心血,都被你跟你妹夫搞成什麼樣子了?”
“爹,都怪你為什麼要把鋪子交給楠鈺繼承,我是嫡長女,鋪子本來就該由我接手,照理說柯泓謙也應該是我的夫君才對,結果什麼好處都給了楠鈺,我呢?我什麼都沒有。”孫怡秀一臉怨恨地說道。
從小到大庶妹搶走了她這個嫡長女的所有光彩,弄得外人只知道孫家出了個孫楠鈺,沒人記得她孫怡秀。
是以她從小就恨透了孫楠鈺,從父親決定栽培孫楠鈺的那一天起,她就恨不得這個庶妹死去。
她恨父親的偏心也恨自己不如庶妹,才會在孫楠鈺招婿進門後故意勾搭上了柯泓謙,進而跟他聯手毒害孫楠鈺。
原本百寶行已經掌握在她與柯泓謙手裡,想不到突然殺出了個程咬金,而且這個女人的名字居然這麼巧,偏偏與庶妹如此雷同。
而這個叫南鈺的,不僅說話的神情像透了死去的孫楠鈺,就連在古玩鑒賞的才能也像了個十成十,簡直就是孫楠鈺再世。
最可恨的是,這個南鈺像是來索命似的,竟然從柯泓謙手中搶走了百寶行,根本是來跟她作對的!“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居然生了你這逆女,孫怡秀,你給我回房去反省自己。”孫父氣得差點喘不過氣。
“老爺,別氣壞了身子。”陳氏趕緊扶住丈夫,氣得直瞪女兒。“你就少說兩句吧!如今店鋪已經是璟王妃的,你再怎麼吵也沒用。”
孫怡秀氣得咬牙,哼了一聲就帶著貼身丫鬟往外走,也不管陳氏在身後喊著她,充耳未聞的出了孫家大門。
“小姐,我們這是準備上哪兒?”丫鬟綠梅早已習慣了小姐的蠻橫,跟在這樣的主子身邊久了,慢慢的她也不怎麼把孫父與陳氏放在眼底。
“去柯家。”孫怡秀還在氣頭上,口氣沖得很。
“可是小姐跟姑爺不是已經鬧翻了?”綠梅不解地問。
“鬧翻了又怎麼樣,我孫怡秀要去找他,他還能拒絕我不成?”孫怡秀恨恨地哼了一聲,心中已經有了另番盤算。
走了一個孫楠鈺,結果又來了一個南鈺,也罷,管她是什麼身分,只要敢擋住她孫怡秀的路,她便會想盡辦法將這塊絆腳石踢走。
她既然能夠跟柯泓謙聯手弄死柯楠鈺,相信他們也能想辦法鬥垮這個璟王妃!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50:09
第8章(2)
離開孫家之後,赫連桓又帶著孫楠鈺假借給菩薩上香的名義,帶著她上了清雲寺,一行人在寺裡遇見了孫楠鈺的生母王姨娘。
自從女兒急病猝逝後,王姨娘便待在清雲寺裡日夜吃齋念佛,身邊也沒帶半個丫鬟,孫楠鈺一見到身子清減不少的娘親,當場就紅了眼眶。
赫連桓見她眼眶滿是淚水,心下不舍,也不管是否會招人起疑便立刻命下人去將王姨娘請到寺裡的廂房,讓她們母女倆相會。
王姨娘一聽說璟王妃想見她,心裡納悶又不安,一去到廂房才知道原來璟王妃就是近來讓柯泓謙丟了臉的女鑒師。
為了同娘親說話,孫楠鈺只好再次搬出了相同的藉口:“我過去與令嬡相識,我對古物的學識也是來自於令嬡的傳授,楠鈺與我算得上是義結金蘭,我都喊她一聲姊姊,既然姊姊的娘親也算得上是我的義母。”
王姨娘聽了,當下就對這個不擺架子又謙和有禮的王妃心生好感。
“王妃,您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啊!”王姨娘動容地紅了雙眼,一方面也是因為對方還惦記著自己女兒過去的恩情,她替自已已逝的閨女感到窩心驕敵。
“義母快別這麼說,我能有今天全是因為孫姊姊的教導,我之所以會與孫姊姊的夫君比試也全是為了孫姊姊。”
王姨娘聞言詫異。“敢問王妃,此話怎講?”
於是,孫楠鈺便將柯泓謙在婚後與孫怡秀私通的事全給說了出來,由於那兩人丁點也不避諱,經常在公眾場合同進同出,是以孫楠鈺也不怕王姨娘起疑。
王姨娘一邊聽著孫楠鈺舉證歷歷,一邊白了臉色,當下生起了惡寒。“真的是招來了一隻白眼狼啊!”王姨娘聽罷,忍不住替自己的閨女大歎。
“義母放心,如今柯泓謙已經是一敗塗地,再也生不了什麼事。”
“幸好有你幫著楠鈺教訓這只白眼狼。”王姨娘寬慰地握緊了她的雙手。
在娘親的眼中看見熟悉的關愛,雖然不能名正言順的喊一聲娘,不過孫楠鈺也算是了了一棒心願。
敘舊結束後,孫楠鈺來到清雲寺的後山,赫連桓就坐在亭子裡與一名師太談論佛義,平日見他精明狡獪,想不到談起佛經來居然還頗有見地。
孫楠鈺佇立在亭子外,臉上帶著笑靜靜凝瞅著亭裡的赫連桓,想起他為自己所撖的一切以及種種包容,心中除了感激之情,更多的是深濃的綿綿情意。
今生得夫如此,也不枉她前世那樣慘死一回,看來老天爺賜死了孫楠鈺並非是為了折磨她,而是因為老天爺可憐她、同情她,才會讓她用全新的面貌與赫連桓再次相遇,最終結為連理。
“來了怎麼也不出聲?”
就在她逕自想得出神之時,赫連桓已經與師太結束了談話,噙著笑意迎向她。
孫楠鈺回過神,笑盈盈地道:“凶王爺與師太聊得正開心,不敢擾了王爺論佛的雅興。”
“本王一向只論銀兩怎麼出又是怎麼進,完全是陷在紅塵之中的俗人,可沒這麼大的本事論佛。”赫連桓自我調侃地道。
“楠鈺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王爺對商道如此感興趣?”
“一來是本王對於處處是泥淖的朝政沒興趣,二來是本王過去接觸過不少經國濟民的書本,少年時也曾聽太傅提過,一國之富強,不僅要有個懂得治理朝政的明君,最重要的,其實也是世人覺得最俗氣的——”
“銀子。”孫楠鈺馬上接話。
“沒錯,正是銀子。”赫連桓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本王曾在許多史籍裡讀到,有許多國君因為揮霍無度或者為了一逞雄圖,明明國庫虛空卻還硬要出兵打仗,最後弄得民不聊生,即便打贏了仗,朝廷也差不多要垮了。”
孫楠鈺聽得入神,頻頻點頭應和。
“所以那時太傅就說了,一國要能興旺富庶,靠的不僅僅是人,最重要的就是銀子。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多少人一輩子庸庸碌碌為的就是賺飽銀子,守住一個家,而治理一個國家不只是要懂得治人,更要懂得治財。”
她聽完後,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會對商道這麼感興趣,皇上也明白這道理,更看出你在這方面的才能,才會放心將戶部交由你掌管。”
歷來帝王都慎防兄弟掌權,但是宣帝卻非常看重赫連桓,相信也是看出他一心為國,但是志在為國守財才會放心下放權力。
“好端端的怎麼會扯上這些,真是煞風景。”赫連桓嘴角勾笑,打住了這嚴肅的話題。
孫楠鈺明白,他是不希望她沾惹太多與朝政有關的事,畢竟對一般人而言知道得太多並不是件好事。
政治是一池黑水,攪和進去的人多半就再也脫不了身,赫連桓出身帝王之家,打從出生那刻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但是他一人沾身也就罷了,他不會讓自己的女人也摻和進去。
“剛才我過來後山的時候適巧碰見了住持,住持讓我們留下來一起用齋飯,王爺的意思是?”孫楠鈺主動挽住赫連桓的手臂,與他一同走在山嵐繚繞的小徑上。
“只要王妃喜歡,本王隨意從之。”赫連桓抬起手,幫她調整了下發後的簪子,親昵之情盡在一舉一動中流露。
孫楠鈺垂下眼,抿起了紅菱小嘴嬌羞淺笑,襯著身後的錦簇花團,當真是人比花嬌,美景無限好。
赫連桓看著這一幕,目光加深,伸手扶住她的腰並湊近了臉龐,孫楠鈺嬌嗔了一眼,伸出柔荑捂住他的嘴。
“王爺,這裡可是清雲寺,是該清心寡欲的地方,王爺可不能胡來。”
“好,好。一會兒回去,看本王怎麼整治你。”
孫楠鈺見他眯起眼硬是忍了下來,一臉記仇的小人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是兩人當夫妻的頭一日,幸福得讓她期待起往後的日子,不曉得往後他們兩人是否也會日日如今朝,能夠手挽著手,一同無憂無慮的往前走……
與此同時,遠在京城的另一頭,經營雜糧買賣的柯記商行,孫怡秀才剛帶著丫鬟走進柯家,不經意的別過臉就瞧見柯泓謙從另一條小巷子走出來。
那條小巷子是通往柯家後院的,柯泓謙有大門不走偏走後門,這是打算上哪兒?
