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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沈韋 -【烘焙愛】《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17:56     標題: 沈韋 -【烘焙愛】《全文完》

烘焙愛 作者:沈韋

唉,她想世上不會有人像她這麼衰了吧
剛經歷喪母及破產,尚未自傷痛中走出來
父親已另娶新妻還昭告親友,男友則是被她捉姦在床
遭受至親與摯愛的雙重背叛,令她心碎
心灰意冷的決定離開傷心地,回到久違的故鄉……
想她黴星高照,回到故鄉難道就能擺脫黴運?
答案當然是──不!
誰教她姚家惡名昭彰,村民們對她一家根本沒好感
就像這位帥阿宅,在認出她後就嘲諷的喊她「姚臭臉」
她本想擺出高傲的姿態退場,好保留一絲尊嚴
哪知竟當著他的面摔趴在地上,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嗚嗚嗚,她是腦袋進水還是被門夾了?
明知道自己沒什麼酒量,還想學人家借酒澆愁
喝醉的她發起酒瘋,竟然用麥克風向全村廣播──
阿宅是個爛咖!吻功爛,想必床上功夫也爛!
酒醒後還來不及畏罪潛逃,阿宅已怒氣衝衝找上門算帳
慘了!他是村裡最受歡迎的人物,得罪他等於得罪全村人
這下她休想以後會有好日子過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18:16

第1章(1)

    沒有人會喜歡待在不受歡迎的地方。

    如果可以選擇,姚允晨不會回故鄉,可已山窮水盡的她沒挑剔的權利,帶著憂鬱心情,拖著僅有的行李,站在油漆斑駁,占地百坪,有前院的歐式建築物前。

    太陽好大,她的頭好暈,不曉得是炙熱的陽光所致,或是一連串的打擊造成。

    “人家說,好運來時,擋都擋不住,我說,黴運來時,才真的擋都擋不住。”瞪著生長雜亂探出牆頭的九重葛,姚允晨歎了口氣。

    “我有辦法將這裡整理好,開民宿嗎?”她自我懷疑,年久失修的房子加上沒有經驗的笨蛋,所得到的結果,可想而知就是失敗!

    姚允晨猶豫不決,定在大門口,理性道:“我該把房子賣了,帶著錢,買間套房,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何苦自攬麻煩。”

    偏偏她沒辦法狠下心,這房子充滿回憶,當時一家人住在一起,有開心,也有不開心,媽媽在廚房和她一同烤餅乾和蛋糕,使家中充滿烘焙香,不由自主熱淚盈眶。

    用力眨掉感傷淚意,她噘唇低斥,“真是夠了,我居然像個老太婆,只會沉浸在往日美好時光。”

    她的故鄉──梅香村,是迷人的地方,春天時會開滿梅花,居民以梅子入菜,或利用梅子研發商品,使得梅香村近幾年成為熱門觀光景點,開了不少間民宿,聽說都經營得不錯,她才會興起當老闆的念頭。

    雙手放在生銹的雕花鐵門上,千頭萬緒不知要從何做起,有點想逃,她家離最知名的民宿“翟”,僅有一千公尺,她憑什麼與人家競爭?

    一輛自小客車自身後經過,上頭坐著快樂出遊的一家人,車輪駛過路面的聲響,吸引她的注意,發現他們往“翟”的方向而去,更覺前途黯淡無光。

    “我是白癡,我是笨蛋,從來不曾衝動行事,這次為何就不能忍?”她沮喪數落,人能多倒楣呢?

    一年前,媽媽被詐騙集團騙光所有積蓄,居住的房子也因投資失當,無力償還債務,遭到法院拍賣,媽媽大受打擊之下,終日酗酒,代價是賠上寶貴性命,幸好這棟房子登記在她名下,才沒淪落到被拍賣的命運。

    她尚未自傷痛走出,突然得知早和媽媽離婚的爸爸在大陸娶了比她還年輕的太太,哥哥則和繼母的表妹結婚,父子倆昭告親朋好友,樂稱雙喜臨門,完全不顧她的感受。

    傷心的她和交往三年的男友哭訴,竟意外抓奸在床,床上的第三者不是別人,而是她最好的朋友,這才赫然發現,他們早就背著她在一起。

    同時遭受至親與摯愛背叛,令她心碎。

    事情並未就此宣告結束,隔天上班,一直懷疑她和董事長有曖昧的夫人再度尖酸刻薄,指桑駡槐,受夠這些狗屁倒灶鳥事的她,臉色大變的告訴夫人,並不是所有秘書都和董事長有一腿,也要看董事長是不是很討人喜歡,真要懷疑,幹嘛不去看會計剛念小一的兒子長啥模樣。

    是的,她一時衝動,洩露董事長的婚外情,在董事長、夫人和會計鬧得雞犬不寧時,她自然待不下去,辭職走人。

    心灰意冷的她毅然決然離開臺北,回到久違的故鄉。

    “我已經楣星高照,回到這裡,難道能擺脫黴運?”依從前他們住在這裡,大家對他們一家的觀感,她很懷疑鄰居會高興看見她。

    好想逃,卻已無處可逃,只能頹喪抱頭呻吟。

    摩托車的引擎聲自身後響起,停下,騎士瞄了下她腳邊的銀色行李箱,爽朗的男性嗓音揚起,“小姐,找民宿嗎?”

    “不,我不是。”姚允晨轉身看向來人,第一眼,立即被他的陽光帥氣吸引,緊接著發現,她認識他!

    他是國中隔壁班的同學,叫什麼名字她不記得,不過很清楚記得大家都叫他“阿宅”。雖然叫阿宅,可他一點也不宅,是有名的蹺課大王,他的女朋友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叫瓊安娜。

    翟睿笙打量滿臉愁雲慘霧,即使在三十度高溫,仍穿著黑色套裝的女人,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你看起來很面熟……”

    清秀的臉龐,不燙不染的齊肩直發,一六五公分左右的身高,平板無趣的套裝,加上一雙三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組合成中規中矩,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不要!千萬不要認出她!

    姚允晨故作不認識,滿臉防備,“我是大眾臉。”

    翟睿笙可不這麼認為,他一定見過她,但究竟在哪?是曾經投宿的客人?不,不是,對她的印象更久遠……猛地,叮咚!叮咚!不愉快的記憶排山倒海而來,他唇角譏笑上揚,“你姓姚,爸爸是姚大炮,媽媽是余貴婦,哥哥是姚頭王。”

    聽見阿宅準確說出村裡眾人私下替爸爸、媽媽和哥哥取的綽號,姚允晨覺得丟臉死了。

    該死!以前讀書時,她跟他沒任何交集,他還認出她,只能說他們一家在梅香村太過惡名昭彰。

    本來家境小康的姚家,因姚大炮賣了一塊位於市區的建地,上億賣價,使姚家變成暴發戶,姚家夫妻鼻孔朝天到處炫富,瞧不起其他村民,姚頭王未滿十八歲就開著紅色跑車,隨著震天價響的音樂搖頭晃腦,載著女生在村裡亂竄,他們的無禮,他們的自以為是,幾乎將全村村民都得罪光。

    那段富裕的日子,是她最難堪的回憶,所有的不快樂,爸媽最後會離婚,哥哥至今一事無成,皆是突來的財富所導致。

    “我沒記錯,對吧?姚……臭臉。”他不記得她的名字,可記得她念資優班,整天擺著張臭臉,下巴抬得半天高,專用鼻孔看人,所以大家叫她姚臭臉。說穿了,姚家四口都是惹人厭的勢利眼,之所以不喜歡她,皆因她媽媽曾在菜市場當眾羞辱他媽媽和妹妹一臉窮酸。

    聽見那個教她恨死了的綽號,姚允晨惡狠狠瞪阿宅一眼。

    惹惱她,讓翟睿笙有報復的快感,他彈了下手指,揶揄道:“哈,果然是姚臭臉,臉夠臭。”

    “關你屁事。”果然不該回來,就知道即使過了十五年,村民們也不會忘記他們家的惡形惡狀。

    她很後悔當時的不成熟,爸媽成天吵吵鬧鬧,哥哥拿錢揮霍鬧事,同學們指指點點,讓她備感壓力,面對同學們氣憤的眼神指控,她的直覺反應是不讓大家發現她有多難過,於是武裝情緒,假裝不在乎,揚高下巴告訴自己,她不需要朋友。

    “啊,姚臭臉罵人了!我記得你媽最引以為傲的是你們家教好,絕不會爆粗口,可是姚頭王明明拿三字經當問候語,現在看你罵人罵得那麼順,應該是常練習,你們家對爆粗口的標準和一般人不一樣嗎?否則你媽怎會好意思街頭巷尾到處誇耀。”翟睿笙雙手環胸,笑睨一臉想掐死他的女人。

    面對他的冷嘲熱諷,姚允晨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臭著臉,揚高下巴,佯裝沒任何感覺。

    翟睿笙嘻皮笑臉的揶揄,“我記得當初你們一家要搬走時,曾說過再也不會回到梅香這個破村落,姚臭臉,你怎麼自打嘴巴?”

    她用鼻孔瞪他,老話一句,“關你屁事。”

    她受夠當乖乖牌,該說什麼,該穿什麼,該吃什麼,該念哪個科系,該挑哪份工作,連要留怎樣的髮型,都要媽媽同意,她的興趣喜好完全不重要,壓抑多年,她要找回自己。

    她的招牌動作,一樣不漏的完整呈現,令他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你竟然都沒改變。”

    她驕傲回應,“我很好,為何要改變?”

    她不好,一點都不好!其實前陣子她為所有發生的事,天天抱著棉被痛哭流涕,對命運,對自己失望透頂。

    翟睿笙仰頭大笑,嘲諷的豎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她哼了哼,別過頭,不理他。

    她的厭惡對他不構成影響,他挑眉一笑,“姚臭臉,‘歡迎’你回到‘破村落’。”

    左一句歡迎,右一句破村落,加強的語氣,刺得姚允晨肩膀一縮,隨即又挺起,伸手推開雕花鐵門。嘰!刺耳的聲音教人頭皮發麻,緊接著卡嚓一聲,鐵門竟然螺絲松脫,朝她倒下,她驚叫了聲,用力扶住。

    “啊,你家鐵門掉了。”翟睿笙雙手盤胸,笑看陷入窘境的女人。

    廢話!沒掉她需要使盡力氣扶嗎?姚允晨額際青筋浮跳,不願轉頭看話裡帶著明顯笑意的男人,該死!

    “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嗎?”他問得很不真誠。

    “不……必!”她咬牙拒絕。

    “你確定?看起來挺重的。”他一點都不同情她的處境。

    她想尖叫,想發脾氣,想要抬起生銹的鐵門砸他!他該慶倖她的力氣不夠大,不然鐵定讓他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一……點……也……不……重。”她雙手發抖,口是心非。

    他還待在這裡幹嘛?是不是想看她被自己的謊言壓垮?

    翟睿笙悠哉提醒,“你暴青筋了。”

    “我……喜……歡……”真、真、真是他媽的!汗流浹背的她再也撐不住,雙手鬆開往後跳。

    鐵門砰的一聲,發出巨響,撞擊地面。

    “可惜了這一扇門,全都銹蝕了,嘖,和某些人的心一樣。”

    姚允晨氣喘吁吁,瞪著意有所指的男人,嘲諷道:“你的意思是我家的門和你的心一樣銹蝕?真是說得太好了。”末了不忘掌聲鼓勵。

    她的伶牙俐齒惹得他側目,嘲弄的笑意上揚,“若我沒記錯,十五年前,你可是連話都不屑跟我說的大小姐,今天竟然說這麼多,真是教我受寵若驚。”

    一句句嘲弄,教她渾身不舒服,不怒反笑,“不用太感激我。”

    她輕蔑的睨了先是驚愕,隨即又掛著慵懶笑容的男人一眼,極其驕傲,拉著行李轉身進門。

    砰的一聲,下一秒她狼狽的摔了個狗吃屎,痛得淚花亂轉。

    可惡!她竟然忘了閃過掉在地上的鐵門!

    雙腿膝蓋都包紮起來的姚允晨呆滯地坐在超市附屬的小面攤,吹著涼爽的冷氣,桌上擺著吃了一口的陽春麵,腳邊地上則放著剛買來的清潔劑。

    回想起在阿宅面前如何摔趴在鐵門上,便恨不得時光倒流,讓她重新退場,這次她會記得留意腳下,而不是忙著擺出高傲姿態。

    她到死都不會忘記,摔倒時,清楚聽見阿宅噗嗤一笑,她更清楚她的姿勢有多難看,可為了維持僅存的自尊,她強忍著痛,在阿宅將她扶起時,還煞有介事告訴他,她一點都不痛。

    “現在想起來,真是欲蓋彌彰。”她悔不當初,抱頭呻吟。

    “所有決定,一步錯,步步錯,根本是全盤皆錯。”夾起被熱湯泡得軟爛的麵條,吃了一口,又放下筷子。

    她面臨滿棘手的問題,除了不友善的阿宅外,年久失修的房子也是一大考驗。繼右邊的鐵門掉了之後,她發現左邊的鐵門也搖搖欲墜,還不只這樣,屋內佈滿蜘蛛網,牆壁發黴斑駁,木質地板有的掀起來,馬桶塞住,客廳丟了一堆煙蒂和啤酒罐,她懷疑常有人闖進去,令她毛骨聳然,可不想睡到半夜,突然發現入侵者在床邊對她猙獰微笑,更別提其他尚未發現的問題。

    “我是傻瓜,我是白癡,我到底在堅持什麼?”姚允晨第一百零一次罵自己的不知變通。

    家早就不成家,就算重新整理,離開的人也永遠不會回來,死守有何意義?

    用力眨去感傷,想起不客氣嘲笑她的阿宅,阿宅的敵意明顯到想忽略都難,或許爸媽或哥哥曾經得罪他。

    “希望不會再見到他。”雖說在同一個村落,想不遇到很難,但抱持希望總是好的。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18:31

第1章(2)

    姚允晨又夾起麵條,大口吃著,積蓄不多的她每一塊錢都得花在刀口上,沒有浪費的本錢。

    喉嚨中的麵條來不及吞下去,立刻噎住,她慌張用手捶胸,咳得亂七八糟,痛苦瞪著才剛許願不想再見到的男人踩著自信從容的步伐走向面攤。

    “不會吧?他怎麼也來了?”將面用力吞下,超想用手遮臉,可掛在他嘴邊吊兒郎當的笑容告訴她,他看見她了。

    “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她小聲嘀咕。

    濃眉大眼的翟睿笙揚笑,露出好看的牙,走近。

    “有沒有那麼倒楣?”她小聲哀號,隱隱作疼的膝蓋,提醒她在他面前,出了多大的糗。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在他開口譏諷之前,率先發難。姚允晨清了下喉嚨,用受不了的口吻說:“有夠倒楣,連吃個面也……”

    翟睿笙無視她的存在,直走到她後頭那一桌大剌剌坐下,拆開竹筷,直接進攻桌上鹵菜,塞了一塊豬頭皮,跟老闆娘喊道:“阿姨,我要大碗的鹵肉飯。”

    “OK,阿宅。”

    發難到一半的姚允晨尷尬定住,嫩頰燒灼,原來他不是來找她,而是找後面那一桌獨自用餐的男人。

    “煮飯的,你好好的家裡飯不吃,幹嘛跑來跟我搶?”

    “種樹的,不要那麼小氣,我是怕你吃不完,義務幫忙消化。”翟睿笙咧大笑容,又夾一筷子的鹵豆干,吃得眉開眼笑。

    大碗鹵肉飯很快送上,餓壞的翟睿笙扒一大口,發出滿足讚歎,“果然阿姨煮的鹵肉飯才是極品美味。”

    受到讚美的阿姨笑得合不攏嘴。

    “想太多,我自己吃都不夠,怎麼可能會吃不完。”種樹的進攻美味Q彈的豬耳朵。

    “嘿,留一些給我。”翟睿笙不客氣搶食。

    僵住的姚允晨在走與留之間猶豫,走的話豈不表示落荒而逃?留的話,又窘得要命,唯有自我安慰,阿宅應該沒聽見她說的話。

    翟睿笙以不大不小的音量,輕鬆問,“種樹的,你有沒有看見姚臭臉?”

    姚允晨瞬間變成化石,動彈不得。

    “她一進來我就看見了。”種樹的以沒啥大不了的口吻回應。

    “原來你也記得她。”搶食完豬耳朵,翟睿笙改搶百頁豆腐。

    “以前常跟我爸到她家整理園藝,又是同班同學,很難忘記。”種樹的說得輕描淡寫,比較在意阿宅一再搶食。

    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討論她,讓她很不舒服,但也提醒了她的記憶,隱約記起每個月園藝店都會過來整理庭院,老闆的兒子確實是同學,名字她忘了,倒是記得在班上他話並不多,下課常蹲在校園拈花惹草,其餘的全無印象。

    他對她有怎樣的印象?希望不會太差,她已受夠冷嘲熱諷,大家似乎忘了,她除了臭臉以外,並沒做過壞事。

    “哈。”翟睿笙這一聲哈,充滿嘲弄意味,同情地拍拍好友的肩,“辛苦你了,種樹的。”

    種樹的聳肩,“雖然不是多愉快的經驗,不過至少我們有收到錢。”

    她想起來了!以前種樹的和他爸在庭院修剪花木時,她媽就會拉開嗓門對她跟哥哥說:“你們兩個要好好用功讀書啊,不然以後就只能當沒前途的園丁。”

    每個月不厭其煩重複,她媽的嗓門又尖又細,不僅她和哥哥聽得清清楚楚,在庭院工作的人想聽不見都難。她沮喪的壓抑到口的呻吟,記起她之所以對種樹的印象不深的原因,是因為覺得好丟臉!在學校連跟他對上視線都不好意思。

    天啊,她好想躲起來。

    “嗤,仗著錢多就羞辱人是他們家的強項。”擁有相同經歷的翟睿笙嗤笑。

    姚允晨的臉色白慘慘,瞪著碗裡的面,放下筷子,再也沒胃口。

    賣面的阿姨倚著餐台,好奇揚聲,“你們在說很久以前搬走,大家都覺得財大氣粗,姓姚的那一家人嗎?”

    “對。”翟睿笙笑容陰惻。

    種樹的挑眉,瞅著玩小報復手段的阿宅,再見阿宅背後,那個僵硬到變成化石的女人,有些同情,朝阿宅皺眉搖頭。

    翟睿笙無辜雙手一攤,笑得好陽光燦爛。

    阿姨用八卦的口氣說:“今天賣花的阿美跟我說,姚大炮打電話給阿財,說他在大陸娶的年輕太太懷孕了,他又要當爸爸了。”

    姚允晨全身一震,真的假的?爸爸又要當爸爸?而且還特地通知故鄉的人,他究竟在想什麼?難道一點也不覺得丟人?

    “之前姚大炮不是跟一個小二十幾歲的女人在一起?還臭屁說那個女人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結果不到一年就分了,現在又娶新太太,哈,不曉得能維持多久。”阿姨不以為然的撇嘴嘲笑。

    姚允晨難堪到抬不起頭,放在膝上的雙手握緊。她爸話真的很多,每件事都唯恐天下不知的昭告鄉親父老,他乾脆登報算了。

    “姚臭臉,恭喜你要當姐姐了。”翟睿笙涼涼恭賀身後的女人。

    姚允晨再也受不了從口袋掏出五十元銅板,放在桌上,拔腿逃出快要讓她窒息的面攤。

    種樹的看她一拐一拐跑掉,對上滿臉無辜的阿宅,板著臉,指著被她遺忘的清潔用品說:“人是被你趕跑的,你得負責把那一袋拿去給她。”

    翟睿笙怪聲怪調喊冤,“種樹的,又不是每個人活到三十歲都有當哥哥、姐姐的機會,我真心誠意恭喜,哪裡錯了?”

    “扮無辜一點都不適合你。”種樹的拍掉阿宅又伸過來搶食的筷子,將盤中快被吃光的鹵菜全掃進碗中。

    翟睿笙悻悻然哼一聲,端起碗猛扒鹵肉飯,不吃鹵菜就不吃,反正他也吃得夠多了。

    種樹的踢他的腳。

    “幹嘛?”阿宅粗聲粗氣。

    “把人家的東西還回去啊。”種樹的一副阿宅難以教化的表情。

    扒完飯的翟睿笙放下筷子,瞪著正經八百的好友。

    該死!種樹的明知姚家人是啥德行,他不過是說出事實,怎麼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曾是村裡最漂亮的歐式建築矗立黑暗中,不夠明亮的路燈,點出歲月痕跡。姚允晨心很酸,不知是阿宅的嘲弄,或是爸爸即將有另一個孩子。

    “可惡!難道他不曉得大家都私下在嘲笑他嗎?”她氣得雙手環胸,天氣很熱,她竟覺得冷,是心寒所致吧。

    傷心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雖說爸媽在她上大學時就已經離婚,可以各自婚嫁,但在她心裡,他們是一家人,沒有其他人能介入;如今媽媽過世了,爸爸有新的家庭,孑然一身的她待在大家都討厭她的地方,更覺孤單。

    不曉得在黑暗中站了多久,摩托車聲在身後停下,她沒回頭,固執瞪著再也不會有人等她回來的房子。

    “姚臭臉,你的東西忘了拿。”被逼送貨的翟睿笙不爽的下摩托車,將整袋的清潔劑放在她腳邊。

    “允晨。”她的聲音略微沙啞。

    “啊?”他皺眉。

    “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我叫姚允晨,不叫姚臭臉。”姚臭臉這三個字讓她快要抓狂。

    翟睿笙聳肩,不否認討厭她。

    “我們不曾同班,下課後也沒有任何交集,我什麼時候得罪你?”她對上他那似乎會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的雙眼,很想知道他態度惡劣的原因。

    他雙手插在牛仔褲後的口袋,自嘲道:“得罪我的不是你,是你媽。”

    又是她媽!姚允晨閉上眼想大吼大叫,再次埋怨為何媽媽不肯廣結善緣。

    “我是單親,我媽平常除了在工廠上班,也會在假日時和我妹到市場賣自家種的青菜貼補家用,你媽到市場買菜,會特別放大音量嘲笑她們滿身窮酸,更會說我爸是被我媽克死。她的話非常傷人,每次我媽和我妹收攤後,都躲在房裡哭,她們的眼淚,至今我仍忘不了。”一提起家人曾遭受的委屈與羞辱,他就心痛如絞。

    他的陳述教她羞愧不已,甚至連辯解都沒辦法,因為有錢之後的媽媽確實變得很尖酸刻薄,完全不顧他人感受。

    終於明白他的敵意從何而來,她苦澀著聲,“對不起,我媽傷害了你媽和妹妹。”

    “我真的很討厭你媽,每次想找她理論,都被我媽和我妹攔下,她們不想我惹事,擔心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卻保護不了最愛的兩個女人,不是很沒用嗎?”他毫不隱瞞內心感受,當年正值青春期的他,壓抑所有不滿及苦悶,快樂與否,生活重心皆和媽媽、妹妹相關。

    她搖頭,喉頭像卡了顆石頭般難受,一直都知道,她爸爸媽媽讓許多人不開心,卻沒想到會讓他那麼痛苦,村裡究竟還有多少人和他一樣?

    “我常蹺課去打工,總想著只要再努力一點,就能讓我媽不那麼辛苦。”回想過去那段老是睡不飽的日子,雖然得冒著被媽媽發現的風險,但樂多於苦,尤其是拿到薪水時,至少能確定那個月他們家會比較好過。

    原來他蹺課不是跑去吃喝玩樂,而是認真打工,她以前誤會他了。

    “我知道我的態度很幼稚、惡劣,畢竟讓我很不爽的人是你媽,我不該拿你出氣,Sorry。”

    她以最不洩露傷痛的嗓音說:“我媽……上個月過世了。”

    濃眉挑了下,翟睿笙決定放下過去種種,“所以你決定回來?”

    “……嗯。”姚允晨用力眨去突然湧上的淚,堅強的將腰杆打直。

    “打算定居?”她所採買的各種清潔劑,說明她打算好好整頓一番,想忽略都難。

    “或許吧。”她不置可否,沒透露她打算開民宿,在故鄉重新開始。

    翟睿笙手左右來回摸著方正的下巴,若有所思,“我很訝異你會對梅香村有感情,你們全家不是覺得這裡是窮鄉僻壤,以你們的身分不該居住。”

    姚家一家人離開時話說得之難聽,梅香村村民想忘都難。

    她語氣僵硬的聲明,“雖是一家人,但每個人感受不同。”

    她對梅香村究竟存著怎樣的感情?其實也說不清,她在這裡度過兒時歲月,有太多不願遺忘的美好。

    “是嗎?”國中時忙著打工,對她除了臭臉以外,實在印象不深,她和姚家其他人是否不同,對他而言,其實並不重要。

    她知道他不相信,換成是她,也不會相信。

    “你的東西我已經全部送到,晚安。”

    “晚安。”姚允晨看著融入黑夜的他,他似乎更加高大,結實長腿包裹在牛仔褲裡,讀書時就知道他是賞心悅目的男孩,成為男人的他,更增添男性魅力,教她不由得看癡了。

    達成任務的翟睿笙沒多看她一眼,直接騎車離開,將她留在黑暗中。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18:47

第2章(1)

    滾!

    去死!

    大大的詛咒,用黑色噴漆噴在姚家灰白色的磚頭圍牆上。

    清晨五點,自魚市搶購現撈新鮮魚貨的翟睿笙,開著藍色小貨車行經姚家門前,被大大的字體吸引,停車查看。

    半夜近一點出門時,沒發現這些字,看來有人晚上不睡,得知姚臭臉回來,刻意留下訊息。

    “真是吃飽太撐。”他不苟同的搖頭,姚臭臉早上醒來看見,應該不好受,不!該叫她姚允晨,一直叫她臭臉,豈不是顯得太幼稚,也太小氣。

    若沒記錯,昨天是他們頭一次說話,感覺得出她的壓抑與武裝,許多的不快樂,讓她板著臉,她在梅香村應該沒有朋友,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回來。

    睡在位於二樓臥室的姚允晨於淺眠中聽見車輛停在家門口的聲音,心陡然一驚,身體僵硬,雙手緊抱睡前準備好的木棍,屏氣凝神。

    是誰站在她家門外?想做什麼?

    屋內的煙蒂和空啤酒罐在在顯示他們離開後,有人入侵,但昨天她忙著清理打掃,壓根忘了要請鎖匠來換鎖,等到想起來時,鑰匙店早就關門,不願多花錢投宿的她,唯有強忍恐懼,在房間打地鋪。

    “怎麼辦?我要不要出去?”她雙手發抖的抱著木棍,猶豫不決。

    外頭的車停了好一會兒,沒有離開的跡象,她禁不住好奇的爬起來,小心翼翼走到窗邊偷看,見到高大偉岸的阿宅站在她家門外,眉心皺擰,“他來幹嘛?”

    緊抱的木棍放心放下,隨即又抱緊,他已經坦白承認對她有敵意,他好好的不睡覺,特地跑到她家門前,根本有鬼。

    雖然為媽媽曾對他媽和妹妹的所作所為感到很抱歉,但那並不表示,他可以在她家門前探頭探腦。

    姚允晨手持木棍儘量不發出半點聲響的跑下樓,不論他鬼頭鬼腦想做什麼,她都會讓他知道,她沒那麼好欺負!

    在黑暗中跑下樓,腳尖踢到桌子,痛得她齜牙咧嘴,忍住不發出聲音,單腳跳、跳、跳到門前,猛地拉開門,高舉木棍沖出,氣勢驚人的大喊:“王八蛋!你想幹嘛?!”

    她沖、沖、沖,像極亞馬遜女戰士,用最快的速度沖到錯愕張大眼的阿宅面前。

    噢!噢!噢!好痛,好痛。

    該死!她的膝蓋痛,腳尖痛,腳底也好痛,她怎會蠢得忘了穿拖鞋?

    翟睿笙雙手盤胸,用不可思議的口氣問:“你現在是在演哪一出?”

    披頭散髮的姚允晨呸掉不小心吃到的頭髮,橫眉豎目,“偷窺狂,你還好意思問我?當心我報警。”

    “有沒有搞錯?我偷窺你?!”白眼要翻到後腦杓去了,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穿著凱蒂貓短睡衣的女人,還以為這中規中矩的女人的睡衣會是純棉印花,不論褲子或是裙子,長度都要及膝,想不到她會穿小熱褲,且喜歡凱蒂貓,重點是,她有一雙誘人美腿。

    察覺到他打量的視線,她有些害羞,想要遮掩暴露出來的肌膚,但又想到路上的年輕辣妹穿得比她還清涼,人家都不害羞了,她何必扭扭捏捏?佯裝兇狠揮著手中的木棍,“當然是你偷窺我,不然是我偷窺你嗎?搞清楚,現在是你站在我家門口。”

    “路過不行嗎?”

    “清晨路過?騙誰呀。”信他,她就是笨蛋。

    翟睿笙雙手一攤,無所謂道:“信不信由你。”

    他的態度讓她為之氣結,要對他撂下更狠的警告,眼角突然瞥見圍牆好像怪怪的,定眼看,大大的“滾”躍入眼簾,她瞬間僵住,困難的轉動脖子,看見另一面牆寫著大大的“去死”。

    她發現了。翟睿笙思考該說什麼,讓她不至於太難過。

    “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說不是偷窺狂,因為你是噴漆狂,王八蛋!”她氣得抓狂。她的牆被噴上詛咒字眼,他根本就是雙面人,跟她說完sorry之後,便轉頭使壞,她寧可他從頭到尾都很惡劣。

    翟睿笙啞然,瞪著揮舞雙臂,恨不得拿木棍K得他滿頭包的女人,受到冤枉,讓他很不爽,“你搞清楚,漆不是我噴的。”

    “證據確鑿,被我現場抓包,你還不肯承認,到底是不是男人?!”他竟然有臉裝無辜,噁心死了!她怎會覺得他很帥?品味有夠糟。

    “你這個女人都不聽人家講話?我手上有噴漆嗎?”

    “你早就把犯罪工具丟了。”她辛辣回嘴。

    他受不了,五指爬梳過濃密黑髮,氣急敗壞指著她的鼻尖,“如果我對你不爽,我會明著來,才不屑玩這種不入流的小動作。”

    “休想騙我,假如不是你,你怎會淩晨不睡,特別經過我家?”她沒那麼蠢,隨便輕信他的三言兩語。

    “我去買魚貨。”

    姚允晨不信的揚高聲,“哈!別逗了,淩晨買魚?你幹嘛不說淩晨去買菜?”

    睨著壓根不相信他的女人,翟睿笙的下巴隱隱抽動,“買菜是明天淩晨要做的工作。”

    “我的天!你竟然還說得煞有介事。”他未免太懶,連編謊都不用心。

    好看的下巴朝車後揚了揚,“不信的話,你可以去看。”

    “看就看。”瞧他說得自信滿滿,害她神經過敏,似乎聞到魚腥味,握緊手中木棍,以防他騙她,突然使出什麼惡毒的招。

    翟睿笙雙手高舉,和她保持距離,顯示無害。

    允晨走到車後,即見一箱箱透著腥味的保麗龍與大的塑膠桶,偶爾有水花濺出,車後鬥還有水漬,不禁愣住,他真的買了一車的魚貨!

    “你可以打開來看,注意!不要讓我的鰻魚跑掉,還有,小心烏賊噴得你滿臉墨汁。”悠哉低嗓涼涼揚起。

    不想大半夜忙著抓鰻魚的她退開,尷尬的清清喉嚨,做垂死掙扎,“或許是你買完魚貨就拿著噴漆噴我的牆。”

    “你怎麼不說我抓著烏賊,用它對你的牆噴字?”他譏諷建議。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太荒謬了,但她差點被浮現腦海可笑的畫面給逗笑。

    “所以我怎麼可能有那個美國時間,大半夜買完魚,還自備一罐噴漆往你的牆噴,我趕著處理這些魚貨都來不及了。”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哪有人大半夜去買魚。”她悶悶嘀咕,三更半夜,到底哪裡有賣魚呀?

    “或許對你這種千金小姐來說很奇怪,但對我這種市井小民,再正常不過,魚市拍賣,確實是在魚船載著捕撈到的魚貨進港後開始。”他揶揄她的好命。

    可惡!他心裡一定覺得她很無知。允晨雙頰燒紅,恨不得將之前的質疑吞進肚子裡。

    翟睿笙揚起嘲諷的笑容,懶得跟她廢話,滿車新鮮的魚貨,才是最要緊的,他逕自上車。

    “等等,你別走。”她奔到車邊阻止。

    他不耐煩瞪她,“又怎麼了?”

    “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做的?”

    “我怎麼知道。”

    “可是……”

    “大小姐,你該想的是,有誰不喜歡看見你回來。”話說完,他便發動引擎離開。

    望著藍色小貨車噴氣的屁股,她生氣咆哮:“允晨,我叫姚允晨!才不是什麼該死的大小姐!”

    她是有些事不懂,可他有必要這樣酸她嗎?她氣呼呼跺腳,結果弄痛赤裸的腳底板,使得小臉皺得比梅子還糾結,跳腳咒駡,“該死!”

    有誰不喜歡看見她回來?她敢說全村九成的人都不喜歡,該死!凶嫌的範圍未免也太大了。

    還有,他為何買滿車的魚?他是賣魚的?

    不!不對!他說了明天換買菜,在面攤時,種樹的叫他煮飯的,所以阿宅是廚師!

