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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蘿 -【預約今生】《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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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4:08
標題:
夢蘿 -【預約今生】《全文完》
預約今生
- 夢 蘿
堂堂宮氏集團的總裁
終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可不是麻雀變鳳凰,這叫作先下手為強
她原本應該死在一場大火之中
為了挽救這場錯誤
神仙伯伯決定派她回到過去卻好死不死的
將她送到正值思春期的宮總裁床上!
而他還真老實不客氣的大吃她的豆腐
害她美麗的少女情懷當場幻滅
不過,小毛頭總會長大
未來的他可是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
她不趁現在把他預約下來
就太對不起自已啦!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4:25
第一章
打卡鐘一響,全辦公室的人都準時拿起包包,離開座位,衝向門口,惟獨苗念黎仍坐在椅子上,認真的將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自從三年前和父親大吵一架後,她就帶著母親離開那從來沒有令她感覺到溫暖的地方,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和母親。
這三年來日子雖苦,但她和母親卻是快樂的。沒有那家子人的時時嘲諷,她看得出母親近一、兩年笑容多了,身子骨也愈發健朗。
"念黎,要不要跟我們去唱個通宵?"有個女同事邀道。
"不行,我還有事。"甩開腦子裡的思緒,苗念黎開始動手整理桌面。
"你還在兼差啊?"另一個女同事湊過來問。
"噓!海棠,你不要命了,在這裡你還敢說兼差兩字,你忘了咱們宮總裁是絕不允許公司職員另外兼差的嗎?要知道,以我們這種高中畢業的程度,能混進宮氏當個小小的打字員,可是很多人想求都求不到的,你再這麼不小心,當心回家吃自己。"出聲警告的蔡雅芬一面說話,一面還不忘盯著人事部的門口。
"啊!我不是故意的。"王海棠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只希望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見狀,苗念黎和蔡雅芬不由得先後笑開來。
"你們敢笑我。"王海棠氣鼓了腮幫子。
"哈哈哈……"她們兩人更是欲罷不能,笑倒在一旁。
*** *** ***
離開公司,王海棠仍不放棄,談話的內容一直繞在宮總裁身上。
"不知道總裁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她一面走,一面雙手托著腮,幻想道:"一定是美麗大方、溫柔賢慧的大家閨秀吧!"
"你又知道了?"蔡雅芬瞟了她一眼,回道。
"我當然知道,你看咱們公司公認的萱美女寫情書給他,他連個回應也沒有,你說他的眼光不高嗎?"王海棠可是公司裡的包打聽。
"也許宮總裁是持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所以才不願作回應。"蔡雅芬分析著,一面轉頭對一直未開日的苗念黎詢問道:"你說是吧?"
"應該是吧!"苗念黎淡淡地回道:"而且,我不以為他會注意到我們這種小職員。"
在公司裡,宮總裁幾乎是不露面的,因此更顯神秘且富吸引力,有許多女職員都對他相當愛慕,一心一意希望能得到他的注意與青睞,連她也不例外。
"念黎,可是我覺得你很有希望耶!"王海棠突然把視線落在她身上,眼神極為曖昧。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苗念黎被她看得渾身起疙瘩。
"念黎,我覺得你長得不比公司公認的萱美人差,也許你該試試看,為我們爭光一下,如何?"王海棠想的淨是歪點子。
"走了,海棠,你這腦子該清一清了,成天只會做白日夢。"蔡雅芬真是服了她那顆只會異想天開的腦袋。
"可是我真的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耶!"她猶不死心。
"海棠,不要說笑了,我這麼平凡,宮總裁才不會看上我。"她也不是沒試過,偷偷寄出了情書,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恐怕人家宮總裁連拆開來看都沒有,就把它扔進垃圾筒裡了。
聳聳肩,她看了眼手錶,連忙大叫:"我不能再多說了,我上夜班要遲到了。"
"喂!等一下--"王海棠叫著,卻只能目送苗念黎的背影越跑越遠,直到看不到為止。
她突然有個強烈的感覺,像是她再也見不到苗念黎,這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面--
心頭駭然一驚,王海棠連忙甩甩頭,硬是甩去腦子裡的胡思亂想,一面暗暗斥罵自己。
蔡雅芬說的對,她的腦袋的確該清一清了。
*** *** ***
深夜十二點,苗念黎才回到她和母親居住的小公寓。當她走進只有十五坪不到的小公寓時,卻見母親的房間正亮著,這令她覺得很奇怪。
平常這時候母親早就上床休息了,怎麼今天有些反常?
她來到母親的房門前,聽見房裡清楚的傳來母親哭泣的聲音。
"媽?"她小小聲喚著。
等不到回應,她於是推開並未上鎖的房門,決心搞清楚這些年藏在母親心靈深處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這些年來,她已經不只一次看見母親夜裡偷偷爬起來哭泣,問了許多次,母親總是以她還太小作為借口,明擺著就是不肯讓她知道。
如今她長大了,相信母親這會兒不能再把她視作小孩子,什麼事都瞞著她。
聽見女兒闖進房裡的聲音,余雪來不及掩飾自己狼狽的模樣,只好手忙腳亂的將手上的黑白相片塞進枕頭裡,然後力持鎮定的轉身面對女兒。
"你……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余雪三、兩下拭去臉上的淚痕,試圖扯出笑容來。
"已經不早了,十二點了呢!"走來床邊,苗念黎坐了下來。她注意到母親對於她這個舉動顯得很緊張,眼神一直注意著她。
"十二點?已經這麼晚了嗎?"余雪一臉詫異。她只顧著沉溺在回憶裡,竟絲毫沒注意到時間已這麼晚了。
"又在想爸爸了?"苗念黎試探道,眼神密切的注視著自己的母親。
"不,媽不是在想他,說過一走出那個家,咱們就不回去了。"余雪揪緊衣服,語氣有著堅決。
"不,我指的不是給我姓氏的那個爸爸,而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父親。"她平靜的道出。
由這些年父親對她的冷漠,以及妹妹對她的冷言冷語,她心裡早有個譜。
如今再撞見母親手上那張來不及隱藏的黑白相片上,並不是她一直以為的父親,她霎時明白母親真的有事瞞著她,且攸關她真正的身世。
"念黎,你--"余雪當下心頭一驚,瞪著女兒,連叫喚她的聲音都是微顫的。
"不要再瞞我了,媽,我不是苗家的女兒。這件事我早就懷疑許久了,你為什麼到現在還要瞞我?"有點氣憤的苗念黎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抽出枕頭下那張已有點泛黃的黑白相片,上面是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
看著這個外貌和自己有點雷同的男人,苗念黎劈頭直問:"他就是我父親吧?"
是問句,也是肯定句,她們兩人都明白,而余雪再也否認不了。
這孩子生得就和她父親一個模樣,她就算想否認也否認不了。余雪神情黯然的點頭,哭喪的表情直訴著她的悲哀。
"媽,你不想談,是吧?"看出母親臉上的哀淒,苗念黎反而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不,是該讓你知道你真正的身世。他的名字叫樊世黎,我們相遇在一陣滂沱大雨中,他撞倒了我,也害我摔傷了足踝。因此,他只好背起害我受傷的責任,開始騎著腳踏車接送我上下班。我們很快的就愛上彼此,我不顧父親反對,毅然地決定和他在一起。當時的世黎只是個修理腳踏車的學徒而已,生活當然比不上我們家的富裕,但是我們就是非要在一起不可。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裡,我把自己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我們說好要在月圓那一天私奔,一起逃離那個處處阻攔我們的地方,可是……"說著說著,余雪難忍心酸,傷痛的淚水再次淌落下。
"可是什麼?是不是被外公他發現了?"這是非常有可能的,印象中,外公就是那種很不通情理的老人家。
"不是的。"余雪風韻猶存的臉上帶著一抹傷懷。若是那樣,她也不用暗暗痛苦這麼多年。
"那是什麼原因造成你和爸分開了?"苗念黎急急追問。
爸和媽他們是如此的相愛,怎麼會有人忍心拆散他們?
"他沒有來赴約,念黎,他沒有來。我一直等他三天三夜,都沒有離開我和他約定的地方,可他就是沒有來。"余雪聲調淒楚。回想起十九年前的事,她的心仍是隱隱作痛。
她曾那麼深愛一個人,可愛情帶給她的卻是永無止盡的傷痛,這痛伴隨了她整整十九年,有誰可以瞭解她心裡的悲與痛?
"爸他沒有去?你是說他失約了?"苗念黎難以置信的睜大眼。
怎麼會?
爸和媽不是如此相愛嗎?
"沒錯!他失約了。"余雪幾乎是痛苦的說。
"為什麼?"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來,十九年來,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所以他才不要我,就連他的屋子也一直不曾回去。十九年了,我完全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他就像是從這個世上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余雪喃喃著,目光放在遙遠的地方。
苗念黎沒有問她母親是否現在還愛著她父親--那個曾經背信失約的人,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答案會是肯定的。
"後來我發現我懷孕了,是他的孩子。當時你外公嚇壞也氣炸了,花了一筆錢讓你現在的父親娶我。我別無選擇,也早已心灰意冷,總認為沒有世黎,我嫁給誰都一樣,沒想到卻害苦了你。念黎,你該怨我的,是媽沒有好好保護自己,才拖累你一起到這世上受罪。"余雪伸手摸了摸女兒柔嫩的臉頰,有所感觸的說。
"媽,你怎麼這麼說?我是你的女兒,沒有什麼拖不拖累的,除非媽不想要我。"抓著母親的手,苗念黎很是認真的說。
"傻孩子,媽怎麼會不要你呢,你是媽的心肝啊!"余雪抱緊女兒,眼裡閃著淚光。
當年若不是發現自己肚子裡已有孩子,她是絕對撐不下去的。
就是因為有了念黎這孩子的存在,她才勇敢活了下來,只是十九年了,她撐得好累、好累。
沒有世黎的日子,她活得沒有一點意義,她究竟還能撐多久?為了女兒而活的這種日子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哀淒的冥想著,余雪緩緩落下兩行淚來--
*** *** ***
深夜裡,苗念黎是被嗆醒的。屋裡濃煙四竄,一睜開眼,苗念黎幾乎嚇呆了。看到整個房間全是白煙 ,她完全反應不過來。
足足呆了有五秒鐘的時間,她才赫然想起在另一間房裡的母親。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坐著浪費時間,她立即跳起來,隨手抓起一旁的衣服摀住口、鼻,便衝出房間,來到母親的房門前,正想打開門,才發現裡頭上了鎖。
這怎麼可能?她記得她母親從來不會鎖上房門的,除非……
被浮現在腦海的想法嚇壞了,苗念黎開始拚命的拍打房門,口裡直叫著:"媽,開門,開門,我是念黎啊!媽。"
用力拍打及叫喊了一陣,房裡仍然沒有任何回應,苗念黎更是驚惶失措,拍著門板的雙手更是不敢停下來。
"媽,你開門啊!你不要嚇我,媽。"
房裡仍然沒有任何聲響。
"媽,房子燒起來了……咳!咳!我們要趕快逃出去,媽……咳咳!"被瀰漫四周的濃煙嗆住了,苗念黎直咳個不停,沙啞的聲音不放棄的叫著。
"念黎……"房裡總算傳出她母親的聲音。
"媽,你快出來,快出來。"苗念黎緊張萬分的叫喊著。"房子燒起來了。"
"你趕快跑吧!念黎。"
"媽,你快開門,我們一起逃。"
"不,念黎,你已經長大了,你可以自主了,你趕快逃出這裡吧!"
"媽?"難以置信的睜大眼,苗念黎突然明白母親根本不想從這場火海中逃生。
甚至,這場火也許還是母親親手放的。無法說出自己此刻心中是何感受,她只知道母親愛慘了她的父親,現在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念黎,你趕快逃吧!趁現在火勢不大,趕快逃吧!"余雪不希望女兒陪她一塊兒死。
女兒還年輕,還有大好前程等著她,不該陪她這個對人生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的人,白白斷送性命。
"不,媽不走,我也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不會丟下媽一人。"緊揪住胸口,苗念黎大力喘氣。她的呼吸逐漸困難,視線也模糊了起來。
"念黎,咳咳咳,媽再也撐不下去了,沒有世黎的日子,媽活得好累、好累。"余雪手裡緊握著樊世黎的相片,臉色平靜得完全感受不到對死亡的恐懼。
"媽,你還有我啊!你不要我了嗎?"坐倒在地板上,她揪著心口。心好痛,像火在灼燒,更像有人在她胸口上狠狠揍了一拳。
母親誓死如歸的作法,硬是將她的心狠狠的撕裂。難道她這個女兒完全代替不了父親在母親心中的地位嗎?
是怎樣的深愛,讓母親在十九年後仍然思念著她的愛人,甚至連性命都可以拋棄了?
"念黎,媽太想念你爸爸了,想得好苦,也許這麼做,媽就不會再苦了。"眼角滑下一滴淚,余雪緩緩閉上眼睛。是自私吧!可是她真的好累。
"媽……"喃喃著,苗念黎終於抵擋不住濃煙的侵襲,腦子再也無法保持清醒,眼兒一閉,她投進頻頻向她招手的黑暗深淵--
是夜,整棟公寓的火勢一發不可收拾,足足有一百二十多條人命喪生火海中。
*** *** ***
苗念黎在一片雲海中醒來,她睜開眼睛,第一個反應仍是關心母親的安危。
"媽,你在哪裡?"她很快地坐起身,環視著四周,想知道她母親是否就在她身旁。
但見四週一片白茫茫,什麼也沒有,就連她的身子底下也是一團白色棉絮。
這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死了嗎?
還是她只是處在一場夢境中?
"這裡是天之國,你會在這裡的原因,是因為你喪生在那片火海中。"遠遠的,飄來一個一身白衣的老者,慈眉善目的,看上去就是個老好人。
"你是誰?你……你在飛!"身子往後退了幾步,苗念黎嚇白了臉。
老者呵呵笑了起來,眼神朝她的腳下瞄了瞄,撫著下巴的白色鬍鬚,他說:"你也在飛呢!小女孩。"
"啊?"她不相信的隨著老者的目光往下審視自己,果然瞧見自己也是飄浮在半空中,當下慘白了一張臉。
"怎麼會?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任由身子又往後飄了數步的距離,她終於接受自己真的飄浮在半空中。
"你死了,小女孩。"老者還是面帶微笑的告訴她。
"我死了?那我母親呢?她還活著吧!請你告訴我,她還活著嗎?"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她要母親還活在世上,只要活著,就還有無限希望。
"那場火災足足奪走一百二十多條人命,你說這裡面會不包括你母親嗎?"提起這個人間慘劇,老者臉上不再有笑意,他的神情甚至是憎惡的。
"一百二十多條人命?天啊!"摀住嘴巴,苗念黎無法想像那是多麼可怕的慘劇。
"沒錯!因為你母親一個自私的決定,害死了這麼多條人命,而那些人全部都冤死在你母親手中,你明白這個道理嗎?"老者口氣凌厲的質詢道。
"你的意思是這一百二十多個人本來全是命不該絕,卻因為我母親的緣故而白白送了命?"
這個事實幾乎擊垮了她,她身子一軟,倒在一團棉絮上。
"沒錯,一百二十多個人中,有不少人是可以活到含飴弄孫的年紀,卻都枉死在你母親手上,你可以想像你母親的罪孽有多深重!"
"不,我媽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在老者嚴厲的眼神中,她的話語戛然而止。
"你母親害死這麼多條人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你以為幾句的辯解就足以抵銷她的罪孽嗎?
"老者狠狠的痛斥道。
"我很抱歉。請你告訴我,我母親她在哪裡。"不會正在受苦吧!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受苦。
"你以為你母親背負了害死一百二十多條人命的罪狀,她還能好過嗎?"老者嗤聲道。
"不,不要這樣對我母親,我願意代她受過。請你行行好,幫幫忙,救救我母親,我求你,我求求你。"跪倒在棉絮上,她頻頻向老者磕頭。
老者低頭仔細審視著她,終於決定不再為難她。歎息一聲,他道:"起來吧!我會來見你,就表示事情仍有轉還餘地。只是這事說來簡單,真要去完成,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你確定自己可以勝任?"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你說吧!我該怎麼做才能救我母親?"她喜出望外的抬起頭來。
老者深深地歎了口氣,"孩子,你該想的是如何挽回那一百二十多條人命。"
"你是說……"她瞪大眼,接著朝老者再次用力磕頭,"我願意,我真的什麼都願意。"
不是她在做夢吧!除了救她母親,她還可以挽回那白白冤死的一百二十多條人命?
天啊,不是她在做夢吧?
"即使你只能孤軍奮戰,一個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完成這項使命?"
"嗯!我不怕,我拚死也要完成這項使命。"她語氣十分堅定。
"好吧!首先我會把你送回十九年前--那個你父母相遇的年代。"
"十九年前?"這怎麼可能?
看出她心裡的詫然,老者笑了。
"怎麼不可能?在這裡沒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
"你……你是活神仙?"她瞪著眼前的老人,結結巴巴的。
"不必管我是誰,孩子,你只要記得你是回去導正命運的,你絕不能失手。"
"導正命運?"她有聽沒有懂。
"沒錯,你必須找出你父母之所以分開的原因,並設法讓你父母能在一起。"
"你是說我此番的使命就是回到十九年前去撮合我父母?"她眨眨眼,實在很難相信這是事實。
"正是,只有讓你父母在一起,才能改變十九年後你母親因為厭世所作下的重大決定。"
苗念黎沒有再說話,她只是拚命的點頭。回到十九年前去撮合她的父母,這多麼荒謬,多麼教人難以相信!
"也許你會想,既然回十九年前就可以挽回一百二十多條人命,那我何不直接把時間拉回事故發生的前一天晚上,讓你守著母親,不讓她做出引火自焚的舉動即可;然而!你母親的人生早在十九年前就偏離了正軌,只有回到十九年前將她的命運導正,不然你母親永遠就像個不定時炸彈,沒有人知道她幾時會再爆發,這樣你明白嗎?這是一個契機,你會好好把握這唯一一次的機會,不會搞砸吧?"老者望著她的神色中寫著擔心。
"我不會搞砸,活神仙,我拼了這條命也要完成這個使命。"她信誓旦旦的表示。
"你忘了你已經死了,哪來還有一條命呢?呵呵!"老者又一次開懷大笑。
"呃!"她一愣,摸摸自己的頭,跟著傻笑起來。
"此番前去,你要切記,即使在你敬愛的父母面前,你也不能洩漏你是他們的女兒。要知道,你這麼說只會讓別人把你當成是個瘋子,若是直接被送進瘋人院,你就別想完成使命了。
"老者不忘警告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會是以現在這個樣子回到十九年前?實體嗎?"她訝問。
十九年前!那時她可尚未出生耶!多麼不可思議。
"廢話,不然你要在那裡每天飄來飄去嗎?"真是個傻丫頭。老者幾乎是無奈的搖著頭。
"說的也是。"她又嘿嘿笑了幾聲。
"記住了,別告訴任何人十九年後會發生什麼事,在那個年代,你只是個過客。"老者微微蹙眉。這孩子到底行不行啊!真教人擔心。
"我可不可以知道萬一我……"她看著老者,相信老者會明白她心中所擔憂的。
"萬一你達不成使命?"老者說出她未說出的話,繼而聳聳肩道:"不就是你母親因為背負了一百二十多條人命,永世不得超生,在這裡受盡折磨罷了。"不是存心嚇唬她,事實就是如此。
苗念黎倒抽一口氣,刷白了臉。"永世不得超生"這句話像是烙印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這一刻她明白:為了母親,她無論如何也要導正命運,挽回那一百二十多條人命。
"我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還有,我父母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才分開的?"
"你的時間到了,孩子,你該走了。"老者一揚手,表示時間已到,她該動身前往十九年前了。
"不,等等,我還有很多--"
"去。"一聲令下,原本散佈在四周的棉絮團團圈住了苗念黎。
"啊!"苗念黎驚叫一聲,只見四周白茫茫一片,接著她的身子飛了起來。
老者望著已然飄遠的棉絮,嘴角始終帶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好自為之吧!孩子。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4:49
第二章
宮君冀躺在床上,趁著夜裡父母都在睡覺時,偷偷看他向同學借來的黃色雜誌。
雖然才十二歲,但十分早熟的他對於異性已有足夠的好奇。
原本以為半夜爬起來偷看這種黃色雜誌,應該十分安全,絕對不會教他爸媽發現才是。
不料,屋內突然冒出一聲女性尖叫,"啊!"
他嚇得將手中的雜誌丟開,連忙看向他早已鎖上的房門。
咦?房門還是上鎖的,那……狐疑地環視寧靜的週遭,宮君冀心裡直發毛。
他……不會是撞鬼了吧?
"啊!"另一聲尖叫聲再次傳來,這一次聲音更為明顯,且聽得出來是從天花板傳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宮君冀依舊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對上天花板,想看個一清二楚。
這時,天花板上突然出現一個物體,就在他措手不及中,直直朝他身上壓下來。
"啊!"又一聲尖叫。
"噢!"宮君冀則是痛得哼出聲。不知道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壓在他身上,重死人了!
"……"被摔得頭昏腦脹,苗念黎完全分不出東南西北,不知身在何處。
壓在他身上的物體,是個女人,絕對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十分柔軟的女人!
近來黃色雜誌看多了,宮君冀肯定自己不會搞錯,再不然,還有抵在他胸上的大咪咪當證據呢!
一定不會錯的,他敢拿他的性命作保證。
只是,三更半夜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女人壓在他身上?
不會是個女鬼闖錯門,把他這個小孩子當成是她的情郎吧?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大大不妙了。他可不想失身給一個女鬼,再者,只有十二歲的他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喂!你要找情人就去找別人吧!我只是個小孩子。"只有非不得已的時候,他才會承認自己是個小孩子。
是誰在跟她說話?她不是正被送往十九年前嗎?
心裡疑問著,苗念黎慢慢的坐起來。尚不能適應黑暗的四周,是以這會兒她完全沒注意到她正跨坐在一個男孩的腰上。
宮君冀被她這舉動嚇得倒抽一口氣,兩隻手死命想拉開她。
他真恨死了自己的早熟,沒事看那麼多色情雜誌,害得他現在滿腦子緋思綺念,嚇都先嚇死自己。
"嘿!別這樣,我還是小孩子,你別殘害國家幼苗啊!"他叫著,拚命想拉下她。
"有人!"苗念黎驚叫,身子跌落至床底下,藉著昏暗的燈光,總算看見了那半坐在床上,正捍衛著自己的小男孩。
這小男孩……"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的吧?女鬼。"宮君冀毫不客氣的反駁回去。
也許是年紀小不知何為害怕吧?總之,他宮君冀就是不畏懼眼前這位長相一點也不駭人,甚至十分甜美討喜的短髮女鬼。
"女鬼?我不是女鬼,小子,你別亂說。"對於他的稱謂,苗念黎覺得很感冒。
什麼女鬼!真沒禮貌!
"你若不是女鬼,那你是怎麼來到我的房間的?"他嗤鼻道,活像個小大人。
"對啊!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這裡又是哪裡?"她環看了四週一眼,實在不明白那個活神仙怎麼會把她送到這小男孩的房間,還好死不死的讓他撞見她突然冒出來的一幕。
"你一定是女鬼,你還在裝蒜。我有方法證明你就是一個女鬼。"宮君冀人小鬼大的指出,衝下床就直接撲向她。
"啊!你做什麼?"她大吃一驚,還來不及推開他已然撲過來的身子,就見他的一雙手掌直往她的胸脯抓來。
苗念黎第一個反應便是直接賞他一記特大號的鐵沙掌,阻止了他的放肆。
宮君冀沒有呼痛,因為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只見他瞠直了眼,伸出手指指著她道:"你……你有心跳,你真的不是女鬼?"
"廢話,就跟你說不是了。"她白了他一眼。原來這小子不笨嘛!還曉得要測她有沒有心跳,害她以為他年紀這麼小就知道要吃女人豆腐。
"那你是怎麼從天花板冒出來的?"一知道她不是女鬼,他的問題馬上來了。
"秘密,不告訴你。"
"你闖進來的是我的房間,你有義務要告訴我。"他一副非要得到答案的模樣。
"你先告訴我現在是民國幾年。"她可要問清楚現在的年代才行,萬一到錯年代就糟了。
宮君冀覺得她很白癡似的看了她一眼,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沒有錯啊!那我怎麼會在這裡?"既然年代沒有錯,她不是應該被送到她母親的身邊嗎?
怎麼卻被送到這小男孩的房間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這小子是她父親或母親的親人?
"你叫什麼名字?"她連忙又問,期待著他的答案是她心裡所想的。
該是姓樊,或是余吧?錯不了的。
"我叫宮君冀。"
*** *** ***
"宮君冀?你說你叫宮君冀?"她瞪直了眼。
不會吧!這小子叫宮君冀?
難不成他會是十九年後的宮氏集團總裁?不會這麼巧吧!
真的是他嗎?宮君冀--她偷偷暗戀的對象,真的就站在她面前?而且還是一個小男孩的模樣?
這是老天爺在開她玩笑嗎?
她怎麼會一來到十九年前,就碰上兒童時代的宮君冀?
這也太巧了吧!
"你真的就是宮君冀?"她不信地又確認一次。
"我是叫宮君冀沒錯。"宮君冀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不過就是他的名字罷了,她有必要吃驚成這個樣子嗎?
"是宮廷的宮、君子的君、希冀的冀嗎?"她猶抱著希望。
"是啦!是啦!"他不耐煩地回道。
"啊!"他真的就是宮君冀本人!
只是她怎麼會來到他身邊?
她該去的地方不是她母親或是她父親的身邊嗎?何以她反而被送到宮君冀的身側?
活神仙把她送到這兒,一定有他的用意吧,只是他的用意是什麼?
