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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眼空空]味香農家(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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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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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2:48
標題:
[媚眼空空]味香農家(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我是分身 於 2017-9-30 00:37 編輯
味香農家
作者:媚眼空空
【
內容簡介
】:
不過是看個舌尖上的中國,尼瑪竟然穿越了。 穿越便穿越吧!竟然是個婆婆嫌棄,丈夫不愛的棄婦。 不怕不怕,我有絕活。 抖一抖圍裙,看棄婦如何甩渣男,鬥極品,玩轉古代舌尖上的中國。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5 00:43:05
第一章 掐架
大週三十年,冀州上谷縣劉家村。
劉家村依山傍水,風景如畫,村子不大,卻有百十來口人家。
時值盛夏,正是天氣酷熱難熬時。
此刻,劉家村村西頭的吳家,卻鬧騰的不可開交。
「你這個賤人,你給我回來,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和老子提和離,你他娘的找打……」
「就是,真是不要臉,用了吳家的銀子還敢提和離,吃飽了就想跑?你倒是想的美……」
院內一陣亂糟糟的叫嚷聲,接著便是一陣清脆的巴掌聲,也不知道打在了哪裡,只聽著力道十分的大,像是要出人命一般。
院裡兩女一男正廝打在一起,豔陽高照,刺的人眼睛生疼,交錯間,幾乎分不清誰是誰。
「吳明澤,你這個畜生,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不得好死。」這三人中,有個身著半舊藍色碎花衫子,頭髮散亂的女人抓狂的吼叫著,她嘴唇發青,兩頰微微紅腫,口角還有清晰可見的血跡,可見方才被打之人便是她。
「啥?你他娘的敢罵老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個不會下好蛋的臭婆娘,讓你罵老子……」當中有個身材高大,著華服,樣貌周正的男人,登時氣急敗壞掄圓了胳膊,一拳頭打在了柳素娥的身上。
柳素娥「嗷」的一聲慘叫,只覺五臟六腑似乎都要被震碎了一般,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是青了幾分。
吳家大門口早就聚了一眾看熱鬧的人,此刻這些人正指指點點,一個個面露厭惡之色。
「嘖嘖……這吳家人可真不是東西,可憐了素娥這麼好一個女娃兒,真真是白白糟蹋了……」
「可不是,要我說,也是這柳家人太軟弱,女兒都被欺負到這個份兒上了,也沒出來個壯腰板子的……」
「呸……壯腰板子?你說的倒是輕巧,壯腰板子那得要銀子,柳二河家是啥家主兒?窮的想放個屁,都要憋三天才能有一個,咋壯腰板子……」
這些話雖然說的難聽,卻也是事實,柳素娥娘家確實窮的叮噹響,要不是窮,也不會為了二十兩銀子把十四歲的柳素娥嫁給比她大了八歲的吳明澤當填房。
柳素娥被打的差點將苦膽水吐出來,她抹了抹口角的血,冷笑一聲,抬眸定定的看著吳明澤,恨聲道「吳明澤,我勸你還是和我和離吧!今兒個你若是不和我和離,我柳素娥也發個毒誓,勢必要攪合的你們吳家不得安生,只要我活著,你們就不會有一天的好日子過……」
「哼!」一個身材癡肥,年紀不過六十的老婦人,站在堂屋門口,正用拐杖狠狠的擊打地面,她原本就肥碩可怖的面頰,此刻更是猙獰,冷哼一聲慢條斯理道:「柳素娥啊柳素娥,我看你這次落水,人是沒啥大事,可這腦子……可這腦子是不是跟著進水了?」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屑道:「和離……我看你膽子倒是肥了,這樣的話你都敢說出口了。」
「就是,和離了,你吃狗屎都沒人給你拉,活活餓死你。」吳老太太身後站著個「半截缸」,人長得矮挫不說,身材也和吳老太太一樣的癡肥,還長著一臉的雀斑,一看就讓人心生厭煩,她就是吳家的三女兒吳春。
她們母女哪裡知道,此刻的柳素娥早就不是那個窩窩囊囊,任人宰割的柳素娥。
那個柳素娥早就在落水的時候死去了,現在這個,卻是地地道道的現代人吳迪。
吳迪也沒想到,她不過是看了個舌尖上的中國,不過是去拉了個電閘,結果就意外穿越了。
更令她窩火的是,穿越了竟然是這樣一副淒慘境地。尤其是面前這個渣男,想想他以前對原主的所作所為,她是一刻也不能忍受這樣非人日子。
和離,必須和離……
柳素娥握拳,心裡陡然生了幾分勇氣。
太陽光異常的刺眼,挨了打,頭本來就昏昏的,現在看吳老太太那張嘴臉,更是顯得猙獰可惡。
她冷笑一聲,咳嗽兩聲,也扯著嗓子道:「怎麼?您是覺得我柳素娥不敢和離?我離了您這個禽獸兒子我就活不下去?」
「你這個賤人,誰是禽獸?」吳明澤聽的十分震怒,額上的青筋登時爆了出來,上前又要來打柳素娥,柳素娥一扭臉,靈活的躲過了吳明澤的巴掌。
她氣呼呼的瞪大了眼睛,咬牙道:「我告訴你,你的拳頭休想再打我一下,我柳素娥也不是那麼好惹的,逼急了,我要你們全家給我陪葬。」言畢,她目光四下尋找。她記得東邊桃樹下好像有把菜刀,那是原主平常給豬剁菜的刀。
果然,桃樹底下有把菜刀,她扭身跑過去又舉了菜刀跑了過來,直直的奔著吳明澤和吳明澤新買的小妾周如花沖過去,口內高聲喊著:「你們不讓我好活,你們也休想過安穩日子,大不了我和你們這些惡人同歸於盡,一了百了,也算是為民除害……」
太陽下那菜刀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因為原主很勤快,這刀被她磨得十分鋒利,那刀口處更是冷風嗖嗖,看了十分的駭人。
任憑吳明澤再厲害,如今看到柳素娥發了瘋一般的拿了刀要殺他,心裡也是慌的厲害,戰戰兢兢的往後退,口內道:「你這個瘋婆子,你快把刀放下……」
吳老太太也唬了一跳,臉色鐵青,登時扯著嗓子喊道:「柳素娥,你快把刀放下,有話好好說……」
門口都是看熱鬧的人,這些人也是沒料到柳素娥會拿了刀去砍吳明澤。
平日裡這個柳素娥可是極其溫順的,話也不多,就算挨了打也是忍著,今天這是怎麼了?
有些人怕鬧了人命,官府到了還得牽連其中,便悄悄的離去,也有和稀泥的,在邊上喊著:「素娥啊,砍死人可是要吃官司的,你可要想清楚……」可心裡又巴不得柳素娥真的砍了這個吳明澤,誰讓這吳明澤素日傲慢無禮,脾氣又暴躁,砍死了也是活該……
周如花嚇得花容失色,嬌滴滴的忙往吳明澤的懷裡躲。
吳明澤臉色發白,往後退著,好不狼狽。
門口有幾個婦女也嚇得不輕,急忙都來阻攔柳素娥。
雖然吳明澤不是個東西,可是也犯不著為這樣的畜生白白吃上了官司啊!
「素娥,你快放下刀,聽嬸子的話,放下刀……」
「是,有話好好說,咱可不能吃官司……」
紛紛亂亂一陣叫嚷聲,柳素娥其實也並未想真的砍死吳明澤,為了個渣的不能再渣的爛男人吃了官司,她才沒那麼傻。她不過是做個樣子,好讓他們害怕,答應了和離一事。
柳素娥不理會眾人驚恐的喊叫聲,一副非要砍死吳明澤的架勢,瞪著眼睛道:「今天你們誰也別想勸我,反正這豬狗不如的日子我也過夠了,今天若是你們吳家不讓我和離,就只有一條路,左右逃不過個死字,不是你們死,就是我柳素娥死……」
她疾言厲色的說著,目光偷偷的打量著吳老太太。穿越的時候她帶了女主的記憶,所以她知道,這個家是吳老太太這個老刁婆子做主的,而吳老太太在她的四個孩子裡,又最疼愛吳明澤,所以只有威脅吳明澤,才能讓吳老太太鬆口。
果然,吳老太太皺著眉,急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來。
她順勢又大罵道:「吳明澤,你這個混蛋,既然你看不上我,又納了小妾替你生兒子,那和離為什麼不行?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讓我和離,我就天天鬧,今天我砍不死你,明天再砍,我柳素娥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但是有的是決心……」
幾句話說的吳老太太臉色更是黑了一層,喘著粗氣,一副心臟病要發作的模樣。
柳素娥咬了咬牙,心頭滿是快意,這個老刁婆子平日裡可是沒少欺負原主,原主身上現在還留著她雞毛撣子打的印記呢!
氣死了才好……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5 00:43:19
第二章 算帳
盛夏的太陽如火球一般懸在空中,毒辣且刺眼,明晃晃的,照的人睜不開眼睛。
「你這個潑婦,你快丟了刀……不然老子喊人弄死你……」吳明澤氣急敗壞不依不饒,一面躲一面扯著嗓子喊著。
柳素娥冷笑,這個村裡的人,他哪一個沒得罪過?誰肯幫著他?除非他那幫子狐朋狗友。
只可惜了,那些人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花天酒地呢!如何能顧得上他的死活?
她瞪了一眼吳明澤,揚眉嘲諷道:「我正好想死呢,你叫吧!最好讓他們把我給弄死,你不弄死我,我必定也不會讓你好過。」
吳明澤見她壓根就不怕,他心裡一瞬間茫然了。
柳素娥從前並不是這樣的啊!莫非真的是被水沖壞了腦子?性子變得烈了?
再看看鬧到這個份兒上,往後也是無法再過日子了,咬一咬牙,和離便和離吧!總好過被這瘋婆子要了一條命,那才得不償失。
「素娥……你先放下刀,咱們有話好好說,行不行?」吳明澤見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
只可惜柳素娥不是傻子,她才不會放下刀,讓主動權握在吳家人手裡。
她冷哼一聲,討價還價道:「要我放下刀可以,除非你答應和離,我柳素娥馬上就放下刀。」
「娘……你還有翠姑,翠姑以後會很聽話的……」原主三歲的女兒一下撲在了柳素娥的身上,哭的淒厲。
柳素娥看著翠姑瘦瘦弱弱,哭的傷心欲絕的模樣,登時有些心軟,但是手裡的刀還是未曾放下。
她只盯著吳老太太,目光冷然,一字一句道:「婆婆,我柳素娥好歹也做了您四年多的兒媳婦了,自問我也沒做過什麼錯事,除了沒能給您生個孫子出來。」她面上淡淡的,道:「四年婆媳,難道您真打算今天看我們血濺當場?」雖然她雙頰被打的紅腫,但還是難掩臉上的剛毅之氣,這股剛毅,是從前柳素娥所沒有的。
吳老太太氣的直拍胸口,她是真沒想到柳素娥會發威,而且來勢如此的猛烈。
但是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女人撒潑,她並不十分的懼怕,她只是怕柳素娥真的砍傷了吳明澤。
看著柳素娥瘋瘋癲癲的模樣,而且她又全然不顧吳家的臉面,這樣的兒媳婦確實也不能留了。
和離便和離吧!總好過這樣鬧騰下去,被別人看笑話。
「行了,柳素娥,你也別鬧了。」吳老太太平復了一下情緒,輕咳了兩聲,只黑青著臉道:「你要和離可以,只是你別忘了,當年你嫁到我們吳家,我們吳家可是送了許多聘禮的,尤其是你爹還收了我們吳家二十兩銀子。」她停了停,目光閃著狡猾,森冷一笑道:「既然你不想做我們吳家的兒媳婦,我這個老太婆也不勉強你,免得叫人說我吳老太太不講人情味,逼著你和我兒子過苦日子。」她撇了撇嘴,眼珠子一轉,慢條斯理道:「你要和離,那你們柳家自當歸還那二十兩銀子,拿來銀子,咱們兩家便自此算是劃清界限,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過各的,互不相干。」
一提銀子,周如花登時睜大了眼睛,一臉的財迷樣,隨聲附和道:「就是,娘說的沒錯。」她嬌滴滴一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攔是攔不住的,既然你鐵了心要和爺和離,那你人走把銀子留下……」周如花巴拉巴拉的說著。
柳素娥只冷笑一聲,目光慢條斯理的從周如花穿紅戴綠的身上掃了過去,怒極反笑道:「你是哪裡冒出來的?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你別忘了,我現在還沒踏出這個家門,我還是他吳明澤的正室。」她目光咄咄,如刀劍一般恨恨的落在周如花的身上,一想到原主被這小騷貨欺負的去跳河,這心裡就更是恨了一層:「說來說去你不過是買來的妾,連檯面都上不得,你還在這裡大搖大擺的裝什麼大尾巴狼?哼!我看你還是散了吧!免得丟人現眼。」
幾句話說的周如花臉上開了染坊一般,青紅參半。
「你……你這個賤人,跳河裡咋就沒淹死你……」周如花恨極了柳素娥,直想將她生吞活剝了。
只可惜柳素娥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壓根就沒將她放在眼睛裡。她氣的直跺腳,拉著吳明澤的胳膊嚶嚶哭道:「爺,你聽聽,她欺負我,你要給我做主啊……」
「呸……」柳素娥聽了,登時一口唾沫啐在了周如花的臉上,罵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賤人就是賤人,活該你是做小的。」言畢,她再不理會周如花,只對著吳明澤道:「你也該管管了!就算我走了,你把她扶正,就這樣的德行,你就不怕出去了給你丟人?」
柳素娥幾句話說的吳明澤越發的尷尬和氣惱,登時將周如花一把推開,瞪著眼珠子罵道:「滾,回你屋裡去,這裡沒你事。」
「爺……」周如花還要矯情的撒嬌。
吳明澤已經不耐的擺手道:「滾,快滾……」
看熱鬧的人暗暗的納罕,這個柳素娥啥時候嘴皮子這麼厲害了。
前些日子還一直被這個周如花欺負呢!這就絕地大翻身了。
柳素娥看著周如花一臉不甘心的樣子,心中頓覺解氣,旋即對著吳老太太道:「您方才說的話雖說有些道理,可是我柳素娥嫁到你們吳家這四年多,當牛做馬,吃苦受累伺候著你們,你又怎麼賠償我?」她挑一挑眉,自嘲道:「就算我柳素娥不是你們吳家的兒媳婦,是你們的老媽子,每天也應該有工錢吧?」她舉目四望,道:「瞅瞅這乾乾淨淨的院子,在瞅瞅後院裡養的那些肥豬和雞鴨,那樣不是我柳素娥的功勞?」她目光落在吳老太太癡肥的身材上,輕笑一聲道:「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你們這一身油膘,只怕也和我柳素娥每天的伺候有些關係吧!」
「你……」吳老太太一臉囧然,臉登時紅成了小龍蝦。
門口的人聽著轟然一笑,目光都落在吳老太太和吳春那一身肥膘上。
柳素娥說的沒錯,她嫁到吳家四年,家裡的活幾乎全是她一個人在做,根本沒人幫她一把。
就連坐月子的時候,她因為生了個女兒,吳老太太臉都拉成了苦瓜。原主哪裡敢坐月子,只躺了三天,就悄悄下地幹活了,現在天氣一冷,這指關節還會隱隱的作痛。
現在想想,這原主還真是黃連缸裡泡大的,苦的很。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5 00:43:34
第三章 決心
吳老太太強壓了心頭的怒火,撇了撇嘴,咬牙嘲諷道:「好你個柳素娥,你倒是削尖了腦袋的和我算帳啊!」她抬一抬眼皮,道:「那我也和你好好算算,你在吳家四年多,你吃的喝的用的,那一樣不是吳家的?」她冷笑一聲,指著倚在柳素娥身邊的翠姑道:「瞧瞧,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就給我們吳家生了這麼一個賠錢貨出來,就這個,你還有臉要賠償?嘖嘖嘖……你還真是臉大。」
「就是,娘說的沒錯。」吳春嘟了嘟嘴,肥膩膩的大雙下巴登時多了幾道褶子,她甩著腮幫子不屑道:「還有你們柳家那幫窮親戚,可是沒少來我們吳家打饑荒。」
聽到這裡,柳素娥只能呵呵呵了。
這都是什麼極品人物?
哪有當奶奶的嫌棄自己孫女的?還說是賠錢貨?
嘖嘖嘖……
真是極品到家了。
門口看熱鬧的人也是竊竊私語,他們都知道吳老太太是出了名的重男輕女。
當年吳老太太是從外地嫁到吳家的,嫁過來五年生了三個孩子,結果都未曾養活,一個個一兩歲便夭折了。
一直到了二十五歲那年,她才生了大女兒吳玉,到了二十九歲,生了吳明澤,往後接連又生了一男一女。
算起來她在生孩子這條道路上,也是十分的坎坷。
她也算是老來得子,因此更是希望早些抱上大孫子。
柳素娥生了翠姑,她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背地裡更是沒少罵柳素娥,說她是不會下好蛋的母雞。對翠姑也是一百個不待見,家裡好吃好喝的,從不肯給孩子多給一口,孩子自然也不敢和她親近。
柳素娥見翠姑怯怯的往她身後躲,心不由一陣刺疼,怒極反笑道:「婆婆,翠姑好歹也是您吳家的孫女,您不待見也就罷了!何必出言傷害一個孩子?」她「哼」的一聲冷笑,定定看著吳老太太道:「說起來,您不也是女人嗎?難道您當年也是賠錢貨?」
一語未了,吳明澤登時瞪著眼珠子,伸長了脖子怒駡道:「賤人,不許你罵我娘。」
柳素娥不卑不吭恨恨瞪了吳明澤一眼,厲聲道:「你個王八蛋,那你就讓你娘罵你女兒是賠錢貨?你這個當爹的依,我這個當娘的可不依。」反正她手裡拿著刀呢,她怕誰?
「哎呀……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吳老太太見罵不過柳素娥,登時翻著眼珠子,不停的捶著胸口,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嚎叫道:「不行了……快來人啊,我快被這個惡媳婦給氣死了……」
吳明澤和吳春急忙慌慌張張的去扶吳老太太,吳春罵罵咧咧道:「晦氣……真是晦氣死了……」
「娘,我怕……」翠姑見她奶如此,不由哆哆嗦嗦道:「奶奶她咋了?」
「沒事,她只是吃太多,頭暈。」柳素娥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吳老太太,心道,說不過了就裝病,還真是能折騰。
吳老太太只在房門口捶著胸口,暗地裡卻對吳明澤道:「快,先把看熱鬧的人打發走,其餘的咱們慢慢商量。」
吳明澤會意,他娘這是緩兵之計。
「都散了吧!看什麼看?我娘都這樣了,有什麼好看的……」吳明澤起身呵斥一句,門口那些看熱鬧的頓覺無趣,一個個意猶未盡的散了。
人一走,吳老太太就露了本性,起身盯著柳素娥狠聲道:「好你個柳素娥!敢說我是賠錢貨……」她咬碎了一口糟牙,瞪了柳素娥一眼,對著吳明澤道:「你去,先把柳二河給我叫來,我倒是要問問,他柳二河是怎麼教的女兒?」
辯不過了就叫娘家人來?
若是叫來了娘家人,依著娘家人的那份軟弱,要是和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娘家人是絕對不能讓叫來的。
柳素娥心裡略微一想,拉了翠姑提著刀就立在了大門口:「這是我的事,與我爹娘何干?想去請我爹娘,先從我身上踩過去。」言畢,又晃了晃手中的菜刀,厲聲道:「人有情,刀無情,傷著了可別怪我柳素娥不講人情味……」
柳素娥鐵了心今天非要和離,她不允許出現任何讓她留在吳家的轉機。
不管和離後的命運如何,至少她能不必每日看到這些噁心致死的人。
「你……」吳老太太這次是真的氣出了心臟病,氣喘吁吁的說不出話來。
「柳素娥,你別得寸進尺。」吳明澤一臉的怨恨,道:「你到底想幹啥?你說清楚了。」
「我就想和離,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柳素娥很乾脆的給了答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道:「你們家的『好』日子,我柳素娥實在是不敢再高攀了。你我夫妻一場,好聚好散不行嗎?難道非要鬧騰到見血的地步?」
「要和離行,拿銀子,拿銀子就和離。」吳春扶著吳老太太,怒道:「你們家用了我們吳家的銀子,你就想跑,門都沒有,天下可沒白吃的餡餅。」
「那天下就有白用的人?」柳素娥揚一揚柳眉,也不示弱道:「二十兩銀子你們打算全要回去,未免欺人太甚,我柳素娥不同意。」
「由不得你不同意,不同意就別想和離。」吳老太太喘了口氣,精神頭又足了,登時咬牙切齒道:「不賠錢你還想和離,門都沒有。」
「不和離便不合理,只要您老人家不怕丟人,不怕我每天鬧騰您就行。」柳素娥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輕鬆道:「我光腳的不怕你們穿鞋的,鬧騰起來,看誰沒臉子。」
吳老太太簡直氣的吐血,不過是自殺了一回,莫非還真把生死看透了?
「娘……您看鬧騰的這樣,兒子和素娥也是過不下去了,要不就和離了吧!」吳明澤也是被柳素娥鬧騰怕了,現在他心裡還發毛,要是真被柳素娥砍死了,這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才納了小美妾,還沒好好享受呢!死了豈不遺憾!
「放你娘的狗屁。」吳老太太瞪了吳明澤一眼,冷聲道:「你這腦子也被水沖壞了?二十兩銀子是小數目嗎?你就這麼白白便宜了這小賤人?」
誰是賤人?你才是老賤人!
柳素娥心裡腹誹著,可面上卻不表現出來。
吳明澤是吳老太太的老來子,要是吳明澤堅持,和離肯定有希望。
她不動聲色,只對吳明澤道:「夫妻四年多,你給了我多少銀子?二十兩銀子,你讓我怎麼給你?斷手還是斷腳?」她自嘲道:「混了四年,到頭來,我還真真是不如個老媽子,還要被自己的丈夫婆婆算計,嘖嘖嘖……說出去,我都不知道是誰丟人……」
果然,吳明澤在聽到這些話時,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受了些震動,半響才對吳老太太道:「娘,要不這樣,咱們要是要了二十兩,傳出去,卻也是不好。不如就二一添作五,您看如何?」
他現在也是病急亂投醫,一心想早些擺脫柳素娥這個瘋婆子,才會想到二一添作五這個法子。自己也不會吃虧,也能讓柳素娥快一點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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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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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3:51
第四章 和離
「大哥……你這樣豈不是讓她佔便宜……」吳春不悅的撅起了嘴巴,不甘心道:「你看看她把娘氣成啥樣了?你要是只要十兩銀子,我……我這個當妹妹的可不依……」
柳素娥支起耳朵聽著,臉上帶了幾分寒意,絲毫不輸氣勢。
「就是,這樣的兒媳婦咱們吳家不要也罷!只是絕對不能便宜了這小賤人」吳老太太捶著胸口,目光迸發著冷意,恨聲道:「二十兩銀子,一文錢都不能少。」
周如花貼著門邊聽著,聽吳老太太要二十兩,心中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她是這個家未來的兒媳婦,她才不想讓柳素娥佔便宜。
柳素娥但笑不語,半響,她才抬著眼皮反問道:「你們真打算要二十兩?」
「是,少一文都不行。」吳老太太態度堅定,盯著柳素娥冷聲道:「少一文,你都休想踏出我們吳家一步。」
鬧騰?哼!往後她要是鬧騰,先把她的腿給打折了再說……
「那好,看來我們也只能是對簿公堂了。」柳素娥長長歎了一口氣,慢慢的勾唇而笑,道:「我柳素娥長了這麼大,還真是沒上過公堂呢!還真是期待……」
「呸!」這次輪到吳明澤和吳老太太得意,吳老太太沖著地上啐了一口,包子臉驟然成了一朵花兒,揚眉道:「公堂?嘖嘖嘖……柳素娥啊柳素娥,去公堂你以為你這樣的窮鬼能贏?」她仰頭笑了兩聲,得意道:「縣丞大人可是時常來我們吳家的酒樓吃飯的,這一點,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那縣丞大人只怕是不知道吳家酒樓飯菜是怎麼來的?過夜的剩菜回爐還能上桌……那些快要變味的肉……快要爛掉的菜……對了對了,還有女兒紅什麼的,好像兌水了……」她笑容淺淺,一切點到即止,道:「這些事情,縣丞大人肯定會更加的感興趣吧?」
柳素娥的一番話,登時讓吳家人起了一身的冷汗。
吳老太太登時臉色蒼白,眼神慌亂的看向柳素娥,斥責道:「你……你胡說……」可語氣明顯沒有底氣。
柳素娥可不傻,他們吳家在鎮子上的「萬客來」酒樓,摻假的事情多了,樁樁件件,她可都記在心上呢!
「胡說沒胡說,現在請了縣丞大人一看不就知道了?」柳素娥撫了撫翠姑有些發黃的頭髮,輕鬆道:「做人呢!還是要講良心。若是不講良心,指不定那天老天爺就收拾他了……」言畢,她狠狠瞪了一眼臉色黑青的吳明澤,得意的笑了笑。
吳明澤做夢也沒有想到,柳素娥會出如此狠的大招。
要是她真的報了官,那他們吳家酒樓肯定會就此關張,說不定還要面臨牢獄之災。
不行,絕對不行……
吳家酒樓可是他們吳家人的心血,不能就這麼白白讓一個瘋女人給毀了。
吳明澤臉色一沉,不由咬牙道:「娘,為了咱們的酒樓,您要三思啊!」
事到如今,吳老太太哪裡還敢再提二十兩的事情!
她只恨,當初以為柳素娥太傻,酒樓的事情都不背著她,現在看來,真真是小瞧她了。
柳素娥依舊淡淡的,摟著翠姑緩緩道:「翠姑啊!你要記住,做人不能太絕,若是不留餘地,最後撕破面皮,苦的只是自己。」
吳老太太氣的腮幫子直哆嗦,但是又怕柳素娥手裡的刀,更怕柳素娥將酒樓食材摻假一事說出去。
本來還盛氣淩人的她,現在頓覺自己吞了一截黃連,吐不出,咽不下,堵在胸口處,難受的厲害。
「娘……」吳春狠狠瞪了柳素娥一眼,皺著眉低低道:「現在可咋辦?她要是真說出去了,咱們家的酒樓可就毀了……」
「閉嘴,我又不是傻子,能聽不出她的意思?」吳老太太心裡憋著氣本來就沒處撒去,吳春正好撞在了槍口上,她抬手,猛一巴掌打在了吳春身上,怒聲道:「沒用的東西……」
吳春滿臉的委屈,帶著哭腔道:「娘,我又怎麼了?」
柳素娥不想看他們在磨嘰下去,這大熱天的,中了暑氣可是沒地兒哭去。
「說吧!話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你們咋想?」她目露精光,毫無懼怕之心,道:「二十兩,我很肯定的告訴你們,我沒有……」
吳老太太的臉色難看極了,半響,方咬牙盯著柳素娥道:「柳素娥,你夠狠……這二十兩銀子,我們吳家就認了,你走吧!從此以後,別再踏進我們吳家一步。酒樓的事情,也希望你守口如瓶,不要招惹是非。」
吳老太太話一出口,只覺得心口一陣陣悶疼,心中只覺肉疼的緊。
二十兩啊……
二十兩就這麼白白的便宜了這賤人。
周如花躲在門後,聽著二十兩就這麼飛了,不由跳腳,急忙跳了出來,尖著嗓子道:「娘……您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這賤人啊!」
「呸!你才是賤人。」柳素娥瞪了周如花一眼,拉了翠姑頭也不回就要往門口去。
「站住……」吳老太太拔高了音調,冷笑道:「柳素娥,我只是讓你走,並沒說讓你帶走翠姑。翠姑可是我們吳家人,你把孩子給我留下。」
翠姑聞言,登時扯緊了柳素娥的衣角,仰著頭怯怯道:「娘……我要跟你走……」
「翠姑,你過來,爹給你糖吃。」吳明澤不去看柳素娥,只喚著翠姑。現在他心裡恨毒了柳素娥,只盼著她早些走才好。
「對,翠姑,來小姑這裡。」吳春也一副討好的嘴臉,平常她可是從來不管翠姑的。有一次翠姑見她頭上戴的花好看,用手輕輕碰了碰,她都翻著白眼罵了好幾天,現在倒是裝熟,裝殷勤。
「翠姑,過來……」吳來太太也滿臉堆笑的招手,讓翠姑過去。
看著這幫人道貌岸然的嘴臉,柳素娥只覺得心寒極了。
但是孩子是吳家的沒錯,她要帶走孩子,吳家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柳素娥穿越過來,第一次感覺到了茫然。
帶走還是留下?
她靜靜的立在門口,風從背後吹過,只覺得心都是冷的。
「翠姑啊!娘過些日子再來看你好不好?」終於,她蹲下身子,用手撫摸著翠姑黃瘦的面頰。
翠姑生下來,因為原主沒有好好坐月子,奶水一直很少,所以孩子身子骨一直弱。到了會吃飯的年紀,吳老太太卻又因為她是個女娃子,從來也給過好吃的,孩子半年也就吃一兩頓肉,長久下來,翠姑個頭長的就比同齡的孩子小,也沒人家胖,沒人家足實。
翠姑聽了柳素娥的話,大眼睛裡登時溢滿了淚水,抱緊了柳素娥的胳膊哭道:「娘,求您帶著翠姑好不好?翠姑會很聽話的……」她纖弱的胳膊摟在柳素娥的胳膊上,柳素娥只覺得心尖上一疼。
這個孩子雖然和她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但是她卻和這具軀體有關係。
不知為何,總會讓她有種想要保護的感覺。
「去,把翠姑拉過來……」吳老太太是何等厲害的角色,見她們母女難分難舍,登時扯著嗓子叫吳明澤和吳春把翠姑拉過來。
這兩人一人拉著翠姑的一條胳膊,那麼瘦弱的孩子,登時被兩個似狗如狼的人抱住,掙脫不開。
「柳素娥,你要走就快滾……」吳明澤不留一絲絲的情分,冷聲道:「翠姑是我的女兒,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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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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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4:04
第五章 賣孩子
白晃晃的日頭照在翠姑的小臉蛋上,翠姑哭喊著,本來還童稚的聲音蒙上了一層嘶啞:「娘……求求你帶著翠姑走吧!我不想和你分開……」
吳明澤黑沉的臉龐在烈日下沒有半分的暖意,他死死的拉扯著翠姑,仿佛翠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小狗,一隻小貓一般。
「柳素娥,你還不滾,還等什麼呢?」吳老太太目光尖銳,恨不得將柳素娥生吞活剝了。
翠姑的小手死死的扯著柳素娥的胳膊,指尖都有些發白,可見她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留住柳素娥。
柳素娥的心一陣凝滯,眼前的路忽然就變得迷茫起來。
她往後的日子都不知道會多麼艱難,若是真的想辦法帶走了翠姑,翠姑豈不是要跟著她過苦日子?
可若是不帶走翠姑,就憑那周如花的狠毒,若是她生不出孩子還好,要是一年半載生出個兒子來,翠姑在吳家,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耳邊是翠姑淒厲的哭聲和吳家人的謾駡聲,柳素娥緊緊的咬住了下唇,直到那種疼傳遍了她的全身,她才清明過來。
翠姑需要的是個一個平和乾淨的環境,即便日子過的苦,對她來說亦是天堂。
她遽然轉身,翠姑已經被吳明澤拉扯到了吳老太太身邊,吳老太太正用指尖指著翠姑,厲聲罵道:「哭什麼哭?老娘還沒死你,你這個賠錢貨就哭上了……」
「賠錢貨」三個字越發刺激了柳素娥的心。
心裡有個聲音不斷地告訴她,翠姑不能留下,不能就這麼留下翠姑,一定要把孩子帶走……
她握緊了拳頭,平穩的注視著吳老太太,一字一句道:「翠姑是我的孩子,我想帶走翠姑。」聲音不卑不吭,絲毫聽不出懼怕。
「嘖嘖嘖……柳素娥啊柳素娥,你還真是臉皮夠厚。」周如花舉起袖子遮一遮太陽,雙目含著譏笑,嘲諷道:「你今天能走出吳家大門,已經是我家對你寬宏大量了,你還得寸進尺,要帶走翠姑?」她不可抑止的大笑了起來,目光犀利的從柳素娥臉上刮過,冷聲道:「你就別做白日夢了,就算是個賠錢貨,也不讓你帶走。」
「住口,你這個髒心爛肺的東西。」柳素娥毫不猶豫的罵回去,冷聲道:「就沖你說的這番話,我也祝你一輩子生不出孩子來。」
雖然言語惡毒,但是確實是是她此刻的心情。
「你……」周如花氣的直跺腳,一個勁地對著吳明澤道:「爺,您聽聽,這女人咒我生不出孩子,就是咒著吳家無後啊……」
空氣驟然一冷,有種黑雲壓頂的氣勢。
吳明澤最是聽不得這種無後的話,一瞬間爆發起來,指著柳素娥大罵道:「柳素娥,你他娘的快給老子滾,老子無後,你也休想好過……」
吳老太太也在一旁怒目道:「滾,你快給我滾……想要帶走翠姑,門都沒有……」
「娘,我求求你,翠姑想跟著你走……」翠姑哭的小臉通紅,掙扎著又要跑下來,可惜吳春死死的拽著她,根本不給她機會。
柳素娥舔了舔嘴唇,不知何時,嘴唇已經被她咬出了血。
翠姑她不能放棄,她總感覺,放棄了翠姑,這個孩子真的會沒命活下來……
「我今天要是一定要帶走翠姑呢?」她聲音陡然多了幾分堅定,往前幾步,雖然頭腦還有些眩暈,但她努力保持清醒姿態,對著吳老太道:「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翠姑嗎?看見她你不是說你渾身都不自在嗎?既然是個包袱,為何不丟給我?」
吳老太太冷冷一笑,輕描淡寫道:「就算是個包袱,那也是我們吳家的包袱,我可以丟給任何一個人,就是不想丟給你柳素娥。」
md,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畜生的老太太。
柳素娥臉色漲紅,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一個祖母口中說出來的話……
沒人性,太沒人性。
但是她也明白,這吳老太太是個唯利是圖的角色,從來都不肯吃虧。就算是要帶走翠姑,只怕也只能當交易一般帶走孩子。
她心疼的看一眼翠姑,翠姑幾乎哭的暈厥過去。
這大熱天的,孩子遭這麼大的罪,真是於心不忍。
「說吧!我要帶走翠姑,你打算開什麼條件……」柳素娥也不拐彎抹角,乾脆攤開在檯面上說。
「沒條件,就是不讓你帶走。」吳明澤心裡滿滿的恨,此刻只想讓柳素娥痛苦。
周如花瞪了他一眼,心道,這個傻子,一個賠錢貨,能處理就處理掉,她還年輕,還怕生不出孩子來?
她心裡打著小算盤,方才說要留下翠姑不過是她想噁心柳素娥,可心底裡,她才不願意留下這個賤人的女兒當絆腳石。
能處理最好是處理掉。
目光落在吳老太太身上,不由小聲出主意道:「娘,反正您也看翠姑煩心,不如就賣給柳素娥算了,免得看見了心裡不順……」
「呸,你還真是會想法子。」吳春雖然素日裡待翠姑不好,但是賣孩子是件丟人事,說出去了,她還怎麼嫁人?
周如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心道:「又胖又醜的,怪不得嫁不出去,活該……」
「你們都別吵吵。」吳老太太輕咳了一聲,心裡暗暗打著小算盤。
現在吳明澤有了周如花,周如花身強體健的,屁股生的又大,一年半載肯定能生個兒子出來。
而翠姑她從一開始就不待見,這個黃毛丫頭又和她娘親近,留在這個家裡,指不定還要鬧騰出什麼事情來。現在既然柳素娥要,賣給她也沒什麼不行。反正女孩子大了終究要嫁人的,就當翠姑嫁了人,還能早些收了彩禮錢。
如此一想,不由得意的看了一眼柳素娥,開口道:「二十兩銀子,翠姑你帶走。」
柳素娥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冷笑一聲,只覺得帶走翠姑真的是最真確的決定。否則這孩子留在這裡,遲早被吳家人賣掉。
「娘……」吳明澤瞪大了眼睛,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周如花不過是隨口一說,他娘還真的要賣掉翠姑啊!
雖然翠姑和他不親近,可畢竟是他的血脈,要是傳出去他吳明澤賣女兒,他的臉往哪裡擱?
「娘,絕對不行,你不能把翠姑給她。」吳春皺著眉出來阻攔,她還想嫁人呢!賣孩子算什麼事情?