    萬里無雲,陽光燦爛,清晨那段遭到噴漆的小插曲,很難讓允晨擁有好心情。她先是用大量清水清洗牆面,洗了半天仍去除不了噴漆,沒辦法只好熬到八點到建材行,詢問除漆方法。

    建材行老闆是她哥的同學,不是很熱心介紹,但至少沒有將她轟出去,她還是順利買到除漆劑、松香水、銅刷跟一雙厚手套。當她回家時,遠遠就看見凡是經過的人,皆停下來研究討論。

    她佯裝沒有任何感覺,走到他們面前,蹲下來戴上手套,開始除汙。

    認出她的村民見狀,高談闊論他們家人的囂張行徑,以及她哥如何惹事生非成為警局常客,充分表達他們的不滿。

    每一句討論都教她難堪,但既然他們當她不存在的討論,她也無視他們的存在,用驕傲掩蓋脆弱,不會讓任何人看見她崩潰痛哭的一面,不論是誰做的,休想從中獲得任何快感。

    愛看熱鬧的人,發現她的反應很無趣,便轉身離開。

    “想看我哭?我偏不哭。”拿銅刷的手,拚命刷、刷、刷。

    “想看我抓狂,我偏不抓狂。”她將所有怒氣發洩在遭到汙損的牆面。

    太陽曬得她的頭快爆了,可是她不敢躲進屋裡喘口氣,因為不想讓路過的人再對她家的牆指指點點。

    “可惜阿宅不是兇手,不然事情會好辦多了。”她在明,不知名的敵人在暗,她根本是四面楚歌,如何防備?

    “向來中規中矩的姚允晨,竟會自動招惹麻煩,簡直是匪夷所思。”她喃喃自語,聰明人早就提著行李離開,偏偏只要腦海一浮現和媽媽在廚房烘焙的畫面,她就走不了。

    “我快要爆血管了。”頭髮自紅色的橡皮筋溜出來,她煩躁的搖頭晃腦,這一頭頭髮使她感到鬱悶,開始考慮是否要剪短?這髮型是媽媽指定的,說適合她,以至於從沒試過其他髮型,或許她可以找到更適合的髮型,旋即想起村裡的人對她的觀感,立刻打消念頭,她可不想被剪得像狗啃似的。

    滿腦子一堆想法,清完一面牆,又清另一面,時間很快就過去,允晨長長呼了一口氣.,放下銅刷,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身邊曬熱的礦泉水仰頭猛灌,全身汗臭的看著已清潔完的牆面。

    “我真的清完了。”她充滿成就感,笑揚唇,倒些水在掌心,拍拍燒紅的臉頰。

    一道高大身影來到身畔,為她擋掉大半炙熱陽光,她抬頭首先看見的是包裹在牛仔褲下的結實長腿,往上,看見緊實翹臀,再來就是肌肉鼓起,誘得人心頭小鹿亂撞的胸膛,最後是戴著黑色棒球帽,似笑非笑的阿宅,心臟猛地震了下。

    討厭!她明明跟他不太對盤,怎能沒志氣的為他著迷?

    “你清乾淨了。”老實說,翟睿笙有些意外,以為她清不掉,再不然就是雇人處理,她讓他刮目相看。

    允晨命自己別直盯著他,弓起曬紅的長腿,揮汗聳肩,“其實並不難。”

    她當然不會跟阿宅承認,她累得半死,只想像條狗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19:02

第2章(2)

    “你的臉曬得好紅,明天可能會脫皮。”他指指她紅冬冬的小臉,穿著T恤和短褲的她,不再像高高在上,惹人厭的大小姐,看起來順眼多了。

    “噢。”她再倒了些水在掌心,拍臉降溫。臉頰有些刺痛,明天肯定會變醜,但管他的,反正她從來都不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偷瞄神清氣爽,帥氣逼人的阿宅,他好厲害,不論什麼時候見到,他總是充滿自信,多希望她能像他擁有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扛的氣勢。

    “你怎麼會來?”清晨時,他丟下氣呼呼的她自行離開,本以為今天不會再見到他,沒想到他會神采飛揚的出現。

    “路過。”清晨他載著魚貨進入“翟”的廚房,迅速處理,使魚貨保持鮮度,好供應投宿客人享用,在處理魚貨的同時,又處理其他需要長時間熬煮的湯頭,在廚房忙進忙出,早餐備好上桌前,一刻不得閒,等客人用完餐直到退房,都要確保客人獲得最好服務。

    “翟”是他的夢想、心血以及驕傲,絕不容許這塊招牌染上灰塵。

    “翟”所處的地理位置就在路底,他每天要走這條路好幾回,現下之所以出現,並非真的路過,而是清晨丟下她,有些良心不安,於是特地撥出休息時間,過來查探情況,若需要協助,他願意幫她。

    允晨狐疑地瞅著他,心想這傢伙未免也太常路過了吧?突然她靈光一閃,好奇追問,“莫非你是廚師?”

    “對。”他雙手叉腰,慵懶迷人。

    “哈,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一直路過我家了,你是‘翟’的廚師!”終於找到答案,她開心拍手。

    “……可以這麼說。”翟睿笙遲疑三秒,沒說他正是“翟”的老闆。

    “想不到你會在‘翟’工作。”“翟”是被梅樹包圍,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聽說花園裡的茶花也是一絕,每天最多接待十五組客人,要入住得提前半年預約,遇到梅花與茶花盛開的季節更是一房難求。

    她還住在這裡時,那座擁有廣大庭園的日式建築閒置無人居住,不曉得地主是誰,再回來已成知名民宿。

    “很奇怪?”他挑眉,對“翟”有意見,等同於對他有意見,他倒要聽聽她的說法。

    允晨食指點在頰邊,偏頭想了下,“仔細想也沒那麼奇怪,你看起來根本不像坐辦公室的上班族。”他太man,不論她怎麼想,就是和辦公室格格不入。

    他性感低笑,確實從來不曾想過要安安靜靜坐在辦公室,他喜歡走來走去,親臨現場。

    “你對做菜很有興趣?!”擁有一身好廚藝的帥哥,更容易讓女人怦然心動,她發現她的視線超級容易被他吸引,而他的笑聲,太容易讓女人意亂情迷,簡單說,只要他願意,便能將女人迷得團團轉。

    翟睿笙輕鬆倚牆,雙腿交疊,“以前我蹺課打工都是在廚房當學徒,從洗菜、切菜做起,當時只想著賺錢,怕丟了工作,所以儘量做得又快又好,久了,就做出興趣,跟在總鋪師身邊偷師,學了不少技巧。”

    當年的小學徒窩在廚房,不論切到、燙到或是被罵,皆悶不吭聲,總鋪師看在眼裡,確定他有心學習,才願意傾囊相授。

    他侃侃而談,瞬間分神到她豐潤的紅唇,是光線的關係嗎?否則怎會覺得她的唇看起來特別誘人?

    “你拿手的料理是什麼?”允晨雙手環抱小腿,仰望在陽光下特別耀眼的男人,喜歡他述說過往的嗓音,低沉帶有磁性、起伏的語調似有若無地撩撥女人。

    他漫不經心調整了下棒球帽,“無所謂拿不拿手,我都依照當天採買到的食材去料理,讓客人吃到最新鮮健康的食物。”

    他說得輕描淡寫,沒講出能夠唬人的大菜,可從他身上所散發的滿滿自信,不容小覷,畢竟許多部落客和網友對“翟”的料理讚譽有加,絕不是隨便將食材丟進鍋子裡煮這麼簡單。他從國中就開始學習料理,她則是遵照媽媽的要求,當負責讀書的資優生,國中時會燒開水就覺得很了不起,上大學會煎荷包蛋,便驕傲的想昭告天下,現在的她,會看Google來的食譜,做些家常料理,她的廚藝跟他比,簡直丟人現眼。

    再來她家一堆急欲翻修的地方,她的積蓄只有八十萬左右,能省的都要自己來,可她曾在旅遊雜誌看過關於“翟”的報導,古老的日式建築搭上日式庭園,讓人不用出國,就有置身於日本的&,金燦陽光灑落在擦得光可監人的木頭地板上,透著寧靜與禪意,她看了都想預約入住。

    縱觀下來,她家憑什麼跟“翟”比?特別親切的服務?

    翟睿笙突地拿下棒球帽,彎腰為她戴上,讓她不至於曬得更嚴重,輕鬆笑問,“你幹嘛一臉愁雲慘霧?噴漆不是都除掉了。”

    完蛋!阿宅突來的貼心,教她的心臟有那麼一瞬間停止跳動,不由自主屏氣凝神,害羞的藉由調整帽檐的動作,掩飾唇角笑意,小聲說:“謝謝。”

    他對上她的眼,深邃黑眸更加閃耀,屈起指關節,輕敲她的頭頂,“你還沒回答。”

    允晨抬起雙手護著頭頂,害羞低頭,“除了被噴漆,我也是有其他煩惱。”阿宅會不會發現她陶醉在他不經意的小動作?他的帽子帶著好聞的男性氣味,讓她的耳朵和臉頰都變得好熱,她的臉是不是更紅了?

    悄悄把雙手移到頰邊,碰觸,好燙!為了不被發現她深受誘惑,她佯裝無事,抬頭微笑。

    嬌憨中帶著倔強,不再死板不討喜,誘發柔情,他忍著不揉她的頭頂,此刻的她,透著迷人氣息,特別是她的唇,一再引誘親吻。

    stop!翟睿笙,停止腦中不當遐想,想些正經事!他雙手插在口袋,強迫視線放在大門,當個好鄰居,關心居家安全。“雖然是你家,不過你們已經很久沒回來,如果你打算住下來,要不要考慮找鎖匠?”

    他不再盯著她看,令允晨悵然若失,狂亂心跳恢復正常,盯著腳趾頭,不再仰望教人失神的帥臉,“我早上已順便請鎖匠來換過了。”

    其實阿宅人真的很不錯,即使她媽曾經很惡劣,還是好心提醒她該注意的事項,或許留下來,不如昨天認為的那樣黯淡無光,至少她遇到一顆光芒萬丈的太陽,就是阿宅。

    “那就不會有什麼問題。”梅香村是純樸的村落,鄰居守望相助,很少有住家遭竊的事件傳出。

    他的可靠,讓她忍不住傾吐憂慮,“我家客廳被丟了不少煙蒂和啤酒罐,應該是有人偷偷闖進去,你想會是流浪漢嗎?”

    翟睿笙蹙眉,篤定告訴她,“這附近沒有流浪漢,這些年我若經過你家門前,也沒發現有可疑人物出入。”

    “或者是觀光客偷偷闖進去?!”她頭痛,究竟是誰在她家亂來?幸好沒有發現針頭或是保險套之類的東西,否則未免也太可怕。

    “會留下來過夜的觀光客,通常都已經訂好民宿,你說發現不少煙蒂和啤酒罐,表示闖進的觀光客不僅一個或兩個,但人多一定會發出聲響,這段路常有人經過,不可能不被發現,門或窗有被破壞的痕跡嗎?”他替她排除可能。

    她千愁萬慮的搖頭,“沒有,倒是發現客廳有一扇窗,應該是我們離開時忘了上鎖,所以出現腳印,奇怪的是,我家大門還是上鎖,不管進來的人是誰,應該都從那扇窗出入。”

    “看得出幾雙腳印嗎?!”

    允晨偏頭想了下,不是很肯定的回答,“好像是一雙。”

    翟睿笙揪緊的眉心,都可以夾死蒼蠅了,真虧她昨晚有勇氣睡在屋裡。“清掉了沒?要不要我幫你看一下?”

    不等她答應,他已不請自入。

    “還沒清。”咦?咦?他就這樣進去好嗎?但她根本來不及阻止,連忙跳起,跟在他屁股後。

    高大的阿宅進到室內,改變氛圍,似乎多了不少安全感,且有人幫忙拿主意,讓她不至於六神無主,她很想聽他的看法。

    翟睿笙進到木頭地板掀起來並透著黴味的客廳,不用走到窗邊,就看見帶著沙塵,深淺不一的腳印,他低頭研究,“這人很閑,由這扇窗不斷出入。”

    “他?所以你也推測只有一個人?”允晨跟在他身邊轉,儘量避開腳印,讓他好好研究。

    “或許,畢竟我是煮菜的,不夠專業,你要不要報警?”

    她遲疑想了下,搖頭,“算了,屋內沒有任何損失,我也換了鎖,不管那個人是誰,應該不會再出現。”

    “還是要小心注意才行。”他不放心的提醒,拿出手機問:“你的手機號碼?”

    允晨下意識念出號碼,有些呆滯,儘管嘴上說不用報警,事實上在不曉得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她很難真正放鬆。

    翟睿笙輸入,撥出,確定屋內響起鈴聲,才掛上。“若有問題,不管什麼時間,都可以打電話給我。”

    她苦笑自嘲,“好,我在村子裡的生活還真是精彩,有人在我的牆上塗鴉,又有人入侵,希望是同一個人。”

    “為什麼?”

    “這樣我就能確定,敵人只有一個,抓到便沒事,不用成天提心吊膽。”她咬著拇指,苦思對方若真的再來,該如何對付,而她有辦法面對抱持惡意的人嗎?

    “梅香村的村民都很善良,不管再怎麼討厭對方,都不會真的做出傷害人的事。”他所熱愛的村落,有一群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村民,他們不玩陰招,教他即使到日本拜師學藝,仍忘不了這塊美麗的土地。

    “嚴格說來,我也不曾傷害過別人。”她好苦悶,好無辜哪。

    看著垮下臉來的小女人,他取笑道:“據我所聽到的,除了你的臭臉和用鼻孔看人外,確實沒有其他不好的事。”

    允晨張大眼,聲音揚高,“這也算安慰?”

    他忍住笑,堅定點頭,“是安慰。”

    “哦,天哪,我感動得要痛哭流涕了。”她誇張的用手指揩揩根本不存在的淚珠。

    翟睿笙被她逗樂,哈哈大笑,“姚允晨,現在的你比死板板的你,有精神也有趣多了。”

    他若沒說,她也不會發現面對他時,她的情緒會變得如此鮮活生動,整個人好像重新活過來,充滿能量。

    允晨雙頰紅撲撲,粉唇噙著笑靨,語氣飛揚,“我本來就……沒大家以為的沉悶,還有別再說我用鼻孔看人,以前是我不夠成熟,現在我不會了,也別冷嘲熱諷叫我大小姐,你想說什麼,直接跟我說,OK?”

    她充分表達想法,直來直往的他沒理由不接受,“OK。”

    “雖然說我不找員警,但我還是想打探,你覺得哪裡最能夠探得到我要的消息?!”

    “當然是土地公廟前的榕樹下。”

    “沒錯!我怎麼會忘了!”她拍額,覺得自己好蠢,怎會沒想到。

    村裡的土地公廟與村民活動中心緊鄰,前有一大片空地,綠意盎然,村民們閑來無事就愛坐在活動中心看報下棋,或是在榕樹下泡老人茶拉二胡,是最佳的八卦聚集地,若有村民入侵她家或在牆上噴漆,也許會囂張吹噓,如此她就能得知犯人是誰。

    可才剛回來的她,有勇氣出現在八卦聚集地嗎?哎,頭痛。

    “祝你有所收穫。”他屈起食指,再輕敲她的頭頂,鼓勵。

    “你要走了?”她好失望,很想再跟他多聊一會兒。

    “我的休息時間結束,該回去準備晚餐了。”手機所顯示的時間通知他,已下午三點,浪費太多時間,再不回去,客人就會吃不到精心烹調的晚餐。

    “噢,謝謝你,阿宅。”他雖沒明講,可她猜他特地撥出時間過來,對他的好感直線上升,他長得帥,又會做菜,雖然一開始不太愉快,但他放下成見,熱心關切,他真的很好。

    他揚起爽朗笑容,擺擺手,即便趕著回去煮飯,腳步仍舊從容不迫,仿佛擁有一輩子的時間。

    “啊!你的帽子!”她摘下黑色棒球帽,揚聲追上。

    翟睿笙接過,又為她戴上,噙著光芒萬丈的笑容,瀟灑道:“借你。”

    呆立在原地的允晨為他著迷,驚駭地捂著再次狂亂的心口,看著他離開,小聲低喃,“我的天,他怎麼可以笑得這麼好看?一定常有女人被他電昏。”

    好熱,好熱,她真的好熱呀!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19:21

第3章(1)

    賤人!

    快滾!

    鬥大的噴漆再次出現在白天好不容易清潔乾淨的牆面。

    允晨小臉埋在雙膝,坐在地上,語帶泣音,“為什麼又來了?我明明很小心留意,為何還是睡死沒發現?”

    她深深自責,睡前一再自我叮嚀,千萬不要睡得太沉,以免聽不見外頭的動靜,可是一整天忙著打掃的她累壞了,頭一沾枕馬上睡得不省人事,等她醒來,已清晨五點多。

    天透著微光,照進房裡,喚醒疲倦的她,樂觀的想,噴漆的人應當覺得無趣,再不然也是和她一樣睡死,不會再來惡作劇,不過她仍不放心,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去查探。

    這一看,讓她嚇醒。顯然惡作劇的人精神比她好,且從中獲得樂趣,昨晚再次出現,噴下刺眼的字眼。

    可惡的字眼,針對她而來,逼出故作堅強的淚,“難道他不知道這樣一點都不好玩嗎?”

    “嗚……我好難過,我知道我以前並不是多討人喜歡,但有必要這樣對我嗎?”

    所有不愉快的記憶如潮水湧來,將她徹底擊垮,為何迎接她的是成串的不愉快?清晨的微光,照出孤寂的身影,無人可依靠,無人可訴苦,重新開始為何會如此困難?

    到果菜批發市場買新鮮蔬果的翟睿笙遠遠就看見坐在地上的身影,心下納悶,隨即瞥見灰白牆上的字眼,拍了下方向盤,怒咒,“該死!”

    他出門經過時,明明並無異狀,相同的事卻再次發生,可見噴漆的人對附近住家的生活作息非常瞭解,才有辦法避開,究竟是誰躲在暗處?

    他面色凝重的將小貨車停在路燈下,跳下車,快步走向她,將傷心的小女人擁進懷中。

    突然被擁抱,哭到不能自己的允晨受到極大驚嚇,頭一個反應即是噴漆狂出現襲擊,害怕飆上心頭,緊接著由怒火接管掌控,她絕不會像小可憐任人打罵,她是被惹毛的母老虎,手腳並用,狠狠反擊,“你這個可惡的傢伙!你以為我很好欺負嗎?!”

    砰!砰!砰!翟睿笙被她沒頭沒腦痛打一頓,她看起來很瘦,但揍起人來還滿痛的,他右手擒抓住她的雙手,架在她頭頂,“嘿,嘿,允晨,看清楚,是我。”

    突然被架住,使她更加慌亂,用力掙扎,腳也踢得更勇猛,“放開我,你這噁心的傢伙!”

    小腿肚被她重重踢了一腳,他痛得悶哼,低吼,“該死!不要再賜了!我是阿宅!”

    阿宅?抓她的是阿宅?!允晨定眼看,果然見到滿臉不爽的阿宅。她眼角還掛著淚珠,放下心頭恐懼,“真的是你……”

    “對,就是我。你踢人好痛,我的腿都快被你踢斷了。”確定她不再張牙舞爪,翟睿笙鬆開鉗制,抖抖被踢痛的小腿肚,幸好她沒踢重點部位,否則非死即傷。他呼了口氣,雙手叉腰,她那淚漣漣的模樣,實在讓他不忍發脾氣,用輕鬆的

    語氣逗她,“你是頭一個說我噁心的女人,真是讓我的信心大受打擊。”

    扁起的粉唇顫抖,既想哭又想笑,不聽使喚的淚珠不停滾落,所有委屈和恐懼全都湧上來,卻哽咽的發不出聲音。

    “哎,我是要逗你笑,怎麼你反而哭得更厲害?”他歎了口氣,敞開雙臂再次將她擁入懷中,不忘叮嚀,“別再踢我,不然我就不抱你了。”

    噗嗤一聲,她破涕微笑,但看見牆上鬥大的字眼,又滿布陰霾,訴苦,“那個人又來了……”

    “我看見牆上的字了。”到底是哪個村民討厭她討厭到想將她趕出去?村民們確實不喜歡姚家人,可記憶裡村民提及時,皆是取笑他們的財大氣粗以及趾高氣昂,沒有人表現出憎恨,這件事得好好琢磨。

    她雙手緊抓著他身上淺藍色襯衫,關攔不住的淚放肆奔流,“我不小心睡熟,他便又出現,阿宅,你說明天他是不是會再來?他是不是躲在暗處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翟睿笙上下拍撫她的背脊,柔聲安慰,“睡著並不是你的錯,你白天忙著清理,正常人都會累得倒頭就睡。”

    “他可惡的就等在外面,我寧可他沖過來,光明正大痛毆我一頓,也不要時刻不得安心,不曉得他何時會出現。”漲紅臉的她說得又急又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他將她摟緊,在心裡咒駡那個造成她恐懼的傢伙,低聲承諾,“我會把那個傢伙揪出來。”

    梅香村絕不容許此等惡劣行徑一再上演。

    允晨將他的襯衫哭得濕成一片,滔滔不絕,“我罪大惡極嗎?我欠錢不還嗎?報警抓我啊!為何我要接受這種待遇?”

    他任由她發洩滿腔不滿,她所受到的待遇確實不公。

    氣炸了的她抹掉氣憤的淚珠,抬頭對上他的眼,雙眸燃燒火焰,“這裡是我家,除非我自己想離開,否則沒有任何人能利用暴力逼我走。”

    他讚賞稱許,“有這樣的精神,很好。”

    她沒有驚慌逃跑,反而激起高昂鬥志,此刻的她,耀眼的教他移不開眼,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情不自禁捧著她的臉,於粉嫩唇瓣印下一吻。

    允晨作夢也想不到阿宅會吻她,腦袋瓜轟轟作響,不知所措,她該不該閉上他的親吻帶著電力,讓她心頭酥酥麻麻,很舒服,唇角不由上揚。

    他眼帶笑意,吻得從容不迫,鬆開迷人唇瓣,拇指輕撫被他吻得更加濕潤的唇,低喃,“你的眼睛瞪得好大。”

    果然應該把眼睛閉上。允晨清清喉嚨,裝作不受這記親吻所影響,聳了下肩,

    “就……張大一點,才不會不小心親到鼻子。”

    天啊!她到底在說什麼?!又不是她主動親他,怎麼可能會親到鼻子?他會不會覺得她很白癡?

    翟睿笙被她莫名其妙的回應逗得發出低沉好聽的笑聲,“姚允晨,你滿妙的。”

    “啊?”他這是誇她,還是損她?

    “我的眼睛張很大,所以你放心,不會親到你的鼻子。”他笑嘻嘻保證。

    對上熠熠閃耀的雙眼,她迷失其中,還來不及回應,他再次以炙熱的唇,親吻等待的粉唇。

    這一次允晨記得閉上眼,他的親吻陽剛中帶著溫柔,右掌堅定捧著她的後腦杓,左臂攬著她的腰,舌尖帶著誘惑描繪她的唇,哄她開啟。

    她喜歡他的吻,自然啟唇,歡迎他做更親密接觸,兩人的舌尖一碰觸,便糾纏嬉戲,沉浸在純然的愉悅當中。

    親吻的聲響,於寂靜的清晨,顯得更加清晰,刺激。

    她踮起腳尖,攀附他,發出開心輕吟。

    她的滋味好極了!他吻得欲罷不能,有力的臂膀將她摟得好緊好緊。

    一隻小黑狗小跑步到他們旁邊,坐下,抬起後腿搔搔耳朵,吐舌,好奇看著舌吻的兩人。

    翟睿笙意識到他們的熱吻有了旁觀者,發揮意志力離開她的唇,揚笑看著被他吻得意亂情迷的小女人,拇指溫柔磨蹭紅撲撲的臉蛋,享受這一刻。

    她倚在他懷中,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對上他的眼,只好看向盯著他們看的小黑狗。還好小黑狗不會說話,不怕它到處八卦他們親吻的好事。

    “報警吧。”

    允晨歎了口氣,不舍退出他懷抱,本來不打算將事情鬧大的她,不得不做此選擇,“也只好這樣了。”

    他又將她攬入懷,低沉的嗓音帶著撫慰的力量,“有公權力介入,對方就不會再亂來。”

    “希望如此。”她喜歡在他懷中的感覺,他令她感到安全,仿佛有他在,噴漆狂就不會有傷害她的能力。

    糟糕!經過剛才的親吻,她好像更加喜歡他了,他呢?應當也是喜歡她,才會親她,對吧?

    翟睿笙陪她報警,員警來看過,承諾會加強巡邏便離開了,而他也趕著載滿車的新鮮蔬果回民宿處理,便和她分開。

    今天的太陽依舊燦爛升起,戴著棒球帽的允晨再次在鄰居的側目下刷洗圍牆,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她不用再次採買清潔用品。

    她邊刷洗邊開心哼歌,思緒全繞著阿宅及他的親吻打轉。他讓她開心,他是最近這一連串倒楣事件裡,所發生最美好的事,她對接下來的生活更加期待。

    “哇,這面牆還真精彩。”嬌滴滴的女性嗓音忽然響起。

    允晨抬眼,即見一名身材好得不得了,臉蛋正到翻過去的女生雙手盤胸對她的圍牆評頭論足,定眼看後,她認出這位明豔動人的女生是瓊安娜,梅香國中最漂亮的女生。

    “嗨,我是瓊安娜。今天早上活動中心的婆婆媽媽都在討論你家圍牆的慘況,聽說你報警了,我們村裡從沒發生過這種事,做這事的人還真可恥!”瓊安娜大方和她打招呼,牛仔褲所包裹的修長美腿隨著她轉,一陣迷人香風繚繞。

    允晨一愣一愣盯著眼前這雙修長美腿,怎會有人的腿能夠那麼長,那麼勻稱漂亮?連臉蛋都完美無缺,實在太讓人羡慕。

    眉開眼笑的瓊安娜彎下腰,在她眼前揮手,“哈羅,有人在家嗎?”

    意識到她的反應太拙,允晨連忙回神,“對,有人很可惡的破壞我家的牆,希望他知道我報警後,不會再來。”

    瓊安娜是阿宅的前女友,她早上才跟阿宅接吻,此時和瓊安娜面對面感覺好微妙。

    “做壞事真的很要不得。聽說你要定居下來?”瓊安娜愜意與她聊天。

    “對。”為了去除牆面噴漆,她特地換上陳舊的棉T和短褲,在熱情大方的瓊安娜旁邊,她簡直像不起眼的醜小鴨,希望她的頭髮沒有太亂,身上也沒有髒兮兮。

    假如瓊安娜知道她和阿宅接吻,應該不會不高興吧?畢竟都分手了。

    到了休息時間的翟睿笙騎著摩托車過來關心她的情況,發現瓊安娜也在場,他停在兩個女人身邊,立即步入重點,“喬喬,你沒忘記我們七夕的約定吧?”

    七夕的約定?!她有沒有聽錯?阿宅跟瓊安娜有七夕約定?而且還親密的叫瓊安娜“喬喬”,他們以前是一對沒錯,但現在是什麼情形?

    允晨錯愕的來回看著熱絡的阿宅和瓊安娜,心開始往下沉,有不好的預感。

    “我每年七夕都跟你過,又不是老人癡呆,怎麼可能會忘。”

    “我怕你課排太滿,若接了其他活動,我可不饒你。”他習慣確認所有已排定的計畫,絕不容許出差錯。

    “放心,我每年為了你都會推掉其他活動,七夕當天早上的爵士舞上完之後,我保證馬上朝你飛奔,OK?”嬌美的瓊安娜再三保證。

    他非常滿意拍了下她的背,“OK。”

    聽到這裡,允晨震驚到下巴都要掉了。阿宅竟然當她的面跟瓊安娜喬七夕的約會,這算什麼?!她是隱形人嗎?或者早上的親吻是他一時興起?

    她是白癡!她是笨蛋!怎會以為阿宅早跟性感迷人的瓊安娜分手了,換成她是男人,也會緊緊巴著不放,她怎會蠢得自以為阿宅有點喜歡她?

    怒火,於胸臆間點燃。

    “你啊,從上個月開始,每次見到我都一再叮嚀,就像囉嗦的老太婆,我聽了超想堵住你的嘴。”瓊安娜不滿抱怨。

    翟睿笙不爽抗議,“我是男的。”

    “隨便啦。”瓊安娜揮揮手,當他是噏嗡叫的蚊子。

    允晨受夠他們倆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既傷心又氣憤。阿宅是故意這麼做,警告她別為了親吻的事小題大作,怕她癡心妄想?還是怕她死纏不放?

    別逗了!她不過是對他“有點”好感,又沒愛上他,他真以為自己是萬人迷?真以為光憑“不怎麼樣”的親吻就能讓女人神魂顛倒?笑死人!

    “喬喬你……”

    瓊安娜不聽,逕自對允晨說:“噴漆很難清除吧?阿宅下午沒事,正好可以幫你。”

    他們倆大放閃光,刺痛允晨,更讓她氣惱的是阿宅的誤導,若曉得他還和喬安,假如瓊安娜知道她和阿宅接吻,應該不會不高興吧?畢竟都分手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19:37

第3章(2)

    到了休息時間的翟睿笙騎著摩托車過來關心她的情況,發現瓊安娜也在場,他停在兩個女人身邊,立即步入重點,“喬喬,你沒忘記我們七夕的約定吧?”

    七夕的約定?!她有沒有聽錯?阿宅跟瓊安娜有七夕約定?而且還親密的叫瓊安娜“喬喬”,他們以前是一對沒錯,但現在是什麼情形?

    允晨錯愕的來回看著熱絡的阿宅和瓊安娜,心開始往下沉,有不好的預感。

    “我每年七夕都跟你過,又不是老人癡呆,怎麼可能會忘。”

    “我怕你課排太滿,若接了其他活動,我可不饒你。”他習慣確認所有已排定的計畫,絕不容許出差錯。

    “放心,我每年為了你都會推掉其他活動,七夕當天早上的爵士舞上完之後,我保證馬上朝你飛奔,OK?”嬌美的瓊安娜再三保證。

    他非常滿意拍了下她的背,“OK。”

    聽到這裡,允晨震驚到下巴都要掉了。阿宅竟然當她的面跟瓊安娜喬七夕的約會,這算什麼?!她是隱形人嗎?或者早上的親吻是他一時興起?

    她是白癡!她是笨蛋!怎會以為阿宅早跟性感迷人的瓊安娜分手了,換成她是男人,也會緊緊巴著不放,她怎會蠢得自以為阿宅有點喜歡她?

    怒火,於胸臆間點燃。

    “你啊,從上個月開始,每次見到我都一再叮嚀,就像囉嗦的老太婆,我聽了超想堵住你的嘴。”瓊安娜不滿抱怨。

    翟睿笙不爽抗議,“我是男的。”

    “隨便啦。”瓊安娜揮揮手,當他是嗡嗡叫的蚊子。

    允晨受夠他們倆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既傷心又氣憤。阿宅是故意這麼做,警告她別為了親吻的事小題大作,怕她癡心妄想?還是怕她死纏不放?

    別逗了!她不過是對他“有點”好感,又沒愛上他,他真以為自己是萬人迷?真以為光憑“不怎麼樣”的親吻就能讓女人神魂顛倒?笑死人!

    “喬喬你……”

    瓊安娜不聽,逕自對允晨說:“噴漆很難清除吧?阿宅下午沒事,正好可以幫你。”

    他們倆大放閃光,刺痛允晨,更讓她氣惱的是阿宅的誤導,若曉得他還和瓊安娜在一起,她根本不會接受他的親吻。大受打擊的她怒沉了臉,將清潔用品收一收,丟下清到一半的牆面,用冷傲的口吻回絕,“不必,我可以自己來。你們慢聊。”

    話一說完,她像個驕傲的女王,高貴退場。

    不明所以的瓊安娜見她砰的一聲關門,屈起手肘推推阿宅腰側,“她怎麼了?好像不太高興耶。”

    翟睿笙沒好氣,粗聲粗氣道:“我怎麼知道,我才剛來,連一句話都還沒跟她說,是不是大姨媽來,讓她陰陽怪氣?!”

    瓊安娜聽了不悅的翻白眼,“男人!不要每次弄不懂女人在想什麼,就全推到大姨媽身上好嗎?”

    “不然咧?”他好無辜,凶嫌不是大姨媽,難道是他?

    瓊安娜受不了的對他發出怒吼,“當然是把問題抓出來呀。”

    明月當空,金龜子與飛蛾聚集在路燈下飛舞。

    三罐空啤酒罐被捏扁,丟在姚家客廳,這一回丟的人不是入侵者,而是允晨本人。

    她喝得雙頰酡紅,右手怒火奔騰重捏鋁制罐身,嘶聲罵道:“可惡的瘃夥!比噴漆狂還惡劣!都已經有女朋友,竟然還敢亂來,真是噁心到了極點!”

    她氣死了!下午進屋後,先跑去刷牙,用力刷掉他在唇中留下的記憶,這樣還不足以消減滿腔怒焰,她乾脆脫光衣服,打開冷水兜頭沖洗,企圖洗掉他所帶來的不愉快。

    但是冷水不能讓她冷靜下來,洗完之後,怒火依然燃燒得非常旺盛,於是她跑到超市買了一手冰啤酒,回來消消火。

    “我怎會那麼倒楣?竟然又遇到爛咖,而且臉皮之厚,完全不覺得不好意思,難道他不怕我會當瓊安娜的面拆穿他玩的小花招嗎?”阿宅面對她和瓊安娜毫無歉疚羞赧,想來是偷吃慣犯,可憐的瓊安娜。

    “偷吃”這兩個字狠狠刺進心口,讓她回憶起遭到前男友和好友背叛的痛苦,火氣又上來,怒極的咕嚕、咕嚕將剩下的啤酒喝完,又打開一罐,大灌一口,“那個爛咖認定我會自認倒楣,不敢大肆聲張?!”