拚命抓著自己的短髮,苗念黎的心頭亂糟糟。以她的腦袋,是別想弄明白這箇中的道理了。
"喂!你不要一直啊來啊去,快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宮君冀此時對她的莫名出現充滿了好奇,巴不得趕快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你不要煩我,我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我要好好睡一覺,也許明天我就能弄明白這一切。
"她起身走向房間中央的單人床,毫不考慮便撲倒在床上。
"喂!等一下,你睡在我床上,那我要睡哪裡?"瞧見自己的床位被人佔用,宮君冀立刻吆喝了起來。
"睡在地板上。你是男孩子,該知道尊重女生吧?"她打了個呵欠,睡意濃厚。
"我只是個小孩子。"情勢所逼,他又一次承認自己還不是個大人,不必倣傚大人那一套。
"你很 嗦耶!我好睏,我要睡了。"她閉上逐漸沉重的眼皮,懶得再理他。
足足瞪了她有一分鐘之久,他這才相信她真的佔去他的床位,沉沉睡去了。
這可惡的臭女人,憑著年紀大就欺負他,太可惡了!床是他的,他是不會退讓的,要睡大家一起睡,誰怕誰。
氣呼呼的想著,宮君冀迅速的爬上床,擠在苗念黎的身側,雙手更是肆無忌憚的環住她的腰。
發現她沒有醒來,他偷偷的笑了。她好香、好柔軟,他今晚一定能睡個好覺。
在她淡淡香味圍繞下,宮君冀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容,甜甜睡去。
*** *** ***
"啊!"苗念黎一大早睜開眼睛就看見宮君冀--她心中偷偷暗戀的對象,像只八爪章魚一樣,兩手兩腳全纏在她身上,她不由得當場驚叫出聲。
幾乎全身都趴在她柔軟嬌軀上的宮君冀,臉上的表情簡直是香甜滿足得不得了。
"喂!你給我醒來。"她勉強從他的環抱中抽回雙手,兩手一重獲自由,她便立刻死命的搖著宮君冀的肩膀。
看著他現在這副模樣,她頓覺幻想破滅了。原來她心中偷偷暗戀的對象,也有這麼小孩子的一面,虧她一直把他視為成熟穩重、精明幹練的青年才俊呢!唉!怎麼會這樣呢?她美好的幻夢就這麼破滅了。
說不出心裡的失望,苗念黎早知道她和宮君冀是不會有交集的,只是為什麼偏偏要教她遇見兒童時代的他呢?
"唔!睡得好舒服。"一陣搖晃下,宮君冀總算醒來,只是他竟然刻意偎進了苗念黎柔軟的雙峰間,臉頰磨蹭了幾下,一副睡得很滿足不想起來的樣子。
苗念黎當下氣白臉,立刻一掌推開了他,順便一腳將他踢下床去。
"唉喲!是誰--"摔倒在床下的宮君冀原本還睡意濃濃,仍未清醒,一見到坐在床上正惡狠狠的瞪著他的苗念黎時,他驀然記起了昨夜發生的事。
她不就是昨天半夜闖進來的女鬼嗎?
她怎麼還在這裡?天不是已經亮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天亮了。"他指指窗戶外面,好心提醒她。
"天亮了又怎樣?"
"你是女鬼耶!天亮了還不走,當心魂飛魄散。"他是好心才不想見她連超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是睡迷糊了嗎?昨天不是已經證明我不是女鬼了?"她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他,心中又是一陣哀歎。
唉!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她暗戀的對象面對面,怎知他會變成一個小她幾歲的小男孩呢!老天太會作弄她了吧!"對哦,你有心跳,你不是女鬼,只是你不會一直待在我房裡吧?"他一副嫌惡的表情。
她若是住下來,以後他就不能偷看色情雜誌了,不行!非要趕她走不可。
"我沒有別的地方好去,如果你是男孩子,就該收留我。"她笑瞇瞇的傾身向他,表情很討喜。
她笑起來好美!宮君冀差一點看傻了眼,但隨即厭惡的甩甩頭。
拜託!她都是大人了,他心動個什麼屁啊!
"我不會收留你,我只是個小孩子耶!請你搞清楚,找別人去吧。"只要情況對自己不利,他就會使上這一招。
這狡猾的小鬼。苗念黎恨恨的暗咬牙。
"你就這麼狠心?人家不是都說小孩子最有同情心了,你真要趕我走?"她眨眨眼想擠出幾滴眼淚來。
"我從來沒聽有人這麼說過。"宮君冀毫不留情的反駁回去。
聞言,苗念黎真想掐死他,但她忍了下來。沒辦法,身無分文的她,除了抓住他,沒有其他辦法。
在這裡她可說是人生地不熟,若不找個人幫忙,她肯定活活餓死。
活神仙把她送到這宮君冀的身邊,一定有他的用意,也許就是要她從此吃他的、住他的,不然一個小鬼頭能有什麼其他用處?
苗念黎完全不害躁的思忖著,看著宮君冀的眼神不懷好意。
她相信憑她現在年紀比他大,一定可以壓制這小子,絕對要他收留她。
"你真的要趕我走?我身上沒有半毛錢,你是存心要我餓死在街上嗎?"她哭喪著一張臉,楚楚可憐的看著他,眼角上甚至有些濕意。
宮君冀沒有理她,只當她是個瘋子,他彎下腰準備拾起昨天晚上被他丟在一旁的色情雜誌。
苗念黎立刻眼明手快的搶過來。瞧見裡頭全是一些性感美女的裸照,她看得呆了,嘴巴也張大了起來。
這是什麼玩意兒啊!這個樸素的年代竟然也有這種色情書,還是一個小男孩在看的?!把視線移向宮君冀,她正想開罵,卻見他一臉緊張的看著她手上的色情書,一面小心的瞟著她身後的房門,一副怕被人發現的模樣。
喔……她明白了,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原來你在看這種書,小子,你一定不希望你爸媽知道你背著他們偷偷在看這種書吧?"將有利於她的證物抓在手上,苗念黎這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這麼聰明。
"你想怎樣?"宮君冀恨恨的說道。
栽在她手上,算他倒霉,但他會長大的,總有一天要她好看!
"我想怎樣?你說呢?"情況大為逆轉,她笑得可樂了。
"你要住下來?"他看見她點點頭,又搖搖頭,遂沒好氣地又問:"除了住下來,你還要怎樣?"
"我要的可多著呢!小子,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想要什麼。"她自顧自地笑了。
奇怪地睨著她,宮君冀決定不再理會她的瘋言瘋語。這個瘋婆子要住下來就住下來,反正除了睡覺時間以外,他是不會待在房裡的。
她如果不怕會餓死在這裡,就隨便她好了。
*** *** ***
"你現在幾年級?"她盯著他穿制服,問道。
"即將升國一了。"他頭也沒抬,忙著將白色上衣塞進褲子裡。
"上學時間都快到了,為什麼你爸媽都沒來叫你起床?"她奇怪的發現,從昨晚到現在,房門外沒有半個人的聲響。
這屋子到底有沒有大人在?
"我都是自己起床,不用別人叫我。"他沾沾自喜的自誇道。
"對了,你父母會一整天都在家嗎?"她沒忘記要問清楚。要她一整天都待在這裡,她什麼事都辦不了。
"白天的時候,屋子沒有別人,我下午四點就會回來。"不知道他幹麼跟她報備這種瑣事,是看她可憐吧,一個人待在這裡肯定悶死她。
"哦!"她輕哦了聲。還好白天不會有人在,正好方便她出去尋找她要找的人。
"我要上學了,你要出去就等到八點過後再出門,門記得要上鎖,還有這是鑰匙。"像個老媽子似的交代著,宮君冀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細心行為。
苗念黎眼裡有著暖意,笑望著仍仔細交代的宮君冀。她果真沒有看錯人,他雖然還小,但已經具備讓人心折的條件。
"好了,我可是大你好幾歲的姐姐呢!我會照料自己,你快上學去吧!"她笑著打斷他,一副大姐的模樣。
宮君冀這才發覺自己竟然發神經似的關心她,他厭惡的癟癟嘴巴,轉身走開,正準備打開房門時,他又回過頭來,像是不太情願的開口道:"你身上有錢嗎?"說完,他便瞧見她的臉上隨即漾起溫柔的笑容,他馬上彆扭的往下辯解道:"我不是要給你錢,是先借你,改天你還是要還給我。"
哈!沒想到這小子還滿有良心的嘛!心想著,苗念黎笑容咧得越大,一徑凝望著宮君冀。
"喂!你幹麼這樣看我?到底要不要我給你錢?"他被她看得越發不自在,口氣便暴躁了起來。
"要,我當然要。"她連忙收斂笑容,不敢太過放肆。萬一惹毛了他,她就要淪落街頭了,那多划不來啊!
"我只能借你兩百塊,喏!拿去。"他走到書櫃拿出一本書,並翻了幾頁,就見書裡頭夾了兩張綠色的百元大鈔。
"才兩百元?"她挑剔道。真是,才說他有良心來著,轉眼就變鐵公雞。
"什麼才兩百元,這是我兩個月的零用錢耶!這兩百塊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你還嫌少!"
宮君冀哇哇叫。他身上就只有四百元,已經分一半給她了,她還嫌給太少?
這女人也太貪心了吧!
兩個月的零用錢?
苗念黎覷著他一臉氣岔的樣子,突然記起自己身在七○年代,生活水準本來就比不上九○年代,想來她真是冤枉他了。
"對不起,我只是突然忘了自己身在哪裡,你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我的氣嘛!"她不好意思的討好道。
"你說話的方式好奇怪,不過我上學要遲到了,不能再聽你胡說八道了。"將兩百元交到她手上,他二話不說,轉身走出房間,像是在逃避著什麼似的。
笑著對他揮揮手,她目送他離開。
*** *** ***
走了將近一整天的路,苗念黎幾乎要累垮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要找一個人是這麼困難的事情。
原本以為活神仙交給她的使命,應該不難達成,不就是撮合她的爸媽在一起罷了。她相信兩個相愛的人絕對可以在一起。
但問題是,她上哪兒去找年輕時的爸爸和媽媽呢?
詢問了不少人,也走了好多路,就是沒人聽過或是認識他們兩人!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眼看著天色已晚,苗念黎只好放棄再尋找下去的念頭。還是先回宮君冀的家,免得他為她擔心。
雖然才短短幾小時的相處,但她已經可以看出小時候的宮君冀,其實是個脾氣彆扭,但也十分善良的小男孩。
走著走著,她回到了宮君冀的家門前。這時候他的父母肯定在家,為了不想給宮君冀惹來麻煩,她繞到屋子後方,拾起小石子,丟向宮君冀的房間窗戶。
希望他能聽到,不然她今天晚上就得夜宿街頭了。
不一會兒,窗戶教人打開,宮君冀很快的探出頭來。一看見站在外面的人是她,他竟同時出現又是認命又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來。
苗念黎差點大笑出聲,但為了不想成為他的拒絕往來戶,她還是不要笑比較妥當。
"你跑去哪裡了?"他嚷嚷。放學回來沒見到她的人,他還以為她走了,一顆心莫名其妙的感到失落不已;隨即又想到她還帶著他的兩百塊卷款而逃,他馬上放下書包,跑到街上找尋她,沒想到她倒是自己回來了。
"我去找人。"她說,累得趴在窗口上。
"找到了嗎?"
"沒有。我累壞了,你快拉我上去,我現在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她有氣無力的說,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希望他能拉她進房去。
"我拉你上來?你看來不輕耶!"他瞠直眼,身子因為她摟住自己的緣故,不得不彎下身來靠近她。
她好香,好好聞,只是她出去一整天了,怎麼還能這麼好聞?
深吸了一口沁鼻的淡淡香味,宮君冀突然心跳加速,覺得自己好奇怪。
他究竟是怎麼了?
明明不該收留她,卻還是拒絕不了她。
抬頭打量著他只比一般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個頭,苗念黎歎了口氣,明白自己的確是為難了他。
"好吧!你退開,我自己爬窗子進去。"她說著放開他,雙手抓著窗台,試著撐起自己的身子。
一陣努力下,她總算很是狼狽的爬進房裡,一會兒便倒在地板上喘大氣。
"吁!我累死了。"她的身子呈大字樣仰躺,對著天花板呼道。
"噓!你最好小聲一點,我爸媽他們才剛進房間,有可能還沒睡著,萬一吵醒他們,看你怎麼辦!"宮君冀連忙慌張地警告她。
苗念黎馬上噤了聲,豎起耳朵,小心聆聽著房門外有無動靜。
過了好半晌,門外仍未傳來任何聲響,苗念黎和他互看一眼,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差點被你嚇死。"他沒好氣的哼道。
若是教爸媽知道他的房裡藏著一個女人,還是個大他好幾歲的女人,不曉得他們兩人有何反應。
肯定會覺得他們養了個異類兒子吧,也許直接帶他去給醫生看病呢!
想到這兒,他不免覺得好笑,正想把這則笑話和她分享,視線移向她時,卻發現她竟然已經和周公下棋去了,他不由得睜大了眼。
她這也未免太……凝視著她睡得很沉的嬌容,他什麼也不想說了,直接拿起床上的被子,蓋住她的身子。
"你可好呢,平常都是我媽替我蓋被,現在竟然是我這個小孩子來替你這個女人蓋被子,媽若是知道,一定不相信。"平常在家,他可是個小霸王,幾乎是要什麼有什麼的被寵溺著。
沒想到這會兒他會淪落到替她服務,他自己也覺不可思議。
不過看在她這麼累的分上,他就不跟她計較了。心裡這麼告訴自己,宮君冀這才走回床上。
擔心了一個晚上,他也好累了,睡覺吧!
*** *** ***
幾天下來,看著苗念黎每天都累得像隻狗似的回來,一回來又馬上呼呼大睡,就知道她的尋人行動並不理想。
這天,宮君冀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與納悶,在她又一次爬窗進來之後,他便迫不及待的詢問道:"你到底在找什麼人?"
"跟你說也沒用,你只是個小孩子,你不可能會知道我要找的人住在哪裡。"她敷衍了幾句,頻頻打著哈欠。
好累!又一天毫無收穫了。
到底什麼地方出岔了?何以她找了這麼久,就是找不到他們兩人呢?
"你不要以為我是個小孩子就看輕我,也許我真的就認識你要找的人。"宮君冀馬上不服氣的爭辯道。
"我不敢指望你。你還是趕緊上床睡覺了。"她哄道,不好意思每天都佔用他的床。
她知道是他體貼,才會好幾天都把床位讓給她。想必他是看她每天都累得倒頭就睡,不想打擾她的睡眠,才會委屈自己睡在地板上,真是難為他了。
"你今天不說出你在找誰,我就不睡覺。"宮君冀雙手環胸,看來是打定主意,非要問個清楚。
"你--"苗念黎瞪著他,最後沒有他的辦法,於是鬆口道:"我要找的人大約二十出頭,名字是樊世黎,他是個修理腳--"
"樊大哥!你要找的人是樊大哥?"不等她說完話,他逕自開口道。
"你認識他?!"苗念黎難掩激動的抓住他的手,表情淨是難以置信。
不會吧!這宮君冀真是她的貴人,所以活神仙才會直接把她送到這裡來?
原來這才是活神仙真正的用意。
"嗯哼!"宮君冀哼了一聲,洋洋得意。
嘿嘿!現在換她來央求他了。
"君冀,你快告訴我樊世黎住在哪裡。"她喜不自勝地抓著他的手,上下扯動著。
"不告訴你。你不是說我是個小孩子,不敢指望我嗎?"他以她對他說的話堵了回去,洋洋得意的表情真教人恨不得掐死他。
苗念黎就忍不住想這麼做,但一想到他可能是惟一一個知道她親生父親下落的人,她要自己深吸幾口氣,忍住想揍人的衝動。
就這樣,苗念黎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決定不和他這個小孩子一般計較。
"生氣了?"故意斜睨著她,宮君冀的表情說有多惡劣就有多惡劣。
"不,我怎麼會生氣呢?是我不好,有眼不識泰山。我的好君冀,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吧。
"她暗自咬牙,陪著笑瞼,笑瞇瞇的哄著他。
"不要。"他很乾脆的甩開頭,不理她。
這臭小子!苗念黎又一次深吸口氣,握緊拳頭,忍住上漲的怒焰。
"你說,你要怎樣才肯告訴我?"是她有求於他,不然她才不會這樣低聲下氣。
"等我心情好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他的口氣充分暗示他的心情好壞,就看她如何表現了。
"君冀,我知道你最可愛、最好了,你一定不忍心見我傷心吧。找到樊世黎真的對我很重要,拜託啦!"她說著,身子貼上他的手臂,一臉的討好與撒嬌,渾然未覺這樣的舉動對他有何影響。
只見富君冀倒抽口氣,兩手很快地拉開她,稚氣的臉頰不爭氣地脹紅。
老天!這女人不知道他是個小孩子嗎?還這樣靠過來,害得他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她奇怪的看著他。
這小子臉好紅,怎麼回事?
見他仍是直挺挺的站著,眼睛飄來飄去,就是不看她,她更覺不對勁,上前一步想問清楚。
"你的臉好紅,我看看你是不是發燒了。"她說,不理會他的掙扎,硬是將手心放在他額際,又同時探向自己的。"咦?並沒有發燒啊!"
"我沒事,你不要把我當小孩子看待。"他狼狽的退開身子,彆扭的喊道。
"不要把你當小孩子?你是小孩子沒錯啊!"她納悶地回道。
至少在這個時代他是小孩子沒錯啊!她真不明白他在彆扭什麼。
"我不是!"他更大聲的叫道。
"喂--"她才想警告他不要大吼大叫,萬一吵醒他的家人就糟了,不料,尚未來得及出聲警告,房門外已先行傳來敲門聲。
"君冀,發生什麼事了?"隨著敲門聲傳進來的是宮君冀的母親擔憂的叫喊聲。
苗念黎當下刷白臉,緊盯著宮君冀未發一言,就怕他會在這時候出賣她。
"沒事,媽,我只是作惡夢了。"他朝著一臉憂心忡忡的她扮鬼臉。
她豁然開朗的展露安心的笑顏,一面感激的看著他。宮君冀也回給她一記大大的笑容。
這一刻他們兩人都隱約感覺到,有一絲情感悄悄在他們心中滋生。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5:04
第三章
"你急著找樊大哥究竟有什麼事?"宮君冀踩著腳踏車,對著坐在後頭的苗念黎問道。
說來好笑,已經高中畢業的苗念黎竟然不會騎腳踏車。從小坐公車上下學的她,別說是騎腳踏車了,就連讓別人載她,今天也屬頭一遭。
因此,儘管宮君冀因為承受兩個人的重量,而踩得滿頭大汗,苗念黎仍然不知他的辛苦。
"我當然是有事才會急著找他,你真的要帶我去找他?"到現在她還半信半疑呢!
一早醒來就見他穿得好整齊,十分認真的表示要趁著今天是假日,帶她去見那樊世黎。
當他這麼跟她說時,有一度她還以為自己正在做夢,還是他用力捏著她水嫩嫩的臉龐,讓她吃痛的叫出聲來,她才真正相信他的話。
"你好煩哪!我不是正要帶你去找樊大哥嗎?"他的口氣飽含著不耐。
"我只是很難相信。昨天晚上你怎麼都不肯告訴我,怎麼一早起來你就良--"驚覺自己太老實,她及時把"良心發現"這四個字嚥了回去。
"我才不是良心發現,我是可憐你。"他逕自接下她的話。
別以為他是小孩子,他就摸不清她這女人心裡在想什麼。
這種頭腦簡單、像傻大姐一樣的女人他若是看不透,就枉費自己這麼聰明的腦袋了。
驀然睜大眼,苗念黎真要對他另眼相看了。這小子果然不簡單,難怪十九年後的他能成為人人心目中的黃金單身漢。
"你如果想倒追樊大哥,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見她不說話,他再次開口。
"死了這條心?為什麼?"
"因為樊大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會事先警告她是因為他最討厭看到女生掉眼淚。
"有喜歡的人?你知道是誰嗎?"她馬上興致高昂的直追問。
希望他的答案是她心裡所想,希望如此。緊盯著正努力踩著腳踏車的宮君冀,苗念黎心裡頻頻祈禱著。
"我聽過樊大哥叫她雪兒。"
雪兒?母親的名字不就單名一個雪嗎?
難道他們已經相遇,也相戀了?
若真是如此,她就可以不必把時間花在如何讓他們相識上頭,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她興奮之餘,便把心裡的愉悅叫喊出來。
"太好了?"沒料到她會冒出這句話來,宮君冀踩著踏板的腳差點撲了空。
這女人真有病不成?
樊大哥已經有女朋友,她還這麼高興?不會是因為打擊太大語無倫次了吧?
"對呀!太好了,有什麼不對嗎?"見他索性停下車,轉身關切的看著她,她反而納悶地回視他。
"樊大哥有女朋友,你怎麼還這麼高興?"她不是喜歡著樊大哥嗎?
這女人真奇怪。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高興?"
"你喜歡樊大哥呀!"
"我喜歡樊世黎?我幾時這麼說過?"
"你剛才明明說要倒追樊大哥的。"他指控道。
"我有嗎?這句話應該是你說的吧!"她只是沒有開口否認罷了。
不過,見他這麼氣憤,實在很好玩。
"就算是我說的,可是你敢否認你不喜歡樊大哥嗎?"他就是非要弄明白。
"我為什麼不敢?我見都沒見過他,就算我要喜歡他,也要等見到他之後再說吧!"
"你沒有見過樊大哥?"他更為詫異了。
"不然我還用得著你帶我去嗎!"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那你到底找樊大哥做什麼?"
"算是認親吧!"她沒有說錯,這一趟回來,除了撮合她的父母在一起,她也好想看看她的親生父親。
"認親?你是樊大哥的親人?"
她點點頭,表情認真。
"可是樊大哥除了他自己,沒有別的親人了。"這是樊大哥親口告訴他的,怎麼這會兒卻突然冒出個親人來?
"沒有別的親人?"她一愣,眼眶一紅,怎麼也想不到原來她的親生父親這麼可憐。
"你別哭啊!我沒說不相信你啊!"看她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慌了手腳。
"你快點帶我去找他,我要告訴他,他還有我這個親人,他不會再孤單的。"突然間,她好想見她的父親。
"好,沒問題,你坐穩了,我這就帶你去見樊大哥。"宮君冀猛然跳上腳踏車。
她的反應是伸手抱住他的腰,以免自己被摔下去。
微風迎面而來,即使汗流浹背,宮君冀一點也不覺得累,他反而覺得自己好勇敢,因為苗念黎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他要趕緊長大,才可以好好保護她。
*** *** ***
第一眼見到樊世黎,苗念黎就明白母親何以會對他念念不忘了。
她的父親樊世黎雖然是個學徒,但他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給人一股清新且十分乾淨的好印象。
難怪母親會一直忘不了他,這是幸或不幸呢?在心裡默默歎口氣,苗念黎反而說不出此時心中真正的感受。
"君冀說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親人?"樊世黎聽完宮君冀在他耳邊的悄悄話,便起身走向她,表情有著好笑。
沒想到他會走向她,苗念黎愣了一下,連忙友善的朝他微笑,一面不住的直點頭。
不知道宮君冀是怎麼跟他說的,但她的確是他的親人,不管他信是不信。
"你叫什麼名字?"樊世黎挑了挑眉,摸著下巴,仔細打量她。
"我叫……念黎。"
"念黎?"樊世黎眼裡的笑意更深了。
念黎?這個名字取得真有意思。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你也不必相信我,只要讓我跟著你。"只有緊跟著他,她才能幫助他。
"跟著我?"樊世黎眼角的笑紋斂去,這下他不再覺得眼前這女孩相當有趣了。
"你要跟著樊大哥?"宮君冀更是哇哇叫,"不行,你不跟我回去嗎?"
"你不要多話,小子。"她瞪他一眼。
宮君冀癟癟嘴巴,滿臉的不高興。沒想到她一找到樊大哥就不甩他了。
"你不能跟著我,我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間屋子裡,你來跟我住,豈不引人議論?再者,我也沒理由讓你跟著我。"冷淡的拒絕了她,樊世黎沒再多瞧她一眼。
他是壓根兒不相信她說的話。他自小父母雙亡,若是他還有個親人,他自己會不清楚嗎?
"我是你的親人,人家怎麼會議論紛紛呢?不會的。"天底下有誰會對一對父女議論紛紛的?他的擔憂根本是多餘。
"請問你是我的什麼親人?"他試著耐著性子問。
"我是你的女兒啊!"苗念黎一急,便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話甫落,就見宮君冀當場噗哧大笑出聲,笑到最後,他甚至抱著肚子,差點在地上打滾。
樊世黎也忍不住掀起嘴角,搖頭說道:"我怎麼不記得我已經有你這麼大的女兒?"他實在是服了她了。
就算她要編派謊言,也該編個讓人容易相信的謊言,說她是他的女兒,也該等他再老個一、二十歲吧!
"我……我……"苗念黎一時啞了口。明知這是事實,偏偏在這時候,沒有人會相信她。
看著這一大一小像看瘋子似的看著她,她突然想起活神仙一再交代她不要洩漏身份的話。
唉!活神仙說的沒錯,她若不謹言慎行,恐怕真會被當成瘋子送進瘋人院,她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喂!你說這話連我都不相信你。"好不容易笑夠了,宮君冀這才走向她,還不客氣地表示自己的看法。
她無言以對,不知如何收拾這因她一時心急而闖下的爛攤子。
見她緊咬著嘴唇,一臉無助的模樣,宮君冀反而看不下去了。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無法放她不管。
"樊大哥,你不要怪她,她可能因為無家可歸,才想跟著你,她不是故意要說謊。"他不自覺的替她辯護。
"無家可歸?"樊世黎側頭看她一眼。
"嗯!樊大哥,她已經住在我家好些天了,所以她一定是無家可歸。"他肯定自己沒有說錯。
"君冀,我不能留下她,不管她是不是無家可歸。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保別人不會誤會。
"歎了口氣,樊世黎走到她面前,以相當嚴肅的口氣對她說道:"不瞞你說,我已經有個要好的女朋友,這就是我不能讓你跟著我的原因。"
"你是說……"她睜大眼,想問個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心裡只有我的女朋友,你若是跟在我身邊,只怕我的女朋友會誤會。雖然我們是初次見面,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種會破壞別人感情的女孩。"儘管是第一次見面,他已經相信這自稱是念黎的女孩不是壞人。
"我當然不會。"她只會盡全力撮合他們。"你的女朋友就是君冀說的雪兒嗎?"
"她叫余雪,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他眼神一黯。
"你很愛那個叫余雪的女孩?"
她明白他何以會露出這種黯然神傷的表情,她早聽母親提過,他們之間就是因為懸殊太大,才會造成往後的分離。
"愛她?我都可以為她奉獻我的性命,你說我會不愛她嗎?"他是愛慘了她,才會這麼痛苦。
"既然你愛她,你為什麼沒和她在一起?到最後還讓她嫁給了別人?"她不自覺又說漏了嘴。
"你說什麼!雪兒要嫁給別人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聞言,樊世黎立刻激狂的抓住她,一再搖晃她的身子。
"你……放開我。"被搖得七葷八素,她連話都說不清楚,只一徑的暗罵自己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樊大哥,你放開她,你快搖昏她了。"宮君冀見狀,連忙上前要幫忙。
深吸口氣,樊世黎心中的激狂總算逐漸平息。他放開她,但眼神仍是飽含激動。
"你說,你是從哪裡得知雪兒要嫁給別人的?"
"我沒說雪兒要嫁給別人啊!"她只好否認到底。
"你!"他要宰了她,竟敢這樣耍他!