見狀,孫怡秀登時心生疑竇。
“跟過去看看。”孫怡秀向丫鬟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路跟蹤柯泓謙,跟進了一間龍蛇混雜的簡陋酒樓。
“小姐,姑爺是不是來這裡跟女人私會?”綠梅好奇了起來。
孫怡秀氣得臉色發白。“我才不跟他好,他馬上就去找其它的女人,這個柯泓謙當真是只無情無義的白眼狼。”
孫怡秀只要大小姐脾氣一上來,那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她不假思索地奔上了二樓,直接闖進了廂房。
“柯泓謙,你居然敢背著我——”孫怡秀還沒罵完,一截白刃已經抵住了她的脖子,硬生生將她的話截斷。
柯泓謙一看清楚闖進雅間的人是孫怡秀,趕緊上前解釋。“藺大人,她不是什麼刺客,是跟我同一路的。”
走在孫怡秀後方的綠梅也被另一名黑衣人抓住,捂住了嘴巴,兩個女人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著抖。
拿著長劍的男子聽覓柯泓謙這麼說才慢慢的挪開刀鋒,孫怡秀嚇得兩腿癱軟,當場跌坐在地上,然後她才發現那男子的衣著是晉國人的打扮。
晉國人怎麼會在這裡?
聽說上回晉國使節在宮宴上送出意圖詛咒皇后的不祥之物,宣帝大發雷霆,兩國的關係已經是劍拔弩張。
前些日子朝廷也發佈了新令,要大周國的百姓不得與晉國人來往,就連做生意都最好能避就避。
“孫恰秀,你跟蹤我?”柯泓謙拉了孫怡秀一把,口氣相當不客氣。“我以為你背著我找其它女人……”孫怡秀心有餘悸的看著那個晉國人。
“柯爺,敢情這位是你的夫人?”那人忽然開口,從說話的腔調就能聽出他來自晉國。
柯泓謙沒回答,只是馗尬的牽了牽嘴角,倒是孫怡秀一點也不害臊,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那晉國人也沒多問,直接談起正經事。“既然這位姑娘是柯爺信得過的人,那麼在下就直接明說了。”
“藺大人請說。”柯泓謙一臉巴結的望著那人。
“璟王府的那位,務必要將她剷除,事成之後一定少不了柯爺的好處。”
孫怡秀一聽,馬上意會過來晉國人所說的就是璟王府新過門的王妃,當場心中竊喜。
想不到她才想著要怎麼鬥垮那個璟王妃,立刻就有人幫著她出主意,老天爺果然是站在她這邊的。
柯泓謙眼露凶光的說:“我對那個女人恨之入骨,巴不得立刻弄死她,只是礙於她背後有璟王撐腰才沒辦法動她,就不知道藺大人有什麼妙計?”
“辦法我自然是有,只是要由你來出手。畢竟我的身分在這裡太危險,必須掩人耳目才行。”
“藺大人放心,我跟你是在同一條船上,只要可以除掉那個女人,我什麼都願意做。”
“很好,那大夥兒就先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從長計議。”語罷,晉國人發出得意的笑聲。
孫怡秀有點不安的拉住柯泓謙。“你想除掉南鈺也用不著冒這麼大的險,這個人可是……”她故意停頓了下。
畢竟眼前晉國與大周國的關係正惡劣,要是貿然與晉國人合作,難保不會被懷疑是與敵國勾結,一個弄不好可是要人頭落地柯泓謙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藺大人跟我們一樣都與那個女人有過節,他只是想找我們一起除掉她,不會有事的,你少在那裡疑神疑鬼。”
聽見這番話,孫怡秀也只能乖乖閉上嘴。也罷,反正只要能除掉那個討人厭的程咬金,就算要冒點險也值得。
不過從這個晉國人的衣著看來,此人的身分應該不簡單,那個南鈺還真是到哪兒都能樹敵,死了也是活該!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50:31
第9章(1)
璟王府裡,孫楠鈺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
赫連桓覓了,伸手握住她發抖的玉手,擔憂地問:“怎麼了?是不是今天在清雲寺後山著了涼?”
孫楠鈺微笑,搖了搖螓首。“不是,只是突然覺得有點冷。”
赫連桓當下就讓下人去準備暖身的參湯與熱食,不一會,紫檀木圓桌上擺滿了各式的湯品以及滋補強身的藥膳佳餚。
“王爺這是想把我補成一頭母豬了。”孫楠鈺看見滿桌子冒著熱氣的補食,真的是哭笑不得。
“你的身子這麼單薄,要是真能補成一頭母豬那也是件好事。”赫連桓伸出長指輕觸了她的鼻尖一下。
孫楠鈺笑得眼兒彎彎,心底像灑了糖似的甜得不得了。
“王爺別只顧著看我吃,自己也吃點兒。”
雖然快被這個疼妻如命的男人寵上了天,不過她可沒忘了自己的本分,撖為他的良配,她得細心照料他的衣食起居,讓她的夫君過得比婚前還要好。
赫連桓懂她心思細膩,也任她幫自己布菜,夫妻倆甜甜蜜蜜的用了晚膳。
膳罷,赫連桓才甘願進書房處理起這幾日擱置下來的公文,稍晚時才回到寢室。
一進寢室沒看到人,他走進一旁的淨房,正巧看見孫楠鈺背對著他從沐浴的大浴桶裡站起身,一絲不掛的身子雪白如玉,她沒發現他進來,逕自抓過木架子的薄袍披在身上。
孫楠鈺攏著一頭濕發,才剛要轉過身喝杯茶潤潤喉,結果卻自投羅網撲進了早已等候多時的男人懷裡。
她詫異的抬起臉,看見赫連桓目光火熱地盯著她,俊臉揚著教人意亂神迷的笑。
“王妃這是想犒賞為夫的辛勞,所以特地安排了美人出浴的美景,好讓為夫舒緩疲憊的身心?”
“王爺少沒正經了,明明是你偷看我出浴還反過來賴給人家。”她嬌嗔。
“美人在抱,當真是樂不思蜀。”他笑笑一歎,然後將臉湊近她的頸邊,暖烘烘的唇也跟著貼上去。
“王爺……”她還帶著笑的嗓音一顫,雙腿也開始發軟。
赫連桓收緊了一雙鐵臂,將懷裡充滿了蘭香的嬌軀摟得更緊,貼在她胸口前的唇也越來越孟浪,吻起了已經嫣然綻放的紅梅。
孫楠鈺咬住下唇,就怕發出羞死人的呻吟聲,沒想到赫連桓像是跟她杠上似的,一會兒吻一會兒咬的,一雙手也在她半濕的嬌軀不停遊走,硬是逼她喊出聲。
“王爺,你別……節制點。”她舉起粉拳朝他肩膀捶去。
赫連桓抬起臉給了她一抹邪氣的笑,一邊將她抱往炕上去,一邊用著沙啞的嗓音道,“我們這是新婚燕爾,哪裡還需要節制?”
孫楠鈺獨獨碰上這種時候才會說不過他,只能滿臉嬌羞的任他在自己身上挑起火苗。
“明早我們還得進宮向太后娘娘請安呢,王爺可別太過火……啊!”