    她全身好熱,頭好暈,人家都說酒能消愁,為何她愈喝愈火大?因為他,她丟下清一半的圍牆跑回來舔傷,讓更多經過的人看見她所遭受的辱駡,屈辱感湧上心頭,好心酸。

    打了個酒嗝,突然悲從中來,她眼眶泛紅,“原以為遇到燦爛的太陽,結果竟是一坨大便。”

    “姚允晨,你真的很可悲,完全被大便看扁了。”她愈說愈悲傷,但也愈吞不下這口氣。

    “你吃定我敢怒不敢言是嗎?很好,老娘就讓你嚇到掉下巴,以後再也不敢作怪。”她呵呵怪笑,站起來,用力甩沉重的腦袋。

    “你等著看!”眨去湧上眼眶的濕意,一直以來都處於挨打狀態的她鬥志高昂。

    深吸一口氣,嘴角噙著復仇的笑容,耳畔似乎可以聽見隆隆戰鼓聲,踩著不穩的步伐勇赴戰場。

    天色已暗,街道上沒人,她醉醺醺,笑咯咯,嘴裡哼著不成曲調的戰歌,“阿宅,你死定了!啦……啦……啦……”

    梅香村的村民活動中心,晚上有開有氧舞蹈課,一群婆婆媽媽聚在一起,隨著動感音樂,跟著前頭教導的瓊安娜充滿活力擺動身軀。

    允晨經過大榕樹,聽見音樂,開心的搖頭晃腦,喃喃自語,“這音樂配得真好。”

    抬頭看見活動中心二樓亮著日光燈,照出婆婆媽媽熱情舞動的身影。

    她走到一樓,拐了個彎,進到村長常用來通知全村村民重要訊息的小房間,打開燈,看見麥克風,像中了樂透,笑得超級開心,雙臂雀躍向上揮舞。

    “找、到、你、了……”濃濃酒氣,快樂噴出,她開心轉了個圈,咚的一聲,撞到木板隔間,她捂著更暈的額頭,咯咯傻笑,“呵呵,這裡怎麼會有牆?真是個小淘氣……”

    她打了個大呵欠,跌坐在鐵椅上,撐著沉重眼皮,開始摸索如何使用。

    “開關在哪?”低頭咚的一聲,撞到桌面,痛得她再次伸手揉,咕噥,“又來一面牆……怎麼到處都有會撞人的牆?是整人遊戲嗎?呵呵。”

    “該死!這裡這麼小,又到處是牆,我不會找不到吧?”她的眼皮好重,頭好暈,好想睡,可是她要給阿宅好看,還不能睡。

    “ON……OFF……是這個嗎?”傻乎乎的自問自答,終於在一台機器發現開關,將銀色開關向上推到ON,麥克風立刻發出滋滋聲響。

    允晨拿起麥克風,打了個大呵欠,笑得好賊,“Yes!”

    天花板發出咚咚聲響,樓上的婆婆媽媽們跳得正激烈,這些聲音配合樓上的音樂,無疑是鼓勵她不要退縮的戰歌。

    她偏頭想,究竟要如何充分對阿宅表達她的不爽,食指敲著桌面,頭愈垂愈低,在快要撞到桌面時,猛地抬頭,試著振奮精神。

    哎,她沒那個美國時間想出一篇演講稿,管他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又沒人規定罵人要符合起承轉合。

    “哈羅,阿宅,我是姚允晨。我今天下午有一肚子話想跟你說,可是當著你女朋友戴安娜……不!不對,是瓊安娜的面,我一個屁都沒放,憋得很痛苦,現在我想說了,你給我仔細聽好。”

    咦?原來她的聲音透過麥克風,聽起來怪噁心的,不過無所謂,這不是今晚的重點。

    在二樓教室最前方的瓊安娜突然聽見有聲音自擴音器傳出,愣住,重拍音樂讓她聽不清楚,心下懷疑聽錯了,於是對婆婆媽媽們說:“前面有個帥哥,交叉腳,右前三步。”

    復仇女王醉言醉語,開始發難,“你他媽的今天早上幹嘛吻我?!”

    女人的聲音再次從擴音器傳出,瓊安娜狐疑的關掉音樂,和氣喘吁吁的婆婆媽媽們仔細聆聽。

    “千萬別跟我說是見鬼的國際禮儀,老娘活到三十歲,從沒聽過有喇舌的國際禮儀,你有女朋友還想偷揩油,知不知道‘羞恥心’三個字怎麼寫?”炮火隆隆猛力重擊。

    “是誰在說話?”汗流浹背的婆婆媽媽們面面相覷。

    瓊安娜抬手制止騷動的婆媽們,拔下耳麥,微笑安撫,“你們先休息喝個水,我去看一下。”

    小房間裡的復仇女神,炮火持續猛烈。

    “你不要再裝好人,欺騙不知情的女人。各位村民,我告訴你們,阿宅是個爛咖!是大便!無論他表現得多麼陽光燦爛,多麼熱心助人,他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們千萬不要受騙上當!”

    清楚聽見批判阿宅的話透過擴音器傳達到全村,輕快下樓的瓊安娜差點打跌,但隨即捧腹大笑,好開心地踱到村長的小辦公室外,探頭看氣憤填膺抓著麥克風,醉到不行的女人。

    允晨罵得口沫橫飛,欲罷不能,“噴漆狂就是你對不對?你他媽的在我家圍牆噴完漆後,就躲在暗處等著看我的反應,竟然有臉說會抓到噴漆狂,你孬種!不敢當老娘的面承認,我鄙視你!”

    瓊安娜笑到眼角流淚蹲在地上,拍著地板,“哈哈哈!我的媽呀,怎麼會這麼好笑?”

    允晨罵到激動之處,手掄起拳,想像痛快捶打阿宅,“爛咖!我告訴你,你的吻功並不怎麼樣,我一點都不享受!”

    瓊安娜笑到跪坐在地,見到阿宅氣急敗壞沖進來,毫不同情的指著他,“哈,哈,爛咖,大便,噴漆狂。”

    翟睿笙快氣瘋了,當他在民宿聽見姚允晨廣播時,驚愕的搞不清發生什麼事,緊接著她透過麥克風所說的話,讓他馬上丟下菜刀,立刻奔出,殺向活動中心。在看見笑到誇張倒地,沒出手阻止的喬喬時,恨不得將她掐死,隨即又想到正在廣播的那個女人,才該首當其衝。

    “黛、安、娜,你為什麼不阻止她?”他咬牙嘶聲質問,故意學姚允晨叫錯名字。

    瓊安娜偏不被他激怒,愉悅揩去眼角淚珠,理所當然道:“她說得那麼好笑,我若阻止的話,大家沒聽到會很失望耶。”

    “我先掐死她,再來解決你這個禍害。”他恨恨丟下話,沖進小房間,制止瘋狂罵他的女人。

    敵人出現!復仇女神火力全開!

    “噴漆狂,你來幹嘛?!想湮滅證據?哈!告訴你,所有人都聽見了,你的吻功爛,想必床上功夫也不怎麼樣,咧!”允晨吐舌頭,對他扮了個鬼臉,再爽快吐口氣,“呼!痛快!”

    翟睿笙臉色鐵青,瓊安娜的狂笑,這女人挑釁的言詞與鬼臉,皆使他的理智神經繃斷。他大步上前,抓住失控的女人,“你這個醉鬼,該死的在胡說八道什麼?”

    允晨抓起麥克風,劈頭給他一頓好打,潑辣痛駡,“你敢抓我?不要臉!噁心鬼!看我打死你。”

    咚!咚!咚!麥克風成了最佳武器,所有叫駡聲,痛毆聲,毫不遺漏的放送全村。

    “該死!不要再打,也不要再尖叫,我的耳膜要破了。”這輩子他從沒如此狼.狽難堪過,這個女人成功的在短短十分鐘內,讓他恨不得從此隱形消失。

    “我偏要打死你這個噁心的劈腿狂,舌吻鬼!”他一使勁要抓住她,使她更加兇狠對他又踢又打。

    “你該死的不要再鬼打牆!”他搶過麥克風扔到一旁,狂暴怒吼。媽的!他究竟招誰惹誰?為何要跟醉鬼纏鬥?

    雙手雙腳被他鎖住的允晨才不理會他的咒駡,一心一意只想打垮欺壓她的爛咖,對準困住她的鐵臂,張口就咬。

    翟睿笙痛得大吼,甩開瘋狂的女人,火大指控,“媽的!你咬人!”

    被甩開來的允晨撞到桌子,像頭發狂的母獅指著他的鼻尖,趾高氣昂,大聲宣佈,“你休息再親我。”

    “我現在只想掐死你,見鬼了才會再親你!”他要瘋了,這個女人明明清晨時是那樣可愛迷人,到了晚上卻瘋狂的對他又踹又罵,讓他抓狂。

    瓊安娜在小房間外瘋狂大笑,二樓的婆婆媽媽透過擴音器聽見阿宅和姚允晨的爭吵聲,全都跑下樓,好奇的擠在門口看這一場混戰,沒人出面幫可憐的阿宅制服悍女。

    “哈!”允晨不以為然的嗤笑,“我也不想跟你接吻。”

    “真是太好了,我們能達成共識。”他字字咬牙切齒,與她對峙。

    不知死活的允晨對他吐舌扮鬼臉。

    眼角餘光瞥見擠在門口的觀眾,翟睿笙頭痛到快炸開,他不能再讓這個女人胡說八道,毀壞名聲,猛地撲上前,抓住她,發出勝利宣言,“哈!你逃不掉了。”

    瞪著抓住她的男人,允晨氣得發出尖叫,伸出十指抓他,偏偏才探出,馬上遭他擒抓壓在身後,她火大跺腳。

    “我看你還能耍什麼花招!”好累!抓她比抓放山雞還要疲累,現在他只想回家洗個澡,倒頭呼呼大睡,遠離女禍。

    好戲宣告結束,瓊安娜和圍觀的婆婆媽媽們發出失望的歎息。

    翟睿笙惡狠狠瞪了幸災樂禍的瓊安娜一眼,發現種樹的站在瓊安娜身後,雙手環胸,不知看戲看了多久,忍不住在心底低咒,果然,誤交匪類!

    受到壓制的允晨本來還氣沖鬥牛,可以和阿宅再戰三百回合,突然間,力氣仿佛全都用盡,筋疲力竭。

    勝利者翟睿笙冷笑,嘲弄,“再來啊。”

    臉色青荀筍的允晨沒力氣反擊,她超級不舒服,頭昏眼花,胃部噁心翻騰,痛苦張嘴,“呃咯、呃咯,惡——”嘩啦……不客氣使出最後一招對付洋洋得意的阿宅。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19:55

第4章(1)

    灰暗的天,烏雲密佈,空氣充滿濕氣,似乎即將降下大雨。

    有個男人的內心正掀起狂風暴雨,黑沉著臉,活像吃了炸藥,民宿廚房裡其他廚師及學徒,沒人敢惹移動的炸彈,背對他時,便同情竊笑,互相交換意會的眼神。

    昨晚許多人都聽見姚允晨所傳達的訊息,沒聽見的,也已從旁人口中得知,笑破肚皮。

    “阿宅的吻功很爛,床上功夫更爛”,是今早最重要的社交話題,不論男女,人人興奮交頭接耳討論。

    臉色陰惻惻,想要痛宰某人的翟睿笙回到辦公室,額際青筋浮跳,一夜沒睡的他幾乎要將一口漂亮白牙給咬到崩斷。

    辦公桌上放著一罐又一罐的藥酒,連鱉蛋都出現了,他站在窗前,看著雅致的日式庭園景色,心情仍舊難以平復,手心發癢想掐死那個醉昏,吐得他滿身的女人。

    “可惡的醉鬼!”第一千一百五十次出聲咒駡。

    昨晚他度過這輩子最糟糕,最莫名其妙,最恥辱的一夜,當該死的姚允晨對著麥克風胡言亂語,使他開始後悔住在大家都熟識且親近的梅香村,恨不得身處冷漠的大都市,如此便不會有人興致勃勃討論他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媽的!我簡直成了梅香村開村以來第一大笑柄。”視線由外調回到辦公桌,瞪著那些村民一早熱情的貢獻,深深覺得他的男性雄風這輩子直到進棺材那一刻,都會受到村民質疑,關切。

    “嘿,爛咖,噴漆狂,噁心鬼,早安。”曬得黝黑的種樹的倚著門框,嘲笑滿臉大便的阿宅。

    翟睿笙順手抄起一瓶礦泉水丟向最好的朋友,怒沉了聲,“你夠了!昨晚那個女人像是跳針一再重複,全村的人見到我也不忘一再提醒,你不用故意再補上一刀。”

    種樹的接住迎面扔來的礦泉水,扭開瓶蓋,仰首暢飲,笑咧嘴,“啊,大家的記性聽起來都很不錯,想來未來的五十年我們不用擔心村裡會有許多老人癡呆患者。”

    翟睿笙不爽再瞪樂翻了的好友,“什麼時候老實的種樹的講起話也會冷嘲熱諷?”

    種樹的舉起礦泉水向他致意,快樂補刀,“自從結交你這個損友,才知道原來我以前講話太溫文儒雅。”

    “媽的!你這樣,喬喬也這樣,我身邊能不能來個正常人?”他若沒被姚允晨氣瘋,也會被種樹的和喬喬給氣瘋,這兩個傢伙根本就是專門來看戲,他愈慘,他們兩個愈開心,算什麼好朋友?!

    種樹的絲毫不同情,悠哉晃進來,好奇觀看桌上的瓶瓶罐罐,拿起其中一瓶深褐色藥酒,“若我沒記錯,這一瓶應該是阿財叔寶貝又寶貝,不許任何人覬覦的虎鞭酒。”

    翟睿笙翻翻白眼,不以為然的嗤了聲,“哪來那麼多虎鞭?裡面泡的是白蘿蔔吧。”

    “財叔說賣他的人,信誓旦旦說是虎鞭,這一瓶花了他快十萬,以往他都拿出來炫耀,捨不得喝,今天這瓶寶貝怎會在你這裡?”種樹的也覺得裡頭的虎鞭看起來頗像白蘿蔔,還長須呢,賣的人怎麼不眶騙財叔是千年人參?

    “財叔聽見姚允晨昨晚說的話,今天一大早,滿臉沉痛的帶著寶貝蘿蔔硬塞給我,特別叮嚀我早晚各一杯,就能治好我的‘症頭’,媽的!我真的被那個女人害死了。”回想起財叔同情瞄向他胯下的眼神,隱隱帶著淚光,究竟是同情他,還是笑到眼角流淚?

    聞言,種樹的大笑,放下財叔的貢獻,又抓起一瓶黑黑的藥酒端詳,“財叔對你真是情深意重,大寶貝就這樣大方送,桌上其他這些又是什麼?”

    “你拿的是那罐是土龍酒,其他有鱉蛋、鹿茸、蛇鞭,天曉得還有什麼鬼東西,桌上那一堆,我看都快可以湊齊十二生肖了。”翟睿笙抱怨的以指爬梳過濃密黑髮,最慘的是,獻寶的長輩們都不容他拒絕,也不聽他澄清,東西給了,便轉身走人。他發誓,他清楚看見他們的肩膀在抖動,想必是很痛苦在憋笑。

    種樹的笑得好樂,就知道今天抽空來看阿宅的糗樣會非常值得。“可見你平時做人多成功,大家愛你愛到將家裡的寶貝全都貢獻出來。”

    好友的取笑,無疑是火上澆油,讓他想找造成這一切的女人好好算帳,字字咬牙,“這種愛我不需要好嗎?我要是真吃了這一堆,包准馬上硬邦邦。”

    “哦?”

    “硬邦邦,進棺材。”

    種樹的捧腹大笑,就在他佩服阿宅還苦中作樂時,村長帶著一袋水果,精神抖撤的來了。

    翟睿笙見村長來訪,儘管一早接受一堆同情與訕笑,他仍擠出笑容迎接,“松伯,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松伯,早。”種樹的亦正色問候。

    “呵呵,小柳,你也在啊。”富態的松伯笑呵呵,熱情的將手中的櫻桃遞上,“阿宅,這給你。”

    翟睿笙不明所以的接過櫻桃,納悶問:“松伯,你怎會特地帶櫻桃過來?!”

    松伯鼓勵拍拍阿宅的肩,俏皮眨眼,“阿宅,這世上有很多事是需要練習的。”拿著櫻桃的翟睿笙有不好預感,一旁種樹的盯著那袋櫻桃笑得好曖昧。

    “松伯……”真是活見鬼了——今天根本就是一再重複的可笑鬧劇,只是大家送上的寶貝各有不同。

    “阿宅,你要善加利用這袋櫻桃,聽說只要學會用舌頭將櫻桃梗打結,就很會接吻,你再也不會被嫌技巧太糟。同樣身為男人,我都是被豎起大拇指說贊的那一個,所以你不要害羞,有問題,儘管跟我請教,我保證傾囊相授。”松伯拍胸保證。

    哭笑不得的翟睿笙嘴角抽搐,於心裡第一千一百五十一次咒駡害他顏面盡失的女人,試著澄清,“松伯,全是姓姚的那個女人胡亂造謠,相信我,我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阿宅,你多多練習,真的不行,就要看醫生,加油!”松伯才不信,再次激勵拍他的肩,“我有事找姚小姐談,先走了。”

    得知松伯要找姚允晨,翟睿笙急忙擋人,“松伯,你找姚小姐做什麼?!”

    該不會是要姚允晨別介意他技巧不佳,再給他練習機會吧?假如真是這樣,不如殺了他。

    松伯揚著手中的紅色單子,生氣地大聲道:“她弄壞麥克風,還把小房間吐得一塌糊塗,讓大家為了她忙得人仰馬翻,這是麥克風的修理費,我要跟她請款。”

    末了,他壓低聲音說:“阿宅,雖然我不喜歡姚大炮他們一家,不過既然你喜歡她,我就去探探她的口風,我會見機行事,必要時會唬她,你耐操好用,只是需要多加練習,嘿嘿嘿。”

    想找根柱子撞頭的翟睿笙抽走松伯手中的估價單,不管松伯要跟那個女人說什麼,他都不會任由事情往更荒謬的方向發展下去。

    “松伯,有些話只適合我當面跟她說,所以由我來跑這一趟,村子明天不是要消毒嗎?你有許多事要忙,先回去處理,我會讓她乖乖把錢吐出來。”他不讓松伯拒絕,強行送人離開。

    看戲看得很過癮的種樹的笑到肚子痛。

    火氣很大的翟睿笙將櫻桃塞給笑彎腰的種樹的,反刮,“松伯的話你都聽見了,把這袋櫻桃和桌上那堆藥酒全帶回去,愛怎麼吃就怎麼吃,吃完記得找喬喬練習,別讓她不滿學姓姚的,抓起麥克風向全村抱怨。”

    種樹的愕然抱著櫻桃,來不及反駁,阿宅已經挾帶狂風暴雨飆出辦公室。

    允晨在可怕的宿醉中醒來,捧著痛到快爆炸的頭坐起身,陷入呆滯。

    “我昨晚是怎麼回到家的?又是什麼時候換的衣服?啊……我的頭……”她的喉嚨好幹,聲音好啞,痛苦的又想躺回床上。

    實在是想不起後來發生的事情,她強迫自己下床,拖著虛軟的雙腿走到浴室,瞪著丟在地上,沾有嘔吐物的衣服,作了個噁心的表情,“惡!我昨天怎會吐得那麼誇張?!”

    她清楚記得阿宅憤怒的咆哮聲,她對著他又抓又踢,吐了他一身,之後呢?有沒有咬他?

    用力甩頭,接下來的記憶太過模糊,實在想不起來,於是先沖澡提振精神。洗得香噴噴走出浴室,記起昨晚她說了許多不該在公開場合說的話,儘管覺得自己太衝動,但能夠一吐怨氣,其實很痛快。

    坐在清理好的廚房,允晨喝著熱咖啡,忍不住拍著白色大理石面的中島,哈哈大笑,“阿宅應該是頭一次遇到有女人大剌剌公開他的惡行,哈!夠他吃驚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跟女人喇舌,活該!”

    她揚著得意的微笑,大大喝了口香醇咖啡,讓萎靡的精神振奮起來。

    天氣陰陰的,可是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

    她俏皮噘嘴,喃喃自語,“就算現在外面下起狂風暴雨,我的世界仍舊是燦爛驕陽。”

    走了好一陣黴運的她,總算能夠揚眉吐氣,爽快!

    心情愉快的喝完咖啡,不想將好心情花在清潔打掃上,她需要休息,更需要品嘗眼前的勝利,於是決定做能讓她更快樂的事——烘焙。她從廚櫃裡找出模具清洗,就先前採買到的食材,準備大展身手。

    “雖然對做菜沒信心,但是關於烘焙,我可是信心滿滿。”小臉發亮的她將杏仁片、蔓越莓幹、鮮奶油、細砂糖和低筋麵粉以及其他食材俐落擺在中島檯面。她神情專注,用愛以及熱情,投注在杏仁烤餅上。

    時間快速流逝,不曉得過了多久,廚房裡彌漫烘焙的甜美氣味,變得更加溫馨,突然聽見有人在敲玻璃窗,允晨抬頭看,驚見瓊安娜站在窗外,她嚇了好大一跳,忐忑不安的想著,完了!她一心一意想回敬阿宅,把所有事抖出來,現在瓊安娜過來找她算帳,怎麼辦?

    瓊安娜漾開迷人笑靨,揚聲,“哈羅!可以開門讓我進去嗎?”

    允晨實在不願和瓊安娜起衝突,畢竟做錯事的人是阿宅,真要接受責難,也該是阿宅才對。她惴揣不安的繞到前門,打開,口是心非說:“歡迎。”

    一身運動風的瓊安娜循著香味進到廚房,眼尖看見放在盤子裡剛出爐的杏仁烤餅,驚喜湊上前,“好香哦!你親手烤的?好厲害,我可以嘗嘗看嗎?”

    沒想到前來興師問罪的瓊安娜會被杏仁烤餅吸引,她連忙獻上杏仁烤餅,“你儘管吃,不用客氣,要咖啡還是茶?”

    愛吃甜點的瓊安娜不客氣的拿起一塊溫熱的杏仁烤餅,迫不及待送進嘴裡品嘗,“茶,謝謝。天啊!好好吃,怎麼會這麼香?這麼酥?你在哪學的?!”

    受到讚美,令允晨忐忑接受,為她泡茶,小心翼翼說:“謝謝。我對烘焙一直都很有興趣,大學畢業後,空閒的時間就跟有名的甜點師傅學習烘焙的技巧。”

    “你手藝真好,可以開店了。”瓊安娜對她豎起大拇指。

    允晨一顆心始終記掛著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和阿宅接吻一事,身為阿宅的女友,瓊安娜肯定非常難過,雖然她也是受害者,但仍覺得對不起瓊安娜。女人,要敢做敢當,不要學阿宅當縮頭烏龜。她挺胸認錯,“那個……我很抱歉。”

    吃完一塊烤餅,又進攻第二塊的瓊安娜接過她遞上的綠茶,眨眨漂亮的大眼,“什麼?”

    她凝聚勇氣說:“我不該和阿宅接吻。”

    喝了口香濃的綠茶,品嘗到美味的瓊安娜笑得好滿足,大方表示,“不必抱歉,你想跟阿宅喇舌儘管喇。”

    “啊?為什麼?你不是阿宅的女朋友嗎?!”允晨難以理解,這不是正常女友該有的反應,除非阿宅和瓊安娜是互不干涉對方在外面怎麼玩的情侶?

    瓊安娜故作厭惡的擺手,又拿起一塊杏仁烤餅送進嘴裡。“我才不是那傢伙的女朋友。”

    允晨傻眼,急急追問:“可是你們不是國中時就常同出同入,我還看過他騎摩托車載你,大家也說你們在一起。”

    “噢,有時候我參加舞蹈比賽來不及,他就會飆車送我過去,其他人無聊,就愛瞎起哄,我跟阿宅聽了只覺好笑,根本不想理他們。”

    允晨的心堵在喉頭,緊張擂動,“所以你們是?!”

    “好朋友。”瓊安娜回得乾脆俐落。

    “好朋友”三個字重重撞進允晨腦袋,她吃驚的瞪大雙眼,天啊!阿宅和瓊安娜是好朋友?真的假的?昨晚她到底做了什麼?

    “等等!昨天下午阿宅要你把七夕空下來,你也說每年都和他一起過,這怎麼不是男女朋友?”誰來告訴她,她有沒有誤解男女朋友的定義?

    “我們每年七夕會一起過,是因為他開的民宿‘翟’會辦活動,而我是主持人,我不只要主持,還要熱舞、講笑話炒熱氣氛,其實不只是七夕,只要‘翟’辦活動,我都是主持人首選。”瓊安娜笑吟吟,瞅著瞠目結舌的姚允晨。

    超想放聲尖叫的允晨昏頭了,抓住瓊安娜的手,再問:“你剛剛說‘翟’是阿宅開的?”

    “是啊,你不曉得?阿宅叫翟睿笙,大家才會取同音叫他阿宅。你可以放開我的手,讓我繼續吃嗎?”吃上癮的瓊安娜,渴望再將香噴噴的杏仁烤餅掃進肚子裡。

    烤箱此時叮一聲,告知又有美味的杏仁烤餅要出爐羅。

    太過震驚,以至於允晨說不出話,跌坐在高腳椅上,努力消化瓊安娜透露的訊息。阿宅是她的假想敵“翟”的老闆,根據他的說法,以前他家境不好,究竟是如何成為“翟”的老闆?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竟然拿麥克風奚落他,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惡劣,現在她完全笑不出來,他會怎麼想她?一定快被她氣死了吧?

    “天啊,我昨晚到底在幹嘛?”悔不當初的女人,超級想哭。“你讓全村的人過了非常開心的一夜,尤其是最後一吐,太精彩了,我不曉得你有沒有看見阿宅的表情,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超好笑。”瓊安娜對她讚譽有加。

    允晨的心沉到穀底,她明明對阿宅有好感,卻親手搞砸,為何不先問清楚他和瓊安娜是什麼關係?

    “你跟阿宅真的沒在一起?!”她再三確認。

    瓊安娜搞笑舉右手發誓,“我保證沒跟阿宅喇過舌,更沒上過床,所以我完全不曉得他的吻功很爛。不過身為阿宅的好朋友,我必須誠心誠意的說,你要不要再跟他試一次?或許他會漸入佳境,如果他還是不行,你再將他一腳踢開也不遲。”

    垮下臉來的允晨喃喃,“還試什麼?我害他丟盡臉面,我看他巴不得殺了我。”“哎,丟臉久了就會習慣,另外,為了感謝你昨晚所提供的娛樂,所以我幫你換掉身上的髒衣服。烤箱裡的餅乾烤好了,我幫你拿出來吧。”對瓊安娜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取出烤箱裡惹得她流口水的餅乾。

    “謝謝你,不過是誰送我回家?”不要是阿宅,千萬不要!不然她欠他就更多了。

    她口乾舌燥,覺得昨晚真是場惡夢,她為何不乖乖在家喝完酒,倒頭大睡就好?

    “當然是阿宅,我的力氣不夠大,沒辦法扛你。”

    允晨抱頭呻吟,昨晚氣勢逼人的復仇之戰,竟然師出無名,而且受害者還送她這個加害者回家,以後她哪還有臉面對阿宅。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0:09

第4章(2)

    外面隱隱傳來雷聲,她的心情不再陽光燦爛,而是烏雲密佈。

    挾帶著熊熊怒焰的翟睿笙如入無人之境,無聲無息出現在香氣四溢的廚房,睨著滿臉愁雲慘霧的女人。

    悔不當初的允晨眼角瞄見高大身形,嚇得差點從高腳椅摔下來,驚魂未定的瞪著突然朝她掀唇一笑的男人,這時候他的笑容教她毛骨聳然,她寧可他大聲咆哮。

    “門沒鎖,所以我不請自來,不過想想你昨晚也不請自入村長的小房間,所以應該不會介意。”光芒萬丈的笑容挾帶著酸言酸語。

    心懷愧疚的允晨不敢反駿,肩頭一縮,小聲說:“歡迎……”

    快樂的瓊安娜戴著隔熱手套取出烤盤,見到阿宅現身,愉快招呼,“阿宅你來了,要吃嗎?允晨好厲害,烤的杏仁烤餅比市面上賣的手工餅乾好吃太多。”

    黑曜石般的眼眸危險半眯,來回看著兩個女人,“允晨?你們兩個何時這麼要好?”

    瓊安娜聳了下肩,“經過昨晚後,我發現允晨和姚家其他人不同,滿好相處的。”

    瞭解喬喬甚深的翟睿笙輕易猜出言下之意,喬喬很喜愛姚允晨昨晚帶來的娛樂。他眼眉低斂,淡笑,“喬喬,種樹的剛拿到絕妙好東西,想和你分享,你快點去找他。”

    “什麼好東西?!”喬喬放下烤盤,好奇得不得了。

    翟睿笙滿臉神秘,“去了就知道,這些餅乾剛烤好,我相信姚小姐應當‘不介意’與你分享。”

    他特意加強語氣,挑釁的朝姚允晨丟去一瞥,看她敢不敢反對。

    被點名的允晨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連忙揮手,揚起討好笑容,“當然不介意。”

    瓊安娜笑得合不攏嘴,“真的?那我帶一半走喲。對了,你們兩個不會在我離開後,就開始打架吧?”她手上忙著打包,美陣來回看著兩人,考慮是否要留下來看好戲。

    “打架”兩字讓允晨心驚,不會吧?假如阿宅想開打,她根本沒辦法像昨晚那樣氣勢如虹。

    翟睿笙粗魯的將打包好的喬喬往外推,“你想太多,我們都是文明人,怎麼可能會打架,只是想好好溝通。你快去找種樹的,他的東西好得不得了,保證讓你印象深刻,再見。”

    砰的一聲,姚家大門關上,順利送走喬喬,他再吹著口哨,悠哉走向廚房。

    戰、戰歌!阿宅的口哨聲,聽在允晨耳中,預告著她即將大禍臨頭,他的戰歌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優閑輕快?感覺她的項上人頭就要不保。

    她太蠢了!應該利用杏仁烤餅誘惑瓊安娜留下,現在她得獨自面對阿宅的怒火,怎麼辦?

    當全身蘊藏蓄勢待發怒焰的翟睿笙回到廚房時,即見姚允晨隔著中島,和他遙遙相對,挑眉笑問:“你怎麼站那麼遠?”

    “呃……我喜歡這個位置。”廢話!當然是怕他一怒之下掐死她。

    火氣很大的翟睿笙看穿她說謊,嘴角仍噙著狀似無害的笑容,踱步靠近,“是嗎?”

    打算大快朵頤的狂獸靠近,有危機意識的她立刻後退,躲到另一邊。

    “你在躲我?!”哼!她也知道要怕?既然如此,她何不一開始就謹言慎行?

    “沒有,我沒事幹嘛躲你?呵,呵。”允晨乾笑兩聲,否認到底,但雙眼警戒盯著,擔心他會毫無預警撲過來。

    翟睿笙不信的雙手盤胸,嗤了聲,揶揄,“你不曉得你正在繞著中島轉嗎?!”

    她尷尬的強迫自己不要再跟他繞圈圈,強忍住拔腿就跑的衝動,“呵呵,剛剛那裡好像有蚊子在叮我,這裡好多了。”

    說謊的女人!他也不拆穿,猶如逗弄老鼠的貓,自信從容,“原來這裡有蚊子,我也到站你那邊好了。”

    允晨心一驚,頭皮發麻的看他揚笑走過來,靈機一動,抓起桌上溫熱泛著香氣的杏仁烤餅,擠出笑容,“這些杏仁烤餅剛出爐,你也嘗嘗,瓊安娜說很好吃,但不曉得合不合你這個大廚的胃口,若有需要改進的地方,請一定要告訴我。”

    她故作俏皮的眨眼,裝無辜的行徑,自己都覺噁心的要起雞皮疙瘩,捧著餅乾的手微顛,不曉得此舉能否讓他消火?假如他發動攻擊,至少她可以用餅乾跟盤子丟他。

    翟睿笙沒接過她示好獻上的杏仁烤餅,冷笑,“我怎麼敢挑姚大小姐的毛病?若我說不好吃,你又要抓起麥克風告訴全村,我的味蕾有問題,往後我這小廚師所做的菜,哪還有人敢上門消費。”

    他毫不留情的狠刮她一頓,對!他小氣!他記仇!這個女人讓他一早收到一堆重振男性雄風的補品,夠嗆的了,他的男性自尊絕不容許此事就這樣船過水無痕。

    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需要狠狠教訓一頓。

    裝可愛失敗的允晨扯扯嘴角,果然他非常在意昨晚的事,她該如何收拾闖下的大禍?她不死心的再討好賣乖,“那……還是你想喝咖啡?!”

    他眉開眼笑,露出好看的牙,隱藏其中的兇狠。

    他的笑容表示什麼意思?想來一杯咖啡?她的討好賣乖奏效了?她跟著漾起微笑,稍稍放下心頭的憂慮。

    翟睿笙微笑傾身,散發出強烈的男性費洛蒙,一瞬間,允晨有點醺然陶醉,這個男人無論何時都如此迷人,真是神奇。

    譏諷的言詞,出自好看薄唇,他雙手誇張揮舞,模仿她昨晚的舉止,“姚大小姐,我比較想喝酒,最好是能讓我喝得醉醺醺,換我醉言醉語大鬧一場,最後再以吐得你全身都是,做為漂亮的結尾。”

    噢!她錯了,他的怒火熊熊狂燃,簡直可以成為森林大火,他的笑容,他的魅力,不過是用來騙她這個搞不清狀況的傻子。

    叫苦連天的允晨清清喉嚨,為他的模仿動作感到羞赧,硬著頭皮道歉,“對不起,我也不曉得昨晚我怎會發酒瘋,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翟睿笙瞪著不敢和他對視的小女人,火力十足的炮火猛烈攻擊,“啊,這真是好藉口,把一切過錯全推到無法抗議的酒精。”

    自知理虧的允晨被他數落的頭垂得更低了,瞪著腳尖,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

    “咦?你怎麼不說話?昨晚你不是說得很痛快?現在這麼安靜,可是在計盡陰謀詭計?該不會是想上網或登報又痛駡我一頓吧?哎呀!真是讓我好——害怕。”嘲弄的雙手捂著心口,他一副恐懼的模樣。

    她羞窘漲紅臉,被他說得無地自容,小聲反駁,“我沒有陰謀詭計,也不會再到處痛駡你。”

    他也不想想,他身高約莫一百八十公分左右,扮飽受欺淩的小可憐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他怪聲怪調,“為什麼不?你昨晚明明非常開心,不是嗎?!”