"你說了,念黎。"宮君冀小聲的提醒她。
這小子,要他多嘴。苗念黎賞他一記衛生眼,才緩緩回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愛她,你就該努力爭取她,不管外力如何阻攔你,你都不該輕言放棄,要不然,到最後你只能眼睜睜看著雪兒嫁給別人。"她儼然一副是他自己會錯意的表情。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該怎麼做。"樊世黎冷然道。他還不需要別人來告訴他該怎麼做。
"你知道該怎麼做才怪,你如果知道,你就不會和雪兒分開了。"她毫不考慮又脫口而出。
她知道自己衝動的個性,早晚有一天會害死自己,但她就是忍不住。
結果,樊世黎的反應是--當場將她轟了出去。
*** *** ***
"喂,你真的很怪耶!你想要樊大哥不要放棄雪兒姐,你直說就好,幹麼說雪兒姐要嫁給別人?還不知死活的說樊大哥和雪兒姐會分開,真是受不了你,你不知道這會出人命嗎?"宮君冀在回程時不停叨念著。
他實在不瞭解這個女人心裡在想些什麼,適才若不是樊大哥手下留情,她早成為樊大哥怒焰下的犧牲品了。
說話不經大腦,卻自以為比別人聰明,也難怪樊大哥要轟她出來了。
換作是他,恐怕不只轟她出來而已。
"唉!你只是小孩子,我說了你也不明白。"她黯然的歎口氣。
她當然清楚自己惹毛了她未來的父親,但她說的是實話啊!為什麼他就是不相信她?
"你又說我是個小孩子,你忘了是誰帶你去找樊大哥的嗎?"這女人真是欠揍,難怪連脾氣溫和的樊大哥也受不了她。
"是,你不是小孩子,那如果我說我不是這時代的人,你會相信嗎?"她豁出去的說。
他硬要說自己不是小孩子,那她就說實話嚇死他好了,看他還敢不敢一副小大人似的教訓她。
"你……你在胡說什麼?"
他果然嚇得差點從腳踏車上摔下來。
"怎麼?不是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嗎?現在沒膽相信我說的話了?"她取笑道。
"誰說我沒膽,我只是不相信你。"他僵住身子,口氣更是僵硬。
"這還不是一樣?沒膽就是沒膽。"她以激他為樂。誰教他在她父親面前扯她後腿。
"好,我相信你。"他出乎她意料地回道。
"你相信我?!"她瞪大眼。這小子有毛病啊!還當真相信她說的話。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這麼隨便一激就相信她說的話。
若說有誰會相信她是從十九年後回來的人,大概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相信吧!
別人若是相信她,那人肯定是個瘋子。
"沒錯!我相信你,可是我要你拿出實證來,想騙我沒這麼簡單。"以為他是傻瓜,他就讓她另眼相看。
苗念黎瞪著他的背。不用看他的臉也知道這會兒他的表情一定很得意。
哼!憑他一個小孩子想和她鬥法,還早得很。
"你要實證可以,但得等你幫助我讓樊世黎和雪兒真正廝守在一起,我才會拿出實證給你看。"
"讓樊大哥和雪兒姐真正廝守在一起?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這件事?"他覺得好奇怪。
"就說我是樊世黎的親人了,我關心他的未來有何不對?"她理所當然的回道。
她這麼說是挺有道理,只是,她真的是樊大哥的親人嗎?
"你真的是樊大哥的親人?"他再次確認道。
"我知道你和樊世黎一樣不相信我是他的親人,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幫我的忙。"
"幫你的忙?你不是說我是小孩子嗎?"他冷哼道,總算為自己出了口氣。
"要不要幫忙隨便你,我還在懷疑你有沒有本事幫這個忙呢!"她又一次施行激將法。這小子就吃這一套。
"誰說我沒有本事幫忙!"他果然馬上上當,反駁回去。
知道他看不見自己,苗念黎咧開嘴,笑得可樂了。這小子真好騙。
"你確定?"她猶不放棄捉弄他的念頭。
"我確定,我一定可以幫得上忙。"
"那就這麼說定了。"她語氣透著笑意。她能回到十九年前的這裡,遇見年少的宮君冀,真是太好了!
*** *** ***
"喂!等、等一下,你不要--啊!"一陣叫喊聲中,苗念黎再次被樊世黎給轟出來。
這已經這星期的第五次了,她一試再試,卻總是一樣的下場,碰了一鼻子灰的她,這會兒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樊世黎相信她。
"我說你真的很笨耶!你為什麼每次都要跟樊大哥說他肯定會和雪兒姐分開呢?"宮君冀慢慢踱出來,實在很同情她。
"我只是警告他,要他小心。"她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她是好意事先提醒他注意,免得將來當真分開了,那她要挽回一百二十多條性命的使命也別想達成了。
那可不行!一想到自己若沒完成使命,母親就得永世不得超生,苗念黎臉都綠了。
"笨女人,就算你要警告樊大哥,你也可以試試別的方法啊!為什麼一定要說樊大哥和雪兒姐會分開?"宮君冀搖著頭,實在不明白她都是半個大人了,怎麼還這麼笨得可以。
哪有人心裡一直想撮合人家,嘴裡卻總是直說人家會分開來著?難怪樊大哥要三番兩次轟她出來。
"因為那是實話。"卻沒有人肯相信她。她心中一歎。
"實話?你指的是樊大哥和雪兒姐真會分開?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她古怪的言行,他早見怪不怪了。
"我就是這麼肯定。你別管這個,你不是已經放暑假了?那麼你可以住在樊世黎這裡嗎?"
既然言語警告沒有效,她就直接採取行動好了。
"住在樊大哥這裡?你想要做什麼?"
"噓!小聲點,若被裡面的他聽到就不好了。來。"
她拉著他來到一旁,確定他們的談話內容不會教他人聽見後,她才緩緩道出她的計劃。
"你要我監視樊大哥?"聽完她的主意,他當下叫出來。
這女人竟然要他向她報告樊大哥的一舉一動,包括樊大哥和雪兒姐之間的進展!
這女人是不是神經病啊!怎麼腦袋裡淨想這些怪主意?
"你一定要叫這麼大聲嗎?"她拿白眼瞪他。
"可是你竟然要我監視樊大哥,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如果不是他不歡迎我,這種事我可以自己來。"哪裡需要他這乳臭未乾的小子。
"你為什麼要知道樊大哥的一切行動?"他實在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麼。
"這樣我才能知道他和雪兒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好像很有道理。宮君冀總算明白她的用心良苦,突然,他又想起另外一件大問題,他隨即開口問道:"如果我住在樊大哥這兒,那你呢?你要怎麼辦?"沒有他替她掩飾,爸和媽一定馬上就發現她的存在,萬一把她當小偷送到警察局就糟了。
再者,她身上不是沒有錢嗎?那兩百元也許早被她花光了。
"我?"她指指自己,輕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我會想辦法賴上雪兒,然後住在她家,這樣一來,我就不愁吃、不愁睡,還可以就近探知雪兒對樊世黎的感情,你說這不是一舉兩得嗎?"來這裡都快兩星期了,她都還未見過她母親呢!好想、好想看看母親,好想再偎在她身邊,好想……
"哇!原來你想得這麼周到,你實在太賊了。"他不得不嘖嘖稱奇。
"說什麼賊?我這麼用心良苦,為的可不是自己。"她伸手賞他一顆爆栗。
"好痛!"他摀住頭哇哇叫。
"叫什麼,是男孩子就不許叫。"她趁機教育他。
他可是她暗戀的對象,不趁現在好好塑造他,萬一他變成娘娘腔或者是社會敗類,她可怎麼辦?
"唔!"他認真的點頭,雖然真的很痛。
"好了,就這麼進行了,別忘記要時時和我保持聯絡。"她提醒道。
"念黎,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盡心盡力幫助樊大哥和雪兒姐?"他一直好想弄 明白。
"我說過他們是我的親人。"她仍是不變的答案。
"你難道沒有別的親人了?你的爸爸、媽媽呢?"
"他們在很遠的地方等我,等我將這件事辦好,我就可以和他們團圓了。"
屆時他們一家人就可以重新開始,她就可以享受她從未享有的父愛,母親也不用半夜偷偷爬起來掉眼淚。
一切會好轉的,一定會好轉的。
"你有我,念黎,你還有我。"宮君冀見她表現得毫不在意,明白她是在逞強,遂安慰道。
"你?"苗念黎側頭看他,卻見他表情一派認真,不覺一道暖流緩緩流過心頭。
"對!你有我,我會幫你,你不會是自己一個人。"他堅決的表情說明了他有多認真。
"謝謝你,君冀。"她很感動,眼眶開始冒著水珠。
"喂……你不要哭哇!"
見她眼角帶淚,他又一次慌了手腳。沒辦法,儘管他還是個小孩子,他仍見不得女人哭。
"謝謝你。"一個衝動,苗念黎上前用力抱住他。
宮君冀著實大吃一驚,身子有好半晌是僵硬的,一直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味,他才慢慢接受她友善的擁抱。
只是他的心跳好快,像是要從他的胸口跳出來。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何怦怦直跳個不停,他只知道在她面前,他不願當個小孩子。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5:22
第四章
花了三天的時間,苗念黎總算弄清楚她母親余雪的生活作息。
包括她幾時出門、幾時會從哪條街上出現,她都算個一清二楚,而這絕對有利於她接下來的行動。
傍晚時分,苗念黎已作好萬全準備,就等她母親的轎車經過。
在等候的過程中,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待會兒她要做的事萬一有個不妥,可是會出人命的。
雖然她早就死過一次了,但誰也不敢保證她是不是會死在這個她尚未出生的年代,畢竟活神仙也沒告訴她這一點,所以凡事該小心為妙,一個不妥,她就別想完成使命,也別想救回那一百二十多條人命了。
老天保佑,別讓她成為車下冤魂啊!默默在心中祈禱著,遠遠就見余家的轎車已逐漸駛來,她趕緊收回思緒,深吸口氣,作最後一刻的準備。
時間緩緩流逝,余家的黑色轎車也在逐漸逼近中。等確定轎車已差不多接近巷口時,苗念黎鼓足勇氣,衝出巷口,正好讓黑色轎車將她撞個正著。
尖銳的緊急煞車聲響起,時間像是在那一刻停止了,轎車內很快的走出一個身穿淺色洋裝、氣質端莊的女孩,她正對著她的司機微斥著:"源伯,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余雪緊張地看著這會兒已倒在地上的苗念黎,正想走近她。
"大小姐,你別靠近,這事兒讓我來處理。"司機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見自家大小姐有意上前探視傷患,他連忙阻止。
"不,我要看看她。"余雪堅持道,閃過他擋在前面的身子。
"大小姐。"源伯叫喊著,跟著她來到苗念黎身旁。
"你要不要緊?"余雪蹲下身來,關切的看著倒地不起的苗念黎。
痛死人了!這是苗念黎腦海中惟一剩下的感覺。手痛,腳痛,全身都痛,痛到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倒在地上直呻吟。
"唔……好痛,我要死了嗎?"她痛吟道,意識有點模糊,一直到她母親柔美的語調再次傳來。
"不,你不會死,你放心,我會請最好的醫生。你能不能告訴我哪裡不舒服?"余雪溫柔似水的安撫著,一面拿出手帕,小心的替她擦拭涔涔冒出的冷汗。
"大小姐。"源伯見狀,又打算阻止。
大小姐就是太善良了,難怪老爺總是怕她被壞人所騙。
母親的味道撲鼻而來,苗念黎眼一紅,不由得嚶嚶的痛哭出聲。
"媽,我好想你,好想你,你知道嗎?"她下意識的伸出雙手,乞求母親的擁抱與安慰。
她悲切的哀泣聲令余雪感到一陣鼻酸,眼眶也跟著泛紅。想必這個小她一、兩歲的女孩,一定遭遇到令她十分難過的事吧!
好可憐!心裡想著,余雪一點也不在乎這女孩把她錯認是她母親。
"我不是你母親,但是我會好好照顧你,直到你傷好為止,你不要擔心。"握住她伸出來的手,余雪始終帶著溫柔的笑容。
"大小姐,這不行啊!"源伯大叫,趁機打量著這半路冒出來的女孩,是不是另有意圖。
只見這女孩蒼白的面容一片真情流露,他這才相信她不是別有居心的接近大小姐。
"為什麼不行?源伯,是我們撞傷她,難道我們要放她不管?這樣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
余雪抬頭怒視著源伯。
"大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可以送她到附近的醫院。"源伯解釋道。
"不,我不要去醫院,媽,我不要去。"苗念黎一味地大叫。
"大小姐不是你媽,你看清楚,大小姐才剛滿二十歲而已。"源伯吼回去。
苗念黎沒有回話,她只是一直掉眼淚。
余雪看得又是一陣不忍,遂挺身斥罵源伯道:"你不要凶她,你難道看不出來她已經嚇壞了嗎?她說不要去醫院,就不要送她去醫院,我要帶她回家,你趕快通知王醫師到家裡來。"
"大小姐,不行啦!"要是教老爺知道他讓大小姐隨便把陌生人帶回家,他的養老金就不保了。
"我說行就行,你快點幫忙抱她上車。"余雪不理會他的反對,逕自下指示道。
"可是--"
"不要可是了,趕快帶她回家療傷要緊。"她制止他再說下去,然後低頭對苗念黎輕聲說道:"你放心,我家一會兒就到了,你再忍著點兒。"
苗念黎緊盯著她,一直未再說話,因為她早教母親的善良與溫柔收服了。
沒想到年輕時代的母親是這麼溫柔婉約的大美人,天啊,連她都忍不住要為她著迷了呢!
值得,雖然這一撞讓她渾身都痛,但絕對值得,因為她總算成功接近她母親了。
*** *** ***
"我不贊成讓她住下來,小雪,你是善良到無藥可救了嗎?院子裡已經有一堆小狗、小貓了,這次你竟把一個人帶回來!你是認為我養你一個女兒還不夠嗎?"余昆仲見女兒這回竟帶回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的青筋都冒上來。
平時她只要在街上遇到可憐或是無家可歸的小動物,一定不顧他的反對,硬是把它們帶回來。
他實在不明白他怎麼會生出這種軟心腸的女兒來,偏偏還是惟一一個女兒。
"爸,她會受傷也是因為我們的關係,你難道要我見死不救嗎?"
"我沒要你見死不救,你可以送她去醫院,不必把她帶回來。"余昆仲試著和女兒說道理,雖然心裡明白不管他說什麼,也沒辦法改變女兒已經決定的事。
"我帶她回來是因為她很可憐,我不能放她不管。"余雪還是認為自己的作法沒有錯。
"在你眼中有誰不可憐?"只要是比她不幸福的人,她都認為人家很可憐,天知道這樣的人在這世上有多少。
若是任由她再這樣下去,他有再多的財產也不夠她揮霍。
不行,他該好好想個法子才是。
"爸,你怎麼這麼說!她都被我們撞傷了,難道不可憐?"挺直了腰桿,余雪就是要將苗念黎留下來。
見女兒如此捍衛這會兒正在客房裡讓王醫師看診的女孩,余昆仲突然有個好主意。
"小雪,你當真那麼希望她留下來?"
"對!我要她住下來。"她就是對那個女孩存有好感。
"你要她住下來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她警戒的看著父親。
倘若父親要以此要脅她不准再和世黎在一起,她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
"你必須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余昆仲倒是沒想到可以以此要脅女兒和那樊世黎分開。
事有輕重緩急,女兒和那小子的事會有辦法解決的。
"最後一次?"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你要保證不再把任何動物和……人帶回來,我就讓那受傷的女孩住下來。"
"不再把任何動物帶回來?"她頓了一下,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做到。
"如何?你的決定是什麼?"
思索了半晌,余雪的視線迎上她父親,緩緩的道:"好,就這麼說定。爸,你可不許反悔,趁著我去上班之際把人趕走。"她太瞭解她父親,遂事先警告。
"我不會反悔,這件事我也會跟那女孩說清楚,就當她是來同你作伴的。"反正對方是女孩子,他沒什麼好擔心的。
"好,那我要上去看她了。"她一旋身,人已奔上樓。
*** *** ***
女兒一上樓,余昆仲立刻把矛頭轉向站在角落的源伯身上,眼神不同於對待女兒時的溫和,十分犀利且嚴肅。
源伯立刻打了個冷顫,心想這下他真的要遭殃了。
"老爺,是我的錯,我開車不夠小心。我一直阻止大小姐把人帶回來,大小姐就是不聽,我……"
"我不是要責怪你,正源。你今天要去接小姐下班時,有看見姓樊的那小子嗎?"
"沒有,我留意了很久,一直沒有發現他。"源伯恭敬的回道,一面暗暗鬆了一口氣。
"很好,繼續留意,絕不能讓他們有見面的機會。"
"是,老爺,我會格外注意。"
"沒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源伯點頭後,便轉身離開。
客廳裡只剩餘昆仲一人。他來到窗邊看著唯美的夕陽,不覺露出笑容來。
每看到夕陽,他總會想到他完美的女兒,女兒的美好就宛如讓人歎為觀止的美麗夕陽。
就因為她實在太完美,他自然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一切。
那樊世黎--一個修理腳踏車的學徒,如何匹配得上他完美的寶貝女兒?他二十年來的小心呵護,可不是為了把女兒交到一個連正當工作也沒有的學徒手上。
前陣子因為他一時失策,竟同意讓女兒自己騎腳踏車上下班,才會給他們相識的機會,沒想到女兒竟開始偷偷和他見面,讓他接送她上下班。等他發現不對勁時,女兒竟宣稱她已經不能沒有樊世黎。
這次失策讓他差點賠上女兒,所幸一切還來得及阻止,只要設法不讓他們見面,他相信女兒終究會忘了那小子的存在。
從現在開始,他要徹底的阻止他們見面,如果能讓女兒自動遠離那小子,那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最讓他擔憂的是,女兒怎麼也不肯辭去工作,在她上班的這段時間,若是那小子前去找她,他是怎麼也防範不了。
該死!想到這兒,余昆仲忍不住咒罵出聲。他絕對不會讓女兒和那小子在一起!
他要好好想個法子,讓女兒對他徹底死了心。
*** *** ***
"她的傷勢怎麼樣?王醫師。"一走進客房,余雪馬上關切的問。
王醫師推推眼鏡,站起身來,好讓她可以將躺在床上的苗念黎看得更清楚。
"她受的傷大部分都只是皮肉之傷,不太礙事。大小姐若是不放心,明天我會再過來探視她的情況。"
"那就先謝謝王醫師。"余雪坐在床側,抓起苗念黎的手,細聲道:"你聽見了,你沒事,你可以安心住下來。"
"我可以住下來?"苗念黎眨眨眼睛。這不是她在做夢吧?
她成功了!她可以待在她母親身邊了!
難掩心中的激動,苗念黎眼一紅,用力地回握著余雪的手。
"嗯!爸已經同意讓你住下來,所以你可以安心養傷。"余雪肯定道,一面探視著她身上的傷,就連王醫師離開了房間,她都沒有留意。
"對不起,剛才我把你錯認是……我的母親。"為了不想引起她不必要的疑問,苗念黎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守口如瓶。
她母親現在才二十歲耶!若是告訴她自己是她往後會生下的女兒,她八成會把她當成神經病吧!
想想還是算了,她能接近母親、待在她身邊,就該心滿意足了。
"沒關係,我瞭解你是痛昏頭了,我不在意。"余雪還是溫柔的笑著。
"你真好,已經好久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了。"真的,她好想念母親的味道,還有她始終溫柔的笑容。
"不要緊,你就把我當成是你的好朋友。"長久以來,她連個知心朋友都沒有,有她來跟她作伴,余雪心裡比誰都高興。
"真的嗎?我們是好朋友?"苗念黎自然也很高興,只見她笑咧了嘴,想起身,卻因為太心急而牽動到傷口,痛得她立刻哇哇叫。
余雪連忙扶著她,讓她坐好,一面小心道!"你身上有傷,不要隨便亂動,萬一扯動傷口就不好了。"
苗念黎回給她一個傻笑,笑裡有著幸福,因為她總算回到母親的身邊了。
*** *** ***
經過幾天的相處,余雪和苗念黎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余雪將她和樊世黎的相遇以及目前所遇到的阻礙,都一五一十的讓苗念黎知道。
而苗念黎卻只是簡單的表示她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孤女,前些日子因認親的緣故遇見了樊世黎。
"你是說你是世黎的親人?"望著她和世黎有點雷同的五官,余雪驀然睜大眼。
"我只是猜測啦!後來樊世黎表示他沒有別的親人,我才知道自己可能想得太美,所以現在他一看到我就很感冒。他一直表示他不能收留我,說怕他的女朋友會誤會他,可是我沒想到他口中的雪兒就是你耶!"苗念黎口沫橫飛地說著。
"他真的這麼說?"余雪眼兒一亮,頰上馬上浮現兩朵紅雲。
"就是啊!我還很不死心的追問他是不是很愛你--"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探到余雪面前,才又故弄玄虛的往下說:"你猜,他怎麼說?"
"我……我怎麼會知道他怎麼說。"一個嬌嗔,余雪的臉更加紅艷了。
"那你想知道他怎麼說嗎?"她的臉靠得更近,表情淨是捉弄。
"我當然想--"尚未說完,余雪就見她笑得很開心,頓時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她立刻氣呼呼的嗔怪道:"好哇!你敢捉弄我,念黎,你看我饒不饒你。"才說著,她已然追著苗念黎滿房間跑。
"哇!不要啊!我沒有捉弄你,是真的,他真的有說啦!真的,真的。"苗念黎一面跑,一面申訴道。
"好,那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說,我就不追你。"余雪停下來直喘氣。
"好。"苗念黎也是喘個不停,"樊世黎他說……"
"他說什麼?"
"他說他絕對可以為你犧牲生命,這樣夠不夠愛你?"說完,她隨即看向余雪,想探知她的反應。
只見余雪一陣動容的紅了眼,嘴角滿是欣慰的笑意。她沒有愛錯人,她真的沒有愛錯人。
"雪兒,你愛他嗎?"她相信答案是肯定的,因為十九年後母親就是因為太想念樊世黎才決定了卻性命。
只是她不明白:兩個明明彼此相愛的人,為何卻不能廝守在一起?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她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並徹底阻止這件事發生。
*** *** ***
這天夜裡,趁著余家人全部都睡著之際,苗念黎偷偷爬起來打電話給已經好幾天沒見面的宮君冀。
電話響了幾聲後,才傳來宮君冀睡意濃厚的嗓音。
"是你嗎?念黎。"三更半夜的,就只有她會打電話來。
"不是我還會有誰?你的樊大哥睡著了吧?"她壓低聲量道。
"都這麼晚了,大概只有你才會不睡覺,還打電話來。"都這麼多天了,才想到要打電話來,他當然要好好抱怨一番了。
好久沒聽到她的嗓音了,還真有點想念。
"我不這時候打電話,白天肯定教人發現。不跟你說廢話,你說你的樊大哥這幾天都在幹麼?怎麼都不見他來找雪兒?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這是怎麼回事?"為此,余雪可是心情沮喪了好幾天。
"誰說樊大哥沒去找雪兒姐,他每天都去雪兒姐上班的地方等她,想接她下班,可是雪兒姐每次都被她家的司機接走,他有什麼辦法?"宮君冀才為樊大哥叫屈呢!
追個女朋友,追得這麼辛苦,以後他都不要追女生了。
"人接不到,難道不會打電話嗎?"整天待在余家,電話鈴聲是響了不少次,但沒一通是要找余雪的,真是氣人!
"說到打電話才氣人呢!樊大哥前前後後打了不下百通的電話,接電話的那個臭老頭,不是說雪兒姐不在,就是不讓她接電話,我還在猜想你和雪兒姐兩人是不是都沒有手呢!不然怎麼聽到電話聲,都不會自己接?害樊大哥一直找不到人。"看到樊大哥這幾天所受的待遇,他就為樊大哥感到不值。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原來這個家裡一直有人暗中在阻止他們兩人見面。
她早該想到的,在來到這裡之前,她不是早清楚她的外公餘昆仲所扮演的角色嗎?怎麼這時她卻忘得一乾二淨?
在這裡,她母親也曾提到她父親並不贊成她和樊世黎在一起。她真是糊塗,竟然把這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給遺漏了。
原來問題就出在她的外公這隻老狐狸身上,好極了,他越是阻止,越是從中作梗,她就越是要促成這件事,畢竟,身負一百二十多條人命的她,不容許有一絲一毫差錯。
她會好好努力,因為她沒有退路。一百二十多個人的性命全都寄托在她一人身上。
"你明白最好。還有,你怎麼這麼久才跟我聯絡?"一提到這個,宮君冀的語氣難免有著責怪。
"我現在才跟你聯絡,是因為我受傷了,前兩天還躺在床上呢!"
"你受傷了!你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宮君冀聞言,馬上著急地叫喊。"我要馬上見到你。"
苗念黎握著話筒,著實愣了好久。若不是她清楚他還是個孩子,這些話她真會以為是從一個男人口中所說出的關切之語。
"喂,你幹麼不說話?出來,我要見你。"一聽到她受傷了,他的心跳得好厲害。
"你神經病呀,大半夜的誰理你,你還是上床睡覺去。"她斥罵幾句,便想掛上電話。
既然知道原因出在哪裡,她可要好好計劃一番,絕不能讓那位既古板又不通情理的老人家,成為她救人的阻礙。
"喂!喂!"
*** *** ***
"喂!喂!"這頭宮君冀正坐在床上,還不敢相信苗念黎竟然掛他電話。
她就一定要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嗎?
就算他是個小孩子,難道他就不可以發自內心的關心她嗎?
不行!她受傷了,他如果不去看她究竟傷得怎樣,今天晚上他就別想睡覺了。
悄悄爬下床,穿上外套,宮君冀躡手躡腳走出房間。在經過樊世黎的房門前時,腳步更是放輕,就這樣偷偷摸摸的走出樊世黎的屋子。
*** *** ***
一來到余家豪華的大門前,宮君冀瞪直了眼。他聽樊大哥說雪兒姐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但他沒想到雪兒姐的家竟然這麼大。
這下他該如何找人?
在紅色銅門外不停踱著方步,宮君冀仍不肯就此放棄。那笨女人受傷了,他若不親眼見她一面,他就不回去。
有什麼方法能讓她知道他來了?
學貓叫?這方法值得一試。清清喉嚨,宮君冀迫不及待地扯開嗓子,蹲在圍牆下方開始學貓叫。
"喵嗚、喵嗚。"他雙手圈在嘴邊,自認學得還不錯。
好一會兒屋裡都沒有任何動靜,他又不死心的叫著:"喵嗚、喵嗚。"
"喵嗚、喵嗚。"回應他的竟是一隻花色的小花貓,它從圍牆上躍到他的腳邊,毛茸茸的身體倚在他褲管上撒嬌著。跟在小花貓後面,又有好幾隻不同花色的貓。
他嚇了一跳,身子迅速往後跳開,"去去,我不是真的貓,眼睛睜大點,看清楚。"雪兒姐家怎麼會有這麼多貓?