周如花卻是最心滿意足的,銀子也撈到手裡了,孩子也處理掉了,兩全其美,從此她也能高枕無憂了。
吳老太太向來強勢,她早年喪夫,四個孩子都是她一個人拉扯大的,說出來的話從來都不容別人質疑。
她微微挑起眉頭,對著吳明澤道:「怎麼不行?你別忘了,我和翠姑八字不合,你看我看她一眼她都要哭上好幾個時辰,給了她娘,我也能過清靜日子。」
「可……賣孩子……傳出去總是不好聽……」吳明澤不敢惹他娘生氣,他聲音低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你們不說,誰知道?」吳老太太拔高了音調,對著柳素娥道:「咋樣?你考慮考慮。二十兩銀子,翠姑你帶走。」
反正孩子大了還是他們吳家人,流著吳家的血脈,怕什麼……
她得意的笑著,那笑容愈發醜陋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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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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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4:16
第六章 斷絕書
柳素娥聽著吳老太太的話,只搖頭歎息道:「真是沒想到啊!您老人家狠毒到這個份兒上,連孩子都不放過,還要賣給我這個當娘的?」她冷笑,眼中迸發著寒意,仿佛要刮起彌天風雪一般,鏗鏘有力道:「翠姑又不是商品,她也不是小貓小狗,她是我的孩子。你賣孩子不丟人,我買孩子還覺羞愧呢!」
「哼!不拿銀子你就休想帶走翠姑……」周如花抬了抬下巴,現在翠姑在她眼中,就是一堆銀子。
「你個狗東西,輪不到你說話。你若再亂叫,小心我拿刀割了你的狗舌頭。」柳素娥挑眉,對著吳老太太道:「翠姑我今天是帶定了,銀子我一文都沒有,你們看著辦!」
周如花被罵的漲紅了臉,卻又不敢回嘴,只能幹瞪眼。
「休想,沒銀子你就滾。」吳老太太眼如毒蛇,狠狠瞪著柳素娥道:「你不過是個窮鬼,還敢要孩子,回去只怕你連你自己都養不活。」
「餓死了我們娘兒倆也不來吳家門口討一口飯吃。」柳素娥臉上毫無懼意,厲聲道:「今天你們若是不讓我帶走翠姑,不讓我痛快了,我柳素娥哪怕是賠上我這條命,也要和你們鬧到底,不信你們就走著瞧。」
吳明澤心情複雜,世上最可怕的人就是這種不怕死要和你鬧到底的人。
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母親賣孩子,這算什麼?傳出去他一個大男人如何立足?以後還混不混了?
「娘,我還是不同意賣孩子……」吳明澤這次態度堅定,道:「翠姑好歹是我的女兒,您若是不喜歡,您就把她給了素娥,眼不見為淨,也免得那瘋婆子再鬧騰,壞了家裡的清淨。」
「把孩子給了我,從此我柳素娥絕對不會主動來你們吳家門口一步。至於你們在酒樓摻假一事,我就當從來沒有聽過,爛在肚子裡。否則……別怪我捅出去,毀了你們的財路。」柳素娥語氣不高,卻充滿了力量,她道:「你們仔細考慮考慮,我就在這裡等著,半個時辰一過,我會立刻去找縣丞大人。」
言畢,她撿起地上的刀,慢悠悠的坐在了門檻上,目光靜靜的落在翠姑的身上,仿佛世界上只有她和翠姑一般。
「翠姑別怕,你是乖孩子,咱們從今以後要堅強,娘會帶你走的。」柳素娥安慰著翠姑,心裡卻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吳老太太會不會讓她帶走翠姑。
只希望她方才的話能震懾到吳老太太才好,畢竟真的對簿公堂,她也不知道勝算有多大。
心中雖然忐忑,可面上依舊風淡雲輕,看不出任何的懼色。
聽到柳素娥說這些話,吳老太太只覺得頭皮發麻,心裡更是堵的厲害。
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讓柳素娥抓了把柄,而且還是致命的把柄。
若是為了個賠錢貨孩子真的和柳素娥鬧到公堂,讓她把酒樓的事情給捅出來,那等於吳家大半的家業也就毀了。
酒樓是吳家的心血啊!
想想都肉疼的厲害。
在看看柳素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看來不讓她帶走翠姑是不行了。
「娘……要不就把翠姑給她吧!」吳春小心翼翼道:「要是為了翠姑把咱們家給搭進去……往後可咋辦?我還沒……沒嫁人呢……」
吳老太太氣的咬牙切齒,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想著她嫁人的事情。
「住口……」吳老太太沉聲罵了一句,又掃了一眼柳素娥,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翠姑,猛的沖著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才指著翠姑罵道:「別嚎嚎了,滾,跟著你那窮鬼娘快滾,往後少來我們吳家大門。」
柳素娥聽到這一句,心上登時一鬆。
翠姑已經歡快的跑了過來,一把撲在了柳素娥的懷裡,笑嘻嘻道:「娘,翠姑跟著你走,你到哪裡,翠姑就跟著你到哪裡……」
她甜甜的笑著,大眼睛剛哭的紅腫。柳素娥心疼的撫了撫她的頭髮,安慰道:「放心,有娘一口湯,就有翠姑一口飯,娘會好好照顧你的。」
「呸……快滾……」
「滾,永遠也別回吳家……」
吳家人此刻就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感覺,一個個心裡堵得難受,恨不得柳素娥永遠消失在眼前。
柳素娥拍拍屁股站起身來,腰板子挺的直溜溜的,輕輕笑道:「放心,我柳素娥說話算話,既然你們讓我痛快,我也不會再給你們添堵。」她目光微動,又接道:「不過……既然你們說了翠姑和我從此與你們吳家再無瓜葛,總該給我們寫個斷絕書吧?」
她可不想留下後患,等到翠姑大了,吳家又會各種藉口的來插手翠姑的婚事。
只有寫了斷絕書,翠姑才能真正的擺脫吳家,從此過不一樣的人生。
「柳素娥……你別得寸進尺,孩子也是我的。」吳明澤再也忍不住,額頭的青筋爆了起來,厲聲咆哮起來:「要我和女兒斷絕關係嗎?你休想……」
「哼!」柳素娥怒極反笑道:「女兒?現在你知道翠姑是你女兒了?翠姑長了三歲,你抱過幾次?餵過幾次?和她玩過幾次?」她眉宇間皆是寒意,道:「現在你才來認這個女兒,未免太晚了吧!」
她俯身,輕聲問翠姑道:「翠姑,你告訴他們,你是誰的女兒。」
翠姑和柳素娥在一起,似乎底氣也足了些,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她還是大著膽子小聲道:「我……我是娘的女兒……」言畢,急忙躲在了柳素娥身後。
「聽見了吧!吳明澤,你聽清楚了吧!」柳素娥不屑的瞪了他一眼,笑道:「她是我的女兒,這一輩子,只能是我的女兒。你要是不寫斷絕書,我就當我們方才的談判無效,還是對簿公堂的好……」
「罷了罷了……快寫了給這瘋婆子,再鬧騰下去,我都要氣死了……」吳老太太揉著胸口,讓吳春扶著她進屋去:「寫了給她,我可沒功夫耗著了……」言畢,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吳明澤和周如花就那麼站著,狠狠的看著柳素娥,半響才氣鼓鼓的進了屋,片刻功夫,周如花拿著寫好的斷絕書施施然走了出來。
柳素娥手裡拿著刀,她也不敢往前走,只丟在院子裡,撩著眼皮道:「快滾吧!爺都給你寫好了。」言畢,便扭著屁股要回房中去。
柳素娥冷笑一聲,撿起地上的斷絕書道:「周如花,我送你一句話,做人要厚道。你今天想要賣了我的翠姑,來日別讓人賣了你就行了……你好自為之……」
言畢,拿著斷絕書,牽著翠姑的手就要回房去。
「喂喂喂,這裡已經不是你的家了……」周如花想要阻攔,又怕柳素娥手中的刀,只扯著嗓子喊道:「爺,你快來看看,她還要回她房中去……」
「我是去拿屬於我的東西,你那麼大嗓門給誰聽?」柳素娥不理會她,徑直的往自己房中去。
「讓她去,不過是幾件破衣服,咱們吳家留著也是晦氣……」吳老太太口中雖然這麼說著,卻急忙派了吳春去瞧,生怕柳素娥帶走吳家的值錢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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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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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4:29
第七章 娘家
吳春屁顛屁顛的忙跑去看著柳素娥收拾行李。
柳素娥只冷笑,也不言語。利利索索的收拾了幾件家常衣服,又給翠姑洗了臉,梳了兩根漂亮的羊角辮,換了身乾淨衣裳,這才牽著翠姑的小手,拿著包袱一臉輕鬆的出了門。
「你包袱裡是啥?讓我搜搜……」吳春明明就看見她只拿了幾件衣裳,可心裡還是堵得慌,想要搜包袱。
柳素娥不理會吳春,瞪了她一眼,依舊出了門。走了幾步,回身譏笑道:「你們吳家給了我幾個勞什子?這屋裡有什麼值錢的?你還真是矯情,真把吳家當回事……」言畢,握著翠姑的小手,輕輕一笑道:「走吧!往後咱娘兒倆也算自由了。」
吳春和周如花氣的直跺腳,咬牙切齒要追出去,可又怕柳素娥手裡的刀,只能哭哭啼啼的跑到屋裡道:「娘……您聽見了吧!她都說了些啥……」
吳老太太早就心煩意亂,現在哪裡還有心情聽這些話,只擺手道:「罷了罷了!往後你們誰也不許再提起她,免得添堵……」
「可是娘,這事情真的就這麼算了?」周如花不依不饒,想著柳素娥一分錢沒花,居然就和離了,還帶走了孩子……
一想這些,她這心裡就火燒火燎的難受。
「閉嘴,就你事多。」吳明澤瞪了周如花一眼,厲聲道:「都是你出什麼餿主意,要賣孩子……」
「我……」周如花語塞,咬了咬唇,只能乾瞪眼垂下了頭。
「行了行了,還讓不讓人活了?」吳老太太立著眼珠子,恨聲道:「該幹啥幹啥去,看的人心煩……」
柳素娥牽著翠姑的手,一路往娘家走去。
這悲催的穿越,穿越到這樣一個苦情包子身上,回到娘家,她還不知道是何種光景。
柳素娥幾不可聞的輕歎一口,牽著翠姑的手不由緊了緊。
翠姑卻十分的歡喜,在吳家,她每日也沒地方玩去,才三歲的她,還要幫著柳素娥幹活。現在出了門,她整個人都輕快的像小鳥一般。
「娘,那我們以後是不是就不回奶奶家了?」翠姑仰著頭,大眼睛忽閃忽閃,一笑還有兩個好看的梨渦。
柳素娥急忙將不愉快的心情刪除,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道:「是啊!從今天開始,你就要跟著娘過日子了。」她想了想,不由蹲下身子,看著翠姑瘦弱的小臉,輕聲道:「翠姑啊!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和娘相依為命了,你怕嗎?」
翠姑很認真的想了想,甜甜一笑道:「我不怕,娘對翠姑最好,跟著娘,翠姑什麼都不怕。」
柳素娥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原主的這女兒實在是太貼心了,貼心的讓人心疼。
這麼好的孩子,吳家怎麼就不待見呢?原主也捨得丟下孩子,自己跳河求死,可見吳家人實在是逼人太甚了。
她心裡憤憤然,抱了抱翠姑:「好孩子,娘一定會想法子好好照顧你的,你放心吧!」
柳素娥暗暗握拳,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難,為了這個孩子也一定要堅強起來。
為母則強,她在現代雖然還未曾結婚生子,但是既然穿越了,就要好好的過這裡的人生。
「好了,咱們快走吧!離姥姥家也不遠了。」柳素娥伸手替翠姑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母女倆一時有說有笑的往不遠處的柳家溝走去。
柳素娥邊走,腦海中不斷閃著關於柳家的記憶。
柳素娥父親名叫柳二河,母親張氏。二人育有三女二子,柳素娥是老大,老二柳月娥今年十四,剛到了說親的年紀,老三柳成十三,老四柳桂娥今年剛剛十歲,最小的柳遠才八歲,比翠姑只大了五歲。
當年就是因為柳成得了一場大病,柳家拿不出銀子治病,柳素娥才會為了二十兩嫁給了比她大八歲的吳明澤當了填房。若不是為了這個家,她也不是今天這般光景。
柳家溝離劉家村也不算遠,平常柳素娥回娘家,步行兩個時辰就到了。
可是今天帶了翠姑,翠姑走的慢,所以顯得格外漫長。
「娘背著你走吧!」柳素娥見翠姑小臉蛋熱的紅撲撲的,該死的古代,也沒個遮陽帽啥的。
「娘,我不累,你身子不好,我自己走就行。」翠姑很懂事,都說苦日子裡泡大的孩子懂事早,果然不假。
柳素娥擦了擦汗,又替翠姑擦了擦汗,舉目四望,周邊有幾棵長勢極好的柳樹。
她嘴角輕輕勾起了弧度,對著翠姑道:「咱們先去柳樹下歇會,歇歇腳再走。」
柳素娥拉著翠姑在柳樹下歇著,她手也不閑著,急忙折了柳枝給翠姑編了個「草帽」。
「娘給你戴上,戴上太陽就曬不到了。」柳素娥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替翠姑戴上了「草帽」,細細端詳了一陣,這才滿意道:「翠姑真好看。」
「娘也好看……」翠姑甜笑著,像是一副絕美的風景畫一般。
母女二人手牽著手,走到柳家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霞光為柳家溝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色,鳥語花香,格外的漂亮。
這一路上柳素娥也沒少碰到熟人,柳素娥只說是回家看父母,並不多言。
柳家的房子有些寒酸,破舊的泥土房,上面的茅草也掉了大半,露出了光禿禿的屋頂子,遠遠看去,顯得更是灰敗。
柳家只有四間房,兩間正房和一間廚房,還有一間專門擱置收割的糧食和雜物。
平常柳家的兩個男孩子都是跟著柳家夫妻倆住,女孩子另外住一間。
院子前面是幾塊菜地,裡面種著青菜蘿蔔,還有十幾顆窩瓜,窩瓜趴在牆頭上,葉肥果大,長勢喜人。
「姐,你咋回來咧?」柳月娥提著一桶水出了院子正打算澆地,卻見柳素娥牽著翠姑站在院門口,不由歡喜的喊了一聲:「爹,娘……大姐和翠姑回來了!」
柳月娥和柳素娥長的有幾分像,都是瓜子臉,白淨的面頰,尤其一雙大眼睛,更是動人。這十里八鄉,這姊妹倆,那也是少有的美人。
只是柳素娥在吳家這幾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看著不及柳月娥水靈。
「二姨……」翠姑已經掙開柳素娥的手跑過了過去,柳月娥抱著翠姑,笑嘻嘻道:「我們翠姑可是越長越俊了。」
「爹娘呢?他們最近可好?」柳素娥也走了過去,和柳月娥並肩而立。
柳月娥光顧逗弄翠姑,也沒看見她臉上被打的印記,只答道:「爹歇著了,娘做飯呢!」
話音剛落,屋內又迎出來了幾個人,為首是個三十五六歲的婦人,身上穿著淺灰色的粗布衣褲,上面打了好些個補丁,頭髮在後面挽了個髻,插著一根木質的簪子。
「娘。」柳素娥先叫了一聲娘,急忙迎了過去。
張氏的身後還跟著一女兩男,他們也都過來和柳素娥打招呼,喊了一聲:「大姐」,一個個都圍上去逗弄翠姑。
「素娥,你咋來了?」張氏清瘦的臉上滿是笑容,上前拉了柳素娥的手,目光觸及到柳素娥臉上被打的指印,臉上的笑意登時退了下去,皺著眉急聲道:「咋了?這是咋了?」
「沒啥!」柳素娥小聲回了一句,急忙別過臉去,拉了張氏的手道:「先進屋說話吧!」
張氏一臉焦急,回身看了一眼翠姑。
翠姑甜甜的喊了一聲:「姥姥。」張氏忙擠出笑容,從柳月娥懷裡接過了翠姑:「走,姥姥抱你進屋去。」
「大姐,你臉上……你臉上咋了?」柳月娥年紀最大,也最懂事,她也看見了柳素娥臉上的傷,不由皺著眉小聲道:「不會又是你婆婆打的吧!」她輕歎一口,想著柳素娥在吳家受苦,她心裡就覺得氣惱,目光一冷,咬牙道:「這吳家人真不是東西……」
「以後我和翠姑就不是吳家人了。」柳素娥輕輕一曬,對著柳月娥道:「你也大了,如今也要說親了,姐姐一定幫你好好把關,絕對不能讓你像姐姐一樣。」
柳月娥聽柳素娥這麼一說,登時駐足,瞪大了眼睛道:「你說啥?不是吳家人?難道……難道你是被休了?」
「啥?被休了?」張氏在前面走,聽到這一句,立馬扭過臉,臉色慘白道:「素娥,你被吳家休了?真的假的?」
「休了更好,大姐還是在家的好,吳家有啥好的?總是欺負大姐……」柳成挑了挑眉,倔強的揚起了下巴,道:「吳家沒一個好東西……」
張氏氣的胸口一高一低起伏,瞪著眼罵道:「成子,你胡說個啥?你知道休是啥意思?」一面又急聲道:「素娥啊,你可別嚇唬娘?你要是做了啥錯事,大不了……大不了娘舍了老臉,陪著你去吳家賠個不是……」
柳素娥扶額,她在來的路上早就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輕歎一口,也不回避,只望著張氏淡淡道:「娘,我不是被休,是我休了他們,不是他們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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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4:41
第八章 住下是個難題
「啥?」張氏一聽急紅了眼,忙將翠姑遞給了柳月娥,咬著牙一指頭狠狠指在了柳素娥的額上,皺著眉連跌聲道:「素娥啊!你是不是腦袋發昏了?你說啥?你休了吳家?你咋休的?為啥休的?」
「我和吳明澤和離了,翠姑以後跟著我過。」柳素娥也不瞞著,反正他們遲早是要知道的,還不如現在就說清楚的好:「他打了我,還納了妾,我和這樣的禽獸實在過不下去了。」
「啥?你再說一遍?」張氏身子一怔,目光登時一直,閃著幾分遲疑,似乎不相信柳素娥的話一般。半晌才拍著大腿哭嚎道:「素娥啊!這是要幹啥?和離?和離了往後你咋過?」她抹著眼淚指了指翠姑,哽咽道:「翠姑才這麼小,你一個女人,帶著她咋過日子?你這不是活受罪嗎?」
柳素娥咬了咬牙,高聲道:「就算往後餓死,也好過被他們欺負死。」言畢,也不顧哭嚎的張氏,從柳月娥懷裡抱過了翠姑施施然進了屋裡。
劉二河躺在炕上已經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柳素娥剛進屋,一隻半舊的布鞋就迎面飛了過來。
虧得柳素娥躲得及時,否則那鞋必定打在翠姑身上。
翠姑嚇了一跳,忙忘柳素娥懷裡躲:「娘,姥爺這是咋了?」
「沒事沒事,翠姑不怕。」柳素娥急忙安慰翠姑,生怕孩子嚇著。
「你這個死丫頭,你咋回事?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你咋回來咧?」柳二河坐在炕沿上,黑沉著臉,目光中迸發著怒意,死死的盯著柳素娥,氣呼呼道:「吳家是啥家主?旁人想嫁還嫁不過去咧!也就你生了副好皮囊,人家吳家才沒嫌棄你……你咋不知足?不過是納個妾……你就要和離,你真是膽子大破天了……」
柳素娥聽了心中很是氣惱,瞪了柳二河一眼,回嘴道:「當年我嫁到吳家,不圖別的,就為了救成子一命……」她抿了抿唇,冷聲道:「至於吳家好不好,爹心裡還不清楚?要是真能湊合過下去,我又何必要回來?」
柳二河大怒,起身拿了另外一隻鞋赤腳就要上來打柳素娥,張氏等人急忙攔在了前頭。
「爹,大姐回來就回來唄,有啥的?」柳成並不害怕他爹,而且當年柳素娥嫁到吳家,也都是因為救他,所以現在他格外的向著柳素娥。他揚一揚眉,護著柳素娥道:「大姐回來了,不過是多副碗筷,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後少吃點,留給大姐和翠姑吃。」
八歲的柳遠撅了撅小嘴,一臉稚氣道:「我的也留給大姐……」
「還有我的,我的也留給大姐和翠姑吃。」柳桂娥也護在了柳素娥的前頭,不讓柳二河打。
「爹,你就讓大姐留下吧!吳家那是什麼人?」柳月娥蹙著眉冷聲道:「大姐嫁過去啥樣,你還不知道?吳家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姐可是沒少挨打……」
「你們懂個屁,一個個說的輕巧。」柳二河氣的丟了手裡的破鞋,咳嗽兩聲道:「你姐來了住哪裡?你們別忘了,咱們雖然單住,可柳家沒分家,這個家是你奶說了算,你奶能容的下你姐回來?」
柳素娥腦袋裡馬上想起了她那個尖酸刻薄的奶奶崔氏,當年柳成生病,命在旦夕,急需銀子治病。她愣是推三阻四,最後把柳素娥逼到了絕路上,才不得已嫁給了吳家。
一想到這些,柳素娥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惱火道:「奶奶,奶奶……她倒是管的寬。當年成子重病,怎麼也不見她管管?如今我回來了,她倒是管……」她冷笑一聲,揚眉道:「我是柳家人,我就住下了,我看她能把我怎麼著。」
「你……」柳二河氣的直喘氣,又撿起鞋底子要打人。
柳素娥這一次不躲不閃,只伸著脖子道:「要打你就打死我算了,反正這個家我是住定了,就是不走。」
現在她無依無靠,不住在柳家怎麼辦?
柳家再窮,那也是安生立命的地方,先住下,再慢慢想法子賺錢過日子。
柳素娥心裡打著算盤,目光不由更是堅定了幾分,對著柳二河道:「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您的女兒,您要是把我趕出去,我就真的沒地方去了。」
「他爹,先讓素娥住下再說吧!」張氏哭哭啼啼的攔著柳二河,柳素娥是她身上的肉,事情到了這一步,總要給孩子一條活路的。
「那娘那邊怎麼辦?」柳二河跺了兩腳,回身無力的坐在了炕沿上,歎氣道:「這麼丟人的事……我可張不開嘴。」
「不用你們說,我自己去說。」柳素娥撇了撇嘴,把懷裡的孩子遞給了柳月娥:「月娥,你先幫我哄著翠姑,我去找奶說。」
「還是我去說吧!」張氏雖然性子軟弱,但柳素娥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這個時候,她這個當娘的要再不出面,誰來幫柳素娥?
「他爹,我去給娘說……」張氏目光透著幾分懼色,道:「大不了……大不了我給她跪下,求求她,讓她老人家答應了……」
柳素娥越聽越憋氣,自己的女兒回來了,憑啥還要跪著去求別人?就算是長輩又怎樣,難道就不顧血脈親情了?
如此一想,她更是堅定了信念,一定要住下,誰的臉色她都不看。
「你們都別管,我自己去說。」柳素娥不理睬柳二河和張氏,扭頭就出了門。
張氏見狀,跺著腳急忙追了出去。
柳素娥走的很快,出了門一路往西邊去。
崔氏和她大兒子柳大河住,雖然兩家是分開住,但是錢財卻都在崔氏的手裡管著。
柳大河娶的是崔氏的侄女,所以素日裡她這個大伯娘仗著這層關係,也是蹦的厲害,時常欺負柳二河一家子。
當年柳素娥被迫嫁到吳家,也少不了她大伯娘胡氏的「功勞」。
柳素娥想著這些過往,更加的加快了腳步。
張氏只在後面追著喊:「素娥啊,你走慢點,娘陪著你去……」
一行到了柳大河家,他們住的可是磚瓦房,五間大房看著好不「氣派」,可是比柳二河家高級多了。
柳素娥站在門口冷笑,同一個娘生的,居然待遇天差地別,不知道的還以為柳二河是不是抱養的呢!
張氏氣喘吁吁的追了過來,拉著柳素娥道:「你這個丫頭,你回去,娘進去說……」
柳素娥搖了搖頭,要是讓張氏去說,這事保管要黃。
她奶奶是什麼人她還不瞭解嗎?前些年,可是沒少上吳家打過饑荒,害的她挨駡。
「您就別管了,這事情是我自己惹的,還是我去說……」柳素娥抬腿進了院子,徑直往堂屋裡去。
柳大河一家子正圍著桌子吃飯,桌上好一頓豐盛晚餐,貌似還燉了雞。她一整天都沒吃飯,聞到雞湯的味道,不免咽了口唾沫。
一桌人正舉著筷子大快朵頤,見是柳素娥和張氏來了,那胡氏先是一怔,旋即眉開眼笑,站起身來拉了柳素娥的手道:「喲!這不是我們家的鳳凰來了嗎?快來……快來坐下吃飯。」
「鳳凰」柳素娥心中冷笑。
不過話說回來,吳家這樣的大戶,在外人眼裡,誰嫁過去都是土雞變鳳凰。
也難怪胡氏這麼殷勤,只是不知等會子她知道她和吳明澤和離的事情,她會是什麼表情?
柳素娥想想都覺好笑。
不管不管,先把肚子填飽再說,不吃白不吃。
柳素娥索性拉了張氏,坐了下來,一面問候了崔氏和柳大河:「奶奶,大伯,你們近來可好?」
崔氏今年五十八,著一身寶藍色的短衫,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髮髻上還簪著銀子簪子,五短身材,收拾的清清爽爽,一看就是個會享福的人。
崔氏笑的眉眼彎彎:「我們都好,你婆婆呢?家裡的生意最近咋樣?」
柳素娥拿了筷子就吃,也不管胡氏的三個孩子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只大口吃著雞肉道:「他們都好,生意也還不錯。」
張氏可是不敢吃,見柳素娥吃,她早就嚇了一身的冷汗,臉色發白,又不敢說,只在桌下輕輕踢了踢柳素娥的腳。
柳素娥不理睬張氏,先吃幾口雞肉再說,免得等會子沒得吃。
胡氏生了四個孩子,老大柳美娥早就嫁了出去,剩下的老二柳輝,今年十六,最近正在說親,老三柳瑞娥,和柳月娥同歲,也到了說親的年紀。還有一個柳木娥,今年十二,最是淘氣不過,時常欺負柳月娥他們。
此刻這三人正一個個瞪著柳素娥。
那柳瑞娥撩著眼皮子,小聲嘀咕道:「大姐咋和好幾天沒吃過飯似的……你看看這雞骨頭吃的,滿嘴流油……」
「就是!」剛才柳木娥本來想夾盆裡的雞腿,沒想到竟然讓柳素娥給先夾走了。柳木娥憋著氣,不由撅著嘴,瞪了一眼柳素娥道:「大姐在吳家啥好的沒吃過,偏要和我們搶吃的……」
「閉嘴。」胡氏急忙瞪了她們一眼,陪笑道:「素娥啊!你妹妹她們還小,不懂事,你別理睬她們就是了。」
柳素娥嘴裡吃著雞肉,也顧不上和她們生氣,只輕輕一笑道:「沒事沒事,都是自家人,說啥兩家話。」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5 00:44:53
第九章 算帳
「對對對,自家人。」胡氏笑盈盈的接了一句,一面又給柳大河使了個眼色,柳大河搖了搖頭。胡氏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笑眯眯道:「素娥啊……那啥,大伯娘有個事情要和你說……」胡氏涎著臉道:「你看你弟輝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我托人給他說了門親,人家女方非要五兩銀子的聘禮……」
柳素娥心中嗤然,從吳家打饑荒不夠,又跑她這裡打饑荒了,真是人生處處是極品啊……
「素娥,你大伯娘說的對。」崔氏笑吟吟道:「輝子可是我們老柳家的長孫,他成家那可是大事……」
長孫成家是大事,孫女嫁人就是小事?
柳素娥心更是冷了一層,丟了手裡的雞骨頭道:「奶,大伯娘,你們先聽我說。」柳素娥輕笑一聲,幽幽道:「不是我不幫著輝子,這一次,我是真幫不了……」
「為啥?你咋還幫不了?」胡氏急了,登時瞪大了眼珠子道:「咋地?這銀子我們是管吳家借,又不是不還,他們……他們家大業大,難道還不借?」
崔氏也一臉不高興,將手中的筷子啪一聲丟在了桌上,瞥了一眼柳素娥,冷聲道:「你別忘了,當年你嫁到吳家,那可也有我這個當奶的功勞,如今你過的好了,你就過河拆橋,不認人了?」
嘖嘖嘖……
柳素娥簡直無語,她們還真有臉提起當年的事情……
要不是她們不肯出錢替成子治病,她也不會委屈嫁給吳明澤。
人不要臉真是無敵了。
柳素娥腹誹著,張氏見她婆婆發怒,不由白了臉色,抬頭急忙道:「娘……這事真不是素娥不幫,是素娥她……」
「我和吳明澤和離了,往後我再不是吳家人了。」柳素娥不想牽連張氏進去,忙搶先一步自己說了,她目光凝在崔氏身上,道:「往後我就在家裡住下了,再不回吳家。」
柳素娥說完這番話,屋內一陣沉寂,空氣驟然降至冰點,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駭。
半晌,那崔氏才氣急敗壞,咬牙道:「啥?你說啥?」
「我說我和吳家脫離關係了,從此我就住在家裡過日子。」柳素娥一字一句的又說了一遍,她就是要住下,誰也別想阻攔。
崔氏聽完,登時喘著粗氣,一手拍著胸口,另外一手撫著額頭,氣惱道:「活不了了……活不了了……氣死了……」
「娘,素娥也是沒法子啊!她在吳家挨了打……」張氏嚇得滿頭大汗,急忙過來攙扶崔氏,一面解釋道:「素娥在吳家沒少受苦,您是知道的……」
「住口,反了反了,真是翻天了……」崔氏一指頭指著柳素娥,厲聲道:「誰讓你和離的?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奶了?你和誰商量了?」她氣的直跺腳,罵道:「我看你真是好日子過多了,豬油蒙了心了……」
「就是,那吳家日子多好,要啥有啥的,你咋就和離了?」胡氏聽柳素娥和離了,本來還殷勤的態度,頃刻間就變了嘴臉,挑著眉道:「素娥啊!哪個女人不挨打?再說了……你在吳家四年多,你只生了翠姑一個丫頭,人家打你兩下有啥的?你咋就不能忍忍呢?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就是,你看這村裡,誰家沒個兒子。」柳瑞娥柳眉一挑,瞪著眼睛道:「都怪你自己不爭氣,你能怪誰?」
柳素娥真是開眼界了,果然各種嘴臉都有!
「反正我就是和離了,來這裡就是和您說一聲,往後我就住在柳家了。」柳素娥也不辯解,只淡然的通知了一聲。
和這些人解釋什麼都是白搭,在他們心裡,壓根就沒把她當人看,只是當作在吳家的一個工具。他們什麼時候用到了,就來巴結兩下,用不到了,就丟在腦後。
「好你個柳素娥,你膽子肥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自己做了主不說,你看看這態度……你這是啥態度……」崔氏氣急敗壞,一口唾沫啐在了張氏臉上,罵道:「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真真是給我們柳家長臉啊!」
「娘,您也別動氣,素娥還年輕,不懂事……」柳大河為人還算敦厚,忙替柳素娥說了句話。
「年輕?不懂事?」崔氏冷笑一聲,死死的盯著柳素娥道:「你看她是不懂事的人嗎?她分明就是主意大,眼窩子裡頭沒人……」一面吩咐道:「誰要是敢讓她住下,我第一個打斷他的腿。」
「娘……你這不是把素娥往絕路上逼嗎?她都和離了,你不讓她在家裡住,你讓她去哪裡?」張氏聲淚俱下,哭哭啼啼道:「她好歹也是您的親孫女啊!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您怎麼忍心……何況她還帶著翠姑……翠姑那麼小,你讓她怎麼辦?」
胡氏轉著眼珠子,腦袋飛快的想著。
這娘兒倆住下,一下子就要多出好多嚼用來。不行,絕對不能讓住下。
「她和離又沒和娘商量,柳家人不承認她和離。」她眼皮子一撩,對著柳素娥皮笑肉不笑道:「素娥啊,你別怪大伯娘心狠,大伯娘也是沒法子,你看你奶氣成這樣,大伯娘也不敢留你……」
崔氏心裡狠狠罵道,關鍵時刻她倒是推了一個一乾二淨,壞人都讓她一個人當了。
「就是,你還是回吳家吧!柳家可沒地方給你住。」柳木娥雖然小,可心眼子壞著呢!
其餘人雖然都不說話,可是態度明確,都不想讓柳素娥住下。
柳素娥心中明瞭,只冷笑一聲,對著崔氏道:「奶,行,要我不住下可以,你把當年我出嫁時候吳家送的禮金給我,有了銀子,我有的是去處。」她揚一揚眉,冷冷的打量著屋裡的人,對著崔氏道:「當年吳家可是給了我們柳家二十兩銀子呢!我沒記錯的話,奶都收了吧?」
崔氏聽柳素娥提起這個來,不由心裡一慌。
胡氏眼珠子一轉,急忙圓場道:「我說素娥啊!你腦袋是不是壞掉了,當年那錢不都給成子當救命錢了嗎?」
這話正好說到了崔氏的心縫裡,崔氏腰板子也直了許多,得意道:「就是,那錢我都給成子當救命錢了。」崔氏輕輕一曬,冷然道:「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挖出來說啥?難不成我還能昧了你的錢?」
柳素娥真想一口啐在她們兩個臉上,二十兩銀子看病能花的完?騙傻子呢?
她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畢竟她是小輩,將來還要相處,還是先給她們臉面,別撕破的好。
她壓了心頭的火,只冷然一笑,目光灼灼的盯著崔氏,一字一句道:「奶有沒有昧錢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當年給成子瞧病的大夫是鄭大伯。花了多少錢,我想鄭大伯是最清楚不過了。」她看了一眼一臉淒苦的張氏,歎氣道:「我爹娘雖然不識字不記帳,可人家鄭大伯識字也記帳,現在請了他老人家來,一查帳不就清楚了。」
她急忙給張氏使眼色,張氏就算再遲鈍,也明白她女兒的意思。她揚一揚眉,對著崔氏道:「娘,要不……我去請她鄭大伯來?」
崔氏氣的咬牙切齒,心道,這丫頭片子啥時候長心眼子了?竟然要請來大夫對峙。
當年給成子看病,總共也花了不到三兩銀子,餘下的銀子,她才給老大蓋了這所大房子。
請了大夫來,不就露餡了嗎?
胡氏也是滿頭的汗,真要請來大夫,把賬算清楚了,這房子還能有她的份兒?
再說傳出去了也不好,大伯娘用侄女的彩禮錢蓋房子,這臉還往哪裡擱?就是她兒子,往後也不好說媳婦。
比起二十兩銀子來,還是柳素娥住下的好。
反正她住在這裡還要幹活,總好過要回銀子,她可拿不出二十兩還給她。
「哎呀!我說素娥啊!都是一家人,你說啥兩家話呢!」胡氏眉開眼笑,急忙安撫柳素娥道:「有啥話咱們好好說,人家鄭大伯也忙啊!還要給人瞧病,哪有空來咱家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小事?」柳素娥高高挑起了眉頭,定定望著胡氏冷笑道:「大伯娘,您可真是財大氣粗啊!二十兩銀子,您張口就說是小事?嘖嘖嘖……看來這四年,柳家真是發大財了。」她目光微動,平靜中隱著寒芒,刺向了崔氏,道:「奶,既然咱家這麼有錢,您也該給我爹蓋所大房子了吧!瞧瞧大伯家這大房子,再瞧瞧我家那小破房……」
點到即止,後面的話她沒往下說。
崔氏的臉早就成了豬肝色,嘴唇輕顫著,似乎憋了許多話,想要說出來,又開不了口,那表情簡直絕了。
那姊妹三個本來還想幫腔,聽到這裡,一個個也不敢在說話,只埋頭假裝吃飯。
柳大河也閉口不語,這個時候他說什麼話,很可能都被柳素娥抓住把柄,還是不說的好。
胡氏臉色更是難看,她是真沒想到柳素娥這次回來會這麼厲害。要是早知道她這麼厲害,不如就讓她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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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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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5:05
第十章 住下
張氏心中倒是歡喜,本來還挺害怕的,如今聽柳素娥這麼會說話,這麼有主見,心中頓覺孩子真是長大了,再不是過去那種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模樣了。
不過她心裡也隱隱的害怕,害怕這次觸怒了崔氏,將來隔三差五的找茬,那才苦呢!