她話才剛說完,赫連桓忽然一個深挺,當下就讓她喘息不止,意識全亂成一團。
赫連桓的俊臉欺近,封去了她羞慚的嬌吟,然後騰出一隻手將紅帳扯落下來,遮去了炕裡的無邊春色。
“明早的事,明早再煩心,眼前你只要想著為夫,好好伺候為夫就好。”炕裡傳出了赫連桓難得霸道的命令。
意識越來越模糊,孫楠鈺只能嬌軟的伸出了纖細的雙臂,將重壓在身上的良人抱緊,展現自己最嫵媚動人的一面,婉婉承天方肚白,赫連桓一向起得早,他睜開了眼,第一眼便看見枕在胸膛上的嬌容。
她睡得很熟,長長的睫毛像羽扇掩下,似雪的胴體佈滿了紅痕,全是他昨晚難忍激情留下來的痕跡。
看著那些紅痕,他不舍地伸手輕輕撫摸,不小心吵醒了熟睡中的孫楠鈺。
她一睜眼就看見他溫柔的笑,意識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心下已經湧上了熟悉的甜蜜。
夫妻倆就這麼靜靜地躺著,凝視著彼此,誰也沒說話,直到門外傳來了伊總管的急嚷聲,這一刻寧靜的氛圍才被打破。
“王爺,王爺。”伊總管著急的直嚷。
赫連桓不悅地翻身坐起。“是什麼事這麼急?非要擾了本王的清夢。”
“王爺,江太守來了。江大人說有要緊的事要見您。”
“江太守?時候這麼早,他怎麼會來找我?”赫連桓驚詫。
“江大人的臉色很難看呢,王爺。”
隱約感覺到有什麼大事發生,孫楠鈺也坐起身趕緊下炕著裝,然後動手幫赫連桓更衣。
“王爺快去看看吧。”孫楠鈺替他理好了衣領,玉手輕拍著他胸口。
赫連桓真捨不得離開這溫柔鄉,硬是又抱了她一會兒,離去前還不忘叮嚀,“你自己先用膳,別等我了,一會兒我見完了江太守就得立刻進宮向母后請安。”孫楠鈺給了他一抹極甜的笑,輕輕嗯了一聲,也是百般不舍才推開他,催促他趕緊上書房看赫連桓一走進書房,等在裡頭的江太守立刻放下沒喝上半口的熱茶,一臉凝重的站起身。
“璟王,你可終於來了。”
朝廷這麼大,自然劃分了許多派系,赫連桓平日雖然不碰政事,但是每個政令的推行多少會動用到國庫資金或者需要戶部的協助,因此偶爾也會與朝中某些官員接觸,長久下來也談得上有交情。
江太守就是與赫連桓比較有往來的官員之一,在朝中也被劃分為璟王的人馬。
“太守免禮。”赫連桓做了個手勢讓江太守免去那些瑣碎的禮儀,兩人雙雙在紫檀木茶几旁坐下。
“太守一大早就急著見我,是不是京城出了什麼事?”“王爺,下官昨夜接獲密報,有人向齊王告密說璟王府窩藏了晉國來的細作。”
赫連桓聞言一凜,端著杯盞的手一震。
“是誰想誣陷我璟王府?”
“王爺先別動氣,據悉齊王原本也是不信的,不過那告密者提出了許多證據……”
江太守話說到一半忽然就打住了,像是猶豫著該不該繼續往下說,赫連桓眯起眼,忽然悟透了什麼。
赫連桓勾起冷笑,道:“讓本王猜猜,那告密者所說的晉國細作該不會就是本王剛娶進門的王妃吧?_江太守一臉難色的點了點頭。“王爺果真聰明過人,正是如此。”
“那告密的人都拿出了什麼樣的證據?”赫連桓沒動怒,反而比往常更冷靜。
“根據下官的瞭解,聽說那告密者向齊王提出,王妃的生母是晉國人氏,後來輾轉來到大周又進了璟王府,用意就是為了接近王爺,再透過王爺從中謀奪與大周國相關的情報。”
“王妃的生母是晉國人氏?”赫連桓一驚。
“難道王妃沒向王爺提起?”江太守不解。
並不是她沒提起,而是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這件事。
普天之下,只有他知道璟王府的丫鬟鈺兒早已經成了孫楠鈺,至於身體的原主過去做了些什麼,身世又是如何,孫楠鈺當然無從得知。
只是這些話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方面是沒人會相信這種離奇的事,一方面是會替她招來更多麻煩。
“王爺?”見赫連桓遲遲沒再說話,江太守也不安了起來。
“本王對王妃過去的事一概不過問,因此也沒多留心,一會本王就命人去查,謝謝江太守特地走一趟璟王府告訴本王這消息,日後本王一定會好好答謝。”
“璟王爺客氣了。”江太守起身抱拳。
“卓翔,送江太守回府,務必要小心別讓任何人看覓。”赫連桓向守在門外的心腹下了命令。
“是。”卓翔進了書房,萬分客氣地領著江太守離開。
江太守前腳一走,赫連桓立刻喚來了影。
“影,你去查查鈺兒來到璟王府之前的事,一樣都不能落下,就連她的父母是哪裡人氏都給本王查清楚。”
“屬下遵命。”影領命離去。
書房裡只剩下赫連桓一人,他單手撐著下巴,低垂著美目靜靜地沉思。
孫楠鈺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眉頭深鎖,不由得出聲關心,“王爺,可是出什麼大事了?”
赫連桓想得入神,一聽見她的問話才回過神來,他收起眼底的凶戾之氣,對著站在書房門口的新婚妻子露出笑容。
那笑容與往常一樣溫柔,別無二致。
“是朝廷的事,你就不必知道那麼多了。”赫連桓走向她,摟住她嬌小的肩。
“早膳已經備妥了。”她柔柔地道。
他牽了牽嘴角。“不必了,再這樣下去會耽誤向母后請安的時辰,我先去換件衣裳,一會兒就到前院找你。”
看著赫連桓走出去的挺拔身影,孫楠鈺臉上溫婉的笑容慢慢地隱去。
他有事瞞著她,而且這事情不小。
雖然才與赫連桓撖了兩天夫妻,但是兩人一路走來攜手渡過了多少風風雨雨,無論是默契或心意都相通,一個眼神就能看透對方。
剛才她問起早膳時他眼神閃爍了下,明顯是有煩心事,可他什麼也沒提只是佯裝急著進宮請安,避開了讓她再問起的機會。
會是什麼事呢?
有什麼事會讓江太守一大早就上璟王府,又是怎樣的事會讓赫連桓刻意隱瞞她不說?
出於女人的直覺,孫楠鈺覺得這件事很有可能與她有關,但,究竟是什麼事?
進宮的一路上,赫連桓一反常態的正經,反教老被他鬧的孫楠鈺不習慣。
她瞅了瞅他,見他垂著眼似乎在琢磨些什麼,一手還輕撫著下巴,她不敢打擾他,只好將滿腔的納悶按下。
去到太后所居的鳳鸞宮時,太后剛從宮中的佛堂念完了佛經正好折返回來,就在院子裡與他們碰個正著。
太后臉色紅潤,笑容滿面,看上去心情不錯,孫楠鈺趕緊上前行了大禮。“臣妾來給母后請安,母后千歲吉祥。”
太后帶著笑意打量起這個兒媳,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平身。”
“兒臣向母后請安。”赫連桓也揣著滿腹的心事,揚著笑行了個禮。
“都平身吧,哀家正等著你們,進來陪哀家說一會兒話。”
不料,太後話剛說完,宮門外就傳來一陣騷動。
太后收起了笑,對著身旁的太監低斥,“哀家不是吩咐過鳳鸞宮不得吵鬧,那些人是不把哀家的旨意放在眼底了?”