這些貓在確定得不到它們想要的食物與關愛後,又各自躍回圍牆內。
見它們都回去之後,宮君冀這才鬆口氣,決定放棄學貓叫的方法。既然貓不行,他可以學狗叫,這次總該行得通了吧!
"汪汪、汪汪。"
隨著他的叫吠聲,四周竟響起或大或小的激昂狂吠,數不清有多少隻狗回應著他的叫聲。他該慶幸狗不像貓一樣是跳躍力高的動物,不然他大概要被一群狗給淹沒了。
只是雪兒姐的家怎麼不是貓就是狗?又不是動物園,太嚇人了吧!
現在可好,兩種方法他都試過了,除了差點被嚇破膽,他連那笨女人的半個人影也沒見到,真是白走這一遭了。
正當宮君冀神情沮喪的舉步想離開時,後方突然有人賞他一記拳頭,隨後落下的是苗念黎無奈的聲音--
"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當她打第二通電話找他,電話卻教樊世黎接起時,她就知道這渾小子跑來找她了。
又聽見樓下一陣貓狗交響曲,她再笨也知道是出自他的傑作。
"你總算出來了。"撫著頭,宮君冀好興奮。
"你到底跑來這裡做什麼?"她雙手插在腰上,質問道。
"你受傷了。"他毫不考慮的回答。
"我受傷了?"她一愣,弄不明白她受傷了跟他三更半夜跑來搗蛋有何關係。
"你傷在哪裡?又是怎麼受傷的?"他走近她,毫不避諱的伸手在她全身上下摸來探去。
驚呼一聲,她一掌推開他,微斥道:"臭小子,你吃我豆腐!"說著,她微微泛紅了瞼。
"我……不是。"經她一說,他才驀然驚覺到剛才雙手所碰觸到的是女人柔軟的身體。
這一想還得了,只見他的臉以最快速度整個脹紅,就連耳朵也紅得不像話。
瞧見他那面紅耳赤的好笑模樣,苗念黎抱著肚子開始大笑。
"你、你不要笑。"他惱羞成怒的斥道。
"好好好,我不笑。你這小子該不會是在偷偷暗戀我吧?我知道你這個年紀最時興這一套了。"她笑著靠近他,只見他更往後退一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永遠不知道隱藏自己。她這麼逼問他、讓他出糗是很惡劣,但一想到她曾經那麼喜歡長大後的他,幾度寫情書給他,他卻連回也沒回,她就一肚子氣。
現在有這個機會好好捉弄他,她豈會錯失良機?再者,他還這麼小,怎麼可以不趕緊用功把書念好,反而把時間和往意力放在她這個不知有沒有未來的女人身上呢?
不行,絕對不行!為了他好,就算必須讓他討厭她,也強過他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說吧,你是不是偷偷暗戀我?"
"我才沒有!你臭美,我會偷偷暗戀你,你也不去照照鏡子,我怎麼會暗戀你這個老女人?
"咬著牙,宮君冀一口否認到底。不只嘴上,他連心裡也是如此告訴自己。
他怎麼會暗戀她這個大他好幾歲的老女人?她這話也太好笑了!
"沒有最好,現在趕快回去吧!還是要我送你這個小孩子回去?"她知道如何讓他死心,現在的他對於愛情還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她可不想誤了他往後的前程發展。
如果他們有未來,她會在未來等他,但絕不是現在。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要在她面前承認自己是小孩子。宮君冀大叫著跑開。
"小心點。"她在他身後叫道。
"我不是小孩子,不要你操心。"他回道,終於遠遠的跑開。
遙望他的背影,苗念黎搖搖頭,嘴角帶著一抹苦笑。這小子脾氣真拗,但她有她的用意。
就是因為那麼欣賞成年後卓爾不群的他,她才不希望他在這時候就因為她而誤了往後的一生。
唉!這分少女複雜的心思,他是永遠也不會明白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5:46
第五章
苗念黎端坐在沙發上,表情平靜地注視著這會兒正坐在她面前的余昆仲--她的外公。
她一直在等這一天到來--她十分肯定他一定會找她談話,她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打算用什麼方法來說服她幫他。
"你在這裡也住上一段時問了,我聽小雪說,你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孤女?"余昆仲一再地打量著她。
"是,我是個孤兒,所以我很感謝你們肯收留我。"她討好的微笑,心裡明白她外公要聽的就是這個。
"若是你喜歡這裡,你可以一直住下來。我知道小雪她很喜歡你,也一直把你當好朋友看待,只是……"余昆仲故意歎口氣。
"只是什麼?"她立刻順他的意思追問下去。
"只是小雪這孩子太善良,又心無城府,很容易吃虧上當。"
"伯父,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欺騙小雪。"她連忙撇清道。
"我指的不是你,孩子。"
"伯父,那是誰?我想要知道是誰在欺騙小雪。"她心裡已有個底。
除了樊世黎以外,沒有第二人選。
"他是個修理腳踏車的學徒,利用小雪的善良,欺騙她的感情,實際上他是一個花花公子。
"余昆仲的表情看來很苦惱。
這個老奸巨滑、暗地說人壞話的老狐狸!苗念黎在心裡默默痛斥道,但表面上仍裝出替余雪抱不平的表情。
"花花公子!這怎麼可以!太過分了,小雪怎麼會和這種人在一起?"
"可不是,只是無論我怎麼說,小雪這孩子就是不相信她愛上的男人會是個花花公子。"
"那個男人是誰?伯父,你告訴我,我去找他算帳。"她說著就要站起來。
"坐下來。光是去找那男人算帳是沒有用的,我們必須想更好的法子,讓小雪對他死心才行。"余昆仲似乎認定了苗念黎是個可以利用的對象。
她是個孤兒,光是用金錢和恩情就足以令她為他效命。
"讓小雪對他死心?"她眨著眼睛,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
"沒錯,而這件事就全指望你了。"
"指望我?"她指著自己,又是一臉迷惑。
"我可以信任你吧!還是你要睜睜看著小雪一直遭受欺騙,永遠想不開?"余昆仲裝出一臉感傷的注視著她。
這只自私自利的老狐狸,因為他的自私,間接害死了一百二十多條人命,真正罪孽深重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害她母親背了黑鍋,其實最可惡的是這個幕後黑手。
"你可以信任我,我絕不會讓小雪受到任何傷害,她對我那麼好,我才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她信誓旦旦的指出。
"很好,那你會聽我的指示行事吧?"余昆仲眼裡閃著得逞的光芒。
他以為他隱藏得很好,但她早已一目瞭然。
"我會,只要能幫助小雪,我什麼都願意。"她頻頻點頭。
"那好,我要你去接近樊世黎,設法製造你和他躺在床上的事實,然後再安排小雪親眼看見。"余昆仲的計劃就是這樣。
苗念黎一愣。這……這隻老狐狸也太毒了吧!連這種下三濫的方法,他也想得出來。
"伯父,你要我去和那個男人上床?"
"你放心,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余昆仲安撫道。
"可是……"她故意遲疑了一下。
"還是你要眼睜睜看著小雪遭人欺騙,最後落得心碎而死的下場?"誰都可以犧牲,就是他的寶貝女兒不能有任何差錯。
"不,我不願,我會照你的意思去做。"她隨即表示自己的意願。
"好,好,小雪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果真是她最好的朋友。"余昆仲滿意的直笑道。
就說光是恩情就可以使喚這女孩乖乖為他效命了,果然錯不了,事情真是太順利了。
瞧著他滿臉的得意,苗念黎不以為然的努了努嘴。這老狐狸鬥不過她的。
他就錯在他太自私、太自以為是,以為光以幾句"小雪對她的恩情",就能讓她為他效命?
她如果這麼好騙,活神仙就不會送她回來導正命運了,而他這個自私的老狐狸,絕對是她達成任務的最大阻礙。
看著吧,她定不讓他的計謀得逞!
*** *** ***
"你是說我爸真的要你這麼做?"余雪右手緊抓著左邊的胸口,蒼白的臉上明顯地受到傷害。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最敬愛的父親,竟然會背著她做出這種事。
苗念黎很難過的點點頭,明白她受到了傷害,而這全是因為那個嫌貧愛富的老狐狸。
"我不相信,我要親自去問他。"余雪轉身就要走開。
苗念黎連忙抓住她的手,阻止她離開。要是老狐狸知道她把全部事情告知余雪,事情就別想再順利進行下去,而她不可能再留下來。
"念黎,你不要拉我,讓我去問他。"
"你相信我嗎?雪兒。"
"我當然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相信苗念黎不會騙她。
"那你為什麼還要去質問你父親?你這一去問他,他不就知道我把什麼事都告訴你了,你是存心要趕我走嗎?"她癟癟嘴,抱怨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念黎,我只是一時心急才會……你不要以為我要害你。"余雪急急解釋道。
"我知道,我瞭解。雪兒,你現在知道你父親正極力在破壞你們,不讓你們在一起,你決定要怎麼做?"她想目前最重要的是她母親有沒有面對抗戰的決心。
"我不知道,念黎,我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好亂。
"你會因為你父親反對而和樊世黎分開嗎?"這是她目前惟一想肯定的。
"我……"余雪停頓了下。回想起她和世黎相識、相戀,那種種甜蜜、溫馨的畫面,她咬下嘴唇,堅決地回道:"我不要和他分開,念黎,幫幫我,我不要和他分開,沒有他我會死,我一定會死。"她才幾天沒和他見面,她就好想念、好想念他,她不能想像往後沒有他的日子,她要如何過下去。
"我當然會幫你。"她就是為了這個才回到這裡的啊!雖然不能這麼告訴她,但她會讓她母親明白,她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在為愛奮鬥。
"念黎,如果你要幫我,那你答應我爸的事--"她免不了有點擔心。
"那只是個障眼法,總不能讓他知道我站在你這邊,好把我驅逐出境吧?"
"驅逐出境?"
"我的意思是說趕我走啦!"
"那你說我要怎麼辦?"
"你決定要聽我的?即使那方法可能會嚇壞你?"她探下頭,故意笑得很曖昧。
"念黎,你又要不正經了。"余雪臉一紅,嬌斥道。
"我是認真的。雪兒,你肯嗎?"她直截了當的問明白,以她們兩人的默契,她相信她瞭解她的意思。
"我……"她雙手掩住嫣紅的雙頰,"世黎不會肯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肯?"有這麼白癡的男人嗎?就算再怎麼不解風情,也不會不想碰他心愛的女人吧!
"我……"余雪吞吞吐吐著。
"喔……"她突然會意了過來,"原來你早就試過這麼做了。"
"我……才沒有。"
"沒有嗎?"她的表情更加曖昧。
"好啦!是他表示要尊重我,要等到我們結婚後。"余雪紅著臉解釋。
"去他的結婚之後!我可是在你們沒結婚之前有的。"簡直是氣煞人,她的父親樊世黎就一定要這麼君子嗎?
"你在說什麼,念黎?"余雪聽得一頭霧水。
"呃?我說什麼?"她立即發現自己又一次說漏嘴,還好她母親很好騙,"我是說既然你們彼此相愛,就一定要在一起,無論是誰都不能把你們分開,你有沒有這個決心?"
"我有。"余雪想也沒想地肯定回答。
"很好,那麼樊世黎那邊就交由我來處理,你只要等著成為幸福的女人就好。"
"你真的有辦法讓我和世黎見面?"知道這些天世黎之所以一直和她碰不到面,全是因為父親暗中搞鬼,余雪忍不住有點擔心。
她一直以為父親只是不贊成她和世黎在一起,卻不知道他竟背著她偷偷阻止世黎和她見面。
"相信我,雪兒,我一定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我不一定要最幸福,我只要有世黎陪我過這一生就好。"
只要能和世黎在一起,那就是幸福。她一直都這麼想,也盼老天能成全她這小小的心願。
*** *** ***
夜裡,苗念黎再次利用大夥兒全熟睡之際,打了通電話給宮君冀。
已經三天了,不知道他氣消了沒有?心裡才這麼想著,彼端已傳來宮君冀沒好氣的嗓音。
"你還打電話來幹什麼?"敢笑他在暗戀她,她還打電話來做什麼?"我沒空理你。"
"喂!你還真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子耶!"她不怕死的再次中傷他。
"你--我不是小孩子!"
"那就不可以耍小孩子脾氣掛我電話。"她太瞭解他了。
"我又沒要掛電話。"他馬上否認,雖然一開始他的確有這個衝動。
"沒要掛電話最好。你願意聽我說話吧?"她又加上一句,不存心氣死他不甘心。
"有什麼話快說。"他果然氣得渾身發抖。
"你明天能想辦法將你的樊大哥留在家裡,不要去工作嗎?"
"你想要做什麼?"
"我有我的安排。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我會試試看。"
"不行,你一定要做到!這樣吧,如果你能將他留在家裡,我就帶你出去玩。"這算是色誘嗎?如此拐騙一個小男孩,她真有點汗顏。
"誰要和你出去玩。"他不稀罕的駁回。
"不稀罕就算了。"她也省得背下誘拐小孩的罪名。
"不出去玩,你陪我溜冰。"他馬上反悔的改變主意。
"好,都依你,行了吧?"
這小子……對於他的善變,她實在是沒辦法。
"真的?!"他驚呼出聲,瞌睡蟲瞬間跑光光。
"當然是真的,至於樊世黎--"
"我一定把他留在家裡。"就是綁也要綁住他。
"你不只要把他留在家裡,還要設法讓他喝一點酒。"聽人家說酒能助興,更能增加情調,管它有沒有效,試了就知道。
"喝酒?為什麼要喝酒?"
"你不要管這麼多,記住,我明天中午會帶雪兒過去。"
"我知道了。"
苗念黎又交代了一些細節,才放過宮君冀,讓他上床睡覺。
*** *** ***
"伯父,我決定今天就去進行你要我做的事,只要事實一造成,我會馬上打電話叫小雪過來,到時我希望伯父能讓小雪自己一個人來。"
"小雪自己一個人?"
"對,讓小雪自己前去目睹現場,這樣她就不會知道這件事連伯父你也插上一手,我不想你們父女因此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她設想得可夠周到吧!就算老狐狸再狡猾,他也絕對想不到她有這一手。
"你顧慮得也對,那麼今天就別讓她去上班,在家等你的電話。"余昆仲果然輕易就上當。
"不行,伯父,你若是不讓小雪去上班,一定會引起她的猜疑,我還是打電話到她的公司去找她比較妥當。"她早就想好怎麼見招拆招,一定讓這隻老狐狸看不出任何破綻。
"也好,只是……你不會搞砸吧?"
"我當然不會,這事關小雪的一生幸福,我絕對會小心的。"
"你好好做,孩子,我不會虧待你的。"余昆仲拍拍她的肩膀,鼓勵道。
"我會的,伯父,我一定不會教你失望。"低著頭,苗念黎嘴角劃過一抹笑容。
*** *** ***
"你準備好了嗎?雪兒。"她看著絞著手指的余雪。
"我好怕,念黎,我這樣會不會太主動?"余雪就怕世黎會看輕她。
"不會,相信我。我給你半天的時間,夠不夠?"她問。
"我不知道。"她連怎麼做都一知半解,又怎麼會知道半天的時間是不是足夠?
"你後悔了?"那可不行,如果她母親後悔了,以後就很難再找到機會了。
"不,我沒有。"
"那不就對了,既然你沒有後悔,那你還在害怕什麼?進去吧!去造成事實,別讓任何人拆散你們。"她順手推她一把。
"念黎。"她呀叫一聲,身子卻跌進正好走出來的樊世黎懷裡。
"雪兒,是你!"樊世黎喜出望外,當下摟住他心心唸唸的人兒不放。
這次他再也不放手,再也不放手。
"是我,就是我,世黎,我來了。"她柔情喚著,回應他深情的凝視。
兩人深情款款的注視許久,一直到苗念黎刻意的清清喉嚨,道:"你們兩個人再這樣對望下去,太陽就要下山了,快進去辦事吧!"她一面說,一面用力將他們推進屋裡。
"念黎--"余雪的嬌羞聲消音在已關上的門中,不過最大的原因是樊世黎適時的吻住她。
"哈哈!大功告成。"苗念黎拍掌道,轉頭四周看了一下,"咦?怎麼不見那小子?"該不會躲在床底下看人家辦事吧!
"我在這裡,笨女人。"宮君冀的聲音從她後方的大樹上傳來。
"你爬到樹上做什麼?"她來到樹下,仰頭看著坐在樹上的他。
"我們要去溜冰了嗎?"他已等不及想去大展身手了。
"今天不行,我們要留在這裡把守,萬一雪兒的父親不放心跑來,我們的辛苦豈不白費了。
"
"那明天哦,說好就不許反悔。"
"知道了。來,拉我一把。"她朝他伸長手。
"拉你?你自己爬上來。"他才懶得理她,誰知道她會不會使壞心眼,反而將他拖下去。
"我不會爬樹,你不拉我,萬一我因此摔死了,我第一個找你算帳。"她威脅道。
"你不會爬樹?"宮君冀當下噗哧笑出聲。
"不會爬樹又怎樣?"在她那個年代,不會爬樹、甚至沒見過大樹的人又不是只有她一個。
"你到底要不要拉我上去?"
"把手伸上來。"他只好認命的彎下身去,使勁拉她一把。
在宮君冀的輔助下,苗念黎總算順利坐在宮君冀的身側,只是這會兒,她卻是緊抱著他不放。
"喂!你不要抱著我。"他立刻哇哇叫。
"不抱著你,我會摔下去。"一上來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很膽小。
"你這樣抱著我,我會跟著你一起摔下去。"他就知道她是上來搗亂的,"放手。"
"不要,你要見死不救?"
"什麼見死不救!這點高度摔不死人,你快放手。"他大叫。
"既然摔不死人,你叫什麼?讓我抱著你!你又不會少一塊肉,小孩子這麼小器。"
"你又說我是個小孩子。"
"你明明就是個小孩子。"
"你再說我是個小孩子,我就把你推下去。"
"別開玩笑了,你把我推下去,明天就別想去溜冰了。"
"那你先放開我,不要抱著我。天氣很熱耶!"
"不行,我會掉下去。"
"你真的很白癡耶!"
"你這個小孩子才白癡哩!"
"你又叫我小孩子……"
微風徐徐飄送著,隱隱約約仍可聽見樹上不斷傳來一男一女爭執的聲音--
*** *** ***
日落西山,樹葉濃密的大樹下有個沉睡的睡美人,她的睫毛又長又翹,兩頰似襯著粉紅色的雲彩,玫瑰色的櫻唇宛如花瓣般微啟,清淡的幽香不時隨著微風吹送進宮君冀的心頭,掀起了陣陣波濤。
他看傻了眼,心頭也怦怦直跳,視線一直停佇在她隨著呼吸而微啟的粉色櫻唇上。
天際逐漸籠罩在眩目的雲彩下,而斜靠在大樹上的苗念黎在夕陽的陪襯下顯得更嬌美。宮君冀的呼吸急了,手心也開始冒汗,因為他清楚自己想做什麼,而他也會這麼做。
一再確定她不會突然醒來,宮君冀這才鼓起勇氣,悄悄的俯頭向她靠近,想在她看來十分柔軟的唇上偷得一吻。
他的心跳又快又急,眼看著自己一再地靠近她,直到他的嘴唇終於輕觸到她的,他的心跳在這一刻宣告停止,因為他已完全感應不到自己的心跳,此時此刻,他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他的唇上。
她好香、好軟、好甜美,他好想就這樣貼著她柔軟芳香的櫻唇,永遠不離開。
"唔……"
苗念黎一個輕吟,當下嚇得他身子一僵,正想往後跳開,不料她的兩隻手卻在他跳開之前,伸上來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攬得更近。
他的呼吸一窒,似乎能感覺到她的舌尖輕輕掃過他緊貼著她的男性嘴唇。
這直駭入心底的接觸,令宮君冀很快地推開她的手,身子往後跌坐在草地上,右手摸著自己的嘴唇,目光充滿著難以置信。
苗念黎則咕噥了幾聲,側過了身子又沉沉睡去,渾然未覺一個小男孩生平第一個吻就這樣獻給了她。
*** *** ***
"你幹麼?臉色這麼奇怪?"苗念黎一睡醒,馬上就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對勁。
在她睡午覺的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事了?
"我沒事。"他鎮定的回答,眼神飄呀飄的,就是不看她。
瞧他一臉心虛的樣子,其中一定有鬼。
"你做了什麼壞事?"
"我才沒有。"他急急否認。
"沒有?我看你的表情分明有事,快說。"她追問。
"我……"
就在宮君冀不知如何逃脫之時,樊世黎和一臉嬌羞的余雪相擁著走出來,正好替他解了圍。
"啊!樊大哥他們出來了。"他叫,試著轉移她的注意。
"念黎,你們一直都在這裡?"余雪一見到屋外有人,臉上紅暈更是加深。
"是啊,我和念黎一直在門外替你們把守。"宮君冀馬上邀功。
"你們--"余雪一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樊世黎隨即摟緊她,輕聲安慰。
"那現在你們打算要怎麼做?"
"我要回去求我爸成全我們。"
"如果行不通呢?"她不是要潑冷水,只是如果她外公願意成全他們,那麼她也不必走這一趟了。
"若是行不通,我們就決定要離開這兒,到別的地方去另求發展。"樊世黎沉重的指出。
"你的意思是私奔吧?"苗念黎知道私奔是他們惟一可以在一起的方法。
來了,這最後一刻總算來了,私奔的成功與否關係著十九年後一百二十多條人命,她到底能不能改變這一切?
頭隱隱作疼,從不想太多的她,禁不住有點擔心了。
*** *** ***
"爸,請你成全我們,我已經不能沒有世黎,我已經是他的人了。"早在回來見她父親前,余雪就決定豁出去了。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余昆仲怒火沸騰的站起來,不過他沒走向余雪,反而來到苗念黎的面前,反手就是給她一巴掌,"這是出自你的傑作?"
苗念黎被打倒在地上,但她並未痛叫出聲,反而是余雪臉色蒼白地撲在她身上。
"爸,你不要打她,又不是她的錯。"
"不是她的錯是誰的錯?我相信她會替我辦好這件事,結果她反而把你送進了那男人的懷裡,她竟敢如此耍我。"余昆仲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栽在一個小女孩手上。
"爸,是誰教我做事要光明磊落?沒想到你竟背著我暗中搞鬼,我是你的女兒啊!"余雪吶喊著。
"就因為你是我女兒,我才什麼事都替你著想。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你為什麼就是非要和他在一起?"余昆仲大聲疾呼。
"他的好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爸,我愛他,求你成全我們。"
"住口,要我成全你們,除非我死!"
"老狐狸,你說這話太過份了吧!你這樣強迫一對有情人分開,你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苗念黎忍不住插上一腳。
"你這丫頭,我這麼相信你,你竟敢背叛我,看我先給你一頓好打。"
"爸,不要!你如果動手打她,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余雪轉身又是護在她身上。
"你!"余昆仲當然不可能出手打女兒。
"爸,成全我們,求你成全我們。"余雪流著淚,不斷央求著。
余昆仲哼都沒哼一聲,便轉身叫家裡的傭人進來。
"老爺,有何吩咐?"
"將大小姐鎖在房間,不准讓她出來。"
"不,不要。"余雪花容失色的叫著,在傭人的拉扯下被架上了樓。
"雪兒--放開她。"苗念黎起身要追上前,卻教另一個身材粗壯的傭人擋住,她只好轉身面對余昆仲,"你打算把雪兒關起來?"
"沒錯,她是我女兒,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至於你嘛……"
"你想怎樣?"這下糟了,她有預感自己的處境比她母親更慘。
"阿忠,把她關進地下室,只給水喝,我看她能撐到幾時。"
"你要把我關起來?你沒有這個權力。"她叫,身子躍起,拔腿就想跑。
可惜她跑得不夠快,最後仍教那叫阿忠的粗壯男人給架往地下室。
"我沒有這個權力嗎?你錯了,你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孤女,我相信你就是失蹤了,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余昆仲一臉的冷酷。
"你放開我,你不能這麼做,你會害死很多人的,老狐狸,你放開我。"苗念黎一路大叫著。
余昆仲沒有理會她的叫喊,反而慢慢地踱向窗邊,遙望著遠方已逐漸被烏雲遮住的雲彩,宛如他蒙了塵的完美女兒,而這全是因為那樊世黎的緣故。
可恨的樊世黎,他不會放過他!
*** *** ***
"你放開我,來人,開門啊!開門啊!"苗念黎大叫著,用力拍打著地下室的鐵門。
沒有人回應,這是當然的,她就算敲斷了手也沒有人會理她。
天啊!這下慘了,她該怎麼辦?
她可以想像如果她被困在這裡,那她母親和父親的私奔計劃,也許又要再一次失敗了。
不行哪,!那一百二十多條人命還寄托在她身上呢,她怎麼可以被困在這裡?
天啊!誰來救救她。
*** *** ***
好像已過了一世紀之久,只靠著一點水來維持生命力的苗念黎,幾乎就要以為她將永遠被困在這裡,等著死神來接她。
一直到某一天深夜,地下室的鐵門前傳來她母親余雪的聲音,她才相信老天爺還沒有放棄她。
"雪兒,是你嗎?你被放出來了?"
"嗯。念黎,你放心,我爸答應我,等我結婚後,他就會放你出來。"余雪在鐵門後面說。
"結婚?你要結婚了?跟世黎嗎?你爸同意了?太好了!太好了!"她欣喜若狂的猛烈歡呼。
沒想到鐵門外卻傳來一陣啜泣的聲音,立刻引起她強烈的不安。
"雪兒?你在哭嗎?"
"他走了,念黎,他走了。他沒有到和我約定的地方,他的屋裡也沒有任何他的東西,他不要我,他失約了……我爸說的沒錯,他是存心玩弄我、欺騙我的感情,他根本不是真心的。
"余雪哭得肝腸寸斷,悲傷欲絕。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雪兒,你說你去找他,卻沒有找到他的人,你去了幾天?"
"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找他,可是他就是不見了蹤影。"
"那君冀呢?"這小子在搞什麼鬼?說好要緊跟著樊世黎,現在人不見了,他怎麼沒來知會她一聲?
不過就算他有來找她,大概也找不到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來告訴你,你明天就會被放出來。"
"明天?你是說你明天就要和別人結婚了?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快?樊世黎不過就是不見了半個月,你就決定放棄他了?"她不能接受她母親的決心就只有那麼一點點。
"不,不只半個月,念黎,你待在裡面已經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不會吧?"那她怎麼還沒翹掉?