崔氏一時被堵的無話可說,只恨不得割了胡氏這個蠢貨的舌頭。不會說話就別說,非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立著眉毛瞪了一眼胡氏,胡氏急忙嚇得縮了脖子,再不敢說話。
見形勢危急,柳大河有些坐不住了,只能強出頭道:「素娥啊!啥房子不房子的,都是一樣的房子,是你想多咧。」
劉大河和柳二河年紀只差了兩歲,可柳二河明顯看著比劉大河要老上幾歲,穿的也不及柳大河好。
柳大河仰頭呵呵笑道:「娘,您也太不會說話了,本來您也是為了素娥好,想讓她回婆家好好過日子去。看您這脾氣一上來,咋就說過頭了?」
崔氏會意,知道這是兒子在給自己找臺階下,一時咬著牙,擰著眉頭道:「我這當奶的還不是為了她好,想著她這麼年輕就自己帶孩子過日子,將來多遭罪?」她狠狠瞪了柳素娥一眼,冷哼道:「反倒是她,把我這當奶奶的好心愣是當作驢肝肺。」
柳素娥心中冷笑,這些人還真是能演,奧斯卡影帝影后算什麼?這幫人頂他們十個八個。
「那您的意思是……」張氏聽出了話音,這是崔氏要鬆口了,不免心中一喜,笑吟吟道:「您讓素娥住下了?」
崔氏不悅,撩著眼皮子瞪了張氏一眼,恨聲道:「她也是我的孫女,難不成我還真攆她出去啊?我成什麼了?虎毒不食子,我莫非比老虎還毒?」
柳素娥才不領她的情,分明就是被逼到了頭,才會讓她住下。若方才不說那二十兩,他們才不會鬆口。
「住下可以,只是家裡的嚼用一下又多了兩個人的。」胡氏垂著首,眼角的餘光偷偷的打量著崔氏,提醒崔氏道:「家裡近來就有些揭不開鍋……素娥只怕也要幫著幹活咧!」
「揭不開鍋還有肉吃,看來咱們家的揭不開鍋,還真和和別家不同啊!」柳素娥帶著幾分嘲諷,眼睛餘光掃了掃胡氏。
胡氏恨得簡直要跳腳。
這張氏也是個笨嘴拙舌的,啥時候養了這麼出息一個閨女?還是人家吳家的水好?把柳素娥給改造了?
「行了,你也別長輩說一句,你就頂一句。」崔氏有些不耐,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再說下去,這丫頭片子不定還要說出些什麼讓她難堪,下不來檯面的話,還是乘早打發走的好。
「你們娘兒倆回去吧!住下了,你就好好幫著家裡幹點活,弟弟妹妹都不小了,可都指望這個家呢!」崔氏忍了肉疼,急忙打發柳素娥和張氏回去。
張氏自然是歡喜,一時笑了起來,額上的皺紋也跟著舒展開來:「謝謝娘,娘真是寬宏大量。」
寬宏大量?柳素娥笑而不語,只淡淡道:「那銀子的事?」
她就算不要銀子,也要噁心噁心他們。
「你這丫頭,咋這不懂事?」胡氏急了,都讓她住下了,她咋還不依不饒的。她挑一挑眉,拔高了聲音道:「你這麼丟人的事情你奶都接受了,你還有啥不滿意的?你再說……再說你奶可就改主意了……」
崔氏臉色黑青,簡直要吃人。
張氏也怕崔氏反悔,急忙拉了柳素娥道:「走吧!你咋那麼多話?」
柳素娥只輕輕一笑,噁心夠了她就走。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雞肉,順手拿過筷子和碗,不顧眾人的目光,往碗裡狠狠的夾了十幾塊,方笑道:「奶,您也說了,都是一家人,我爹還沒吃飯呢!這肉……」
崔氏已經徹底被她弄的沒脾氣了,現在哪裡還能吃的下,只盼著柳素娥趕緊早,早走早清淨,揚一揚手,連跌聲道:「拿走拿走,趕緊走……」
「奶,我還沒吃呢!」柳木娥不高興的撅起了嘴,將筷子丟在了桌上。
柳素娥才不管她吃了沒吃,只笑吟吟,客客氣氣道:「那就謝謝奶和大伯娘了,我們這就回去了。」
言畢,端著碗,拉了張氏的胳膊,母女二人出了門前。
柳素娥前腳走,崔氏後腳就拍了桌子,大聲罵道:「反了,真是翻天了……往後這日子可咋過?我這奶當的,真是連孫子都不如了……」
「娘,您也別氣了,等回頭找個空閒,您再好好教訓她。」胡氏也是滿心的怨氣,瞪著眼睛挑唆道:「都是弟妹平常不好好管教,我看那!素娥和吳家姑爺也不是和離了,八成是被吳家給休了!」
「就是,我看也是。」柳瑞娥方才一言不發,可看著大半盆子肉就這麼沒了,心裡也是堵得慌。好不容易吃頓肉,還被她給搜刮走了,她咬牙道:「奶,您可得好好去問問吳家,到底是休了還是和離了?要是和離了,便也罷了,可要是被休了……柳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一句話戳中了崔氏的心,崔氏吩咐胡氏道:「你明兒一早悄悄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真的和離了?要是被休的……看我怎麼收拾她。」
胡氏點著頭,急忙應了下來。
「素娥啊!真沒看出來,你現在咋這麼會說話?」張氏一臉的喜悅,看了一眼柳素娥,道:「從前娘可沒看出來你有這本事。」
「人總是會變得,娘你只是太老實了,才會被大伯娘她們欺負。」柳素娥心中平靜而輕鬆,總算是有落腳的地方了。接下來她就要好好的考察一番,想點門道賺點小錢花花。
張氏聽了,不由漲紅了臉,低低道:「也不是我老實……只是我不想惹事,都是一家人,能湊合過就湊合過……」
柳素娥很無語,過日子要是都湊合了,那人這一輩子還有啥意思?
但是她也很清楚,這種包子性子不可能一天半天就改變,得慢慢的改。
她不由握緊了拳頭,仿佛眼前是一條漫長到看不到盡頭的路……
回到家中,一大家子人都湊了過來。
柳月娥抱著翠姑,一臉緊張道:「咋樣了?奶說啥了?」
柳素娥笑眯眯的晃了晃手中的肉碗,開心道:「她能說啥?當然是答應了下來。這裡還有奶給的雞肉,你們幾個快拿去乘熱吃吧!」
這姊妹幾個平常哪裡能看見肉星子,現在聞到葷腥味,一個個都目光閃閃,尤其是最小的柳遠,更是不停的咽著口水,目光死死的盯著那一碗肉。
柳素娥看著他們,心中不由一陣酸楚。
想著自己在現代,好吃好喝的不說,這些肉壓根就不會多看兩眼。
再看看他們……
「快去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柳素娥勉強擠了笑容,心裡暗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賺了銀子,讓他們天天有肉吃。
「姐……爹和娘還沒吃呢!」柳月娥懷裡抱著翠姑,撅了撅嘴,端著肉碗遞給了炕上坐著的柳二河:「爹,我給你拿筷子,你先吃兩口。」
是啊!別說這些孩子們,就是柳二河和張氏,這小半年也沒吃過一口肉了。
家裡雖說也養雞養鴨的,但是這些他們都沒有處置權利,都要聽崔氏的安排。
柳素娥心中暗想,要想往後過好日子,第一件事情,必須要先擺脫崔氏,擺脫她大伯娘一家人才行。
這些人都是狗皮膏藥,沾不得碰不得,越早脫離越好。
柳二河坐在炕桌旁,臉色依舊不好,他抬手輕輕拍一拍桌子,歎氣道:「素娥啊……爹也不知道說啥好了。縱然吳家不好,你這和離了,往後咋過?」他一臉的愁悶,本來就黑瘦的臉越發顯得蒼老了幾分,眉頭更是皺成了川字:「爹不是狠心,爹也知道吳家人是啥德性,可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這樣回來,往後你在這村裡咋過日子?你就不怕別人戳你脊樑骨?」
張氏本來還挺歡喜柳素娥能說服崔氏住下來,聽柳二河說起現實問題,不由也皺起了眉頭,長籲短歎道:「是啊!村裡啥閒話沒有,往後你和翠姑可咋辦?」
柳家姊妹聽了,也都垂下了頭。就連翠姑似乎也懂了什麼,一時間不言語,只可憐巴巴的望著柳素娥。
屋內氣氛一時凝重,沉悶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柳素娥倔強的抬了抬下巴,輕笑道:「爹,別人咋想我不管,只要你們不嫌棄我和翠姑就行。」她動情道:「這世上,只有你們才是對我最重要的人,閒言碎語說說也就罷了,難不成我還能為了這些掉了二兩肉?」
一句話說的張氏含著淚笑了起來,不由心寬了一截子,道:「是啊!素娥說的對,只要咱們心齊,咱就不怕別人說。」
事到如今,柳二河再說別的也已經失去了意義,他只能勉強歎了一口氣道:「行了,往後你和翠姑就住下吧!住下咱們一家子好好過日子就是了。」
眾人的臉上登時一陣輕鬆,柳遠的目光還在那幾塊雞肉上,可憐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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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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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5:17
第十一章 吃肉
柳二河推了推桌上的肉碗,對著張氏道:「娃兒們也大半年沒吃過肉了,你去拿筷子給他們分分,讓娃兒們吃了吧!」
「可是爹,你也好久沒吃肉了……」柳月娥到底懂事,爹娘都沒吃,她也不吃。
柳素娥皺了皺眉頭,看著碗裡的肉,輕輕一笑道:「我當時可是挑了十幾塊呢!大家都分分,一人一塊還是有的。」她看了一眼眼饞巴巴的柳遠,和長得瘦瘦弱弱的柳桂娥,道:「多出來的幾塊,就給遠子和桂娥。」
「還有我們的小翠姑。」張氏笑嘻嘻的捏了捏翠姑的小臉蛋,去廚房拿了碗筷來。
數了數,總共十三塊肉,一人一塊,還餘下了五塊。張氏把這五塊分給了四個孩子和翠姑。
幾個孩子吃的格外香甜,柳遠不住砸吧嘴,只傻笑道:「娘,雞肉可真好吃。」
柳素娥把自己的一塊給了柳二河:「爹,你幹活重,我在奶家吃了,這肉你吃了吧!」
劉二河一個大老爺們,臉上的表情明顯一僵。
柳素娥看到他眼底閃過了一絲氤氳,卻又很快掩去,只將肉默默地給了張氏,低低道:「你娘幹活也多,讓她吃了吧!」
「還是你吃了吧!」張氏忙將肉巴拉給了柳二河:「你天天下地幹重活,這肉還是你吃了吧!」
柳素娥簡直想哭。
這一家人秉性良善,怎麼日子過的就這麼差?
「行了,你們也別讓了。」柳素娥輕輕擠出一絲笑容,對著柳二河道:「爹,肉還是你吃了吧!等往後咱們想法子好好賺錢,賺了錢天天吃肉。」
姊妹幾個聽了,也都滿懷憧憬。
柳遠細細的嚼著雞肉,笑呵呵道:「就是,咱們往後好好幹活賺錢,就能吃到肉了。」
「有了錢,還能有花衣裳穿呢!」翠姑笑著眨了眨大眼睛,看著柳素娥道:「娘,你說是吧!」
「是,以後等娘賺了錢,一定把翠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柳素娥摟著翠姑,在翠姑的頰上親了一口,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奮鬥,一定要活出個人樣來。
暮色四合,月兒嬌羞的漸漸爬上樹梢,透著朦朧之美。
村裡人睡的早,都怕費燈油,天一黑就睡覺。
柳素娥和柳月娥她們擠在一間房裡,好在炕還算大,加上翠姑,她們四個人睡還是綽綽有餘。
柳月娥和柳桂娥幹了一天的活,早就累癱了,現在屁股一沾炕就睡著了。
翠姑換了地方起初還有些睡不著,來來回回翻了好幾次身,柳素娥又講了幾個小故事,她才勉強睡著。
待翠姑睡著,柳素娥這才輕手輕腳的起身,披了件半舊的衣裳站在殘破的窗下,靜靜的抬頭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
穿越前,她曾是某市五星級大酒店的後廚經理,穿越後沒想到竟然是這般光景。
真真是淒慘。
她伸手摸了摸袖口,從裡面掏出了一條淺灰色格子掛脖圍裙,輕輕的摩挲著。
她記得,當時她看了舌尖上的中國,正打算做一道蘇式醬汁肉,哪知道剛開了抽油煙機,竟然跳了閘,她去拉了個電閘,莫名就給穿越了。
這條圍裙,也隨著她一併穿越了過來。
這是她在現代的唯一印記,看著手中的圍裙,眼底竟有些濕潤。
現代的她從小就被父母丟棄在孤兒院,十歲後她才知道母親原來是某市富豪的小三,當年生了她,見她是個女孩子,就將她狠心丟棄。
可是十年間,母親雖然轉正成為了正室,但是卻再也沒有生養,只有她一個女兒。母親常說,這是她當年丟棄她的報應。
相認後,她始終無法融入到那個給她留下痛苦記憶的家庭中。所以十三歲的她選擇了出國,一直在國外生活,二十五歲回國,找了一份酒店經理的工作。
優渥的生活,卻始終內心空虛,找不到依靠。
無數個夜晚,她都是這麼獨自一人站在二十三樓的窗前,靜靜的俯瞰著燈火通明的城市,看著車來人往,看著他們行色匆匆,看著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忙碌,可就是遺忘了她。
那種冷如骨髓的感覺,讓她不敢睡覺……
回身看看炕上睡的正香的三個人,月光如銀練一般灑在她的側臉上,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淺淺笑容。
或許是老天知道她太寂寞了,太需要感受家的溫暖了,才會安排了這次穿越,給了她這麼一個「特別」的家。雖然這些家人都不是她想要的完美,但是今天相處下來,她也看到了這家人的閃光點。
她們都淳厚老實,待人真誠善良,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很友愛,這才是她最想要的。
柳素娥重新收起了圍裙,回身看著一輪碩大無比的明月,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
柳二河和張氏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柳二河雖然答應柳素娥住了下來,可是心裡一直過不去女兒已經成了棄婦這個坎兒。
哪個當爹的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成了棄婦?他不心痛才怪。
而且柳二河是個心裡壓不住事的人,雖然是個大男人,可心思卻比女人還要細膩敏感。
「娃兒他娘!你說素娥這是咋了?」柳二河坐起身來,長歎了一口道:「有啥不能忍的?都說老媳婦熬成婆,再熬熬,往後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張氏聽了,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情緒,一下子又被勾了起來,不由紅著眼圈道:「話是這麼說的沒錯,可是吳家人咋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哽咽道:「你還記得咱們素娥剛生了翠姑那會子嗎?那時候正好是冬天,素娥連月子都不敢坐,就匆匆下地幹活。那麼冷的天……孩子……孩子的尿布都是她洗的……」張氏難過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半響才咽了眼淚道:「要是娘當初給錢讓成子瞧病,咱家咋可能把素娥嫁到他家去?你可別忘了,那吳明澤頭一個老婆是咋死的……」
柳二河一時間也不說話了,他還清楚的記得,吳明澤的第一個老婆就是因為不生娃,活活被吳家人折磨的跳了井。聽說屍體撈上來的時候,都泡的不成人樣了……
他心上一陣刺痛,不由抬手拍著腦門自責道:「都怪我這個當爹的沒本事,讓娃兒們吃苦了……」
張氏聽柳二河自責,心上愈發感傷,含著眼淚道:「這也不能怪你,要說咱們兩口子帶著孩子,一年也不少幹活……可是娘……」她心中憤憤然,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柳二河會意,知道張氏對他娘不滿意。
別說張氏不滿意,就是他心裡也覺得不公平。
吃苦受累的是他和孩子們,但是到頭來享福的卻是他大哥一家子。他實在想不明白,都是一個娘生的,怎麼就不能一碗水端平?
可娘終究是娘,若是沒有娘,他又何來這一大家子人?
就算不滿意,他也只能壓在心底。
他重重歎了口氣,躺下拉了張氏的手,摩挲了許久,低聲道:「娃他娘,都是我沒用,讓你們跟著我吃苦了。只是娘……她已經上了歲數了,能不計較還是別計較了。」
「哎……算了算了,往後只要一家子人平平安安就成。」張氏理解柳二河,她輕輕拍了拍柳二河的手,安慰道:「睡吧!明兒一早還要下地割草呢!」
夜色在柳二河的一聲長歎中靜了下來,樹上的蟬鳴也在清風吹拂下一點點褪去,唯有月兒依舊,明亮如玉盤。
柳素娥這一覺睡的特別安穩。
這樣安穩的覺,她已經有很多年都沒睡了。
一覺起來,身邊的柳月娥和柳桂娥已經跟著柳二河下地幹活去了。
張氏在家剁草喂豬,今天她還要剪羊毛,所以沒下地。
柳成和柳遠也留在了家裡,他們要幫著張氏剪羊毛。
柳二河家後院養了一頭豬和三隻山羊,不過這羊和豬他們只有餵養的權利,卻沒有買賣的權利。
翠姑或許是太累了,還睡的香甜,並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柳素娥急忙穿好了衣裳,草草梳洗了一番,就去幫著張氏幹活。
幸好她有女主的記憶,知道家裡的活怎麼幹,否則她還真是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娘,我來幫你餵豬吧!」柳素娥挽起袖子要幫張氏,張氏急忙推開了她,輕輕一笑:「你今天啥也不用幹,你才回來,先歇著,這些活我和你弟就幹完了,用不著你搭手。」
「姐,你歇著吧!我們幫著娘幹就行咧!」柳成一笑的時候,特別的帥氣乾淨。
「那咋行?我來家裡又不是來養大爺的,該幹活還是要幹活的。」柳素娥沖著張氏笑了笑,從門口處拿了個背簍道:「既然家裡的活我搭不上手,那我去山上拔草去。」
柳家溝也是依山傍水,風景秀麗。
這個時候山裡應該有很多好「東西」才對,她得想法子弄點錢花花才行。
這個家要是再不去賺錢,只能等著餓死。況且原主的弟弟妹妹也在一天天長大,若是家裡這般貧窮,兩個妹妹遲早走上原主的老路。
張氏拗不過她,只能叮囑道:「那你可得小心,早去早回。」
柳素娥應了一聲,背著背簍就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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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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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5:30
第十二章 上山
鄉村的空氣特別的清爽,輕吸一口,鼻腔內都是淡淡的青草香味。遠離了鋼筋混凝土,遠離了城市的喧囂,有的只是清爽乾淨,走在小路上,只覺得渾身暢快,充滿了力氣。
柳素娥心情很好,至少目前她脫離了渣男一家子,走出了古代美好生活的第一步。
她相信,往後只要努力,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柳素娥滿懷信心,雄赳赳氣昂昂,一路往山裡去。
村裡人起的很早,基本都在山裡幹活,看見了柳素娥,不免都會湊上前問上兩句。
柳素娥也不細說,只說是回家幫家裡幹活。
上了山,她先不急著拔草挖野菜,而是先到山裡「尋寶」。
這個季節,正好是枸杞子成熟的季節,這東西曬乾入藥最好,而且還能做湯品。
憑著原主的記憶,她知道這裡的人都不採摘這些東西,就是採摘,也是自家小孩子嘴饞,摘了解饞用的。
既然沒人要,那她就摘了去曬,曬乾了可以賣給藥材鋪,也能換點錢貼補家用。
柳素娥一路在草叢中尋找穿梭,果然,還真有許多枸杞樹,這些樹長得不高,枝椏彎曲四處,上面佈滿了小刺,但是結的果子卻鮮紅欲滴,一看就是上等品質的枸杞。
柳素娥看著這些紅果果,著實的興奮,也顧不得上面還有芒刺,急忙放了背後的背簍,上前挑了紅透的果子摘。
這枸杞樹上都是堅硬的刺,稍不留神就會被紮到。
柳素娥也管不了許多,畢竟這枸杞長在山裡,要是不早點摘了,就會被鳥兒吃掉。
太陽像個火球一般炙烤著大地,曬的人後脊樑一陣陣火燒火燎的難受。脖頸後背上滿是黏糊糊的汗水,額頭上的汗水滾下來,在眼角處蟄的人睜不開眼睛。
柳素娥掏出粗布帕子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快速的摘著枸杞。原主常年都幹活,所以這點活根本不算什麼。
很快,一旁的背簍內已經有了多半背簍紅燦燦的枸杞,這一處幾棵樹上的枸杞都被摘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些還沒長熟的青果子。這些青果子,過七八天應該也可以摘,到時候再叫了柳月娥她們一起來摘。
柳素娥吹了吹手,手指上早被紮了好多下,傷口有的還在流血。
不過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柳素娥又露出了一個燦爛笑容,吃點苦也是值得的。
等曬乾,賣了這點枸杞子,怎麼也能給家裡添點家用了。
柳素娥看了看日頭,差不多也快晌午了,她不敢停下來歇著,急忙在附近割了些豬草,蓋在了枸杞上,這才背著沉甸甸的背簍往山下去。
順著小路往山下去,一路上人不多。柳素娥只禮貌的問聲好,也不多言。
「素娥姐!你咋回來咧?」迎面走來一個十三四的小姑娘,長的眉清目秀,大眼睛十分的靈動,正笑眯眯的看著她。
柳素娥搜索著記憶,頰上已經帶了笑容,歡快道:「桃花,你幹啥去?」
陳桃花是柳素娥家的近鄰,陳家和柳家關係很好,兩家當年有心結為姻親,把柳素娥嫁給陳桃花的哥哥陳貴。
誰知道出了柳成的事情,柳素娥不得已嫁到了吳家,而陳貴去年也成了親,新媳婦也是同村的。
想到這些,柳素娥心中頗有些唏噓。
真是時移世易,物是人非。
「我去喊我哥回家吃飯,哥上山裡頭打野雞去咧!」陳桃花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悄聲道:「我嫂子身上有了,哥說打只雞給嫂子補補身子。」
「哦!」柳素娥輕輕一笑,心道,成家一年了,也該有孩子了:「那是該好好補補。」
正說著,卻見桃花眼睛一亮,沖著柳素娥身後的人招手道:「哥,你可是來咧!娘叫我來看看你。」
柳素娥心中微動,轉身,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正迎面走來。
少年身上是淺藍色的粗布衣裳,綁著腿,很是精神。少年是標準的國字臉,皮膚是很健康的小麥膚色,大眼睛,眼睛很亮,如暗夜中的流星一般,閃耀著光彩。
記憶中這雙明眸曾和原主一起上山幹活,一起放羊,一起哄著弟弟妹妹開心……
還記得那年她要出嫁,他曾悄悄的躲在家門口,一直看著她上了花轎……
那一年,他們都十四歲,年少的心,裝著一個粉紅色的小秘密……
柳素娥正想的出神,少年卻開口道:「素娥……」
雖然只有兩個字,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驚喜和歡快。
「你咋回來咧?啥時候回來的?」陳貴滿臉的笑意,目光靜靜的落在柳素娥的身上,像是緩緩流淌的河水一般。
柳素娥怔了一下,這才回過神,急忙隱藏了心中的感慨,輕笑道:「阿貴哥!我是昨天回來的,你呢?還好嗎?」她一時竟有些語無倫次,仿佛思想還留在原主的那一份少女心上。
但是她很快明白過來,那只是原主記憶中的感情,不是她的感情,她鎮定下來,輕笑道:「聽桃花說,嫂子有喜了?真是恭喜你了。」
陳貴臉上閃過為人父的喜悅,旋即笑道:「大夫說剛兩個月,還早呢!」一面目光又在柳素娥的臉上搜尋,見柳素娥比上次還清瘦了不少,頭髮像是失去水分的枯草一般,全然沒有了以前的水靈。
他心裡清楚柳素娥在吳家沒少吃苦,無數次,他曾恨當年為何家中那麼窮,拿不出銀子替成子瞧病。要是能拿出銀子替成子瞧病,他定然不會讓柳素娥嫁給吳明澤,也不會讓她吃苦。
只是時過境遷,他們早已成了兩條不同的平行線,再沒可能交集了。
壓了心中的苦澀,陳貴揚了揚手中打的兩隻山雞,遞給了柳素娥一隻:「素娥,這是我剛打的,送給你。」
柳素娥如何敢收,急忙推辭道:「阿貴哥,你還是收回去,給嫂子燉了補身子吧!」
打山雞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看著陳貴額上的汗水就知道他在山上很久才打來這兩隻山雞。
「姐,你就收下吧!這不是有兩隻嗎?我家有一隻就夠了。」桃花和柳月娥關係很好,她最清楚柳家的狀況:「你就收下吧!」
「不要,我真不能收……」
柳素娥還要推辭,陳貴卻將拿藤條綁好的雞丟在了柳素娥身後的背簍內。
他臉上依舊是從前溫柔的笑容,目光清澈的像孩子一般,低低道:「收著吧!回去給遠子他們吃。」
「這……」
柳素娥還要再推辭,卻見陳貴一臉受傷的表情:「咋?阿貴哥的東西你就這麼不稀罕了嗎?」
「不是不是……」柳素娥急忙擺手,心道,看來是真的要收下了,要是再不收,這人來人往的,萬一傳出去點什麼,對他們也不好,還不如悄悄的收了。
「那好吧!阿貴哥,那我先謝謝你!」柳素娥揚眉笑了笑,道:「快晌午了,別讓嫂子等急了,你們快回去吧!」
「那你?」陳貴看了一眼她後背上的大背簍,若是從前他早就接過來替她背上了,可是現在……
「我沒事,我慢慢回去,你們別管我,快走吧!」柳素娥擺了擺手,沖著桃花和陳貴笑了笑。
陳貴心中明白她的顧慮,畢竟他們曾近差一點就結為連理,若是一起下山,難免別人說三道四。他輕歎一口,看了柳素娥一眼,這才拉著陳桃花下了山。
柳素娥看著陳貴的背影,心中無限感慨。
若是原主當初嫁的是他,現在肯定是笑顏如花吧!他們該是很幸福的一對。
可惜啊可惜……
柳素娥長長歎了一口氣,將背簍的雞往野菜裡面塞了塞,又在上面蓋上了些枯草爛葉,這才下了山去。
鄉下人吃飯,一天也就兩頓。
早上基本都不吃,晌午飯吃的早,一頓頂兩頓。
柳素娥回去的時候,一家子人都在等著她吃飯。
翠姑在門口守著,柳素娥剛放下了背簍,她就撲了過來,笑嘻嘻道:「娘,你可是回來咧!我都想你了。」一面拉著柳素娥的手,要去給她端水喝。
柳素娥抱起翠姑,在她額上親了一口,道:「翠姑真乖,聽姥姥話嗎?」
「翠姑很聽話,和你小時候一樣。」張氏笑呵呵的遞了一碗水過來,柳素娥嗓子正乾的冒煙,三口兩口就喝完了水,人登時也清爽了許多。
「姐,你這背簍裡鼓鼓囊囊的是啥?」柳遠翻著背簍裡的東西,當他手摸到山雞時,著實的驚了一跳,繼而又歡喜起來,叫嚷道:「娘,姐背簍裡有山雞。」
「噓……小聲點。」柳素娥急忙關上了破舊的木門,要是讓她大伯娘她們聽見了,這雞鐵定又要被她們搜刮去了。
「姐這山雞是咋來的?」柳月娥他們也圍了過來,就憑著柳素娥自己,逮山雞根本沒可能,肯定是有人送的。
「是啊!你咋弄來的山雞。」張氏一臉焦急,來路不明的東西,她心裡還真不踏實。
柳二河也是一臉的疑問,低低道:「素娥啊!你撿的?」
柳素娥哭笑不得,嘿嘿一笑道:「不是,是阿貴哥給的。他打了兩隻野雞,這一隻說是給遠子吃。」
眾人一聽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張氏很快又皺起了眉頭,當年柳素娥和陳貴倆人那可是差點就湊一對了,現在人家都成親了,拿人家的東西,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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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5:44
第十三章商量
張氏眉心微動,小心翼翼道:「素娥啊!那啥……阿貴給你山雞的時候說啥了沒?有人看到沒?」
柳素娥懂張氏的意思,張氏和她都是一樣的想法,不想讓人說三道四。
她搖了搖頭:「沒有,就桃花知道,那會子路上沒人,沒人瞧見。」
「哦!」張氏這才真真的松了一口氣,對著柳二河道:「孩子他爹,你看這山雞咋處理?」
「娘,阿貴哥說了是給我吃的……」柳遠撅了撅嘴,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生怕張氏把山雞給崔氏送過去。
孩子們的目光都落在那只山雞上,眼巴巴的瞅著。
「你們奶奶還沒吃咧……」柳二河有些有猶豫,目光定定的落在山雞上,又掃了一圈孩子們的眼睛,嘴唇翕合,為難的說不出話來。
「爹,這山雞可是阿貴哥辛辛苦苦打來了,說是給遠子他們吃的。」柳素娥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早就料到柳二河會很為難。她揚一揚眉毛,對著柳二河道:「爹,弟弟妹妹好久都沒好好吃過一頓肉了,這是人家阿貴哥的一片心意,您要是給奶送過去,阿貴哥知道了會怪我的。」
「就是,爹,我也不同意給奶送過去。」柳月娥眸中閃著不甘,對著柳二河道:「您看看,昨天他們吃雞肉咋不叫著您去?要是姐不去,誰知道他們吃肉咧?他們有肉都不送過來,咱們憑啥送?」
「就是……」
「不送,咱們留著吃。」
柳桂娥和柳成立在一旁小聲的嘀咕著,都是一臉的不甘心。
張氏看在眼裡,她心裡也是不想送過去,猶豫半響,對著柳二河道:「他爹,要不……要不咱們做了給孩子們吃了吧!」
張氏聲音很輕很小,目光閃躲,明顯底氣不足。
柳素娥只能心中暗暗歎氣,改造包子是個漫長的過程,只能一步步來。
「爹,我知道您不願意吃獨食,可弟弟妹妹也是正長身體的時候。」柳素娥掃了一眼柳月娥他們,痛心道:「您看看大伯娘家,木娥和瑞娥一個個長的白白胖胖,高高大大的,您再看看咱家的月娥和桂娥……」
柳二河聽完柳素娥的話,不由長歎一口,看了一眼幾個孩子瘦弱的身子,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般,使勁的擺了擺手,對著張氏道:「那就……那就把雞悄悄的殺了,給娃兒們做了吃吧!」一面又肅了顏,謹慎的叮囑道:「這事情可不能讓你們奶奶知道,吃完了都給我悄悄閉嘴,知道了嗎?」
柳素娥心中一鬆,總算是答應了,頰上不由露出欣慰笑容。
孩子們也都雀躍,開心應道:「爹放心,我們一定不往外說。」
張氏也很歡喜,忙張羅著去燒水磨刀。
「爹,我還弄了些好東西。」柳素娥提過背簍,將上面的豬草拿了出來,笑眯眯道:「您快看看,等曬乾了,我準備拿到藥房去換點錢。」
「姐,這不是狗奶子(枸杞的別名)嗎?」柳月娥不解的皺起了眉頭,遲疑道:「這東西……這東西也能換錢?」
柳二河和柳貴娥也皺起了眉頭,心中想必和柳月娥一樣的疑問。
「咋不能換錢?你們可別小瞧這狗奶子,它可是好東西,入藥燉湯都行。」柳素娥早就料到他們會吃驚,她輕笑一聲,對著發呆的柳月娥道:「來,先搭把手,先把它曬在院子裡,乾了才好賣。」
柳月娥應了一聲,忙和柳貴娥搭手,幫著柳素娥將枸杞子曬在了院子裡。
曬好了枸杞子,柳素娥這才喘了一口氣。
翠姑端來了水,柳素娥喝了幾口,對著柳二河道:「爹,山裡頭這東西還多呢!我想帶著月娥他們去山裡頭都摘回來,等晾乾了賣。」
柳二河有些猶豫,這東西村裡還沒人賣過,要是耽誤功夫去摘這些東西,最後賣不出可咋辦?地裡的活還得指著這些孩子幹呢……
「素娥啊!這東西真能賣的出去?」柳二河很懷疑,皺著眉對柳素娥道:「要是咱們摘回來,賣不出去咋辦?到時候地裡的活也沒幹,你奶肯定不樂意。」
柳素娥扶額,又是奶奶……
當老人的都不能一碗水端平,憑什麼就一定要對老人百依百順?