    她被諷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開始口吃,“我……我……”

    “要不要我跟村長借麥克風,讓你暢所欲言?”他笑彎了眼,笑意並未達眸底,“好心”提議。

    允晨猛力搖頭揮手,“不用了,我沒有想說的話了。”

    “你確定?”見她用力點頭,黑陣冒著熊熊怒火的男人彈了下手指,“哈!我怎會忘了,麥克風被你敲壞,目前暫時無法讓你盡情演講,這是修理的估價單,請付款。”他咻的拿出估價單,啪的一聲,貼在她額上。

    敢怒不敢言的允晨乖乖拿下估價單,看著上頭的金額,心抽痛,想要節流的她,因一時酒醉,得付出心痛的代價。嗚……她會記取教訓,以後再也不敢衝動行事。

    “我的頭被你打得差點開花,直到現在還很暈,你怎麼說?”翟睿笙誇大其辭,開始一筆一筆跟她算。

    兇手氣弱,承諾道:“我會付醫藥費。”再見了,可愛的千元大鈔,以後她再也不敢恣意逞兇鬥狠。

    受害者不滿挑眉,“就這樣?”

    她在心裡嘀咕,昨晚他並非一直處於被動挨打,她的雙手也被他抓得很痛,偏偏是她主動尋釁,實在沒臉抱怨,只好擠出笑容,請教,“不知我該如何彌補對你的傷害?”

    翟睿笙不回答,橫眉豎目繼續追殺,“昨晚你對我造成的傷害可大了。”

    節節敗退的允晨雙手合十,求饒,“我很抱歉。”

    氣壞了的男人不接受,咬牙鄭重澄清,“被我吻過的女人,從來不曾抱怨,你有任何不滿,可以直接告訴我,不必嚷得人盡皆知。”

    “……對不起。”她的臉好紅好紅,無法說她其實非常享受他的親吻,不滿的是誤以為他欺騙她。

    “你沒跟我上過床,不認為我的床上功夫好不好,不是你能評斷的嗎?”說到這一點,就讓他更火大,超想拎起她大聲咆哮。

    害羞的臉頰燒得更火紅,她用極小的聲音說:“我是不該評論……呃……你的床上功夫。”

    天啊!她超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昨晚她真的是瘋了,只求一時的快意,完全不計後果,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嗚……

    “多虧你,今天一堆人來關心我‘小弟’的情況。”可憐的小弟,還沒攻城掠地,便蒙受不白之冤。

    她的腦袋要爆炸了!局促不安的動了動,不敢瞄向他那備受村民關注的“小弟”。

    “更別提最後那精彩一吐,你耍酒瘋的功力和酒鬼不相上下,真是讓人佩服啊。”她的畏畏縮縮,她的敢怒不敢言,突然讓翟睿笙覺得好笑,既想狠狠凶她,又想逗她。

    他是怎麼了?來之前明明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將她重重擊成炮灰,結果不過一下子,竟然火氣消減,還覺得她滿有意思,甚至湧現想要抱她的衝動,真是瘋了。

    被比做無禮丟人的酒鬼,是她應得的,她的表現確實令人搖頭。

    怒焰消去一大半的翟睿笙帶著威脅,結實體魄再靠近,嗓音低醇誘惑,“假如你是我,會怎樣對待害自己顏面盡失的人?”

    受到脅迫的允晨上半身向後傾斜,極力拉開與他距離。天哪,她可以感受到他炙燙體溫和灼熱呼吸,他們倆幾乎要貼在一起,害她心跳狂亂,全身熱得不像話,為了不讓他發現他對她所造成的影響,她故作俏皮回應,“原諒那個感到萬分後悔的人。”

    “錯。”他搖著食指,笑容更加迷人魅惑。

    他笑得太具魅力,允晨被他迷得暈頭轉向,她的腰則用力到快折斷,哦!她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她不是丟臉跌到,就是丟臉撲進他懷裡,這兩者她都不要,霍地站直身,雙掌抵住過分靠近的胸膛,她又羞又惱的問,“不然你想怎樣?”

    小老鼠的小反抗,逗笑翟睿笙,“真是好問題。”

    他既已炮火隆隆重轟,又不可能打她消氣,更何況他的火氣幾乎快沒了,僅剩自嘲的可笑氣泡於胸臆間發酵,唉,他就是沒辦法凶太久。他眼角餘光瞥見香氣四溢的杏仁烤餅,外形不錯,喬喬吃了讚不絕口,他拿起一塊,慢條斯理咬一口,細細品嘗。

    允晨傻眼,沒想到他沒繼續猛烈重轟她,反倒吃起杏仁烤餅,現在是什麼情形?他肚子餓了?

    酥香的餅皮,杏仁的香氣伴著蔓越莓的口感,甜中帶酸,絕妙的平衡是女性會喜愛的滋味,她的手藝出乎意料的好,他開口要求,“茶。”

    儘管氣氛怪怪的,他的眼神也怪怪的,可允晨不敢拒絕,馬上泡好綠茶雙手奉上,十指扭絞成結,暗暗揣測他的心思。

    他喝了口香濃綠茶,又吃第二塊杏仁烤餅,若有所思問:“你剛回來,有找工作嗎?”

    “沒有。”她搖頭,不好意思當他的面說,她想開民宿,畢竟他若問她打算如何做起,她還真是滿頭霧水,答不出個所以然。

    嘗過杏仁烤餅的味道,翟睿笙心底有了盤算,銳利眼眸巡視中島以及烤盤的清潔,桌面不淩亂,用過的食材整齊收好,不錯。“除了杏仁烤餅外,你還會做什麼甜點?”

    “我會做蛋糕。”

    “明天做個戚風蛋糕給我。”他毫不客氣下訂單。

    “呃?”她呆滯,瞪著理所當然的男人。

    他皺眉,語氣上揚,“你不會?”

    “我當然會。”他要她做戚風蛋糕,是因為他很喜歡吃,所以想要她用來賠罪?假如是這樣,別說做一個,要她做一打都行。

    他滿意點頭,“我明天很忙,沒辦法過來拿,你可以送到‘翟’吧?”

    “可以。”

    翟睿笙站起來,踩著輕鬆的步伐離開。

    阿宅不再發火,著實讓允晨松了口氣,開心送他到門口。

    他走到門口,像是想到什麼,回頭對她燦笑,“喬喬不是我的女朋友。”

    來她家之前,他一直想不透她昨晚為何會突然發酒瘋,可是見到喬喬之後,!切豁然開朗。

    沒料到他會天外飛來這一句,她呆呆看著他,沒說她已從瓊安娜那得知他們不是男女朋友。

    “她有喜歡的人了。”

    “哦。”

    “所以你不要亂吃飛醋,說她是我的女朋友。”翟睿笙自滿的笑容飛揚,提醒她乖乖。

    允晨如遭雷擊,沒臉對上他的眼,天啊!他發現她喜歡他,才會出現脫軌行為,好丟人哪!

    她羞得張口結舌,無話可說。

    魅力十足的男人,漾開邪惡笑容,再次提醒,“記得到村長那付款。”

    “好。”好、好、好想逃啊!

    “還有,等我們上過床後,你再來告訴我,我的床上功夫好不好,當然,若是好的評價,我不介意你抓起麥克風對全村宣佈,不過我很有自信,會是好的評價。”他盡情用言語玩弄羞窘到無地自容的小女人,這比和她陷入混戰要有趣太多,但床上的混戰又另當別論。

    氣息奄奄的允晨完全被他的話釘得死死,眼猙睜看他瀟灑退場,她雙手掩面羞怯低喃,“他究竟是認真的,還是故意開玩笑?”

    他跟她上床?真的假的?

    光是想像那血脈僨張的畫面,便讓她腦充血,再也無法正常思考。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0:22

第5章(1)

    允晨為自己一時的快意復仇付出慘痛代價,本想阿宅不再追究,只要她送他所指定的蛋糕,事情便了結。

    隔天直到上街,才發現她想得太天真,不論走到哪裡,村民們都不高興的盯著她,且不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的甚至故意揚聲大喊:“姚臭臉,你不要嫌棄阿宅,他可是我們梅香村的驕傲,你嫌棄他等於嫌棄我們全村。”

    她聽了,嚇得臉色發白,沒想到阿宅會那麼受大家喜愛,那一瞬間,她真的很怕會被鄙夷她的村民丟石頭。

    她一路遮遮掩掩,躲避眾人敵視的目光,可是她想當言而有信的人,既然阿宅指定要吃戚風蛋糕,就算是一路被吐口水,她也要成功送達。

    她抱著必死的決心,做了個自己非常滿意又漂亮的戚風蛋糕,且為了不讓他覺得不夠精美,她還特地買漂亮的紙盒包裝。

    幸好她家離“翟”不遠,可以避開許多憤怒的村民,順利抵達她一直想參觀的“翟”,它真的很典雅古樸,令人打從心裡感到舒服,她只期望他的員工看見她,不會氣得拿掃帚趕她出門。

    眼尖的工作人員發現她出現,他們的視線如影隨形緊緊跟隨,允晨儘量不對上他們的目光,仿若無事,揚著有些僵硬的笑容,小聲自言,“幸好我把蛋糕包起來,這樣就不怕會被蛋糕洗臉。”

    年輕漂亮的櫃檯小姐見到她,揚起專業笑容,鞠躬,“姚小姐,翟先生目前正忙,你要不要到他的辦公室等?”

    “不用了,我只是送東西過來,麻煩你幫我交給她。”允晨的臉頰瞬間燒熱,連忙將手中的蛋糕放在櫃檯,急著離開。

    天!櫃檯小姐這麼說,是覺得她和阿宅很熟嗎?其實並沒有,雖然他們曾接過吻,但是她跟他真的很不熟哪。

    阿宅的地盤不適合久留,還是快快躲回她的窩比較安全。

    就在她要順利離開時,翟睿笙沉著臉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她,如釋重負的笑了,不由分說大步走近,抓住她的手,往廚房帶,“你來得正好。”

    他突來強勢怪異的舉動,引起員工們側目。

    一早就接受眾多注目的允晨低呼,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不著痕跡的掙扎,“等等,你要帶我去哪裡?”

    如急驚風的翟睿笙快步走,不答反問:“你的戚風蛋糕有沒有帶來?”

    “當然帶了,我放在櫃檯,你沒看見?”

    手長腳長的他又拖著她,急急往櫃檯的方向去,拿了包裝精美的蛋糕,又往廚房飆,“你做得還OK吧?”

    他的問題實在很侮辱她,允晨氣鼓雙頰,“何止OK?簡直是好到不能再好。”

    話才說完,她又覺得太臭屁了,輕咳一聲,修正,“我的意思是,今天的戚風蛋糕算是我的得意之作。”

    “很好。”他喜歡她的滿滿自信,比起先前的烏雲罩頂,要閃耀迷人。

    他沒有嘲弄她的過度自信,使她的心頭小小雀躍,開心的微笑掛在唇角。她被他拖著到處轉,開始暈頭轉向,當進到充斥吆喝與切菜聲的廚房,更是滿頭霧水,“你帶我來廚房幹嘛?”

    翟睿笙雙手握住她的肩,揚起萬丈光芒的笑容,“嘿,我知道你覺得很對不起我,為了讓我丟盡顏面那件事,吃不下也睡不著。”

    “呃?我是覺得很抱歉,但是並沒有……”他哪只眼睛看見她吃不下又睡不著?她明明就吃飽飽,睡好好。

    他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緊接著又說:“現在是你贖罪的大好機會,不用太感激我。”

    “啊?贖罪?!”現在是什麼情形?她怎麼愈聽愈糊塗?

    “姚允晨,把你自己放心的交給我。”黑亮的雙眼熱切對上迷茫的眼眸。

    在廚房裡忙碌的廚師們突然間安靜下來,偷瞄眼前正在發生的事,只剩油鍋滋滋作響。

    一句“把你自己放心的交給我”,讓她幾乎要得心臟病,她有沒有聽錯?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允晨儘管手足無措,卻也全身飄飄然,畢竟不是每天都有機會聽大帥哥如是要求。

    廚房裡的廚師和學徒全都呆滯看著他們,一名小學徒甚至因太過驚訝,不小心打翻鍋子。

    鍋子匡當掉在地上的聲響,嚇到大夥兒,大家佯裝沒事,繼續工作兼偷聽。翟睿笙不理會其他人,將她帶到甜點師傅的工作臺,嘴角的笑容更加迷人,嗓音低沉誘哄,“民宿的甜點師傅手受傷,但下午我們會有一批客人入住,現在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時機,所有你需要的食材跟器具都有,我準備得很齊全吧?開心嗎?”

    什麼跟什麼?!他要她把自己放心交給他,原來是要她在廚房幫忙做甜點!既然如此,他幹嘛不直接明說?搞得像求婚,害她心頭小鹿亂撞,認真思考要如何回應,真是、真是讓人生氣!

    其他人聽見阿宅要她代替受傷的甜點師傅,發現沒好戲可看,失望的開始工作。

    允晨看著設備非常齊全的工作臺以及烤箱,有些是她曾看過,但沒有使用過,有些則是她去上烘焙課曾學習使用過的,她有些躍躍欲試,但是她房子尚未整理好,為何要變成甜點師傅?

    不管她有多渴望嘗試,她都要讓阿宅知道,她並沒有他以為的閑。

    翟睿笙不由分說的將她帶到員工休息室,拿了一套甜點師傅的制服遞給她,“你先將就穿上,不合的話,明天我再想辦法弄一套更合身的來給你,對了,更衣室就在右手邊。”

    “明天?”莫名其妙抱著制服的允晨揚高聲,原來阿宅打的主意不只是今天,還有明天。

    “對,你動作要快一點,否則中午的甜點會開天窗。我先去試你做的戚風蛋糕的味道,快。”他交代完,便如一陣風刮出員工休息室。

    被留下來的允晨呆若木雞,瞪著早就飆出去的背影,跺腳抱怨,“怎麼都不聽我說?我又沒答應要做甜點。”

    很無力看著手上強迫中獎的制服,她嘴巴嘟得半天高,換還是不換?

    三十分鐘後,“翟”熱鬧乾淨的廚房,今天多了一位嬌客。

    允晨將頭髮整齊紮在腦後,站在甜點工作臺前將麵粉過篩時,仍不斷自問,為何要乖乖聽阿宅的安排?她大可不理他,丟下制服,掉頭走人。

    沒錯!現在她也可以這麼做,反正她不是他的員工,沒理由他一個口令,她就得一個動作,她該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不是圍繞著他運轉,她姚允晨也不是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她要當著大家的面,帥氣扒開過大的制服,丟在工作臺上,冷靜但帶著笑意說:我不幹了,祝你們擁有美好的一天!

    她的手準備要扒衣,付諸行動時,阿宅回來了。

    他穿著白色的廚師袍,頭戴廚師帽,帶著陽光燦爛的笑容,帥氣出現,她一時看呆,忘了有衣服要扒。

    翟睿笙來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你做的戚風蛋糕味道很不錯,我一口氣吃掉半個,你滿會做甜點,我果然沒看走眼,接下來看你的了。”

    受到身為廚師的他讚賞,使允晨忘了原先的打算,開心追問,“你真的覺得好吃?”

    他朝她豎起大拇指,瀟灑走到場中,拍掌,揚聲,“兄弟們!今天我們多了位小姐,讓她見識我們的好手藝!”

    廚房裡的男性員工精神奕奕,齊聲大喝:“好!”

    他的讚美,使她擁有成就感,興奮到感覺自己正在發光發熱,再加上他對員工們的喊話,更讓她想讓大家都對她刮目相看。

    她不用當平板無趣的貿易公司秘書,也不用管絲毫不知該如何著手的民宿,此時此刻只需要將所有熱情投注在甜點,既然阿宅不怕她搞砸,而且提供最好的環境與食材,何不嘗試她所燃燒的熱情能做到什麼程度。

    抬眼望著與她隔了好遠,在地盤上發號司令,動手煮食的阿宅,真心覺得他好帥。

    廚房的氣氛,也因總是充滿幹勁的阿宅在場,人人變得更加認真,大家一同發光發熱,這種感覺真的很不賴。

    這是一場有趣的比賽,所有人都想拿出最好的本事,展現自我。

    充滿戰鬥力的允晨對著笑望她的阿宅說:“我才不會輸呢。”

    翟睿笙讀出她的口形,挑眉,眼神炙熱如火,“好大的口氣,嗯?”

    著迷於他那炙熱眼神的她笑了,一顆心熱麻火燙。

    允晨所做的甜點在“翟”頗受好評,翟睿笙任她自由發揮,她想做什麼就做麼,愈做愈有興趣,也愈欲罷不能,她燃燒熱情,一點也不覺得疲累,且還天天準時報到,真當自己是“翟”的甜點師傅。

    翟睿笙默默觀察她工作的情況,發現她漸入佳境,甚至將早上需要的麵包也交由她烘焙,不甚輕鬆的工作量,她沒一句抱怨,更沒擺臭臉,而是喜孜孜接下他的要求,她專注工作的情景,上了他的心。

    中午休息時間,穿著牛仔褲的允晨坐在散發漂亮光澤的原木長廊上,手捧溫熱的綠茶,喝一口,舒服的半眯著眼,享受陽光下美好的庭園風景。

    投宿的客人,大多都到附近去遊玩,所以午後的民宿非常寧靜。

    她的心也好平靜,似乎所有黴運在她到“翟”充當甜點師傅時,一掃而空,不再有人半夜不睡,在她家圍牆噴上惡意字眼,她也不再在阿宅面前出糗,雖然村民見到她仍會指指點點,但沒有出現惡劣的言詞攻擊,算是好事一樁,所有事都往好的方向走,讓她松了口氣。

    她愜意地仰頭閉上眼,享受陽光親吻眼皮的溫柔觸感。

    過了一會兒,一道陰影為她遮擋陽光,坐在她身旁。

    允晨睜開眼即見漾著迷人笑容的阿宅,這個男人實在很不可思議,他在廚房指揮若定,憑的是和廚師、學徒們如兄弟般的感情,他不必兇狠罵人,一個簡潔的命令,所有人立刻動起來,她發現大家都打從心底喜歡他。

    翟睿笙手上端著以漂亮瓷盤裝盛的櫻桃派,挑眉笑問她,“累了?”

    “雖然累,但是很滿足。”她看到嘗過她甜點的客人的表情,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他將惹人垂涎的櫻桃派放下,讚賞道:“好回答。”

    “這就是你每天的生活。”從他身上,她學到要管理一間民宿一點都不簡單,所有細節皆馬虎不得,他的認真執著感染了員工,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尊重自己的工作,絕不便宜行事。

    “沒錯。”一談起他的工作,英俊的臉龐充滿熱忱。

    “你有感到疲憊的時候嗎?”她輕笑揶揄,每次見到他,他總是精力充沛,讓她不由得懷疑,他身上是否裝了強力電池。

    “當然有。”“什麼時候?”

    他故意取笑,朝她擠眉弄眼,“你用麥克風罵我的時候。”

    聞言,允晨羞窘的掩面呻吟,“或許你不相信,但那是我這輩子所做過最後悔的事。”

    他愉悅低笑,“這樣就害羞了?”

    她放下掩面的手,嘟起嘴,“你不是我,當然感受不到。”

    他翻白眼好笑提醒,“小姐,你忘了我才是最慘烈的那一個。”

    “呃……也對。”面對慘兮兮的受害者,她再哀號呻吟就顯得太那個了。

    允晨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放下杯子,雙手合十,再次真誠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他故作可憐的搖頭,“我會被笑一輩子。”

    她深感遺憾,乾笑兩聲。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翟睿笙伸手揉揉她的發,大方表示,“算了,反正都被笑了,我想久了就會習慣。”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0:40

第5章(2)

    熱燙的大掌,碰觸到頭髮,使她的心情不自禁騷動起來,一邊覺得好抱歉,一邊渴望大掌能夠多做停留,和他相處愈久,見識到他的魅力,愈難控制朝他飛馳而去的心扉。

    炙熱眼瞳盛滿暖意,剛才她輕鬆享受陽光的姿態,讓他不由看入迷。她不像喬喬,是第一眼讓人見了就為之驚豔的大美人,可她有獨特的風采,清秀雅致,不必美得教人窒息,便奪取他所有注意。

    他喜歡和她在廚房共事,本以為她會抱怨連連,畢竟他連是否要給她薪水都沒提,且還加重她的工作量,但見她樂在其中,這才赫然發現,她真的很愛烘焙,而她所做出來的甜點,確實也教他驚豔,讓他更加認識姚允晨這個女人。

    燦爛金光照射在兩人身上,使得心動表情無所遁形,她害羞微笑,鎖住她的眸光益發炙熱。

    修長指尖移到她的額頭,灼燙的視線盯著引誘親吻的紅唇,翟睿笙低喃,“你的臉好紅。”

    “太陽太大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是不是怪怪的?備受蠱惑的她困難吞咽口水。

    她那眼波迷蒙的模樣,令他心頭火熱,撫弄額頭的指,改移到她的頰,低嗓帶著誘惑,“你的唇也好紅……”

    他的親密靠近,教她的心酥麻悸動,他剛剛說什麼?她的唇……她的唇很紅?她不自覺伸舌舔乾燥唇瓣,思索該如何回答。

    翟睿笙見狀,低吟一聲,捧住小臉,低頭給了她一記輕吻。

    允晨眼睫顫動,輕喘一聲,沒料到他會吻她,但,她其實是期待再被他親吻。

    這一吻非常輕,非常淺,在她還來不及感受反應,他的唇已經離開,她難掩失望歎息。

    失望的歎息,取悅他體內的男性,唇角勾揚得意笑容,拇指曖昧磨蹭鮮紅唇瓣,拿她說過的話,自嘲,“你得體諒我的吻技不怎麼樣,所以……”

    “所以?”她呆呆順著他的話,他在說什麼她並不是很清楚,滿心只想著,要怎麼做他才會再吻她,或者,她可以主動索吻?

    “大家都鼓勵我多多練習。”翟睿笙的眼瞳因情欲,變得更加深邃迷人。

    她試著聽進他所說的話,他的意思是,要和她多練習嗎?

    “你覺得呢?”他的指探進她的唇撥弄。

    允晨嬌喘,對他過於親密的舉動著迷,舌尖與他的指勾纏,壓根沒心思理會他的問題。

    勾引她上了癮的翟睿笙不期望得到回答,逕自說:“我也覺得練習是好事。”

    哦,他的指教她瘋狂,假如她勾下他的脖子,給他一記熱吻,會不會嚇到他?

    管他會不會嚇到,他可以親她,她當然也可以!

    遭受挑逗的允晨猛地勾下他的脖子,獻上火熱紅唇。

    這一次,她不容許他淺嘗即止,她清楚知道他的唇舌有多火辣,可以帶給她多大歡愉,熱切期待再次體驗。

    男性自滿的笑聲融入甜美紅唇,大掌捧住她的後腦杓,強悍掌控,火熱的舌尖竄入柔軟唇間,恣意品嘗她的甜美。

    兩人唇舌熱辣交纏,不理會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撞見,熱燙左掌自她的背脊下滑,來到形狀美好的翹臀,壓向他的火熱。

    她深深著迷于他好聞的男性氣味,沉醉於教她腳趾蜷曲的熱吻,感受到他不容忽視的昂挺時,全身更加熱燙,雙頰更加嫣紅。

    他與她熱情相擁,用灼燙的親吻,更加熟悉彼此。

    這記親吻持續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才鬆開經由對方潤澤的唇,他抵著她的額,取笑,“不曉得這次的親吻,你是否滿意?”

    允晨整個人從頭到腳被他的親吻點燃,若再批評他的吻功,未免太矯情,她雙腿虛軟點頭,暫時沒力氣說話。

    翟睿笙低笑撫著她那自橡皮筋脫逃的髮絲,親吻了下她的鼻尖,戲譫道:“啊,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你會再拿麥克風大肆宣揚我的吻功很差勁。”

    他不以為意的自嘲,讓她噗嗤一笑,扣在他脖子的手,無意識輕捏按摩他的肩頸,嘟嘴咕噥,“丟一次臉已經夠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比較平靜時,又增加村民們茶餘飯後的笑話。”

    “哎,大家一定會覺得很可惜。”他享受她無意識的按摩,她的眼眸在陽光下顯得特別璀燦,讓他又想給她一記熱吻。

    他的言不由衷惹來她一記白眼,“你少來,村民們都很喜歡你,我的喝醉失控,對他們而言,是犯下滔天大罪,他們全都氣得恨不得掐死我。”

    強而有力的懷抱,令她感到舒服,她喜歡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非常輕鬆自在。

    他低笑,咬了下她的唇瓣,不否認村民們對他的喜愛。“怎麼辦?我又想要跟你好好練習親吻了。”

    他的直言不諱,教她俏臉羞紅,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內心深處真的很想再和他好好唇舌糾纏一番,再次激起熱情火花。

    “你不回答,我就當作是好。”他的唇靠得極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電流般碰觸到她的唇。

    她輕輕應了聲,沒有反對。

    翟睿笙喜歡她的反應,再次低頭吻住勾魂紅唇,他簡直就像著了魔似的,一嘗再嘗,不論嘗幾遍,都覺得還不夠。

    允晨合上眼,開心承接與前兩次大不相同的狂烈激吻。

    這記猛烈的親吻,使她的心臟猶如坐雲霄飛車,急速狂飆,沖向雲端,全身綿軟,與他緊緊相貼。

    當銷魂蝕骨的親吻結束時,兩人眸底皆滿布情欲,氣息比之前更加不穩。

    灼亮黑眸著迷盯著漫著醉人眼波的美眸,沙啞著聲,“你再這樣看我,我又要吻你了。”

    溫熱唇間仍舊可以感受到他所留下的激情餘韻,腦中一片空白,他想再親她,很好呀,她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她可以跟他一直接吻,直到……兩人都疲累的嘴麻為止。

    “別這樣看我。”他啞著聲低喃,於豔紅唇瓣再印下輕淺的一吻。

    她逸出愉悅的歎息,由衷道:“你真的很會接吻。”

    “我該把你這句話錄下來,照三餐播給全村聽。”

    她笑呵呵,搖頭,“別逗了。”

    翟睿笙故意做出超誇張的肢體語言,“嘿,你千萬別以為我在搞笑,我是再認真不過。”

    他的表情太誇張,活像在演戲,她會相信才怪。允晨嗤了聲,“是,是,你很認真。”眼角瞥見他帶來的櫻桃派,她好奇的改變話題,“最近櫻桃很便宜嗎?”說到櫻桃,他的眉心不由一皺,“應該沒有,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這幾天你買了不少櫻桃,我分別做了櫻桃蛋糕、櫻桃塔,今天則是櫻桃派,還是說你特別喜歡櫻桃?”她是滿喜歡櫻桃的,不過他每天近中午出現在廚房時,都會帶上一袋新鮮櫻桃,要她看著辦,讓她忍不住想知道他為何會一直買櫻桃。

    翟睿笙一手捂著心口,可憐兮兮的指控,“你還敢說,這全都是拜你所賜。”她好不無辜的瞪大雙眼,語氣上揚,“我?這關我什麼事?”

    “在你拿著麥克風大肆宣揚我的吻技很差,隔天熱心的村長便帶來一袋櫻桃,要我用櫻桃梗練習打結,不曉得其他婆婆媽媽是不是跟村長心有靈犀,接下來每天,我都會收到他們熱心提供的櫻桃,你說,你是不是這整件事的最大功臣?”允晨沒想到櫻桃是這麼來的,覺得好抱歉,卻又很想笑,看他滿臉無奈,她強忍笑意。

    “我要他們別再送了,他們卻拍拍我的肩,告訴我,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姚允晨,你真的得錄下‘我很會接吻’這句話,讓我昭告天下。”可憐的他,一世英名,盡毀她手中。“你可以不用愁笑,想笑就笑吧。”

    有他的首肯,允晨不客氣大笑,“對不起,我不曉得大家會愛你愛到不斷進貢標桃,哈哈!”

    “不只櫻桃。”他好哀怨的瞅著笑翻了的小女人,這些天,他根本就是會移動的笑話,大家看到他都好歡樂。

    她用手指揩揩眼角的淚珠,“還有什麼?你一定要告訴我。”

    “各式的壯陽補品。”他的語氣簡直比竇娥還要冤。

    “真的假的?”漂亮的眼眸眨巴眨巴。

    他苦悶的下巴朝辦公室的方向一揚,“要到我辦公室見證嗎?!”

    “所有的壯陽補品就擺在你的辦公室?”她難以想像壯陽補品大剌剌放在辦公室,他才三十歲,見到的人,會真的以為他問題很大,她果然害慘他了,明明覺得很抱歉,但也覺得很好笑。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他加強語氣,“一堆就擺在桌上,供大家奇景觀賞,我要種樹的拿回去,結果他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嘖。”

    “他……不需要才沒帶走吧。”呃……她在說什麼啊?竟然大剌剌的跟阿宅討論起另一個男人行不行的問題,天!

    翟睿笙朝她擠眉弄眼,“那可就不一定了,或許他很需要,只是不好意思拿,不行,我得叫喬喬來把那堆鬼東西帶走。”

    她聽糊塗了,勇於發問:“壯陽藥應該是給男人吃,又關喬喬什麼事?”

    他神秘一笑,悠哉道:“種樹的不拿,喬喬拿也一樣。”

    她的腦袋瓜轉了轉,恍然大悟低呼,“他們兩個是一對?”

    “目前不是。”

    “既然不是,你為何要喬喬拿?!”她愈聽愈是混亂。

    “喬喬不一定要給種樹的吃,拿給外面的野男人吃也行。”他笑得好壞,甚至期待喬喬拿給別的男人,嘿嘿,到時種樹的一定會氣黑臉,後悔沒帶走所有的壯陽補品。

    “種樹的跟喬喬都是你的好朋友,你不急著撮合他們,怎會反倒希望喬喬找別的男人?!”而且阿宅未免也笑得太邪惡了。

    “當你成為好朋友的嘲笑對象時,也會希望狠狠反擊,現在機會來了,我當然不會錯過。”他說得理說當然,好朋友嘛,不就是偶爾拿來嘲笑陷害的。

    她不想參一腳這場好朋友互相嘲弄的戲碼,擺擺手,扮了個鬼臉。

    翟睿笙拿起櫻桃派,自然送到她唇邊,“嘗嘗看。”

    允晨羞得遲疑,但見他態度大方,她若扭扭捏捏就顯得太小家子氣,於是學他落落大方,咬一口,臭屁道:“我做的,當然好吃。”

    他不介意吃她的口水,就著她咬過的地方,也咬一大口,“這麼有自信?!”

    見阿宅吃她吃過的地方,允晨俏臉更加羞紅,可隨即想到剛剛他們交換了好幾次口水,一同享受櫻桃派也不算什麼,只是心臟仍會不受控制,拚命拍擊。她故意拿起沒喝完的綠茶,轉移視線,不盯著他性感的唇看,“我的自信來自于客人滿意的笑容。”

    她一直偷偷觀察吃了甜點的客人有怎樣的表情,他們微笑,她就跟著微笑,得到客人的讚美,她的心情更是無比雀躍,一整天都像踩在雲端般。

    他嘉獎的傾身琢吻了下她的唇,順手取過她手中的綠茶,喝了一口,“現在的你,比起我剛見到的你要有自信,有光彩,你整個人閃閃發光,漂亮得我都快睜不開眼。”

    美好的讚美,百聽不膩,特別是他說她漂亮,允晨俏臉變得更加光彩奪目,笑容燦爛,“我喜歡現在的我。”

    “我也喜歡。”他笑眯了眼,將杯中的綠茶喝光,說得非常自然。

    他說得無比自然,卻在她心湖激起波濤洶湧,他所謂的喜歡是指朋友的喜歡,或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她臉紅紅的,想問又不好意思問。

    翟睿笙再次靠近,在她的唇啾一下,笑嘻嘻道:“姚允晨,我好像喜歡上你了,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0:54

第6章(1)

    直白的告白,使允晨的心飄飄然,一切是那樣順利又美好,她在烘焙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然後被帥到不行,教她心動的阿宅告白,而可惡的噴漆狂可能得知她報警,便不再出現,她也不再堅持要開民宿,反而認真思考開甜點店的可能性。所有事美好的不像真的,當初她決定回梅香村定居,果然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但她的快樂沒能維持太久,五天后便宣告破功,她欲哭無淚的瞪著圍牆上鬥大的賤人!快滾!

    “有沒有搞錯?噴漆狂竟然把我清掉一半的噴漆再補上。”她受不了的拍額,雙手叉腰,生氣的咬著拇指,來回踱步。

    清晨買菜回來的翟睿笙站在她身邊,雙手環胸蹙眉,“你究竟是得罪了誰?讓對方這麼鍥而不捨,緊咬不放。”

    牆上新補上的噴漆是他發現的,便打電話叫醒允晨,和她一同研究討論。

    “問題就在於我完全沒個底,到底是誰不想我留在梅香村?”往好的方面想,幸好對方僅僅是噴漆,沒做出更加瘋狂的事,否則她嚇都嚇死了。

    翟睿笙右手撫摸下巴剛長出的胡碴思考,噴漆狂安靜了幾天,他也以為不會再出現騷擾她,沒想到在他們放鬆下來時,他又跳出來作亂。

    “老實說,我還真的想不出來,這段期間並沒有婆婆媽媽或叔叔伯伯跟喬喬和種樹的透露任何訊息,顯示村裡的人也一無所知。”

    “噴漆狂不會三不五時就出現吧?”她受夠了不斷清潔圍牆,她想好好過日子,錯了嗎?