"是那麼久了,對不起,我一直無法找到鑰匙救你出來。"余雪的語氣是那麼抱歉。
"不要說這個。雪兒,不要嫁給別人,你不能嫁給別人。"現在她只有盡力來阻止她了。
"我不得不,念黎,我已經懷了世黎的孩子,我不能讓孩子沒父親。"
"她會有父親的。雪兒,告訴我你明天在哪裡舉行婚禮?"事情尚未成定局,她不會就此放棄。
余雪把地點告訴她,說完又痛哭出聲。
"念黎,他為什麼不要我?我好不容易讓爸放我離開房間前去見他,他卻一走了之,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余雪掩面而泣。
苗念黎靜靜地聽她哭泣,眼裡卻閃著堅毅的信心。她相信她父親樊世黎並未一走了之。
一切都顯得太巧合,就在她母親被放出房間之後,她父親竟然失蹤了?!這件事一定又是那隻老狐狸搞的鬼。
他的把戲可以騙過她母親,可騙不了她,就讓她來把他的陰謀詭計給揭發。
"雪兒,我能不能請你拜託你父親明天早一點放了我?我待在這兒好久,肚子可餓壞了。"
她能待在這兒一個月,卻沒有活活餓死,她自己也感到很意外。
不過,也許是因為她畢竟不是這年代的人,所以不可能喪生在這裡吧!
"這件事交給我,念黎,我一定會要我爸放你走。"余雪才覺抱歉呢。
"謝謝你。"
"不,我才是該說謝謝的人。"余雪說著,又是一陣哽咽。"是你讓我有機會懷下世黎的孩子。"
"哦!你說這話當心被你爸聽見,那我就別想活著出去了。"她試著緩和氣氛。她可尚未放棄呢!
等明天那隻老狐狸放她走之後,她要再和他一決勝負!
*** *** ***
在這昏天暗地的又多待了一天,苗念黎才聽見地下室鐵門打開的聲音,她立刻迫不及待的站起來,衝到鐵門前等候。
地下室的門終於被人打開,外面是一陣刺眼的萬丈光芒。大概是她在地下室待得太久,一時適應不了光線,但她管不了這麼多,身子立刻衝出地下室,直往外面跑。
她的時間不多了,她一定要及時找到她父親,阻止這場婚禮才行。
苗念黎的腳步如飛,雖然她實在餓得前胸貼後背,一點元氣也沒有,但她已經沒有多餘時間讓自己休息了。
一路趕至宮君冀的家,她希望這小子沒有跟著失蹤,不然她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拚命喘著大氣,她用力敲著宮君冀的窗戶。快出來,君冀,不要叫她失望啊!
"是誰在敲啊!"宮君冀煩躁的聲音傳來。
在她聽來卻宛如天籟。她激動的抱住他站在窗口的身子,紅起了眼眶。
"是我。"
"你!到底跑哪裡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也無法和雪兒姐聯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失去消息整整一月餘,這會兒他再也不管她是不是會笑他。
他就是想她,就是忍不住要為她擔心,不管這是份什麼感情,他都停不了。
"我和雪兒都被關起來了。先別說這個,樊世黎呢?他在哪裡?他為什麼沒有去赴約?"若是他像她母親說的那樣負了心,她絕對饒不了他。
"還說呢!樊大哥被人打成重傷,已經躺在醫院裡足足一個月了。"說到這兒,宮君冀才氣憤呢。
"被人打成重傷?"可想而知這是出自何人的傑作,那隻老狐狸實在太陰險了。
而她竟然是這種人的孫女,更是夠不幸了。
"所以樊大哥根本沒辦法赴約,而我忙著照顧他,也把他和雪兒姐要私奔的時間和地點全忘光了。"他解釋道。
"快,快帶我去見他,雪兒要和別人結婚了,我們要趕快前去阻止。"
"雪兒姐要結婚了?她怎麼可以!"宮君冀喳呼著,連忙從窗口跳下,拉著她往前跑。
"一切全是陰謀,我們先走再說。"
宮君冀點頭,兩人卯足勁向目標前進。
*** *** ***
苗、余兩家的婚禮相當盛大,參加婚禮的人潮更是洶湧,但余雪早已心灰意冷,拖曳著純白色的新娘禮服,一步一步在她父親的帶領下,由紅氈的一端,逐漸走向正等著她的苗姓新郎。
就在她將右手放進已伸出手來迎接她的新郎手掌上時,一道幾乎劃破天際的咆哮聲,遠從教堂拱門前傳來。
"雪兒,不要嫁給他,我沒有負心。"樊世黎右手持著枴杖,出現在教堂門前。
教堂內一陣喧嘩;有人開始交頭接耳,有人帶著看好戲的表情,更有人開始鼓掌。
"世黎?"余雪完全感受不到四週一片鬧哄哄,她的眼裡只有那站在教堂前的愛人,也只容得下他一人。
"不准過去。"余昆仲在最後一刻抓住她。
"爸,我要過去,這次你再也不能左右我。"她用力甩開他的手。
在看見世黎全身是傷的出現,她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你這一過去,我就和你切斷父女關係。"他豁出去了,他的女兒在眾多人面前給他丟這種臉,這種女兒他可以不要了。
"爸,是你把事做絕了,不要怪我,你從此忘了我這個女兒吧!"余雪滿臉淚痕,但仍堅決地跨出步伐。
余昆仲不再說話,他一張臉全都綠了,眼看著女兒投向那男人的懷抱,接著兩人相擁離去。
苗念黎這才踱出來,朝著余昆仲比出勝利的手勢,然後吐吐舌頭,愉快地跑開。
*** *** ***
火車月台上,余雪依依不捨的握著苗念黎的手,眼裡含著淚。
"念黎,跟我們一起走,我捨不得你。"
"我們會再見面的。"苗念黎搖搖頭,神秘地說道。
"可是這一別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見面,我實在不放心你。"
"她有我,雪兒姐,你放心,我已經長大了。"宮君冀拍拍胸脯保證。
"不錯嘛!君冀,你頗有眼光喔!"同是男人,樊世黎自然能明白宮君冀的小小心思。
只是他才這個年紀,他的感情是否會長久,恐怕這得交由時間去見證了。
"樊大哥,你會回來嗎?"
"目前我沒有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君冀,但是你要好好用功讀書,將來成為讓人可以依靠的好男人。"樊世黎別有所指的瞄了正和余雪抱在一起的苗念黎。
"我會想你,樊大哥。"
"我也是,君冀。一直以來,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你要好好保重。"
"火車要開了。"有人喊著。
"我們該上火車了,雪兒。"他走到余雪旁邊說道。
"念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你一定要幸福。"
"這陣子謝謝你,念黎。"樊世黎一直弄不明白她為何這麼盡心盡力的撮合他和雪兒。
但一切多虧有了她,對她的感激自是不在話下。相信他不用說出口,她也能明白。
"我只要你永遠和雪兒在一起,你一定要給她幸福。"她還是不放心地交代著。
"我會的,你放心。"
"火車已要開動,要上車的旅客請上車。"
"走了,樊大哥。"宮君冀催道。
離情依依,但終須一別,樊世黎牽著余雪,在苗念黎和宮君冀的目送下,上了火車。
一直到火車遠遠駛離,苗念黎才轉身準備離開。
"我們回去吧,念黎。"走出車站後,宮君冀這麼說道。
"我得走了,君冀。"她有個感覺,活神仙就要來把她接走了。
她知道她得回去,但她沒想到自己會捨不得離開這小子,雖然嘴巴上總愛說他是小孩子,可是她對他這個小孩子是有感情的。
"你得走了?你要走到哪裡去?"宮君冀大吃一驚,轉身擋在她身前,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她。
"沒有用的,君冀。你還記得我說過我不是這個年代的人嗎?"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跟我開玩笑?"
"我沒有騙你,君冀,我是未來的人,我必須回去。"她決定冒險告訴他,這一次,她要為自己的未來而戰。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我不是小孩子,不要拿這種話騙我。"宮君冀生氣地大叫。
"你會相信我,等我再次從你眼前突然消失時。"她搖頭苦笑。
"就像上回你突然冒出來一樣?"驀然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幕情景,宮君冀睜大眼,伸手緊抓住她,深怕她會突然消失。
"沒錯,就是那樣。"
"我不相信。"
"回去吧!回到你的房間後,我再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宮君冀沒有回話,他只是緊抓著她,絲毫不肯放手。
苗念黎只能苦笑地任由著他如此纏著自己。她相信若是活神仙現在要帶走她,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從他眼前消失。
*** *** ***
將一切原由清楚的描述了一遍,苗念黎停下來喘口氣,一面注視著臉色呆滯的宮君冀。
"現在你相信了吧?"沒有回應,她歎口氣,決定給他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意外之喜。
她閉上眼睛,俯下頭來將唇印在他毫無反應的唇上。
"啊!"他瞬間回過神,傻傻地望著她。
"回神了?"她打趣道,伸手摀住他的嘴,搖頭道:"聽我說,君冀,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是,但是不是這個時候。等你成為一個好男人,一個可以讓人依靠的男人時,如果那時候你還記得我這個人,你再來找我,我會等你。"
"你要等我?如果你真是樊大哥的女兒,那你現在都尚未出生才對,該是我等你。"屆時,他就足足大她十二歲了,不過也要真有此事才行。
"你這麼說也沒錯。總之你一定要先成為好男人,我才會看上你。"
"也許到那時候,我反而看不上你。"心裡並不十分相信她如神話般的說詞,於是隨口胡扯著。
"你敢說這種話,臭小子,看我饒你不。"她叫著,正想動手教訓他。
突然,天花板上傳來一道慈祥的聲音:"你該走了,孩子。你已經成功的將命運導正了。"
"不!"宮君冀聽兒這如催命符的聲音,驚慌的大叫,身子撲向她,想硬將她留下來。
但他撲到的卻是一團冷空氣,苗念黎早已教活神仙帶走。
"君冀,如果你沒有忘記我,等你成為好男人後,就來找我。"她的聲音越飄越遠。
"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念黎。"他一陣大叫,在房間內四處探望著。
一直到四周完全沒有任何聲響,他才接受了苗念黎已從這年代消失的事實。
但他不會忘記她,等到他成為好男人時,他一定會找到她!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6:00
第六章
捧著許多束鮮花的樊冠羽今年十八歲,剛參加完畢業典禮,走出校門。
一路上她的笑容滿面,雙頰更是漾著兩朵嫣紅的雲彩。只要是認識樊冠羽的人都知道,樊冠羽有一對金童玉女般的父母。
她的父親樊世黎聽說曾經是個修理腳踏車的學徒,現在卻已經是一家全國連鎖店的總負責人,光是那些加盟金便已足夠讓他成為一個富豪。
樊氏製造設計的自行車,深受年輕人以及小孩子的喜愛,常常在新款上市不到一月餘,便搶購一空。
而這個在自行車界獨佔贅頭的樊世黎,聽說還是個愛家的好男人,他有一妻一女,人口簡單,生活卻是幸福美滿得令人稱羨。
再說到樊冠羽的母親余雪,那更是教人忍不住神魂顛倒,她的溫柔婉約、蕙質蘭心,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所以說,樊冠羽是幸福得不得了的小女人,有多少人都恨不得能和她交換身份,成為這美滿家庭的一分子。
"唉!我好羨慕你,你知道嗎?"她的同學李芳芳從後面追上來。
"怎麼了?"樊冠羽的聲音從一堆捧花後冒出來。
"你真好,有那樣一對父母,哪像我,高中一畢業就要開始找工作了。"
"我也想出去找工作,可是我爸說我就算不繼續念大學,也不讓我到外面工作。"說起這件事,樊冠羽也有略微不滿。
"我知道了,你爸是不是要你就在他的公司做事?真好,冠羽,乾脆你也拜託你爸讓我到你爸的公司上班好了。"李芳芳抓住機會的遊說道。
"這個我可以幫你問問。"樊冠羽毫不考慮的一口答應。
"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做事了。"李芳芳興奮的直叫。
"芳芳,我不在我爸的公司做事。"她就是為此感到不滿。
原以為爸不讓她到外面工作,是打算要她在自家公司上班,不料完全不是那回事。聽爸的意思,好像是要她到他一個十幾年前就分開、最近竟又相逢的好兄弟那兒當見習生。
什麼見習生,她都高中畢業了,還需要當個見習生嗎?真搞不懂向來疼她的父親究竟在想什麼。
"你不在你爸公司做事?"這就奇怪了,"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之,你要在我爸公司上班的事,我會跟我爸說,一有消息,我會馬上告訴你。"
"好,那我等你的電話。你家司機已經在校門口等你了,你快上車吧!"李芳芳努努下巴。
"你要不要也上來?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還有別地方要去。"李芳芳朝她搖搖手。
樊冠羽道聲再見後,便跑出校門口。
*** *** ***
即將要見面了,她會是什麼樣子?
宮君冀坐在樊家的客廳,在等候樊冠羽回來的這段時間,思緒忍不住飄遠了。
他已經遵守十九年前和她的約定,前來找她,那她呢?是否完全不知道有他這號人物存在?
肯定是吧。
漫長的十九年,甭說他不再記得她當時的長相,就連對她的記憶也呈現一片模糊。
但憑著一分執著,還有對她允下的承諾,他始終警惕自己不許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將她遺忘。
即使這分執著也曾令他自己感到很意外,他甚至在衝動之下,將她告訴他的一切經過,全部
抄寫在他已泛黃的筆記本中,努力的提醒自己不能忘了和她神奇的相遇。
如今他已三十一歲,遵守著和她的約定--在成為好男人的時候前來見她,他相信以自己榮登名人雜誌上最有價值單身漢的榜首,這個身份該是沒有辜負了她的期許。
無論待會兒見到她時會是怎麼樣的局面,他都實現了自己對她的承諾,這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
"你這傢伙好樣的,竟然到十九年後才想到要來找我,枉費我當年還把你當親弟弟看待。"樊世黎手裡拿著高級名酒走來。
"我要自己事業有成後才能來見你。"宮君冀接過他遞來的酒杯,徐緩地笑了。
"現在是一家大公司的老闆了,聽說還登上名人雜誌最有價值單身漢的榜首,是吧?"對於他的成就,樊世黎也替他感到很驕傲。
"我想這是因為你已經結婚了,我才能登上榜首。"他笑了笑,舉杯向他致敬。
"哈哈……"樊世黎仰頭大笑起來,"十九年沒見面,我看你乾脆就住下來,我們可以好好聊聊。""我也正有此打算。""對了,我還記得十九年前有一個女孩子,她……""樊大哥,那都已經是過去,我想那女孩現在一定很幸福。"宮君冀隨即技巧地轉移了話題,"不知道冠羽對於要來我那兒見習,她的反應是……""我不要去當見習生,這位先生。"樊冠羽捧著花束走進來,毫不考慮地回答她在玄關聽到的話。
"你?"宮君冀詫然的抬起頭,想將她看得更清楚。
但見一堆花束擋住了她的臉,他什麼也沒瞧見。
"冠羽,不許沒禮貌。"樊世黎起身走向女兒,想替她把一堆花束拿下。
另一方面,宮君冀也心急想見他思念十九年的人兒,便也跟著起身走向樊冠羽。
一直捧著花束的樊冠羽,始終沒注意到有人走向她。她上前一步,正想將手上的花全放在桌上,不料卻不小心去絆到桌腳,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便向前撲倒。
"啊!""小心。"宮君冀是離她最近的人,一見她跌倒,便毫不考慮地上前接住她。
不過由於她向前衝的力量實在太大,連帶的也將他上前扶住她的身子撞倒在地,兩人於是一上一下的疊在地板上。
"啊!我的花壓爛了。"樊冠羽第一個反應是小心捧起別人送她的花束,渾然未覺自己仍壓在他上方。
"小姐,你怎麼不先問問我有沒有被你壓壞了?"宮君冀不覺莞爾的推開散在他臉上的許多花瓣,視線首次迎上她,然後他瞪直了眼。
他微微一愣。這就是她!存在腦海中的模糊影像,如今化為真實,他才赫然發現記憶是會騙人的。
一直以為她只是有張甜甜的笑容,卻沒想到她精靈般的五官組合起來是這麼炫惑人心。
大而圓的星眸襯著又鬈又翹的睫毛,此刻正一眨一眨的閃著好奇的光芒,一再地打量他;隨著視線來到她飽滿、潤澤的紅唇,他依稀記起自己第一次偷偷吻她時,心裡的那分悸動。
他的眼中徐徐燃燒著對她的想望,彷彿又回到那青澀時期。他明白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來打破這帖符咒,否則他極可能會在她父親樊世黎面前吻她。
"小姐,你是不是該從我身上起來了?我知道我是個很舒服的坐墊--""啊!"他話未說完,就見她大叫著跳離他的身上。
"哈哈哈……"她誇張的動作實在滑稽,宮君冀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她不僅是特殊,她簡直是個興奮劑,他可以感覺到許久沒放鬆的神經正逐漸鬆懈下來。
"你笑什麼?"樊冠羽站在離他只有一步遠的地方,怒視著仍躺在地板上大笑不停的男人。
若不是她爸就站在這兒,她一定狠狠地踹他一腳。沒有禮貌的傢伙。
"你的樣子很好笑。"他指著她,慢慢坐起來。
"我的樣子哪裡好--"她不解地低頭看向自己,卻見她的白上衣因為花被壓爛的緣故,汁液都沾在白上衣上頭,形成一個很"多彩多汁"的畫面。"啊!"她又是尖叫一聲,躲在她父親後面。
她的內衣形狀全教他看見了,這個沒有禮貌又好色的臭男人。
"不要逗她了,君冀。"樊世黎一眼就看出宮君冀眼中所呈現的興趣。
這是他在讓他和冠羽見面時,不曾料到的,不過,對像若是他宮君冀,他倒是沒什麼意見。
畢竟十九年前雪兒會懷下冠羽,君冀也是一大功臣。
"爸,你看他這麼惡劣,你還要叫我去他公司當見習生,你不怕他欺負你可愛的女兒嗎?"從她父親背後探出頭,她偷偷朝他扮鬼臉。
宮君冀的反應是淡淡一笑,只當她是小孩子。
"不要胡說,冠羽,你就把他當哥哥看待,或者--""我才沒有這麼老的哥哥。"她馬上駁回父親的提議。
"我也沒興趣當你的哥哥。"他很高興地和她持相同意見。
"哼!"她冷哼,撇開頭去。
宮君冀和樊世黎相視一笑,兩人交換著男人才懂的目光。
宮君冀最後把視線停留在仍不願看他的樊冠羽身上,心裡明白他和她有個不甚愉快的開始。
不過,她對他真的沒有一點印象?
還說會等他成為好男人,結果他遵守約定,她卻把他的一切隨著重新出生,全都忘光了。
如果可以,他真該好好打她一頓屁股,不守約定的笨女人。
*** *** ***
她討厭他。不曉得為什麼,她總覺得他注視著她的眼神,好像隱含著一絲打量。
就連在用晚餐的時候,她都能很強烈的感受他一直把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雖然這感覺不會令她不舒服,但是就是很不對勁。
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為什麼他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很早就認識她?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而爸竟然要她去他的公司當見習生!
她實在搞不懂也猜不透爸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忿忿地走到陽台上,她遙望著墨藍色的夜空,正想深吸一口氣,驀然,一股和適才在餐廳上同樣的感受襲身而來。
有人在看她!她很快地轉頭看向右側的陽台。果然又是他,這個沒有禮貌又好色且陰魂不散的臭男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以為他回去了,沒想到他就住在她隔壁的客房裡。
"我要在這裡住幾天,你不知道嗎?"他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她要是知道,打死她也不會出現在陽台。心裡咕噥著,她旋身準備回房裡。
"我記得你不是這麼膽小的女孩。"他在她背後取笑道,上身倚在欄杆上。
樊冠羽暗一咬牙,憤而轉身面對他,纖纖玉指指著他道:"我不是膽小,我只是懶得理你。還有,我沒見過你,你不要老是以一副和我很熟的口氣和我說話。""你見過我,你只是忘了。"他仍是一貫的口氣。
"我沒見過你。"她肯定地回道。
"你有。""我沒有。""你有。""好,你說我什麼時候見過你?"她就不信他說得出正確的時間。
"在我十二歲那時候。""能請問你現在幾歲嗎?""三十一歲,"他表情未變的回答。
樊冠羽卻氣得咬緊牙。她根本是跟個白癡在說話,什麼登上名人雜誌的黃金單身漢,還榮登榜首之位,連簡單的算數都不會,他好意思去參選,真是笑死人!
"我看你這表情是不相信我?""鬼才相信你的滿口胡言。你十二歲的時候,我都尚未出生,宮先生,請你要撒謊之前,先把你的算數學好,三十一減十二等於十九,本人現在才十八歲而已。"當她是小孩子,這麼好騙嗎?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你要不要跟我打個賭?""什麼賭?"她不會輕易上當,但她想知道他究竟在搞什麼鬼。
"你相信我能說出你身上沒有別人知道的特徵嗎?"他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
"我不相信。"她瞪著他。
"你會信的,說出你的賭注。""好,我要你跟我爸說,你不希望我到你那兒當見習生。"有利可圖,她自是不會輕易放手,"你也說出你的賭注吧。"她不會輸的,她自己身上的特徵,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不信他這個外人有辦法知道她不曾告訴別人的小秘密。
"我要你心甘情願當個見習生,一直到我滿意為止。"這只是他的第一步。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他之所以會清楚她身上所有的特徵,其實是因為十九年前他曾偷偷趁著她沉睡時,脫光她的衣服,想將她的模樣全烙印在他的腦海裡的緣故。
"行,你說吧,我身上有什麼特徵?"宮君冀沒有說話,只是朝她勾一勾手指。
"你幹麼?"她不瞭解他為什麼做出勾手指的動作,這跟她身上的特徵有何關係?
"過來,你不會希望我大聲的把你的特徵說出來吧?"他一副她還是沒什麼長進的歎口氣。
努努嘴,樊冠羽只好滿心不情願的走向他。他想得是比她周到,但他也用不著這麼得意。
她就不信他真能說出她的特徵。
待她一走近,宮君冀隨即露出滿意的微笑,彎身附在她耳邊,一字一字道出她身上某個部分的特徵。
聞言,樊冠羽隨即臉色發白的往後退開,一面還以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胸前,像是他突然具有透視眼似的。
"不,不可能。"她喃喃著,使勁的搖著頭。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知道她的胸脯下方有一心型紅色胎記,不可能!除了她母親以外,沒有第二人知道,而她母親絕無可能將這麼私密的事告訴他人,更何況是個男人。
"我說的沒錯吧?""你……沒……"她正想否認。
"如果你敢否認,我馬上脫去你的睡衣,以證明我的話沒錯。"看出她想否認,他立即先發制人。
"你……你敢。"她更往後退,雙手更是揪緊自己的胸口。
"我沒什麼不敢。你的回答?"這卑鄙的小人,"你是怎麼知道的?""我說了,我見過你,小羽。"他自動的喚起她的小名,知道她在驚詫的狀況下完全沒留意到這一點。
"我說過我不信了。"她憤怒一吼。
"這一次你的賭注是什麼?"他仍是神情自若的笑著。
"你還知道什麼?"她僵著身子,遲疑地看著他。他沒有這麼厲害吧?
"先說出你的賭注,小羽。"他不作不划算的交易。
"好,我就不相信你有這麼神,我的賭注和先前一樣。"她豁出去了,心想絕對要扳回一城才行。
"很好,那麼我這次的賭注是你不可以接受別的男人的追求。"既然她要在他公司上班,依她清新亮麗的外表,絕對是眾人追求的對象,他當然得事先預防。
"你--莫名其妙!"她要接受誰的追求又關他什麼事?
宮君冀不理會她的白眼,逕自說出了她另外一個小特徵,接著滿意地看著她倒抽一口氣。
結果一整晚下來,樊冠羽輸得慘兮兮;她不但得心甘情願地當見習生,還不准接受他人追求,又賠上一個吻--只是這個吻,他同意等到她有心理準備時才向她索取。
經過這一晚,樊冠羽即使仍不相信他見過自己,但已不敢小覷他,反而開始警告自己,今後得多提防他。
*** *** ***
一早起床,樊冠羽便呵欠連連,就連在享用早餐時都提不起勁。
"怎麼?昨晚和君冀聊得很晚?"樊世黎露出笑意,望著女兒。
"誰在跟他聊天!我是跟他在打賭。"她隨口咬下一口吐司,含糊不清的說。
"結果呢?"余雪為女兒端來一杯牛奶。
"結果我輸得很慘。"提起這個,她的精神馬上恢復。她抓著站在她身側的母親,小聲道:"媽,你有沒有把我身上有的特徵告訴爸?"她小心地瞥了眼正喝著牛奶的父親。
昨晚想了好久,她覺得宮君冀之所以會知道她身上的特徵,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爸爸出賣了她。
"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余雪奇怪地望著女兒。
"媽,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快嘛!"她扯著母親的手,撒嬌道。
"沒有,你身上的特徵都生在那麼私密的地方,媽不會告訴別人,包括你爸。"畢竟這是屬於女兒的秘密,她當然不會輕易洩漏。
"可是那個--"話說到了一半,突然想到這件事不該教爸媽知道,免得被她爸逼著嫁給那個宮君冀,她及時收住了尾音。
"你想說什麼?冠羽?""沒,我沒有想說什麼,媽,我要吃早餐了。"她說著,趕緊低下頭享用她的早餐。
既然如此,那宮君冀究竟是從哪裡得知她身上所有的特徵?
她壓根兒不相信他在十九年前真的見過她,這種話只有天生智障的人才會相信。
可是他卻能完全朦中她身上所有的特徵,這又該作何解釋?
"冠羽?冠羽?"樊世黎不斷地叫喚著她。
在父親的叫聲中,她慢慢回過神。看著自己盤中已經稀巴爛的荷包蛋,她不由得一愣。她在幹麼?把荷包蛋當作宮君冀在洩恨嗎?
這倒是個好方法,她覺得現在她的心情比較平靜了。
"爸,有什麼事?""君冀一早就回公司上班了,他要你在中午時間前去見他,他會告訴你一些該注意的細節。
""爸!"她真的不想去。
"不准說不想去。"樊世黎一眼就看穿女兒的心思。
"爸,為什麼你一定要我去他那兒當見習生?"她實在覺得很奇怪。
平常最疼她的父親何以一定要把她送到那宮君冀的身邊?
"因為你是他的未婚妻。"樊世黎平靜的投下一顆炸彈。
"我不相信!爸,你要把我嫁給他?我昨天才第一次見到他耶!你就要我嫁給他。"樊冠羽吃驚至極的站起來。
她真的大驚訝了,爸竟然要她嫁給才剛見一次面的男人,這是什麼道理?