當然,這些話她是不能說的。畢竟柳二河是崔氏的親兒子,母子連心,他怎麼可能任由自己的女兒說自己母親的不是……
她輕輕一笑,解釋道:「爹,這狗奶子能入藥,我想藥鋪裡肯定缺。您要是實在不放心,那我自己一個人去摘好了,讓月娥他們跟著你幹活。」
「姐,沒事,我們吃完晌午飯陪著你去摘。」柳月娥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賺錢,但是幫著姐姐幹活總是沒錯的。
「爹,晌午吃完飯,奶不是讓我們休息一陣子嗎?休息的時候,我們跟著姐姐去摘狗奶子,你看咋樣?」柳月娥目光閃閃,和柳二河商量。
既然不耽誤幹活,柳二河自然也沒啥意見,只點著頭道:「那你們可要小心點,狗奶子下面容易有蛇窩,被蛇咬一口,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知道咧!我們從小就在山裡長大,還能不知道這些?」柳月娥輕輕一笑,對著柳素娥道:「姐,等你吃完飯,咱就去。」
柳素娥心中感激,到底還是姐妹情深。
她心中不由暗暗發誓,等有了銀子,一定要把柳月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給她找個好婆家,風風光光嫁出去。
商量好了這些事情,柳素娥又不忘叮囑柳二河:「爹,這東西能賣錢的事情您可別和我奶他們說,您要是說了,這東西真的就一文不值了。」
和崔氏說了,就算賺了銀子也得被搜刮去。
大熱天的摘這些東西本來就不容易,要是錢被他們搜刮去,豈不是冤死,白白當了苦力。
「那你曬了一院子,你奶要是問起來咋說?」柳二河很為難的撓了撓頭發,對自己的母親撒謊,他還真不會。
「這有啥不好說的,您就說是我上山摘的,打算給翠姑解饞用的。」柳素娥張口就來,反正她不怕崔氏鬧騰,鬧騰起來,她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們。
「那你奶要是知道了咋辦?」柳二河還是不敢撒謊,歎氣道:「你奶脾氣大……」
「爹……你是咋回事?」柳素娥扶額,心裡實在是憋氣。目光落在柳二河身上,她輕歎一口道:「我不過是想賺點私房錢,我現在和離了,往後還要拉扯翠姑長大,還要考慮她將來的歸宿,給她攢嫁妝,難道這也有錯嗎?」她語氣中帶了幾分傷感,看向柳二河的目光更是多了些淒苦。
她知道如果說是為這個家賺銀子,柳二河一定會有心理負擔,肯定會忍不住去和崔氏說。只有和他說,賺了銀子是給翠姑攢起來當嫁妝的,他才會答應。
果然,柳二河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松,看了一眼翠姑,這才點頭道:「那行,只是你要是真賺了錢,可別讓你奶知道咧!」
柳素娥鬆了一口氣,點頭道:「好,我知道。」
張氏燉上了雞,一家人這才進屋吃晌午飯。
柳家的晌午飯很簡單,一小盤醃鹹菜,一鍋能照的見人影子的棒子麵稀粥,外加幾個玉米窩窩,一點油星都看不到。
這樣的飯菜,要是放在現代,柳素娥肯定是一口都吃不下的。
只是這對柳家人來說,已經不錯了,至少還有的吃。
看著這一家人吃的香甜,一個個臉上帶著滿足表情,柳素娥心中莫名覺得感動。
不管貧富,這種一家人團結友愛的畫面,她從來都沒有體會過。
伸手拿了窩窩送在口中,嚼上一口,雖然乾巴巴的,卻滿是甜味。
柳素娥又喝了小半碗棒子麵的稀粥,吃了兩口鹹菜,晌午一頓就算是解決了。
吃好了飯,手腳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柳素娥急忙帶了柳月娥他們往山裡去摘枸杞子。
正午的太陽最是火辣,曬的這姊妹幾個的臉上紅撲撲的,好在這些孩子打小就在山裡行走,路也是輕車熟路,只挑著小路一路往有枸杞子的地方去。
晌午村裡人都要午休一陣子,這會子山裡正好沒人。
柳素娥姊妹幾個很快找到了一大片紅的正好的枸杞子。
「大姐,這裡的狗奶子最好咧!」柳遠抹了抹臉上的汗水,睜大了眼睛,輕輕笑道:「姐,你說這東西真能賺錢?」
「大姐說能肯定能。」柳成對柳素娥有一種莫名的信服感,可能是因為柳素娥當年為了他才嫁到吳家,他對柳素娥格外的尊敬,內心更是充滿感激。他揚一揚眉,對著柳遠道:「大姐可從來沒有騙過咱們的,我相信大姐。」
「那你還廢話,快動手幹活吧?」柳月娥在柳成的額頭上敲了一下,笑嘻嘻的開始動手幹活。
「二姐,都和你說好幾次了,不能打我的頭,你還打。」柳成瞪了柳月娥一眼,也開始動手摘起了枸杞子。
柳素娥心中甜絲絲的,這姊妹幾個看來關係很好。相比她在現代的寂寞,和同父異母的姊妹無法相處,這才是真真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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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5:58
第十四章 偏心
正午日頭正毒,可柳家姊妹幾個卻手腳麻利,分秒不停的摘著枸杞子。
柳遠個子矮,長在高處的枸杞,他都是踮著腳尖,身子使勁往前傾才能摘到,看的柳素娥心裡一顫一顫的:「遠子啊!這高處的你就別摘了,有大姐二姐呢!」
「高處的又大又紅,晾乾了肯定能賣個好價錢。」柳遠仰著頭,小臉上滿是汗水。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柳遠雖然才八歲,可是明顯比別人家八歲的孩子要懂事很多。
柳素娥心中酸澀,伸手摘了高處的枸杞子,對著柳遠道:「遠子,往後夠不到的,做不到的事情,大姐會幫你的。」
熱風拂面而來,打在皮膚上,火辣辣的難受。
雖然熱的難受,可柳家姊妹還是幹的相當起勁。約莫多半個時辰,這一處紅透的枸杞子,都被摘的差不多了。
柳素娥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回頭望了一眼,他們拿來的籃子、筐子、背簍等物,都差不多裝滿了。
這些枸杞子晾乾,少說也得有十幾斤,這東西不好摘,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行了,咱們收拾收拾先回家吧!」柳素娥麻利的在地上割了些豬草,蓋在了枸杞的上面,自己先背了最大的背簍,手裡又提了籃子,道:「遠子啥也不用拿,這籃子太重,還是我來提。」
「不用,我能行。」柳遠還有些不服氣,一臉倔強從柳素娥手裡接過了籃子。
可到底他年紀小,力氣小,籃子到了他手裡,登時這孩子的臉憋的通紅,身子跟著也顫了幾顫。雖然勉強能走路,終究還是踉踉蹌蹌,看著很是彆扭。
「看吧,我就說我能行的。」柳遠紅著一張小臉,回身看了看柳素娥,笑的一臉燦爛。
柳素娥看著這個倔強的小傢伙,心中亦是暖暖的。
雖然柳家家貧,可是這姊妹幾個卻教養的很好,為人處事自是不說,最重要的是都有一顆堅毅的心。有他們陪伴,她相信,她一定能成功,一定能帶著他們過上好日子。
柳素娥一臉燦然,誇獎道:「我們家的遠子真是長大了……」
「大姐,你可別誇他,一誇他他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咧!」柳貴娥嘿嘿笑著,靦腆道:「大姐,這東西要是真能換了錢,你……你能不能給我買朵頭花?上次瑞娥姐姐戴的頭花可漂亮咧……」
「當然能,要是換了錢,我給你買兩朵。」
「真的?」柳貴娥一臉興奮,眼睛閃著星光,似乎背後背著的就是她心儀已久的頭花一般。
「大姐,那我想吃包子行不行……」柳遠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常常吃不飽肚子,心裡難免總是惦記著吃的。
「給娘買塊布頭做衣裳吧……」柳月娥時時刻刻心裡都是爹娘,柳素娥嫁得早,她儼然就像長姐一般。
柳素娥靜靜的聽著,更是握緊了拳頭,心裡那個要發家致富的小火苗,不斷的燃燒著……
卻說崔氏派了胡氏去打聽柳素娥的事情,打聽回來的結果,正如柳素娥所說,她和吳明澤是和離的,並非是她被休。
胡氏很是不甘心,這柳素娥素來是個平和的人,人家吳家人都未曾提出休妻,她怎會鑽牛角尖和離?
而且吳家人竟然也答應了下來,依著吳家人的強勢,和離一事必定不會太簡單。。
胡氏立在炕沿邊,小聲對著崔氏道:「娘,你說這素娥和吳家和離咧!吳家那大家產,素娥好歹也得撈點好處吧……」她眼睛滴溜溜轉了個圈兒,抿著嘴唇道:「素娥往後住在柳家,咋說她也是柳家的人,既然是柳家人,沒道理身上藏私房錢啊!」
崔氏盤腿坐在炕沿上,手裡拿著泛黃的蒲扇,有一下沒有下的打著風,表情略顯凝重,半響才沉著臉道:「這事情你別管,我自有我的打算。」
「那輝子的親事……」胡氏望著崔氏,沉吟道:「周媒婆來給信咧!說是給了聘禮這事兒就成咧……」
崔氏咬了咬牙,抬頭望著胡氏,瞪了她一眼,質問道:「這些年我可是一文錢都沒問你要過,你自己就沒攢下點錢?」她哼了一聲,揚眉道:「老二家攢不下錢,那是老二把錢都交到我手裡咧,你呢?你咋攢不下?」
胡氏漲紅了臉,仿佛煮熟的小龍蝦一般,目光閃過,低聲道:「這……這家裡開銷也不小。」胡氏輕輕撥弄著自己的衣角,嘟囔道:「輝子和瑞娥都到了成家的年紀,這一年光是給他們添衣裳,這筆花銷就不小呢……還有木娥……」
「行了行了……」崔氏不耐的擺了擺手,將手中的蒲扇啪一聲丟在了炕沿上,冷眉道:「得了吧!你也別給我打饑荒,你啥樣人我還能不清楚?」她冷哼一聲道:「輝子親事的事兒,我這個當奶的自會放心上。」
胡氏一臉訕訕然,依舊賠笑道:「那娘就多費心了……」
「去去去,該幹啥幹啥去,少在這裡招人煩。」崔氏瞪了她一眼,穿了鞋,下了炕,緩步往柳素娥家去。
柳素娥姊妹正幹勁十足的在院子裡倒騰枸杞子。
這些枸杞子必須太陽下暴曬,否則顏色會發黑,一發黑,就會掉價。
地上鋪了些破舊的木板子,枸杞子就曬在木板上。
「娘,曬了一地,還真好看。」翠姑歡歡喜喜的幫著曬枸杞子,一臉的開心。
自打來到柳家,她似乎忘記了吳家的存在,或者這孩子壓根就不想想起吳家,不想想起那些人。
「等換了錢……」柳素娥話還未說出口,卻見崔氏踩著小碎步走了進來。
「這是幹啥?院子裡咋這麼多狗奶子?」崔氏目光落在枸杞子上,登時聲音提高了八度,對著柳素娥道:「幹啥?你弄這些沒人要的東西要幹啥?瞧瞧這路都被堵了,咋走?」
柳素娥剛要開口,張氏急忙迎了出來,陪笑道:「娘,這果子在山裡頭也沒人要,翠姑看著好,非要摘回來給她熬著吃,她娘就摘了些回來。」
崔氏看了一眼翠姑,撇了撇嘴,瞪著眼珠子道:「不過是個小丫頭,咋就這麼寵孩子?這裡又不是吳家,要啥給啥的……」
翠姑對這個祖姥姥似乎也有幾分怕意,早早就躲在了柳素娥的身後,只探了個頭出來,眨巴著眼睛,偷偷的看著崔氏。
「見了人也不喊人,這吳家的家教還真是好……」崔氏明顯不喜歡翠姑,連著瞪了好幾眼睛。
院子裡的人都看得清楚,柳月娥有些看不下去,拉過翠姑,賭氣道:「走,二姨帶你玩去。」
「玩個屁,都這個時候了,咋還不下地幹活?眼看著就要收割咧,一個個懶得跟豬似的。」崔氏不由分說一頓臭駡,唾沫星子滿天飛,就差沒噴柳月娥臉上。
柳月娥敢怒不敢言,只咬了咬牙,委屈的拿了竹籃出了門去。
柳貴娥和柳成他們連忙跟了出去。
柳二河早就上了地,就怕崔氏來查崗,果不其然,她還真來了。
翠姑更是往柳素娥懷裡躲,嚇得戰戰兢兢的。
柳素娥揚了揚眉,對著崔氏冷笑一聲道:「奶這心還真是長的正啊!這大熱天的,輝子、瑞娥他們,想必都在家裡歇著吧!」
「那又咋樣?輝子快成親了,這大熱天的,要是曬壞了,你給我們柳家續香火啊?」崔氏瞪了她一眼,小腳慢悠悠的往堂屋裡去,道:「瑞娥長得多俊,將來是要嫁給大戶人家的,曬壞了咋辦?」
呸……
柳素娥真想一口唾沫吐她臉上。
柳瑞娥那也叫俊?還不如柳月娥長的好呢!
她不動聲色,只笑道:「還真是,我倒是給瑞娥瞅了門親事,那人家絕對是大戶,也配得上她的樣貌了。」
崔氏一聽,當即放緩了腳步,轉身挑了挑眉,遲疑道:「誰家?」
「咱鎮子上的王六爺家呀!」柳素娥偷偷撇了撇嘴,笑眯眯道:「王六爺家那可是家大業大,聽說剛死了第六房姨太太,王六爺天天托人尋呢!說是要尋個如花似玉的,生了兒子就扶正,我看瑞娥正合適……」
崔氏一聽,差點氣的沒背過氣去,當即抬著巴掌要打柳素娥。
柳素娥躲的快,壓根就不給崔氏這個機會。
「奶這是咋咧?幹啥打我?我說的不對嗎?」柳月娥一本正經,委屈道:「我可是為了咱們柳家好啊!瞧瞧王家那產業,要是扶正了,瑞娥那就是奶奶……」
張氏嚇得一身冷汗,急忙上來要捂住柳月娥的嘴巴。
「你這個混帳東西,閉嘴。」崔氏氣的臉色發青,罵道:「王六爺都多大歲數咧?多半截子都入土咧,你是讓瑞娥去守活寡嗎?」
「就是就是,可不能嫁。」張氏急忙賠笑,扶著崔氏道:「素娥也是胡說八道,娘可別放心上啊!」
「胡說八道,我看她分明沒安好心……」崔氏不依不饒,瞪著眼睛道:「你如今和離也就罷了,還想讓我的瑞娥……」
「行了奶,說這話您也不摸摸良心。」柳素娥不理會崔氏的咄咄逼人,只冷聲道:「瑞娥是您的孫女,我們就不是了?當年我還不是嫁給了比我大八歲的吳明澤,這有啥的?我能嫁,她咋不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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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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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6:13
第十五章 分家?
院內的空氣陡然一冷,有種黑雲壓頂的沉悶感。
柳素娥仿佛能聽見崔氏磨牙的聲音。
崔氏臉色黑青,目光灼灼,狠狠瞪著柳素娥道:「反了你了,哪有當奶奶的說一句,孫女反駁一句的?」她冷聲道:「你和瑞娥能比嗎?當年你嫁到吳家那是你心甘情願要去的,誰逼你了?我們柳家可沒人逼你上花轎。」
言畢,她目光冷冷的掃過柳素娥,仿佛柳素娥不是她孫女,而是仇人一般。
張氏已經嚇得紅了眼圈,拉了柳素娥顫聲道:「素娥啊!你咋能和你奶這麼說話?快給你奶賠個不是。」
柳素娥心徹骨的寒,尤其是看到張氏這般的愚孝,心中更是憋屈。
做人「孝」字當先並沒有錯,可是愚孝卻是不可取的。
「算了,您是當長輩的,我也不和您計較。只是有一點,我們姊妹和瑞娥他們並無兩樣。」柳素娥捏緊了拳頭,眼內迸發著火星子,對著崔氏一字一句道:「奶,你可以偏心眼,但是不能做的太過了,物極必反,月滿則虧,這個道理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吧!」
「你……」崔氏只覺得心口疼的厲害,簡直要被柳素娥氣死,一面跺腳罵道:「你如今是和離的人,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些話?你腰板子倒是挺的直,都不嫌丟人。」
「娘……您別說了。」張氏幾乎帶了哭腔,紅著眼圈道:「素娥也是苦命的娃,和吳家和離也是迫不得已……」
「放你娘的屁,老娘命就好了?」崔氏破口大駡,專門撿著軟柿子捏,一指頭指了張氏道:「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你口口聲聲說要孝順我,教出這樣的女兒,分明就是讓我早點死……」她拍了拍胸脯子,罵道:「你雖然不出來和我頂嘴,得了賢德的名兒,卻叫你這牙尖嘴利的閨女和我頂嘴……張蘭花啊張蘭花,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那誰好,你和誰過去啊?還不是要靠著我爹娘養活著你……」柳素娥也徹底爆發了,反正遲早要有個瞭解的,早一天和晚一天沒兩樣。
她仰著頭,不卑不亢道:「奶你摸著良心說,我娘那點不好了?這家裡的活那樣不是她幹的?」她冷眉一挑,揚著下巴怒聲道:「大伯娘不就是您的侄女嗎?您就事事袒護她。自打我出生,我還真沒見過大伯娘下地幹活呢……」
「住口,我就偏心了,你能怎麼地?」崔氏指著柳素娥罵道:「你爹是從哪裡出來的你不知道?要是沒老娘,有你們這些小崽子嗎?」
張氏已經摟著翠姑放了老聲的大哭了起來,似乎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統統都哭出來。
「哭什麼哭?你哭給誰聽?老娘還沒死呢……」崔氏又氣又惱,順勢脫了腳上的鞋就要打張氏。
柳素娥如何肯依,當即抬手攔住了崔氏。
「喲喲喲……你膽子肥了,別以為你攔著我,我就不敢打你了。」崔氏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罵道:「你別忘了,你可再不是柳家的鳳凰了,不過是落了毛的雞罷了……」
崔氏罵的難聽,張氏更是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
這些年崔氏沒少作賤她,她也是要臉面的人,自己的女兒被罵成這樣,她心裡更是覺得憋悶,一時有些氣急,站起身子就哭道:「素娥咋說也是娘的親孫女,娘就是再不待見她,也不該拿刀往她心尖上捅。」
「好你個張蘭花,咋地,這就不裝了?這就要和我翻臉?」崔氏好像抓到把柄一般,哈哈笑了兩聲,大罵道:「我就知道你們母女兩個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混蛋玩意。」
柳素娥氣的拿刀剁了崔氏的心都有,都是一家人,罵人如此的惡毒,可見崔氏是打心眼裡沒有這一家人。
分家,必須分家。
柳素娥握緊了拳頭,冷笑一聲,伸手拉了張氏道:「娘,您也聽清楚了吧!奶心裡是咋看我們的,您應該明白了吧……」她目光灼灼,從崔氏的身上刮過,陡然拔高了聲音道:「這樣的日子過著有啥意思?還不如分了家,各過各的來的痛快,免得我們扯了奶的後腿,給奶丟人。」
「分家」二字就像是一塊巨大的冰塊,登時將周圍的空氣凍結。張氏頭皮上都是涼颼颼的,崔氏也白了臉色。
要是真分了家,這家裡可就沒人幹活了。
尤其是現在,柳輝還要娶媳婦,還要靠著柳素娥他們一大家子,分了家,誰賺錢去?
崔氏眼珠子轉的飛快,立刻鎮定下來,拔高了聲音對著張氏道:「咋地?這是你教給素娥的吧?是不是你早就打算好了要分家?」她飛快的瞪了一眼柳素娥,鼻腔內發出了一聲冷哼,道:「張蘭花,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個心眼子,夠膽子不小啊!」
張氏從來也沒想過要分家,雖然崔氏刻薄,可這個家有崔氏撐著,他們也習慣了,總覺得有個後盾似的,很踏實。乍一下提起分家,她忽然就覺得心空了,以後的生活似乎也是一片迷茫。
「不……娘,我沒想過分家……」張氏急忙辯白,緊緊皺著眉頭,對著柳素娥道:「素娥啊,咋能分家呢?要是分了家,這日子可咋過?」
柳素娥扶額,只因為日子過的太慘,才要分家。
要是不分家,這日子只會越過越糟糕,矛盾只會一天比一天多。
「娘,分家了,你不是還有我們嗎?」柳素娥給張氏使了個眼色。
只可惜張氏現在早就心慌的厲害,生怕得罪了這個婆婆,吃罪不起,只一個勁地賠不是道;「娘啊!我是啥樣人你還不知道嗎?這些年過日子,我有沒有心眼子,您心裡應該很清楚,這家……我肯定不分的。」
柳素娥氣的簡直要吐血。
多好的機會啊!要是現在不分了家,將來分家,說不定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分了家,凡事也能毫無顧忌的大展拳腳。有崔氏他們擋在前頭,總是會礙事。
崔氏卻是滿心歡喜,她要的就是不分家。分了家,哪裡找幹活的人去?誰來伺候她?
正得意,鼻腔內忽然就聞到了一股子特別香的熬肉的味道。
崔氏素來鼻子尖,登時黑青了臉色,對著張氏道:「咋地?你熬肉咧?」
張氏臉色一白,嚇得急忙解釋道:「娘,那啥,這肉是……這肉是人送的……」
「好你個張蘭花,都學會吃獨食咧!」崔氏套了鞋,邁著小碎步急急忙忙往廚房去。
「娘,祖姥姥要去廚房咧!」翠姑小聲的對著柳素娥道:「廚房有肉,她會不會端走?」
「不會,翠姑放心。」柳素娥拉了翠姑也跟了過去,她倒是要看看崔氏如何處置。
「老二媳婦,你還真行,燉了雞肉都不給我說一聲。」崔氏揭開鍋蓋看著鍋裡的山雞肉,登時抓了把柄,厲聲質問道:「說,這雞是從哪裡來的?你還藏私房錢是咋地?」
張氏早就漲紅了臉,連忙擺手道:「娘,我沒藏……」
柳素娥冷笑,家裡窮的叮噹響,哪裡來的私房錢?
「您也別猜了,這是人送我的,讓翠姑補身子的。」柳素娥聲音冷淡,對著崔氏道:「我娘那有那點子心眼子,要是有那心眼,這家裡也不至於過的如此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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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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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6:27
第十六章 包子娘
「啥?人送你的?」崔氏瞪著眼睛,強橫道:「誰送的?誰這麼大方?」她冷笑一聲,眼內藏毒道:「吃獨食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在我眼皮子底下瞎說八道,你當我是傻子,好糊弄啊?」
到底是誰胡說八道啊!柳素娥哭笑不得。
「娘,這山雞真是的是人送給素娥,讓翠姑吃的。「張氏急忙辯解,一臉苦哈哈道:「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哪裡有銀子買雞吃?」
張氏不敢說是陳貴送的,畢竟當年陳貴和柳素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是說這雞是他送來的,崔氏心中難免亂想。
可崔氏如何肯依,如此含糊作答,她自然要刨根問底,厲聲道:「你說是送的就是送的啊?說,到底是誰送來的?」
柳素娥看著架勢,今天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崔氏必不會善罷甘休。她目光微沉,平靜道:「娘,這有啥不好說的。」一面對著崔氏道:「這山雞是阿貴哥送給翠姑的。」
「阿貴?」崔氏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極力回憶,半晌,她才長籲一口,幽幽道:「你是說陳老三家的陳阿貴?」
張氏急的直跺腳,這個素娥,咋這麼不知道輕重。
告訴了崔氏,這事情還能收場?
果然,崔氏撩一撩眼皮子,上下打量著柳素娥,半晌才冷笑道:「咋地,你這次和離,不會是為了他吧?」她一面咂舌,一面挖苦道:「怪不得呢!我說你咋和離的這麼痛快,看來你是早就有打算了啊!只是可惜……可惜人家陳貴早就娶了媳婦了,你還火辣辣的往人身上貼,還真是沒羞沒臊。」
嘖嘖嘖,這竟是一個當奶奶能說出口的話……
柳素娥真是開了眼界了。
吳老太太刻薄,到底她是吳家人,是個外姓人。可崔氏這般,真真是叫人大跌眼鏡。
張氏臉色漲紅,只嚶嚶哭道:「娘,不是那回事,你可不能誣賴素娥啊!」
「娘,你別管,讓她誣賴。」柳素娥不以為然,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怕什麼!
她目光從崔氏身上刮過,一字一句道:「奶,你這話說出去都不怕陳家人來撕爛你的嘴……」
「你說啥?你再說一遍?」崔氏惱了,指著柳素娥的鼻子道:「莫非是我說錯了,還是我眼窩子瞎了?這證據還在鍋裡呢,你還想抵賴不成?」
「笑話,這也能叫證據?」柳素娥眉毛一揚,撒開了翠姑,對著翠姑道:「翠姑,去,把院子門打開了,讓外人都來聽聽,這是一個當奶奶的說出來的話。」
崔氏素來最是愛面子,一聽柳素娥讓翠姑去打開院子,心裡一緊,瞪著眼睛道:「你這是啥意思?你一個人丟人不夠,你還讓全家人跟著你丟人不成?」
「我丟人?」柳素娥冷笑,反正這個奶不過是原主的奶奶罷了,和她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就是不給面子,她心裡也沒有任何的負擔。
「我倒是要讓人聽聽,我柳素娥的『好奶奶』,對我有多好。昧了孫女的聘禮錢不說,還要誣陷孫女的清白。」她目光灼灼,眸子中閃著幾分陰冷,道:「這樣『好』的長輩,在這柳家溝只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崔氏臉上青紅不定,登時如霜打過的茄子一般。方才還是滿血的戰鬥力,瞬間下降了大半。
她本來還想撒潑放刁,然後抓了把柄從柳素娥這裡弄點銀子去,現在看來,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況且柳素娥真的叫了人來看熱鬧,就算她勝了這個孫女,她同樣也是顏面丟盡,落得個讓人當笑柄的下場。
心中縱然還有一大推的手段,一時間也難以施展,只恨聲道:「哼!你也別嚇唬我,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的好。」言畢,冷哼一聲,踩著小碎步急急往門口走去。
「小崽子,和你娘一樣,都是白眼狼。」周氏看著去開門的翠姑,扯著嗓子罵了兩句,這才走出了門去。
柳素娥急忙拉過了翠姑,柔聲安慰道:「翠姑不怕,翠姑不怕……」
張氏氣的坐在門檻上直掉眼淚,苦楚道:「這過的是啥日子?真是沒發過咧……」
「沒發過那您還不樂意分家?」柳素娥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怨恨,畢竟她是個現代人,如何能看得慣這般欺負人的行為?
就算崔氏是張氏的婆婆又如何?難道婆婆就該不分青紅皂白欺負兒媳婦?
但是轉念又一想,張氏畢竟是古代人,三從四德,恪守婦道和孝道,那是她的本分。
在這樣大環境下,她這般軟弱,倒也不能完全怪她。
如此一想,心中又覺自己是不是操之過急了,把張氏夾在中間,讓她白白的受了委屈。
她輕輕抿了抿唇,拉了翠姑的手,對著翠姑道:「去,哄哄你姥姥,讓姥姥別難過了,別哭了。」
翠姑很懂事,蹬蹬蹬跑過去,拉了張氏的胳膊,眨著大眼睛安慰道:「姥姥,您就別傷心了,雞不是好好的在鍋裡嗎?」
小孩子的心思很單純,以為崔氏是來搶雞肉的,如今雞肉沒搶走,該高興才對。
張氏被翠姑的單純登時逗的止了淚水,一時抹了抹眼淚,摸著翠姑的臉道:「等肉燉熟了,姥姥給你夾一塊吃。」
看著張氏不哭了,柳素娥這才鬆了一口氣,對著張氏道:「娘,方才的事情你也別放心上,奶這個時候來咱家,肯定是有啥目的的。」
張氏心中對柳素娥有幾分失望,本來還以為她很懂事,可是分家的事情,雞肉的事情,她都做得太莽撞,不由瞪了柳素娥一眼:「你剛剛是咋想的?咋就說出來分家咧?這家能分嗎?分開可咋過?」張氏歎一口氣,道:「還有阿貴送山雞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你可咋做人?」
柳素娥扶額,改造包子還真是急不得,你一急躁,她還覺得你不對。
分家這事分明就是火燒眉毛的事情,張氏竟然還察覺不出緊迫感來。
她苦笑一聲,皺眉道:「娘,奶奶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滾刀肉,啥都不怕的。你越是這樣軟弱,她越是不把你看在眼睛裡。這樣的人,你有理可講嗎?講了她聽嗎?」她看一眼張氏,又道:「咱家過成這樣,您也不想想是啥原因?您和我爹都沒少幹活,也沒少吃苦,可你看看大伯娘一家子多舒坦……且不說別的,就是她家的瑞娥都比咱家的月娥和貴娥穿的好許多,都是一樣的閨女,憑啥她們就高人一等?」
她知道張氏最是在意這些孩子,所以說話專挑張氏的軟肋。
「娘,您看看遠子,才八歲,要是咱們自己單過,肯定能有富裕的銀子給遠子上學堂。」她緩步上前,坐在了張氏身邊,勸道:「咱家也沒幾個能識大字的人,有出息的人就更是沒有。遠子還小,您不能就這麼毀了他啊……」
張氏聽著柳素娥的話,心中亦有觸動,可也更是難過了幾分,不由抽泣道:「那你說咋辦?要是真分了家,你爹和我能當的起這個家嗎?」
這些年崔氏專權,柳家的大小事情都是她一個人把持著。弄的張氏和柳二河壓根沒有發言權,更別說處理家中的事情了,禮尚往來、春耕秋收,都是崔氏說了算。
到頭來,把張氏弄得一點點自信都沒有,分家對她來說,就好比掉進了無底洞一般,爬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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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6:38
第十七章賣藥材
柳素娥知道分家的事情急不得,當務之急,先是慢慢讓張氏讓這個家樹立起來信心。
有了信心,分家之事,自然能水到渠成。
柳素娥再不提分家的事情,只能軟語安慰了張氏幾句,將此事揭過。
當日傍晚,一家圍坐在桌邊,終於吃了一頓雞肉。
這半年來,還沒這麼好好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呢!
柳遠吃的滿嘴流油,砸吧著嘴唇一個勁道:「真好吃,娘,這雞肉真香。」
「香就多吃點。」張氏心疼孩子們,自己捨不得多吃一口,只往幾個孩子碗裡夾肉。
柳二河表情凝重,緊皺著眉頭,給張氏夾了肉:「娃他娘,你也吃吧!」
張氏看著碗裡的肉,如何能下嚥。
今日崔氏一番羞辱,她到現在還不能釋懷。罵她也就罷了,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她這個當娘的,還有什麼臉面吃肉……
「咱們幸幸苦苦替這個家操持著,娘還要這麼罵我和孩子……我吃不下……」張氏丟了手中的筷子,賭氣道:「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言畢,別過臉去,偷偷的抹眼淚。
柳素娥心中也不是滋味,分家不成,不分家更是難,手裡沒銀子,幹啥都覺沒底氣。
柳二河早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剛從地上回來,崔氏就叫了他去一通訓斥,讓他往後管教好妻兒。
知道張氏心中委屈,柳二河心中也不好過,只輕輕推了推張氏,低聲道:「孩子他娘,孩子們都吃飯呢!你這樣……叫娃兒們咋吃的下?」
張氏想了想也對,好不容易吃頓肉,孩子們心中都很歡喜,她這樣一鬧騰,孩子們還咋吃?
她抹了抹淚,轉過身掃了幾個孩子一眼,這才展顏,勉強笑道:「都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姥姥,你也吃。」翠姑很懂事,雖然才三歲,可察言觀色,在吳家就學了幾分。如今她見張氏不開心,急忙哄著張氏開心。
張氏摸了摸翠姑的頭,輕笑道:「翠姑也吃,吃的多,才能長大個。」
柳素娥心中酸楚,這雞肉她幾乎沒動,只挑了裡面燉的土豆吃了幾口。
「爹,大後天鎮子上有集市,我想去趟鎮子上把狗奶子賣了。」柳素娥望著柳二河:「明天我想去水塘裡摸點魚蝦,一併到集市上賣了。」
「那東西能值幾個錢?」柳二河咧著嘴搖著頭笑了笑,這裡的人對魚似乎並不熱衷。魚那麼小,渾身是刺,吃起來又麻煩,水塘裡也有,誰會買?
「爹,一文錢那也是錢啊!姐如今回來了,處處都要用錢的,讓她去吧!」柳月娥對著柳素娥笑了笑,幫腔道:「說不定姐姐還真能賣出去呢!」
「就是,要不然在家裡,還得跟著咱們下地去。」柳成向來支持柳素娥的決定,他沖柳素娥眨了眨眼,揚眉道:「大姐賺了錢,還能給翠姑存著呢!」
柳素娥心中感動,真是一群可愛的姊妹。
張氏也贊成柳素娥自己賺點錢,今天和崔氏鬧僵了,往後柳素娥想從崔氏這裡要點私房錢,只怕是鐵公雞拔毛,不好拔。還不如讓孩子自己賺點回來,用著也自在。
既然大家都支持柳素娥,柳二河自然也不能給自己的閨女潑冷水,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是柳素娥拋頭露面去做生意,他心裡總有些不踏實,只好安排了柳成,讓柳成跟著柳素娥一起去鎮子上。
往後的兩天,柳素娥和柳成又去水塘裡摸了些魚蝦田螺回來。
這些東西也不是村裡人不吃,只是不會吃罷了!
柳素娥把田螺和魚都養在了破舊的水缸內,讓田螺把淤泥吐乾淨。
那些小蝦都撒了鹽,曬在了院子裡,打算曬好了做成蝦醬。
而那些小魚,她也打算做成魚排賣到酒樓裡去。
一晃三日,這一日清早,柳素娥和柳成起了個大早,先將曬好的枸杞子裝了口袋,又將田螺和昨晚熬夜做出來的魚排背在了背簍內。
水塘內的魚本來就小,做出來的魚排也沒有現代的好。好在她打聽了一下,這個時代並沒有魚排,只要沒有,就可以試一試。
這兩日崔氏他們道也很安生,沒有來搗亂,做這些事情,便也做得十分順利。
「素娥,你們快去快回啊!要是賣不出去,就別在鎮子上逗留,記住了嗎?」張氏還是有些不放心,站在門口叮囑道:「路上要是遇上了熟人,可別說你是去賣東西的……」
「我知道。」柳素娥揚眉笑了笑,保密工作她可是做的最好。
「翠姑就麻煩娘了,等她起來,你告訴她一聲。」柳素娥起的早,翠姑還睡著呢!