太監立刻跪下。
“太后息怒,小的這就去教訓這些不知規矩的宮人。”
結果太監還沒起身,已經有一票大內守衛湧進了鳳鸞宮。
“放肆!”太后冷著臉大喝一聲。
守衛當場全跪了一地,領頭的是御前侍衛,他低著頭,兩手抱拳。“卑職是御前侍衛何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赫連桓臉色當場一凜,似乎明白了什麼,反倒是孫楠鈺摸不著邊際,只能在心中胡亂猜測。
“御前侍衛來哀家的鳳鸞宮做什麼?”太后不悅的質問。
“稟告太后,皇上剛剛得獲齊王的上奏,璟王妃很有可能是敵國派來的細作,皇上下令要逮捕璟王妃。”
何銘這話一出,除了赫連桓以外,在場所有人全嚇了一跳,就連太后也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你說,璟王妃是敵國派來的細作?”太后又問了一次。
“回太后的話,卑職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至於詳細的內情,恐怕卑職也不清楚。”
太后臉色變了,看向她身後的赫連桓與孫楠鈺。“桓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快跟哀家說說。”
孫楠鈺也沒好到哪兒去,一張清麗的臉蛋頓時刷白,她當場意會過來今早江太守來璟王府為的應該就是這一樁。
赫連桓看她神情驚駭,捏著繡帕的玉手也在發抖,趕緊一把將她攬進懷裡。
“別怕,有我在。”
“王爺,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怎麼會成了敵國的細作?”
饒是孫楠鈺再聰明冷靜,忽然被冠上一個敵國奸細的罪名,她也不知所措的發起慌來。
眼下沒法跟她解釋,赫連桓只能先用眼神安撫她,然後轉向太后。“母后,兒臣能保證,鈺兒絕對不是敵國的細作。”
太后臉色凝重的直搖頭。“這事牽扯太大,不是你一個人保證就能擋得住。”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50:47
第9章(2)
何銘急著完成使命,一看見太后態度動搖,立刻出聲,“王爺,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務必要將璟王妃逮捕,還請王爺別為難卑”
赫連桓勃然大怒,“本王在此,誰也不能逮捕本王的王妃。”
何銘發急了,趕緊抱拳跪下。“王爺……”
驀地,孫楠鈺開了口,“王爺,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妾身也只能甘願從之。”
赫連桓也明白聖意不可違,他忍了又忍,硬是將胸中的怒火壓了下來,但是摟住孫楠鈺的手怎樣也不肯放。
最後還是孫楠鈺主動掙脫後,朝何銘走去。
見狀,何銘立刻起身押住了孫楠鈺,那舉動引來赫連桓一陣大怒,他不假思索的想上前將她拉回來,太后卻在這個時候出了“桓兒,這事攸關我大周國的江山,你可不能鬧糊塗。”太后怕赫連桓會為了一個女人跟皇帝翻臉,趕緊出聲勸阻。
也因為太后這席話,孫楠鈺慢慢找回了理智。
沒錯,這件事太明顯了,擺明是有人想利用她來離間王爺與皇上的感情,還能一舉除去她,根本是打算一箭雙雕。
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自亂陣腳,更不能讓王爺因為她的緣故,與皇上鬧得不愉快或是產生心結。
思及此,孫楠鈺忽然往地上一跪,目光瑩亮的望著赫連桓。“王爺,請先為大周國設想,妾身忽然蒙上這樣的不白之冤,還需要王爺替妾身查明真相,王爺務必要冷靜三思。”
在場所有人全被孫楠鈺的氣勢,以及那不驚不怕的沉著給徹底震懾住。
事已至此,可能隨時會掉腦袋,但是孫楠鈺一介女流居然還能以大局為重,非但沒有向璟王搬救兵,反而要璟王別為她衝動。
登時,所有人打從心底對這個身材嬌小,一身氣勢卻像是能撼動山河的璟王妃生起了一股敬佩之意。
赫連桓也被震住了,旋即恢復理智將怒火壓了下來。
她說得對,他確實太衝動了,這分明是有人想藉齊王之手挑撥他與宣帝的感情,他要是在這個時候違抗聖旨,很有可能就中了敵人的圈套。
思及此,赫連桓咬牙忍了下來。
孫楠鈺定定的看著他,然後起身讓何銘將她押走,期間沒露出半點恐懼害怕的表情,讓所有人再一次見識到璟王妃幾乎可跟男人匹敵的強大氣勢。
眼看孫楠鈺被帶走後,太后走過來拍了拍赫連桓的肩膀。“桓兒,你真的挑了一個不同凡響的妻子,正所謂樹大招風,難保是有人想誣陷你跟鈺兒。”
“母后願意相信鈺兒的清白,這給了兒臣很大的信心。”
“哀家畢竟管不到朝堂上的事,你還是趕緊去你皇兄那兒將事情弄個清楚。”
“謝母后諒解,兒臣這就去。”
赫連桓向太后行完禮旋即起身離去,那腳步走得又快又急,看得太后眉頭不禁深鎖,擔心起這件事的後續發展。
禦書房裡,龍涎香的氣味四溢,穿著明黃色龍袍的宣帝坐在長案後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奏摺。
赫連桓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目光炯炯的直望著宣帝,表情堅毅的道:“臣弟從沒求過皇兄什麼,只求這一次相信臣弟。”
宣帝揉著眉頭放下摺子,一臉頭痛的道:“桓弟,不是朕不相信你,而是這件事是齊王來告知朕,你也知道齊王是什麼樣的個性,他好大喜功就愁不受朝廷重視,千方百計想立功好讓朕不得不重用他,這一回讓他掌握了這個消息,朕要是沒先將你的王妃押起來,齊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認為朕是在包庇放縱。”
身為皇子,赫連桓當然也明白這些道理,但是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被關在地牢裡受苦。
“這一次齊王是有備而來,他手中握有南鈺的生世證明,她的生母是晉國人,還是相國府的庶女,後來因為與我大周國的商人相戀才會一同私奔到大周國,後來她的雙親因病去世,她才會進“你的璟王府,不過她舅舅現今是晉國的大將軍,聽說過去曾來大周國找過她幾次,這些消息齊王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聽著宣帝透露這些細節,赫連桓咬了咬牙,心中既懊惱又自責。
由於他一開始就認定鈺兒已經成了孫楠鈺,因此他對鈺兒這個人的來歷也就沒什麼深究,萬萬沒想到鈺兒的身世居然牽扯了這麼多事。
說不定,這個鈺兒原來真的是打算混進璟王府當內應,只是沒想到會陰錯陽差成了孫楠鈺的重生之軀。
“那齊王還說了,上回皇后的生辰宴,南鈺與那個晉國外使是早就套好招,故意由她當面拆穿夜明珠是不祥之物好讓朕與眾人取信於她,甚至也讓太后允了你們這樁婚事,目的就是要讓南鈺接近大周皇室,日後才能掌握更多宮裡的消息。”
赫連桓聞言大震。
想出這招離間術的人,當真是好毒辣的心腸!
只要硬將楠鈺說成是與晉國外使套好招,這樣一來,她立下的大功馬上成了詭計多端的陰謀。
“皇兄,鈺兒絕對沒有跟任何晉國人來往,臣弟與她來往多時從沒察覺過任何異狀,皇兄應該也明白臣弟的性子,臣弟不會隨便信任一個可疑的人。”
“朕知道,朕相信你,但是……”宣帝面有難色的停頓了下。
“你是朕的手足,朕當然信你,可你的王妃,朕可就很難相信。”
赫連桓雖然失望卻也明白這是人之常情,畢竟鈺兒的身世確實太敏感,而他也還沒查個明白,光憑空口白話的確很難讓宣帝相信他的保證。“皇上,臣弟有一事相求。”
赫連桓忽然又跪了下來,雙手抱拳做出請求。“什麼事?”
事關大周國的江山,宣帝也不敢貿然答應。
“這件事交由臣弟來調查,如果皇上擔心臣弟會包庇私放,臣弟想大膽提出一個要求,請皇上下旨削去臣弟的王位。”
宣帝大驚,“你說什麼?!要朕削去你的王位?”
孫楠鈺坐在潮濕又陰暗的大牢裡,她閉著眼假寐,順便將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在心底仔細的琢磨一遍。
這件事牽扯上了晉國,看來應該與她上回在宮宴中當面讓晉國來使難堪脫不了干係。
會是晉國對她心生怨恨,想要藉此除掉她嗎?
但她也算不上是大人物,有必要為了除掉她這樣大費周章嗎?
說到底,除掉她只是一個契機,晉國人最大的目的恐怕還是想利用這件事削弱宣帝對王爺的信任。
一想到這兒,孫楠鈺心中忐忑不安,她比誰都清楚赫連桓對她有多好,又有多麼寵愛她,如今知道她被晉國人算計,成了政治鬥爭的一顆棋子,他一定氣壞了。
赫連桓會不會為了她撖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舉動?又或者,會不會因為她被人誣陷,也跟著一起遭到懷疑?