    “我會要喬喬和種樹的再幫忙打聽。嘿!別愁眉苦臉,難道你想讓噴漆狂奪去臉上的光彩?”他鼓勵的擁著她的肩,不喜歡有人躲在暗處對她虎視耽耽,他擔心一個不注意,她就會受到傷害,而他絕不容許發生那樣的事。

    允晨氣憤的雙手握拳,“當然不!假如我抓到噴漆狂,非要他好看不可。”

    “你打算怎麼做?”他很好奇她所謂的好看。

    “當然是叫他把我的牆好好清乾淨,讓他知道要清掉這些有多辛苦。”

    聞言,他差點噴笑,她果然耍不了狠,心疼揉揉她的發,讓她的頭枕在胸膛,“晚點我幫你清。”

    “不用了,你也很忙,很辛苦,我可以的。”他的安慰讓她不再那麼氣憤,心情平靜不少。

    “我們才剛交往,你就不給我表現的機會?若不是很確定你跟我說好,我真要以為被你打槍了。”

    她嬌笑著輕捶他的胸膛,“少來,我不認為會有女人捨得把你打槍。”

    他長得帥,好相處,對人和善,女人面對他的告白,根本就是撿到寶,答應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拒絕。

    翟睿笙低聲笑著,擁著她輕輕搖晃,驕傲道:“看來我在你眼中非常具有魅力。”

    她輕笑,不吝於激賞讚美,“是很有魅力。”

    “我真喜歡你的坦白。”他啄吻了下她的額,閃耀喜悅的眸底在看見被噴上黑漆的牆面,蘊怒暗黑。

    該死!他一定要抓出噴漆狂,不讓她再生活在恐懼與怒火中。

    “今天你打算烤些什麼?”他故意移轉她的注意力。

    “你買了什麼?”談起烘焙,允晨的精神就來了,馬上把噴漆狂拋到腦後。

    “奇異果,蘋果,鳳梨,芭樂,還有,別忘了我們永遠都不缺的櫻桃。”他一提起櫻桃,她就忍不住揚起愉悅的歡笑,這群抱持堅定信念的叔叔伯伯、婆婆媽媽其實很可愛。

    “別笑了,你這個始作俑者,我已經在想,說不定哪天村裡的婆婆媽媽會要求驗收成果。”他捏捏她的鼻尖,開著玩笑。

    她被他逗得笑呵呵,“怎麼可能?她們要如何驗收成果?”

    “說不定她們會決定舉辦一個接吻大賽。”他擠眉弄眼,說得煞有介事。

    “如何進行?”明明他說得太誇張,但她仍忍不住想聽下去。

    “要被驗收的是可憐的我,她們可能會端出一大盤櫻桃,限我在時間內用舌尖將梗打出完美的結,說不定還會要求打出漂亮的蝴蝶結。”他愈說愈離譜,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允晨哈哈大笑,才不信他連篇鬼話,不過仍忍不住幻想他所說的情景,嗯,非常有意思。

    翟睿笙佯裝滿臉恐懼,發抖,“我真的很怕會有那麼一天。”

    荒謬的說詞,讓她笑到不行,附和道:“如果真那樣,你就……好好加油!”他摟著她的腰,搖頭,“不行,你得跟我一起練習。”

    “我可不想學怎麼用櫻桃梗打結。”她噘唇,一點興趣都沒有。“沒關係,你可以不用練習用櫻桃梗打結。”他大發慈悲。

    允晨滿臉問號看著他,不是要她跟著練習嗎?

    “你跟我一起練習,如何讓我們的舌頭一直、一直纏在一起。”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火熱付諸行動。

    阿宅是熱情的男友,她也不遑多讓,眉開眼笑和他熱情親吻,不去想是否會被清晨就起床的人看見這一幕。

    村裡早起溜狗的阿婆和晨跑的陳媽媽遠遠看見這一幕,兩人交換意會深長的一眼,笑得合不攏嘴。

    很好,看來阿宅有乖乖聽從她們的指示,天天用櫻桃練習,看姚家的小姐跟他吻得多火熱呀,她應當再也不會狂怒抱怨了,至於男人們送上的寶貝藥酒有沒有效,則有待觀察。

    美麗的陽光灑進“翟”的廚房,大家各自忙碌,允晨站在工作臺前,抬頭看精神抖擻的阿宅,心中漾滿愛意。她好喜歡阿宅,當心情陷入低潮,只要看見他那爽朗的笑容,就會覺得所有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她特別喜歡偷空和他並肩坐在長廊,享受午後陽光,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或者什麼都不聊,就是接吻,接吻,不斷的接吻。

    想起那些甜蜜時光,粉唇噙著甜蜜蜜的笑容,將心頭的幸福滋味,投注在手邊的工作。

    她要烘焙出一個又一個愛的甜點,讓吃到的人,也能感受到滿滿幸福。

    察覺到她的視線,阿宅轉過來,朝她調皮眨眼,丟了一記爽朗的笑容。

    他們兩個所交換的視線及微笑,皆落入其他廚師和學徒眼裡,他們早就有人不小心撞見過他們倆在長廊接吻,撞見一兩回後,口耳相傳,此後大家都很有默契,休息時間儘量繞道,不打擾這對正在談戀愛的年輕男女。

    廚房裡的內線電話響起,一名學徒接起,揚聲,“翟先生,徐先生來訪,就在辦公室。”

    徐先生是和民宿合作的酒商,翟睿笙一聽,立刻離開廚房。

    他一走,大家並沒偷懶,仍努力工作。

    允晨在腦海中盤算今天要做的甜點,開始將麵粉過篩,輕鬆愉快的音樂,在廚房響起。

    廚房的門被人推開來,穿著灰色筆挺西裝的翟清風難得進入廚房,廚房裡的眾人忙著做菜,最資深的廚師雄哥見到他出現,立刻放下手邊工作,上前恭敬問候,“翟先生,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滿臉嚴肅,頭髮花白的翟清風點頭,沉著聲,“我過來看看。”驕傲的下巴朝不遠處的姚允晨揚了揚,“那個就是新來的甜點師傅?”

    “是。”

    確認身分後,拄著拐杖的翟清風動了動手指,傲然道:“你去忙吧。”

    “是。”面對充滿威嚴的翟清風,乖乖回到原位的雄哥可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翟家祖孫的性情可說天差地別,阿宅總是笑容滿臉,超好相處,但是翟老先生就不是了,出現時總沉著一張臉,教人站在他身邊,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唯恐惹得老人家不快。

    翟清風所踩出的每一步都很沉穩,拐杖觸及地面的聲響,有力不帶一絲雜音,他堅定走到專心工作的姚允晨面前。

    工作臺對面突然站了個人,忙著處理洗淨蘋果的允晨抬眼望,即見陌生的老先生正上下打量她,疑惑開口:“請問……”

    “你準備做什麼甜點?”翟清風揚起的下巴,指向她手中的蘋果。

    “蘋果派。”

    翟清風問:“聽說你做的甜點味道不錯,有現成的嗎?”

    “有。”雖然老先生的行為很奇怪,她還是如實回答,心想,這位老先生看起來有些面熟,她究竟在哪裡看過?

    “我想嘗嘗看。”他直接要求。

    允晨發現雄哥他們狀似忙碌,但仔細看會發現,他們正偷偷關注她和老先生的互動,也就是說他們都認識老先生,老先生是誰?帶著滿腹疑惑,她從冰箱取出昨天剩下的櫻桃塔和伯爵蛋糕,用漂亮的瓷盤裝盛,歉然道:“只剩下這兩種口味,不曉得合不合您的胃口。”

    翟清風先端起伯爵蛋糕優雅品嘗,吃了一口,感受佛手柑伴著茶香化在口中的淡雅香氛,放下,再拿起櫻桃塔咬一口,櫻桃的甜美伴著餅皮的酥爽融在嘴裡,仿佛可以感受到夏日暖陽。

    允晨緊張兮兮的看著老先生吃甜點,由於他的表情莫測高深,她完全看不出來他究竟喜不喜歡。

    翟清風放下咬了一口的櫻桃塔,有神的雙眼定定盯著姚允晨,“我聽說不少你的事。”

    “呃?”她沒想到老先生會天外飛來這一筆,怔了下,老先生口中所謂她的事,指的是?

    “你的父母和哥哥在梅香村是名人。”他口氣嚴厲,精銳的目光暗示她,他所謂的名人指的是名聲不好那方面。

    允晨難堪的肩頭一縮,低垂著頭,咬唇說不出話。

    “我還聽說你先是大肆宣稱睿笙接吻技巧不好,然後又跟他親得亂七八糟。”翟清風繼續道,儘管不住在梅香村,可是關於孫兒的事,村長都會如實報告,所以今天他特地過來向當事人問清楚。

    她被老人家說的話弄得尷尬不已,發現其他人拉長耳朵,想聽得更清楚時,小臉熱得快起火燃燒。她知道不少人關心她跟阿宅是怎麼回事,但大家都私下討論,還是頭一回有人當著她的面質問。

    “你怎麼說?”翟清風手中的拐杖敲了下地面,清脆的聲響,警告她不許逃避問題。

    害羞的允晨咬唇豁出去了,趁著大家興致高昂聽壁角,咬牙替阿宅洗刷冤屈,“我喜歡他,之前那些發言,是我誤會他,才會胡說八道,我做錯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放大音量說:“其實阿宅非常會接吻!技巧卓越,無人可敵!”

    天啊!她快羞死了,這樣說是不是太誇張?可是既然大家都想知道,她索性說給大家聽個夠。

    翟清風愣住了,沒想到她會像慷慨赴義的小兵大聲宣示,不過她肯承認錯誤,倒是消弭了他的不滿。他沉默的再將她仔細看過一遍,容貌清秀,不討人厭,撇開她一點都不討喜的父母跟哥哥,她算勉強合格。

    雄哥和學徒們交換眼神,原來阿宅很會接吻,還技巧卓越到讓允晨讚不絕口,究竟是櫻桃發揮效用,還是阿宅本來就很厲害?不管怎麼樣,櫻桃極可能功不可沒,兄弟們,是時候跟櫻桃好好培養感情了。

    見老先生不說話,允晨更尷尬了,清清喉嚨,堅持要還阿宅清白,“阿宅他真的很厲害。”末了不忘豎起大拇指加強說服力。

    翟清風嘴巴動了動,嚴肅的臉孔難得微紅,“咳,他很……厲害,這樣很好。”

    允晨和老先生大眼瞪小眼,兩人都臉紅,陷入沉默。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1:09

第6章(2)

    爽朗的笑聲自門邊響起,允晨對爺爺的大聲宣言,翟睿簽全聽見了,她可愛到讓他想將她摟進懷裡,獻上火熱的一吻。他笑咧嘴,神情悠哉的走過來,臀部靠著工作臺,笑道:“爺爺,有了允晨第一手資訊,說明我所有功能都沒問題,你可以放心了吧?”

    爺爺?!老先生是阿宅的爺爺,難怪她會覺得面熟,難怪他會那麼在意她和阿宅的事,老先生根本就是阿宅老了之後的版本,可以確定阿宅老了,仍舊是帥!允晨雙眼忙碌的在祖孫倆身上尋找共通點,不過阿宅有爺爺?她怎麼從來都沒聽說?

    被抓包的翟清風絕不承認他是特地前來關切孫子的男性功能有無出問題,他板著臉說:“我從沒擔心過,今天不過是來看看你有沒有認真經營民宿,順便嘗嘗新甜點師傅的手藝,你的蛋糕和櫻桃塔做得很不錯,甜而不膩,晚點做好其他甜點,記得都留一份給我,大家都各自去忙吧。”話說完,他佯裝還有要事,拄著拐杖從容離開。

    允晨來不及感謝老先生的讚賞,即見他離開,抬眼看笑得非常得意的阿宅,忍不住翻了下白眼,緊接著噗嗤一笑,男人哪!

    大老闆離開,廚房裡的廚師和學徒們不再繃緊神經,響起揶揄的鬼叫聲,雄哥帶頭取笑,“喲,很厲害哦。”

    允晨羞得不好意思迎向大家曖昧的眼神,反正事情就是已經發展成這樣,不管啦!

    翟睿笙面對員工們的取笑一點也不害臊,食指點了下額,驕傲回應,“你們知道就好。”

    阿宅的自得意滿,又惹來其他人一陣鬼吼鬼叫,起哄。“假的啦!”

    “允晨一定是在幫你說謊。”

    羞得無處可躲的允晨揮舞雙手否認,“我這次說的全都是真的。”

    “太假了,誰不曉得你們兩個在交往,為了阿宅,黑的你也會說成白的。”雄哥笑嘻嘻擺手,表明不信。

    “雄哥,忌妒的話,你也去找一個像允晨這麼好的女朋友啊。”翟睿笙笑嘻嘻當眾誇獎她,甚至不避諱朝她拋了個媚眼。

    允晨被他誇得眉開眼笑,心頭甜絲絲,倏地冒出無數個想法,要好好運用新鮮的水果,以愛為基底,調味烘焙出幸福甜點。

    “謝了,我還是自己一個比較逍遙自在。”雄哥做了個害怕的表情。

    翟睿笙搖頭大笑,心想當雄哥遇見中意的物件,就不會這麼說了。

    他抬眼看了下牆上的鐘,發現時間寶貴,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兄弟們,時間。”

    大家有志一同看向牆上的鐘,不再聊天談笑,年輕學徒趕忙洗淨翟睿笙接下來要料理的淡菜、明蝦和蛤蜊。

    允晨在和阿宅交換一記甜蜜蜜的火熱視線後,便全心投入工作中。

    熱鬧的廚房進入每天必定上演的戰鬥狀態,所有人拿出本事,讓“翟”的招牌更加光亮。

    當一個人心情好的時候,就算遇到倒楣事,氣過之後,便會一笑置之,這就是允晨目前最佳的心情寫照。

    她趁著休息時間,著手清理再次遭到噴漆的圍牆,陪在身邊的是堅持要幫忙的阿宅。

    由於她家位於村裡路口監視器的死角,沒能拍到噴漆狂的模樣,加上噴漆狂避開警方巡邏的時間,以至於讓噴漆狂得以逍遙。

    他們兩個在炎熱的天氣戴上手套,拿著銅刷,合力清除被噴上大大的“賤人”兩字的圍牆,不時交換甜到出蜜的笑容。

    午後的陽光熱辣得嚇人,翟睿笙拿了頂白色的棒球帽戴在她頭上,自己則戴上先前借她的黑色棒球帽,不時轉頭與她交換笑容,綁著高馬尾戴著棒球帽的她很俏麗,皮膚曬得比之前黑,感覺更健康有活力,他自豪道:“奇怪,我怎麼愈看你,愈覺得漂亮?!”

    突來的甜言蜜語,使允晨心花怒放,真覺得自己在他眼裡是美麗的。她雙手盤胸,美眸流轉,揶揄,“我發現你很會說好聽話耶。”

    翟睿笙放下銅刷,對她搖手指,“我說的全是肺腑之言,並非刻意說好聽話。”

    “真的?!”阿宅談起戀愛,根本是殺手級的人物,她被他殺得節節敗退,卻甘之如始。

    “當然是真的,你不用懷疑。”他朝她靠近。

    住在附近,出門跑步的陳媽媽一身勁裝,經過他們身邊,雙眼大剌剌放在他們身上。

    “陳媽媽,出門運動啊?”阿宅揚唇笑著打招呼。

    “對呀。”逮著機會的陳媽媽往後,退回他們身邊,原地跑步,再仔仔細細打量明顯正在戀愛的兩人。

    允晨抬眼看毒辣的太陽,再看一身長袖長褲防曬的陳媽媽,著實納悶不已。天氣真的很熱,一般人不會挑這種時間出來跑步,陳媽媽真是熱愛運動。基於禮貌,她朝陳媽媽微笑點頭,“你好。”

    “阿宅,我看你最近常常出現在這裡,你們在談戀愛?”陳媽媽直搗黃龍,問個清楚,好確定晚點有最確定的八卦可以提供給大家。

    “對,我和允晨正在交往,她家的圍牆又遭人惡意噴漆,所以我過來幫她清除。陳媽媽,你有沒有聽說,這件事可能會是誰做的?”阿宅向身為包打聽的陳媽媽打探消息。

    允晨拉長耳朵,期盼能夠從鄰長陳媽媽口中得知究竟是誰所為。

    陳媽媽聽見阿宅承認正和姚允晨交往,很是得意村子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雙眼,但聽他問及噴漆狂的事,滿滿的自信心便受到打擊,生氣道:“我也很想知道是誰做出這種事,偏偏村子就這麼丁點大,還真沒人知道。”

    連陳媽媽都找不到半點蛛絲螞跡,允晨不禁失望歎氣。

    陳媽媽本著愛屋及烏的精神,對她說:“你也別失望,回頭我再幫你打聽看看,現在你跟阿宅談戀愛,我想噴漆的人應該不會再那麼做了。”

    “希望如此。”允晨聽出陳媽媽言下之意,村裡的人都愛阿宅,基於噴漆狂極可能是村裡人這一點,對方很可能會因阿宅而手下留情。

    “你們兩個慢慢談戀愛,太陽好大,快熱死我了,我先回家去。”達成打探任務的陳媽媽抄起手刀跑回家去。

    允晨看陳媽媽跑得飛快,莫名所以的看著阿宅,“她不是出來跑步嗎?!”

    “錯!陳媽媽最怕曬了,這麼熱的下午,除非有要事,否則她絕不出門,更何況她剛打了雷射淡斑。”

    “可是她剛剛明明說要運動。”

    “她是特地出來問我們兩個是不是在談戀愛,一得到肯定的答案,當然得火速跑回家,免得花錢做的醫美前功盡棄,真是辛苦陳媽媽了。”他笑嘻嘻向她說明陳媽媽的真正用意。

    她聽得瞠目結舌,驚歎,“哇哦,難怪她會全副武裝。”

    果然住在村子裡,談個戀愛都會引發大家關注,多希望大家能將關注她和阿宅談戀愛的心力,放在噴漆狂身上,那麼可惡的噴漆狂早就無所遁形。

    翟睿笙揚起爽朗的笑聲,“你離開村子太久,才會沒看出陳媽媽真正的意思,等你住久了,便能一眼看穿,陳媽媽沒惡意,你別在意。”

    “嗯。”以前沒過多接觸,所以跟大家不熟,既然她要住下來,就會學著習慣。

    “你一直沒說,為何會突然回到梅香村?!”

    “這件事說起來滿讓人悲傷,我也不怕你笑我。”允晨將她媽媽如何投資失利,如何被詐騙集團所騙,抑鬱而終及男友和好朋友聯手背叛她,和她暴怒辭職,想回鄉開民宿的事全都告訴他。

    翟睿笙靜靜聆聽,聽完之後,同情她的遭遇,心疼的將她摟入懷中,下巴擱在她頭頂,“我很高興你開除了不適任的前男友跟老闆。”

    寬廣的懷抱令她感受到被安慰,所有的鬱悶不快全都釋懷,太陽很大,可是在他懷中,她一點都不想離開。“我也很開心開除他們,若我執意留下,就不會與你相遇。”

    “沒錯,這應該是你這輩子所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幹得好!”他讚賞點頭,既然不適合,就不要互相勉強,各自追求幸福豈不是更好。

    允晨咯咯嬌笑,佯裝抱怨,“你啊,口氣驕傲得不得了。”

    他笑咧嘴,“既然是值得驕傲的時刻,我為何要虛假掩飾?”

    她就喜歡他的坦然,下巴在他胸膛蹭了蹭,粉唇笑意飛揚,“對了,我以為你是單親,父母雙方都沒有其他親戚,還是我誤會了?!”

    “你不算是誤會,我媽是孤兒,我在大學畢業前以為我爸也是,因為他生前從不提家人的事,在我畢業後某一天,我爺爺突然出現,那對原以為家人只剩媽媽和妹妹的我衝擊非常大,後來我才從我媽那裡得知,我爺爺從事房地產投資,賺了不少錢,一直希望我爸能夠娶門當戶對的女人當老婆。”

    見她驚訝的瞪大雙眼,翟睿笙低笑,“你別懷疑,我爺爺當時真的非常堅持,但我爸已經和我媽相愛,為了和我媽結婚,反抗我爺爺,便被我爺爺斷絕父子關係,我爸帶著我媽來到梅香村定居,後來他出車禍過世,我爺爺輾轉得知我們生活不好過,這才來找我們。”

    她大大的美眸眨了眨,難以相信如此戲劇性的事會發生在他身上,“好像小說喔。”

    “對,我一知道前因後果,很有骨氣的告訴我爺爺:‘我們不需要臭老頭的施捨。’”回想當時年輕氣盛的反應,他就覺好笑。

    “你叫他臭老頭?”翟老先生看起來非常嚴肅,阿宅竟然有膽指著人家的鼻子叫臭老頭,實在是勇氣可嘉。

    “對,臭老頭,糟老頭,我全都罵了一遍又一遍,還把他轟出去。”

    “你爺爺心裡應該很不好過吧?”她默默同情嚴厲的翟老先生。

    “應該是。”回想當初,他對爺爺很是歉疚,畢竟這結果也不是爺爺想要的,只是老人家太固執,無法欣然同意兒子的選擇。

    “後來你們是如何打破僵局?”依他剛才和翟老先生相處的情況看來,他們應當是對感情不錯的祖孫。

    “如何打破僵局嗎?其實我們並沒刻意說‘我原諒你’,或是‘你可以進到我家’這些話。他每天都出現,我下課或打完工時遇到他,就將他轟出去,我媽很傷心,不希望我和爺爺的關係處於冰點,我媽和我妹對我爺爺倒是沒一絲埋怨,聽說我不在家時,他們都處得很好,久而久之,我習慣他的出現,習慣他會坐在餐桌和我們一起吃飯,我也習慣將在餐廳學到的廚藝秀出來,要我口中的臭老頭知道,沒有他,我也可以喂飽我媽和我妹妹。”他細細述說陳年往事,回憶的嘴角溫柔上揚。

    允晨聽得津津有味,發現他嘴裡的年輕人和此刻的他有很大的不同,現在的他開朗正面,不再叛逆。“你爺爺他有怎樣的反應?”

    “他嘗到我做的菜,嗤了聲,放下筷子,板著臉說我做的菜不夠好,我當時認為自己夠好了,哪咽得下這口氣,馬上和他爭論,他便提到哪家餐廳做的菜才是好,不服氣的我便到那家餐廳應徵學徒,學著做出讓他再也無法說不好的菜。”

    “你中計了。”聽到這,她就知道他中了激將法。

    “對,生嫩的叛逆小子,怎麼有辦法跟老狐狸鬥,我每自認為學得夠好,他就會再提出另一家更好的餐廳,讓不服輸的我更加精進廚藝,我非要他心服口服不可,有一天突然發現我人已在日本學習廚藝,才終於想通這一切全是老狐狸的計謀,我既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回國之後,他便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告訴我,已經買下‘翟’,要我管理,末了不忘假好心問我,會不會害怕管理一間民宿,假如怕的話,他也是可以理解,不會勉強我做做不到的事。”

    “激不得的你又中計了?”他和翟老先生過招的過程,令她覺得很好笑,原來他是這麼的激不得。

    “又被你說中了。我也沒想到我可以由一開始的虧損做出心得,然後打平,到有盈餘。其實經營民宿很有意思,可以見識到各種不同的人,我爺爺半推半拉讓我走上這條路,還真是做對了。”後來他才知道,爺爺並不全然都是錯,也真心為當年將爸爸趕出家門而感到懊悔,想辦法彌補。

    允晨笑吟吟聽他說,仰望談笑的帥臉,嬌聲呢噥,“再多說一點你的事。”翟睿笙目光灼灼望著懷中的小女人,寵愛的調整她的帽子,笑得有點壞,語帶曖昧,“你想聽哪一方面?!”

    他一雙美目滴溜溜轉著,模仿他壞壞的笑容,語帶曖昧問:“你……想說哪一方面?”

    聞言,他朗聲大笑,附在她耳邊,用誘惑的低嗓告訴她一件又一件,他想對她做的事。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1:23

第7章(1)

    夏夜,蟲聲唧唧。

    晚上十二點多,梅香村的村民倦了,睡了,貓貓狗狗也睡得唏哩呼嚕,鮮少有人在外走動。

    允晨決定要活逮噴漆狂,洗完澡後,她不再累得在床上躺平,而是準備妥當,就戰鬥位置,躲在自家圍牆內,打算來個守株待兔。

    陪伴在她身邊的當然是不放心她獨自面對噴漆狂的阿宅,他也受夠噴漆狂無聊的挑釁,今天下午他們清完她家圍牆,他認為噴漆狂極有可能再下手,因為噴漆狂就是見不得她擁有乾淨的圍牆。

    他們兩個蹲在雜草叢生的小花園,手上各拿一把手電筒,沒有打開,是不想驚動可能會出現的噴漆狂。

    蚊子在他們腳邊飛來飛去,儘管允晨穿著長褲,仍然覺得好癢。

    透過路燈,翟睿笙看見她時而面目猙獰,時而扮鬼臉,覺得很好笑,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了?”

    擔心會被隨時可能出現的噴漆狂聽見,她以微弱氣音說:“蚊子一直在咬我,難道你沒被咬嗎?”

    “沒有,蚊子一向不喜歡我。”原來是被蚊子咬了,難怪會做那麼多表情,他嗤嗤發笑。

    允晨搔著發癢的小腿肚,小聲抱怨,“我也不想讓蚊子這麼愛我呀,可惡!我明明穿了長褲,為什麼還要咬我?它們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他低笑,伸手攬著她的肩,給予安慰。

    她嘟嘴繼續抱怨,“果然被愛太多也是種負擔。”

    她那可憐兮兮的語氣,逗他笑出聲,她緊張的急忙捂住他的嘴,“噓……小聲點,小心被噴漆狂發現。”

    柔嫩的掌心使他雙眼發亮,心旌意動忍不住啄吻。

    溫柔的親吻,使她的掌心竄過一道強勁電流,直達心臟,她輕喘了聲,對上漫布情欲的黑眸,心口顫動揪緊,眸光熱燙。

    “你這麼看我,會讓我……”他的聲音變得好沙啞,好低沉。

    “嗯?”她疑惑輕哼。

    翟睿笙慢條斯理,帶著誘惑,一字字說:“獸性大發。”

    聽他這麼說,明明該覺得他又在開玩笑,該打哈哈,一笑帶過,可是火熱胖光,讓她清楚知道,他是認真的。

    他喜歡眼前這個女人,自然想跟她有更多親密舉動,光是激情熱吻,已無法滿足因她高昂的欲望。

    “你怎麼說?”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勾引,沒有拉下覆在唇上的手掌,一字一個親吻,挑逗。

    允晨的臉好紅、好紅,心跳飛快加速,她該如何回應?

    “你……怎麼可以這樣問我?”

    她的聲音聽起來是不是怪怪的?有點嬌,有點媚,略微沙啞,似乎染上一層羞人情潮。

    “為何不行?”帶著電力的指尖滑過她的頭髮,來到頸側,徐徐摩挲。

    她微微輕喘,沉浸在他醉人的勾引,嬌嗓變得更沙啞,“因為我會害羞……”他笑得有些輕佻,知道她正熱切注視他的一舉一動,他探出舌尖,在她敏感的掌心畫圈,低喃,“忠於真實感受,有什麼好害羞的。”

    粉唇逸出難以控制的嬌吟,非常清楚這個男人正使盡渾身解數勾引她,她被他牽著鼻子走,完全不想反抗,“你……”

    “如何?”探出的舌尖提醒她,他們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火辣激吻,又仿佛在預告,還有許多快樂的歡愉,他尚未帶給她。

    他教她全身火熱,頭腦即將糊成一片,她勉強保持理智,“我們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好無辜的對她眨眼,“誰說我現在正在做的事不重要?!”

    話說完,他將她的食指含進嘴裡,舌尖勾纏,吮吻。

    轟的一聲,她的腦袋再也不管用,手電筒掉在地上,願意拋下一切,任他為所欲為。

    翟睿笙喜歡看她陷入情欲的神情,使得體內高漲的情潮更加騷動,向來忠於自己的他,鬆開她的指尖,捧著她的臉,狂熱印上柔嫩的唇。

    允晨探出雙臂,勾著他的脖子,和他唇舌火熱交纏。

    她真的是很糟糕,每次他的嘴一靠近,她就想和他親吻,一直一直親吻,很多、很多的親吻,會讓她非常開心,忍不住幻想,當他們倆更進一步時,會激起怎樣的火花。

    炙熱大掌探進T恤底下撫著嬌嫩的渾圓,熱情挑起她的情欲。

    她的呼吸紊亂,想著他的手好……靈巧,想著他的吻法好色情,想著她好熱、好熱,想著他們人在小花園,好害羞卻也好刺激,想著、想著……她只想緊緊攀附他。

    今天圍牆才剛清乾淨,或許噴漆狂還沒發現,不會出現再噴漆……所以她可以暫時什麼都不管。

    嘶……嘶……怪異的聲音於蟲鳴聲中響起。

    陷入熱辣欲望漩渦的允晨愣了下,心想,怎麼阿宅吮吻她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埋首於滑膩胸部的翟睿笙狐疑的頓了下,心想,那怪異的聲音從何而來?抬頭對上她的眼。

    兩人眸底盡是火熱激情,她的唇濕潤嫣紅,似乎正呼喚他再品嘗一次,他的心一緊,控制不住滿心渴望,熱燙的氣息再貼近。

    允晨望著他淩亂的發,覺得他好性感迷人,朱唇撩人輕啟,宛若女妖召喚引誘,一親芳澤。

    嘶……嘶……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疑惑望著和她極為貼近,就要再次吻得她天旋地轉的男人,想著,原來那嘶嘶聲不是來自他,那會是什麼?鼻間除了聞到好聞的男性氣味外,似乎還傳來刺鼻的化學藥劑氣味。

    情欲勃發的翟睿笙忽然臉色大變,猛地跳起,拔腿沖出小花園。

    她傻愣愣看著他快速奔跑,心想,什麼事讓他十萬火急跑出去?沒有保險套?

    等等!情況不對!嘶嘶聲加上刺鼻的化學氣味……噴漆狂!她手忙腳亂拉整被阿宅扯高的內衣和T恤,急忙沖出去助陣。

    “住手!”頭發狂野淩亂的翟睿笙生氣怒喝。

    噴漆狂沒想到會遭到埋伏,見到高大的阿宅哥朝他沖過來,心下大驚,顧不得噴漆拔腿就跑。

    噴漆狂一跑,阿宅緊追在後,隨後沖出的允晨只來得瞄見她的牆被畫上一坨大便,額際立即暴青筋,氣炸怒吼:“王八蛋!你別跑!”

    大便!噴漆狂竟敢在她的牆上畫大便,也不想想誰才是做壞事的大便,她要殺了他!

    穿著黑色連身帽T恤的噴漆狂嚇到汗如雨下,不敢跑向大馬路,怕會引出更多村民抓人,他將手中的噴漆罐用力砸向後頭窮追不捨的阿宅哥。

    翟睿笙見鐵罐迎面而來,偏身閃過,眼角瞥見噴漆狂跑進梅林秘境。

    允晨跑到他身邊,關心問:“你還好嗎?有沒有被打中?!”

    當可惡的噴漆狂朝阿宅丟鐵罐時,她嚇得屏住呼吸,害怕他會受到傷害。

    “沒事,你先回去,我去追。”他匆匆丟下話,急起直追,不放過噴漆狂。

    允晨會乖乖留在家裡等消息才怪,她被噴漆狂徹底激怒,絕不讓阿宅單打獨鬥,嘴巴念念有詞,“我一定要抓到這個可惡的傢伙!”

    她大發雌威跟著沖進難行的梅林秘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等我抓到這個傢伙,一定要狠狠踢他的屁股。”

    可恨的噴漆狂,不僅污染她的圍牆,也破壞她跟阿宅的好事,真是可惡!可惡!

    深夜的梅林秘境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只能靠淡淡月光照明。

    噴漆狂拚命跑,跑得跌跌撞撞,抽空向後看,驚見阿宅哥大步追過來,緊張到快哭出來,“阿宅哥為什麼會在那裡?”

    緊追在後的翟睿笙就著月光逮人,這座被外地遊客戲稱為“賞梅秘境”的梅林,以前不用打工時,他常被種樹的拉過來,說要研究梅樹,所以對這裡的地形頗為熟悉,噴漆狂再跑過去,就會遇到一個小坑,若是熟悉這裡的便會繞道,若不熟,在黑暗中即可能摔進去。他怒喝:“站住!為了你自己好,不要再跑了。”噴漆狂才不會聽阿宅哥的,阿宅哥的怒吼讓他跑得更快,心裡直想著,他不能被阿宅哥抓到,被抓到就完了。

    最後沖進梅林的允晨對這裡根本不熟,才沖進來沒多久,就不小心撞到樹,痛得她齜牙咧嘴,“啊!好痛!這棵樹怎麼長在路中?我該帶手電筒來的。”

    她搖搖有點暈的腦袋,繼續追,不過這次她比較小心,沒全力衝刺,就怕一個不注意又撞樹。

    噴漆狂死命的跑、跑、跑,邊回頭留意阿宅哥離他多近,一個不小心,腳踩到一顆石頭,滑倒,重摔。

    長腿翟睿一趕到,揪住他的帽子,怒喝:“我看你往哪跑!”

    完蛋!被抓到了!噴漆狂嚇得臉色慘白,順手抓起地上的石頭和沙子,砸向阿宅哥,“放開我!”

    沙子和石頭迎面攻擊,阿宅以雙手護頭,鬆開噴漆狂的帽子,吃痛咆哮,“該死!”