「知道,快去吧!」張氏推了推柳素娥,又小聲叮囑柳成道:「和你姐走小路,知道了嗎?」
柳成收拾的乾乾淨淨,比前兩日精神頭要足,他笑著應了一聲,背著背簍就隨著柳素娥出了門。
姐弟二人上了路,太陽也漸漸的升了起來,像是淘氣的小孩一般,登時熱力四射,熱的讓人不敢抬頭看天。
柳素娥背後是沉甸甸的背簍,這還是她第一次到村外三裡的永和鎮上去。
雖然大都市住習慣了,可她還是很期待古代鎮子上的繁華。
他們姐弟二人挑了一條人少的小路,二人一路上靠著路邊走,總會有三五大棵樹能供他們乘涼,偶爾還有清風吹來,倒也並不十分的辛苦。
「姐,咱們先去哪裡?」柳成一臉明媚,滿懷期待。恨不得此刻就能到了鎮子上,把這些東西給換成錢。
柳素娥想了想,還是先把枸杞子給賣了。這枸杞子還沒完全的曬乾,在背簍裡捂著,這麼熱的天,容易發黑。
「咱們先去藥鋪。」柳素娥喘了口氣,對著柳成笑道:「成子,你知道那個藥店的老闆人好嗎?」
柳成皺起了眉頭,鎮子上他也很少去,哪裡知道這些。
「這……我也不清楚。」他撅了撅嘴,走了兩步,腦海中忽然想起給他瞧過病的鄭大夫來,他心中一喜,不由笑道:「姐,要不咱們去找鄭大伯吧!鄭大伯在鎮子上如今開了醫館,問問他要不要。要是他不要,說不定他有門路,給咱們介紹個藥鋪呢!」
柳成這麼一說,柳素娥登時想起當年給柳成瞧病的情形來。
那鄭大夫也是他們一個村裡的人,為人很隨和,找他倒也是個法子,總比沒頭的蒼蠅亂撞要好的多:「行,那咱們就去找鄭大伯,那你知道他的醫館嗎?」
「知道。」柳成拍著胸脯子,揚眉道:「你跟著我走就行。」
柳素娥莞爾一笑,她在現代也沒有弟弟,現在有了這麼好的弟弟,心中也是很珍惜:「好,那我跟著你。」
姐弟二人一路不停歇的往鄭大夫的六安堂走去。
永和鎮上十分繁華,人來車往,摩肩接踵。大街兩旁吆喝聲不斷,賣什麼的都有,道路也是青石路,十分的寬敞。
柳素娥暗暗留心,看看什麼東西有什麼東西沒有,只要是沒有的,那就是商機。
「姐,馬上就到了。」柳成像個靈活的小猴子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柳素娥疾步跟上,生怕被人群沖散。
「姐,到了。」走了不多遠,柳成停在了西街的一間小醫館門口。
這醫館寬不過五米,比起那些大醫館,算是很小了。牌匾上的字倒是蒼勁有力,書著「六安堂」三個大字。
柳素娥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整理好儀容,方對著柳成道:「待會進去了,你可不許亂說話,凡事看我的臉色行事,知道了嗎?」
「知道,一切都聽大姐的。」柳成笑著點了點頭,兩人這才邁步進了醫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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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5 00:46:52
第十八章賺錢了
鄭大夫是個年過四旬的和藹男子,此刻正在坐堂診脈。
柳素娥眼觀六路,見六安堂雖然地方不大,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右手邊的藥材匣子擺的滿當當的。
她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枸杞子能賣出去了。
「喲,這不是成子嗎?你咋來咧?」迎面走來一位二十出頭的男子,長的憨厚老實,笑容可掬的對著柳成道:「快,進來說話。」
這男子是鄭大夫的小兒子鄭清,鄭清是鄭大伯的老來子,一直隨父行醫,如今在藥堂專門負責抓藥。
柳素娥記得,這鄭清為人和鄭大夫一樣,都是心地良善之人。當年柳成重病,他還親自送來過一副藥,分文未取。只可惜都快二十了,卻一直潛心學習醫術,不肯娶妻,鄭家為此也沒少惱過心。
「大清哥,我是來找鄭大伯的。」柳成笑呵呵的跟了進去。
鄭清的目光從柳素娥消瘦的面上掃了過去,柳素娥出嫁多年,他也一直忙著跟隨父親學醫,一時間竟然沒認出來。恍惚了半晌,他才恍然笑道:「呀!我竟都沒認出來,原來是素娥妹子啊!」他目光清澈,笑的靦腆道:「你是啥時候回的家?」
柳素娥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並非人家認的艱難,只是這原主被吳家人作踐多年,再沒有少女時候的風采。她輕輕一笑,有些自嘲道:「也不怪大清哥認不出我,咱們這幾年不見面,各自都有了變化。」她目光微動,從鄭清身上掃過,輕笑道:「大清哥如今視愈發成熟穩重,而我……讓大清哥見笑了。」
柳素娥抿了抿唇,低頭再不言語。
鄭清對柳素娥嫁到吳家的事情也是略有耳聞,見柳素娥如此,他亦不好再開口多說,急忙岔開話題,笑呵呵道:「我爹正在給人診脈呢!不方便搭話,有啥話,咱們到後堂去說吧!」
「好。」柳素娥點了點頭,和柳成跟著鄭清進了後堂的一間客房。
鄭清手腳麻利,利利索索的端了兩杯茶過來:「你們先喝口茶,這大熱天的,來鎮子上一趟也不容易,別中了暑氣。」
「大清哥,真是麻煩你了。」柳素娥確實也有些口渴,含笑道了謝,方端了茶碗垂首喝了兩口茶水。
這茶水似乎和她喝過的茶水不大相同,這茶水清香甘甜,似乎還有些中藥香味,喝下去渾身都覺舒服,疲憊感也從四肢百骸慢慢消散。
柳素娥咂了咂嘴,抬眸道:「大清哥,你這是……莫非是涼茶?」
鄭清點了點頭,對柳素娥報以贊許的目光,道:「是,這夏天一到,最容易上火。這是我和爹爹配製的涼茶,喝了能有清熱解暑,靜心潤肺之功效。」他笑的憨厚,道:「等你們回去的時候,我給你來一副,你回去熬了給二叔和二嬸子喝。」
柳素娥怎好意思收他的東西,急忙推辭道:「大清哥,這可不行,你家是開醫館的,又不是開慈善堂的,我可不收。」
「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好歹也是同村人,有啥的?」鄭清笑的溫和,道:「再說二叔和二嬸子都是大好人,年下撿了蘑菇還不忘給我家送來呢,一副涼茶算什麼,不過是些尋常草藥,又不值幾個錢……」說話間,鄭清已經拿了一包包好的涼茶過來,遞給了柳素娥:「拿著吧!你要不收下,可當真是不給我面子了。」
柳成嘿嘿笑著,道:「大清哥真是大方。」
柳素娥見如此,也不好不收,只能大大方方的接過了藥茶包,感謝道:「那就謝謝大清哥了。」
「客氣啥。」鄭清坐在了柳素娥的對面,見柳素娥和柳成都背著大背簍,不由關心道:「你們這是?背著這麼多東西上集市上,莫非是要做買賣?」
聰明,柳素娥打心眼裡贊了一句。
果然是開醫館的,眼睛就是毒。
她放了手中的茶碗,笑吟吟的看著鄭清,沉吟道:「大清哥,其實……其實我和成子找鄭大伯,就是為了這背簍內的東西。」
她給柳成使了個眼色,柳成會意,放了手中的茶碗從椅子上跳下來,熟練的從背簍內拿出了裝枸杞子的布袋子,擺在了鄭清的面前。
鄭清看著這架勢,一頭的霧水,只拿眼瞅著柳素娥。
柳素娥淺淺一笑:「大清哥,我記得以前我家家婆生病,從藥鋪裡抓回來的藥,裡面都有狗奶子,不知道你家藥鋪收不收這東西?」
鄭清聽了,這才恍然大悟,拍著腦門道:「我當是什麼事情呢!原來你是要找我爹賣藥材啊!」他躬身打開了面前的布袋,從裡面抓了一把曬得半乾的枸杞子,放在鼻上聞了聞,又看了看成色,點著頭道:「素娥妹子,不瞞你說,這狗奶子還真是不好尋的藥材,你摘的這些,我看成色很好。」
柳素娥聽了這一句,登時心上一鬆,不由長長出了一口氣:「是嗎?那你們藥堂需要嗎?」她臉色微紅,對著鄭清道:「我也不瞞大清哥,如今我生活有些艱難,也是想把這些狗奶子賣出去,賺點銀子,貼補家用。」輕輕抿了抿唇,拋開第一次做生意的忐忑感,正色道:「要是大清哥的藥堂不需要,你看看你能不能幫著我介紹一個信得過的藥堂?」她尷尬道:「鎮子上我不太熟,也不知道哪家的醫館需要這東西。
「要,怎麼會不要呢!」鄭清是個老實人,從來不藏著掖著,他抬頭笑道:「你們是不知道,這狗奶子雖然山裡頭多,可是有的人也不知道這個能入藥,還有的也是嫌麻煩,不願意摘不願意曬,這些年從外頭收,都不好收了。」
柳素娥聽了,不由心中一喜,聽他這話,他需要的應該不少,看來山裡剩下的那些,也有著落了。
柳成更是歡喜,來的路上他心裡還一度害怕賣不出去呢!現在看來,還真是他多心了。
「你們有多少?我都要了。」鄭清拍了拍胸脯子,道:「這事情我就能做主,收藥材的事情,一直都是我負責的。」
「真的嗎?」柳成目光閃著小火苗,對著柳素娥歡快的笑著:「姐,真沒想到,這狗奶子還真能賣的出去啊!」
柳素娥也沒想到鄭清會如此的痛快,一下全要了她的枸杞子。
不過鄭清這個人為人樂善好施,要是為了照顧他們柳家才收了這些枸杞子,卻也沒有必要。
「大清哥,要是你們藥堂真的有需要你就留下,要是……」
柳素娥剛要說,鄭清已經懂了她的意思,不由打斷了她的話,笑道:「素娥妹子,你想哪裡去咧?你也說的好,我家是開藥堂的,又不是開慈善堂的,我才不會因為想幫助你們,就收了這些狗奶子的。」他解釋道:「鎮子上周員外的夫人身子一直不好,常年都泡狗奶子喝。前兩日周家的家僕還來尋好的狗奶子,我看你送來的就好,回頭正好賣給周家。」
柳素娥聽了,心中方安定了下來。
畢竟不能因為是熟人,就綁架人家的同情心。
柳成也嘿嘿笑了笑,對著柳素娥道:「姐,你想多了。」
「看來還真是我想多了。」柳素娥輕輕一笑,道:「大清哥,那這樣的話,我就賣給你好了。」她起身,站在鄭清面前,道:「這狗奶子還沒有曬透,要是論斤賣給你,你肯定會吃虧。」她略微思忖,沉吟道:「這樣吧!我就以市面上一半的價格給你好了,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吃虧。」
第一次做生意,還是要低調,不要把生意給做死。價格便宜點不怕,只要以後有銷路就行。
鄭清沒想到柳素娥如此的厚道大方,其實他也看出了枸杞子沒乾透,本想就這麼收下,沒想到柳素娥竟然主動提出要價格減半,倒是讓他對柳素娥著實刮目相看。
「那怎麼好?大熱天的摘這個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一下子半價,這……這實在是讓你太吃虧了。」鄭清揚了揚眉,柳素娥如此大方,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太小氣:「要不這樣吧!我給你每斤十五文錢,你看如何?」
柳素娥雖然不知道市面上這東西到底賣多少錢,但是她很清楚,鄭清一定不會讓她吃虧。
不管怎麼說,能走出第一步,總是好事。
她莞爾一笑,痛快道:「好,大清哥說咋樣就咋樣。」
鄭清爽快一笑,道:「那好,你們在這裡坐一坐,我去稱一下是多少,回頭算帳給你們。」
「好,那就有勞你了。」柳素娥笑著謝過了鄭清,一路目送鄭清出了房門。
鄭清一走,柳成馬上歡喜的站在柳素娥面前,睜著眼睛難以置信的笑道:「大姐,真是沒想到,這狗奶子真的賣出去咧!」
想一想一斤十五文,十五文都夠買十五個包子了!那一口袋枸杞子少說也得二十斤,二十斤那就是三百文錢,三百文都夠他們生活一個月了。
柳成越想越歡喜,笑呵呵道:「要是娘知道了,肯定會樂瘋的。」
柳素娥心中亦十分的歡喜,雖然賣的錢並不算多,但是好歹是邁出了賺錢的第一步,有了第一步,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往後過上好日子,一定不是遙遠的夢。
「行了,快坐回去,別讓大清哥看笑話。」柳素娥身子坐的筆直,笑著讓柳成坐下,姐弟二人靜靜等著鄭清回來。
果然,那一口袋枸杞子是二十三斤,鄭清給了柳素娥三百五十文錢,多出來的五文錢,說是給柳遠買糖吃的。
柳素娥堅決不收那多出來的五文錢,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是自己的一文不能少,不是自己的,也是一文不能要。
她正色道:「大清哥,你買了我們的枸杞子本身就是幫了我們的大忙,在商言商,這五文錢你收回去,我是不會要的。」
鄭清明顯一怔,顯然被柳素娥的做法給怔住了,半晌才收回了那五文錢,揚眉道:「那好,這錢我收下,等你下次再摘了狗奶子,你來找我,我替你賣出去。」
柳素娥心中大喜,和柳成急忙一個勁地道謝。
鄭清只淡淡道:「別和我客氣,都是一個村的,你家的情況我也知道……」
「既然大清哥都明白,那這事……那這事大清哥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別讓我奶和大伯娘他們知道了。」柳素娥順勢叮囑鄭清,雖然買了的銀子不算多,但是也難保崔氏不眼紅。
孩子們辛辛苦苦賺的錢,憑什麼給崔氏?
鄭清對柳家的情況一清二楚,知道崔氏是個偏心的,也知道柳素娥可能是想存點私房錢,他自然也樂得成全。反正他一直看崔氏和胡氏不順眼,尤其是胡氏的那幾個孩子,更是不順眼。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鄭清做了保證,又給柳素娥他們換了一盞新茶,兩人喝足了茶,這才從六安堂出來。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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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7:04
第十九章碰壁
紅日當頭,照的柳成紅光滿面。
他一臉興奮,揚眉道:「大姐,真沒想到咱真的賺了錢咧!」
柳素娥拿出粗布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心裡也是喜滋滋的。不管是哪個時代,兜裡沒錢永遠覺得心裡沒底,腰板子不直,更是會被惡人欺負。就像是張氏,如果她金山銀山一大堆,又怎會害怕沒有依靠,害怕分家?
柳素娥輕輕摸了摸貼身收著的錢袋子,笑眯眯道:「成子,這不過是小錢,等以後咱們姐弟長了出息,賺大錢,讓爹娘過好日子,你說咋樣?」
柳成一臉憧憬和興奮,攥緊了拳頭,渾身都是幹勁:「行,大姐說啥就是啥,我跟著大姐走。」
柳素娥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日頭,對著柳成道:「那咱快找個酒樓先把這田螺和魚排給賣了吧!天氣熱,我怕這東西壞了。」
東街上酒樓多,但是吳家的順風酒樓也在東街上。
柳素娥想了想,決定不去東街,還是先去西街上看看。畢竟她現在合離了,也不想和吳家人碰面。
「成子,咱倆先去西街上看看吧!」柳素娥喘了口氣,背著背簍和柳成一徑去了西街。
西街上多是繡樓布莊,小酒肆也就三四家。柳素娥和柳成進去詢問了一遍,都不要柳素娥的魚排和田螺。
柳成有些氣餒,懨懨走在大街上,歎氣道:「大姐,他們都不要,你說咋辦?」
這些田螺和魚排柳素娥和柳成可是沒少費勁,頂著大太陽從水塘撈上來,又等著吐乾淨了泥沙,處理乾淨,每一步他們姐弟都十分的用心。
若是酒樓不要,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時間浪費了精力?
柳素娥心情也有些鬱悶,不知道這些店主都是怎麼想的,明明這些東西都很好吃,可愣是不收。
她咬了咬唇,又看看柳成氣餒的樣子,下定決心道:「那……那咱去東街上瞅瞅吧!東街上好幾家大酒樓呢,說不定就會有人要咱們的東西。」
柳成明顯一怔,東街上可是有吳家的酒樓,方才柳素娥避開不去,他就已經明白了他大姐的心思,現在怎麼又要去?若是碰見吳家人可怎麼辦?
「大姐,我看你還是別去了吧!」柳成抿了抿嘴,偷偷看了柳素娥一眼,支支吾吾道:「娘說了,要是賣不出去就讓咱回家去。要不……咱回家?」
太陽毒辣辣的照在柳素娥的臉上,她兩頰一團紅色,眉頭皺成了川字。
好不容易撈上來的田螺和魚,若是一文錢都賺不到,她還有什麼臉面回去?
不行,她絕對不能回去。
她現在又不是吳家人,怕他們做什麼。
緊緊攥了拳頭,倔強的揚起了眉峰,堅定道:「說啥廢話呢!走,咱這就去東街瞅瞅。」
柳成見柳素娥心意已決,也不好再勸阻,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果然,東街比西街人多,南來北往的商客都要在這一條街上找地方歇腳吃飯,行人摩肩接踵,絡繹不絕。
馬路兩旁飛簷高聳,酒幌招展,吆喝聲不絕於耳。熱風撲來,更顯熱鬧。
「大姐,你看那兒有個香滿樓,咱們去看看吧!」柳成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從六安堂出來,他喝的涼茶早已蒸發乾淨,此刻口乾舌燥的,就想找個地方能歇歇腳。
柳素娥也有些渴,咽了口唾沫,嗓子仿佛著了火一般乾的難受:「好,咱去看看。」順便她也想討碗水喝。
姐弟二人並肩進了香滿樓,雖然外頭日頭毒辣,可酒樓內依舊是座無虛席,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多人,一個個大快朵頤,喝的面紅耳赤。
酒樓的夥計很是殷勤,急忙趕上來做了個請的姿勢,笑吟吟道:「兩位客官是要吃飯還是住店。」
原來這是酒樓和客棧是一體的啊!
柳素娥抹了抹額上的汗水,也報以和婉笑容,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很友好:「這位小哥,那啥……你家大掌櫃在不在?我想找你家大掌櫃……」
「找我家大掌櫃?」那酒樓夥計目光透了幾分警惕,繼而又多了些不屑,盯著柳成打滿補丁的鞋子看了半晌,方冷哼一聲道:「你們不是來吃飯的啊?也不住店對不對?」
做慣了店小二,果然目光毒辣。
「是啊!我們是想找你家大掌櫃,和他做筆買賣。」柳成一臉歡快,完全沒看出來店小二看他眼神中的惡意。
柳素娥心中一怔,知道自己一定是遇上了勢利眼,此刻只怕這店小二要趕人了。
果不其然,那店小二冷笑一聲,對著柳成道:「啥?就你這樣的竟然要找我家大掌櫃做生意,你是說笑呢嗎?」他高高抬起了下巴,眼中的鄙夷更是濃了幾分,擺手道:「快走快走,不吃飯,不住店就趕緊的走,不要影響我們做生意。」
柳素娥也不怒,好歹這個店小二沒有開口讓他們滾蛋,算是對他們客氣了。
她輕輕一笑,依舊不卑不吭,將背後的背簍四平八穩的放在了地上,對著店小二道:「這位小哥,我們姐弟二人雖然不是來住店吃飯的,可是確實是要和你家掌櫃的做生意,還請這位小哥通稟報一聲……」
柳素娥還要再說,卻被店小二不耐的打斷了:「你這人咋回事?都說了讓你走,你咋那麼多廢話?」他揚一揚眉,一臉小傲嬌道:「你們可知道我們香滿樓在這永和鎮上的地位?和我們有生意往來的,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們這樣的……能和我家掌櫃的談什麼生意?莫不是要讓他施捨……」
柳素娥輕輕蹙起了眉頭。
從前她在吳家也是隱約聽過這個香滿樓,說香滿樓的少東家趙明達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雖然是個庶長子,卻比嫡子要強的多。這香滿樓在他的打理下,生意做的很大,就連京城都有他們的分店。
柳素娥明白,要是搭上香滿樓這個大客戶,往後必然會有銀子賺。
只是這麼大的酒樓,生意這麼好,這店小二不該是這種素質啊!
柳素娥心中有些納罕,面上依舊帶著淡淡笑容,對店小二的話置若罔聞。
倒是柳成有些沉不住氣,急紅了臉,就要和店小二理論:「你這人咋說話呢?我們咋了?咋的就不能和你們家掌櫃的做生意了?你狗……」
他剛要說狗眼看人低,卻被柳素娥一把拉住。
柳素娥沖柳成搖了搖頭,輕笑道:「我弟年紀還小,小二哥可千萬別放心上。」她目光濯濯,如清澈河水,低聲道:「我們確實是找你家掌櫃的談生意的,還請小二哥行個方便。若是生意成了,想必你家掌櫃的,心裡也會記著小二哥一份好吧……」
店小二皺起了眉頭,萬萬沒想到柳素娥如此的執著。又見柳素娥面色祥和,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不由心軟,歎氣道:「罷了罷了,你們先在門口等著,我家大掌櫃和少東家在樓上談事呢!等他談完了我再去通報。」
柳素娥心上一鬆,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連跌聲道:「多謝小二哥,多謝小二哥……」
柳成卻氣呼呼的撅著嘴,對著柳素娥埋怨道:「大姐,這裡酒樓那麼多,你怎麼偏偏要賣給他家?你方才難道沒看見那店小二看不起咱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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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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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00:47:18
第二十章小試牛刀
柳素娥急忙扯了扯柳成的胳膊,低聲道:「可別再胡說了。」她目光微閃,輕聲道:「在咱們鎮子上,就數這香滿樓規模最大,要是能賣給他們,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柳成雖然心中還有個結,對方才店小二的態度有些不滿意,可一想能賣個好價錢,精神立刻又振奮了,輕笑道:「好,我聽大姐的。」
兩人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等著店小二去通報。
一番等候,柳素娥只覺得嗓子都在冒煙,心中也有幾分煩躁。終於,二樓上走下一灰衣男子,年紀四十左右,濃眉大眼,目光精銳,一看就是生意場上的老手。
「柳掌櫃,就是這兩個人找您。」店小二態度恭敬,指了指柳素娥和柳成。
柳素娥一聽此人也姓柳,登時心中有了幾分好感,面上作笑,往前幾步行禮道:「柳大掌櫃好。」
做生意的人,一定要秉承察言觀色,嘴甜腿快的原則,否則如何能和人合作?
柳成也緊隨其後跟了過來,垂首問了好。
這柳掌櫃也是本地人,在香滿樓當掌櫃的也有五個年頭,香滿樓的大小事情,他說一句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柳掌櫃看了一眼柳素娥,見她是個婦孺,生的面色萎黃,不過一雙眸子倒是黑白分明,頗有些靈氣。細細端詳,此女子長得不錯,只是被氣色和粗布破衣掩蓋了風華。
「哦,原來是你們找我啊?」柳掌櫃一臉和藹,對著柳素娥道:「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何貴幹?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小娘子和這位小哥?」
柳素娥能感覺到這位柳掌櫃的素質,他應該不是那種眼皮子淺薄之人,也不會勢力眼。
輕輕一笑,抬首大大方方道:「其實小婦人也姓柳,和大管家您也算是本家吧!」輕輕鬆松先攀個關係,好歹八百年前也是一家人,他應該不好意思攆著他們走吧!柳素娥莞爾一笑:「大掌櫃若是不嫌棄,就稱呼我為素娥好了,這位是我的弟弟,您叫他成子就行。」
一聽柳素娥也姓柳,柳掌櫃臉上的表情果然又和悅了幾分,笑道:「這麼說來,我們還真真是本家呢!」一面又看了看柳素娥和柳成身邊的背簍,遲疑道:「聽說你們找我做生意?」
柳素娥淡淡一笑,認真道:「是,我是有菜想要賣給大掌櫃。」
「菜?」柳掌櫃目露疑惑,指了指那兩個背簍:「在裡面?」
「是的。」柳素娥不卑不吭,目光靜靜的落在柳掌櫃身上,低聲道:「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我和弟弟趕了半天的路,有些……有些口渴了,我能先……」她兩頰多了幾分淡淡紅暈。
柳掌櫃看了,不由哈哈笑了起來,吩咐道:「去,二樓雅間,給他們姐弟二人弄點水。」
柳素娥感激的連跌聲道謝,心中對柳掌櫃又多了幾分好感。
姐弟二人拿了背簍,隨著柳掌櫃上了二樓雅間。
柳素娥一路都在偷偷觀察,果然這家酒樓很有特色,裝潢的也是古色古香,雅間有粗狂風,也有詩情畫意的文人風,更有田園風,這樣的設計,倒也別出心裁的很。
進了雅間,兄妹二人喝了水,柳素娥這才覺得一身輕鬆,開口道:「柳掌櫃,我在河裡摸了田螺,我是想把田螺賣給您。」
「啥?田螺?」伺候在一旁的店小二登時呵呵笑了兩聲,對柳素娥道:「這位小娘子可真是會開玩笑,田螺這東西有啥好吃的?水塘裡多的是,你賣這個……只怕不好賣吧!」
柳素娥聽了,不由輕輕一笑,覺得這店小二未免見識短淺。再看看柳掌櫃的表情,應該也是和店小二一樣的想法吧!
確實,這東西不會做的人,也做不出好吃的味道來。
她輕輕一笑,不以為然揚了揚眉,對著柳掌櫃道:「小二哥說的雖然沒錯,可這田螺做法千變萬化,若是做得好,必然是見者喜愛,在酒樓也是能大賣熱銷。」
「謔,我咋覺得你在吹牛咧!」那店小二也是個多嘴的,輕揚眉毛,一臉不屑:「牛皮都快吹天上去咧!」
「我大姐說能做,就一定能做。」柳成狠狠瞪了店小二一眼,拉著柳素娥的手道:「大姐,我看他們也是不想買的,咱們還是走吧!」
柳素娥急忙拉開了柳成的手,心道,這柳成什麼都好,可性子還是有一點點的衝動,將來還必須要好好的歷練才行,否則肯定會吃大虧。
好在那柳大掌櫃個人修為很好,非但不惱,反而瞪了店小二一眼,厲聲道:「去,該幹活幹活去。」一面又對柳素娥道:「素娥啊,你可別往心上去,雖說我們店大,可從不會見人下菜碟。」他笑著掀開背簍上蓋的布,看了裡面的田螺和魚排,皺眉道:「這東西是?」
「哦,這是魚排。」柳素娥笑的歡快,介紹道:「我就是個啥都不會只會伺候男人孩子的婦道人家,在家裡也會時不時的搗鼓些吃的出來。這魚排還要放在熱油上炸,炸完了撒上佐料,會很好吃。」
柳掌櫃目光一直在魚排上打轉轉,這東西他還真是第一次見。拿起一塊,聞著有股淡淡的魚腥味,卻又不十分的明顯,也不見魚刺,應該都是挑好的魚肉。
他目光閃閃,挑魚肉可不是個簡單的活,看樣子他們應該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柳掌櫃一項愛惜肯下苦功的人,既然柳素娥都做好了魚排,斷然沒有讓她立刻回去的道理。
「怎麼樣?要不……要不您炸一個試試?」柳素娥心裡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柳掌櫃會不會給她這個機會,要是不給,她也只能死心去別家了。
「行,我看做這個也費工夫,你跟我去廚房,你做幾個我先嘗嘗吧!」柳掌櫃一臉和藹,全然沒有絲毫的架子。
柳素娥大喜,連迭聲說了好幾個謝字,拿了食材跟著柳掌櫃去了後廚。
古代的後廚自是比不上現代的酒樓豪華,柳素娥在現代也是酒樓管理出身,對後廚熟悉的很。
她眼觀六路,細細觀察一番。見這香滿樓的後廚打理的井井有條,分工也很明確,廚師也不是那種油膩膩的男人,一個個面色和善的看著她,這就更加的堅定了她要和香滿樓合作的想法。
「憨大,這小娘子弄了新菜式,你借個廚房給她,讓她做一份嘗嘗。」柳掌櫃和掌廚招呼了一聲。
那叫憨大的掌廚只嘿嘿笑了笑:「用吧用吧!這裡啥都有,儘管用。」
柳素娥投以感激的笑容,將魚排放在菜板上,又洗好了田螺,拿了幾個土豆、酸筍、大蒜過來。
她決定用田螺做個田螺土豆吃吃。
土豆是家常都有的,田螺也好撈,這樣的菜式成本低,味道好,應該會大賣。
「師傅,請問您這裡有薄荷嗎?」柳素娥找好了佐料,輕笑著問了一句。
「有有有,我這就給你拿。」那憨大回身,拿過了幾片乾薄荷,見柳素娥已經戴好了圍裙,那圍裙他還是第一次見,與他們的似乎大不相同:「你這圍裙倒是好玩的很。」
「額……」柳素娥扶額,一時心急,倒是忘了這圍裙是現代物品了,她輕輕一笑,解釋道:「是我胡亂做的,讓您見笑了。」
柳素娥架勢很足,很快熱好了油鍋,先做了炸魚排,炸好了上面撒了椒鹽和切的細細碎碎的蔥花。
那濃郁的香氣和金黃的色澤,幾乎讓在場之人流口水。
「謔,別說,這小娘子還真是有兩把刷子。」憨大對著柳素娥豎起了大拇指,又對著柳掌櫃道:「我看這東西炸的很不錯,可以留用。」
廚房內香氣四溢,柳素娥也是滿心歡喜,顧不得擦汗,只輕笑道:「師傅真是過獎了,我不過是胡亂做得罷了!」手底下卻一刻不停的翻炒著鍋內的田螺。
這田螺燉土豆,需要辣椒,可惜古代並無辣椒,她只能做個大概,只希望味道別差太多才好。
她嫺熟的翻炒著,鍋內香氣彌漫,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要流口水。
那憨大更是讚不絕口,一個勁誇讚道:「好香的味道,沒想到這田螺也能出來這個味道,真是不容易啊!」一面又默默地看著柳素娥怎麼做,也算是悄悄「偷師」。
柳素娥並不怕他偷師,反正這不過是調動他們的胃口罷了!往後還有許多他們不知道名字的菜,到時候一樣可以賣到好價錢。所謂放長線釣大魚,她還是懂的。
顛勺、翻炒、調味、裝盤,柳素娥表現的很專業,每一個步奏都是行雲流水。
看著盤中的美味,這後廚的人幾乎都砸吧嘴,帶動了他們的饞蟲。
不單單色香味俱全,難得在一個「新」字,這兩道菜都是他們以前沒做過的。
柳素娥抹了抹額上的汗水,莞爾一笑:「柳掌櫃,我做好了,您要不要嘗一嘗?」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5 23:40:10
第二十一章好的開始
柳掌櫃目光落在那兩盤菜上,這田螺他是吃過的,吃起來麻煩不說,滋味也一般。不過看柳素娥做得這個田螺,色澤鮮亮,裡面的土豆金黃軟糯,味道又十分的香,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拿過筷子,小心翼翼的先夾了一口土豆,入口後先是一股酸筍的味道,唇齒間一片軟糯,繼而又有種薄荷的清香,在這炎炎夏日,吃上一口,確實神清氣爽。
柳掌櫃點了點頭,臉上綻放了笑容,一面又嘗了田螺和魚排,兩者味道都不錯。而且這味道,在整個永和鎮只怕也找不出第二家來。
柳掌櫃吃的幾乎放不下筷子,他臉上滿足的表情讓柳素娥心中一鬆,看著盤中的食物逐漸減少,她輕輕一笑道:「大掌櫃,您吃著咋樣?可還能入您老的金口?」
憨大和幾個打下手的副廚,也一瞬不瞬的盯著柳掌櫃,靜靜的等著他的答覆。
柳掌櫃被柳素娥一問,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吃了大半盤下去,盤中菜肴所剩無幾,不由訕訕然一笑,半眯著眼睛道:「素娥啊!你這菜式是咋學的?味道確實與眾不同的很!」他目光和藹,對著憨大道:「你也嘗嘗,嘗嘗這味道是否與你的不同。」
那憨大是個粗人,也不推辭,拿起筷子就嘗了兩口,結果這一嘗,竟然也擱不下筷子,滿臉帶笑道:「嗯,不錯不錯,味道確實不錯咧!」
柳素娥聽著,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一時笑道:「師傅真是抬舉我了,您是大廚,這味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與您的相提並論。」
一句話逗的憨大也呵呵笑了起來,心中更是喜愛柳素娥這個人。見她眉目清澈,又如此的謙虛,應該不難相處。
只是這嫁了人的女子拋頭露面的那麼少,她這又是何故要拋頭露面來賺錢養家?莫不是家中有變故?還是生活所迫?
柳掌櫃也有此疑惑,只是這終究是柳素娥的私事,他也不好過問,只輕笑道:「這樣吧!你這田螺和這……魚……」他撓了撓頭,一時間想不起來叫什麼。
柳素娥急忙答言道:「是魚排。」
「哦!對對對,是魚排。」柳掌櫃嘿嘿笑了兩聲,道:「這些東西我都留下了,只是……只是我留下你這田螺和魚排,這做菜的方法……」柳掌櫃眼神微閃,定定瞅著柳素娥。
柳素娥心中明瞭,這柳掌櫃再和善,他終究是個生意人。所謂無奸不商,他那點小心思,柳素娥心中明鏡兒一般。
她依舊滿面笑容,沒有絲毫倨傲,輕聲道:「大掌櫃有所不知,其實我……我現在和夫家沒有關係了,是一個人養活孩子。這菜方子……不是我不給大掌櫃,只是我想……我想您能不能考慮我的生活處境,多多少少……」她咬了咬唇,點到即止,一面又對著憨大道:「師傅您這裡有紙筆嗎?我先寫下來。」
憨大等人聽著柳素娥的遭遇,一個個也都深表同情,怪不得她一個婦孺出來拋頭露面混飯吃呢!
這柳素娥看著也不錯,她男人還真是瞎眼了。
這些人心中都為柳素娥抱不平,多多少少多了幾分同情弱者的心情。
以退為進,柳掌櫃應該會給點銀子。
果不其然,柳掌櫃先是輕輕皺起了眉頭,聽了柳素娥的陳述,目光中卻又多了幾分複雜,定定看了半響,他才道:「這樣吧!今日我家少東家也在,要不……要不我帶你去見見少東家,看他怎麼說。」
少東家?趙明達?
這個趙明達柳素娥曾經多次從吳明澤的口中聽說過,這個人是趙家的庶長子,母親原是趙家老爺的傳飯丫頭,不知怎的就和趙家少爺勾搭在一起了,生下的孩子就是趙明達。趙明達兩歲,父親又娶了正妻,從此他便成了庶長子,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
最傳奇的是,這趙明達十六歲定親,十八歲成親,結果新娘在當天夜裡服毒自盡。此事一度傳的沸沸揚揚,鬧的人盡皆知,趙家因此也成為笑柄,被人議論。
外界都說這個趙明達是個心腸堅硬之人,有時候六親不認,冷面的很。
柳素娥只是聽說過此人,卻從未見過。現在說要去見,她竟然還有些緊張。
不過為了銀子,又什麼可怕的,橫豎他也是個人,還能把她吃了不成?
不過既然要去,怎麼著也得有說服力才行。她目光微動,請求道:「您等等行嗎?我再做一份給少東家,讓他也嘗嘗。」
柳管家正有此意,只是怕麻煩柳素娥才沒好意思開口。聽柳素娥主動請纓,自然歡喜:「那就勞煩你了。」
賺錢怕什麼麻煩,柳素娥幹勁十足,從外頭拿來了食材,也顧不上擦汗,利利索索的炒了菜,便隨著柳管家去了三樓的客房內。
這香滿樓,一二樓是酒樓,三樓和四樓是客房。佈局設計的很精巧,怪不得能成為鎮子上的第一大樓呢!
柳素娥心中唏噓,也不知道自己啥時候能混到這個份兒上,有一間屬自己的酒樓,到時候她一定會經營的妥妥當當,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
憧憬間,柳掌櫃已經帶著她立在了一件古樸廂房門口。
柳掌櫃輕聲叮囑道:「素娥啊,我家少東家脾氣有點古怪,若是說了什麼讓你難堪的話,你可別放心上啊!」
柳素娥知道這個趙明達脾氣古怪,只不過先前都是聽說,現在從柳掌櫃口中得知,才知這人確實古怪。
為了銀子,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好,我知道。」柳素娥暗暗咽了口唾沫,嘴角扯出了一絲優雅笑容,想給趙明達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會笑的人,都會有好運。
柳素娥心中默念著,柳掌櫃已經輕敲了房門:「少東家,我這裡有位小娘子要賣菜方子,您看……」
「進來吧!」廂房內響起了男聲,聲線略顯低沉,帶著幾分慵慵懶懶的味道,像是剛睡醒的貓兒一般。
柳素娥瞬間覺得這個人還不錯,聽聲音,不該和古怪沾邊的。
「素娥,進來吧!」柳掌櫃推開了房門,自己先走了進去。
柳素娥應了一聲,調試好自己的笑容,也跟了進去。
房內也是古色古香,陳設散發著濃濃的古韻,右手邊竟然還有一把古琴,琴頭好像是用紅杉木雕成的,上面纖塵不染,應該是撫琴之人時常擦拭才會如此的乾淨。
桌上還擺放著香爐,爐內香氣繚繞。
細聞之,有種淡淡的梅花清香,十分的醒神。
桌邊坐著一人,著青色錦袍,墨發高束,上面簪著青玉簪子,他手中端著茶碗,垂首用碗蓋來回撫弄著上面的浮茶,動作輕緩,卻又行雲流水。
柳素娥偷偷的看著這男子,雖然他並未抬頭,可一抹劍眉卻看的正切,皮膚也很細膩,睫毛微動,似乎能看見眉下的那一眸明亮。
此人應該不醜吧!
柳素娥有些失禮的看了兩眼,直到趙明達抬起了頭看了她一眼,她才急忙垂首。
果然,這男人長的很好,劍眉星目,標準的古代美男子。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5 23:40:21
第二十二章合作
廂房內彌漫著淡淡梅香,趙明達盯著柳素娥看了幾眼。見她著一身半舊杏色素服,生的面黃肌瘦,身材消瘦,像是受盡了百般折磨一般,可眉宇間卻又充滿了傲氣。
自打新婚之夜,他心愛之人服毒而死,他對女人便再也不想多看一眼,更不想沾染。
此刻看到柳素娥,他本能的眉毛驟然一蹙,對著柳掌櫃道:「就是她要賣菜方子?」聲音已然沒有了慵懶之意,取而代之的卻是不屑。
柳素娥心中一緊,這男人,不過是看了她一眼,為何就改變了態度?莫不是看她窮?還是覺得她其貌不揚?
也是,這原主的皮囊早就被吳家人折磨的不成樣子,往後若是不好好保養,妥妥的黃臉婦一個。
她亦微微蹙起了眉頭,可轉念一想,她是來賺錢的,就算他不屑又能如何?如此一想,心中豁然開朗,不由放緩了神情,笑吟吟的看向了趙明達。
「少東家,這位是柳……」柳掌櫃邊點頭邊要介紹柳素娥。
哪知趙明達將茶碗往桌上一放,高挑冷眉打斷了柳掌櫃的話:「行了,你只說什麼菜方子?在咱們酒樓可有銷路?」
柳素娥登時有種被羞辱的感覺,這男人也太自以為是了,竟然不屑聽她的名字,好歹也是禮貌問題啊……
她咬了咬唇,目光迸發了一絲絲寒意,可話一出口,卻又帶了幾分笑意:「那啥,少東家好。」
本來還想傲嬌一次,可是想想自己當前的境遇,終究還是傲嬌不起來。柳素娥放低了身段,眉目含笑道:「少東家,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柳家溝……」
「柳掌櫃,如今的女人都這般的膽大妄為嗎?」趙明達目光似寒冰一般,從柳素娥身上刮過,語氣更是絲毫不給面子,道:「拋頭露面也就罷了,還要主動和男人搭訕自我介紹,果然這世道變了嗎?」
「額……」柳管家一臉尷尬,怒了努嘴,垂首不敢說話。他是知道他家少東家的脾氣的,此刻若是頂嘴,只怕是火上澆油,越燒越旺,還不如讓他說兩句,也就罷了!
只是要委屈了柳素娥了!
柳掌櫃偷偷看了一眼柳素娥,一臉的歉然。
柳素娥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卻又滿臉羞愧和憤怒,心底裡的火苗燒的她只覺喉嚨一陣陣的發疼。
他奶奶的,不過是開了間酒樓就了不起了?女人拋頭露面怎麼了?女人就活該在家裡一輩子?就活該生孩子圍著鍋臺轉?老了再替兒女帶孩子?
趙明達凝視著柳素娥因憤怒而漲紅的臉頰,揚一揚眉,卻和沒事人一般,淡淡道:「罷了!和你這樣的女人我也不想做生意,你走吧!」
柳素娥只覺得五內幾乎要爆炸一般,這都是什麼狗屁人,不過是說了一句話,他竟然就給她判死刑了……
聞著紅漆盤中的菜香,柳素娥思忖片刻,終究還是壓了心中的火氣,上前幾步,將盤子輕輕放在了桌上,目光凝在趙明達臉上道:「少東家,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如何得罪你了,惹得你如此氣惱。」她努力的平緩著自己的情緒,盡力讓自己不去發火,目光觸及到他面無表情的臉,真心想給他幾拳頭:「如你所說,女子是不該拋頭露面,可一個食不果腹的女子,還要拉扯孩子,若是她不自食其力,難不成還要讓自己的孩子跟著自己一起去赴死?」她臉上的表情因激動而有些緋紅,目光灼灼,不卑不吭道:「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只希望少東家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方才我的自我介紹,不過是對少東家您的尊敬,並無他意,若是少東家執意覺得我冒犯了少東家,那……那我也沒辦法。你心如此,誰又能改變?」
言畢,她輕輕歎了一口氣,伸手,將桌上的漆紅託盤往趙明達面前推了推,緩聲道:「菜我已經做好了,少東家可以不合作,但是還請少東家不要浪費這盤中食物。」她一指指在田螺上,徐徐道:「這田螺是我和弟弟下水塘摸來的。」又指了指魚排,感性道:「這魚排,也是我們全家人熬夜做了魚肉泥,挑了刺做出來的……」
趙明達聽著這些話,原本還冷若冰霜的臉,竟然一點點的舒展開來。
從他失去心愛之人的那天起,他就恨天下所有的女人,恨女人的無情,亦不想和女人多有聯繫,聽見她們說話就會莫名煩躁。
可柳素娥說的這些話,卻叫他不由自主的去聽,去想她的日子,甚至覺得……覺得她有幾分可憐……
念頭閃過,他不由一怔,抬眸間,他又恢復了冰冷面容,擺手道:「罷了罷了!你也別廢話。你做這些不過是為了賺錢,既然是為了賺錢,就不該喋喋不休發牢騷。」
牢騷?柳素娥皺眉。
她不過是想讓他知道她做這道菜的辛苦罷了!