孫楠鈺心煩意亂的睜開眼,正好看見地牢的守衛送了飯菜進來。
“璟王妃,牢裡沒什麼好菜,請您將就一下吧。”守衛將託盤放在地上,一臉不好意思。
孫楠鈺回了一抹淺笑,道了聲謝就拿起那碗米慷飯吃著,雖然身處牢獄,不過她的吃相還是從容不迫,嫺靜有禮。
守衛看得一愣一愣的,從沒見過有人坐牢還能這麼淡定,心中不禁對璟王妃又多了一份敬佩。
孫楠鈺告訴自己,不管眼前碰上再大的事都得先填飽肚子,存好了力氣才能好好想法子渡過難關,因此不管手中那碗米糠飯再怎麼難以下嚥,她還是一口接一口的咀嚼吞下。
此時,外頭的守衛趁著放飯的空檔也閒聊起來。
“剛才我經過禦膳房時聽見了徐公公要禦膳房的人弄些養胃的點心,聽說皇上正為了璟王的事鬧心。”
“璟王的事是什麼事?”
那人才剛問完,有個守衛就指了指孫楠鈺待的那間牢房,所有人立刻喔了一聲。
宮裡的牢房不算大,加上又是地牢,因此說起話來都有回音,孫楠鈺雖然與這些守衛隔了一段距離,依然能清楚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
“璟王向來精明,掌管戶部不知替皇上守住了多少銀子,沒想到最後也會栽在女人身上,有句俗話說得真好,當真是紅顏禍水。”
孫楠鈺聞言一愣,停下了進食。
“璟王栽了?怎麼個栽法?”
“聽說璟王昨兒個跟皇上起了衝突,皇上一怒之下就下旨削去了他的王位,璟王已經不是王爺了。”
“這是真的還假的?皇上這麼看重璟王,怎麼可能削了他的王位,況且戶部那邊要不是有璟王守著,大周國哪能這麼富盛。”
“這叫兄弟鬩牆,感情再好,碰上了女人,親兄弟也會反目成仇。”
聽到這兒,孫楠鈺整個人都傻了。
赫連桓被削去了王位?
老天爺,這是天大的事啊!
被押入地牢之前,她明明向他暗示過切莫中了敵人的圈套,他怎會這麼傻,還跟皇上起衝突弄得王位都被削去了。
吃到剩一半的米糠飯碗從孫楠鈺手裡滑下,掉到了地上,她整個人癱坐著,心裡亂了套。
這當下,外頭的守衛又繼續說著,“璟王要是能沉住氣也不會把局面弄得這麼僵,聽說皇上已經下令要刑部好好徹查這件事,還派人去搜了璟王府,接下來牢裡的這一位恐怕要在牢中接受審問了。”
“由誰來審啊?”
“聽說是刑部侍郎沈大人。”
“沈大人?!那位可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想不到璟王府才辦了喜事,眼下就要遭殃了,真的是世事難料啊……”
後來那些守衛又說了什麼,孫楠鈺根本無心再聽了。
坦白說,她是死過一回的人,早就什麼都不怕,如今唯一能讓她牽掛的只有赫連桓。
假如赫連桓出了什麼事,那她……她一個人也活不了。
但是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絕對不希望他也一起被拖下水,她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能夠長命百歲。
可是眼下事情到了這地步,皇上不顧念昔日的兄弟之情削去了赫連桓的王位,還派人去搜璟王府,這分明是昭告世人皇上已經不再信任赫連桓,兩人的關係形同決裂了。
思及此,孫楠鈺惴惴不安的紅了眼眶,兩手緊緊捏住了裙擺,整顆心都絞成了一團,腦袋也亂糟糟的,一時半刻什麼法子也想不出來。
即便她想出了法子又能怎麼樣?如今她人在宮中的地牢,就連傳個話都不可能,怎麼有辦法向赫連桓獻計。
赫連桓被削去了王位,想必此時心情一定壞透了,不曉得他會不會又做出什麼觸犯天顏的事……
正當孫楠鈺心慌意亂之際,外頭驀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聽見守衛驚訝的大喊,“你們是誰?趕緊出示權杖,否則就要……啊!”
守衛話還沒說完,忽然大叫一聲,緊跟著響起了搏鬥的聲音,刀劍相擊的尖銳聲響此起彼落。
孫楠鈺才想起身靠近鐵杆往外查看,驀地,一道高大的黑影靠近牢房,手中的長劍俐落揮下就將煉住牢門的鐵鎖弄斷了。
孫楠鈺愣住了,她驚駭地瞪大杏眼,在看清楚黑影的真面目時,心跳幾乎完全停止。
只見那穿著一身黑,披上了黑色連帽披風遮去半張臉的男人朝她伸出了手,英俊的臉龐籠罩了一層她從沒見過的殺氣。
劫獄的人正是赫連桓。
“王爺!”再也顧不上其它,孫楠鈺兩眼一熱,就朝赫連桓的懷裡撲過去。
“楠鈺,我來了。”赫連桓將她抱了個滿懷。
“王爺,你怎麼這麼傻……”一想到他為了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她伏在他胸前嚎啕哭泣,心中又是感動又是不舍。
“有什麼話,等逃出了宮再說。”
赫連桓低下頭親了她額頭一下,然後握緊手中的長劍,身手矯健的護著她離開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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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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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2 21:51:01
第10章(1)
沒想到他們居然真能順利逃出皇宮,赫連桓還在外頭安排好了接應的馬車,等到他們一從冷宮後方那年久失修而塌陷的圍牆翻出來時,立刻就搭上馬車,頭也不回的遠離了皇宮。
“王爺,你怎麼這麼糊塗!”
直到坐上了馬車,一路驚魂未定的孫楠鈺才緩過氣,一邊哭一邊輕捶著赫連桓的胸口。
赫連桓一臉心疼的抱住了她,口氣不舍的歎道:“楠鈺,我的好楠鈺,你在牢裡待了兩天一定受盡委屈了,我怎能讓你受這樣的苦。”
聽見這些話,孫楠錢縱使想,也使不上力。
他為了她被削了王位還劫了獄,就算是傻,也是因為她才這麼傻,要怪也只能怪她。
思及此,孫楠鈺責備的話吞了蔔去,只能哽咽了一聲,回擁著赫連桓,好一償思念之苦。
赫連桓低下頭吻住了她,吻得那樣火熱纏綿,讓她一度招架不住軟倒在他的臂彎裡,好片刻都喘不過氣。
好在他及時挪開了唇,否則怕是乾柴碰上烈火,一發不可收拾了。
兩人靜靜抱著好一會兒,讓彼此都有喘口氣的空檔,順便沉澱下浮躁的心,一同面對眼前的局勢。
孫楠鈺從他懷中抬起頭,很不舍的問:“王爺,我是清白的,我根本不是什麼細作,王爺應該也知道我的情形,又為什麼要惹皇上生氣,還弄得連王位都被削了?”
赫連桓冷下臉。“皇上根本不聽我的解釋,再說了,天下有幾個人會相信你是孫楠鈺?”
聞言,孫楠鈺沉默了。
“還有,我已經命人去查過了,鈺兒的生母確實是晉國人,她的舅舅現在是晉國的大將軍,過去也曾經喬裝成商隊進到大周國找過鈺兒。”
孫楠鈺詫異不已。“難道鈺兒真的是晉國的細作?”
赫連桓聽她這一問,臉色更加凝重了。
“不清楚。只知道鈺兒確實與晉國大將軍見過面,但是他們談了些什麼沒人知道。”
“難怪那些人能夠這麼輕易的栽贓我。”孫楠鈺恍然大悟。“出於這些證據,要讓所有人相信你就是晉國細作很簡單,只要稍微穿鑿附會就能誣衊你。”
“所以皇上才會派人去搜璟王府。”
孫楠鈺難過的垂下眼,真沒料到她靠著鈺兒的身體死而復生,眼下卻又因為鈺兒的身世惹上了滔天大禍。
赫連桓沒說什麼,只是沉吟了會兒,然後語重心長的歎了一聲,“如今璟王府已經回不去了。”
“王爺……”孫楠鈺眼一熱,將臉埋進了他懷裡啜泣了起來。
難道真是好事多磨?