"因為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對象。"樊世黎遞給心愛老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緩緩對女兒說。
"就算他是個好男人,我也不會嫁給他。""你會嫁給他的,冠羽。""你怎能這麼肯定,爸?"她瞪圓了眼。
"因為君冀有辦法讓你點頭。"他對君冀那小子有信心,經過清晨和他的談話,他已肯定,那小子對冠羽有著絕對的狂熱與佔有慾。
"不可能,他絕不可能讓我點頭。""這件事我不會逼你,冠羽。只是你答應要去當見習生,就不准反悔。""爸的意思是婚事方面你不會逼我?"她不放心地追問。
"我會等到你自己來跟我提這件事。"樊世黎摸著下巴,笑望著女兒。
"我不會嫁給他,我非常肯定。""不要這麼篤定,冠羽,爸等你的好消息。"樊世黎的表情根本是認定了女兒最後一定會嫁給官君冀。
"才不會有好消息,等著瞧好了。"她只會整得宮君冀後悔遇見她。
樊冠羽身子一旋,立即跑開。
*** *** ***
"這樣好嗎?世黎,你告訴她這件事做什麼?"余雪忍不住有點擔心。
她一直不願干涉女兒的感情,畢竟她也曾是過來人,當然希望女兒能選擇她所愛。
"我只是推她一把,告訴她君冀有意要娶她,讓她自己作決定。"樊世黎當然明白老婆心裡在想什麼。
"是嗎?我看剛才你的語氣根本是認定咱們冠羽一定會嫁給君冀。"余雪斜睨了丈夫一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主意。""我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你倒是說說看。"他挑高眉,很感興趣地問。
"你呀,太欣賞君冀這孩子了,所以想把冠羽嫁給他,全是你私人感情在作祟。"她的食指戳著他仍硬朗如昔的胸膛。
"君冀這小子的確是優秀得沒話說,咱們冠羽若是能嫁給他,也是她的福氣。"宮君冀從小就令他極為欣賞,樊世黎當然希望女兒能嫁給這種可以依靠的男人。
"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你不是也深知這一點?""我們都是過來人,我當然明白。我自然不會去逼迫冠羽作任何決定,只是君冀這孩子真的很難得,如果能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在一起,就算先培養感情也行……"樊世黎偏著頭,努力思索著可行的辦法。
"你就當真這麼欣賞君冀?"看丈夫一直不放棄將女兒和宮君冀"送作堆"的念頭,余雪不由得莞爾一笑。
"你不也說君冀這孩子很有作為?而且我看冠羽對君冀也不是那麼反感,也許他們還有希望,只是缺少一個動力。""我看得出來君冀對冠羽很有興趣,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也許我們可以試一試,你想不想聽聽?"見丈夫如此執著,余雪終於決定和他站在同一陣線。
"你有什麼方法?快說。"樊世黎不住的追問。
余雪輕聲笑了,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個辦法是不錯,可是很冒險。萬一冠羽知道是我們在搞鬼,你想她會不會怪我們?"樊世黎摸著下巴,很難下決定。
"這就要看你怎麼決定了,看你是要君冀這人才來當你的女婿,還是想讓女兒得知後責怪你這父親暗中搞鬼呢?"提起這個,她突然想起她許多年未見面的父親,不知他過得可好。
"如果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搞定這件事,也許冠羽永遠不會發現這件事。""你想得可真完美,你忘了我父親也曾以為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們分開,結果我們還不是在一起了。所以凡事沒有一定,你乾脆希望女兒在最後會愛上君冀,屆時她不但不會怪你,反而只會感謝你。"余雪笑著提出忠告。
"這麼說也對,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君冀,看他對這件事有何看法。"樊世黎說著,走到圓桌前拿起電話。
余雪望著正在打電話的丈夫,搖頭笑了。丈夫的此等作法,等於是親手把女兒送給了宮君冀。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6:16
第七章
宮君冀緩緩地將電話放回原位,接著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
在他尚未想到更好的策略將樊冠羽手到擒來時,沒想到他心中敬仰的樊大哥竟主動提供絕妙的方法,就等他好生配合一番。
若是樊冠羽知道她就這樣莫名其妙被她自己的父親私下送給了他,不知會作何反應。
既然樊大哥這麼急著要把女兒推銷給他,那麼他就不客氣的接受了,反正他也正想將她佔為己有。
不管她是否還記得十九年前和他的約定,打從他昨天第一眼見到她,他就決定要她,且絕不放手。
這已非關當年的承諾,也非關他當年仍稚嫩的感情,心裡的那分悸動才是真正的禍首。
他要她,非得到她不可,這分想望令他毫不考慮的一口答允了樊大哥的提議。
娶她若是得到她的惟一途徑,他不在意因此被婚姻束縛;想要擁有樊冠羽的強烈慾望,跟婚姻比起來,失去單身漢的身份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宮君冀緩緩起身,正想打內線電話探知樊冠羽是否到來,按鈕都還未碰上,就見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樊冠羽像顆小炸彈似的衝進來。
"宮君冀,我告訴你--"她正想大聲叫出自己一路上堆積的忿懣。
"這位小姐,你怎麼可以闖進來?"盡責的王秘書趕緊拉住她,硬是要將她拉出辦公室。
"放開我,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大叫非禮了。"由於拉住她的是個男人,她便毫不考慮地用上這一招。
"放開她,王秘書,你下去吧。"宮君冀適時替王秘書解圍,眼裡閃過一抹好笑。
王秘書在他的一聲令下,果然馬上放開樊冠羽,筆直的退出辦公室,還順手帶上了門。
"你來向我報到,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嗎?"他低聲輕笑,聲音渾厚粗嘎。
"我才不是來向你報到,我是上來告訴你,我不會嫁給你,我甚至不會喜歡你。"宮君冀表情未變,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得她頭皮直發毛。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說不會嫁就是不會,你就算拿眼睛瞪我也一樣。"她不會向惡勢力低頭。
若不是情況尚不允許,宮君冀真會忍俊不住。拿眼睛瞪她?虧她說得出這麼孩子氣的話!
"你父親告訴你了?""沒錯,我爸說你想要娶我,可是我不會嫁給你,我現在就告訴你,也勸你死了這條心。""你這麼告訴你父親?"他顯得一臉詫異。
"沒錯,我就是這麼告訴我父親。"她挺直了背,一副"她就是拒絕了,怎麼樣?"的態度。
"你父親沒把實情告訴你?"他故意很是遺憾的搖搖頭,身子走到窗邊。
"什麼實情?"她不自覺的走近。
"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她困惑地瞪著他,然後搖著頭。到底有什麼實情是她不知道的?
"你瞭解你父親的工廠最近經營得如何嗎?"他料準她絕對不會瞭解一間工廠的運作方式。
她還是不解的搖頭以對。這跟爸要她嫁給他有何關係?
"所以你一直是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是吧?""你到底要說什麼?"她忍不住想揍人了。
說話拐彎抹角的,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想該是讓你知道實情的時候了。"他緩緩歎息一聲。
"有什麼實情,你就快說啊!"越是表現得如此,她心裡越是著急,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你父親的工廠出了一些問題,需要有人提供一筆巨款投資,才能使一切運作正常。""然後呢?"樊冠羽倒抽一口氣,但仍勉強自己追問下去。
父親的工廠出了問題,她這作女兒的竟然都不知道,還自以為家裡的生活很美滿。
"然後?你說呢?"他反問她。
"難道沒有人願意出錢挽回我爸的工廠?"難怪爸不讓她在自家公司上班,爸一定就是怕她會發現這件事,才刻意阻止她。
"你以為只是出一筆錢這麼簡單?有錢人多的是,但沒有人願意做這種不划算的生意。""那還有什麼其他方法?"她的腦子裡只剩下這件事,她一定要想個法子挽救她父親的工廠。
"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他緩緩一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奇怪的看著他,總覺得他的笑太詭異。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可以是那個出資人。"他從窗口慢慢轉過身。
"真的嗎?"她難以置信的睜大眼。
此刻站在窗邊的他就像是完美的救星,原先對他的一些排斥也跟著隨風而逝。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他走到她的面前,對她搖頭道。
"你的意思?你能說明白嗎?"她愣愣地問。
"我的意思是沒有人願意做不划算的生意,我也不例外。""可是你剛剛明明說你可以是出資人。"她指控道。
"我是說過這句話,可是我是有附帶條件的。"他嘴角一揚,露出惡作劇的光芒,只可惜她太心慌,以致沒注意到這一點。
"附帶條件?莫非你就是以娶我為條件,來向我爸要脅?"她的肩膀垮了下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沒有人會這麼好心,會無條件的幫助他人,這就是他想告訴她的。
可惡!虧她剛才還把他視為救星,還決定要開始喜歡他,他卻一舉打翻她的好感。
她還以為他是個好人,原來是她想得太美,他簡直是個無賴,竟然以娶她作為條件,難怪爸會說宮君冀有辦法讓她點頭。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想到自己還因此對爸大吼大叫,樊冠羽不禁覺得自己太不應該了。
"你現在知道了,你若是不願嫁給我也行。"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的態度可沒有一點尊重她意見的意思,他的語氣分明是在取笑她是個被慣壞、不知替父母分憂解勞的千金大小姐。
樊冠羽只覺自己彷彿被怒火燒透,此刻她實在很想衝上前去殺了他。
而她也真的這麼做了。只見她朝他撲上去,拳頭不顧一切地捶打著他,口中直叫著:"你為什麼要這麼可惡?為什麼?"她使勁打著他,憤恨不已。
宮君冀牢牢鉗住她細弱的肩膀,收緊手臂,迫使她更靠近。
"放開我。"注意到他的舉動,她更是用力掙扎,一點也不想讓他靠近她。
儘管她一再的用力掙扎,宮君冀依然沒有將她放開的意思,反而目光緊盯著她的雙唇--
他的企圖昭然若揭,樊冠羽就算再沒有經驗、再白癡,也知道他這樣的眼神代表什麼意思。
不!她不會教他稱心如意的,她要反抗到底。
"不,你別想這麼做。"她雙手更用力抵住他的胸,誓死抗拒他的靠近。
一切都是騙人的!什麼他見過她,還知道她身上的特徵,這根本是他擺明要來迷惑她上當的,她再也不會輕易相信他!
宮君冀瞟向她的眼光就好像她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見狀,樊冠羽更氣憤了。
她開始雙手、雙腳並用的猛烈攻擊他,非要將他修理得慘兮兮不可。
可是一陣奮力攻擊下來,她的雙手酸了、雙腿軟了,就是不見他有任何疼痛的反應,倒是她累得像是一頭牛。
"放開我。"她累了,不想和他繼續奮戰,沒想他的臉竟在此時向她靠近。
她嚇得使盡全身力氣推開他,身子還因此踉蹌地的退了幾步,正待轉身逃開,卻被他從身後抓住。
"膽小鬼,你難道不知道事情已經不是你能控制了嗎?"他等了又等,該是他展開捕獵行動了。
樊冠羽猛喘口氣,感覺到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腰收緊,讓她的背緊貼在他的胸前。
他是個男人,是個成熟的男人,這一刻她才更正意識到自己正和一個男人靠得十分的近。
這令她心急地扭動身子,想從他溫熱的懷裡離開,然而無論她怎麼掙扎、扭動,甚至拳打腳踢,就是沒辦法甩開他的擁抱。
"放開我。"一陣掙扎下來,只換來全身無力的嬌喘不已,她再也沒有多餘力氣和他對抗。
宮君冀就等這一刻,他慢慢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見到她因為使盡力氣而滿臉通紅,他眼裡不自覺地流露一抹愛憐。
只可惜她太顧著和他對抗,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
"沒力氣了?"他說話的聲音變得格外溫柔。
從他柔情的語氣中,樊冠羽感覺到他身上發出的危險訊號,正想往後退開之際,他的頭已朝她覆蓋下來。
他的嘴覆住她的,徹底的侵襲她。她身子僵了下,想抗拒,身子卻教他更攫緊在臂彎裡,動彈不得。
他的吻飢渴、需索,一手伸上來捧住她的頭,一手則溫柔堅定的將她擁緊,直到兩人的身體完全的貼合。
她嬌喘一聲,在他急切的吻中,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只能暈眩的倚靠著他,任由他的手在她背脊上下移動。她聽到她的心怦怦跳,也聽見他的唇抵著她、低喚著她的名字。
"小羽。"他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感情。
她攀著他,呼吸急促,身體顫抖,再也沒有力量推開他。
她明明討厭他,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力量反抗他?
宮君冀緩緩地鬆開他的擁抱,但並未放開她,她的手也還圈著他的頸項,一味的喘息。她就像花瓣一樣清香,十九年前,她也是帶著這股清香,迷惑了他。
如今這淡淡幽香仍讓他感到一股悸動,她是他所尋找、所等待的,不管她是否記得他,是否永遠想不起十九年前和他的約定。她是他的,他不會容許她一再的逃避他。
"為什麼?"她的問題來得突然。
"不為什麼,小羽,就為了你注定屬於我。"他卻明白她想問的是什麼。
樊冠羽微微一愣,他語氣中的肯定讓她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 *** ***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做夢,她看見一個長得很像她的女孩俯身在一個小男孩的唇上印下一吻,她也看見這小男孩因為女孩的輕吻而顯得好吃驚。
女孩不知對小男孩說了什麼,她只看見他們兩人笑鬧成一團,然後那女孩從她面前突然消失,小男孩也一再地對著上面狂吼,那心悸的表情讓人一眼即明白,小男孩對那突然消失的女孩有著極深厚的感情……
"小羽、小羽。"宮君冀蹲在他辦公室的沙發旁,喚著沉睡中的樊冠羽。
"唔……不要吵人家。"她咕噥一聲,翻身想繼續睡。
不料,她一個翻身卻直接翻進宮君冀張開的手臂裡,不同於沙發的觸感立刻使她甦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躺在他懷裡,嚇得差點沒口吐白沫。
"你醒了?"他輕笑,將她放回沙發上。
"我睡著了?"她詫異的看著四周,尚未完全清醒。
她只記得自己正和他爭吵,後來他強吻了她,再後來,他的秘書通知他要開會,所以她就被留在辦公室裡,待著待著,她就睡著了。
"我睡了很久?"她的視線移向窗外,但見一片澄色夕陽已西下。
"不久,差不多四個小時而已。"他為她倒來一杯水。
"四個小時!"她接過他的茶水,緩緩飲下,差點因太驚訝而嗆到。
"我可以走了嗎?"她只想回去向父親問個明白。
"你以為呢?"他走向她,手裡拿著一件外套。
"你可不可以打消娶我的念頭?"她又問,心裡仍抱著一絲期望。
"打消主意?我有什麼好處?"他挑挑眉,口氣十分不以為然。
"什麼好處?你可以因此被視為偉大的救星,這樣有什麼不好?"她坐起身,肩上立刻多了件外套,他的外套。
"我不作不划算的交易。"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再者,娶她是最快得到她的途徑。
"你這個奸商。"她氣憤的扯下肩上的外套,扔還給他。
"無奸不成商。"他咧嘴笑,一手將她拉起,一手拾起外套。
她卻因為他的拉力過大,身子失去平衡的跌進他懷裡,嬌嫩的唇瓣因此擦過他正俯下來的臉頰。
"這裡。"他指指自己的唇。
樊冠羽困惑地眨眨眼,不明白他所指何意。
"你如果想要獻吻,就吻這裡。"他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她瞪直了眼,心裡真是恨死他了。
匆匆轉過身,她只想盡快地從他眼前消失。然而就在她要奔出宮君冀的辦公室時,她的身子再次被拖進某人懷裡,連抗議聲都尚未來得及發出,嘴唇才一張就被吻個正著。
這可惡的男人,又來這一招。
*** *** ***
一到家,她等不及他把車停好,就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跳下車去,迅速衝進了屋裡。
"爸、媽。"她一路叫喚著。
"什麼事啊?冠羽。"樊世黎就坐在客廳裡,一副在看財訊的模樣,其實早已等候她許久。
"爸,是真的嗎?宮君冀說的都是真的嗎?工廠運作不良,快要倒閉了?"她衝到父親面前叫著。
"君冀都告訴你了?"樊世黎一臉很難過的神情,他垂下頭,手揉了揉額際,彷彿頭很痛。
"這麼說是真的了,工廠要倒了?"看見父親如此模樣,她不得不相信宮君冀沒有騙她,這一切全是事實。
"冠羽,是爸對不起你。"樊世黎表情更加懊悔。
"爸,你才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對,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早上還對你大呼小叫,爸,我不知道,對不起。"她撲進父親懷裡,很難過地吸吸鼻子。
"沒關係,冠羽,這件事爸自會處理,你不用擔心。"樊世黎拍拍女兒的背,和剛走進來的宮君冀交換視線。
"爸,我都知道了,宮君冀說沒有人願意做不划算的生意,所以讓我嫁給他,他說他願意出資,爸的工廠就不會倒了。"她完全沒注意到兩個男人暗地裡的眼神交會,只顧著說出她的意願。
就這樣吧!犧牲她自己來換取家人的幸福,這算不了什麼。
"冠羽……"該說是女兒太天真,還是他這父親的把她保護得太周到了?
才會宮君冀只花上三言兩語,就把她給騙得團團轉。
"爸,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說過不會逼我,但這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並不是爸逼我這麼做的,爸不要覺得對不起我。"她頻頻安慰著父親。
儘管她決定要嫁給官君冀,但她絕不會讓他好過。
婚後她絕對整得他雞犬不寧,不信大夥兒等著瞧。
*** *** ***
"你是說你要嫁人了?"李芳芳很是訝異的喳呼道。
有錢人家的女兒就是不一樣,才高中畢業就要嫁作少奶奶了,命真好。
"芳芳,我想你不能去我爸的公司上班了。"她很抱歉地說。
爸的公司需要整頓,目前無法再多負擔一個人的薪水。
"為什麼?我都已經跟我家人說我找到工作了耶!冠羽,你不可以臨時反悔。"李芳芳著急的說著。
"我不是反悔,這樣好不好?你不要到我爸的公司上班,我介紹你到我現在工作的地方,也許可以行得通。"樊冠羽很為難,但這是她先前答允的,她的確不該臨時又反悔。
"到你現在工作的地方?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工作?"李芳芳的眉頭一開,笑瞇瞇地追問。
"宮氏企業集團。"她悶悶地說。
"宮氏企業集團?"李芳芳睜大杏眼,雙手抓住她的手,"不是真的吧?冠羽,宮氏企業集團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大集團之一耶!""是嗎?"她倒是沒李芳芳這麼清楚。
"是的、是的,冠羽,你怎麼有辦法進去那兒做事?聽說那裡沒有大學以上的學歷是甭想被錄用的。"李芳芳兩眼閃閃發亮。
"這個--其實我只是在那裡當見習生,所以你的工作我可不敢保證。"這次她不敢再隨便允諾。
"這麼說你只是在敷衍我了?"李芳芳努了努嘴。害她白高興一場。
"不,不是,我會試試看。芳芳,你放心,我不是在敷衍你。"她連忙安慰道。
"真的?你沒騙我?那我等你好消息了。"李芳芳再次笑開了。
樊冠羽則暗暗苦了臉。看來這件事她得好好和宮君冀說說看了。
只是一想到要面對他、和他說話,她心裡就一陣不高興。
*** *** ***
由於宮君冀一直住在她家的客房,賴著不走,是以樊冠羽等到爸媽都回房休息,她才回到房間,走到陽台,朝著隔壁大聲喊道:"宮君冀,你睡了嗎?"半晌,宮君冀一身睡衣的走出陽台,睡衣的扣子甚至少扣了幾顆,直露出他結實的胸膛。
"你……幹麼穿著睡衣?"她哇哇叫。
連扣子都沒扣好,想污染她的眼啊!
"小羽,現在都幾點鐘了?你不會以為我都穿著一身整齊的上床睡覺吧?"他一臉好笑,只當她是愛找麻煩的小孩子。
樊冠羽瞪著他,考慮著要不要和他說下去,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危險。
"說吧,你有什麼事?"他心裡明白她一定有事才會主動來找他,要不然這兩天因為周休二日,她躲他躲得可勤快了。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她咬緊牙,不得不低聲下氣。
"如果是打消婚約的事,我說過無所謂,只要你願意承擔拒絕的風險。"他必須裝出滿不在乎的口氣。
"你!"她深吸口氣,忍住想對他破口大罵的衝動,接著才往下說:"我不是要說這件事。
"她握緊拳頭,一再要自己忍耐、忍耐。
"哦?"他走向他們比鄰的欄杆,輕倚在上頭。昂藏的身軀,加上他似有若無的笑意,在月光的映襯下竟顯得格外俊美。
樊冠羽不否認他是個很好看、很有魅力的男人,但她才不會去喜歡這種惟利是圖的男人。
"你是打算一直這樣看著我呢?還是把你要拜託我的話說出來?"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她,臉上又掛上吊兒啷 的表情。
"啊?什麼?"她突然回過神,驚覺到自己竟然看得呆了。
宮君冀瞭然的看著她,然後炸開一串爆笑。
"你!不准笑。"她覺得好狼狽,臉都氣紅了。
"好好好,不笑、不笑。"他緊抿著嘴,忍住笑意。
樊冠羽兩眼閃著怒火,覺得他一點誠意也沒有。
"你說吧,我會認真考慮。"似是看出她的情緒已繃到頂點,他收斂起想捉弄她的念頭,表情一下換上嚴肅。
不去理會他何以能如此快速的變換表情,她瞟了他一眼,緩緩道:"我有個同學想到你的公司做事,你可以用她嗎?""同學?"他揚起眉毛。
"是女的同學。"以為他會在意性別,她趕緊補充道。
她可沒忘記和他約法三章,不能接受他人追求。
"理論上是不可能。""什麼不可能?""她是個高中生,而公司規定只採用大學以上學歷的人。"他會如此要求,目的還是希望那些高中畢業的人能繼續升學。
"為什麼?那我不也是高中生。"她可不以為自己就能享有特殊待遇。
"所以你只是個見習生。""那我的同學她也可以先當見習生。"她毫不考慮就說出口。
宮君冀卻輕笑出聲,長手一伸,便將來不及跳開的她拉向他。
"你還不明白公司沒有所謂的見習生嗎?""沒有所謂的見習生?"那她是什麼東東?
"你是特別例子,小羽,所以你同學的事我無能為力。"他遺憾地搖搖頭。
"你無能為力?你這個總裁是作假的嗎?不管,你一定要安排個職位給我同學。"她就不信連這種小事他也幫不上忙。
"你是以什麼身份拜託我?"他嘴角一勾,突然改變策略。
"呃?"她一愣,心裡一陣扭捏之後,才道:"就當你送我的結婚禮物。"她嘴一努,認了。
"成,就這麼說定了。"他爽快的答應。
他的態度轉換得如此快速,她真懷疑先前他直說不可能是不是都是在騙她的。
"好,那我明天就告訴我同學。你不會反悔吧?"她不放心地又問,逕自拉開他還抓著她的手,正想走開。
"你不想知道我安排什麼職位給她嗎?""你安排什麼職位?""你靠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他朝她勾勾手指,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樊冠羽狐疑地盯著他,但仍一步一步走進他的陷阱。一直到她近得都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古龍水味,她才發覺自己太靠近他,正想立即退開,身子卻在下一秒跌進他懷裡。
她訝叫一聲,抬起頭來卻見他的臉俯向她,修長的手指緊圈住她的後頸,然後他的唇很快地蓋住她的。她瞪直了眼,雙唇在他一陣探索及誘哄下自動分開。
他的舌尖輕柔的掃過她的唇瓣,在猛然滑進去之前,描畫著她的唇型。在他的熱吻下,樊冠羽全身虛弱,只能完全任由他擺佈。
她嬌嬌喘不已,呼出的氣息融著他深沉呼吸。這吻俘虜了她,吸引了她,令她渴望永遠沉溺其中。
"唔……"她喘息著,緊緊地攀著他的肩膀,頭枕著他,雙頰則染上嫣紅的雲彩,好是迷人。
"小羽,趕快想起來吧,你答應要等我……"他捧起她的臉,望見她紅通通的俏臉,渾身充滿一股即將爆開的慾望。
樊冠羽急促地喘著氣,月光照在他臉上,照亮黑眸中赤裸的情焰,這嚇壞了她,也瞬間喚回她的理智。
她必須記得他是誰,一個惟利是圖的商人,一個以金錢要脅她嫁給他的男人。
"放開我。"她大叫著推開他,轉身跑回房裡。
"小羽。"他在她背後叫喚著,卻見她直接拉下窗簾作為回應。
該死,他不會放棄,即使她想不起來,他也絕不放棄。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6:29
第八章
她又看見了,那位和她有著相同面容的女孩,以及那位雖然才十幾歲,卻已經可稱得上是小帥哥的男孩。
這次的情景是在一棵大樹下,滿天的夕陽為襯,她看見那女孩正熟睡著,而那小男孩則俯在女孩身上,一直看著靠在樹幹上沉睡的女孩。
然後……小男孩低頭吻了那女孩。她站在一旁看得心兒慌慌,好像那個被吻的女孩就是她。
"啊!"驚呼一聲,她驚坐起,環視四周,才知道她作了一場夢。
只是最近她為何老是作同樣主角的夢,且夢裡的感覺好清晰。
"小羽,開門。"宮君冀人在陽台上敲著窗。他是聽到她的叫聲才醒來,隨即跳過陽台,想利用捷徑過來看她。
不料她連陽台的落地窗也上了鎖,他只得站在外頭空著急。
"你幹麼?"她走過來打開落地窗,睡眼惺忪的看著他走進她的房間。
"發生什麼事?"他眼睛搜尋著四周。
"什麼發生什麼事?"她打著呵欠,坐回床上。
"你不是在尖叫嗎?""你神經病啊!我作惡夢不行嗎?"她沒好氣地回道,倒頭又睡,困得不想理他,也無心顧忌他就在她房裡。
"你作了什麼夢?"他走近床畔,一隻腳跨坐其上。
柔軟的床因他的重力而傾斜了一方,她嬌小的身子就這樣滾進他順勢躺下的懷裡。
將她擁個正著,宮君冀深吸口氣,直覺她淡淡清香撲鼻而來,他凝視著她的目光柔和起來。
"我好累,這幾天都一直作同樣的夢,真的好奇怪。"她喃喃著,睡意濃厚,完全沒意識到他正躺在她身旁,右手還輕擁著她。
"你都夢見了什麼?"他輕聲問,忍不住想知道。
"你就跟那個小男孩一樣很煩耶!不要吵我,好不好?"她微微抗議,移動身子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才滿意地吁了口氣。
"小男孩?什麼小男孩?"他仍不肯死心,繼續追問。
見她像只慵懶的小貓咪,他的嘴角也同時帶著溫暖的笑意。
"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他一直在我夢裡,還……"她停了下來,似乎逐漸沉入睡眠之中。
"他還怎樣?小羽,乖,你把話說完,我就讓你睡覺。"他都不知道她在半醒半睡時是這麼迷糊卻又可愛。
"唔……"她咕噥了一聲,臉蛋兒偎著他,呼出的氣息拂過他的頸間。
他一陣顫慄,手臂更是摟緊她。
"小羽,快說,不要折磨我了。"他低頭親吻她,唇一再啜著她的香甜。
"那小男孩就和你一樣偷吻我……不,是偷吻一個長得像我的女孩。"她說著,微啟紅唇讓他探索的舌尖探進她的唇內。
"那個女孩就是你,小羽。"他說,翻身將她壓在身子下方,唇熱烈的吸吮她的甘甜。
在他一記記直扣人心弦的深吻下,樊冠羽只能無助的顫抖。待宮君冀終於決定放開她時,她的唇已是又紅又腫,睡衣也被卸下了,全身未著一物和他相擁在一起。
自始至終,她的臉上都帶著香甜的笑容,就連清晨宮君冀悄悄為她穿上睡衣,還在她嬌嫩的唇上印下一吻,最後離開她的房間,她都毫無所覺。
*** *** ***
在宮君冀公司當見習生,並未如樊冠羽想像的那般沒有自主權以及尊嚴,她反而因此學習到許多從未見識過的事情。
在這裡大家都對她很客氣,完全一副不敢冒犯她的樣子,令她覺得很好笑。她猜想一定是那渾身霸氣的宮君冀對他的職員有一番警告,讓大家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這陣子她幾乎從早到晚都和他在一起,她知道他對她的耐心已足以令所有人感動;她故意耍脾氣,動不動就對他大吼大叫,甚至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他卻總是當她是小孩子,要不拍拍她的頭,哄哄她了事,再不就乾脆吻得她暈頭轉向,什麼氣也發不出來。
他是個男人,從他只要和她單獨在一起,就會把她逼到角落狂放無禮的強吻,她十分清楚他想要她,且勢必要得到她。
隨著婚禮愈來愈逼近,她的心就愈來愈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被她遺忘了,她一定得想起來,才能和他結婚。
可是她到底要想起什麼?她卻一點概念也沒有。
"你在發呆啊?冠羽。"李芳芳偷偷探頭進來,還偷偷望著四周。
"他不在,芳芳。"她一眼就明白李芳芳在找什麼人。
李芳芳露出一副不知是失望還是竊喜的表情溜進辦公室。
"你真好,冠羽,每天都待在這裡納涼。"李芳芳一屁股坐往舒適柔軟的沙發,滿足的吁了一口氣。
"芳芳,你現在的工作也不錯啊!王秘書的助理工作應該不多吧?""不多?才怪!那個王秘書一副怕我日子太好過他會累死似的,成天把一堆工作往我頭上扔,我啊,算是被他欺負定了。"李芳芳忿忿地抱怨。
"不會的,王秘書人很好,他應該不會故意欺負你,他也許是想好好調教你吧!"樊冠羽還是抱樂觀想法。
"不提他了。冠羽,你就要嫁給公認的黃金單身漢了,你心裡一定很期待吧?"李芳芳笑道,心裡十分羨慕她。
"才不,若是可以,我倒寧願不嫁給他。"她萬分委屈,嘴唇好強地抿著。
強迫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孩接受一場婚禮,這不是你儂我儂的愛情結合,也沒有蕩氣迴腸的深情作為後盾,這種婚姻她無法期待。
"冠羽?"李芳芳不解地看向她。"怎麼了?你和他吵架了?我看他對你很好呢!""不是,他……"樊冠羽把一切原由告訴李芳芳,心想她或許可以幫自己想想辦法。
"原來如此,因為這是場交易婚姻,所以你一直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嫁給他?"李芳芳大約明白了她心裡在反抗什麼。
"不只是這樣,芳芳,他用這個方法強迫我,我怎麼可以嫁給他?"她不甘心這樣就嫁給他。
"也許他是真的很喜歡你,要不然他幹麼不來強迫我嫁給他?"有這麼好的對象,她一定二話不說,馬上點頭嫁了。
"他很喜歡我?這怎麼可能!我和他那時才見一次面,他就表示要娶我,這喜歡從何而來?