    噴漆狂趁機四肢並用,連滾帶爬,逃出阿宅哥手掌心,驚慌向前沖。

    被石頭擊中額頭的翟睿笙拍掉滿臉沙,勃然大怒,長腿跨出,飛奔衝刺,“他媽的!我以前為了趕時間打工,可不是跑假的,今天我不抓到你,就不叫阿宅!”長腿大步跨出飛奔,該死!他的體能絕對和年輕時不相上下,才沒有三十歲就體力不濟這種問題,他可還是活跳跳的一尾活龍。

    一直落在阿宅跟噴漆狂後頭的允晨雙眼噴火繼續奔向他們,嘴裡念念有詞,“噴漆狂,你等著,不要以為做壞事,可以不必付出代價。”

    噴漆狂遇到不肯放棄的阿宅哥嚇壞了,眼淚不受控制的滾落,抬起手背用力抹掉,小聲祈求,“不要再追我了,拜託。”

    翟睿笙和噴漆狂的距離大幅拉近,近到探出手臂即可以碰觸到噴漆狂的背,近到他可以聽見噴漆狂驚慌的喘息,以及喃喃自語,他頓了下,心想,這屬於男生的嗓音聽起來好年輕,而且身形看起來也不像中年人,若是年輕的小男生,為何要針對允晨?

    噴漆狂不停轉頭偷瞄阿宅離他有多近,發現即將被抓到,他害怕嗚咽,一個不留心,腳下踩空,驚叫一聲,整個人摔進坑裡,痛得他出聲哀號。

    早知前方有坑的翟睿笙停下來,雙手叉腰,胸膛上下起伏,居高臨下瞪著摔趴的噴漆狂,冷笑,“再跑呀。”

    這個滿是枯葉、雜草、沙石的坑,約莫等人高,四周沒有可以踩踏的地方,除非噴漆狂會飛,否則想要爬上來,就得尋求他人幫忙。

    扭傷腳的噴漆狂抱著右腳呻吟,悲傷看著上方睥睨的阿宅哥,心慌慌。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1:39

第7章(2)

    終於趕到的允晨跑得氣喘吁吁,見前方的阿宅停下來,不明所以揚聲問,“為什麼停下來?噴漆狂跑掉了?!”

    一想到噴漆狂極可能跑掉,她便加快速度,操著手刀大喊:“你累了先休息,我來抓!”

    見她不僅沒減速,還沒頭沒腦向前沖,翟睿笙瞭解她並不曉得前方有坑,連忙大喊:“停下來!這裡有坑!”

    她的腦袋瓜頓了三秒,停下來?有坑?什麼坑?在思考的同時,步伐仍舊沒放緩的跡象。

    翟睿笙瞪大雙眼,見她似乎還沒意會過來他在喊什麼,心下一急,探臂將她攔腰抱住。

    “哦!”健臂猛地攔劫她的腰,腹部的空氣遭用力擠出,小臉不舒服糾結,下一秒才意識到若非阿宅抱住,她已摔進黑漆漆的坑裡,登時嚇出一身冷汗。

    允晨瞪著黑漆漆的坑,驚魂未定的說:“原來你說的坑,是這個坑。”

    “對,就是它。”千鈞一髮之際抱住她,他也嚇出一身冷汗,雖說這個坑摔不死人,他還是不希望她受傷。

    底下的噴漆狂聽見他們的對話,憤恨不平,抓起石頭往上丟,怒吼,“你為什麼沒摔下來?憑什麼你們全家過得幸福快樂,我和我媽就得吃苦?”

    一顆又一顆石頭丟上來,翟睿笙抱著允晨往後退,留意到噴漆狂所說的話,心底打了個突。

    差點被石頭打到的允晨氣炸了,“你竟然敢用石頭丟我們!我一定要報警把你抓起來。”

    噴漆狂豁出去,挑釁大吼,“你去啊,反正你們姓姚的沒一個好東西,傷害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我才不怕你。”

    氣壞了的允晨聽見他的怒吼,怔了下,不再氣沖鬥牛,“……你說我們傷害你們不是第一次,是什麼意思?”

    天!不要又是她媽媽用刻薄的言詞或是傲慢的態度傷害人家,若又是她媽媽做了什麼,人家噴她的牆,她還真是無法理直氣壯責怪人家。

    “……”噴漆狂陷入沉默,不肯回答。

    “你是誰?”梅林太黑,皴擰眉的翟睿笙無法清楚看見噴漆狂的模樣。

    本來還覺得很倒楣的噴漆狂,這時忽然發現其實也沒那麼倒楣,深夜讓阿宅哥他們看不清他的臉,爽!他微笑不肯回答。

    遲遲得不到答案,讓允晨很是心焦,忍不住發難,“你既不說我們姚家人是如何對不起你,也不說自己是誰,是怎樣?”

    翟睿笙鬆開對她的擁抱,若有所思望著黑暗中的噴漆狂,“所以你是只敢在暗地裡做壞事,卻沒種承認的孬種?”

    “我才不是孬種,真正的孬種是姚大炮!”被指孬種,令噴漆狂好不服氣,被激出聲。

    翟睿笙和允晨互看一眼,所以引發噴漆狂不滿的是她爸爸。允晨的心一沉,不曉得是不是她爸炫富,傷害人家的自尊?

    “我爸怎麼了?”她鬱悶的歎了口氣,總要知道爸爸做了什麼,才能好好道歉。

    噴漆狂重重哼了聲,低下頭,瞪著又熱又痛的右腳,委屈的淚不受控制落下,他得拚命忍住,才有辦法不發出半點聲音。

    深夜的梅林除了蟲鳴聲外,其實滿安靜,他們可以聽見噴漆狂極力掩飾吸鼻子的聲音。

    她和阿宅再次互相交換一記眼神,心下對於噴漆狂竟然哭了,感到很驚訝。

    “他似乎很年輕,可惜我沒帶手電筒,不然就可以看清長相,不過聲音聽起來有點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起是誰。”翟睿笙極力在腦海中搜尋村裡所有年輕的村民。

    她沮喪嘟嘴,“年輕人對我爸不滿?會不會是我們聽錯了?就年齡而言,我哥比較容易跟年輕人有紛爭。”

    “我聽得很清楚,他是說你爸沒錯。”

    她想破頭,也難以想像她爸跟年輕人炫富,她爸能從中得到怎樣的樂趣?

    “你好像忘了,你跌進爬不出的黑坑,現在不說,等天一亮,我也可以看清楚你的長相。”翟睿笙雙手環胸,要噴漆狂好好想想,是要耗上一夜,還是儘快坦白。

    噴漆狂沒想到這一點,一心只想著只要他不說,阿宅哥他們就拿他莫可奈何,可想到不論是現在說,還是等天亮,阿宅哥終究會知道他是誰,心就害怕的沉甸甸,他該怎麼辦?

    “你摔下去受傷了吧?早點告訴我,我早點救你上來,送你到醫院,拖下去對你並沒有好處。”他勸噴漆狂想清楚。

    “對呀,不管是早說晚說都要說,你不如趁現在說吧。”允晨幫腔。

    “你們姓姚的沒一個是好人,我不要聽你說!”噴漆狂非常敵視她,挫敗大吼,明知丟不到,他還是抓起石頭往上丟,恨不得將她尺得頭破血流,讓她知道他有多討厭她。

    一顆又一顆石頭往上丟,允晨連忙閃避,退到石頭能攻擊到的距離之外。和她一同退開的翟睿笙對她使了個眼色,刻意揚聲說:“允晨,我看這小子死也不肯說,不如你回去拿手電筒,讓我看看他是誰。”

    “好。”允晨意會揚聲,故意在旁邊繞圈圈,製造她已離開現場的假像。

    過了三分鐘後,翟睿笙對她比了個手勢,要她待在原地不動,他則悠哉靠近坑洞邊。

    噴漆狂聽見有人靠近,又抓起石頭警戒,但見上方唯有阿宅哥的身影,並未見到姚允晨,心想她回去拿手電筒了,他渾身無力,丟下手中的石頭,不再攻擊。

    翟睿笙既不逼噴漆狂開口,也不與之對話,愉悅吹起口哨。

    待在坑裡的噴漆狂見阿宅哥不再理會他,心裡對姚家人的怨恨更加深,右手握拳,重重捶地,咬牙道:“我討厭他!”

    等到噴漆狂自投羅網的翟睿笙無聲的笑了,假裝弄錯噴漆狂的意思,“你在跟我說話?你不厭其煩的在允晨家圍牆上噴漆,討厭她根本不是新聞好嗎?”

    允晨聽噴漆狂肯開口跟阿宅說話,對他豎起大拇指,他的方法果然好!

    “我不是說姚允晨,是姚大炮,我恨死他了!你到底有沒有專心聽我說?”噴漆狂憤恨強調,埋怨阿宅哥不夠專心。

    “哦,你要說不說,語焉不詳,很難讓我專心啊。”翟睿笙雙手一攤,語氣好無辜。

    站在不遠處的允晨拚命的朝阿宅揮手,深怕他會激怒噴漆狂,結果得到的又將是沉默。

    翟睿笙假裝沒看見她的暗示,輕鬆愜意席地而坐。

    “……”噴漆狂沉默五秒,“我現在就要說了,你要專心聽。”

    翟睿笙舉雙手,狀似無奈妥協,“好吧,既然你想說,那我就聽。”

    本想儘量不出聲走向阿宅,阻止他激怒噴漆狂的允晨聽到這,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不敢亂動,唯恐發出丁點聲響,會被噴漆狂發現她並未離開。

    噴漆狂用力吞咽口水,緊張到心臟就要跳出胸口,思索該如何開口。

    翟睿笙並沒有催促,耐心等候。

    “我……不是……不是真的想用石頭丟你,我……我有放輕力道。”噴漆狂說得結結巴巴,希望阿宅哥不要誤會。

    “你確定?我的頭差點被你打爆了。”他故意增加噴漆狂的罪惡感。

    聞言,噴漆狂心裡覺得好歉疚,流下眼淚,哽咽著聲,“阿、阿宅哥,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你幫她,為、為什麼做壞事的人可以不用受到懲罰?”

    這回翟睿笙不再裝傻,以低沉帶著安撫的嗓音說:“你指的是姚大炮?”

    允晨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不曉得爸爸究竟對噴漆狂做了什麼,以至於噴漆狂如此恨,又如此傷心,她內心有很不好的預感,答案即將呼之欲出。

    噴漆狂恨恨抹去眼底湧上更多的淚珠,“對。”

    “他做了什麼?”噴漆狂一再提起姚大炮,一再強調姚大炮做了錯事,翟睿笙想了許多,只待噴漆狂親口說出來。

    噴漆狂撕心扯肺,用盡全力大吼:“他毀了我媽!”

    翟睿笙和允晨的心同時一震,陷入沉默,不再說話。

    仿佛是打開潘朵拉的盒子,噴漆狂一古腦大聲宣洩,“他騙我媽說,跟他老婆感情不好,會離婚,再跟我媽結婚,要我媽耐心等他,結果全都是謊話!他根本是在玩弄我媽的感情,搬離村子後,就再也沒打電話關心過我媽,每天花天酒地,交一個又一個女朋友,就算離婚也沒回頭找我們,他知道有我……明明知道我媽沒結婚帶著我很辛苦,可是……可是他不在乎,不關心……”

    噴漆狂愈說愈傷心,哭得唏哩嘩啦,不停用手抹去氾濫的淚水。

    雖然已有預感,可事實真相仍讓允晨受到不小衝擊,她竟然不曉得在梅香村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媽媽曉得這件事嗎?

    心情沉重的翟睿笙沒有回頭看允晨,灼灼目光看著正傷心哭泣,訴說不公的孩子,他沒想到姚大炮竟留了私生子在村裡,也從未聽人提過這個秘密,恐怕村裡沒人知道,否則消息早就傳遍了。

    “他沒有責任感!如果他一開始就不要我,為何要讓我媽懷孕?既然知道有我,為何又不肯像個男人負責任?他不管、不理,讓我成為私生子,和我媽過著被人嘲笑的生活,他則快活逍遙,為什麼我和我媽要因為他受苦?!”

    允晨眼眶含淚,為爸爸所犯下難以饒恕的錯。

    悲從中來的噴漆狂放聲大哭,“他完全忘了我跟我媽!現在竟然開心娶了年輕的老婆,要有別的孩子,還打電話跟村裡人炫耀,不顧我們的感受,我跟我媽算什麼?!”

    姚大炮喜孜孜的宣佈戳痛他滿身傷口,也讓他更加清楚確認,姚大炮真的不要他跟媽媽,他們被徹底遺棄了!他好氣,好恨,正巧姚允晨搬回村裡,便將所有不滿發洩在她身上。

    允晨淚流滿面,再也無法責怪噴漆狂的行為,大人因欲望所犯下的錯,為何要無辜的孩子承受苦果?

    由噴漆狂不滿發洩的言詞,翟睿笙已知對方身分,村裡有這麼個孩子,安靜,靦眺,內向,每天上學前都會幫開早餐店的媽媽開門做生意,十四年前,他的媽媽未婚挺著大肚子,堅持不肯透露孩子父親的身分,被認為她丟人現眼的父母、兄弟趕出家門,引起村民一陣騷動,直到近幾年,村民們才不再討論這樁醜聞,身為單親,沒有親人援助的孩子過得有多辛苦,他比任何人都瞭解。

    心疼的翟睿笙語重心長道:“阿正,你媽若知道你就是噴允晨家圍牆的兇手,一定很傷心,你想要讓她覺得,因為是單親,缺乏父愛,以至於她教育失敗嗎?!”身分被道破的阿正一聽,哭得更加傷心,他這輩子最不想做的就是讓媽媽難過。“我……我只是想替我媽和自己出口氣……老天爺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我和我媽在受苦,他們一家就過得那麼幸福快樂,嗚……”

    允晨默默流淚,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收拾爸爸所捅下的樓子。“他們一家和樂融融住在漂亮的別墅,我跟我媽卻得窩在租來的老舊房子裡,阿宅哥,你知道嗎?當我偷溜進去,看見好大的客廳,漂亮的廚房,跟舒服的臥室,心裡想的是,既然他們不住,為何不讓我跟我媽住?我好不甘心,我好生氣,每次溜進去都想大肆破壞,偏偏下不了手,我孬得只能整晚坐在客廳,抽著煙,喝著啤酒,看著容不下我跟我媽的家……”受傷的情感如同利針,每天不斷提醒阿正他所不能擁有的溫暖。

    她的心持續為阿正痛著,擰著。

    翟睿笙靜靜聽阿正訴說內心的苦痛,由他盡情發洩內心的不滿。

    充滿悔意的阿正哭得不能自己,不停打嗝哽咽,不論他怎麼擦,眼淚都止不住。“阿宅哥,我知道我做錯了,求求你不要告訴我媽,求求你……我不要我媽再被其他人指指點點。”

    冷冷淡淡的月,照射在各自難受的三人身上,無限淒涼。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1:54

第8章(1)

    晨曦穿透黑暗,附近鄰居所養的公雞已早起啼叫。

    姚家別墅沐浴于晨光中,阿正噴在牆上的大便圖案在朝陽照射下,閃閃發光,目前允晨沒有心思跟體力去清除,她陷入短時間內難以清楚思考的呆滯裡,她爸的私生子是個正值青春期的國二男生,依時間推算,阿正母親確實有可能在他們搬離梅香村前,已經受孕。

    她煩悶的為爸爸的所作所為抱頭呻吟,回想起當她現身,要和阿宅救阿正上來,阿正一見到她,又充滿敵意,認定躲起來的她屬於邪惡的一方,大聲嚷嚷,要她滾,寧死也不願意接受她的幫助,可當阿宅氣定神閑的說,要請警消人員來救援,不願事情鬧大的阿正才不再指著她的鼻子痛駡,怏怏不快的接受協助。

    幸好阿正僅是扭傷腳踝,她和阿宅送阿正到醫院掛急診,確定沒事後,便把阿正送回他家。

    盤旋在她腦海中的是阿正那張帶有敵意的臉龐,阿正應該長得比較像媽媽,不過她可以在阿正身上看到熟悉的雙眼,那是屬於爸爸所有。

    “我爸爸真的很過分。”忙著消化爸爸有私生子的她,話裡盡是失望。

    為何爸爸要讓她一再感到痛苦?為何爸爸總是任性妄為,完全不顧他人感受?環顧四周,曾經快樂的氛圍,其實早就被爸爸的所作所為消磨光,她還在執著什麼?

    被事實真相擊垮的允晨泫然欲泣,將臉埋在膝上。

    到廚房倒了杯開水的翟睿笙赤腳踩在地板上,走到她身邊,灌了一大口,推推她的肩,再將杯子遞給她,“喝一點,平靜一下。”

    悶悶不樂抬頭接過水杯,她長歎了口氣,“衝擊這麼大,我很難平靜下來。”翟睿笙一臉疲累的坐在她身旁,將她擁進懷中,因倦意,使得他的嗓音顯得更具磁性,“你很意外?”

    她喝了口水,想了下,緩緩開口,“有一點,但仔細想,我爸會有私生子其實一點都不奇怪,自從他有錢後,成天花天酒地,我媽為了他不間斷的外遇,和他不停大吵,可是都沒辦法使他收斂,最後我媽受不了,提出離婚想要嚇他,以為他會因此幡然悔悟,結果正中我爸下懷,他開心得不得了,馬上找律師辦離婚,好去找更多更年輕漂亮的女人,我們家根本就是一團糟,有錢有什麼用?!”

    不好的情緒蜂擁而至,她也想學阿正放聲大哭。阿正所不知的是,爸爸每天追逐不同的女人,媽媽每天怨天怨地,哥哥不學無術,到處闖禍,他們一家並沒有阿正以為的幸福快樂。

    他讓她的頭枕在肩窩,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左手和她十指相扣,“不要再想了,你累了一整夜,讓腦袋休息一下。”

    她搖搖頭,“阿正那麼傷心,那麼痛苦,我沒辦法不去想。”

    “好吧,至少你可以確定不會再有人突然半夜不睡,在你家圍牆上噴漆,你也知道,先前是誰偷偷闖進來,不用再提心吊膽。”

    “是啊。”悲傷的她開心不起來,“面對阿正,我一方面替我爸感到慚愧,一方面又為我媽抱不平,明明當時我媽也住在村子裡,他們還沒離婚,不論感情有多不好,我爸都不該沒有處理好就外遇,阿正的媽媽也不該介入。”

    翟睿笙上下撫摸她的背脊,吻著她的發,無聲安慰。

    她感受他的溫柔,很慶倖這時候有他陪伴在身邊,咬唇遲疑了會兒,下定決心說:“我想找時間去見阿正的媽媽。”

    “好。”

    “你怎麼不阻止我?”他毫不猶豫的同意,令允晨訝異。

    他的下巴輕輕磨著她的髮絲,環抱她的雙臂,將她抱得更緊,讓兩顆心相互配合躍動,笑著反問:“我為什麼要阻止?”

    “也對,我又不是暴力分子,不會追打阿正的媽媽,只是想和她聊聊。”她偏頭想了下,他確實沒有反對的理由。

    “無論如何,我支持你。”他願意成為她的力量以及依靠。

    他的支持讓她的心堅定踏實,終於釋然微笑。

    他舒服感受她的體溫,以及彌漫在發間的淡雅香氣,用最輕鬆自然的口吻說:“晚點我拿些啤酒過來冰在你家。”

    她傻乎乎的滿臉問號,“我不敢再亂喝啤酒,如果又醉得亂七八糟,就糟了。”

    一次出糗,終生難忘,她可不想再來一次。“不是給你喝的。”他的話裡帶著笑意。

    “不然?”她納悶看著愜意的男人,他的懷抱讓她獲得撫慰,儘管對爸爸還是無法諒解,但至少不再氣到捶心肝。“是我要喝的。”

    “噢。”她的臉不由自主嫣紅,這麼說,他隨時都會過來?

    “噢是指OK還是不OK?”他笑問,伸指勾起她的下巴,非要她回答不可。

    “你又故意了。”她對上他似乎燃燒著火焰的雙眼,心跳加速,嘟起嫣紅的唇,好害羞。

    “故意什麼?嗯?快說,我能不能帶啤酒過來?”他笑得好壞,非要她給個答案不可。

    允晨害羞的扭捏三秒鐘,知道他故意逗她,嬌羞睨了他一眼,坦白面對情感,“可以。”

    她一點也不排斥他在她家出入,甚至是滿心期待。

    得逞的翟睿笙笑揚唇,用力啾她一下,“我喜歡這個回答。”

    “就這樣?”她故意挑眉,嫌棄這記親吻不夠火辣。

    “是我的錯,太草率了。”意會的翟睿笙笑得更邪惡了,大掌將她調整為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下半身隔著褲子和他的亢奮緊緊相貼,用熱辣的足以使熱鐵融化的親吻,使她雙膝發軟。

    她沉醉在他懷中,十指拉扯他的頭髮,熱切投入。

    欲望烈焰迅速狂燃,她卻還沒辦法剝掉他的衣服,這讓她難以忍受,她雙手蠻橫捧起在胸部點火作亂的俊臉,嫣紅著嘴要求,“幫我。”

    一頭黑髮被她揉弄得性感頹廢的男人啞著聲問:“幫你什麼?!”

    在這重要時刻,可不能浪費時間扭扭捏捏,想要什麼,直接說就是了。

    “幫我脫掉。”

    “這有什麼問題,我最樂於助人了。”翟睿笙笑著用最快的速度,把她的褲子跟內褲全都脫掉。

    他的動作之快,不過是眨眼間,她就全身赤裸毫無遮掩的坐在他大腿上。

    “這樣果然好多了。”眸色深濃的他笑嘻嘻,喜歡眼前的美景。

    火辣黑眸瞅著難抵情欲的小女人,愛死了她的反應,開心的笑聲使胸膛震動,他一把將她抱起。

    允晨驚呼了聲,沒想到他可以輕鬆抱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和熱情如火的他四目相接。

    “你的房間在哪?”情欲難耐的男人,額際沁著薄汗,高昂的欲望,急欲尋求狂野賓士。

    “樓上。”熱情奔放的小女人為他指點迷津。

    欲火中燒的男人抱著性感小女人上樓,準備和她好好討論,他究竟有沒有練出人魚線,而她滿不滿意所見到的一切。

    縱然一夜沒睡,但美好又愉悅的性愛可以使人神清氣爽,在床上打滾過一回,又到浴室加碼複習激情時刻的阿宅和允晨趕到民宿上班時,唇角皆漾滿有些呆的笑容。

    廚房裡的廚師雄哥和學徒見到他們兩個一同來上班,心照不宣的互相交換意會的眼神,笑得好曖昧。

    雄哥雙手叉腰,大剌剌取笑,“原本我看見允晨家的圍牆被噴上大便,還在替她擔心,想著我們是不是要組巡守隊,幫忙巡視抓人,不過現在看來不用擔心了。”

    小學徒發揮好學精神,揚聲提問:“雄哥,為什麼不用擔心?!”

    允晨滿臉疑惑,覺得雄哥笑得好……不懷好意,讓她心裡毛毛的,再轉動眼睛,發現其他人對她笑得好跪異,她不安的瞅了下身邊的阿宅,但見他似笑非笑狀似無奈的聳了下肩。

    翟睿笙悠哉倚著工作臺面,.長腿交疊,笑看準備發表高見的雄哥。

    “因為現在不論白天或黑夜都有翟先生陪伴在允晨身邊,就算有人朝她家圍牆噴漆又如何?翟先生會替她逮到人。”雄哥的暗示,讓大夥兒笑開來。雄哥朝她豎起大拇指,“允晨,你好樣的,為自己找到梅香村最強而有力的保鏢,現在你應該不會再抱怨翟先生‘不好用’吧?”雄哥話說完,熱切期待她這個使用人的心得感想。

    其他廚師和學徒則緊張兮兮等待她的回應,活像只要她一句不好用,便會將他們所有人打入地獄。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2:22

第8章(2)

    成為眾所矚目焦點的允晨瞠目結舌,小臉紅得像顆蘋果,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翟睿笙則又好氣又好笑,大家實在太關心他的“性福”。

    允晨用眼神向他求救,那驚慌得不如如何是好的表情逗笑他,但也心生憐惜,出聲為她解圍,“好了,雄哥,你讓允晨尷尬害羞了。”

    “這沒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們大家一起工作,就像兄弟姐妹一樣,允晨,你有任何不滿,儘管說沒關係。”雄哥太渴望知道答案,說服她放下羞怯,大膽分享。

    “沒錯,我們不會笑你,說吧。”快點坦白!他們好想知道阿宅到底有沒有進步,假如沒有,他們也好找出問題所在,傳授阿宅幾招。

    面對眾多直白又期待的眼神,允晨不知該如何回應,開心的說她非常滿意,實在是羞死人了,若說違心之論,又太對不起阿宅,進退兩難,唯有裝死,她故作無事的拍了下額,“啊!今天有好多組客人入住,我得烤一堆蛋糕和小餅乾,現在不動手,恐怕會來不及,好忙,好忙。”

    她嘴巴叨隱,轉到工作臺後,一一取出所需要的食材,避開大家期待的眼神。雄哥沒料到她會使出這一招,有些傻眼,指著轉來轉去的允晨,“不是,那個你忙歸忙,總要給句話吧?”

    其他人點頭如搗蒜,“是啊。”

    她不給個答案,今天大家肯定會想破頭,睡不著覺。

    允晨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從冰箱裡拿出雞蛋和鮮奶油。

    翟睿笙上前拍拍雄哥的肩,笑嘻嘻說:“雄哥,今天有許多客人要入住,又是忙碌的一天,一起加油。”

    雄哥眼看阿宅瀟灑走開,心裡大聲呐喊:不對吧?依照他腦海上演的劇本,該是他笑嘻嘻的跟阿宅說加油,怎會反過來?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很想取笑阿宅耶。

    沒秘辛可聽,沒戲可看,又沒有趣的八卦可聊,廚師和學徒們失望的各就各位,該洗菜的洗菜,該切菜的切菜,大夥兒好不哀怨的垂下雙肩。

    允晨偷貓大家的反應,吐了吐舌頭,大家真的好八卦呀。

    要離開廚房的翟睿笙正好捕捉到她的鬼臉,那嬌俏的模樣,使他回想起今早他們在浴室裡的激情場面,耳畔似乎還可以聽見美妙的喘息,以及承受不住接連快感的輕泣,眸色轉濃,炙熱望著早上被他狠狠愛過兩回的小女人。

    感受到熱燙視線的允晨對上他的眼,自深邃眸色中讀出他正在想什麼,雙頰燒灼,好害羞綻放迷人笑靨。

    接收到她羞怯的笑容,翟睿笙心都融化了,好想不顧一切將她擁進懷中,再次親吻百嘗不膩的唇瓣。

    廚房的內線響起,小學徒接起後,揚聲道:“翟先生,辦公室有您的訪客。”

    “好。”訪客讓翟睿笙不得不收回對她的凝視,壓抑滿腔欲念,轉出廚房,走向辦公室。

    在辦公室等他的是腳踝已包紮好,一臉忐忑不安的阿正,他一下坐,一下站,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東張西望,看見放在櫃子上,阿宅哥參加料理比賽所贏得金光閃閃的獎盃與獎牌,一旁的書櫃裡有可食用植物圖監,日本飲食文化以及歐洲飲食文化等書籍,最後他的視線落在辦公桌上形形色色的藥酒,匆匆別開眼,不好意思走近細看。

    阿宅走進來時,愁腸滿腹的阿正嚇了一跳,睜大雙眼,望著比自己高大的阿宅,囁嚅著聲,“阿宅哥……”

    翟睿笙從容走過不安的阿正身邊,輕鬆坐在辦公桌後,下巴揚了下,“你怎麼會過來?”

    阿正的喉頭滾動,低啞著聲說:“我……有話想跟阿宅哥說。”

    他並沒有請阿正坐下來,犯了錯的阿正在陽光照耀下,顯得好瘦小,雖說阿正的所作所為情有可原,但他不想讓阿正認為這樣就對,所以他擺出最嚴肅的表情,要阿正知道,無論如何,有再好的理由都不是犯錯的藉口。

    “你說。”

    阿正眼裡的阿宅哥總是笑口常開,樂於助人,他以為阿宅哥沒啥脾氣,可現在看來並不是那回事,阿宅哥生氣了,他該怎麼辦?擔憂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用手背拭淚。

    “你來是我要浪費時間看你哭?”翟窨笙冷著聲,挑眉。

    “不、不是的,阿宅哥。”阿正不停抹淚,哽咽著聲急忙否認,“我是、是真的有話想跟你說。”

    “你是要現在說,還是等哭完才說?若是後者,我等一下再過來。”他作勢起身。

    “阿宅哥,我馬上就說。”淚水直流的阿正慌了,急忙要他留下。

    翟睿笙這才又坐下,聽他說。

    阿正吸著鼻子,努力將話說清楚,“我知道我噴了你女朋友家的圍牆,讓你很生氣……”

    他皺眉,一字字嚴厲道:“與其說生氣,不如說我對你感到很失望,不論你今天噴誰家的牆,失望就是失望。阿正,我一直認為你是懂事體貼的孩子,你每天上學前都會幫媽媽賣早餐,見到村裡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也會自告奮勇,你心裡該很清楚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可是你卻任由憤怒與怨慰掌控理智,你不只一次可以收手,偏偏你沒有,假如昨晚你沒被抓到,是不是會繼續再犯?”

    站得直挺挺的阿正羞愧低頭,小聲說:“是……”

    翟睿笙長歎了聲,“若我沒記錯,你是個有正義感的孩子,以前你讀小學時,班上有幾個較調皮的小男生聯手欺負阿實,你幫阿實出頭,跟其他人打起來,為何今天你要讓怨恨改變真正的你?”

    “……”阿正說不出話,想到自己曾多麼不齒班上的同學欺負輕度智障的阿實,他怎會讓自己變得和那些同學沒兩樣?

    “噴了咒駡允晨的話,讓她承受異樣眼光,讓你感到很痛快?”阿正是個好孩子,他希望能夠導正,不讓阿正的心態變得扭曲。

    阿正先是點頭,緊接著又搖頭。

    “為何點頭又搖頭?!”翟睿笙要他說清楚。

    “剛噴完漆時,我很高興,覺得報仇了,可是隔天我又很緊張,怕會被發現是我做的,看到姚允晨沒有預期的暴跳如雷,我也很失落,有點茫然,有點不曉得自己在幹嘛。”阿正的心情很複雜,明知對不起他的人不是姚允晨,卻將氣發在她身上,既覺得開心,又覺得悲哀。

    “想像中的復仇情景都是很痛快,但真正執行了,不一定能得到快樂,你該思考的是如何不讓自己困在仇恨裡,仇恨不會使你快樂與滿足,唯有真正愛自己,才能打從心裡感到幸福,不要讓仇恨將你變得面目可憎。”

    阿正低頭,懊悔的淚水軸塔、啪嗒落在地上,瞪著腳尖,思考阿宅哥所說的話。翟睿笙讓阿正的心慢慢沉澱,相信他會想通的。

    “阿宅哥,我會將你女朋友家的圍牆清乾淨。”阿正試著彌補他所造成的傷害,又補充,“如果她想要我賠償,我……我會打工賠她錢,只是她要給我一些時間。”

    翟睿笙偏著頭,看著心情沉重到抬不起頭來的大男孩,命令,“抬起頭來,像個男子漢好好把話說清楚。”

    阿正吸吸鼻子,抹去傷心的淚水,頭抬高,直視阿宅哥雙眼,再次重述他想出來彌補的辦法。

    他聽完之後,告訴阿正,“這些話你應該當面跟允晨說,讓她知道你有多抱歉,我不會幫你轉達。”

    阿正一怔,沒想到阿宅哥不肯幫這個小忙,有些慌,眼淚又落下。

    “你該像個男人,犯了錯,要勇於改過,若連面對受害者的勇氣都沒有,算什麼男人?”翟睿笙的話裡盡是不以為然。

    聞言,阿正挺起胸膛,決定要當個敢做敢當的男人,“我、我會當面跟她說,只、只是可能需要一點點時間。”

    翟睿笙聳了下肩,故意激他,“隨便你,若你最後選擇當縮頭烏龜,也不關我的事。”

    “我、我不會的。”阿正揚起下巴,不希望被阿宅哥看輕。

    翟睿笙冷冷一笑,不置可否,頭帥氣的往門的方向輕輕一偏,“若沒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好。”阿正乖乖轉身準備離開,突然定住腳步,滿臉疑惑的看著阿宅哥。翟睿笙瀟灑的眉向上一挑,“還有事?”

    “阿宅哥,你桌上這麼多罐藥酒,全部喝了會不會太補?”這是打從阿正進辦公室以來,便產生的最大疑問。

    “……”該死!他都快忘了這堆村民熱情的貢獻,要喬喬來帶走,她卻接了一堆活動,沒空過來,以至於這些瓶瓶罐罐如今還大占空間。

    “我知道這不關我的事,但是聽說補過頭的話,會……呃……不、不、不太好。”阿正從到店裡吃早餐的大人嘴裡得知,許多年長村民送了補藥要讓阿宅哥重振男性雄風,他們談到,若不小心吃太多,反而會不舉,即使擔心阿宅哥會反受其害,他還是沒辦法大聲說出“不舉”兩字。

    翟睿笙額際青筋浮跳,擠出略顯猙獰的笑容說:“阿正,你別擔心,這些全是要留給小柳吃的。”

    嗚……阿宅哥的笑容好可怕,讓他看了好想奪門而出。阿正強忍著恐懼問:“可、可是我聽大家說,是要給你吃的。”

    翟睿笙的笑容更加難看了,但仍耐著性子,一字字清楚說:“你牢牢記住,小柳,才是最需要的人。”

    “哦,好。”阿正呆呆點頭,默默想著,究竟需要這些東西的人是阿宅哥還是小柳哥?或者兩個都需要?那一人分一半好了,反正聽說這些功用非常強大,不怕發揮不了效用。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2:37

第9章(1)

    梅香村若沒有四處走動的觀光客,就是個尋常安靜的小村落,村民們早上晨起運動、買菜,吃完早餐,聊完八卦後,便會各自回家,尤其是炎熱的天氣,愈接近中午,愈沒人想在街上逗留,連好動的小拘都吐著舌頭,躲在屋簷下避暑。

    在民宿烘烤好蛋糕和餅乾的允晨揣著緊張的心情,在阿宅陪同下,來到阿正媽媽所開的早餐店。

    事隔三天,阿正已將她的圍牆清潔完畢,見到她很彆扭的別過臉去,一句話也不吭。這三天她想了很多,尤其是阿正的苦悶與悲傷,一再躍上腦海,讓她放不下,默默在心裡演練見到阿正的媽媽要說些什麼。

    望著“美玲早餐店”陳舊的紅色招牌,她抓住阿宅的手臂,有點慌的說:“完了,我完全忘了要跟阿正的媽媽說什麼。”

    翟睿笙好笑看著過度緊張,以至於臉色發白的小女人,手掌上下輕撫她的背脊,“放輕鬆,不要緊張。”

    “我超級緊張,沒辦法放輕鬆。”這是她頭一次見爸爸外遇的物件,感覺好奇怪,以前她從不理會,由爸媽自行處理他們的感情問題,可這次不同,傷心的阿正指控爸爸,她沒辦法視而不見。

    早上十一點多,沒人會進店吃早餐,頭髮整齊紮在腦後,包著頭巾的呂美玲開始整理打掃,汗水沿著脖子流下,弄濕衣領。

    他們兩人隔著馬路,看著將椅子倒放在桌面的呂美玲,獨自撫養阿正長大,辛勞全寫在疲累的臉上。“要改天再來嗎?!”