再說若是不說這些,能引起他的注意嗎?
好在這冰塊臉還是開口說話了,而且也沒有拒絕之意,方才她可是十分吃力用倪萍腔說的那番話……
他要是不受觸動,如何對得起對得起倪萍大姐的煽情功力?
柳大掌櫃著實的為柳素娥捏了一把冷汗,他是真沒想到柳素娥會如此淡然的去面對。
本以為她會發火的,沒想到她非但沒發火,反而掏心掏肺的說了這番話。
他目光落在趙明達臉上,幫著柳素娥道:「少東家,這位柳家娘子做的菜味道真的很特別,方才我也嘗過了。」他小心翼翼道:「憨大和幾位幫廚也嘗過了,皆是讚不絕口。」他抿了抿唇,目光微動,喃喃道:「近來又新起了幾家小酒肆,這客源……」
「行了。」趙明達輕蹙眉頭,一臉不耐,似乎不想在聽柳掌櫃分析下去。這市場和客源的事情他是最清楚不過,不需要人來分析給他聽:「既然大掌櫃覺得有市場,那就收了吧!」
拋開柳素娥是個女人這一點,平心而論,他對別的並無意見。
商人本就以賺錢為己任,只要能賺錢就好。
看一眼柳素娥,柳素娥正一臉歡喜的看著他,這一刻,他才發現她的眸子黑白分明,十分的清澈,像是一泓幽幽泉水一般,一笑間,似乎……很像某個人……
心沒來由的跟著痛了一下,目光不由落在了那把紅杉鳳頭琴上。
時光靜止,記憶中那個明豔女子,也總是會這樣笑著,拉著他的胳膊,坐在這裡撫琴給他聽。
琴聲清婉,卻又帶著淡淡哀傷,她臉上的表情也在一點點模糊,像是散落一地的泡沫一般……
思緒似乎一點點飄遠,臉上的表情落寞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般。
那目光透過窗戶,似乎要看穿窗外的風卷雲舒一般……
柳素娥看著他那雙冰冷眸子,一點點的沉了下去,像是幽幽水井一般,彌漫了哀傷……
這男人……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呢?
她輕輕搖了搖頭,開口感謝道:「謝少東家。」
聲音不大,他卻依舊回過了神,臉上的表情驟然又恢復了冷寂,擺手道:「回去吧!只是拿人錢財,就要精心竭力。」
柳素娥努了努嘴,就是他不說,這也是她一定要做的事情。
「那我帶著她去賬房領錢了。」柳掌櫃打了聲招呼,帶著柳素娥轉身出了房門。
從房內出去,柳素娥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是滿頭的汗水,手心裡也汗津津的,後背更是發冷。
「素娥喲,方才可真是嚇死老夫了。」柳掌櫃緩緩走著,側目道:「真沒想到你自己會說那麼多話。」
「怎麼?這……不妥嗎?」柳素娥挑了挑眉,她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只不過加了些煽情的語調罷了!
「你是不知我家少東家的脾氣,他……」柳掌櫃微微皺起了眉頭,欲言又止,半響才道:「總之,今兒你算是走運了。往後看見我們少東家,你還是躲開點的好。」
額?柳素娥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柳掌櫃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由小聲道:「想必我家少東家喪妻之事你也聽說過吧!」
柳素娥點了點頭,那柳掌櫃更是壓低了聲音道:「你不在鎮子上住你是不知道的,從那事以後,我家少東家……和女人就很少說話了!」
柳素娥微微一愣,繼而心中又稍稍明白了過來。
看來是當年之事對他打擊太大了,當年他娶的好像還是和他親梅竹馬的姑娘……
也是,洞房花燭夜,喜堂變靈堂,也難怪他會如此。
只是也奇了怪了,那女子不是和他親梅竹馬嗎?怎麼就會服毒自盡?實在是蹊蹺的很……
「這事兒,往後你可得注意,見了少東家,最好是避開……」柳管家還在喋喋不休的叮囑。
柳素娥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您放心,我會的。」一面又問道:「那……那這菜方子您打算開什麼價格?」
賺錢才是大事,別的事情,她聽聽就行。
「老規矩,我們酒樓收方子,都是一兩一個。」柳掌櫃毫不含糊的答了一句,對著柳素娥道:「一兩一個,對你而言,應該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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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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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23:40:33
第二十三章採買
這麼好的菜方子,竟然才一兩?
柳素娥不由撇了撇嘴,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滿意。菜方子賣給酒樓,往後得給酒樓賺來多少個一兩啊!
但是她畢竟才起步,如今在柳家也未能站穩腳步。一兩就一兩吧!總比一文不值的好。
「好吧!那就勞煩您老人家了。」柳素娥謝過了柳管家,從賬房領了二兩銀子。
柳管家又額外讓賬房支付了柳素娥四百三十文,算作田螺和魚排的錢。
這樣一來,柳素娥一下子從這裡賺了二兩四百三十文錢,加上方才賣枸杞子的錢,也有二兩七百五十文錢。
柳素娥心中大喜,從中拿出一百文錢遞給了柳掌櫃,笑吟吟:「您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也沒啥東西可報答您的,這點錢您拿著,可千萬別嫌少,喝口茶應該不成問題。」
柳掌櫃自是不收,一來這柳素娥日子過的淒慘,賺點銀子不容易。二來區區一百文錢,他也不會放在眼裡:「素娥,錢你好生收著,往後用錢的時候還多著呢!」
一面又吩咐店小二去拿了筆墨紙硯過來,兩人當即簽了買賣合同和供貨合同。
柳素娥自然也不敢怠慢,忙將菜方子仔仔細細的寫了下來,又去廚房教憨大做了一份。
憨大上手很快,雖然只學了一遍,味道卻也對了七八分。
「憨師傅真是天資高,一學就會。」柳素娥不由誇讚了一句。
那憨大只嘿嘿笑了笑,對著柳掌櫃道:「讓素娥大妹子回去吧!這兩道菜,我按著菜方子慢慢研究。」
柳掌櫃知道憨大的本事,便也不留柳素娥,只讓她按時送貨,別斷了貨源就行。
柳素娥將二兩銀子貼身收好,打算存起來,將來做點小本買賣。其餘的七百八十文袖在了袖內,她想著等會子出去買點家常用的東西,給柳家的幾個孩子添些喜歡的東西。
從香滿樓出來,柳素娥和柳成喜的簡直合不攏嘴。
真是沒想到,竟然一下子從香滿樓賺了二兩多的銀子。
柳成方才一直壓著自己歡喜的心情,現在出了香滿樓,再也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一臉崇拜道:「大姐,你真是有本事呢!這菜咋做的這麼好?」他心情雀躍,一時口不擇言道:「看來在吳家的這幾年,大姐還是學了些本事的……」
話一出口,他方覺不對勁。明明知道他大姐和離了,咋還能提吳家人,往她傷口上撒鹽。
柳成咬了咬唇,臉上有些說錯話的尷尬。
柳素娥見柳成不語,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柳成不懂她的心思,從吳家出來,她算是真真的解脫了,又怎會去傷感?
看著滿街繁華,柳素娥抬眸輕輕一笑,道:「成子,大姐帶你去買東西好不好?」
柳成今年十三歲了,再過兩年也快到了說親的年紀,可這一身的舊衣破鞋,看著總歸寒酸。
「咱們去布莊,給你和娘他們買些布料咋樣?」柳素娥側面詢問柳成。柳成雖然才十三,可是個頭卻和她差不多高。
柳成皺著眉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才開口道:「大姐……這布料啥的,我看你就給娘他們買就好咧!我……」他目光閃了閃,嘴角勾起了一抹靦腆笑容,低低道:「我想買筆墨和草紙回去……」
柳成聲音不大,卻叫柳素娥心上一酸。
十三歲的男孩子,卻未曾進過一日的學堂,唯一會的幾個字,還是村子裡屢試不第的李秀才,拿著樹枝比劃給他看的。
若是分家了,興許有了銀子還能讓柳成去學堂上學。
見柳素娥不說話,柳成以為柳素娥不願意給他買筆墨紙硯,一時皺著眉頭,急忙擺手解釋道:「大姐,那啥,我就是隨口一說,不買也沒事……」
柳素娥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成子,大姐給你買,只是大姐這點錢,只怕也只能給你買個次的了。等以後大姐賺了更多的錢,再給你買好的,你看行嗎?」
「大姐……」柳成滿眼感動,定定望著柳素娥黃瘦的臉頰,半響才凝噎道:「你對我真好……」
「行了行了,誰讓我是你大姐呢!」柳素娥鼻子酸酸的,這種姐弟情深的感覺,她一時間還有些不能適應。伸手在柳成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柔聲道:「走吧!先去買了筆墨和草紙,再去買尺頭。」
「好。」柳成一臉歡快,拉了柳素娥的胳膊沒入了人群……
「娘,您瞅見了吧!是素娥和成子吧!」街邊買頭花的小攤邊上,柳瑞娥正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柳素娥和柳成的背影,目光仿佛刀劍一般,刷刷射了過去。
今兒她們母女三人也是來鎮子上趕集,真是沒想到竟然會看到柳素娥和柳成二人。
「是咧!是他們姐弟倆。」柳木娥著一身桃粉色新衣,面上遮著一把蒲扇,似乎怕被柳素娥發現一般,賊頭賊腦的看著。見他們走遠了,她方把蒲扇丟在了小攤上,撅著嘴,對著身後的胡氏道:「娘,您瞧見了吧!這大晌午的,他倆竟然從香滿樓出來咧!」一面皺眉道:「看來還真是有錢咧!這吃個飯都去大酒樓。」
一提起香滿樓,胡氏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得淩冽起來。香滿樓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地方嗎?這姐弟二人去了香滿樓,看來有大把的銀子啊!
好你個柳素娥,果然是從吳家撈到好處了。
崔氏眼中迸發著冷意,冷聲道:「吃柳家飯,竟然存私房錢,還真是目中無人。」
柳瑞娥本來就看不上柳素娥,一聽此話,登時冷笑一聲道:「等回去了,看我不告訴奶,讓她還得意。」
「走,咱們跟著去瞧瞧,看看她們都買了什麼好的。」胡氏丟了手中的頭花,拉長了臉,扭著屁股急忙跟了過去。
柳瑞娥和柳木娥也氣鼓鼓的跟了過去,要看個究竟。
這姐弟二人一路心情愉快的買著東西,渾然不知身後有人跟著。
柳素娥給柳成買了紙筆,又給張氏等人買了尺頭,買的都是便宜貨,畢竟就那麼點錢,買貴的也買不起。雖然是便宜貨,但是對於張氏他們來說,應該已經不錯了。
柳素娥還給翠姑和桂娥買了頭花,給月娥買了根桃木釵子。柳月娥眼看著要被人提親了,也該打扮漂亮一點了。
買完了東西,柳素娥自然不能忘了崔氏。雖然給崔氏買東西她心裡十萬個不樂意,但是若不給她買,只怕崔氏會將家裡攪和個底朝天,不得安生。
思來想去,還是去買了一盒桂花香膏,崔氏喜愛甜食,一盒糕點,倒也能打發她了。
看著背簍內的東西,柳成不由皺起了眉頭。柳素娥給誰都買了,唯獨忘記了她自己。
他駐足不前,對著柳素娥道:「大姐,你自己難道就沒有想買的東西嗎?」
他目光閃閃,靜靜的凝在柳素娥臉上,心疼道:「大姐,你不能總想著家裡人,你自己個也該收拾收拾。你瞧瞧你,這衣裳也該換身新的了……還有這鞋子……」
柳素娥心中一暖,知道自己若是不買點東西,柳成必定會心裡不自在。
可是捏捏手中的錢,七百八十文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三十五文。
三十五文,又能買什麼呢?
摸摸自己粗糙的肌膚,心中不由有了想法。可以去買點蜂蜜,回家曬點乾花,磨成粉,用蜂蜜調和當面膜使用。
在古代這破地方,若是自己不想法子保養,這肌膚只會越來越差。也難怪古代女人老的快,到底沒有保養品的保護,素面朝天,自然老的快。
三十五文錢若是買新鮮的蜂蜜並不多,她只能買了陳年的蜂蜜,陳年的蜂蜜都是結了晶的,用紙包著就行。
柳成看著蜂蜜塊,不解道:「大姐,你買甜糖做什麼?」
「保密。」柳素娥笑著挑了挑眉:「走吧,回家去。」
看著背簍內的戰果,柳素娥臉上露出了欣慰笑容。這些東西若是放在現代,估計她連看都不看一眼,可現在,她卻覺得這些東西無比的珍貴。
走在路上,她仿佛能看到張氏和翠姑她們穿上新衣的滿足表情。
「娘,你瞧見了吧!他們竟然買了這麼多東西。」柳瑞娥冷眉一挑,撅著嘴罵道:「白眼狼,柳家真是白養活她了。現在大哥正要說親,家裡多需要錢。她可倒好,還買尺頭買頭花的……莫不是想把自己打扮成花兒,再去勾引男人?」
胡氏臉兒鐵青,看這柳素娥買這麼多東西回去,她又怎會不眼紅?
「呸」胡氏沖著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咬牙罵道:「真他娘沒臉沒皮的,白吃白住不說,竟然存私房錢。」她狠狠咬碎了銀牙,厲聲道:「張家這個賤人,果然沒生出好東西來,看我回去怎麼找她算帳去。」
「娘……那我的頭花?」柳木娥心裡還惦記著方才的頭花,光顧著跟蹤柳素娥了,她自己的東西還沒買呢!
胡氏現在哪裡還有心情買東西,恨不得立刻回了家,和張氏大鬧一場。
「頭花頭花,不戴會死啊?」胡氏狠狠瞪了一眼柳木娥,罵道:「不中用的東西,回家……」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5 23:40:45
第二十四章胡攪
日照當空,天空一碧如洗。
香滿樓三樓雅間內,柳管家正坐在桌邊和趙明達說著話。
桌上放著兩盞香茶,盞內碧水清澈,香味嫋嫋。
趙明達目光微動,對著柳掌櫃淡淡道:「這兩道菜,方才我吃過了,味道確實不錯,從明兒開始便正式上了菜譜吧!」
「好,等會子我便去吩咐憨大他們。」柳掌櫃定定望著趙明達,半響,才輕歎一口道:「少東家,你和周家小姐的事情都過去五年了,您……」
「夠了。」趙明達眼底浮起了一抹血紅,一手緊緊的捏著茶碗的邊沿處,手背上的青筋登時如青龍一般盤根錯節的鼓了起來。
五年了……
時光荏苒,就算再過十個五年,一百個五年,又如何能撫平他心中的傷痛?
他怎能忘記,新婚夜,他醉了過去。醒來時,她卻懸樑而亡。
那種落差,在每個午夜夢回,都會成為他揮之不去的夢魘,如影隨形,如蛆附骨。
「柳叔,從此以後,再不許你提起她。」趙明達聲音有些虛浮,似是支撐不住一般,目光落在那鳳頭琴上,幽聲道:「如今對我來說,只有賺錢,只有讓趙家興旺,才是我所有的目標。其餘事情,我不想去想,亦不會去想。」
柳掌櫃輕噓一口,目光中有淡淡憐憫。他追隨趙明達也有八年多了,他所有的痛苦他都是看在眼睛裡的。
如今趙明達都二十三歲了,難道真的要一輩子不再娶妻嗎?
「您難道真的打算一輩子一個人過?老夫人可是說了,明兒安排您和陳員外的女兒相親……」
「啪」一聲,趙明達一掌擊在了桌上,鼻腔內呼著冷氣,拔高了聲音道:「不去……」一面擺手道:「你出去吧!把今兒那小婦人送來的菜方子拿過來我瞧瞧。」
柳管家見狀,也不好再說別的,只能搖著頭退出了廂房。
趙明達似乎虛脫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一手撫著額頭,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柳素娥和柳成二人一路歡歡喜喜的順著小路回了家中。柳素娥還特意的買了幾個肉包子,路上她和柳成一人吃了一個,剩下的都留給了家中的幾個人。
柳成頗有成就感,對著柳素娥道:「大姐,那咱們是今兒傍晚去摸魚還是明兒一早去?」
柳掌櫃說了,明兒讓她再送點田螺和魚過去。往後倒是省得弄魚排了,只送魚過去,憨大就會做了。
這樣一來,倒也省事。
「傍晚吧,傍晚日頭不毒辣。一早咱們就送過去,回來的時候也不會太熱。」柳素娥輕輕喘了口氣。
若是在現代好歹還有個公交車呢,在這古代,若是沒牛馬,就要靠腳力,真的很累啊!
等以後攢銀子多了,她一定要買個牛車,這樣送貨也方便點。
姐弟二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往家去,全然不知此刻胡氏已經去崔氏那裡告了狀。
胡氏他們是坐了驢車來的,回家自然要比柳素娥姐弟二人早。
胡氏一到家中,就氣吼吼的去崔氏房中訴苦。
崔氏正盤腿坐在炕沿上,見胡氏一臉怒氣的撩簾而入,不由不喜道:「這是咋地啦?你給誰甩臉子呢?」
誰知話音未落,那胡氏「哇」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崔氏不由嚇了一跳,連跌聲問道:「你咋地了?撞邪了?好好的,哭啥哭?」
胡氏順手從身上摸了帕子出來,裝模做樣抹了抹淚,幹嚎著:「娘,這日子沒發過咧……」一面吸著鼻涕道:「早上我帶著兩個丫頭去趕集,娘你猜猜我碰見誰咧?」
崔氏一愣神,旋即道:「誰?」
胡氏嗚嗚咽咽了兩聲,恨聲道:「我碰見素娥那小蹄子咧!還帶著成子,姐弟倆抹著嘴從香滿樓出來了……」她目光一冷,不由拔高了聲音道:「我就是生氣,輝子如今要娶媳婦,處處都要用銀子,日子過的多緊巴。她可倒好,有錢去香滿樓遙遙自在,也不給輝子添一分一毫。」
「啥?」崔氏瞪大了眼珠子,這香滿樓她可是知道的,裡面的菜可是貴著呢!
「你不會是眼花了吧?是不是看錯了?」崔氏皺著眉頭,一面撩著眼皮子暗暗琢磨。
胡氏不由分說轉身出了屋子,片刻功夫便喊來了柳瑞娥和柳木娥。
胡氏推著柳瑞娥道:「瑞娥,你給你奶說,你都看見了啥?」
柳瑞娥瞪著眼睛,咬牙道:「奶,你是不知道,素娥姐好大的本事。她不單單去了香滿樓吃飯,還買了好多尺頭,肉包子……」
「還有頭花啥的呢!」柳木娥心裡還惦記著那個頭花,一想到柳素娥買了她沒買,這心裡就憋氣。
崔氏聽著,臉色登時一變,咬牙罵道:「這敗家玩意,有了銀子就這麼糟踐啊?」
胡氏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火上澆油的機會,急忙慫恿道:「有其母必有其女,肯定是弟妹教給素娥的!素娥有銀子都不交給您,分明就是弟妹不把您看在眼睛裡了。」她添油加醋道:「您才是一家之主,她張蘭花算個什麼東西,也想壓在您頭上拉屎撒尿。您可是菩薩心腸的人,可我這個當兒媳婦的卻咽不下這口氣。」
崔氏如何能忍這口惡氣,不由橫了眉毛,跺著小腳大罵道:「喂不熟的白眼狼,走,咱們去好好問問她去。」
胡氏和柳家姊妹兩個等的就是這句話,一聽崔氏發話,登時雄赳赳氣昂昂扶著崔氏出了門,去找張氏的晦氣。
張氏對這些事情絲毫不知,還在後院裡領著翠姑餵豬。
翠姑在吳家就時常幫著柳素娥餵豬,幹起這個活來,也不陌生。
「姥姥,這大肥豬可真肥呢!」翠姑手裡拿著木棍子,將石槽內的豬食往裡面挑,儘量不讓它們溢出來。
「等過年殺了豬,翠姑就有肉吃了。」張氏寵溺的在翠姑的頭髮上撫了撫,正要說話,卻聽院裡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還伴著摔東西的聲響。
「張蘭花,你給我滾出來。咋地?心虛了,躲起來了?」崔氏的聲音尖利,胡氏將院內的水桶子狠狠的踢了兩腳。
張氏聽見聲音,方知是崔氏來了。
聽崔氏的聲音似乎很生氣,張氏納罕,她又怎麼得罪這個婆婆了?
「姥姥,我怕。」翠姑聽見聲音,本能的往張氏身上躲了躲,張氏溫聲道:「翠姑不怕,姥姥去看看咋回事。」
「弟妹,娘都來咧,你咋還不出來?不會是躲在屋裡吃獨食了吧?」胡氏一臉得意,語調帶著幾分嘲諷,罵道:「你家素娥可真是長本事了啊!白眼狼……」
「大嫂,你這話啥意思?我家素娥咋就成了白眼狼了?」張氏聽著胡氏罵柳素娥,不由氣惱,快步從後院走了過來。
「咋地?我說錯咧?」胡氏挑釁的看著張氏,她可不怕張氏。張氏就是個蔫人,捏幾把,她也放不出一個響屁來:「今兒在鎮子上我可是瞧見了,你家素娥好大方,買的東西不少吧?快拿出來讓娘也瞧瞧。」胡氏一臉得意的望著張氏,就等著張氏出醜。
崔氏臉色黑沉,狠狠瞪著張氏,就差沒把她吃了。
「張蘭花啊張蘭花,你好黑的心,還真敢藏私房錢。」她怒氣衝衝,指著張氏的鼻子道:「如今輝子要成親,處處都要用銀子。你可倒好,銀子都讓素娥給敗壞光了。你是豬油蒙了心了?還是不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睛裡了?」
張氏聽的不由心中一驚。
素娥買東西?看來東西他們都賣出去了。只是咋地就讓她們母女給瞧見了呢?
這幾個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讓她們瞧見了,可咋辦?
張氏心裡急成了一團火,支支吾吾抵賴道:「娘,大嫂,你們說的啥,我咋不知道?什麼買的東西?什麼銀子的?我一句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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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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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23:40:58
第二十五章蠻纏
胡氏一聽張氏的話,登時急頭白臉梗著脖子大罵了起來:「好你個張蘭花,你還真是會裝。叫你家素娥那小賤蹄子滾出來,我倒是要看看她背著我們大傢伙兒都弄來了些啥稀罕東西。」
「二嬸子,你就從實招認了吧!」柳瑞娥不耐煩的瞪了張氏一眼,撇了撇嘴道:「我們都看的真真的,你若是還抵賴,有啥用處?只會讓奶更生氣。」
「就是……」柳木娥小聲的說了一句,嘟囔道:「我喜歡那頭花都沒敢買,素娥竟然還買了……」
張氏臉上青紅參半,尤其是對上崔氏那一臉的陰沉,更是嚇得兩股戰戰,有些站立不穩。
「快,叫素娥那白眼狼給我出來。」崔氏臉上略過一絲不耐,目光落在了屋內。
胡氏忙不迭的添油加醋,湊到崔氏耳畔道:「娘,看這樣子,素娥那小蹄子一準兒還在鎮子上逍遙呢!」
張氏一聽急了,不由壓了心中的懼意,沖著胡氏道:「大嫂,你咋能胡說呢?啥逍遙不逍遙的?你一個當大伯娘的人,咋能這麼說自家侄女?」
「喲喲喲,我不過說了兩句話,你這就急眼了?」胡氏仗著有崔氏撐腰,壓根就沒將張氏放在眼中。她抬一抬眼皮子,叉腰冷笑道:「這會子她就成我大侄女了?那她吃獨食的時候,咋就沒想到我這個大伯娘?」
張氏一怔,一時沒有了還嘴的餘地,心中只怨柳素娥和柳成不小心。賣了東西不快點回家,買啥東西啊?這下被抓到把柄了吧!可咋辦?
崔氏目光一冷,狠狠盯著張氏,冷聲道:「木娥,去地上叫了你二叔回來,讓你二叔也好好看看他媳婦和閨女都是啥樣人……」
張氏一聽要去叫了柳二河來,心裡一急,登時撲上前抱住了崔氏的腿,哭道:「娘,有啥話你不能好好說的?非的請了素娥她爹來嗎?素娥他爹啥都不知道……」
「呸」崔氏揚一揚眉,一口啐在了張氏臉上,怒聲道:「好好說管個屁用?你們眼裡都沒人了,我還好好說個屁?」言畢,抬起小腳一腳踹在了張氏身上。
張氏身子本就單薄瘦弱,這一腳下去,登時趴在了地上。
太陽照在身上,別提有多狼狽。
張氏心中委屈,嚶嚶大哭了起來。
胡氏和柳瑞娥她們見狀,不由得意一笑,胡氏趁機挖苦道:「弟妹啊!吃柳家飯就該想柳家事。吃裡扒外,那是白眼狼。」
翠姑在後院門口偷看著,見張氏被崔氏踹倒在地上,一時急的哭了起來,撲過來拉張氏起來:「姥姥……你沒事吧?」一面又抬頭望著胡氏,撇了撇嘴,委屈道:「大姥姥,我姥姥和我娘不是白眼狼……」
「你個小蹄子,懂個屁。」胡氏瞪了翠姑一眼,指著翠姑罵道:「你爹和你娘和離了,往後你就是個沒爹的野孩子。你一個野孩子,又不是我們柳家人,還敢開口說話,真是和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娘一個德行。」言畢,又擺著手罵道:「滾一邊而玩去。
翠姑才是個三歲的孩子,從吳家出來這些天,雖然她從未提起過自己的爹爹,可不管怎麼說,她心裡終究還是有吳明澤這個爹爹的。如今聽胡氏這般挖苦,不由大哭起來:「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
翠姑哭的淒厲,引來了許多圍觀之人。眾人都對著胡氏指指戳戳。胡氏本來就是滾刀肉,倒也不以為然,輕描淡寫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柳素娥她和離了,往後還要帶著這個小野種在我們柳家過日子。吃我們的,用我們的,我說兩句咋地了?有錯啊……」
話音未落,胡氏卻聽身後一聲冷冽聲音,斥責道:「誰是小野種?大伯娘也不留點口德,這樣缺陰德的話都敢說,死後就不怕下地獄,被拔了舌頭……」
胡氏聽了,不由渾身一冷。轉身間,卻是柳素娥和柳成二人。
這姐弟倆一路興高采烈的回了家,沒成想竟然碰上了這麼一出。
柳素娥可不是軟柿子,絕不能忍受被人揉捏。
柳素娥放了身後的背簍,四周掃了一圈。先是瞧見翠姑哭的滿頭大汗,後又瞧見張氏倒在地上,也哭的聲嘶力竭。又看崔氏和胡氏她們意氣風發,一臉得意,心中不由惱火,沖著崔氏道:「奶,您老人家還真是好精神,不知您今兒又唱的哪一出?」
翠姑見柳素娥和柳成回來了,一時哭著撲倒在了柳素娥懷裡,哽咽道:「娘……祖姥姥……祖姥姥她踢了姥姥。大姥姥……大姥姥罵你是白眼狼,還罵我是野種……」
柳素娥簡直氣炸了肺,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只叫柳成扶了張氏起來,一面問胡氏道:「大伯娘,您這青天白日的發的什麼酒瘋?說什麼胡話呢?什麼叫白眼狼?我咋不知道我是白眼狼?」掃一眼胡氏,怒聲道:「翠姑才三歲,她咋招惹你了?至於你說出如此惡毒的話嗎?」
門口看熱鬧的人本來還替柳素娥捏了一把冷汗,因為從前崔氏和胡氏總是跋扈慣了,這一大家子人從來都是忍著。今兒見柳素娥毫無懼色,伶牙俐齒反擊,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不由抱了幾分看好戲的念頭。
胡氏有崔氏撐腰,自然不把柳素娥放在眼裡,一時冷笑,挑眉道:「你幹了啥好事,你自己不知道?」一面將目光落在了門口那兩個背簍上,一指頭指著背簍道:「背簍裡是啥好東西?有本事你拿出來讓人瞧瞧啊!咱們還沒分家呢,你就吃獨食,你還能說你不是白眼狼?」
崔氏目光冷冽,也望著門口那兩個背簍,背簍上面蓋著野草,看樣子裡面應該是藏了東西。
看了一眼,她面上透了幾分了然,不由咬牙罵道:「你和離了我這個當奶的好心收留了你,你可倒好,明目張膽吃獨食。」一面又指著張氏罵道:「張蘭花,你還一個勁地說沒有,證據就在那邊擺著呢!你還打算嘴硬嗎?」
「就是,我明明就瞧見素娥和成子去買頭花了呢!」柳木娥撅了撅嘴,心裡始終惦記著那頭花。
柳素娥聽了這話,心中方明白過來,看來她們在集市上買東西,被這娘仨給盯上梢了。
她不動聲色,只對著崔氏淡淡一笑,又輕輕拍了拍翠姑的頭,淡然道:「奶,你說我吃獨食?您老人家可是親眼瞧見了?這飯能亂吃,可話怎麼能亂說呢?」
崔氏一怔,旋即正色道:「我沒瞧見,可你大伯娘她們可瞧的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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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23:41:10
第二十六章打臉
太陽懸在空中,格外毒辣,照的柳素娥面上紅撲撲的。她冷笑一聲,對著崔氏道:「是嗎?」一面又掃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胡氏和柳瑞娥她們姊妹二人,一字一句道:「沒證據的事,說了那可是要負責任的。要是你們拿不出證據,就不怕我告你個誹謗之罪?」
「就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欺負我娘和翠姑。要是你們拿不出證據,就要向我娘和翠姑道歉。」柳成氣的也皺起了眉頭,對著胡氏道:「大伯娘,你去找證據,找不到你就得向她們道歉。」
胡氏她們聽了柳成的話,一副笑掉大牙的模樣。
道歉?明明就是他們做賊心虛,憑啥子道歉?
胡氏巴不得他們姐弟二人說這一句話呢!
她可是瞧的真真的,他們買了東西都放在那背簍內了。她只要把背簍內的東西拿出來瞧一瞧,那就是最好的證據。
「好,我要是拿出證據來,你們說咋辦?」胡氏撇一撇嘴,不屑的看著柳素娥。
張氏緊緊捏著柳成的手,給柳成使眼色,就怕胡氏真的找到證據,到時候崔氏只會更生氣。
柳素娥似乎一點都不怕,悠然一笑,往前幾步道:「只要大伯娘您今兒拿出證據,要打要殺,悉聽尊便。」話鋒一轉,她目光冷如寒冰,道:「可若是您拿不出證據來,今兒個您也得給我們全家一個說法。」
胡氏看著柳素娥冷如冰霜的眼神,心中不由打鼓。可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她不能認慫,要是認慫,往後在這柳家溝可咋混?
心一橫,點頭道:「好,就按照你說的辦。」
「行,那就勞煩大傢伙給我們做個見證。」柳素娥沖著門口看熱鬧的人輕輕一笑,道:「到時候誰耍賴,誰就是頭上長瘡,腳底流膿的大王八。」
崔氏聽著柳素娥句句說理,一時也不能反駁,只能由著她們去。
那胡氏給柳瑞娥和柳木娥使了個眼色,這姊妹倆登時如得了令的瘋狗一般,上前提過兩個背簍,拿起來就往地上扣。
張氏嚇得滿頭的冷汗,一手緊緊的捏著柳成的胳膊,柳成都能感覺到吃痛,足見張氏心中的擔憂。
「大傢伙兒瞧好了,她柳素娥吃獨食的證據就在裡頭,你們看看她都買了些啥。」胡氏得意洋洋的沖著門口人群喊了兩嗓子,回頭間,卻見柳瑞娥和柳木娥直愣愣的僵在了原地。
「娘……」柳瑞娥弱弱的喊了一句,臉色發紅,咬著唇半響說不出話來。
她明明看著柳素娥買了好多東西放在這背簍內啊?咋就成了一背簍的草了?莫非她做了手腳?
柳木娥也撅起了嘴巴,一副似哭非哭的表情,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咋地?」胡氏看著這姊妹二人臉上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怔,方覺不對勁。目光落在地上那兩堆豬草上,心不由咯噔一下,臉也跟著變了顏色。
咋會這樣?他們兩個不是買了好多東西嗎?咋就成了一堆豬草了?
崔氏臉色更是難看異常,心裡直罵胡氏這個蠢貨。人家分明是豬草,她偏說是從集市上買來的東西,這下打臉了吧!
張氏見狀,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
柳成撇了撇嘴,眼中透著幾分小得意。
當時他和柳素娥回來的路上,柳素娥就怕回家遇上胡氏,鬧騰起來。他們兩個才長了個心眼,快進村的時候,把東西都藏在了麥場自家的柴火垛內,二人又在山坡上拔了些野草回來餵豬,這草內只藏了一盒桂花香糕,本來就是給崔氏的。
柳素娥明眸微動,心裡冷哼一聲,上前正對著胡氏道:「大伯娘,您不會以為這豬草是我買來的吧?」她目光帶著幾分挑釁,笑了兩聲道:「你要是想要,那你就拿去吃吧!反正我家也是給豬吃的。」
柳素娥連諷帶刺,說的胡氏登時紫漲了面皮,不由連跌聲道:「你罵誰豬呢?你罵誰豬呢?」一面又往前幾步,在那豬草內不甘心的亂翻一通,嘴裡嘟囔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把贓物都藏在哪裡了……」
說話間,她正好翻出了那一包桂花香糕。
胡氏手裡拿著桂花香糕,臉上登時得意,揚眉冷笑道:「這是啥?你還敢說你沒吃獨食?這是啥東西?」
張氏見狀,不由皺眉,替柳素娥捏了一把冷汗。一面對著柳成低低道:「那是啥東西?你們咋把這東西給帶回家了?」
柳成只是笑著安慰道:「娘,你別怕,大姐肯定有她的說法。」
柳瑞娥姊妹二人本來還似霜打過的茄子一般,此刻面上又多了幾分得意,質問柳素娥道:「這是啥東西?你還敢說你沒吃獨食?」
崔氏臉色一沉,冷聲道:「素娥,這是啥東西?你今天說不清楚,這事就不能完。」
門口看熱鬧的人也都為柳素娥捏了把冷汗,就怕柳素娥吃虧。
柳素娥對她們的質問充耳不聞,只淡淡一笑,對著柳成道:「成子,你告訴奶,這裡面是啥東西,咋來的。」
眾人的目光登時落在了柳成身上,柳成也不懼怕,軒一軒眉毛,對著崔氏道:「奶,這裡面是桂花香糕,是大姐特意兒買了送給您老的。」他望了一眼胡氏,冷冷道:「大姐回了家中,還要多虧奶收留。大姐記著奶的好,一大早就去山上砍了柴火,賣了錢給奶買了這盒香糕。」
這些話都是柳素娥在進村時候特意教給他的,就怕遇上突發事故,真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雖然他是一百個不願意撒謊,但是如今看來,若是不撒謊,這些人就沒個夠。
「奶,大姐知道你愛吃甜食,特意的買了這些。路上我想吃一塊,她都不給呢!」柳成定定望著崔氏,故意一臉委屈狀。
崔氏聽了,不由一臉訕訕然,嘴角的肌肉也跟著動彈了幾下。
鬧騰了這麼一場,沒想到搜出來的贓物竟然是孫女孝敬她這個當奶奶的香糕。看看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人,一個個捂嘴偷笑,心裡真是恨的難受。這麼一鬧,她這臉也就丟盡了,往後在村裡還不被人笑話死?