"她不相信一見鍾情,就算有,也不會那麼巧合發生在她身上。
"你不是說他一直說他見過你,很熟悉你的一切?也許那時候他就喜歡你了。"李芳芳冷靜地分析道。
同學三年,冠羽一直把她視為知心好友,也一直對她推心置腹的,像這次這份工作也是冠羽為她求來的,這分友情真的讓她很感動,她卻一直不曾為冠羽做過什麼事,總以為冠羽什麼也不缺,現在看來,在感情上冠羽還需要別人推她一把,而她願意充當這雙手。
"可是我不相信他真的見過我啊!而且我爸也說他從來沒有在我小時候見過我,所以一定是他在撒謊。"樊冠羽肯定道。
"我看,冠羽,你最在意的該是他不愛你就不該和你結婚,對吧?"樊冠羽一張清靈秀氣的臉不爭氣地紅了,像是李芳芳說的一點也沒錯。
"你不要胡說,芳芳,我才沒有這麼想,我只是不想和這種趁人之危、惟利是圖的人結婚。
"她馬上口是心非的直否認。
"可是這個趁人之危、惟利是圖的人,一直對你好得不得了。你故意耍脾氣把咖啡往他身上倒,他沒怪你;你動不動就愛在他和重要幹部開會時,對他大吼大叫,他也沒皺一下眉頭;明明是你煽動公司員工集體罷工,你還擺臉色給他看,他卻還拍拍你的頭,哄你開心……這麼好的男人你說人家趁人之危、惟利是圖,是不是太過分了?"李芳芳反而站在宮君冀這一方。
在公司這陣子,有太多人看著宮總裁對她的包容與溺愛,她身為王秘書的助理,當然也能得知一些細節,有時甚至她也曾親自在場目睹一切。
"呃……"樊冠羽有點汗顏。她真的有做得這麼絕嗎?
她說過絕不讓他好過,可是她的作法卻分明像是個愛胡鬧又任性的小孩。
"你就是這麼過分。冠羽,你若不喜歡他,乾脆把他讓給我好了。"李芳芳突地冒出此語。
"把他讓給你?"這個提議讓她愣住了。
"就是啊!把他讓給我,這種有錢有勢又溫柔又疼老婆的好男人,可是打燈籠也找不到的,你不要,送給我好了。"李芳芳一面說,一面偷覷著她。
"送給你?可是他又不是一樣東西。"聽見李芳芳的話,她覺得心頭有點悶。
"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可以去接近他,倒追他了。"那宮君冀有這麼搶手嗎?
好吧!她承認他是長得十分好看,也承認他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可是芳芳說要倒追他!她是不是該趁此機會把他拱手讓人,反正她又不喜歡他。
是嗎?是這樣嗎?心中突然升起另一道聲音,卻立即被她猛搖頭給甩開了。
"怎麼樣?冠羽。"李芳芳追問她,看她又是怔忡、又是搖頭,心裡一陣好笑。
"你喜歡他?"樊冠羽聽見自己如此問道。
"我喜歡誰?咱們偉大的宮總裁嗎?"李芳芳輕聲笑了。"這是當然嘍!在這裡工作的女同事你去問問看,有誰不希望被宮總裁看上?這可是天大的榮幸呢!"如果冠羽不是她的同學,像宮君冀這種男人,她還真想搶過來呢!
樊冠羽咬了咬唇。聽到有人在偷偷喜歡宮君冀,她覺得心裡好怪,像是有一股悶氣發不出來。
她不喜歡他,不是嗎?那她管得著有多少人在喜歡他。
愈想頭腦愈是不清楚,她索性不想了。
"你喜歡就拿去吧!"她說完,起身走向窗口,遙望著天際,心情卻怎麼也開朗不起來。
"啊!"李芳芳著實呆掉了,望著樊冠羽的背影,錯愕地張大嘴。但想到這和她的計劃不合,隨即閉上大張的嘴,訕笑道:"你不是在說笑吧?冠羽,念在我們是好友兼同事,我不想搶你喜歡的人,所以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你是真的要把宮總裁讓給我?""我不喜歡他。"她肯定地告訴李芳芳,也告訴自己。
她怎麼會喜歡他呢?
就算他一直包容她的無理取鬧,一直任由她予取予求,她還是不喜歡他,沒錯,就是這樣。
"絕不後悔?"李芳芳不死心又問。
"你要我說幾次?你喜歡宮君冀就拿去,我才不稀罕--"她忿忿地轉身,以著相當不耐煩的口氣正想將煩人的事一口氣解決。
沒想到卻見到那宮君冀就站在辦公室門口,以著莫測高深的眼神看著她。她的話聲停止,嘴巴也微微張開,一時之間呆住了。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是不是聽見了她和李芳芳的對話?他為什麼一直不說話?
"宮總裁!"李芳芳首先反應過來,心裡暗叫一聲:不妙。
該死,這宮總裁怎會突然冒出來呢?這可要壞了她的計劃了。
萬一宮總裁因此誤會她是心懷不軌的第三者,一氣之下把她給炒魷魚,她可就因小失大了。
"你叫什麼名字?"令在場兩人皆感意外的,宮君冀並未大發雷霆,他只匆匆瞟了樊冠羽不知所措的臉,便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李芳芳身上。
他那眼神就像是第一次看到李芳芳,並為她的美感到不可思議似的。
注意到他這明顯的轉變,樊冠羽頓覺心口像是被什麼梗住了,直喘不過氣來。
"我?"李芳芳指著自己,也同時感受到他詭異的注視。她看著一身僵硬的樊冠羽,不甚自在的回答道:"我叫李芳芳,和冠羽是好朋友。"她不忘補上這一句。
她說要搶走他,可全不是認真的,他可千萬別誤會才好,她和冠羽是好朋友,既是好朋友,她豈有搞破壞之理。
"李芳芳,你中餐用過了沒?"宮君冀仍把視線鎖定在李芳芳的身上,似是突然對她產生絕大興趣。
"呃……還沒,我正要……和冠羽一起去吃。"李芳芳在如此風雅俊逸的宮君冀面前,仍免不了有些緊張。
"是嗎?我想小羽應該吃過了,是吧?小羽。"他問,這才看向一直站在窗口的樊冠羽。
"是,我吃過了。"她生硬地順著他的話。若是他這才發現芳芳才是他想要的,那就隨他去,反正她不在意。
對!她就是不在意。她握緊手心,硬是如此告訴自己。
"冠羽?"李芳芳口氣有點急。不會吧?她的計劃不是這樣子的。
"走吧,李小姐,我請你一塊用中餐。"宮君冀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笑意,先行替李芳芳開了門。
"這……"又看了眼己背向她的樊冠羽,李芳芳無奈的走出辦公室。
"希望這是你真正想要的結果,小羽。"宮君冀在離開之前,淡淡地留下一句。
門在她背後關上了,樊冠羽慢慢轉過身,整間辦公室就剩她一人,她突然感到好寂寞、好孤單。
他果然聽見了她和芳芳的對話,不是嗎?
*** *** ***
"呃……宮總裁,我在辦公室說的那些話,並不是認真的,請你不要誤會。我和冠羽是好朋友,她一直對我很好,我怎麼可能去搶她的未婚夫呢!"她在未婚夫三字上刻意加重語氣,無非是希望宮君冀能遵守婚約。
"我知道,你不必急著解釋,李小姐。"宮君冀嘴角一揚,似笑非笑的說。
在辦公室外聽見她們的對話,他就隱約嗅出這女孩的話中有話。
"你知道?"李芳芳大為吃驚。
倘若他知道她心裡的打算,他怎麼會……
"你既然知道我只是故意在說反話,你何必在冠羽面前裝出好像突然對我有意思似的?你這樣做太傷人心了。""我不過是配合你的計劃走下去,李小姐,你放心,我知道你打算做什麼,而我也正有此意。"是該讓那笨女人有所醒悟才是。
他都已經這麼縱容她,任由她愛怎麼胡鬧,他都不習生她的氣,而今他的等候及包容,卻只讓她逃得更遠,而她竟然還想把他讓給別人。
他就是對她太好,把她寵上天了!琨在看來,他是該好好改變策略了。
對她太溫柔,她不看在眼裡,那麼就休怪他對她不客氣了。
"正有此意?宮總裁,你的意思是指……"不想自己會錯意,李芳芳遂開口問道。
"我的意思是,李小姐,我想請你陪我演一段戲。"他眼露笑意,笑容十分迷人。
"叫我芳芳吧,既然我們都要好好合作了。"李芳芳也回給他一抹嫣笑。
從他的笑容及暗示下,她知道他想要上演的是什麼樣的戲碼,而她絕對會好生配合一番。
*** *** ***
在肚子一陣咕嚕咕嚕叫之中,樊冠羽眼睜睜地看著宮君冀和李芳芳兩人有說有笑的回到辦公室,李芳芳手裡還捧著一束鮮花,她笑容洋溢的半依偎在宮君冀的手臂裡。
她瞪直了眼。他們兩人進展得如此快速,她真是詫異極了,心裡也頗覺不是滋味。
原本以為宮君冀和李芳芳用餐回來,會想到她根本沒用午餐,也許會順便替她帶些小點心回來,結果他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帶。
他該知道,他該知道她從早上到現在什麼也沒吃,他卻什麼也沒買回來。
他是有了李芳芳就決定不再管她了。
頓時覺得心裡好酸,樊冠羽衝動地站了起來,還直接衝到他面前,直直望進他不再只看著她一人的黑眸,心裡有著忿怒,也有著失望。她早知道像他這種人不會永遠只忠於她一人。
"還好,還好我沒真的喜歡你。"她驀然一吼,轉身衝出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被用力的甩上,宮君冀和李芳芳兩人才先後笑出聲來。
"你看到她的反應了沒?那個呆瓜真的相信了耶!"李芳芳差一點笑出了眼淚。
宮君冀則笑著點點頭,拿出了他藏在背後的精緻便當,道:"我去追她。""去吧!我知道你捨不得她餓肚子。"李芳芳瞭然於胸地說,笑看著他大步追出辦公室。
*** *** ***
樊冠羽氣憤的一路跑著,聽見後面有人追上來的聲音,她更是加快了腳步。
她不會再自取其辱,她才不想再待在那兒看他們兩人親密的樣子。
"小羽。"聽見後頭的叫聲,她仍是不予理會,正想隨手招下一輛計程車,就在此時,一輛黑色轎車攔住了她的腳步,她一愣,想也沒想便想繞道而行,車上的人卻打開車門,一把將她拖進了轎車內。
"啊!救--"來不及發出求救聲,她已被擊昏過去。
"小羽。"在後頭望見一切,宮君冀神色一變,身子急衝上前,正想救人。
黑色轎車卻在此時疾駛離開,將緊迫在後的宮君冀遠遠拋在後頭。
*** *** ***
"冠羽被抓走了!"樊世黎一聽到這天大的消息,便急忙從公司趕回來。
"君冀親眼看見冠羽被一輛黑色轎車帶走,世黎,怎麼辦?你說怎麼辦?"余雪急得手足無措,臉上停是蒼白神色。
"雪兒,冷靜下來,不會有事的。"樊世黎強自鎮定地安慰妻子,雖然他的心裡也很著急。
"我不能冷靜,世黎,冠羽是我們惟一的女兒,她是我心頭的一塊肉啊!"余雪緊抓住丈夫的手臂,哭倒在他懷裡。
"我知道,冠羽也是我最寶貝的女兒,只是現在激動和哭泣都不是辦法,君冀呢?"頻頻安慰著她,樊世黎試著冷靜地分析。
"他正和警方一起,他說以他的能力,一定會找回冠羽,叫我們不要擔心。"余雪答道。
"你看,君冀這孩子有辦法的,你不用擔心。"如果不是不放心放妻子一人在家胡思亂想,樊世黎這會兒早衝出去找尋女兒了。
"不行,我還是不能呆坐在家裡,什麼也不做。世黎,帶我去找冠羽,我們一起去找找看。
"余雪說著,拉著他就想衝上去。
"等會兒,我交代一下阿珍留意電話,也許君冀會有消息回來。"樊世黎把所有該注意的事交代完畢,便同妻子大步走出家門。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6:43
第九章
樊冠羽在一間非常雅致的房間醒來。她一睜開眼睛,立刻注意到自己正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她急急跳下床,身子衝到房門口,正想打開門,才發現門是由外鎖上的。
有人架走她,還軟禁她!
"開門啊!"這個事實令她慌得伸手猛捶著門,拚命地大叫。
可她叫了好半天,嗓子都快喊啞了,門外卻沒有任何回應。
"開門、開門,你們是什麼人?把我抓到這兒做什麼?"她不死心地猶叫喚著。
又是許久沒人回應,她火極地衝到窗口處一望,足足呆了三秒,眼看著自己處在五樓的房間裡,教她連想往下跳的勇氣也沒啦!
她是想逃命,又不是找死,這一跳就什麼希望也沒了。
打消從窗口逃跑的念頭,樊冠羽走回房間中央,瞪著房門,思索著該如何讓這把她抓來的主使人自動前來見她。
骨碌碌的眼珠子四處轉了轉,她總算找到了絕對能引人注意的方法。她嘿嘿笑兩聲,大步走向一旁的石桌,捧起看起來非常昂貴的花瓶,就這樣用力擲向房門,發出極大的聲響。
她望著地上的碎片,一面豎起耳朵注意有無任何動靜,不料,這屋子裡的人好像全部都死光光了,竟然到現在都沒有人理會她。
好哇!她就跟他們拚了。
樊冠羽於是開始努力找尋可以讓她破壞的各種東西,絲毫不擔心自己可能會因此惹毛那個把她捉來的人,而一命嗚呼哀哉。
這會兒正氣憤當頭的她,心裡只盤旋著一個念頭,那就是--她要知道究竟是誰把她捉來。
*** *** ***
"老爺,孫小姐她--"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恭敬地站在一旁,緊盯著電視螢幕裡正在極力搞破壞的樊冠羽。
她的破壞力實在高超無比,至目前為止,她已摔破了房內三隻花瓶、五幅名畫,還拿碎瓦片將床鋪割得坑坑洞洞,不堪入眼,就連窗戶也被砸得滿地都是玻璃碎片。這位看來嬌小的女孩,她的爆發力也未免太驚人了。
坐在椅上盯著螢幕的老人揚起手,阻止他出聲打擾自己的注意力。佈滿風霜的老臉上竟出現多年來不曾有過的一絲笑意。
多麼精力充沛、活潑可愛的女孩,和她的母親有如南轅北轍。
她是他孫女啊!一個嬌俏可人、清靈秀雅的可愛女孩。
而這女孩將會是他一個人的珍寶,當年她父親搶走了他心愛的女兒;十九年後,他也要想盡辦法將他的孫女留在身邊。
十九年了,他一直孤孤單單的,空有著萬貫家財,卻沒有任何親人陪在他身側,他太孤單、太寂寞,他再也不想過這種令人生厭的日子。
所以他派人偷偷上台北,將他惟一的孫女擄來,無非就是希望能有個人來陪陪他,當然也要讓那搶走他女兒的樊世黎嘗一嘗心愛女兒被人搶走的痛苦。
心裡打著這陰險念頭的人正是余昆仲。自從他失去女兒後,他就一個人過著一成不變的孤寂生活,傭人請又辭,辭了又請,多半是因為沒有人受得了他古怪的性情以及用錢打壓人的勢利作法。
就這樣過了十九個年頭,余昆仲在自己即將邁入七十大關之際,終於想起了他有個孫女,是他一直不曾見過,也不曾親手抱過的可愛孫女。他派人打聽了許久,也計劃了很久,總算如願將他的孫女帶回來。
這一次帶回他的孫女,他就不準備讓她離開了,就算要軟禁她一輩子,只能在螢幕下看著她,他也不打算放她走。
余昆仲如此思索著,目光仍緊盯著螢幕上那仍在扔東西的女孩。
突然,房內那女孩唉叫一聲,同時她的身子也滑倒在地,還因此被地面上許許多多的碎片刺得手臂、手腕全是血痕。
"啊!"余昆仲當下起身,拿著枴杖疾速走向隔壁的房間,嘴裡一面急喊著:"快、快找醫生來。"黑衣男子在一聲命令下,隨即轉身離開。
*** *** ***
樊冠羽知道自已跌倒了,而且還跌得很慘。她這會兒渾身是傷,傷口更是又痛又麻,令她只能咬緊牙,硬是強忍下來。
手掌撐在地上,她一面想讓自己起來,一面小心想避開地上的許多碎片。
她這是不是該叫自作自受啊?沒事幹麼找自己的麻煩,砸碎了那麼多的玻璃製品。
現下她心頭是快活許多了,但是她的皮肉卻痛死了。
唉!她更是失算了。
"好痛啊!"她低哀一聲,兩手臂的傷口實在太多處,令她痛得根本使不出力氣,兩手一軟,她又跌回地上,又多製造了幾道傷口。
痛得趴在地上,她心想乾脆就這樣流血過多死掉算了。
反正也沒有人會來救她,爸媽肯定不知道她被抓來這裡,而宮君冀那個沒良心的人,早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該死的討厭鬼,她在這時候想起他做什麼?
她根本不喜歡他、不喜歡他,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男人她才不喜歡。
忿忿的直喘氣,樊冠羽實在是累壞,也痛昏了,她不自覺地思念起宮君冀,想起他對她的縱容。如果他知道她現在渾身是傷,一定會很心疼她吧?
不……也許不會,他已經有芳芳了,他不會再管她的死活了。
"可惡,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我幹麼想起他……好痛……"她一味斥罵著,卻突然痛叫出聲。
原來是有人抱起她,也因此弄疼了她的傷口。
"啊!你是什麼人?放開我。"身子一懸空,她隨即哇哇叫起來。
"快,把她抱到新的客房,這裡已經不能住人了。"余昆仲在房門口指示著。望著房內的凌亂不堪,他也只能搖搖頭。
就這樣,樊冠羽被人抱進了另一處沒有擺設名畫、花瓶,就連窗戶也沒有的封閉式房間裡。
一被放倒在床上,她立刻想跳下床,無奈渾身痛的她根本是力不從心,只能沮喪地倒回床上,再也動不了。
"張醫師,你趕緊幫她上最好的藥,無論花多少錢都沒關係,就是不要留下任何疤痕。"余昆仲倚著枴杖站在一旁,一再交代著。
張醫師只是點點頭,便低頭探視樊冠羽手臂上的傷口。望著許多深淺不一的傷處,張醫師的眉皺緊,戴著黑色四方眼鏡的眼眸突然閃過一抹憤怒,但扶著樊冠羽的手仍是小心翼翼,極為呵護。
"怎麼回事?她傷得很嚴重?"薑還是老的辣,余昆仲從這位戴四方眼鏡的中年醫生表情上,看出些微不對勁。
"我會為小姐打一針破傷風,老爺,你不必擔心。"張醫師清了清嗓子道。
"你是新來的醫師?我好像沒見過你。"余昆仲雖然年紀一大把,認人工夫卻不含糊。
"我的確是新來的醫生。老爺,你不用擔心,我們院裡醫資都是一流的。"張醫師嚴謹的給予保證。
余昆仲這才寬下心,視線移向自進房就一直瞪著他看的樊冠羽身上。
"你是誰?"她終於開口。先前之所以一直不出聲,是為了保留元氣,也想弄清楚這兩人是誰挾持了她。
如今看來,帶她來這兒的人正是眼前這個已上了年紀的老人。
只是他把她捉到這兒做什麼?
"這十八年以來,你是沒見過我,但我知道你,也一直想要帶回你。"余昆仲擺出一臉非常慈藹的笑容。
又來了,又來一個像宮君冀一樣莫名奇妙的人,什麼她沒見過他、但他知道她,這是什麼玩意兒?
她的周圍怎麼淨是出現一些瘋子?
"冠羽。""我不認識你。"她毫不客氣的反駁回去。
"你當然不認識我,但我是你的親外公啊!"余昆仲走近她,伸手正待撫上她的臉。
"不要碰我。"她馬上反應激烈的往旁邊躲,不料又不小心扯動傷口,她隨即哇哇叫出聲:"好痛。""冠羽,我真的是你的外公啊!"余昆仲更加靠近她。
"不是,你走開,不要過來。"她瞪著他朝自己伸來的魔掌,身子直往後退,儘管兩手臂因此疼得更厲害。
"冠羽。""走開,我沒有外公,就算有也不是你。"她手痛死了,他為什麼還不走開,讓醫師幫她上藥?
"老爺,小姐的傷口再不處理,恐怕會被細菌感染,還是讓我先幫她處理傷口,有什麼話,等上完藥再說吧!"張醫師出面調和。
"對,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你立刻幫她上藥,不要再耽擱了。"余昆仲只顧著認孫女,差點把她受了傷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那麼就請老爺暫時回房間等候,我想小姐並不希望在我為她處理傷口時,教人看見不該看的地方。"張醫師十分正經的提道。
"說的也是,我這就回房間等候。張醫師,她可是我的寶貝孫女,你可不許讓她有任何差錯。"余昆仲要離開客房時,仍不忘交代著。
張醫師點頭,嘴角卻劃過一抹詭譎的笑意。
*** *** ***
樊冠羽靜靜地躺著,任由張醫師小心地為她的傷口消毒、上藥,直到傷口實在痛得教她受不了時,她再也顧不了張醫師在場,開始嚶嚶切切的啜泣出聲。
"你要是真的痛得忍不住,就抓住我的手臂,沒關係。"張醫師停下手邊的工作,握住她的手鼓勵道。
"嗯!"她點點頭,眼淚拚命往下掉。
滿眶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隱約瞧見張醫師的眼神似乎閃過一抹心疼。
可是一定是她看錯了,他是醫生,救人本是他的職責,他怎麼可能會出現那麼奇怪的神色呢!
一定是她看錯了。
在張醫師細心的上藥、包紮後,樊冠羽兩條手臂全被包在白色繃帶下,傷口上的痛覺也逐漸緩和下來。
晃了晃兩隻白手臂,樊冠羽正覺自己像是只包住兩隻手的木乃伊時,突然聽見張醫師這麼對她說:"把上衣解開。""什麼?"她突地睜大眼,伸手想揪住自己的衣襟,這才發現她連手掌都被包得不見天日。
"你還要我再說一遍?"她搖搖頭,瞪著他,也瞪著自己的手。她的手都被包成這個樣子,她如何能自己解開衣服?
再者,他為何要她解開衣服?