    “不!既然來了,我就不打算回頭。”雖然緊張,但允晨的語氣非常堅定。

    他忍不住笑出聲,“你怎麼表現得像是要赴戰場的敢死隊。”

    她屈起手肘推了下嘲笑她的男人,語氣沉重的說:“我的心情是和敢死隊沒兩樣。”

    阿宅低沉爽朗的笑聲,引起呂美玲注意,她好奇抬頭見到阿宅和姚允晨一起出現,愣住,旋即背對著他們,恍若無事倒放椅子。

    “走吧。”她挺胸吸氣,企圖表現出自信與從容。

    翟睿笙牽起她的手,要她知道,無論如何,都有他陪伴在身邊支持。

    允晨放鬆過度緊繃的身軀,朝他綻放笑靨,捏捏他的手,一同邁步走過馬路,進到早餐店。

    刻意背對他們的呂美玲感覺到身後有人,抬椅子的雙手停頓十秒,心亂如麻轉身面對,歉然微笑,“阿宅,你來晚了,我早餐都已經收了,你明天記得早點來。”

    “我們不是來吃早餐的,美玲姐。”翟睿笙揚起有禮的微笑,自從知道阿正是呂美玲和姚大炮的孩子,他對辛苦保守秘密的呂美玲就更同情了。

    笑容凝結在呂美玲嘴角,她故意不看站在阿宅身側的姚允晨,不安的雙手緊抓著椅背,不知如何好。

    “你好,我是姚允晨,可以和你聊聊嗎?”允晨不打算讓呂美玲忽略她,上前自我介紹。

    萬不得已呂美玲只好看向姚允晨,她當然知道姚允晨是誰,姚允晨突然出現,說要和她聊聊,肯定不是想與她閒話家常,可以猜出是為了什麼事,可姚允晨是從何得知?

    她想了許多,心想該來的總是要來,忐忑點頭,“……好。”

    翟睿笙將她倒放在桌上的椅子搬下,三人面對面分別坐下。

    允晨雙手放在桌面交握,開門見山道:“我聽說了你和我爸的事,也知道你生下阿正。”

    呂美玲雙手放在大腿,在黑暗中看見一線曙光,充滿期待的問:“是你爸告訴你的?”他還惦念著他們母子,想要彌補他們對吧?

    允晨很不想,但也不願讓呂美玲抱持無謂的期待,遺憾搖頭,“我爸從未提過你們。”

    期待落空的呂美玲原本背脊挺直,聽她這麼一說,整個人猶如泄了氣的氣球,癱在椅子上,喃喃自語,“是啊,都這麼多年對我們母子不聞不問,虧我還緊緊守著秘密,總想著有一天他會良心發現,我真的是太傻了,他根本就沒有心。”

    允晨聽了不禁為她感到心酸不值。女人,為了愛,總是會犯傻,傻氣沒有關係,重要的是必須清醒過來。她坦白直言,“我爸他除了自己,根本不會顧慮到別人。”

    呂美玲雙眸寫滿哀怨,為了享有短暫的歡愉,卻帶來長年的不滿與痛苦,實在不值。“……你一定很恨我破壞你爸媽的感情。”

    允晨就事論事,“不是你也會是別的女人,事實上這些年我爸從不缺女人。”呂美玲自嘲一笑,“我聽說了,你爸確實愛追逐一個又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我也曾經很漂亮。”

    翟睿笙和允晨交換了個眼神,對於呂美玲的自怨自艾,愛莫能助。“你爸在我生下阿正後,給了我十萬塊,說是要給阿正的奶粉尿布錢,我本以為他每個月都會給,讓我們母子無後顧之憂,但從此之後他就不曾再與我們來往。我承認,曾經以為懷了阿正,你爸就會跟你媽離婚,可是他並沒有,你也看到我現在的生活,你爸並沒有好好照顧我們母子,所以,你今天找我究竟想聊什麼?”

    沒能扶正,成為村裡人們指指點點八卦的對象,又不敢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這些年她既怨且恨,最後滿腹愁腸,不得不接受殘酷的現實。

    允晨讀出呂美玲眼底的防衛,平心靜氣的解釋,“我不是專門來找你的碴,畢竟我媽走了,我爸也另組家庭。”

    “不然你來做什麼?”儘管不願承認,呂美玲仍覺得在姚允晨面前,曾身為第三者的她就是很不堪。

    “你或許聽說了我家的牆遭人惡意噴漆。”

    “我聽說了,你不會懷疑是我吧?”

    “我知道不是你,因為我已經抓到噴漆的人。”

    呂美玲滿臉問號,不認為這件事與她有關,但見到姚允晨遺憾的眼神,頓時恍然大悟,捂唇驚呼,“不會吧?”

    翟睿笙對上呂美玲驚慌求助的眼神,沉重點頭,證實她的臆測。

    “若非阿正想為你出一口惡氣,我豈會知道你跟我爸的事。”

    呂美玲急得哭出來,右手揪著心口說:“我不在乎你如何看我,認為我不知羞恥,妄想取代你母親也行,但阿正就是個衝動的傻孩子,我知道我不該在他面前抱怨,我不開心,他也跟著痛苦,我保證會好好管教他,不再讓他到你家搗蛋。”

    “阿正他很傷心,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好孩子,只是一時行為偏差。”一直沒出聲的翟睿笙開口了。

    呂美玲有如在大海抓到救生浮木,抓住阿宅的手,焦急道:“阿宅,阿正是你從小看到大的,他的本性如何,你不會不清楚。姚小姐,你不信的話可以問阿宅,阿正他真的不壞,他對你所造成的損失,我都願意負責。”

    允晨見她的愛子心切,並未馬上點頭答應,而是搖頭。

    呂美玲見狀,心一沉,淚如雨下,“不然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阿正?”

    在來之前,允晨已經跟翟睿笙討論過她的想法,他知道她要怎麼做,一點也不擔心,保持一貫從容。

    “阿正上了國中,是該懂事的年紀,不再是需要媽媽幫忙擦屁股的小孩,他在我的牆上噴漆,雖然已經負責清潔,但是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得到一句抱歉,我認為他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好好彌補。”

    “我會叫他跟你道歉。”呂美玲急忙道。

    “不,我要的是他心甘情願跟我道歉,必須是他真的知道做錯了,硬逼來的道歉沒有任何意義。”她不希望阿正困在怨慰當中,導正阿正的品德才是當務之急。呂美玲不明白的看看阿宅,再看看姚允晨。

    翟睿笙代為解惑,“允晨要阿正放學後及假日早餐店收攤後到民宿的廚房幫忙,以彌補他所犯的錯,我也認同她的想法。”

    只是到廚房幫忙,而非將阿正扭送警局,讓呂美玲松了口氣,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好,我會跟阿正說。”

    “那我們就達成協議,我期待看到阿正準時出現。”談話結束,允晨站起身,其實她今天除了阿正的問題外,並不是來責備呂美玲當年所犯下的錯,畢竟呂美玲已付出慘痛代價,她只是想來看看呂美玲,看看她和阿正這些年所過的生活,看看她爸爸究竟做了什麼,而這一看,讓她的心很沉痛。

    翟睿笙跟著起身,將他們坐的椅子再倒放在桌上,以便呂美玲做接下來的清潔工作。

    呂美玲愕然看他們起身離開,沒有大聲謾駡,沒有嚴厲指責,他們就這樣輕輕的來,又輕輕的走,這讓她為當年所犯的錯,更覺無地自容。

    想了下,呂美玲追出去,揚聲喚道:“姚小姐。”

    十指交扣的翟睿笙和允晨停下腳步,回頭看站在門邊神情憂鬱的呂美玲。

    呂美玲有點緊張,但下定決心,正視姚允晨雙眼說:“我為這一切感到很抱歉。”

    允晨淡笑,朝她揮揮手,和心愛的阿宅並肩走回民宿。

    陰涼的儲藏室,阻隔外頭張狂的熱氣。

    一壇又一壇的甕裝著令人口水直流的醃梅子,放在木制架上,一打開,酸酸甜甜的氣味便飄入鼻間,放在醃梅子下方,還有一壇壇梅酒。

    允晨頭一回進到民宿的儲藏室,好奇的東張西望,儲藏室裡除了醃梅子外,她發現還有醃制的桃子與李子,以及桂花釀,她不由讚歎,“哇,你這裡有好多東西,根本就是一座大寶窟!”

    她拿起架上的食品研究,思考可以如何運用這些食材在甜點上,她有好多好多想法,等不及要帶著這些寶貝,直奔廚房付諸行動。

    翟睿笙雙手環胸,看她開心的走動,小臉顯現的光彩,訴說她有多喜歡這裡,這是真心喜愛烘焙,喜愛煮食的人所會有的神情,而這裡,凝聚他的心血,每一壇,每一甕都由他親自挑選食材,醃制而成。

    他喜歡她剛剛在早餐店的表現,不咄咄逼人,讓人無地自容,她是厚道的女人,以前他竟會覺得她跟她家其他人一樣面目可憎,這個誤會可大了,幸好又重新認識她,否則錯過她,豈不是太可惜。

    發現他都不說話,捧著一甕烏龍茶梅的允晨偏頭瞅著他,“你怎麼都不說話?!”

    “因為我想看你。”他語帶笑意,眸光炙燙,纏綿定在她身上。

    “咦?”她驚訝紅了臉。

    “你好漂亮。”他朝她走近,雙臂輕鬆擁著她的腰。

    他每一次的讚美,皆讓她心花朵朵開,也深深覺得自己因他的稱讚,而一天比一天還要漂亮,且獨一無二,她笑到眼都彎了,開心得難以言喻,“謝謝。”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2:52

第9章(2)

    翟睿笙拿起她手中的烏龍茶梅,打開,梅子酸酸甜甜的香氣伴著烏龍茶香清雅飄散,他再拿取乾淨的筷子夾起一顆,喂到她嘴邊。

    惹得她口水氾濫的梅子送來,她快樂的張開嘴巴,梅子一入口,茶香漫在口腔,咬下果肉,酸味刺激味蕾,使她眯起雙眼,上揚的嘴角,透露她喜歡這滋味。

    “好吃!這烏龍茶梅果肉QQ的,好入味,這是誰醃的?好厲害。”

    “我。”他又夾了顆烏龍茶梅喂她。

    她開心吃著醃得恰到好處,不會過酸,也不會過甜的烏龍茶梅,小臉一下揪成一團,一下又漾滿甜笑。“改天你也教我如何醃出好吃的梅子,好不好?”

    這門醃梅子的手藝,不學太對不起愛吃梅子的她,更何況梅香村盛產梅子,怎能不多加運用。

    “沒問題。”他朝她攤開掌心。

    允晨愣了下,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道:“我等一下到外面再吐掉。”

    “沒關係。”他堅持要她將梅籽吐在掌心。

    “不用啦。”她含著好,堅持不吐。

    他用最認真的口氣說:“你不吐的話,接下來我沒辦法做重要的事。”

    她充滿疑惑,“什麼重要的事?”

    “親你。”他說得理直氣壯,攤開的掌心要她快點吐。

    她一愣,隨即橋笑出聲,乖乖把籽吐在他的掌心;她熱愛他的吻,不想惺惺作態。

    瞧見她笑咪咪的模樣,胸臆因她漾滿柔情,他俯下身,無比溫柔,無比眷戀的在粉嫩唇瓣印上一吻。

    允晨眉開眼笑和他的唇瓣緊緊相貼,吸吮,嬉戲。

    翟睿笙右手握著梅籽放在身後,唇與舌火辣辣與她交纏,嘗到了烏龍茶梅在她唇中留下的香氛與滋味,酸酸甜甜,這美好滋味,比他自己吃更要好上千百倍。

    他恣意品嘗她的唇,每一處皆不放過,吻得她醺然欲醉,雙臂勾著他的脖子,加深這一吻。

    熱燙的唇滑過她的唇,熱情低喃,“真的,很好吃。”

    意亂情迷的允晨想著,阿宅說很好吃,指的應該是她的唇,對吧?他沒有伸手擁抱她,使她對他更加渴望,體內欲望的火苗自然而然點燃,腦海中盡是他們在一起有多激情歡快的畫面。

    她渴望他強壯結實的體魄,小手自動溜到他的衣服底下,撫摸熱燙肌膚,點燃他的情欲,讓他變得和她一樣火熱。

    他愉悅低笑,被動接受她的主動,心,沸騰。

    允晨狂熱索吻,抬起右腿勾著他的腿,磨蹭,挑逗,雙陣滿布情欲,凝望上方眼眸深邃,呼吸不穩的男人,她嬌媚的笑了,將他推壓在牆上,偏頭打量生猛的男人。

    熱力四射的翟睿笙挑眉,“傳說中的壁咚?”

    “你也知道?”她試著邪氣挑眉。

    左臂摟著她的腰,轉身改變位置,反將她壓在牆上,讓她背對著他,他的上半身前傾,嗅聞她的髮絲,在她耳畔低喃,“我當然知道。”

    ……

    每到星期假日,“翟”的廚房快到用餐時刻就像戰場,所有人忙得亂七八糟,趕著洗菜、切菜、做菜和擺盤,丁點馬虎都不行,這也是學徒最容易犯錯,挨駡的時候。

    揣惴不安的阿正一踏進熱到像火爐的廚房,隨即被大家來回穿梭忙碌的身影給嚇到,他沒想到民宿的廚房會忙成這樣,每個人滿臉凶相,講話特別大聲,似乎得用吼的,對方才聽得見。

    他呆呆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翟睿笙率先發現阿正出現,手一渾,揚聲,“阿正,你來得正好,我們正缺人手,你過來把這些菜洗一洗。”

    他指了指一旁待洗的青菜,被分配到挑選青菜工作的允晨抬頭看怏怏不快的阿正,聳了下肩,繼續低頭將芹菜的菜子拔下。阿宅說了,芹菜葉要留下,不能當廚餘丟掉,他要炸天婦羅,若非她廚藝不佳,她極有可能會被一人當三人用的阿宅分配做菜。

    阿正發現他得在姚允晨身邊工作,遲疑了,他知道做錯事要被懲罰,他被媽媽狠狠責駡,承諾他一定會到民宿的廚房來幫忙,他確實有想過,一定會遇到姚允晨,他也暗暗下決定,將她當成隱形人,不過他見到她就五味雜陳,他真有辦法對她視而不見嗎?

    “快點過來,不要愣在那裡。”翟睿笙見他遲疑的站在門口,揚聲催促。

    阿正不得已,只好走進吵雜的廚房,慢吞吞來到姚允晨身邊,小聲跟阿宅哥打招呼,“阿宅哥。”

    視而不見,視而不見,只要不看姚允晨就好。

    允晨挑著菜,既然人家當她不存在,她也不會自討沒趣,眼巴巴找人家聊天,更何況她還真的沒話跟他聊,她嘟著嘴,專心拔芹菜葉。

    阿正站在水槽邊,看著一堆待洗的青菜,轉動脖子,將視線定在旁邊的大鍋上,轉開水龍頭,開始洗菜,就是不看站在旁邊的姚允晨。

    翟睿笙好笑的看他們兩個各自別開臉,他們能好好相處嗎?他懷疑,不過他和允晨都認為讓阿正過來幫忙是最好的決定,有他們在一旁看著,至少可以讓阿正不至於因心情憂鬱難解,而交上壞朋友,他們可沒忘,曾在允晨家客廳發現阿正留下的空啤酒罐和煙蒂,他們都沒提,並不表示認同,只是不想讓阿正叛逆,因為他們的不喜愛而喜愛,因此上癮。

    他沒打算介入他們兩個的互不理會,決定順其自然。

    他雙手擊掌,“大家都加快動作,不要發呆。”

    “是!”雄哥和學徒們齊聲大喝,專注自己的工作。

    允晨早已見怪不怪,跟著大喝出聲,等到意識自己也中氣十足大喊,有些不好意思的臊紅了臉,假裝沒事,繼續拔芹菜葉。

    阿正又是一陣呆,他沒想到大家對阿宅哥那麼有向心力,為了表示對阿宅哥的

    支持與喜愛,他是不是也要跟著吆喝?他揚起拳頭,小小聲說:“是!”等說出來,馬上又想到,他慢了大家快一分鐘,尷尬的摸摸鼻子,低頭洗白蘿蔔。

    他們一個嘟嘴拔芹菜葉,一個猛洗蘿蔔,即使站在一起,也彆扭的不看對方一眼,翟睿笙看了只覺好笑,看來這對同父異母的姐弟需要時間磨合。他很清楚允晨關心阿正,才會想要多瞭解他,但阿正一擺臉色給她看,倔脾氣的她,就不會主動討好,一如當初他們見面的情景。回想與她針鋒相對,後來喜歡上她的過程,深邃眼瞳不由盛滿溫柔,他喜歡工作時轉頭隨時都能看到她,即使僅是交換一記眼神,一抹微笑,都會讓他的心情好上一整天。

    他喜歡這個女人,他愛這個女人,她讓他感到歡樂,無庸置疑。

    感受到柔情萬千炙燙的視線,允晨心頭漲滿喜悅,抬頭朝他嫣然一笑,喜孜孜拔著芹菜葉。

    本來覺得回梅香村很可能會是惡夢一場,豈料竟會遇上心愛的男人,不由衷心感謝前男友的劈腿,一想到這,她開心的想打電話感謝前男友了。

    不過她媽媽曾對阿宅的媽媽和妹妹不禮貌,她很擔心她們會反對阿宅跟她交往,這段期間,他都沒提到他媽和妹妹,她不曉得她們有何看法,一想到這,笑容不由凝結。

    翟睿笙發現她的異樣,心裡打了個突,走近低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她和阿正雖然站在一起,但她已經是成年人,阿正又板著一張臭臉,不太像是會幼稚的在私下玩你踩我一腳,我踢你一腿的蠢遊戲,所以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沒事。”允晨愈想心情愈是沉重,努力擠出一記笑容,要他別擔心。

    真的沒事才怪!他眯著眼研究她的表情,試著找出蛛絲螞跡,但見阿正滿臉疑惑,拿著白蘿蔔小心問:“阿宅哥,我……太粗魯了嗎?”

    翟睿笙拍拍阿正的肩,微笑鼓勵,“溫柔一點會更好。”

    “好。”阿正立刻放輕力道,溫柔對待白蘿蔔。

    允晨又對他擠出一記笑容,拿著手中的芹菜說:“我就快要拔好葉子了,午餐的黑森林提拉米蘇和乳酪布朗尼等一下做擺盤就可以了。”

    抬眼看了下牆上的鐘,時間很緊迫,他沒辦法追問到底是什麼事困擾她,唯有揚起爽朗笑容,由衷讚美,“我對你做的甜點深具信心。”

    阿宅的讚美沖淡不少憂慮,她開心的說:“晚上的甜點我想做櫻桃蛋糕和桃子乳酪蛋糕。”

    “我很期待。”翟睿笙頷首。

    一旁的阿正仔細聽他們的對話,他也想要獲得阿宅哥的肯定,讓阿宅哥知道他不是只會噴漆的壞孩子。溫柔洗好白蘿蔔後,他拿起姚允晨摘下放在小盆中的芹菜葉,快手倒進一旁的垃圾桶,開心看著阿宅哥,等待讚美。

    拿著芹菜的允晨只來得及啊一聲,眼睜睜看著翠綠的芹菜葉被到進垃圾桶,惋惜道:“好可惜……”

    沒得到預期的讚美,使阿正一臉茫然,看向阿宅哥笑不出來的嘴角,小心翼翼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翟睿笙歎了口氣,沒發脾氣,只是說:“阿正,芹菜葉不是垃圾,它是食材。”阿正驚愕張大嘴巴,漲紅臉,怎麼也沒想到一直以來都讓他丟進垃圾桶的芹菜葉會是食材,本想幫忙的他,竟幫了倒忙,讓他無地自容。“阿宅哥,對不起,我不曉得……”

    允晨同情的看著阿正,若非阿宅一開始就跟她說明要留下芹菜葉,她也會將芹菜葉當成垃圾丟掉。她不忍心見阿正難過,想替他說話,但她還沒開口,阿宅已開口了。

    翟睿笙再次拍拍頹喪的阿正,“沒關係,現在你知道了,要記住,不論是魚骨、蝦殼,或是蔬菜的根、莖、葉,全是寶,都可以熬湯加以利用。”

    “我知道了,阿宅哥,以後我不會再犯。”阿正牢牢記住他所說的話。

    阿宅像個良師益友教導阿正,讓她深深覺得沒愛錯人,唇角盈滿笑意,想著,就算阿宅的媽媽和妹妹反對他們在一起,她也要極力爭取她們的認同,如此好男人,她若不懂得爭取,就是全世界最傻的白癡。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3:06

第10章(1)

    月亮高高掛在天上。

    民宿的廚房工作已告一段落,戰勝的廚師和學徒們做完清潔整理工作後,紛紛回家休息。

    允晨赤腳在家中廚房哼著輕快曲調,順手調整花瓶裡的香水百合,空氣中漫著淡雅花香。

    烤箱正在烘烤美味春雞,作法是她上網Google來的,她希望味道不會太差,畢竟她要宴請的客人,可是很會做菜的阿宅,她不想他覺得她做的菜難以下嚥,所以每個步驟都再三確認,不敢遺漏馬虎。

    湯品她準備了蔬菜濃湯,飯後甜點則是南瓜乳酪蛋糕,趁著他來之前,她開始準備凱撒沙拉,在水龍頭底下清洗蘿蔓生菜,邊想阿正。

    白天阿正不小心將芹菜葉丟掉後,在清洗青菜蔬果時更加小心,簡直是把蔬菜水果當成雞蛋一樣,光想到阿正虔誠的神情,不由嗤嗤發笑。

    快速洗好蘿蔓生菜,與撕成拇指大小的麵包丁放進沙拉盤,加上黑胡椒、橄欖油、培根和乾燥的奧勒岡,再淋上自製的沙拉淋醬,快速做好美味的沙拉。

    廚房漫著春雞的香氣,她再次確認所有漂亮的盤子都已準備好,中島吧台整理的乾淨整潔,沒有水漬與髒汙,花瓶裡的每一朵香水百合都插在她認為最適合的位置。

    她捂著心口超級緊張,期望阿宅能喜歡她做的菜,拿起手機看時間快到他們約定的八點半,連忙回房間換上特地為他準備的雪紡紗洋裝。

    當她換好洋裝,噴上迷人的香水,門鈴正好響起,她踩著愉悅的步伐下樓為心愛的男人開門。

    門一開,便見他換上白襯衫與黑色西裝褲,左手腋下夾了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剛洗好的頭髮微濕,愜意瞅著她。

    “今晚的你,特別漂亮。”他彎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難得見到他穿著正式的允晨心臟仿佛有成千上百隻蝴蝶正振翅拍擊,他帥得罪惡,帥得教她口乾舌燥,嬌嗓呢噥,“你好帥。”

    “我知道。”充滿自信的翟睿笙笑得意氣風發,擁著她的腰,進入屋內。

    “你太臭屁了。”她搖搖頭,佯裝抱怨。

    “不是臭屁,是實話實說。你好香,又美又香,我真是個幸運的傢伙。”他絕不吝于誇讚他美麗又迷人的小女人。

    聞言,她開心咯笑,“我怕等你吃過我做的菜,會把剛剛說的話收回。”

    翟睿笙擁著她移動到廚房,聞到空氣中的烤雞香氣,嘴角噙著慵懶笑容,“又或者我吃完你做的菜後,覺得自己一定是做了太多好事,才會遇到你。”

    她笑得光彩奪目,本來對自己的廚藝很沒信心,經他這麼一說,倒是增加不少信心,覺得自己或許能讓他感到驚豔。

    兩人進到廚房,翟睿笙將手中精美的禮盒交給她,眼瞳散發迷人的電力,“送你。”

    被電得臉紅心跳的她開心接過,指尖撫著紫色緞帶,因他而嬌媚的眼,眼波流轉,“是什麼?”

    “我喜歡的東西。”黑瞳閃耀,話裡有滿滿的笑意。

    拿著禮物的允晨,先是一愣,接著感到不可思議的爆笑出聲,捶了他的胸膛一記,“你送我禮物,該挑我可能會喜歡的,怎會挑你喜歡的?!”

    他對她笑得好邪惡,聲音性感,帶著誘惑,“我當然是挑你應該會喜歡,而我會非常喜歡的禮物。”

    “是什麼?”他的眼神,他的聲音,皆讓她不由自主聯想到兩人耳鬢廝磨,激情交纏的情景,是她欲求不滿,才會想偏,還是他真的利用聲音在暗示她?

    曖昧的指尖,撫過自己的唇,勾引,“你打開來看,就知道。”

    允晨輕抽一口氣,非常確定這個男人在挑逗她。她故意裝作不受任何影響,不理會體內因他而起的騷動,將禮盒放在中島,解開紫色緞帶,納悶究竟是什麼她應該會喜歡,而他會非常喜歡的東西。

    翟睿莖輕鬆倚著中島,笑看她拉開緞帶,溫馨的廚房充滿食物香氣,他看見已經弄好的凱撒沙拉以及濃湯,烤箱裡的烤雞則等待出爐,她的用心他全看在眼裡,很感動,也很心疼,畢竟她已在廚房忙了一天,下班回到家又忙著做菜,這個女人,要他如何不愛?

    悸動的心催促他的雙腿走到她身後,雙臂輕鬆環住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

    “我要打開羅。”結實的體魄從後與她緊密貼合,允晨的心狠狠一顫,不論他接近多少次,碰觸多少回,她的心總是難以克制為他激顫。

    “開吧。”溫熱的氣息,如同美麗的愛撫,撫過她的下巴。

    她的眼眸漾滿溫柔,掀開盒蓋,看見裡面躺了一襲紫色的性感睡衣,她又是一陣嬌笑,拿起端詳,揶揄,“所以這就是我應該會喜歡,而你會非常喜歡的禮物,我看你根本是為自己送的嘛。”

    手掌托著輕軟薄紗,可以清楚看見底下的掌心,可想見當她穿上後,會有多薄透、性感,她拿起盒底的火辣丁字褲,綁在臀側的蕾絲系帶撩人的晃動。

    他低笑著,理所當然道:“我送這套性感睡衣給你,你開開心心穿上,再將自己當成禮物送給我,豈不是皆大歡喜。”

    光是想像她穿上這套性感睡衣的模樣,他就硬得不像話。

    她不置可否的收起性感睡衣,故意吊他胃口,“我再想想吧。”

    他故作失望的揚聲問,“你還要想?”

    她在他懷中轉過身,踮起腳尖,啄吻他的下巴,“當然。”

    當她想轉出他的懷抱時,他不許她走,霸道圈住,用力啾她的唇一記,“你還沒告訴我,喜不喜歡我送的禮物。”

    發現總是自信滿滿的他,竟也有不確定的時候,使允晨笑顏燦爛,雙手捧著他的臉,再次踮起腳尖,用力啾笑得不夠飛揚的唇,嬌喃,“我很喜歡。”

    “你很喜歡,卻說要考慮是否將自己當成大禮送給我,真是讓我悲傷。”他磨著她的唇,不許她退開,誘哄。

    她輕笑歡迎他的唇,他的舌所帶來的激情歡愉。

    翟睿笙捧住她的翹臀,和她密不可分,加深這一吻。

    他們兩個總是吻得火辣熱情,渾然忘我,每一次皆迫切想要融入彼此體內,貪婪索求。

    直到烤箱發出叮的一聲,才讓兩人的唇帶著對方的氣息與熱度,戀戀不捨分開,不穩的呼吸,說明他們有多失控。

    她抵著他的額,氣喘吁吁,“我們的晚餐……”

    “別管它。”面對她,他就是難以克制的獸性大發,此刻只想吻她,愛她。允晨發揮極大自製力,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忍痛推開,“不行,今天的晚餐是我精心準備,絕不能不管。”

    翟睿笙歎了口氣,不希望她覺得心血白費,再重重吻她一下,才啞著聲說:“我來幫你。”

    他戴上隔熱手套,走到烤箱前打開門,取出烤得外皮呈現金黃色澤,香氣四溢的烤春雞。

    “聞起來很香,看起來也很美味。”將烤雞端上桌後,幫忙切塊,分到她準備好的盤子,再拿湯匙舀烤盤裡的湯汁,淋在春雞上。

    她喜歡有他在的廚房,儘管他們工作都在一起,下班後也會膩在一起,但總覺得不夠,她有許多話可以跟他說,有許多事可以跟他一起做。

    翟睿壟與她並肩而坐,開始品嘗她為他做的菜。

    允晨留意他的表情,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跟著嘴角含笑。“看來以後我若找不到助手幫忙,就知道要找誰了。”

    這是對她廚藝的恭維。允晨笑得好傻氣,扳著手指說:“我要做甜點,也要幫忙處理青菜水果,必要時還要當你的助手,翟先生,你會不會使喚我,使喚得太得心應手?!”

    “因為你很好用。”

    她橫眉豎目捶他的手臂,“什麼叫我很好用?”

    翟睿笙抓住她的手,以免她又生氣捶他,笑嘻嘻說:“更正確的說法是,你很能幹,把事情交給你,我很放心。”

    她不是那種接到工作就說她不行,或是不停抱怨的女孩,沒有教人難以忍受的公主病,他才會這麼喜歡她。

    粉嫩嫩的唇翹起,“你這是在誇我?!”

    “當然是誇你,不用懷疑。”他笑著替她把頭髮撩至耳後,她的頭髮逐漸變長,飄散在背後,愈來愈柔美,有女人味。

    她開心的哼了哼,“算你會說話。”

    翟睿笙輕鬆笑著,切了塊春雞喂她,問,“你之前說過想開民宿,這段期間你待在‘翟’,有沒有什麼想法?”

    允晨咀嚼烤得恰到好處的春雞,眼睛為之一亮,心想,她做得真的很不賴,心情好得侃侃而談,“原先我覺得開民宿是很好的點子,這裡有賞梅秘境,是熱門的觀光景點,可是說實話,我做甜點OK,但廚藝不行,而且我沒有足夠的資金可以將這裡大翻修,更沒有多餘的錢請人幫忙,不論是煮食或是整理房務,全都要靠我自己獨立完成,加上這段時間我待在‘翟’,看到你們的工作方式以及流程,更加確定,我沒辦法開民宿。”

    她頓了頓,小臉燦燦發光,由衷道:“我喜歡目前的生活,很快樂,也找到自我,不想因沒有自知之明,而使生活陷入一團混亂。”

    “所以你不開民宿了。”他雙手環胸,心想她定有其他計畫。

    “對,不過我想開甜點店。”她在“翟”發現自己有多少能耐,她有信心能做出好的甜點。

    “看來我要失去厲害的甜點師傅了。”翟睿笙遺撼的歎了口氣,雖然不舍,可很喜歡她談及未來計畫,雙眼因夢想而閃閃發光,充滿自信的模樣。

    “少來,據我所知,阿德師傅的手已經快好了,即將回來上班。”阿德就是那位手受傷的甜點師傅,等他一回到工作崗位,她就必須離開,雖然這樣再也不能跟阿宅朝夕相處,讓她覺得難受,但也可以好好籌備她的甜點店,果然有失就有得。

    “阿德是快回來了,如果可以,我也想要你留下來。”儘管覺得機會不大,可他仍開口要求。

    允晨想了下,搖頭婉拒,“和大家一起工作非常愉快,但是我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翟睿笙牽起她的手,在指關節印下一吻,深情道:“若有問題,一定要告訴我。”

    “好。”輕柔的親吻,使她的心顫動,笑得好甜、好美。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3:28

第10章(2)

    “今天在廚房,我發現你的神情有點奇怪,是什麼事使你感到困擾?”他關心她的感受,不希望她不開心。

    允晨咬唇遲疑了下,決定將心裡的疑慮告訴他,“你……媽媽和妹妹知道我們在一起的事吧?”

    既然他爺爺都知道,還特地找上她,他媽媽和妹妹沒道理會不曉得。

    “你擔心她們的反應?!”

    “我沒辦法不擔心,畢竟我媽曾經對她們很不友善。”一談起這事,允晨就覺得羞愧。

    感受到她的難受,翟睿笙牽起她的雙手,炯亮雙眸盯著她,“我媽和我妹目前在日本度假,不過我已經在電話中告訴她們,我們正在交往的事。”

    她的心緊張到懸在半空中,雙手不由自主緊捏他的手,“她們怎麼說?”