先前多少風雨兩人都一起闖過,好不容易嫁進了王府,才過上兩天的好日子,怎麼馬上就變了天?
赫連桓拍拍她的背,溫柔的安慰著,“別傷心了,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能好好的活下來。”
孫楠鈺點了點頭,但是心越來越沉重了,明白他這些話只是在安慰她,因為任誰也看得出來眼前的局勢對他們非常不利。
有人在背後千方百計想置她於死地,赫連桓的王位又被削去,眼下又犯下了劫獄的滔天大罪,他們的處境是孤立無援啊!
一直逃又能逃到哪時?
若是被抓回去,她的下場一定是人頭落地,而赫連桓雖然是皇子,但要是有心人士在旁邊挑撥,難保皇上不會大動肝火將他圈禁起來。
左想右想,不管是哪一條路,他們的下場都很難是好的……
思及此,孫楠鈺幾乎要徹底灰心,對一切失望了。
馬車一路往前賓士,她卻不敢開口問他們接下來是要上哪兒。
但是赫連桓似乎已經做好了周詳的計畫,她抬眼一看,他低垂著眼不知在琢磨些什麼,神情不慌不亂,就像往常一樣的沉定。
看著面臨生死關頭還能冷靜運籌帷幄的他,她就是想不透,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會與皇上起衝突?
但是轉念一想,他為了她都能不顧一切闖進宮中大膽劫獄了,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
不管等在前方的路是什麼,老天爺能讓她擁有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良人,就算眼前是死路,她也會握緊他的手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心意已決,孫楠鈺更加偎進了赫連桓的懷裡,一雙纖細的手臂摟緊他,在心中暗暗起誓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要盡一切努力守住他。
由於被囚的這兩日,孫楠鈺一直沒睡好,後來她靠在赫連桓的懷裡昏睡了好一會兒,醒來時還是被抱下馬車的。
“這裡是哪裡?”孫楠鈺在他懷裡睜開了眼,驚慌的左右張望。
“是接近大周國邊境的一個小鎮,出了邊境再往南走就是晉國,往西邊走就是吳國。”赫連桓一邊回答著她,一邊將她抱進了廂房。
“我可以自己走。”她掙扎著想下來自己走。
結果赫連桓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一甩手就將房門關上,影與卓翔就守在門外。
“王爺……”她被壓在廂房裡那張簡樸的暖炕上。
“新進門的王妃當著我的面被押走,你可知道我心裡有多麼不捨得?”他用著粗嗄的嗓音說道。
她眼一眨,淚水就浮了上來,雖然才分開短短兩日,感覺卻像是經過了一輩子這麼長。
“我擔心你在牢裡驚惶受怕,還會受宮中守衛的欺負,這兩日來寢食難安,連一刻都放心不下你。”
她紅著眼眶撫著他的臉頰,低喃著,“楠鈺又何嘗好過了?人在牢裡,心卻跟在王爺身邊,牽掛著王爺有沒有好好吃飯,會不會為了我而做出糊塗事。”他拉下她的柔荑往胸口貼去,眼底全是醉死人不償命的溫柔。
“為了你,就算做盡天下最蠢最糊塗的事,我也心甘情願。”
“王爺……”她動容的落淚。“你可別哭,你這一哭都把我的心哭碎了。”
他萬般柔情的說罷,旋即低下頭吻住令他朝思暮想的兩片紅菱,孫楠鈺也閉起眼將雙手摟上他的後頸,嬌羞卻難得主動的做出回應。
就在濃情密意之際,眼看赫連桓的手已經扯上了她的腰帶,外邊卻忽然傳來了卓翔的聲音。
“桓爺,有人想見您。”為了避人耳目,卓翔等人已經全改口不再喊王爺。
赫連桓立刻斂下了滿臉的柔情,換上了冰冷的肅殺,從孫楠鈺身上翻身坐在炕邊,一手摸上掛在炕邊的長劍。
孫楠鈺攏緊了衣襟,惴惴不安的坐起身,兩眼直直地瞪著房門口,就怕隨時會有皇帝派來的人馬闖進來。
“是誰?可有報上名號?”赫連桓手中握緊了長劍才問。
“是晉國的人。”卓翔壓低了嗓回道。“一個姓藺的晉國人,他說他是來幫桓爺的。”
孫楠鈺心下一緊,才想開口阻止,結果一抬眼旋即看見赫連桓嘴角勾起了一個古怪的笑。
“讓他進來吧。”赫連桓下了命令。
“王爺?”孫楠鈺驚訝極了。
“別怕,我自有分寸。”赫連桓下了炕,用手勢示意她別下來,然後將帳子扯落,掩去了藏身在炕上的她。
這個節骨眼孫楠鈺也只能乖乖聽話,躲在炕裡,隔著丈青色的簾帳往外窺視。
“璟王爺,在下是藺源泰,我是代表晉皇而來的。”那個晉國人一進房,開門見山就直接說明來意。
“晉皇為什麼要找我?如今我已經不是什麼璟王爺,只是被朝廷通緝的要犯。”赫連桓的態度相當不以為然。
“王爺的事在下也聽說了,真是可惜了王爺這樣的人才。”
“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這件事說不定你們晉國也摻了一腳。”
“果然是什麼事都逃不過王爺這雙精明的眼,老實說,璟王妃被當作晉國細作這件事,在下的確也從中推了一把果然是晉國人在搞鬼。一聽到這兒,赫連桓立刻冷下了聲音,“那你還來這裡做什麼?想看我落魄嗎?”
“璟王爺先別動氣,雖然這件事與我晉國有關聯,不過王爺應該轉個念頭想想,要是你們大周國的皇帝真的愛厝你,又怎麼會連一點情分也不顧就把王爺的王位削了,還想殺了王爺最心愛的女人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赫連桓不耐煩地問。
“王爺快人快語,那在下就不囉唆了,人人都知道大周國之所以會這麼富庶強盛,全是因為王爺幫著大周國守住了國庫,私下還幫著大周皇室賺進了滔天富貴,正所謂富國強兵,要是晉國也有王爺這樣的人才,相信日後一定能強過大周國,甚至將大周國……”
藺源泰點到為止也沒再往下說,只是發出兩聲奸笑。
赫連桓聞言,面無表情的沉默著,心下卻在冷笑。
原來晉國弄了這麼一個大窟窿不是為了讓他摔死,而是為了網羅他,讓他在走投無路之下只能投靠晉國。
“王爺放心,只要王爺願意投效晉皇,晉皇絕對不會磨待王爺,一定會讓王爺在晉國過上比在大周國更好的日子,也一定會護全王爺與王妃的安危。”
赫連桓心中又是一陣冷笑。
明白看准了當前他被大周國朝廷追緝,勢力又被削弱,處境極需要他人的援助,晉國才會利用這一點來利誘威脅。
“好,我願意投效晉皇。”
一聽見這句鏗鏘有力的答應,炕上的孫楠鈺徹底傻住了。
他、他怎麼能答應這樣的交易?!
赫連桓是大周皇室的子孫,是要守住大周江山的,怎麼能投奔敵國為其效力?
“王爺爽快!”藺源泰大笑。
“不過有件事我想弄清楚,你得老實回答我。”
“王爺請說,在下一定會盡力為王爺解答。”
“我一直不明白你怎麼有辦法與齊王接觸,並把那些證據交給他?”
“王爺誤會了,在下並沒有與齊王接觸,而是透過了其它人。”藺源泰回答得沾沾自喜,十分得意自己能談成這筆交易。
赫連桓挑起了眉頭。“其它人?是誰?”
“這個人王爺也認識,就是跟王妃有過節的柯泓謙,還有一個姓孫的女人。”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7-8-2 21:51:19
第10章(2)
聞言,孫楠鈺心頭一震,捏著被褥的柔荑緊得發白。
柯泓謙與孫怡秀,又是他們倆!上一世他們聯手毒害了她,這一世為了除去她,居然連通敵叛國這種事都幹得出來,這兩人根本是喪心病狂!
“換句話說,這兩人與你勾結成了晉國的走狗,將你掌握到的證據交給了齊王,好讓齊王來參我一本?”