老了老了,卻丟了這麼大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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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23:41:23
第二十七章作死
胡氏壓根沒想到柳成會說這些話,靜默了半晌,不由叉腰蠻橫道:「我呸,我看壓根就不是給你們奶買來的吧?這分明就是你們要自己吃的獨食。」
柳素娥聽後哈哈笑了兩聲,目光一冷,毫不客氣對著胡氏道:「大伯娘,你還真是抬舉我啊!我柳素娥是沒你和瑞娥她們心眼子多,可我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吃獨食會被抓,我還明目張膽讓你搜背簍,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很無腦?還是把我奶當傻子?分不清是非黑白?」
她先把崔氏套在裡頭,給她戴上高帽子。現在這麼多人,她就不信崔氏能不給個公道話?
崔氏臉色一沉,狠狠瞪了一眼胡氏。
真是糊塗東西,被人設了套了都不知道,還傻乎乎的往裡鑽。
事到如今若是再鬧騰下去,只怕柳素娥還要提起那二十兩銀子的聘禮錢,要是當眾提起,往後她可就真的沒法做人了。
崔氏又不糊塗,急忙收手,沉著臉色罵胡氏道:「你個糊塗東西,事情都沒搞清楚,就跑我這裡鬼吼鬼叫的。看吧!冤枉老二家的了吧!你還不給老二家的賠個不是,還丟人現眼的想幹啥?」
橫豎她是當老人的,她總不能低三下四的給當兒媳婦的賠不是吧!那她成什麼了?就算錯了那也是沒錯。
既然是胡氏起的頭,這屁股就得她來擦,她不賠禮誰賠禮?
胡氏嘴巴長得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半晌才「哇」的哭了一聲,哽咽道:「我又沒做錯啥事,我憑啥給她們賠不是?」
崔氏氣的簡直心裡冒火,這個呆頭鵝,不賠禮咋辦?讓人看笑話?還是讓她賠不是?
崔氏一狠心,抬手一巴掌打在了胡氏臉上,罵道:「咋地?我這個當婆婆的話都不靈了?你做錯了,咋就不能賠禮道歉了?」
胡氏還是頭一次挨打,一時有些懵了。本來她是乾嚎,被崔氏打了這一巴掌,這才真的流了眼淚出來,哇哇大哭著:「我……我就是不道歉,我沒錯……」
崔氏臉沉如黑鐵,簡直吃了胡氏的心都有。
柳素娥輕輕撫著翠姑的頭,面上淡淡的,只靜靜盯著胡氏看,心中暗道:「果然這胡氏是個呆頭鵝,如今鬧騰出事情來了,她不認誰來認?難不成還要自己的婆婆來認?崔氏最是個性子要強的人,看來又有好戲可以看了。」
「奶……您就沒瞧出來,分明就是素娥她暗地裡做了手腳,把東西給藏起來了。我和娘還有木娥可是三雙眼睛呢。娘看錯了,難道我們也能看錯?」柳瑞娥不甘心的瞪了柳素娥一眼,撅著嘴討好的看著崔氏,祈求道:「再怎麼說,娘也是您的侄女啊,您讓她給二嬸子賠不是,這不是……」她嘟嘟囔囔了一陣子,鄙夷的看了一眼張氏,很明顯是不想她娘給張氏道歉。
胡氏聽聞此言,越發哭的大聲,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叫屈道:「瑞娥說的沒錯,肯定是素娥這小蹄子搞的鬼,分明就是她藏起東西來,讓我難堪。」
張氏聽胡氏這麼一說,急的忙替柳素娥辯解道:「我家素娥才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這樣的人?那她咋和離了?說不定還是被吳家給休掉的呢!」胡氏此刻滿心憤恨,口不擇言,什麼能傷人的話她都往外說:「柳家能給她一條生路就不錯了,她還拿大?我呸,想得美。」
張氏聽了,急的又抹起了眼淚。本來柳素娥和離的事情,她還打算保密,現在被胡氏這麼一鬧騰,不出一個時辰,全村男女老少,只怕都會知道。
一個女人和離了,還帶個拖油瓶,往後可咋過日子?
張氏哭的不能自已,幾乎昏倒在地:「我苦命的女兒,都是娘的不是……」
「娘……」柳成氣的眼底血紅,狠狠瞪著胡氏,嘴唇翕合,終究還是壓著胸口的悶氣沒罵出來。
崔氏更是氣的吐血,就算她再怎麼不待見柳素娥,可她始終是柳家的血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柳素娥和離的事情,這不是明著打他們柳家人的臉嗎?說他們柳家沒教養好女孩子。
再者說,若是逼急了柳素娥,把那二十兩銀子的事情當面抖落出來,大家都不好做人。
這個蠢貨。
崔氏氣急,上前掄圓了胳膊就是一記大耳刮子,一時指著怒駡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要你賠不是你怎麼生出這麼多事來?是不是我這個當婆婆的話不好使了?」說著,又是一記大耳刮子。
那巴掌打的脆響,胡氏頃刻間散亂了青絲,頰上登時多了幾道赤紅色指印。
胡氏一手捂臉,只顧著哇哇大哭。
對柳素娥來說,和離這事她壓根就感覺不到什麼,無所謂難堪不難堪。她是現代女性,離婚什麼的身邊人也是見過看過的,並沒有什麼稀奇。
但是對張氏崔氏她們來說,此事就非同一般,那就是丟臉的事情。別人家遇上此事,藏著掖著還來不急呢,胡氏倒好,直接當眾說出來。只怕她這一次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沒好果子吃了。
她只摟著翠姑冷眼旁觀,見那胡氏抽抽噎噎的哭著,眼內冒火,對著崔氏道:「娘,難道我說錯了嗎?那小蹄子不是和離了嗎?」
柳瑞娥和柳木娥見勢頭不對,急忙過來拉扯她娘,勸道:「娘,好漢不吃眼前虧,您就少說兩句吧!」
胡氏如何肯依,好歹她也是崔氏的侄女,她嫁過來又不是來受氣的,憑啥低聲下氣的給別人賠不是。揚一揚手,將一旁的柳木娥推開,哭道:「我沒錯,我有啥錯?」
崔氏氣的咬牙切齒,她好歹也是個當婆婆的,就算胡氏再是她侄女,那也不能當眾撒野啊!這眼裡還有沒有她這個長輩了?
再說還有這麼多外人,要是不把胡氏給收拾了,這外人該怎麼看她?還以為她沒手段呢!平日裡就被媳婦兒欺負呢!
「你還敢強嘴?」崔氏一把拽住了胡氏的頭髮,死命扯了一把,一巴掌打在了胡氏的臉上,罵道:「走,別在這裡給我丟人顯眼了,回家去,讓你男人收拾你。」
眼看著胡氏不道歉,她也得自己找臺階兒下,免得被胡氏這個蠢貨給連累了。
那崔氏不管胡氏扯著嗓子哀嚎,只揪著頭髮邁著小腳步急匆匆往家裡去。
柳素娥見狀,忙將柳瑞娥手裡的桂花香糕接過去,故意噁心崔氏,追上前去喊道:「奶,你先別走啊,我給你買的香糕咋辦?您老人家不拿著了?」
崔氏恨得牙根癢癢,知道明明是柳素娥搞得鬼,可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她只能吃啞巴虧,憋著氣道:「留著給翠姑吃吧!」
柳素娥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只笑呵呵道:「那好,那我待翠姑謝過您老人家了。」
那柳瑞娥和柳木娥也是氣的臉色鐵青,兩人沖著地上啐了一口,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看熱鬧的人群看著那一家子人離去,一個個都憋著笑,終於哄笑了出來。
笑罷了,卻又開始同情柳素娥。
柳素娥當年被迫嫁給吳家,他們這些街坊四鄰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柳二河和張氏素來為人善良,待人和悅,遇到此事,這些人又怎會沒心沒肺的當作談資?
「素娥啊!你真的……真的和離了?」隔壁的周二嬸子皺著眉心疼的問了一句。
「往後你和翠姑可咋過啊?」王家奶奶也是滿臉疼惜,站在門口望著柳素娥。
柳素娥心中了然,只對著門口長長一揖,感謝道:「謝謝嬸子大嫂們的關心,我沒事的。今兒的事情,真是讓大家見笑了,這麼大熱天氣,大家還是回家歇著吧!」
眾人見柳素娥目光堅定,並不似那種要死要活的樣子,心中的擔憂也就少了幾分。幾個和張氏要好的,上前安慰了柳素娥和張氏幾句,方各自散了。
張氏由柳成扶著,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只拉著柳素娥的手哽咽道:「素娥啊!都是娘沒啥本事,讓你受委屈了!」
柳素娥知道張氏心裡多了個結,不由歎了口氣,對著翠姑道:「翠姑,看你姥姥哭成啥樣了,你去勸勸你姥姥,別讓姥姥哭了。」
這個時候,也就翠姑能哄張氏了。
翠姑依言上前,小手拽著張氏的衣角道,嘟著嘴道:「姥姥,你別哭了,祖姥姥……祖姥姥不是打了大姥姥了嗎?她替你出氣了呢!」
一句話說的張氏不由笑出了聲音來,這個小傢伙,還能看出點什麼來。
「是啊!祖姥姥是打了大姥姥了。翠姑真乖,可姥姥還是沒用,讓我們翠姑受委屈了。」張氏一把抱起了翠姑,枯瘦的手指摩挲著翠姑的小臉,紅著眼圈兒道:「往後我們翠姑跟著娘,這日子可咋過?」
想起這些來,張氏心裡的酸楚又像潮水一般湧來,眼淚不自覺流了出來。
柳素娥扶額,她真的是一點都不在乎這些的,她只在乎往後的日子,在乎這個家。
只是她又不能說她是穿越來,只能憋著,一面勸張氏道:「娘,你也別想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咋知道翠姑跟著我就一定過苦日子?」
柳素娥沖柳成眨了眨眼睛,柳成笑嘻嘻的貼著張氏的耳朵,悄聲將柳素娥賺錢的事情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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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23:41:35
第二十八章改變
張氏聽了,一時還有些不信,定定望著柳素娥道:「素娥啊!成子說的可是真話?」
柳素娥笑著點了點頭,拉了張氏的手道:「雖然那些東西都賣了銀子,但是這錢我要自己攢著,娘可不能和奶說。」
吃一塹長一智,張氏也算看清楚了崔氏和胡氏的嘴臉。如今孩子好不容易賺點錢,她怎會給她們通風報信,替她們做嫁衣,白白便宜了她們。
「娘不糊塗,娘心裡明白。」張氏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對著柳素娥道:「這銀子你好好攢著,就是你爹問起,娘也不告訴他。」
柳素娥這才放心,重重的點了點頭,攙扶著張氏道:「那咱們先進屋說話。」一面又悄悄的吩咐柳成去拿藏起來的東西。此刻崔氏和胡氏才打了臉回去,必然不會來個二進宮,也是最安全的時候。
柳成應了一聲,一溜煙的出了門去拿東西。
到了房中,柳素娥忙打了水給張氏洗臉,又將那一包桂花香糕給了翠姑,笑盈盈道:「你祖姥姥給你的,快去吃吧!」
翠姑笑嘻嘻的接過了糕點包,小心翼翼的打開,先從裡面拿出一塊遞給了張氏:「姥姥,你先吃。」又拿了一塊遞給了柳素娥,眨著水盈盈的大眼睛道:「娘,你也吃一塊」一面低著頭一塊一塊數了起來,嘴裡嘟囔著:「這一塊給姥爺,這一塊給二姨,這一塊……」
聽的張氏和柳素娥不由笑了起來。
「翠姑可真是懂事。」張氏欣慰的笑著。
「行了,別數了,娘不吃,你快拿去吃吧!」柳素娥將手中的香糕給了翠姑。這東西她在現代都吃膩了,也就那麼回事。可對於這一家人來說,這可是稀罕東西。
張氏也將自己手中的糕點遞給了翠姑:「翠姑,你吃吧,姥姥不吃。」
「娘,這可是翠姑孝順你的,你就吃了吧!」柳素娥沖張氏笑了笑。張氏一年到頭的幹活,有好吃的也都給了幾個孩子了,自己從來都捨不得多吃一口。往後若是賺了銀子,一定要讓她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
柳素娥暗暗握拳,一面又從妝臺上拿起已經少了兩個齒的梳子替張氏梳頭。張氏咬了一口桂花香糕,輕歎一口道:「素娥啊,今兒個這樣一鬧,倒也解氣。只是你奶和你大伯娘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說你賺銀子的事情,能瞞得住嗎?她們往後只怕更會鬧得更凶……」
「怕什麼?」柳素娥利索的替張氏盤頭髮,張氏年紀不過三十五歲,鬢角卻已經生了華髮,可見平日裡沒少操心。
柳素娥揚一揚眉,輕笑道:「你沒看出來啊?大伯娘就是滾刀肉,你越是怕她,她越是覺得你好欺負。你和我爹就是好氣性,由著他們胡作非為。」柳素娥替張氏梳好了頭髮,拿起桌上的鏡子讓張氏照了照,道:「娘,你也瞧見了,大伯娘她們壓根就沒拿咱們當一家人,咱們賺了錢,還要巴巴的給了她們花,想想都憋氣。」她旁敲側擊,就是想著張氏能主動說出分家一事來:「她這般欺負咱們,娘您就真能忍?」
張氏聽了,本能的歎了口氣,兩眼無神的看了看柳素娥,無奈道:「那你說咋辦?這個家就這樣了,只要有你奶在一天,我就不能和你大伯娘他們發火。」目光微動,拉了柳素娥的手道:「再說了,如今你……你這樣住在柳家,若是和你奶他們鬧掰了,她們不讓你住可咋辦?你可翠姑又能往哪裡去?」
柳素娥聽了,不由「撲哧」一笑,沖著張氏道:「娘,你別忘了,他們可是用了那二十兩的聘禮錢的。想讓我走,可沒那麼容易。」她放了手中的梳子,給張氏寬心道:「再說了,我如今又不是小孩子了,過日子還能難倒我?我是不怕她們的,反正橫豎都是過日子,橫著過一天也是過,窩著過一天還是一天,我就是要橫著過。」
張氏聽了,這才轉悲為喜,伸手在柳素娥的額上點了一下,笑呵呵道:「這倒是。」一面望瞭望柳素娥,笑吟吟道:「這次回來,我看你確實和從前不大一樣了。好像……好像長大了,也比從前厲害了,娘還真是……真是有些不敢相信,你就是我的素娥呢!」
柳素娥扶額,到底她還是不能做到和原來的那個原主一樣。畢竟她和原主是不同類型的人,如今看來,她只能努力的做好自己,讓這個家慢慢的接受她的「改變」。
她吐一吐舌,笑嘻嘻道:「從前我年紀也小,什麼都不懂。如今境況也不同了,我若再和從前一樣軟弱,還怎麼保護我家翠姑?怎麼保護娘?」她寵溺的伸手摸了摸翠姑的臉,慈孝道:「翠姑就是我的命,我為了翠姑也得要強啊!」
張氏點了點頭,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受苦受累,不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幾個孩子!都說為母則強,一點都不假。
母女倆正說著,卻見柳二河急匆匆從門外進來,一進屋就扯著嗓子喊道:「娃兒她娘,你沒事吧?老周頭說你剛才被娘打了,打的咋樣了?」
柳二河眼底滿是擔憂,見張氏坐在板凳上,急忙上前查看:「咋樣了?沒打壞吧?」
張氏臉一紅,忙推開了柳二河的手。孩子們都在呢!他這般情熱,她還有些難堪。
「我沒事,娘只是踢了我一腳,不礙事。」張氏紅著臉答了一句,卻見柳月娥他們也進了屋,一頭都撲在了張氏的身上。
柳月娥一臉著急,詢問道:「娘,你那裡疼?周嬸子說你被奶打了,可是急死我們了。」
「奶也真是的,娘又沒招惹她……」柳桂娥氣呼呼的撅著嘴,低聲道:「奶就是偏心眼,就是對娘不好。」
張氏怕柳二河生氣,忙捂了柳桂娥的嘴,搖頭道:「桂娥,可別胡說。」
柳二河面上肌肉微微抽動,在回來的路上他都聽說了,還知道胡氏當眾罵柳素娥是合離的人。
這麼大的事情,她一個當大伯娘的人怎麼能隨口就說?
柳二河氣的豎起了眉頭,對著柳素娥道:「素娥啊!讓你受委屈了,我這就找你大伯娘理論去。」
當爹的這個時候要還是窩窩囊囊縮著脖子不出去,還算什麼爹。
柳二河扭過臉就要出門去,張氏怕他又鬧出事情來,鬧得大家不得安生,忙起身拉住了柳二河,皺眉道:「你幹啥去?事情都出了,你還是消停點吧!」
柳素娥撇了撇嘴,平心而論,她是希望柳二河去大鬧一場的。畢竟柳二河也壓抑太久,確實需要發洩。
但是柳二河是個拙嘴笨舌的,只怕去了非但不能教訓胡氏一頓,還得吃了胡氏和崔氏的虧。
不過柳二河能有這點想法,柳素娥心中還是很欣慰的,至少說明他不願再看著自己的女人孩子受委屈,這是好的開始,柳素娥相信,以後一定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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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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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23:41:49
第二十九章接受
「爹,您就別去了!事情都過了,反正我和娘也沒吃大虧。」柳素娥拉了柳二河的胳膊,推他坐在了椅子上,倒了杯水,輕笑道:「你先喝口水,消消氣。方才奶可是好好教訓了大伯娘一頓,也算是給娘出氣了。」言畢,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想起胡氏被打的那幾巴掌,這心裡就格外的解氣。
惡人自有惡人磨,胡氏這就真真應了這句話,活該被打。
「是啊!我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就別去找娘了。」張氏臉色稍緩,對著柳二河輕輕一笑,道:「你是不知道咱家素娥,今兒個那叫一個威風。」一面拉住了柳素娥的手,揚眉道:「閨女到底還是長大了,知道護著娘了。」
「娘,還有我呢。」柳月娥親昵的倚在了張氏的身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張氏的胳膊,甜笑道:「以後誰要是欺負娘,我肯定不放過他們。」
「你們咋把我給忘了?」柳貴娥撅了撅嘴,也依了過來。
「還有我們呢!」
柳遠和翠姑急忙也擠了過來,摟著張氏的胳膊不放。
張氏看著這幾個孩子,心中一片燦然和滿足,只開心道:「好好好,有你們我就足夠了,啥也不怕了。」
柳二河見狀,心中更是酸楚。
他這個男人當的可真是忒窩囊。
且不說保護不好自己的媳婦,就是這幾個孩子,他都沒能保護好,想想都覺得窩囊。
只是他實在不解,同為一母所生,為何母親就一定要這般苛刻。
心情正壓抑,卻見柳成背著一背簍東西撩簾而入:「姐,東西我拿回來了。」
柳成臉色赤紅,額上滿是汗水,柳素娥忙遞了帕子給他:「先擦擦汗。」一面轉身又倒了水:「喝口水,熱壞了吧!」
這大晌午的,來回跑一趟也是熱的很。
柳成笑呵呵的放了背簍,擦了汗,喝了口水,嗓子眼方覺濕潤了許多。
「大姐,這裡面是啥?」柳遠好奇的盯著背簍看,背簍上面都是豬草,遮蓋的嚴嚴實實,看不出裡面的東西來。
「這裡面可是好東西,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柳成眨了眨眼睛,故意賣了個關子。
柳二河卻已經洞悉,今兒個胡氏和崔氏來鬧,無非是因為懷疑柳素娥吃獨食。只怕這裡面就是她們所說的「獨食」。
柳二河面色沉重,吃獨食的事情他可是從來沒有幹過的。不是不敢做,只是覺得一家人,沒必要偷偷摸摸的。
張氏心中也明瞭,她拿眼偷偷瞅著柳二河面上的表情,就怕他不高興。
柳素娥目光微閃,對柳二河的想法自然也有所洞悉。但是這銀子是她辛辛苦苦賺來的,就是為了讓這個家能好過一點,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做的不妥。
快步上前,伸手將背簍上面的雜草拿下,一面從內拿出買來的那些東西,一樣一樣放在半舊泛黃方桌上,自顧自道:「爹,娘,那些狗奶子和田螺我都賣了,這些東西是我買來孝敬你們的。」
她一樣一樣的拿著,完全不理會柳二河臉上的表情。
這種事情必須要先走出第一步,要讓柳二河慢慢適應下來。要不然,他永遠不知道為自己考慮。
張氏看著桌上擺了一堆東西,一時緊張的長大了嘴巴,額上不由有了幾分汗意。
她當柳家兒媳婦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私自買過什麼東西。看著柳素娥買了這麼多東西回來,她怎能不擔心。
可幾個孩子卻明顯不這麼想,看著桌上一堆東西,一個個都雀躍起來。
「大姐,這個頭花好漂亮啊!是給我的嗎?」柳桂娥手裡拿著一朵桃粉色絹花,花型是一朵半開的芙蓉,十分精緻好看。她笑的目光盈盈,一臉歡喜,臉上的表情登時也生動起來。
「是,另外一朵海棠花是給翠姑的。」柳素娥輕輕一笑,拿了海棠花慢慢簪在了翠姑耳畔,左右看了看,笑吟吟道:「我們翠姑真好看,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
翠姑笑的眉眼彎彎,不由轉過身去問張氏:「姥姥,你看我好看嗎?」
「好看,我們翠姑最好看了。」張氏點了點頭,忙將臉上的愁容壓了下去。
「月娥,這梔子木簪是給你買的。」柳素娥將桃木簪子給了柳月娥,目光帶著幾分憐惜,幽幽道:「大姐現在也沒啥錢,等大姐以後賺了大錢,必定給你買好的,讓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柳月娥眼圈兒一紅,卻又強忍著淚水從柳月娥手中接過了簪子,點著頭道:「大姐,往後你就別破費了。有了錢還是自己攢著吧!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柳素娥了然的點了點頭,拍了拍柳月娥的肩膀:「大姐知道。」
柳成已經懂事的關了門,生怕外人進來瞧見了告訴崔氏去。
柳二河一直一言不發的沉著臉,柳素娥拿了給柳二河和張氏買的尺頭,輕笑道:「爹,娘,這布料你們看看合心不?要是不合心,明兒去鎮子上,我再給你們換換。」
張氏瞅了一眼柳二河,眉心微動,額上的皺紋更是深了幾分:「她爹……閨女給你買了東西,你好歹看一眼……」語氣有幾分期待,卻又不敢十分表現。
柳二河面上悶悶的,本來就黑瘦的面容,更是顯得陰鬱了幾分,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半響才悶聲道:「買這麼多東西,花了不少錢吧?要是你奶知道了……」
柳素娥扶額,儘量壓了心中的氣惱,平和道:「爹,奶知道了怕啥?我現在是和離的人,總是要過日子的。我辛辛苦苦賺點錢,難道還要她來支配不成?」
柳二河聽了,愣了一下,覺得這個女兒和從前太不一樣了。若是從前,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可現在,她似乎有了自己的注意了。
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和離的人,總該為自己和孩子做打算的。
「那你往後就別亂花錢買這些東西了,攢了銀子給翠姑吧!」柳二河終於伸手接了柳素娥手中的布料過來,本來黑沉的面色慢慢有了幾分暖色。
張氏見狀,忙沖著柳素娥使了個眼色,笑吟吟的湊過來和柳二河說話:「這布料還真不錯,回頭我給你做件衣裳,你的鞋也破了,再給你做雙鞋……」
「我不用,還是你做雙鞋吧!」柳二河看著張氏腳上快要露出腳趾頭的鞋,有些心酸的皺了皺眉。
柳素娥靜靜看著,窗外熱風吹來,心中更是暖了幾分。
也許張氏這般忍受痛苦折磨,也是因為柳二河心裡有她,兩人琴瑟和諧,相濡以沫,才會不覺得苦吧!
柳素娥有些悵然,她還年輕,將來說不定也會遇到合適的人。只是上一段婚姻,留下的只有痛苦,若是再開始,她還會有激情嗎?
「大姐,這包子也是你買的嗎?」柳遠手裡拿著白晃晃的肉包子,笑的開心。
「是,你們快分分吃了吧!」柳素娥收回了思緒,將肉包子分給了大家。
張氏和柳二河不肯吃,想留著給孩子們吃,柳素娥只勸道:「爹,娘,你們吃了吧!等以後賺了錢,還能再買來吃。」
柳二河聽後搖了搖頭,歎道:「素娥啊!銀子可不是那麼好賺的,還是要攢著點用。都說好日子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還是要精細一些的好。」
柳素娥撅了撅嘴,她在現代大手大腳慣了。她的消費觀是,能花就能賺。若是光賺錢不會花錢,那賺錢豈不是失去意義了?
「爹,您就吃吧!我已經找到財路了。」柳素娥神秘一笑,眼內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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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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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5 23:42:08
第三十章答應
屋外熱浪滾滾,屋內柳家人卻都興致勃勃,渾然覺不出熱來。
柳素娥細細的將鄭大清要買枸杞子的事情和香滿樓要田螺和魚排的事情說了一遍,她道:「往後我隔幾日就給他們送貨過去,雖說賺的銀子有限,但勉強度日還是夠的。」
幾個孩子聽了,自然歡喜,一時吵吵嚷嚷的都要跟著柳素娥去送貨。
柳二河濃眉微挑,沉吟半晌方猶豫道:「事情倒是個好事情,可你去鎮子上送東西,這事兒遲早會被你奶他們知道的。到時候生出事情來,這家裡又不得安生了。」
「素娥她爹,素娥好不容易才找了點賺錢的路子,咱總不能把她這條路給堵上吧!」張氏歎一口氣,心有不甘道:「你看大哥他們家,房子好,吃的好,穿的也好。你再看看咱家……破房爛屋不說,孩子們也跟著咱們受罪,你看著心裡就不難受?」
一句話戳中了柳二河的痛角,他再愚孝,再孝順親娘,心裡也是明白這些道理的。
屋內空氣一時沉悶了下來,幾個孩子臉上都有些失落。
柳素娥抿了抿唇,想了想,斟酌道:「爹,其實送貨這件事兒也沒啥,咱家人做機密一點,奶應該不會發現。」她咬了咬唇,試探道:「其實你要是真怕奶知道了不高興,不如就分了家算了,這樣咱們過咱們的,大伯娘他們過他們的。咱們也不扯他們後腿,他們也別占咱們便宜,豈不是兩全其美?」
張氏聽了,嚇了一腦門子冷汗,急忙給柳素娥遞眼色,讓她別再說了。
柳二河最是不喜歡聽這樣的話,一家人分開過?那算什麼一家人?
手足相親相幫,那才是一家人。
果然,柳素娥的話一出口,柳二河就立刻沉了臉色,將手中的水碗往桌上一撂,不悅道:「你說啥話呢?啥分不分的?都是柳家人,分開了那還是一家人嗎?」
「孩子爹,你先別氣啊!素娥不也是著急嗎?」張氏苦著臉,忙勸柳二河,道:「娘啥事都管,這你又不是不知道,素娥也是被管怕了。」
柳素娥扶額,果然這兩口子是一家人,思想都是一樣的迂腐。
分家和是不是一家人有什麼關係?難道分了就不是一家人了?
分家不過是求個經濟獨立,不過是求個安生,他都想不透。
只是仔細想想也是,古代人最是注重孝道,儒家文化已經是根深蒂固,幾乎人人都知:善事父母曰孝。柳二河為人又老實,不懂圓滑,且父親又去的早,心中自是更依賴一手拉扯他長大的崔氏,自然將「孝」字更加上升了一個高度。
好在她現在也算有崔氏的把柄,即便崔氏知道她和鄭大清還有香滿樓有合作,她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至於分家的事情,看來也只能是一點點慢慢來了。
「爹,我錯了,我也是一時著急才說的。」柳素娥笑著給柳二河賠禮,道:「至於這送貨的事情,我自己小心就是。大不了我起早一點去,奶她也不一定知道。」
「就是,我們幫著大姐偷偷幹活,奶不會知道的。」柳月娥懂事的站在柳二河身後,替柳二河捶背,笑道:「爹……這麼好的機會,別人想找還找不到呢!大姐能賺錢,這是她的本事,你就答應了吧!」
「是啊!」張氏故意拉了翠姑在柳二河面前晃了晃,道:「不看素娥,你也得看翠姑不是?」
柳素娥偷偷打量柳二河,見他臉色微霽,半晌,才歎氣點了點頭,道:「罷了罷了,你也是大人了,你想咋辦就咋辦吧!只是一家人過日子,別傷了和氣就行。」
眾人一聽,臉上表情皆是一松,都有了笑意。
張氏忙給柳素娥遞了眼色,柳素娥會意,笑嘻嘻道:「那就謝謝爹成全,我這就給您做飯去。」
回來的時候柳素娥買了好些蔬菜,還買了一斤豬肉,給他們打打牙祭。
指著崔氏每月給的那點子口糧度日,遲早要餓死。
柳二河雖然不說話,可他面上的表情已然鬆了幾分,一手摟著翠姑,逗弄翠姑玩。
看這樣子,他應該是不生柳素娥的氣了。
「大姐,我來幫你吧!」柳月娥挽起袖子要幫著柳素娥去做飯。
柳素娥急忙擺手:「不用,今兒個我下廚,誰都不許幫我。」
她做飯菜的習慣還是現代人的習慣,要是被她們看見了,保不准還要起疑心,她還是慢慢去廚房搗鼓吧!
「娘,你就趁著這點時間,給他們量衣服吧!把那布料都給裁了。」柳素娥囑咐完畢,便拿了桌上的青菜和肉去了廚房,暫且不提
且說崔氏揪著胡氏的頭髮一路回了家,那胡氏一路上幾乎哭暈過去。
嫁進柳家少說也二十多年了,還是頭一次受了這麼大的屈辱。且不說被自己的姑媽打了一頓,竟還要忍受弟妹的氣。就這口惡氣,叫她如何下嚥?
可氣也沒用,如今打她的人是她的姑媽,又是婆婆,她總不能還手吧?
進了屋內,崔氏氣鼓鼓的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將炕桌上一個半舊的素色茶碗一把抓起來摔在了地上。
茶水四濺,潑了胡氏一裙子。
崔氏心裡窩火,活了一大把年紀,她還沒當眾出過醜呢!這一次,算是把人都給丟盡了。
食指輕顫,不斷指著胡氏,怒聲道:「你呀你……人都被你丟盡了。」
胡氏只嗚嗚咽咽哭著,心裡那個委屈啊!一面不服氣道:「娘,我做錯啥了?明明我就看見那小蹄子買東西了,可她愣是說沒有……」
胡氏一邊哭,一邊心裡氣的直冒火。
柳素娥這個小蹄子,果然是在吳家沒白混,比先前可是精明多了。如今看來,她已然成了人精了,將來只怕更加的不聽話。
柳瑞娥依著門框悄悄往裡看著,一面指示柳木娥道:「你快去山裡把爹和哥喊回來。」
柳大河和柳輝一早就去山裡砍樹了,家裡還缺幾件家具,柳大河打算砍了樹,曬乾了打幾件家具。
「好。」柳木娥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跑出去找柳大河他們。
「你說買東西了?那咋沒有?」崔氏氣的嘴都歪了,雖然她心裡也明白,一定是柳素娥做了手腳。可現在無憑無據,她能說什麼?
胡氏一聽這話,哭的更是厲害,眼淚鼻涕一大把,跪在地上往前幾步,流淚道:「肯定是素娥那小蹄子搞的鬼,故意整治我呢!」說著,委屈的哽咽道:「娘,我爹當年就是因為救了大伯才和您家結緣,拜了乾親,我才有了你這個姑媽。我當初嫁到柳家,我爹可是一下都沒為難柳家,還送了不少陪嫁呢!今兒這一鬧騰,弄的我倒不如什麼陪嫁都沒有的弟妹了……」她哭的眼淚簌簌:「您沒看出來嗎?素娥那小蹄子如今可是和從前不同了,鬼主意也多了,還敢和您叫板,這事兒保准是她搞的鬼……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胡氏的父親當年救過崔氏的大哥一命,後來兩人才剁雞頭拜了乾兄弟。崔家因此對胡家也是敬重的很,這也是崔氏多年忍讓胡氏的原因。
一聽胡氏說起了她爹來,崔氏不由輕歎了一口,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些。
只是這胡氏有時候行事作風實在太呆,那麼多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找臺階下,差一點還要拉她下水,想想都覺後怕。
不過這胡氏母女三人既然都看見柳素娥買東西了,那應該不會有錯。
崔氏眼珠子一轉,心中已經了然,必定是柳素娥多了心眼子,將東西提前給藏起來了。
崔氏暗想,看來這柳素娥在吳家這幾年,確實是不同了。行事作風,再不似從前那般乖巧,往後只怕是不好管著她了。
一想到這些,她這心裡就沒來由的恨。
生為長輩卻被晚輩給擺了一道,說出去都丟人。
柳瑞娥扒著門邊見崔氏消了火,這才敢進來:「奶,你這次是真的冤枉我娘了。」
柳瑞娥撅了撅嘴,拉了張氏起來,揚著修眉道:「奶,這事兒不用想也是素娥那小蹄子做的手腳。她明擺著就是眼裡沒你這個奶,就是想給你下馬威,往後好在柳家稱王稱霸!」
崔氏聽了,心中對柳素娥更是恨了幾分。
柳家男人死的早,她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多不容易,這個家就是她說了算,豈容別人跋扈?
崔氏怒目圓睜,罵道:「混帳東西,她算個什麼東西?沒有我,哪來的她?還敢不將我放在眼裡?我倒要看看她多大能耐。」一面吩咐柳瑞娥道:「瑞娥,你去把你二叔叫來,我得好好問問他是咋教的孩子。」
柳瑞娥聽了,登時眉開眼笑,屁顛屁顛的準備去請柳二河過來。
人還沒走,卻被崔氏叫住:「算了,你先別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崔氏也有崔氏的打算,方才才在柳二河家鬧騰完,想必現在村裡人都在議論此事呢!若是此時叫了柳二河過來,別人難免猜測,以為她又要為難這一家子人。
那會子已經夠丟人了,若是再叫人議論,豈不是更丟人?想想還是算了吧!
反正是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教訓都行,他還能跑了不成?
柳瑞娥卻高興不起,本來還想看好戲,這下好了,看不上了。
崔氏心中火氣也消去了幾分,鬧了一個早上,這肚子早餓了:「行了,都別杵著了,去準備晌午飯吧!」
胡氏垂首咬了咬牙,心中暗罵:「明明就是她受了委屈,這死老婆子也不知道心疼她一下,還要給她做飯吃,真是倒黴。」
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止了哭聲應聲道:「好,那我這就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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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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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18:47
第三十一章圍裙,空間?
回到自己房中,胡氏氣的直跺腳,一時擰著眉咬牙罵道:「老娘竟然著了那小蹄子的道了,這三十多年,真是白活了一場。」一面又「哎喲」一聲,喚柳瑞娥過來,道:「快給我瞅瞅,我這頭皮咋一陣陣的疼,是不是掉下來一塊?」
方才一路都是被崔氏拽著頭髮,掉下來一塊也沒准。
胡氏臉色一沉,心中暗罵道:「這老東西平日裡還說疼她,關鍵時刻,光想著自己了,看來都是靠不住的東西。」
柳瑞娥仔細的看了看胡氏的頭皮,後腦勺上果然少了一撮頭髮,破了的頭皮都結了痂,不疼才怪。
「還真是被奶揪下來了一撮頭髮呢!」柳瑞娥雙眉深鎖,雙眼直瞪瞪道:「奶還真是狠心,好歹您還是她侄女呢!就算不是親侄女,也不該往死裡打啊!」說著,她小心翼翼的撥開了頭髮,輕輕在胡氏的頭皮上吹了兩口氣,道:「這大熱天的,要不就去上點藥吧!」
胡氏一拳頭狠狠打在了炕沿上,心中憤懣道:「快別說了,你再說,我真是要被活活氣死。這筆賬我算是記下了,一定要算在她柳素娥的頭上。」她撩一撩眼皮子,冷聲道:「跟我作對,她還嫩著呢!看我不整死她。」
「那娘打算咋整治她?」柳瑞娥聽胡氏這麼一說,登時來了精神,瞪大了眼珠子道:「你看她現在猴精猴精的,怕是不好惹了。」
胡氏鼻內發出了一聲冷哼,不以為然道:「再猴精,她如今也是被男人拋棄的人,在這個家裡,哪裡有她做主的份兒?」胡氏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憤恨,勾著唇角冷笑一聲,對柳瑞娥道:「你去,你給我把你朱大娘叫來,就說我要請她說媒。」
「說媒?」柳瑞娥沉吟了片刻,馬上明白過來,登時笑著應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叫。」
待柳瑞娥出了門,那胡氏這才拿了鏡子仔細的照了照自己的狼狽樣子,越發發狠道:「這回我要整不死你,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發了一會子狠,方麻溜的去做飯,暫且不提。
且說柳素娥一人在廚房做飯,她在現代用慣了現代化的廚灶,乍一下用柳家的灶火,還真是不習慣。
這柳家家貧,廚房自是十分的簡單,兩眼土灶,燒的都是從山裡撿回來的幹柴火。一口厚重的炒菜大鍋並一個蒸饅頭的蒸籠,除此之外,也就是些零零碎碎的碗盤,整理起來倒也省事。
柳素娥手腳麻利的洗好了菜,拿在砧板上切好,又開始切豬肉。也不知咋地,這豬肉切起來總是滑刀,不知是肉頭厚還是刀太鈍。
柳素娥看了看,方覺自己可能是買到了老母豬肉。
當時買的時候,那賣肉的屠夫還一口一個大妹子,拍著胸脯子說是小豬肉,看來還真是無商不奸。
柳素娥正自想著,卻覺手指涼簌簌的,定睛一看,左手中指指尖不知何時被切開了一個口子,血正汩汩的流著。不看不覺得疼,這一看,方覺鑽心的疼。
柳素娥皺了皺眉,忙丟了刀,先捏了傷口,打算找紗布包紮一下傷口。
誰知血流的快,還沒捏住,就滴在了她從現代帶回來的圍裙上。
淺灰色的格子圍裙沾染了血跡,登時開了一朵殷紅色的大花。柳素娥撅了撅嘴,覺得自己真是笨死了,這麼好的圍裙,沾染上了血跡,這古代又沒有洗衣粉、洗衣液,這血跡洗不掉可如何是好?