    “她們先是陷入沉默。”

    她的心因此跌到穀底,急切道:“或許她們曾聽說過我,但嚴格說來,她們並不算認識我,如果她們和我相處過的話,就會發現其實我並不機車,又或者她們覺得我還是當年那個姚臭臉,可是我的內在已經有所改變,對吧?!”最後不確定發出疑問,自己有沒有改變,似乎不是由自己說了算,總要別人也認同。

    他微笑,雙手捧著焦慮的小臉蛋,“你當然和以前不一樣,以前的你用臭臉隱藏真正的自己,不與人有過多接觸,藉以武裝自己,現在的你則是敞開心扉,充滿自信,做真正的自己,我翟睿笙的眼光不可能差到會愛惹人厭的女人。”

    他的話,一字字,一句句撫平她內心的焦慮,感動的淚珠於眼眶滾動,他看見真正的她,瞭解她,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說愛她!允晨哽咽著聲,激動回應,“我也愛你,阿宅。”

    他用拇指接住她的淚,低啞著聲開玩笑,“這時候你該開心抱著我猛親,怎會哭?這會讓我以為你其實是勉強說愛我。”

    她勾著他的脖子,如他的意,一記又一記的親吻,落在他的眉心、鼻尖、臉頰以及薄唇。“我才沒有勉強,事實上我想大聲說愛你。”

    “那就大聲說愛我吧。”如雨點落下的親吻,令他笑意飛揚,兩心相屬美好得讓他想要像個傻瓜一直傻笑。

    允晨噗嗤一笑,如他的意,一遍又一遍,以堅定的嬌嗓說:“我愛你,我愛你,翟睿笙,我真的很愛你。”

    一句句堅定的“我愛你”,使翟睿笙心情飛揚,笑得合不攏嘴,百聽不膩,低沉的嗓音,充滿感情的說:“我也愛你,姚允晨,不哭了,嗯?”

    “嗯。”她笑得好甜,點頭,追問:“後來你媽和妹妹有說什麼嗎?”

    “在我們隔兩天的通話裡,我媽說,她不反對我們交往,因為她想到當初她和我爸交往也被我爺爺反對,那種痛苦她深刻體驗過,她不希望她的兒子也嘗到相同的苦澀滋味,況且她相信我的眼光。至於我妹妹,她說,既然我喜歡,她就沒反對的理由。”他緩緩說出媽媽和妹妹的反應。

    聽完後,允晨呼出憋在心口的長長一口氣,“你媽媽跟妹妹都是不記仇,善良的好人。”

    “她們是最棒的家人。”他非常引以為傲。

    “你果然是幸運的傢伙。”她很羡慕他,身邊圍繞的盡是愛他的人。

    “因為幸運,所以才能遇到你。”他不否認自己的好運,也格外珍惜。

    “我也是幸運的,才能遇到你,本以為回來後,村民們會排擠我,不斷賞我白眼,結果是我多心了,他們現在看到我,都會微笑跟我打招呼,我想這其中有一半是你的功勞。”村民們太喜歡阿宅,因為她和阿宅交往,所以他們接受她,不再因對她家人的壞印象,而對她有成見。

    “那是因為他們熱切期待你能繼續提供他們未來五十年有趣的笑料。”他伸指點了下她的鼻尖,開著玩笑。

    她懊惱呻吟,雙頰鼓鼓,立誓扭轉形象,“我會讓村民們發現我不是專門鬧笑話的人物,其實我是很正經、認真的。”

    她的害羞,她的懊惱,逗得他好樂,敷衍哄著,“是,你非常嚴肅,正經。”

    她捶了他的胸膛一記,佯怒瞪他:“你太敷衍了。”

    翟睿笙滿臉無辜喊冤,“哪有?我再認真不過了。”

    她瞪著他,他笑嘻嘻瞅著她,愛死了氣鼓小臉的小女人,用力啾她一下,“莫非你感受不到我的誠心誠意?”

    她很想繼續假裝生氣,不過他故作無辜的表情逗樂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嬌嗔道:“我會相信才怪。”

    他擁著她,一點也不難過的說:“我好傷心哦。”

    允晨笑吟吟倚在他懷中扮了個鬼臉,這男人呀,就愛捉弄她。

    心情愉悅的翟睿笙啄吻她的發心,享受她在懷中的美好時刻。

    “阿宅。”因為有他,不管她想做什麼,心都非常篤定,沒有恐懼。

    “嗯?”

    她抬起頭來,雙眼閃耀堅定的光芒,“有件事要請你幫我。”

    瞧她說得慎重其事,他好看的濃眉向上一挑,“什麼事?”

    她一字字無比清晰道:“我要驗阿正的DNA。”

    翟睿笙一怔,望著懷裡已打定主意的小女人。

    晚上下課後到民宿幫忙完,大家都下班後,阿正一臉茫然的被叫進阿宅哥的辦公室,發現桌上的藥酒都不見了,他默默猜測,究竟是小柳哥帶回家去,或者阿宅哥都收起來了?當臆測藥酒下落的他見到姚允晨也在裡頭,心底打了個突,回想今天在廚房可有做錯什麼事,不然阿宅哥跟姚允晨怎會擺出這陣仗?

    當阿宅哥以平鋪直序的口氣說明希望他配合到醫院和姚允晨一起驗DNA,確定他們是否有血緣關係時,阿正很傷心,覺得被傷害,被背叛。

    他瞪著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的姚允晨,及站在她身後和她同一陣線的阿宅哥,全身蘊藏怒焰,咬牙道:“阿宅哥,我媽沒有必要說謊!”

    他想揍姚允晨,一定是她跟阿宅哥說了什麼,使阿宅哥懷疑他,也懷疑他媽媽,才會提出驗DNA的要求,姚允晨好可惡!他已經乖乖到廚房幫忙,不跟她說話,不招惹她,她為何要搬弄是非?

    翟睿笙用平穩的嗓音安撫憤恨不平的男孩,“阿正,你冷靜,我們並沒有懷疑你和你媽,驗DNA是必要的程式,在法律上對你才有保障。”

    阿正聽不進去,雙臂生氣渾舞,低吼,“阿宅哥,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保障,我只知道你跟她一個鼻孔出氣!”

    允晨看著惱怒的阿正,慢條斯理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敢跟我去驗DNA?”

    她想了許多,要皆大歡喜是不可能的,她爸爸做錯了事,不願彌補,她只好想辦法彌補,才會跟阿宅商量要阿正驗DNA一事。

    恨不得掐死她的阿正大吼,“誰說我不敢!我媽是對的,等驗出來,你就會知道懷疑別人有多可恥!”

    允晨聳了下肩,知道不論她說什麼,對她懷有敵意的阿正都聽不進,於是選擇閉嘴,以免阿正更激動。

    翟睿笙走到阿正面前,雙手放在他肩上,試著讓他冷靜下來。“阿正,我知道你現在覺得我辜負了你,對我充滿不信任,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瞭解,我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阿正望進阿宅哥充滿正氣的雙眼,不確定能否信任阿宅哥,平時大家都對阿宅哥讚譽有加,他也很喜歡阿宅哥,可是今天他猶豫了,飽受傷害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下,他生氣抹去,“阿宅哥,喬喬姐比較好,你不應該跟壞女人在一起。”原來她變成壞女人了,允晨感到啼笑皆非,謹慎的不開口,免得阿正更覺得她可惡。

    阿宅揉揉阿正的頭髮,說明他們的計畫,“阿正,允晨她不是壞女人,她確實是為你著想,才會提出驗DNA的要求,只要驗了DNA,證明你們是姐弟,你就可以提出要你爸爸養育你的責任。況且喬喬喜歡的人不是我,我也只把她當好朋友,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阿正瞪著悶不坑聲的姚允晨,很有志氣的大喊,“我才不希罕姚大炮的臭錢!”

    允晨板起臉來,雙手盤胸,右腳腳底板不高興的拍打地面,怒斥,“對,你不希罕,所以你媽活該受到懲罰,要每天辛苦賣早餐養你這個死小孩,你以為學費很便宜嗎?你以為生活費隨便賣幾份早餐就可以賺到?你現在才讀國中,你媽會希望你將來繼續升學,不過我看你不是抽煙就是喝酒,想來成績也不怎樣,公立高中、大學是不用指望了,私校學費有多貴你知道嗎?你就是寧可讓你媽做到挺不起腰,也不屑我爸的臭錢是吧?”

    阿正被她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脆弱反駁,“我沒有一直抽煙跟喝酒。”

    “哈!你好像忘了,你曾承認在我家客廳丟了不少煙蒂和空啤酒罐。”

    阿正漲紅臉,做垂死掙扎,心虛道:“我的成績也沒你說的爛。”

    “口說無憑,拿出成績單來啊。”她凶巴巴的揚高下巴。

    阿正被她凶得啞口無言,他的成績單實在不太好看,拿出來只會遭到她奚落,不如不拿。

    “我告訴你,我爸的錢雖然臭,可是必要時會很好用,你不要,不表示你媽不要。”她真想痛擰這個死小孩的耳朵,要他知道現實有多殘酷。

    阿正語塞,他確實不曉得他媽會不會拒絕姚大炮的錢,浮現腦海的盡是媽媽揮汗如雨煎蛋餅、烤吐司的情形,有時身體不舒服,還是得打起精神早起開店,一想到這,他又軟弱哭了。

    允晨指著阿正的鼻尖,命令,“明天放學後,我和阿宅會載你到醫院去,如果你敢跑掉,我會讓你知道惹火我有多恐怖,聽到沒?”

    阿正抿著唇不說話,吸著鼻子,擦眼淚。

    她狠瞪阿正,站起來,作勢要走過去狠狠教訓不回答的死小孩。

    阿正嚇了一跳,躲到阿宅哥背後,害怕的承諾:“我聽到了。”

    翟睿笙摸摸鼻子,掩飾笑意。昨晚允晨還擔心她沒辦法說服阿正,要他出面幫忙,現下看來,她太謙虛了,阿正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揶揄的眉向上一挑,對上她的眼,她馬上裝無辜,收起兇悍表情,朝他甜甜一笑。

    嬌俏迷人的表情,使他情不自禁朗聲大笑,心軟融融,她昨晚對他說出她的計畫,令他感到訝異,畢竟她想幫助的人,是她爸外遇的對象及生下的兒子,她的善良,她的為人著想,使他更加迷戀。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3:46

尾聲

    兩個月後——

    涼爽的中央空調隔絕外頭的酷熱,富麗大氣的五星級酒店,讓人一踏進去,感覺自己變得更加高貴,有品味。

    難得回臺灣的姚大炮住在五星級酒店,戴著金邊眼鏡的他穿著花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看著突然來訪的女兒和同行的其他兩人,其中與允晨並肩而坐的男人,他隱約有印象,是梅香村裡很早就沒有爸爸的阿宅,另一個像國中生的小男生,他就不曉得是誰了。

    “你們想喝什麼,想吃什麼,都別客氣,叫客房服務。”姚大炮蹺著二郎腿,一派輕鬆的坐在奶油白沙發上,手大方一揮,要他們儘量點。

    打從允晨的媽去世後,他們父女倆就沒啥聯絡,他忙著過幸福的家庭生活,沒丟下年輕貌美的嬌妻回台奔喪,兒子也忙,所以前妻的後事便讓允晨獨自處理,反正這些年她們母女倆住在一起,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沒有想吃想喝的。”面對好久不見的爸爸,允晨笑不出來,她實在不懂他怎麼有辦法一直都這麼逍遙自在,隨心所欲。

    阿正瞪著該叫爸爸的男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本人,卻沒有一絲喜悅,在他小時候所想像的情景是,不論他在哪裡,只要和爸爸相遇,爸爸都能一眼認出他,且高興的將他擁入懷裡,訴說他有多抱歉,絕對不是現在這種情形。

    “姚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和‘阿正’都吃飽了。”翟睿笙皮笑肉不笑道,特意加強“阿正”兩字,看姚大炮有何反應。據他所知,當年呂美玲生下阿正時,曾告訴姚大炮孩子的名字,假如姚大炮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就會知道阿正是誰。

    允晨和阿正不約而同屏息,但見姚大炮聳了下肩,起身走到小吧台,開了瓶酒,倒入杯中,由冰桶裡夾了些冰塊進去,用不以然的口吻說:“既然你們都吃飽,那就算了。我快一年沒回來,發現臺灣還是老樣子,沒有進步,嘖!所以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都該到外面的世界見識,免得變成井底之蛙。”

    姚大炮晃著酒杯,朝阿宅挑眉,無聲詢問他要不要來一杯?

    “不用,謝謝。”翟睿笙噙著有禮但冰冷的笑容婉拒。

    姚大炮不客氣的仰頭喝完杯裡的酒,又再倒八分滿,濁黃的眼來回看看女兒和阿宅,“允晨,你難得來找我,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想結婚了?你年紀到了,是該結婚,不過我忘了你現在幾歲,哈。”他仰頭又大大喝一口酒,發出嘖嘖聲,指著阿宅說:“先說好,我早就將梅香村的房子過戶給允晨,所以不會再花錢為她準備嫁妝。”

    爸爸的態度令她覺得非常難堪,昔日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可以察覺到她心情的翟睿笙握住她的手,給予她力量和勇氣,要她別自卑,儘管抬頭挺胸。

    “姚先生,我喜歡允晨,正因為她是她,她有沒有嫁妝一點都不重要。”

    姚大炮又把杯子裡的酒喝幹,聳肩,“你覺得好就好。還有,我先說,我老婆快生了,我應該不會回來參加婚禮,所以你們不用特地通知我。”

    雖然她跟阿宅根本還沒有談到未來要不要結婚,但他們已有共識,將會和對方牽手走向紅毯的另一端,而爸爸連有沒有婚期都沒聽,就搶先說不會參加,他的冷漠無情,令她感到心寒,果然在爸爸心裡,她根本就不重要。

    阿正心下詫異,本以為身為獨生女的姚允晨很受寵愛,如今看來並沒有,原來得不到父愛的他,並沒自以為的可憐。

    姚大炮之差勁,讓翟睿笙更加憐惜允晨,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要她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會陪伴在她身邊。“我明白了。”

    發現阿宅看他的眼神充滿不苟同,心虛的姚大炮補充道:“我在大陸很忙的。”忙著吃喝玩樂。允晨幽幽在心裡補充爸爸沒說出口的話。

    從阿宅身上,她得到了力量,告訴自己,這就是她爸,不論經過多少年,都不會有所改變,她該接受事實。她捏了下阿宅的手,感謝他的支持,用平穩的語氣說:“爸,其實我今天來,並不是要跟你說我要結婚。”

    “不然你來幹嘛?”姚大炮皺眉,要再倒酒,才發現桌上那一小瓶威士卡已經喝光,他哼了聲,要起身到小吧台取酒。

    “姚先生,允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說,我認為你清醒聽會比較好做出判斷。”翟睿笙出聲阻止姚大炮再拿酒。

    姚大炮怏怏不快坐下,不滿的嘀咕,“你會有什麼重要的事跟我說?”

    允晨取出醫院給的檢驗報告,遞給爸爸,“我認為你應該要看一下。”

    “這是什麼東西?”姚大炮不爽的拿起上面標有醫院名稱的白色信封袋,打開,取出裡頭的檔,快速流覽一遍,一怔,再次從頭到尾仔細看過,看完之後,舶的一聲將檔丟在桌上,驕傲的揚起下巴,“然後呢?”

    “爸,你該負起養育的責任。”允晨定定道,不被爸爸滿不在乎的態度擊倒。

    阿正雙手握拳放在膝上,告訴自己,他要媽媽輕鬆一點,所以不管姚大炮有多討人厭,都要堅持到底。

    “姚允晨,你現在是哪根筋不對,竟然胳臂往外彎?你曉不曉得你在說瘋話?竟然要我對私生子負責,你媽要是還活著,一定會被你氣死。”姚大炮難以置信,鼻孔歙張,恨不得掮她幾記耳光,看能不能使她清醒點。

    “我媽已經不在了,所以你不用把她扯進來。”允晨態度堅定,絲毫不動搖。

    怒火高漲的姚大炮看著始終沒出聲的國中生,想起阿宅叫那個小子阿正,而DNA的檢驗報告上的名字叫呂文正,就是這小子吧,當年的意外插曲。嘖!看起來真是沒他的緣,難怪當年他才看了剛出生的孩子一眼,就把他給拋在腦後。

    “所以你打定主意要替這個小子出頭就是了。”

    “爸,阿正是你的兒子,當初並沒人逼你外遇,既然你要外遇,就該承擔後果,而不是十幾年來對他不聞不問。”

    火大的姚大炮將桌上的玻璃杯掃在地上,怒喝,“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需要你這個當女兒的來教我嗎?”

    玻璃杯掉在地毯上,裡頭的冰塊倒出來,嚇了允晨一跳。

    翟睿笙不容許姚大炮有傷到她的機會,站起身擋在她身前,利用高大結實的身軀,嚇阻惱羞成怒的姚大炮,“姚先生,請你有話好好說。”

    姚大炮推著翟睿笙,想要狠狠賞女兒一耳光,教訓她的吃裡扒外,無奈他用盡力氣,卻絲毫不能移動阿宅半分,使他氣得面紅耳赤,“你給我滾開!這是我的家務事,不用你管。”

    驚魂未定的允晨被阿宅護在身後,看著翻臉動粗的爸爸,更加心寒。

    阿正沒想到姚大炮會想打人,心裡雖然害怕,仍是拉拉允晨的手,微顫說:“你坐到我旁邊,他就打不到你了。”

    阿正竟然肯護她,先是使她感到訝異,緊接著便是感動,她揚起鼓勵的微笑,握住阿正的手說:“沒關係,有阿宅在,他打不到我。”

    翟睿笙低沉著聲警告,字字冷硬強悍,“就算你是允晨的爸爸,也沒有傷害她的權利,如果你執意要動手,那麼我會請員警來好好跟你談談。”

    “他媽的,你算哪根蔥!”姚大炮暴跳如雷,沒膽對體形比他強壯的阿宅行使暴力。

    “我不是蔥,我叫翟睿笙,是允晨的男朋友。”他不疾不徐的糾正虛張聲勢的姚大炮。

    姚大炮拿阿宅莫可奈何,氣得臉紅脖子粗,“姚允晨!你這個不肖女是想把我活活氣死是不是?”

    允晨語重心長,試著跟他講道理:“爸,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談,不希望請出公權力。”

    姚大炮氣壞了,大聲啖哮,揮舞拳頭,“我真是白養你了,早知道還不如養一條狗!”

    翟睿笙目光如炬的盯著姚大炮,像門神一樣捍衛允晨,只要姚大炮敢輕舉妄動,他也絕不客氣。

    爸爸的話很傷人,讓她很傷心,但她拒絕退讓,挺起胸膛,嚴正要求,“爸,請你付阿正的教育費、生活費及提供一棟店面給阿正和他媽媽。”

    聞言,姚大炮重重倒吸一口氣,勃然大怒,“你瘋了!真的瘋了!竟敢要我買店面,還要付錢?你以為我錢很多嗎?”

    “這是你該做的,而且我很清楚,你負擔得起。”她非常堅持。

    “我才不要!”姚大炮也很乾脆的拒絕。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法庭上見。”翟睿笙等不及讓律師痛宰可惡的姚大炮。

    “你說什麼?”姚大炮瞪大雙眼,喉嚨像卡了顆石頭,怪聲怪調。

    “我們會請律師幫阿正跟你打官司,你是阿正的爸爸這點無庸置疑,等法官判決後,你不想付錢,就等法院強制執行。”翟睿笙揚起冷酷的笑容。

    “……”強制執行這四個字,使姚大炮難受的肩頭一縮,他在市區有店面出租,這次回台,就是要跟房客重新訂立租約,擁有豐厚租金的他,一點都不想讓法院強制執行。

    他氣急敗壞的瞪著躲在阿宅背後的女兒,雙臂激動揮舞,“你哥和我老婆最近都想要換賓士,你要我拿錢出來,他們怎麼辦?”

    允晨聳了下肩,一點也不抱歉,“我相信沒新的賓士車,我哥和你老婆也會過得如魚得水。”

    姚大炮拍額猛翻白眼,無法相信耳朵所聽到的,激動的用拳頭敲著桌子,他們一個是你親哥哥,一個是我老婆,你幫著外人,就是想把我活活氣死,我就知道你一直計較我比較疼你哥,我告訴你,你這麼做,只會讓我更不喜歡你,以後你別想從我身上得到任何一塊錢。”

    桌上的煙灰缸,因姚大炮激動的動作彈跳起來,發出匡匡聲響。

    始終堅定立場的允晨悲哀的看著氣壞了的爸爸,原來在爸爸心中,她就是藉機報復,忌妒心重的女兒。他們好久不見,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和爸爸開開心心聊天,甚至跟他撒嬌,就像一般幸福家庭,無奈過去的美好已成追億。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希望你知道,我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告訴自己,早該習慣爸爸說話的方式,不用放在心上,偏偏愈是這麼想,心裡愈是難受。

    姚大炮的反應是重重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你滾!看到你我就心煩。”

    允晨的傷心,翟睿笙全看在眼裡,他轉身拉她起身,不認為她有必要繼續忍受姚大炮的冷言冷語。

    阿正見狀,跟著起身,迫不及待想遠離讓人開心不起來的姚大炮。

    “你們三個看起來還真是惹人厭。”姚大炮氣憤的指著他們三個,臉上是滿滿的不屑。

    允晨渾身僵硬,不發一言。

    阿正瞪著真正惹人厭的姚大炮,再次覺得自己是蠢蛋,以後他對爸爸再也不會有不當的美好幻想。

    火大的翟睿笙臉色緊繃,字字凝聚滔滔怒焰,“姚先生,我會請律師跟你聯絡。”

    一聽見“律師”兩個字,姚大炮便臉色大變,急忙追問:“等一下,你為什麼要叫律師跟我聯絡?我知道了,我會付錢,也會買間店面給他們母子,就這樣,不能再多了。”他對阿正母子實在沒感情,怕死了他們會獅子大開口。

    “我會請律師擬檔,以確認你每個月都會準時付錢。”翟睿笙可不容許姚大炮逃避責任,這次他們三個前來,就是想和姚大炮好好談,不過事實證明,姚大炮難以溝通。

    “真倒楣,難得回臺灣,竟然遇到討債鬼,我再也不回來了。”姚大炮故意說得很大聲,要他們都聽見他的不滿。

    始終沒開口的阿正,終於忍不住了,生氣道:“我才倒楣,你竟然是我爸,幸好村裡的人都不知道,不然我的臉丟大了。”

    “你這個臭小子說什麼?!”姚大炮瞠目結舌,瞪著出言不遜的阿正。

    “我說的是事實,怎樣?忠言逆耳?”阿正挑釁的揚高下巴。

    感傷的允晨莫名想笑,她低頭咬唇,忍住笑意。阿正這樣的行為很不可取,但他說的是令人難堪的事實。

    “你這個沒禮貌的臭小子,怎麼講話的?是誰教你的?”姚大炮氣到快爆血管。

    阿正沒好氣道:“上樑不正,下樑當然歪呀。”

    “你、你、你!”姚大炮指著阿正的鼻尖,氣到說不出話來。

    翟睿笙涼涼補上一句:“你生的。”

    姚大炮臉色青白交接,張大嘴巴。

    翟睿笙瀟灑微笑,帶著允晨和阿正帥氣退場。

    被留下的姚大炮氣得抓起桌上的小酒瓶,用力往牆上砸,大聲咆哮,“他媽的!穢氣!”

    離開五星級酒店,外頭雖然豔陽高照,熱得嚇人,可允晨和阿正都覺得外面的世界美好得不得了。

    翟睿笙右手牽著允晨,左手搭在阿正肩上,給予他們兩個正面力量,嘴角上揚,快樂宣佈,“我們贏了。”

    允晨和阿正仰頭看可以信賴,也使他們堅定不移的男人,假如沒有他,他們兩個或許沒辦法達成目的。

    為這成果,允晨甩開憂鬱,漾起微笑,“我們辦到了。”

    阿正吹了聲口哨,同情的跟允晨說:“我再也不會羡慕你了。”

    她噗嗤一笑,看著燦爛的太陽,“人生嘛,總不可能事事順心。”

    阿正偏頭想了下,點頭同意,“也對。”

    翟睿笙笑看難得意見一致的兩人,擁著他們離開沒有美好回憶的五星級酒店,笑問:“你們兩個最近處得好嗎?”

    傷癒的阿德師傅已回到民宿,允晨便在自己家開起小小的甜點店,有美麗的庭院,好吃的甜點,及好喝的咖啡與茶,提供觀光客不同選擇,目前才剛起步,一切都還在摸索當中,客源不多,仍是赤字,但重點是,她做得很開心。而犯了錯的阿正自然跟她轉移陣地,放學後和假日都會到她家幫忙。

    阿正做了個怪表情,遙指著她,佯裝抱怨,“阿宅哥,她真的很喜歡使喚人。”

    “那是因為你都要一個口令,才一個動作,我得不時盯著才行。”允晨也不客氣數落,他們兩個不再相敬如“冰”,而是只要待在同一空間就會開始鬥嘴。

    “拜託,我是不領薪的童工好嗎?”阿正自認他做得好極了,是姚允晨太挑剔。

    “哈,你還真敢說,你已經不算童工了好嗎?你連幫忙粉刷牆壁都會唉唉叫,真受不了。”允晨猛翻白眼,沒辦法說她在阿宅那工作也是沒支薪,因為後來阿宅付她薪水,而她開開心心拿那些錢去買油漆重新粉刷房子,也拿出存款將地板重新翻修,弄成她想要的模樣。

    “我才沒有唉唉叫,阿宅哥當時也在,可以作證,我只是說好熱、好累,對吧?阿宅哥。”羞赧的阿正忙著尋求阿宅支援。

    阿宅舉起雙手,聰明的不介入他們倆的爭執。他們兩個碰在一起,總是你一言我一語,但可以從鬥嘴裡發現,他們的感情變得很不錯,就像親姐弟,會關心彼此。

    “阿宅哥,你不能因為她是你的女朋友,就不幫我說話。”阿正不滿的抗議。

    “他一句話都沒說,怎算幫我?”允晨也抗議。

    “他喜歡你,在心裡支持你。”阿正反駁。

    “他才喜歡你,老是跟我說你很乖。”她噘唇皺眉。

    “我是很乖呀,阿宅哥喜歡我是正常的。”被阿宅稱讚,讓阿正喜孜孜。

    允晨揚起甜美的笑容說:“我是阿宅漂亮的女友,比起對你的喜歡,他更愛我。”她可沒忘,這個臭小子曾抱怨阿宅為何不跟喬喬在一起。

    聞言,阿正猛翻白眼,“好啦,好啦,你們女生最愛在那邊說愛不愛的。”

    “不行嗎?”

    翟睿笙眼帶愛意,好笑看著他們兩個專心鬥嘴,愈走愈遠,沒發現他已經落在後頭,她可愛的讓他的心暖融融,嘴角情不自禁咧開大大的傻笑。

    走離他一小段距離後,允晨和阿正才發現他沒跟上,兩人同時停下來,回頭看那個兀自傻笑的男人。

    她不解揚眉,“你怎麼停在那裡?”

    阿正也是滿臉問號看著笑得好奇怪的阿宅哥。

    翟睿笙站在原地,無視來來往往的路人,大聲喊道:“姚允晨,我愛你!”允晨先是一愣,接著綻放燦爛笑容,轉身回奔,投入等待她的懷抱,跟著大聲熱情呼喊:“翟睿笙,我也愛你!”

    互訴愛意的兩人,笑得好傻。

    行經的路人見到這幸福快樂的一對,紛紛投以祝福的目光。

    阿正受不了的再次翻白眼,咕噥,“原來不是只有女生喜歡不斷的說愛不愛,談戀愛的男生也一樣,真尷尬,我乾脆假裝不認識他們好了。”

    阿正雙手插在口袋,吹著口哨,假裝欣賞行道樹,眼角偷瞄開心相擁的阿宅哥和……姐姐。是的,他的姐姐,雖然他會跟她鬥嘴,但其實他已經漸漸喜歡她,她會教他烘焙,也會關心他在學校的大小事,雖然他的爸爸很不OK,可是姐姐倒是讓他很滿意。

    甜點店叫“烘焙愛”,還真是取對了,阿宅哥和姐姐不正是烘焙出愛情嗎?

    他的嘴角揚起大大的笑容,感受姐姐和阿宅哥的喜悅,突然瞥見他們兩個情不自禁接吻,急忙忙轉過頭,雙手捧頰驚呼,“我的媽呀!他們兩個怎麼可以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接吻?阿宅哥臉皮厚沒關係,我姐姐可是女生,不行!我一定要阻止。”

    焦急的阿正操起手刀,奔向兩人大喊:“阿宅哥,馬上放開我姐姐!”

    阿正邊跑邊喊,嚇到濃情密意的允晨和翟睿笙,熱情的唇瓣分開,倏地意識到阿正叫她姐姐。

    “姐姐?阿正真的叫我姐姐?”驚喜的允晨不敢相信,問著阿宅。

    翟睿笙抵著她的額,笑意飛揚,點頭肯定,“你是他的姐姐,他叫你姐姐,再正確不過。”

    開心到難以言喻的允晨見到阿正飛奔而來,展開雙臂,將阿正擁入懷中。

    本來要分開他們的阿正,沒想到會被允晨擁抱,眼眶莫名發熱,喉嚨像梗了顆石頭,說不出話來。

    “阿正。”允晨將他抱得好緊、好緊。

    阿正彆扭的探出手臂,擁抱她,抬頭看向一旁含笑的阿宅哥,小聲求救,“阿宅哥,呃……我姐姐……呃……不對……是姚允晨不會要哭了吧?!”

    剛剛姚大炮那麼凶,還作勢要揍她,她都沒哭,現在卻像是要哭了,怎麼會這樣?她會不會是不喜歡他叫她姐姐?

    允晨抬起淚光閃閃的小臉,笑道:“你既然叫我姐姐,就不許收回,告訴你,現在我很開心,才不會哭呢。”

    “是的,你姐姐不會哭。”翟睿笙走上前,將他們兩個一同擁入懷中。

    阿正害羞的笑了,沒說其實他好想哭,還有,他好開心,終於不再覺得孤獨。他們三個歡樂相擁,相視而笑,好滿足。

    【全書完】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17-9-11 00:24:10

後記

    哈羅,各位親愛的,在這裡看到沈小韋感到驚喜嗎?>0>

    呵,回歸到〈禾馬〉出書是件令人開心的事,因為這裡是沈小韋的原點,再回到熟悉又有感情的地方,讓我很興奮,但也戰戰兢兢,希望各位親愛的讀者大大,會繼續喜愛、支持沈小韋。Yo>)Y

    沒出書的這段時間,沈小韋都在幹嘛?

    其實去年有一段時間,沈小韋因身體不適,所以處於修身養息的狀態,沒有寫稿,沈小韋就在FB的“沈韋小小世界”粉絲團。

    在那裡,沈小韋認識不少新朋友,每天和新舊朋友哈啦,大家妙語如珠,常讓我捧腹大笑,度過非常愉快的時光。

    粉絲團裡的大家才華洋溢,有的會烘焙,有的擁有好廚藝,有的善於手作,有的懂得養身,有的很懂彩妝時尚,還有很懂電腦。

    只要沈小韋有疑問,舉手發問,很快就能獲得熱情解答,而每每看到他們PO出成品,和大家分享,都讓沈小韋讚歎不已,想著大家怎都那麼厲害?(真要為大家放煙火了>0>)

    沈小韋常在和大家的互動中,得到不少靈感呢。

    這回《烘焙愛》會出現在各位讀者大大面前,粉絲團裡的親愛的們,功不可沒,真是太感激這些可人兒,啾一個!

    這次所推出的《烘焙愛》是回歸的稿件之一,是全新的故事,裡面的男女主角——阿宅和允晨,都是沈小韋喜歡的類型。

    阿宅陽光,正面,積極,煮了一手好菜,學生時代是校園王子,畢業後,依然是人見人愛的大帥哥。

    允晨青春期時內心渴望得到同儕的喜愛,偏偏鬧彆扭,不敢表現真實自我,後來遭受一連串的打擊,決定回家鄉找回自我,重新開始。

    結果,臭臉女遇到陽光男,自然撞擊出一連串雞飛拘跳的火花,哈!

    沈小韋寫《烘焙愛》,寫得很開心,每次寫到好笑的地方,自己都忍不住在電腦前噗嗤一笑,寫到允晨的蛋糕和阿宅的餐點,往往都寫到自己肚子好餓,恨不得那些美味就擺在眼前,任我大快朵頤。(哎,這樣算自我折磨嗎?)

    寫到種樹的和喬喬時,會情不自禁想要多寫他們一點,因為在沈小韋的腦海裡,他們也是可愛的一對,屬於他們的故事,在阿宅和允晨談戀愛時,跟著跳出來對沈小韋大聲疾呼,何時才會輪到他們?莫非他們要排在狼人哥哥們的後頭?

    沈小韋不斷安撫,告訴他們,再等一下,再一下下就好,總得讓阿宅和允晨湊在一起,才能輪到他們。

    所以種樹的和喬喬暫時安靜下來,耐心等候沈小韋將他們給解決掉。

    接下來就輪到種樹的和喬喬上場和各位親愛的讀者大大見面,希望各位親愛的能夠喜歡《烘焙愛》,以及接下來即將推出的“旋轉愛”。

    嗅?你問我,那深受傷害的昶哥和可愛的小狼呢?

    難道勇猛的狼人被沈小韋打入冷宮?

    當然不是,昶哥已在排隊等候,接下來我也會好好安排小狼和千千,請各位親愛的,千萬不要忘了密切留意沈小韋的出書訊息啲。>0>

    沈小韋要在此謝謝出版社的詹姐、編輯、淑芬老師、美編和所有人員,因為有他們,這本《烘焙愛》才能熱騰騰的出現在各位親愛的手中。

    我也要謝謝正在閱讀這本書的親愛的們,因為有你們,所以沈小韋才能開心創作,希望你們會喜歡《烘焙愛》,我愛你們,啾咪!>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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