"把上衣解開,我好瞧瞧你身上還有哪裡受傷。"張醫師仍舊保持醫生的態度。
"不必了,我只傷到手臂,其他地方才沒有--"隨著他的目光,她低頭看向自已,這才發現自己的上衣也染了一片紅,她不由得停了下來。
"躺好,我來幫你解扣子,相信我,我是醫生,你是患者,這樣的接觸是一定的。"張醫師語氣平靜的安撫著她,眼裡掠過一抹精光。
可惜這會兒早已心慌意亂的樊冠羽,並未注意到這一點,她只是緊咬著下唇,臉則撇向一旁,不願目睹自己究竟傷到哪裡。
張醫師三兩下便褪去她的上衣,在親眼目睹她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膚,此刻竟被割了四、五道傷痕,他不覺咒罵一聲。
"該死。"他突來的咒罵聲,令她很是納悶地半起身,一面低頭看向自己的身子。這一看,她立即發出驚叫聲,兩隻裹著繃帶的手也趕緊擋在自己的胸前。
她畢竟不像時下年輕人一樣開放,讓一個外人--即使他是名醫生,看見她未著一物的上半身,她就是無法坦然接受。
"那……那裡我可以自己來,真的。"她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
"我是名醫生,小姐,請你不要以有色的眼光看待這件極為稀鬆平常的事。"張醫師沉下表情,兀自將她的手從她渾圓白皙的酥胸前移開。
"不。"她低呼,臉紅地撇開臉,心跳好快。
她知道他是醫生,且是個中年醫生,因為他留了一撮山羊鬍,而且他的表現也很像個醫生。
可是,她就是覺得怪怪的。他有點面熟,她好像在哪裡見過,偏偏她現在痛得什麼也想不起來,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
"啊!"她突然細叫一聲,身子正想退開,卻見張醫師仍正經八百的替她上藥,完全沒有任何異樣。
可是……可是她明明感覺到適才他的手……他的手輕輕在她胸脯下方的紅色心形胎記上撫了一下。
難道是她神經過敏?
"怎麼了?傷口會痛是嗎?""嗯。"她輕應了聲,又不自在地轉開頭。
看他這麼正經的表情,大概是她太敏感了,他是醫生,早看過無數個美女,她不該想太多。
一面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她一面忍不住偷偷打量著這位張醫師。
像他看過許多女病患,他的老婆一定是非常美麗的女人,不然怎麼吸引得了他這種閱人無數的醫生呢!
這麼想著,她吃笑出聲,還直接求證道:"你的老婆一定很漂亮,身材又很好,對不對?"張醫師微微一愣,似乎很意外她怎麼會突然冒出這種問題。
"我說的沒錯吧?"見他不說話,她又問。
張醫師小心為她扣上衣服,這才回答道:"她是很漂亮。"他的眼在她臉上轉了一圈。
"那身材呢?"她坐起來,追問下去。
"身材?"他的眼這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緩緩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句話可以用來形容她。而且她是個很樂觀的人,即使身陷險境,她仍然能自得其樂,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說到這兒,張醫師的下顎緊繃,聲音像是從牙縫中迸出來的。
被他的聲調嚇了一跳,樊冠羽自是不敢再追問下去。該不會她說到他的傷心處,也許他老婆更是太漂亮,漂亮到跟別人跑了。
瞧他這麼光火,也許真被她 中了,她還是別再自討苦吃了。
"你的傷口不許碰水,還有不許亂跑,得給我乖乖躺在床上。"張醫師不理會她分明想偏了的表情,一徑交代著。
"不許亂跑?啊!我差點忘了,這裡不是我家,我是被捉來的,張醫師,請你帶我離開這兒。"先前痛昏了頭,以致忘了該把握機會,趕緊逃離這兒。
但現在想起也還不遲,她壓根兒不相信那個把她捉來這兒的老人是她的外公。
她的外公不會強行把她捉來,再說如果她有個外公,她母親怎麼從未提起過?
"帶你離開這兒?除非你告訴我,你是怎麼被捉來的。""我在逃避一個人時,被一輛車裡的人捉上車,就是這樣。""你在逃避什麼人?""一個男人。"她癟癟嘴。一想到宮君冀,她就一肚子氣。
"你喜歡他?""你!莫名奇妙問這個幹什麼?"她氣急敗壞的瞪向他。
"如果你不老實告訴我,我如何幫你?"張醫師不置可否地說。
"你只要帶我離開這兒就行了。"她真的覺得他很奇怪耶!
"我不能帶你離開這兒,這關係著我日後的工作是否能保住。我只能替你向那個男人求救,所以你必須告訴我,你和那個男人的感情如何,我才能決定是不是該冒這個險。""不過是要你幫忙打個電話,又不是要你上斷頭台,你一定要說得這麼嚴重嗎?"她忍不住猛翻白眼。
"是不嚴重,但這事關著我日後的幸福,我當然不能等閒視之。""事關你日後的幸福?"她一聽更覺奇怪。
"這是當然,萬一教老爺知道我通風報信,不但我的工作不保,連我的家人也要受到牽連。
""有這麼嚴重?"她咋舌道。這把她捉來的老人有這麼大的本領嗎?
他雖然不是她的外公,但他看起來滿慈祥的,該是個好人吧!"當然,所以我才要先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值不值得我為你們冒險啊!""哦!那我想還是算了,我和他什麼也沒有。"別說感情了,也許這會兒有了芳芳,他已經決定把出資金的事給收回了。
唉!如果他真這麼做,她該怎麼辦?
"咦?算了,為什麼?""沒有為什麼,不過就是他已經另結新歡,不要我了。"她悻悻然地說,突然知道她該怎麼做了,"對了,張醫師,你說這家老爺是不是很有錢?""是吧!你想做什麼?"張醫師的表情像是想掐死她。這個該死的笨女人。
"我想如果他願意給我一筆很大筆的錢,我願意留下來當他的孫女。"她異想天開地說。
"你--"張醫師--不,該說是偽裝成張醫師的宮君冀只吐出一個字,便沒有再說話。
因為他正忙著控制自己想扭斷她優雅的頸子的衝動念頭。
*** *** ***
"有消息了?世黎。""是有消息了,只是這消息令人有點吃不消。"樊世黎接完宮君冀的電話,表情很凝重。
"怎麼了?是不是冠羽她……她受傷了?"余雪神色不安的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雪兒,冠羽她在中部。""中部?怎麼會在中部?""是你父親,雪兒,是你父親帶走冠羽。"樊世黎沉重地說。
"我爸帶走冠羽!他……"余雪吃驚的說不下去。
十九年了,自從和世黎相偕逃開台中,她就從未再回去過,但她一直知道她父親過得依然是有傭人服侍的生活。
她不敢奢求他的諒解,所以一直不敢再回去面對他,只是現在他竟帶走了她的女兒,這是他在對她下戰帖嗎?
"聽君冀的意思,他想把冠羽永遠留在他身邊。"樊世黎轉述宮君冀的話,表情已有準備迎戰的意思。
"世黎,你打算怎麼做?""怎麼做?當然是去帶回咱們的女兒。"這是不容置喙的。
"那我爸他……""我會好好和他談,如果他願意拋開多年恩怨,跟我們一起住,那是再好不過了。"他很早就有這個念頭,也曾背著妻子打電話試著想和他談一談,無奈那個老頑固一直不肯接他一再打去的電話。
"世黎,你真的願意這麼做?""十九年了,都這麼久了,就算有再天大的埋怨,也該跟隨歲月一起消逝了,再說,你父親一人也孤單夠久了。"他緩緩一笑,朝她伸出手-道:"一起回去面對吧!"把手放進他厚實的手掌心裡,余雪動容地熱淚盈眶,激動地回道:"好,我們一起回去面對。"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8-22 10:26:58
第十章
"我不會相信你,你不要再對我說你是我外公。"樊冠羽躺在床上,激動地喊著。
"你是我的孫女,你要我怎麼說你才會相信?"余昆仲站在床旁,見她並未因受傷而精神不濟,他覺得很滿意。
"你怎麼說我都不會相信。"她一口否決他作的任何努力。
"你的母親是叫作余雪吧?"提起女兒的名字,余昆仲的語氣忍不住放軟。
"是又怎樣?"她可不認為這就能證明他是她的外公。
"你的母親如果是余雪,那麼你就是我的孫女,因為你的母親就是我的女兒。"雖然他早就不承認這個女兒,但他的外孫女他可不放棄。
"你如何能證明你是我外公?"她看著他,要他拿出證據來。
"你要證明可以,你等著。"余昆仲說著,轉身吩咐傭人為他拿幾樣東西。
才一會兒工夫,傭人便將幾本相本拿來,還有許許多多餘雪的個人獎狀,以及用品。
這些東西呈放在她的面前,她看著獎狀上寫著她母親的名字,全部都是鋼琴比賽第一名,她眨眨眼。想不到她母親這麼有才能,她卻連DOReMi都彈不出來,真是太丟臉了。
還有相本裡全放滿母親年輕時的照片,小學的、國中的、高中的……應有盡有,全部都是母親一人的照片,惟一例外的一張是母親站在一個中年男人的身側,臉上仍是掛著溫柔的笑容。
這的確是她母親沒錯,而站在母親身側的中年男子八成就是眼前這位自稱是她外公的老先生。
"如何?你相信我是你的外公了吧?"余昆仲禁不住期待地問。
"如果你是我外公,為什麼我媽從未提起你?"她奇怪地問。
"因為你媽是個不孝女。""你不要胡說,我媽才不是那種人。"她馬上替母親辯解。
"她就是不孝女,她違背我這個父親,跟別的男人跑了,不是不孝女是什麼?"余昆仲大聲疾呼。一提起女兒,他便一肚子火氣。
"她沒有跟別的男人跑了,她是嫁給了我爸。"她用全力吼回去。
"你爸就是拐走我女兒的人。"余昆仲更是咬牙切齒的說。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爸和我媽他們互相愛對方,有什麼錯?一定是你阻止他們,才會讓他們一起私奔逃跑。"現在她知道為什麼她母親從未提起她有個外公了,肯定是因為不想再提起難過的往事。
"你爸根本配不上我完美的女兒,他不過是個修理腳踏車的學徒。"余昆仲對樊世黎的印象仍停留在過去。
因為頑固所致,十九年來,他也不曾去打聽他們過得如何。
"這個修理腳踏車的學徒,現在已經是家全國自行車連鎖店的總負責人了。他是個最完美的丈夫,也是最完美的父親。"說起自己的父親,她忍不住稱讚有加。
在她心目中,她父親的確是最完美、最好的男人了。
"總負責人?"余昆仲一怔,倒是沒想到樊世黎能有這番成就。
"就是總負責人,現下我爸可配得上我媽了吧?"她冷哼一聲,撇開臉不願看他。
"就算他是全世界最富有的男人,他仍是那個拐走我女兒的人。"余昆仲並未因此就放下他對樊世黎多年的成見。
"你這個老頑固,難怪我媽不曾對我提起過你,你就是這麼不通情理,難怪整棟屋子只有傭人和你住在一起。""我不需要別人和我住在一起。"余昆仲簡直要氣得冒煙。
"不需要別人和你住在一起,那你把我捉來這裡做什麼?"她不客氣地頂回去。
"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外孫女。"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
"可是我不想住在這裡。"更不想和你住。這句話她尚且保留,並未說出。
"你不想住也不行,我不會讓你離開。""你關不住我,你再把我軟禁起來,我就再一次摔東西,然後再傷害我自己。"她冷淡的看著他因為生氣而泛白的臉。
長年關在這棟古老的房子裡,難怪他的臉色這麼不健康。
"你這冥頑的丫頭。""你才是冥頑的老頭。"她反諷回去。
"我是你外公,你竟然叫我老頭?"沉鎖眉,余昆仲顯得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我還沒承認你是我外公。"她聳聳肩。
"承認?我是你外公這種事還得讓你承認才行?"余昆仲嘴角抽搐著。他快被她給氣瘋了。
"在你尚未承認我爸是你的好女婿之前,我是不曾承認你是我外公的。""你休想我會承認你父親是我的女婿。"余昆仲暴跳如雷。
"不只是女婿,還得是好女婿才行。"她搖搖手指,有模有樣的說。
"這輩子休想。""那我就下輩子再叫你外公了,不,也不對,下輩子我又不一定是你的孫女,算了。"她的表情跟真的一樣。
"你不叫我一聲外公,我不會放你走。"余昆仲恫嚇道。
"你不讓我走,可以呀,除非……"她故意停頓下來。
"除非什麼?"余昆仲馬上迫不及待地追問。
"除非你給我一筆錢。""給你一筆錢?"這個要求倒是出乎余昆仲的意料之外。
他原以為她會要求見她父親,或是打通電話來著,沒想到她會要求要一筆錢。
要一筆錢有什麼問題,以後他的錢全部都是她一個人的,她要怎麼支配都可以。
"對!只要你給我一筆錢,我就答應留下來當你的孫女,不過叫你一聲外公不在條件之內。
如何?你要給我一筆錢嗎?""你要多少?"她很快地說了一個數目。
"好,我會給你這筆錢,只要你住下來。"余昆仲一口答應下來,也不細問她要把錢花在什麼地方。
"夠爽快,我喜歡。"她很高興終於可以解決爸工廠的危機了。
只是這樣是不是表示她和宮君冀就再也沒有任何交集了?
*** *** ***
才兩天的時間,樊冠羽就不只一次聽見余昆仲口中不自覺的提起她母親,也就是他女兒小時候的種種事跡。
他該是很想念母親吧?
雖然他嘴裡不說,可是她看得出來他其實是非常想見母親的。
"呃……我把媽找來見你,好不好?"她在用晚餐時提議道,仍不願鬆口喊他一聲外公。
"不許提起她,我一點都不想再見到她,你也不准再想著她。"余昆仲一聽,立刻勃然大怒。
"她是我媽,我為什麼不能想她?"她馬上駁回他不合理的作法。
"你已經答應我要留下來當我的孫女,就不准你反悔。"余昆仲恫嚇著。
"我是答應你要留下來當你的孫女,可是我又沒答應你從此不見我爸和我媽。"她完全不吃他那一套。
"我說不准就不准。"余昆仲暴跳如雷。
"如果你再這麼不講理,我才不會繼續留下來。"她大叫,身子從椅子上跳下來,一口氣衝向大門。
"抓住她。"余昆仲吆喝一聲。
站在門前的男人馬上聽命行事的一把揪住她的身子,阻止她跑出門。
"放開我,你弄痛我了。"她唉叫,身子軟了下來。
"怎麼回事?"宮君冀正好提著醫藥箱走進來,眼見有個男人抓住他的女人,他的臉色立即一沉,上前逕自將樊冠羽帶回他的懷裡。
"張醫師,你來得正好,帶她回房換藥吧。"余昆仲仍坐在餐桌旁,看見是張醫師到來,他兀自下令道,完全沒注意到張醫師抱著樊冠羽的動作太親暱,仿若是在抱他的女人一般。
"我不要換藥,我情願痛死也不要跟你這不通情理的老怪物在一起。"樊冠羽在張醫師懷裡猛烈掙扎。
"在你眼中,我是個老怪物?"余昆仲眼色一黯,很顯然地被她的話刺傷了。
他的女兒是不是也是這樣認為?所以十九年來一直不曾回來探視他一眼?
"是,你就是,如果你再要如此冥頑不靈,這一輩子別想有人會留在你身邊。"她在被張醫師抱上樓前,仍一路叫喊著:"你會一輩子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余昆仲許久未再作任何反應,他只是靜靜地思索著樊冠羽的話。
是嗎?再這樣冥頑不靈下去,他只能一個人孤單的生活著,沒有人願意留在他身邊?
他錯了嗎?他真的錯了嗎?
"爸。"余昆仲身子一僵。這聲呼喚他已多少年不曾聽到,他也以為他再也不會聽到他女兒的聲音了。
"爸,我回來了。"余雪在樊世黎的陪同下走進來。
一直到許多年未見的女兒走到他的身前,余昆仲才真正相信他的女兒回來了。
他激動的起身,正想上前將女兒看個更仔細,隨即又想起他早就不承認這個女兒了,便又撇開頭去,冷言冷語地道:"你還回來做什麼?我已經沒有你這個女兒了。"他抓著枴杖的手已然泛白。
"爸,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能釋懷,原諒我們嗎?"余雪試著伸出手,卻被他一手甩開。
"這一輩子別想我會原諒你,走,給我滾出去。"余昆仲忿而轉身,背對著他們。
"爸,跟我們一起,我們都很歡迎你。"樊世黎拍拍妻子沮喪的肩,提道。
"滾,我不屑--"余昆仲正想轟他們出去,突然又想到他孫女的話。
如果你再要如此冥頑不靈,這一輩子別想有人會留在你身邊。
這些話讓他的態度軟了下來,他清清喉嚨,不自在地說:"如果想要我原諒你們,除非讓我的孫女--你們的女兒喊我一聲外公。"是該釋懷了,女兒和女婿都親自登門來接他了。
帶回他們的女兒冠羽,他的真正用意不就正是希望能將他們引回來見他嗎?
不願說穿是因為他仍然拉不下這張臉啊!
"爸!"余雪輕喚一聲,雙手從背後抱住了他。
余昆仲又是渾身一僵,持著枴杖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
樊世黎笑望著這一幕,他知道多年來的恩怨都隨著這一抱煙消雲散了。
*** *** ***
"放我下來。"樊冠羽一路叫喊著,一直到被放倒在柔軟的床上,她才安靜下來。
"傷口還疼嗎?"張醫師--也就是宮君冀嘴裡如此問著,手指卻開始解開她的衣服扣子。
"住手,我那裡已經不痛了。"她大叫,身子往旁退開。
他不是應該先查看她手臂上的傷處嗎?她的兩隻手是傷得最重的部位,不是她的身體。
"他碰了你什麼地方?"宮君冀不理會她,逕自問道。
"什麼誰碰了我什麼地方?"她怎麼有聽沒有懂?
"那個你外公僱用的看門犬。"他暗一咬牙。
"喂!你這麼說太過分了。"什麼看門犬,雖然很有道理,他也不用說得這麼難聽,虧他還是個醫生。
不過他真的越看越像一個人,尤其是他那雙銳利有神、像是能看透人心的鷙眼,簡直跟某某人一模一樣!
"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耐性正在逐漸流逝中。
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讓別的男人碰她,他真該前兩天就把她帶走。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你很奇怪耶!你管得著什麼人碰了我嗎?"再者,哪有什麼人碰了她,不過她才不會這麼老實告訴他。
天知道他在發什麼神經,他又不是她什麼人。
"你這不知死活的女人,你--"宮君冀這會兒再也顧及不了什麼醫師的形象,雙手將她壓倒在床,還用力將她的上衣扯開,扣子因此飛散四周。
"啊!你想做什麼?你……"她花容失色的驚聲尖叫,正想不顧一切的以受傷的手推開他。
雙手舉起來卻被他快速的壓制在她的頭頂上,動彈不得。
"放開我,我警告你,我會喊救命的。"她大叫,睜大眼看著他竟然把她的長褲給脫了,"不要,不要,我不是你那個跟人家跑了的漂亮老婆,你不要搞錯了。"以為他氣瘋了是因為把她錯認是他跟別人跑了的老婆,她連忙央求道。
"你這個腦袋到底都裝著什麼?小羽,看清楚,我是誰?再認不出來,我馬上打你一頓屁股。"宮君冀即使怒火奔騰,仍拿她沒辦法,只好扯下山羊鬍讓她認清楚。
"你是……"她冷靜下來瞪著他看。
他的眼眸火熱地盯著她,眼裡寫滿情慾與狂熱。在她印象中,只有一個人會這麼放肆的看著她,他是--
"你,"她瞬間明白過來,"你敢捉弄我,還冒充醫生,你……"她突然想起前兩天他還因此瞧見她赤裸著上半身的模樣,更甭提現在她渾身上下只有一條粉色內褲,遮掩自己最私密的部位。
這一想,她馬上掙扎,想逃開他的視線之外,雙頰暈紅得不得了。
無奈,她的兩隻手都掌控在他的右手裡,她的扭動掙扎無非只是提供了宮君冀最佳的視覺享受。
只見他的眼神一沉,呼吸逐漸沉重,黑眸更是染上了情慾的顏色。
"你這個無賴,趕緊放開我。"見狀,她心兒慌了起來,急忙大叫。
"你以為到手的寶貝,我還會讓她這麼飛了嗎?"他低聲輕笑,臉逐漸逼近她。
"你別想,我會大叫的,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跑上來,親眼見到你強暴我。"她出聲恫嚇。
"這不會是強暴,你會明白的。"他笑得更是狂妄,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在她柔滑的頸間以及膚如凝脂的酥胸間游移輕觸著。
那駭人心弦、酥麻入骨的感受,令她嬌軀一陣顫意,呼出的氣息加快不少。
"住手,不要,宮君冀,住手。"她尖叫著,身子在他一陣愛撫下,不自覺地移向他。
"叫我君冀,小羽,你不知我等這一天已等了十九年了。"他低喚,俯身輕壓在她一再顫抖的嬌軀上。
他的唇一再的啜吻著她的甜蜜,也一併將她如蜜的喘息悉收入口。
樊冠羽湧起一股暈眩的感覺,理智與抗拒轉為熱烈的火苗,隨著他的吻一發不可收拾的燃燒著,他的觸摸、他的吻使她暈眩,使她沉迷,使她不停的顫抖。
"君……如果你不……愛我,就不要……這樣對我。"她切切的低語。如果把自己給了他,她就再也回不了頭,所以她希望他至少是因為愛她,才想抱她。
"小羽,我可愛的小羽,你怎會到現在還懷疑我對你永世不渝的愛意呢!"為了她,他可是整整守候了十九年。
倘若不是愛,他不會執意守著和她的約定長達十九年。
"可是你和芳芳……"說到這個,她免不了有些氣憤,熱焰消退了不少。
"那是騙你的。"他又是一笑。
"騙我?"她嘟嘴。
"對,教訓你竟然想把我讓給別人。"他愛憐地輕笑不止,見她嘟起紅唇,他真想好好的親她個夠。
"你怎麼可以?你害我以為你……"她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以為我見異思遷、喜新厭舊?"他開心地接下她的話。
"你怎麼知道--哦!"她這不是不打自招了,笨哪!
他為什麼總是能看透她的心思,真討厭。
"小羽,不要懷疑我對你的這份愛,它會直到天長地久。"他低語著,鼻尖摩掌著她發燙的臉頰。她的香氣、她的甜美使他血脈噴張、熱血沸騰,直想一口將她吃進肚裡。
樊冠羽動容地笑了,眼裡含著迷 的笑。她主動地輕輕吻著他,使他禁不住地呻吟了一聲,雙手將她摟得更緊。
他的唇緩緩的滑到她柔軟的胸前,她細喘一聲,沉醉在熾熱的烈火之中。
*** *** ***
月兒彎彎,月色十分迷人。宮君冀輕擁著香汗淋漓、氣喘吁吁的樊冠羽,低聲問道:"還好嗎?""不好,好痛啊!"她赤紅瞼,仍老實回道。
"我叫你放輕鬆,你卻聽不進去,你還好意思說出來。"他伸手捏著她挺翹的小鼻尖。
"在那種時候我如何放輕鬆?你怎麼不在那時候乾脆好心一點放過我?"她頂回去,一回想起適才的初次經驗,她只有一句話,就是--痛斃了!
"別說笑話了,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好心地放過你。"他不住地在她唇上輕吻。
"你很過分耶!弄痛人家還說不放過我。"她嗔怪道,張嘴想咬他探過來的舌頭。
"到後來你不也很享受?"他樂得以話堵得她目瞪口呆,大張的唇辦正好任他為所欲為。
"唔……"紅唇被吻得密實,她連抗議聲都發不出來。
一直到他終於親夠了,他才抬起頭來,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都這麼久了,為什麼我外公都沒有上來看看你這位冒牌醫師有沒有對我毛手毛腳?"她這才想起這奇怪的地方。
"你相信他是你的外公?""難道不是?你是爸的老朋友,你應該也見過我外公。""他的確是你的外公,我只是很難相信你到現在還想不起來。"畢竟這古老的房子她也曾經待上一段時日。
是命運吧!十九年前因為她回到過去,改了余昆仲父女的一生,也讓余昆仲孤獨了十九年。
如今,她重新誕生,仍然因為她的緣故又重新拉回這段親情,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吧!
"我到底該想起什麼?"她早就想這麼問他了。
"我不逼你,小羽,這事不重要。"他撫了撫她的臉,笑道。
無所謂,她是否想得起和他的約定,都不再重要了,他已經擁有她了,不是嗎?
"可是你一直說你見過我,我怎麼都想不起來?"她追究著。
"也許你總有一天會想起來,就算想不起來也不打緊,小羽,重要的是現在,此時此刻,明白嗎?"他捧住她的臉,深深望進她的眼裡。
她巧笑嫣然,拚命的直點頭,勾住他的頸項,在他頰上一吻。這一刻她真的好愛他,她再也不想否認了。
"你相信我愛你嗎?"她點點頭,聽出他的話中有話,遂開口道:"你有事要告訴我?""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不准生氣,也不准和我嘔氣,我才會告訴你。"他又拿出他一貫的商人手腕。
"沒見過你這麼狡猾的人,明明是你有錯,還這樣要脅我。"她努努嘴,很是不滿,卻又拿他沒轍,誰叫她好想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
"如何?你想聽吧?"他料準了她最後還是會低頭。
"說吧。""不生氣?"她點頭回應。
"不嘔氣?"為保險起見,他免不了又問。
她直接賞他一記白眼,最後還是點頭。
"婚禮照舊?"他又得寸進尺,實在是不問不行,以免她聽完他的坦白,一氣之下就毀婚了。
"你有完沒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趕快把話招出來就是了。"她忍不住朝他揮動白拳頭,因為到現在她手上的繃帶仍未拆下。
"我說。其實你父親的工廠需要一筆資金這件事是虛構的,你父親的工廠運作很正常,根本什麼事也沒有。"他說完,就見她臉色一變,跳起身來撲向他。
"你好可惡,連這也敢騙我。"她全身光溜溜的撲在他身上,努力想教訓他,卻渾然忘了自己未著一物,就這樣貼在他身上。
宮君冀倒抽一口氣,暗暗呻吟了一聲。如果這就是她的處罰,那他隨時歡迎她每天這樣教訓他。
"你這是什麼表情?"她瞅著他一臉很是享受的表情,很奇怪地停下手上的動作。
"沒,你繼續教訓我沒關係。"他粗嘎著嗓子,兩手在她柔細的美背上輕輕地游移撫弄著。
樊冠羽倒喘一聲,突然明白自己先前的行為,簡直就是在對他投懷送抱。
難怪他一副像是偷腥成功的貓咪一樣,笑得那麼賊,太可惡了!
心裡氣呼呼地想著,她一努嘴,正想推開他,卻見他將她摟得更緊,還明目張膽地將臉埋進她雪白的酥胸裡。
她的臉迅速脹紅,扭動身子想阻止他如此大膽的行為,卻被困在他的手臂裡,哪裡也別想逃。
"你快點放開我。"她紅著臉,嬌斥著。
"是你點的火,你就得負責澆熄它。"他說,攬下她的頭,唇飛快地堵住她的叫聲,身子一面緩緩地進入她。
隨著他激狂的律動,樊冠羽不住的顫抖,以一聲聲的嬌喘回應著他在她耳畔傾訴的綿綿愛語。
是夜,他們滿足的擁著彼此而眠,也擁著愛入眠。
-全書完-
作者:
bb6107
時間:
2017-8-23 00:4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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