赫連桓的態度非常平靜,似乎早就猜到一二,問起話來也不帶火藥味,真的只是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而已。
“是,正是如此。”藺源泰也不否認,反正幹下這事的人也不是他。
“很好,謝謝你為我解開這個疑竇。”
藺源泰正納悶著赫連桓為何突然對他揚起了笑容,下一瞬間赫連桓已經眯起眼大喊了一聲,“卓翔,放信號。”
藺源泰愣住,就連躲在炕上的孫楠鈺也嚇了一跳,猜不透赫連桓想做什麼。
客棧外的天空忽然升起了紅焰,那是打仗時軍隊用來指引方位的火藥,用意是為了集中所有軍力。
不多時,四面八方便傳來了軍隊過境的馬蹄聲。
藺源泰這才後知後覺自己中了計,趕緊轉身想逃,結果手連門都還沒沾上,赫連桓手中的長劍已經抵住他的腰。
赫連桓勾笑道:“別瞎忙了,就算你逃出了客棧,這裡裡外外都已經被我大周精兵包圍,你等在外頭的黨羽肯定也已被一網打盡,你無路可逃了。”
藺源泰臉色慘綠,氣急敗壞。“赫連桓,你居然設計我!”
“如果不是你們晉國想出這樣的把戲,想離間我與宣帝的手足之情,還肖想要我投靠晉國,為敵國謀取我大周江山,我又怎麼會陪著一起演出這場戲。”
“所以你跟宣帝根本沒有決裂?”藺源泰得知上當,臉色都白了。
“我與宣帝手足情深,二十多年的感情豈是這樣下三濫的挑撥伎倆就能撼動得了的。”
赫連桓冷笑了一聲,又道,“這場劫獄逃難的戲還是我主動向宣帝獻上的計,要不然又怎能引蛇出洞?”
事已至此,藺源泰也明白一切已經毀了,當場僵在那兒,任由卓翔等人將他架開。
赫連桓揚笑下令,“帶出去交給禁衛軍頭子,讓他們將此人帶回皇宮等著與晉皇談判。”
“是,王爺。”眾人立刻恢復了尊稱,旋即將藺源泰押下去。
外頭一片鬧烘烘,似是大周的禁衛軍與那些喬裝成平民的晉國侍衛正在交戰,赫連桓站在窗邊觀看了一會兒,確定我軍大大占了上風才放下手裡的長劍。
他走向暖炕,一手撥開了簾帳與炕上的孫楠鈺相望。“對不住,我騙了你。”赫連桓愧歉的說道。
“所以這一切都是王爺想好的計策?”雖然目睹了一切經過,孫楠鈺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沒錯,這些全是我事先擬好的計策,皇上也全權交由我這麼做,還幫著我下假聖旨,當著宮人的面與我演了一場起衝突的戲。”
他頓了下,心疼地看著她。
“只是那兩日實在苦了你,平白受了牢獄之災,楠鈺,這件事我對不起你,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
驀地,炕上的女人忽然哭花了臉,當下狠狠擰疼了赫連桓的心,他趕緊往炕裡一坐,將她摟進懷裡。
“雖然是演戲,但如果事情有個差錯恐怕就會弄巧成拙,王爺會跟著我一起身敗名裂啊!王爺為了我竟然做到這種地步,楠鈺真的好愧疚。”
“胡說什麼,我是男人,男人最基本的就是護好自己的妻子,讓你在牢裡待了兩天,我已經夠自責的了。”
“王爺……”她整張臉全埋進他的胸膛。
“這一路上讓你受驚了,那時為了取信於眾人,我沒能向你吐露實情,你可千萬不要生我的氣。”
“我心疼王爺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生王爺的氣。”
聽見她這麼說,赫連桓總算是放心了,他摟著懷裡的嬌軀,臉上揚起了寬慰的笑。
孫楠鈺伏在他懷裡也慢慢止住淚,恢復了往常的冷靜。
“王爺,那柯泓謙與孫怡秀……你打算怎麼處置?”
“皇上已經將這事全交給我,那兩人通敵叛國,按照大周律令一定得問斬。”
赫連桓眯緊了長目,臉上浮現冷酷無情的神情,就連孫楠鈺見了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想,絕對沒人傻到會想與赫連桓為敵,就連晉國皇帝也想收攏他,由此可見赫連桓有多具影響力。
而她能得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垂憐,受他的寵愛,這是老天爺賞賜給她最大的恩典。
“王爺,楠鈺有一事相求。”忽地,她抬起臉說。
“即便你開口向我討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盡法子幫你摘下來。”他笑得一臉寵溺。
她嬌羞一笑,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裡,十指交扣。“咱們回京城的時候,王爺應該就會上門逮人了,那時能否也一起帶上我?”
赫連桓皺起了眉頭。“柯泓謙與孫怡秀處心積慮想要除掉你,你心裡應該比誰都難受,為什麼還要去見他們?”
“他們犯下這等大罪,已經是將死之人,我想去送他們最後一程,也想讓他們知道他們以為已經害死的孫楠鈺還活得好好的,而且有王爺的寵愛,過得比前世來得更好。”
“原來是這樣,那好,回京城之後你便隨我一起去抓那兩個叛國賊。”
“謝謝王爺成全。”她笑了笑,倀進了他的懷裡。
感謝上蒼,給了她這樣一個樣樣無缺,件件完美的良人,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京城,柯家。
庭院的小亭裡不時傳出狂妄的笑聲,原來柯泓謙命令下人張羅了酒菜,還找來了孫怡秀一起同樂,兩人正為了璟王府的落敗而慶賀。
“璟王府已經被抄了,璟王他們現在落魄的被朝廷通緝,我們這一招果然好用。”說罷,柯泓謙又放聲大笑,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孫怡秀沒他那麼好興致,生性多疑的她把玩著酒杯,不安地說:“但是,我們私下與晉國人來往,這事要是被其它人知道可是要遭罪的。”
“我們這是為國除害,怎麼可能會遭罪,那齊王不也是高興得要命?一拿到我們給的證據就進宮晉見皇上,不出兩天就將璟王府鬥垮了。”
“可是你回頭想想,那晉國人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只為了除掉一個璟王妃嗎?”孫怡秀覺得事情似乎太容易了,那璟王爺是個不凡的人物,有可能這麼容易就被鬥垮嗎?
“你太多心了,眼下除去了那個南鈺,我們又能將百寶行搶回來,這才是最要緊的,其餘的隨他吧,反正也與我們無關“恐怕大大有關。”驀地,亭外傳來一聲嘲諷。
柯泓謙與孫怡秀兩人瞬間變了臉色,轉頭一看,那據說劫走朝廷要犯,已經被通緝的赫連桓竟然穿著一身玄黑色官服,俊容如玉,氣定神閑的站在他們面前。
“赫連桓,你怎麼會在這兒?來人,快來人!快把這個朝廷要犯抓起來!”
柯泓謙才剛吼完,彷佛是在回應他似的,從四面八方湧進了一批禁衛軍。
只是這些禁衛軍圍捕的不是赫連桓,而是亭子裡的柯泓謙與孫怡秀。
隨後,一名淡粉色的嬌小人影款款走來,越過了禁衛軍來到亭子前,冷眼看著臉色慘白的他們。
孫楠鈺道:“你們勾結了晉國人,犯下通敵叛國之罪,你們才是朝廷要犯。”
“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明明你才是晉國派來的細作,你才是通敵叛國的罪人。”柯泓謙不願相信的吼著。
這一次,換赫連桓開口,“本王的王妃確實與晉國人有過接觸,不過本王已經找到了王妃在晉國餘下的親人,證實了當初晉國大將軍來大周國只是為了利用她,欲將她許配給他人以利大將軍的政途,王妃性情本倔,當然不肯嫁給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是以王妃那時就拒絕了晉國大將軍,雙方鬧到後來也不歡而散,此後沒再聯繫上。換句話說,你給齊王的證據全是穿鑿附會、道聽塗說,是子虛烏有的罪名。”
聞言,柯泓謙與孫怡秀雙雙癱坐在地。
“還有,與你們接觸的晉國人藺源泰已經被囚禁在宮中地牢,他早把透過你們誣陷璟王府的經過源源本本的招了,你們再也無可抵賴。”
“不可能……這不可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柯泓謙挫敗的捶著地面。
“王爺,王妃,民女是無辜的……”見狀,孫怡秀爬到了孫楠鈺的腳邊,跪在地上猛磕頭。
“姊姊。”忽地,孫楠鈺用著過去的音調喊了一聲。
孫怡秀一震,整個人傻在那兒,兩眼瞪得大大的彷佛大白天撞鬼一般。“當初姊姊與柯泓謙一起聯手毒害楠鈺,又怎麼會是無辜的?”
孫楠鈺就是要她怕,讓她為過去犯下的惡行惡狀償罪。
“你、你你……你是……”孫怡秀抬起手指著她,整個人抖得像風中落葉。
孫楠鈺沒承認也沒否認,逕自往下說:“不管你信不信,你用盡心機想害死的孫楠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而且會睜著眼看老天爺怎麼收拾你們這對心腸歹毒的惡人。”
孫怡秀喘了好大一口氣,開始發起抖來。
她真的是孫楠鈺?這怎麼可能“王爺,楠鈺想說的話說完了。”孫楠鈺轉開眼,面露淺笑對赫連桓福了福身。
赫連桓旋即下令,讓禁衛軍將柯泓謙與孫怡秀銬上手銬腳銬。
“孫楠鈺……你怎麼可能會是孫楠鈺……”孫怡秀被押上牢車時,因為打擊過大,神智有些不清,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語。
孫楠鈺別開了眼,有點不忍心,覓狀,赫連桓伸手將她摟到身側,親自護著她坐進了馬車。
“這樣的場面晦氣還是別看了,咱們回去吧。”赫連桓吩咐禁衛軍押送那兩人進宮受審後便回到馬車上,摟著眼眶發紅的妻子安慰。
有他在,再多的傷感都被滿滿的幸福填滿了,孫楠鈺將頭靠在他的肩膀,淺淺一笑的點著頭。“嗯。”
“一切總算塵埃落定了,我們終於能過像樣的新婚日子了。”赫連桓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下。
“王爺,接下來大周國與晉國會鬧成什麼樣?”孫楠鈺不免好奇起來。
“皇上已經做好了出戰晉國的準備,聽說還打算讓齊王將功贖罪,由他領兵攻打晉國,不過這都是往後的事也用不著我們來心。”
孫楠鈺笑笑地抬起臉瞅他。
“那不然,我們該操什麼心?”
赫連桓撫著她的臉,目光落在她嬌豔欲滴的唇上,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嬌笑一聲,躲開了他熾熱的目光。
赫連桓不讓她躲,挑起了她的下巴,溫存地邊吻邊說:“你應該操心的是,什麼時候幫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王爺的話,楠鈺自然甘願從之……”馬車裡傳出了盈盈笑語,不一會,又歸於寂靜。
而璟王府的人都明白,那是王爺與王妃甜蜜時才會出現的寂靜。
作者: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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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2 21:51:33
尾聲
夜裡忽然起了風,孫楠鈺睡得不大安穩,她睜開眼,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
被枕邊人與親人聯手出賣毒害的那一夜。
已經很久沒夢到那一夜了,她發了一身的汗,慢慢地坐起身,看著睡在身旁的赫連桓。
他忙於公事,下半夜才上炕,這時睡得極熟,她彎起一抹笑,伸出柔荑摸了摸那張溫潤如玉的俊臉。
她含著笑凝視了丈夫的睡容好片刻,然後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下炕。
抓過披風穿上,她拿起紫嫣幫她留在小幾上的油燈,推開寢房裡的簾子來到相鄰的隔壁廂房。
小廂房佈置得喜氣典雅,隨處可見保佑嬰孩平安的吉祥物,孫楠鈺放下油燈來到大紅酸枝嬰兒床前,裡頭鋪著繡滿了如意吉祥紋路的紅錦褥子,還放上了她親手繡的安睡枕。
紅豔豔的嬰兒床裡,一張白胖可愛的小臉正睡得安穩,一隻白嫩嫩的小手吸在小嘴邊,另一隻小拳頭就擱在臉旁。
她慈愛的望著心肝兒子,見那可愛的小傢伙不安分的動著,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
才剛剛過完滿月的小夥子忽然睜開了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圓滾滾的,不吵不鬧的望著他娘親,眼中充滿了天真的好奇。
孫楠鈺被他可愛的模樣逗得滿臉笑,不由得揉起兒子白嫩的臉頰。“瑾兒,你可真是聰明,認得娘親的臉,所以才沒哭是不?”
驀地,她身後傳來一陣笑聲。
她還沒來得及回身,一隻男人的手臂已經環上了她的腰,另一手也摸上了小夥子圓潤可愛的小臉。
“大半夜的不睡覺,就是跑來這裡教兒子怎麼認娘親?”
赫連桓只著中衣的身軀緊偎著她,兩人臉貼著臉,一同望著他倆的心肝寶貝。
孫楠鈺側過臉對他柔柔一笑。“作了個惡夢就醒來,外頭正好起風,我擔心瑾兒沒蓋好被子所以過來看看。”
“我就猜你一定會放不下心,才想讓丫鬟婆子過來直夜,偏偏你不肯,這不是存心累死自己嗎?”
“我休養的這段日子已經都交給婆子帶著,萬一他以後只認得那些婆子丫鬟的臉,不認我這個娘親,我可是會傷心死的。”
況且這可是他倆的心肝,她辛苦點又算什麼,只要看著那張胖嘟嘟的小臉,她就覺得這世上再沒什麼事能擊垮她。
“孩子終究會長大,怎麼可能連娘親都認不得,你這是窮操心,明天開始,夜裡還是讓婆子來顧著吧。”赫連桓見她臉上帶著倦意,心生不舍。
“都聽爺兒的。”孫楠鈺溫婉的接受了。
經過了前一世,她已經明白女人再聰明,再自立自強,在真正心疼她的男人面前都要懂得適時的讓步,才能贏得男人更多的疼愛。
如果只是一味表現堅強,只會讓男人覺得妻子不需要他這個丈夫,漸漸地,夫妻間便會產生嫌隙,甚至是仇恨之心。
幸好,赫連桓不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而她也不會跟他硬碰硬或是事事硬要照著自己的意思走。
夫妻之道在於相互包容與忍讓,沒有誰高誰低,只有誰心疼誰多一些,誰願意為對方多設想一些。
赫連桓摟著她的腰,一人一手逗弄著嬰兒床裡的白胖小子,小傢伙被逗得笑呵呵,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都眯了起來,發出清脆悅耳的笑聲。
“王爺,我覺得現在的楠鈺當真好幸福,幸福得像在作夢一樣。”她突然有感而發的歎息。
大概是因為太怕這是一場夢,是以今天她才會又夢見前世慘死的自己。
赫連桓親了親她的眉額,將她轉身面向自己,用手臂將她圈緊。“我的好楠鈺,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往後你只要好好的享福,再也不必擔心受怕。”
“楠鈺這一生能夠得到王爺的寵愛,真是死而無憾。”
赫連桓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許你胡說,我倆可都還年輕,什麼生啊死的不許你老往嘴上掛,我可盼著你再幫我多生幾個娃兒好讓璟王府熱鬧起來。”
孫楠鈺拉下他的手,眉開眼笑。“敢情王爺是把楠鈺當母豬了?”
赫連桓挑起眉,一臉戲謔。“你可見過這麼漂亮的母豬?”
“王爺!”她哭笑不得的嬌嗔。
“噓,別吵瑾兒了,我們回炕上慢慢聊。”
“王爺明早還要上朝,可不能再胡來。”她用力拍了一下腰間的大手,眼神愛嬌地斜睨他。
“我只是想讓你快點歇下,想哪兒去了。”赫連桓故作無辜的笑了笑。
“王爺最會哄人了,每一次都這樣……”孫楠鈺輕笑了起來,但也沒推拒,任由他摟著自己往相鄰的寢房走去。
嬰兒床裡的赫連瑾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嘴裡咿啊咿啊的喊著,不一會,就見孫楠鈺去而複返,低下頭親了兒子臉頰一口。
赫連桓也靠過來撫了撫兒子的眉眼,兩人臉上盡是幸福而滿足的笑。
孫楠鈺看看身旁的良人,又瞅瞅嬰兒床裡的兒子,她想,往後她不會再作那些惡夢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要盡其所能的幸福,與赫連桓攜手一起和和美美的過完這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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