這可是她從現代來的唯一憑據啊!也是她僅有的念想。
心裡正暗自鬱悶,眼前的一幕卻叫她著實吃了一驚。那圍裙上的血跡竟然一點點的消失不見,仿佛被圍裙吸乾了一般,只片刻功夫,圍裙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恍若從來就沒有滴上過血跡一般,乾乾淨淨的。
這是怎麼回事?
柳素娥驚得長大了嘴巴,不甘心的又將手上的血跡滴在了圍裙上。這一次依舊如故,那血跡很快被吸乾,只不同的是,這一次吸了血後,那圍裙上的格子,竟然閃著幽幽光芒,恍如暗夜中的粲星一般,煞是好看。
柳素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顧不得手指還流著血,順勢就解下了圍裙,剛解下來,奇怪的事情便發生了。那圍裙上瞬間增大了幾倍,其中幾個格子連在一起,竟然行成了一扇門,那扇門撒發著幽幽藍光,似乎帶著魅惑力,促使她去打開。
柳素娥咽了口唾沫,待反應過來,本能的先去關上了廚房門,生怕被人瞧見了這怪異現象,嚇壞了旁人。
待關好了門,這才再次去看那扇門。
她不明白,為何一個圍裙會有如此變化,莫非是成精了?
可轉念又一想,這東西是她從現代帶過來的東西,說不定穿越的時候,它也跟著發生了變化,有了什麼神奇魔力。
柳素娥睜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放大了的圍裙,半晌,她才小心翼翼用手摸了摸那扇門。只是輕輕一摸,那扇門卻戛然一聲,緩緩的打開了。
柳素娥嚇得急忙縮回了手,心中突突跳的飛快。
這該不會是什麼潘多拉的魔盒吧?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被她放出來吧?
她嚇得垂首不敢去看,如此等了半晌,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這才握了握拳,抬起頭緊張的看著那扇門後的景象。
卻見被打開的門後一片金光,當中浮動著一本書。更加讓她大跌眼鏡的是,書上竟然書著「舌尖上的美食」六個大字,竟然還是現代文。
我去,柳素娥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心裡這才逐漸明白過來,感情這圍裙是穿越時候老天賜給她的空間啊!
只是這空間……
會不會太坑爹了?
就一本書,能有啥用?
想著自己看小說,那書中女主男主高大上無所不能的空間,柳素娥就不由撇嘴,一臉嫌棄的看著那本「舌尖上的美食」,就是不肯伸手去拿。
「喂,我說你倒是拿呀!」
一個十分悅耳的輕快童聲,一聽也就三兩歲的樣子,像是泉水一般,叮叮咚咚傳過柳素娥的耳膜。
柳素娥嚇了一跳,左右尋找聲音的發源地。搜索一番,可屋內就她自己,不對……好像還有這本破書……
她伸長了脖子,靜靜盯著那本書,半晌才猶猶豫豫道:「你……你是和我說話?」
「哼!不是你還有誰?難道這屋裡還有別人?」
這聲音這次帶著些小小不滿,卻又明顯是個傲嬌小丫頭的聲音。
「我說你倒是快打開我看看啊!你就打算這麼一直幹耗著?」
「額……」柳素娥聽她是個小孩子聲音,懼怕心本能的去了幾分,一面眨眼道:「你……你是書?」
「廢話,我當然是書,我還是小書仙呢!不對,是漂亮的小書仙」
柳素娥雖然看不到這「小書仙」的表情,可早就腦補了出來。這小傢伙一定是個萌到爆,傲嬌到死的怪咖。
不過不管怎麼說,有空間還是不錯的。
柳素娥毫不猶豫伸手拿過了書,可是這書她翻了半天,也只翻開了第一頁,其餘的皆打不開。
她有種被愚弄的感覺,氣惱道:「你哄我玩呢?這書都打不開,我要它何用?」
「哼!你還真是心急,我是你的空間,你想要每頁都打開,也需要你的修煉啊!那有不勞而獲的?你想得美。」那「小書仙」指導道:「打開第一頁,你好好看看使用口訣,還有注意事項,如何升級這一系列的事情……」
「好了好了,你乾脆說看使用說明書不就得了?」柳素娥挑了挑眉,故意逗弄她道:「那我可以拿回去看嗎?現在我在做飯呢!」
「不行,絕對不行的,離開圍裙時間久了,我就會失去空間意義的,魔力也會銳減。」
小書仙有些著急,柳素娥撲哧一笑,已經開始一目十行的讀「使用說明書」
讀完了,她方長長歎了一口氣,心中也如喝了涼水一般的冷啊!
雖說是個空間,可除了能做美食,似乎一無是處啊!
奶奶的,看來這是要讓她當一輩子廚娘的節奏啊!
「喂,我說你就沒有點別的功能了嗎?比如什麼點石成金這樣的……」
「哼!你別小看我,我的作用可大著呢!你以後會慢慢明白的。」小書仙不服氣的哼了一聲,道:「好了,快放我回去吧!我不能離開圍裙太久。上面有召喚口訣,你記好了,你需要我的時候,念口訣就好。」
柳素娥「哦」了一聲,把書放回了原處,又默念了口訣,果然,那圍裙又恢復了原樣,落在了她的手上。
柳素娥看著掌心內的圍裙,就像是做了個夢一般,心裡還恍恍惚惚的,直到柳月娥來廚房幫她,她這才醒過神來。
「呀!大姐,你的手咋了?咋流血了?」柳月娥一推開房門,就見柳素娥正慌慌張張的將圍裙塞在了袖內,左手手指上還流著血。
柳素娥忙壓了慌張,輕笑道:「沒事,可能是菜刀太鈍了,不小心切到手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柳月娥柳眉微挑,姣好的容顏多了幾分擔憂,道:「你去讓娘包紮一下,飯還是我來做吧!」言畢,便熟練的拿了菜刀,開始切肉。
柳素娥有些訕訕然,到底自己還是沒能完全的適應古代生活,看來還得好好努力啊!
不過一想到自己如今有了空間,心中又覺喜悅,說不定這不起眼的空間,還真能讓這個家翻天覆地呢!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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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18:59
第三十二章摘花
知道了空間的存在,柳素娥更是將圍裙視若珍寶,趁著沒人的時候,將圍裙貼身藏了起來,生怕被人發現。
吃罷了晌午飯,柳素娥一刻不敢歇著。如今鄭大清要收購她的枸杞子,香滿樓還要田螺,她必須抓緊幹活才行。
賺錢不易,吃苦才是王道。
柳月娥他們也都不肯睡覺,執意要去幫著柳素娥摘枸杞子撈田螺,柳素娥拗不過,只得帶了他們去。
人多力量大,不過兩個時辰,這些活就幹完了。
柳素娥曬好了枸杞子做了個拉伸運動,看一看日頭尚早,她目光微動,想到買回來的那些蜂蜜。蜂蜜有了,可乾花卻沒有,做面膜,就得加入乾花才行。
柳月娥也是正到愛美的年紀,就算天生麗質,卻也熬不住這毒辣日頭。
看著柳月娥曬的有些發紅的肌膚,柳素娥輕推她一把,淺笑道:「月娥,咱倆去摘點花兒回來,咋樣?」
「摘花?」柳月娥一臉遲疑,輕揚柳眉道:「摘它做啥?」
柳素娥不想瞞著她,可又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是現代人,便撒了個慌道:「我在吳家的時候,曾聽一個大夫說過。說這花兒要是采回來,曬乾磨粉,加了蜜糖調和,敷在面頰上,肌膚便能白皙明豔。」她嘴角微微畫了個弧度,尷尬一笑道:「你看看我,這臉色蠟黃,哪裡還有明豔之色?一看都不像是個十八九歲的人。」
柳月娥聽了,先是一愣,繼而又捂著嘴淺淺一笑,羞澀道:「大姐是該好好打扮打扮了,你如今一個人過,將來說不定還要……保養保養也是應該的。」她臉兒紅紅,終究是個姑娘家,沒好意思將那句改嫁說出口來。
柳素娥倒是並沒想過改嫁,只是覺得自己不成樣子,該打扮一番而已。不過柳月娥會想到這一層也沒啥不對,畢竟女子和離不同於被休。和離,顧名思義是兩廂情願之事,並非女子過錯。所以和離的女子,往後還能有一線生機,還是會有人求取的。
「行了,你就別笑話大姐了,你說你去不去吧?」柳素娥嘻嘻一笑,順勢拉了柳月娥的手:「敷臉可不是我一個人敷,我還給你備著份兒呢!」
柳月娥雖說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可手指上卻滿是繭子,粗糙的倒像是三十好幾的農婦一般。
柳素娥心疼,同為女孩兒,那柳瑞娥就收拾的很精緻,手上的肌膚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只可惜,姿色卻及不上柳月娥的五分。
「那咱去和娘說一聲。」柳月娥笑吟吟的答應了下來,反正田裡的活都幹完了,家裡又沒啥活,去摘花,崔氏就算知道了,應該也不會說什麼。
張氏正在屋裡做衣裳,中午她給一家子人丈量了尺頭,這就開始裁剪了。
柳桂娥,翠姑都挨著張氏玩耍,柳成他們去後院幫著柳二河修葺雞圈了。
「娘,我和大姐出去一下,行不行?」柳月娥站在門口,定定望著張氏。柳家的孩子都很懂事,凡事沒得到父母的允許,一般不會去做。
張氏聽了,停了手中的活計,抬眸道:「咋地?你們去外頭幹啥?還有活幹?」
「娘,你們要去幹啥?我也想去。」翠姑一骨碌從炕上滑了下來,摟著柳素娥的腿撒嬌道:「我也想跟著娘去,娘帶上我吧!」
「我也要去。」柳桂娥也坐不住了,她頭上戴著柳素娥送的粉紅色頭花,比先前看著洋氣不少,圓乎乎的臉頰,更顯生動。
「娘,我們想去摘點花,一會就回來。」柳素娥摟了翠姑,對著張氏笑道:「就在附近,我們不往遠處去。」
「摘花?摘花做啥?」張氏越發不解,皺眉道:「咱家又沒個花瓶子啥的,你摘來往哪裡養?再說了,就咱家這破房爛屋的,養了花兒看著也彆扭。」
柳素娥扶額,和張氏說也是說不明白的,她只無奈一笑,道:「您就別管了,回來我再告訴您。」言畢,沖著柳桂娥招了招手,道:「走吧,快去快回。」
「……快去快回啊……」張氏不放心的喊了一嗓子,柳素娥一行人卻已到了大門口。
「娘,咱們去那裡摘花?」翠姑一臉喜悅,雙眸泛著清澈光澤。來到柳家,她還沒出來玩過呢!
柳素娥也不知道去哪裡摘花,她只依稀記得,村裡好像有幾株梔子樹,山裡好像還有野蘭花。蘭花和梔子花都能美容,可以多摘些回來。
「月娥,我記得周大娘家門口就有兩株梔子花樹,現在還在嗎?」柳素娥手裡拿著籃子,笑的眉眼彎彎。夕陽西下,吹的她髮絲輕動,衣角飄飄,卻也別有一番美好。
「姐,你咋樣忘了阿貴哥家了?阿貴哥家院子裡就一棵梔子樹呢!」柳月娥微微挑眉,指了指左手邊不遠處的一戶人家,道:「周大娘家離咱家遠,還不如去阿貴哥家呢!」
柳素娥心中一怔,這原主和陳貴原是青梅竹馬,現在她和離了,去人家難免會叫人家媳婦多想,還是算了吧!
初來乍到的,鬧出緋聞就不好了。
她不好言明自己的顧忌,只裝作不知,輕輕一笑道:「這我倒是忘了,不過阿貴嫂子才有了身子,咱們這幾個人去,我怕吵了人家休息。」
柳月娥一聽也是,才有了身子都嬌貴,更何況那陳貴娶的媳婦本來性子就嬌貴些。要是真吵了她,也不好。
「那好,還是去周大娘家吧!」柳月娥拉了柳桂娥的手,隨著柳素娥去了村口的周大娘家。
夕陽斜斜,清風吹拂,還未到梔子樹邊,便已經聞到了一股淡淡清香。
「娘,好香啊!」翠姑揚眉一笑。
柳素娥慈愛的看著翠姑,笑道:「等娘摘了回去,泡了水給你洗頭洗澡,咱們洗的香香的,好不好?」
翠姑聽了登時雀躍,拍著小手道:「好,娘真好。」
梔子樹旁早已坐滿了人,多是些婦孺兒童。
每到傍晚,這裡總少不了納涼之人。楊柳青青,黃口兒童追逐嬉鬧,倒也歡樂。
這些人見柳素娥帶著翠姑過來,本來還聊的正歡,瞬間都閉了口,默不作聲,臉上的表情也極不自然,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柳素娥心中明瞭,這些人肯定是在議論她和胡氏她們。
今兒早上的一場惡戰,村裡早就引起了騷亂。再加上女人本就愛嚼舌頭,湊在一起,不八卦才怪。
不過對她來說卻也無所謂。
反正她只求平安度日,衣食無憂,家人幸福,旁的她一概都在乎,也不想在乎。
人活一世,若是在乎的太多,捨棄的就會更多,倒不如心寬度日,凡事少計較些,或者還能擁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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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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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19:13
第三十三章人心
柳素娥心知這些人是在議論她,面上卻依舊淡淡,只笑著一一問好。一面又去問過了周大娘,這才開始動手摘梔子花。
梔子樹在北方極少,在南方卻很多,一株株長的不過兩米高,卻枝繁葉茂,花兒也開的更好。
柳素娥依稀記得,這梔子花可以做菜吃,還能泡茶喝,據說有瀉火除煩,清熱利尿的功效。所以她打算多摘點,到時候曬乾了可以一併當茶喝。
說幹就幹,翠姑和柳貴娥個子太小,只能提著籃子摘靠近地面的花兒,柳素娥和柳月娥各自摘著樹上的花兒。
樹下納涼之人,皆覺得好奇。
這個花兒有什麼好的?要它何用?
「素娥啊!你摘這個幹啥?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終於,古家大嬸子忍不住問了一句。
柳素娥聽了,只淡淡一笑,扯了個慌兒道:「翠姑想洗澡,我摘花兒給她洗洗頭。」
「嘖嘖嘖,你們大家產的人家還就是講究。」一旁羅家嬸子咂舌,不過一想到柳素娥已經和離,這面上又帶了幾分鄙夷,喏喏道:「只是你現在都不是吳家人了,還窮講究個啥?她不過是個小娃兒,隨便洗洗就得了,還值得費力氣摘這些花兒去?也太當回事了。」
那羅嬸子和柳大河家是近鄰,兩家素日裡關係十分要好。今兒個胡氏吃虧的事情她也聽說了,此刻難免有了替胡氏出口氣的想法,便冷笑著挖苦道:「素娥啊!不是嬸子說你。和離的人就該有個和離的樣子,你現在可不是吳家少奶奶了,是地地道道柳家人。吃柳家飯,你就該為柳家多想想。一來就鬧事,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她身旁的幾個媳婦聽她這麼說,不由推推她,讓她別惹事。
而且柳素娥也沒做錯啥,惹那個人幹嘛?
可這羅嬸子本就是個好事的,脾氣又沖,自來還看不慣張氏那樣的蔫吧人,自然也不怕柳素娥。她瞪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媳婦,繼續道:「你看看今兒早上,你把你奶和你大伯娘氣成啥樣了?這傳出去,你就不怕丟人?逞一時能,可卻要背負一輩子的潑婦駡名兒啊!不是嬸子說你……」
柳素娥聽的直發笑,這都是什麼邏輯?
感情她胡氏欺負她們一家子就不嫌丟人?她回嘴就是丟人?
這古代人還真真是好笑的很,尤其是這古代的婦人,更是好笑。
「羅嬸子,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柳月娥實在聽不下去,冷了眉道:「早上的事情不是很明朗了嗎?分明是我大伯娘故意鬧事。她來鬧事,難道我大姐還要裝啞巴,任由她胡來?」
「嘖嘖嘖……了不得啊!」那羅嬸子聽了,將手中的蒲扇往大腿上拍了幾下,冷笑道:「你們柳家姊妹還真是伶牙俐齒。」一面撩一撩眼皮子,挖苦柳月娥道:「你一個未出嫁的丫頭,知道個啥?等你出嫁了你再慢慢來說這些話吧!」想了想,又一臉得色道:「不對,像你這麼小年紀就這般厲害,怕是沒人敢上你家提親吧!」
這話說的傷人,柳月娥登時氣的紅了眼圈兒。想要回嘴,可又說不出一個字來,只巴拉巴拉掉眼淚兒!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還真真是不假。
那胡氏是什麼貨色,和她交好的人,果然也是這般惹人嫌的貨色。
柳素娥可不是軟柿子,見著自己妹妹因為自己受委屈,她如何肯依。
反正已經當了一次潑婦,潑婦的名頭兒已經出去了,她也不怕再當一次潑婦。
「我說羅嬸子,我妹妹嫁不嫁的出去,這些事兒好像不用你來操心吧!」柳素娥不滿的望著羅嬸子,揚眉道:「她嫁不嫁人,那也是我爹娘說了算。倒是嬸子家的秋紅,今年都是十八了吧!聽說還沒嫁出去。聽嬸子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幾分。必定是秋紅太厲害,才沒人上門提親吧!」言畢,她勾唇一笑,不以為然的看了一眼羅嬸子,安慰柳月娥道:「月娥,你也別生氣,羅嬸子也是心裡有事,一時把你當秋紅了,你別放心上就是。」
這羅嬸子最大的心病就是她家閨女秋紅。這秋紅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心高氣傲想攀個好人家,對村裡的這些後生一個都看不在眼裡,說一門親不成,再說一門還不成,生生熬成了太婆,如今竟鬧到沒人敢上門提親的地步。
柳素娥這一句,算是徹底的戳中了她的痛腳。尤其當著這麼多人面,讓她更是羞臊難當,一時跳腳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敢這麼說我家秋紅?誰說我家秋紅沒人上門提親了?提親的多了……只是我家秋紅看不上罷了!」
羅嬸子胸口一高一低起伏著,她當時只是想替胡氏出口氣,可沒想到這柳素娥是一點虧都不吃,比先前厲害了許多。還專挖人痛腳,讓她尷尬,下不來檯面。
其餘幾個婦人,素日對這個羅嬸子的所作所為也很是不齒,聽到柳素娥這般說,這些人一個個心中稱快,卻又不敢發笑,只忍著,也不幫腔。
那羅嬸子見無人幫著她,心中更是惱火,氣的手腳都開始發抖,上前一把抓了柳素娥手中的籃子,仍在了地上。
剛摘的梔子花,登時倒了一地,清風一吹,那花兒便隨風而動,散落開來,白茫茫一片,如出落新雪一般。
「娘……」翠姑已經嚇得躲在了柳素娥的懷裡,淚眼汪汪的看著羅嬸子。
柳貴娥也氣的眼底血紅,真是欺人太甚了。她們不過是來摘花,偏偏這羅嬸子就不讓人好過,她正欲上前替柳素娥報仇,柳素娥一把攔住了她,搖頭道:「桂娥,你別管。」
「哼!咋地?看你這眼神,你還要吃了我不成?」那羅嬸子也是個出了名的潑皮,如今既然已經撕破面皮,她也不怕惹事,乾脆兩手叉腰,瞪眼罵道:「告訴你個小蹄子,我才不怕你,我又不是你大伯娘,那麼好欺負。」
柳素娥目光灼灼,冷笑一聲道:「我不與你廢話,你只把我的花兒撿起來還給我,這事兒便也算是罷了!」
「啥?」羅嬸子覺得好笑,不由故意掏了掏耳朵,譏笑道:「你讓我撿起來?笑話,我憑啥撿起來?我要是不撿起來你能把我咋地?」
「你……你咋這不講道理?」柳桂娥實在忍不住,漲紅著臉,氣呼呼道:「東西是你丟地上的,難道不該是你撿起來嗎?你也欺人太甚了!雖然你是個嬸子,可做的事兒,卻沒個嬸子樣。」
「嘖嘖嘖,你個小蹄子也敢來幫腔教訓我?毛兒都沒張齊整,還是一邊玩兒去吧!」那羅嬸子更是嘲諷,笑的一臉得意,髒的臭的都能說出口來。
「你……」柳桂娥又氣又羞,一時也紅了眼圈兒,咬著牙垂首說不出話來。
柳素娥也惱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看來不拿出點厲害來,這羅嬸子還不肯罷休。
「桂娥,你先別顧著哭,你去叫了村正來。是非曲直,村正來了必定會給個說法。」柳素娥神色一淩,冷冷盯著羅嬸子道:「嬸子可千萬別走,方才的話這裡的人可都聽的真真的,到底是誰先挑頭兒鬧事的,我想村正肯定能分得清。」
羅嬸子一聽要去請村正,腦門上登時冒出細汗來。
此事本就是她挑的頭,村正為人又正直,只怕她要吃虧。
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開溜的好。
「你們這些小蹄子,老娘今兒就不和你們計較了,等以後再收拾你們……」扭一扭水桶腰,狼狽的往家裡去了。
她一走,眾人這才笑出聲音來,一個個對著柳素娥豎大拇哥,都道:「素娥啊!你可真厲害。她這樣人,就是欠罵。」
柳素娥心中一鬆,看來還是正常人多,極品也只是少數,往後的日子,還是陽光燦爛的。
只是這花兒撒了一地,怪可惜的。
她目光定定落在那些花兒上,橘色夕陽照在花上,更顯地上雪白一片。
柳素娥安慰了柳月娥她們幾句,這才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落花。
翠姑也很懂事的幫著柳素娥撿地上的落花,幾個人就那麼蹲在地上撿花兒。
那幾個婦人見狀,也有些坐不住了,一個個過來幫忙。
所謂的人心,大約就是這樣吧!
正各自撿著花兒,卻聽翠姑低聲道:「娘,有車來了。」
柳素娥聞言,抬頭一看,果見一輛朱漆榆木馬車,正順著村口快速駛來。
馬蹄聲四濺,嚇得幾個婦人急忙起身躲在了大路兩旁。
柳月娥也拉著柳桂娥躲在了旁。
柳素娥一愣神,待反應過來,那馬車卻直衝衝的向她沖了過來,絲毫沒有因為面前有個人,而停下腳步。
「大姐,快讓開……」柳月娥眼見著馬車要撞到了柳素娥和翠姑了,嚇得登時白了臉色,大叫了一聲。
柳素娥也嚇壞了,本能的丟了手中的籃子,摟著翠姑往路邊撲了過去,母女倆雙雙倒在了地上。
那馬兒受了驚嚇,一聲長嘶,兩個鐵蹄懸在半空蹬了幾蹬,馬車也因此劇烈的搖晃起來。
所幸那駕車之人御馬有術,這馬車才沒側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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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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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19:28
第三十四章碰瓷?
一番折騰,那馬車方停穩。
只是烈馬落蹄之時,踩壞了柳素娥落在路上的竹籃,剛撿起的梔子花,也被馬蹄踩了個稀爛。
駕車的車夫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廝,著一身青衣,臉色有些蒼白,額上滿是汗水,停穩了馬車還大口大口的喘氣,顯然也是嚇了一跳。
虧得方才柳素娥躲得快,否則一準被馬車撞。憑著方才那馬車的飛馳速度,撞一下,估摸著也得在床上躺半年吧!
柳素娥還沒回過神來,卻聽那馬車內一個低沉男聲,帶著些惱怒道:「怎麼回事?」
「少爺,沒事……」
這聲音……聽著怎麼那麼耳熟?似乎在那裡聽過?
柳素娥來不急細想,忙爬起來,拉了翠姑緊張的檢查一番:「翠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是有,一定要告訴娘啊!」
這小孩子骨頭脆弱,誰知道會不會傷到她的骨頭。若是傷及筋骨,將來落下殘疾,可如何是好?
「娘,我沒事……」翠姑小臉也有些發白,身上滿是塵土,就連鬢角的那朵頭花,也落在了地上。
柳月娥和柳桂娥也急步過來查看,姊妹三個一時間拉著翠姑查看了一遍。檢查了一圈兒,只有手掌心擦破了點皮肉,其餘地方,倒是沒受傷。
柳素娥心疼的看著翠姑的傷處,將嘴湊過去,輕輕吹了吹,皺眉道:「疼不疼?」
翠姑眨著大眼睛搖了搖頭:「娘,我不疼。」
雖然翠姑說不疼,可柳素娥心中還是覺得惱火。
這可是村裡的小路,素日裡有車馬經過,一般都是慢行,生怕撞到人。他們可倒是好,跟催命似的往裡沖,這要真撞了人,到時候哭都來不急。
柳素娥拍了拍巴掌,目光靜靜盯著那馬車夫,氣道:「這位小哥,你是怎麼駕車的?這又不是寬敞官道,你如此行車,就不怕撞到人嗎?」
那青衣車夫顯然也是嚇懵了,兩眼發直,直到聽到柳素娥的質問聲,他這才回過神來,面上頗為尷尬,連跌聲道:「我們也是著急趕路,誰知這路會如此狹窄,並非有意的……」
柳素娥見他態度倒是謙和,不似那等蠻橫不講理之人,只是這著急趕路也不該不顧別人性命啊!再說了,這車裡的人也太淡定了吧!出了這麼大事兒,竟然都不吭一聲。
「你就算再趕路也不能不顧他人性命吧!」柳月娥不滿的撅了撅嘴的,道:「這裡不比官道,在這裡過一輛馬車,人都要靠著邊行,你這樣橫衝直撞,必定出事。你瞧瞧我家翠姑的手,都摔成啥樣了?」
那趕車的小廝抿了抿唇,輕垂睫毛,欲言又止。
柳素娥見他也不是故意的,便打算教訓兩句放了他去。哪知話還未說出口,便見一隻修長的手,將車上的黛青色車簾一手撩起,人還未出來,話卻道:「哼!不就是想要銀子嗎?慶寶,給她醫藥費。」
語氣中的不屑和鄙夷不言而喻。
那說話的聲音更是猶如帶著冷氣一般,瞬間凝固了周圍空氣,沉的讓人心裡發悶。
柳素娥聽了,不由握了握拳,眉頭深鎖。
感情這車裡的人是把她們當碰瓷的了?好像要訛他錢財一般……
這人未免也太倨傲,傷了人,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竟然還以為她們碰瓷?
嘖嘖嘖,柳素娥搖了搖頭,心中不覺泛起了怒意。
那個叫慶寶的小廝卻十分聽話,從腰間摸出了一吊錢在面前晃了晃,理直氣壯道:「這些權當是醫藥費了,不過是擦破了點皮,這點錢應該夠了。」言畢,便將那一吊錢丟了過來,正好打在了柳素娥的身上。
那一吊錢打在柳素娥身上,後又叮呤噹啷掉在地上,發出了一長串撞擊聲。
那慶寶見錢落在了柳素娥的腳下,面上閃過了一絲猶豫,可車內的人卻催促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是,少爺!」那慶寶應了一聲,揚臂打馬正欲離去,卻不想柳素娥已經拿著那一吊錢攔在了車前。
柳素娥眼泛怒色,毫不留情道:「這位公子,傷了人你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你以為丟錢就能了事嗎?」
雖然她也很愛錢,而且現在真的很需要錢,這一吊錢,夠她幹許多事情了。但是人活著總該有氣節,這個時候若她失了氣節,還如何給翠姑做榜樣?
攤開掌心,將那一吊錢咬牙遞給了慶寶,挑眉道:「這條路不是官道,你們這般行駛,肯定不行。」
「慶寶,再給她一兩銀子,讓她立刻走。」車內的人連頭都不肯探出來,只隔著黛青色車簾道:「你說這麼多話,無非就是想要銀子,給她就是了。」
那邊的幾個婦女聽了,不由都驚得張大嘴巴。
一兩銀子?不過是受了點皮肉傷,竟然就出手闊綽,給一兩銀子。
這車裡到底坐著個什麼富貴人?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這些人不由暗暗羨慕柳素娥,心中都覺柳素娥這是放長線釣大魚,難怪她不肯要那一吊錢!感情是嫌少。
那慶寶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從腰間摸出一兩銀子,瞪著柳素娥,不悅道:「今日若不是我家少爺有急事,定不會給你這一兩銀子,拿了銀子就快走吧!」言畢,將那一兩銀子丟在了柳素娥的掌心,拉了拉馬韁繩,準備離開。
柳素娥看著掌中那白花花的一兩銀子,徹底怒了。
她不是有意和銀子過不去,只是這人的為人處事也太差勁了吧!就算是賠償醫藥費,是不是也該有個好態度?
或許是活這麼大,她沒被人拿錢這麼羞辱過,乍一下遇到這樣的事情,心中憤怒的小宇宙,也瞬間爆發。
「誰要你們的臭錢,我只是想給我女兒討個說法,你們就這般態度?」柳素娥挑著眉,伸長了脖子,抬手就要掀那車簾子,她倒要看看裡面到底是那路「神仙」,這般的目中無人。
手剛觸及到那車簾,車簾卻早被裡面的人一把掀開。車內探出一個人頭來,猛不迭,二人正好撞在了一起。
柳素娥只覺得額上一陣生疼,鼻尖似乎也碰到了對面男人的某個地方。
她本能的捂著額頭往後退了一步,身子不穩,差點摔倒。虧得柳月娥她們前來,扶了她一把,這才站穩腳跟。
「大姐,你沒事吧!」
「娘……頭碰疼了嗎?」
翠姑和柳月娥她們一臉急色,生怕柳素娥受傷。
這人莫非練了鐵頭功?撞了一下,額頭還真是疼的要命。
柳素娥腹誹著,揉著額頭道:「我沒事」一面抬頭去看方才從車內探出頭的男人,這一看不要緊,四目相對間,兩人皆是驚了一跳。
怎麼是他?柳素娥不由瞪大了眼睛,定定看著車內的趙明達。趙明達一身玄青色織錦直裰,青絲高高綰起,光潔額頭上飄著幾絲碎髮,黑眸中隱隱約約帶著幾分驚訝之色,也定定望著柳素娥。
這不是今兒一早來賣菜方子的小婦人嗎?莫非她家就住這裡?趙明達目光微動,面上表情依舊很冷,只是眉峰略微鬆弛,心中的氣惱舒緩了幾分。
柳素娥抿了抿唇,她是做夢也沒想到這車內坐著的人會是她的「財神爺」。現在好了,只怕是得罪這「財神爺」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就此懷恨在心,斷了他們的合作。
正不知如何開口,卻聽那趙明達道:「你不是那日來送菜的小婦人嗎?真沒想到會是你。」言畢,他冷漠的掃了一眼柳素娥身旁的幾個人,目光落在翠姑身上,見她身上滿是塵土,想必方才摔得不輕。
再想想柳素娥那日去他酒樓賣菜方子所說的話,看來這孩子應該就是她的女兒吧!
柳素娥一臉迥然,兩手緊緊握著衣角,原本想好的一堆譴責之詞,登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可是「財神爺」,得罪了他,往後田螺和魚往誰家賣去?
「娘,這叔叔看著好凶啊……」翠姑拉了拉柳素娥的衣角,小聲道:「咱們還是回家吧!」
「大姐,你認識他?」柳月娥見勢頭不對,忙低低問了一句。
柳素娥點了點頭,小聲道:「他就是香滿樓的少東家。」
柳月娥聽了不覺咂舌,怪不得柳素娥不敢再多說話呢!感情這是遇到「財主」了!
只是這「財主」也太不講道理了,明明是他撞了人,他倒是跟沒事人一般。尤其是那一臉的傲氣,看著就覺窩火。
氣氛一時沉悶,柳素娥心中糾結,到底該不該和他較真?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和他說清楚。生意是一碼事,可為人處事,又是另外一碼事。若是他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那長久合作,只怕也是難事。
柳素娥打定了主意,要給翠姑討個說法,目光一淩,便道:「少東家,方才你家馬車撞了我女兒,你是不是該給個說法?」
「大姐……」柳月娥拉了拉她的胳膊,到底是「財主」,還是要給點面子的。這般得罪,只怕他會記仇。
柳素娥不理會柳月娥,不卑不吭的看著趙明達,等他一個說法。
那趙明達顯然沒想到柳素娥會說這番話,略一發愣,繼而又倨傲一笑,不屑道:「我不是已經叫小廝賠給你醫藥費了嗎?你還想如何?」他半眯著眼睛,睥睨道:「莫非你是嫌棄那一兩銀子少?」他自說自話,輕輕揚著下巴,聲音冰冷道:「一兩不夠,給她二兩吧!」
柳素娥扶額,這不就是中二病嗎?自以為是……
「素娥啊!二兩銀子不少了,你就讓他們走吧!」那邊的那幾個媳婦都過來勸柳素娥,讓她見好就收。
二兩銀子誰不眼紅?可她柳素娥好歹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拿了二兩銀子,不就等於昭告天下,她這是碰瓷行為嗎?
本來是受害者,鬧騰到最後,卻成了碰瓷黨,讓她和翠姑以後如何抬得起頭做人?
翠姑才這麼小,正是樹立是非觀的時候,絕對不能教給她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錯了就是錯了,就必須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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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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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19:47
第三十五章道歉
夕陽斜斜,為柳素娥的面龐鍍上了一層橘黃色,淡淡光暈,讓她整個人多了幾分堅毅。
咬一咬牙,她揚眉,不滿道:「少東家,只怕你是誤會我了。你撞了人,賠醫藥費是理所當然,可你是不是也該道個歉?你是做錯事,不是施捨我們。而且我們是真的受害者,並非訛人錢財……」
那慶寶撲哧一笑,甚是刺耳,嗤之以鼻道:「我家大少爺還從未向誰道過歉。再說了,不過是個小毛孩子摔了一跤罷了!至於這般小題大做嗎?又不是斷胳膊斷腿,不過是擦破點皮肉罷了!你們也忒較真了。」
柳素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錯事情竟然回答的這般理所當然?
還斷胳膊斷腿?這是要咒她家翠姑的意思嗎?
尤其是那趙明達,非但不訓斥自己小廝說出這般有失身份的話,還一臉的受用……
嘖嘖嘖,莫非這古代有錢人都是這般德行?
還是從古至今都這般?但凡是有點錢財的主兒,腰板子都會比別人粗?都有著睥睨天下的心態?
真是兩個蛇精病。
「大姐,我看還是算了吧……」柳月娥不想惹事,拉著柳素娥的胳膊道:「錢咱不要,翠姑也沒啥事,回家咱自己包紮一下就好。」
「不行,我就要他道歉。」柳素娥也較勁了,雖然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她是個弱女子,有時候還就是喜歡作。
「素娥啊……還是算了吧!」
「是啊!算了吧……」
眼見著人越來越多,翠姑也開始害怕,拉著柳素娥的手央求道:「娘,算了吧……」
「哼!你看看,這些人都比你識時務。」趙明達眼中透著幾分不耐,伸手挑了挑額上的碎髮,道:「這樣吧!我看你日子過的也不容易,慶寶,給她五兩銀子,咱們這就走。」
五兩銀子?
周邊的人一時間眼內都開始冒起了小星星,好傢伙,五兩銀子,這柳素娥可是賺大發了……
這五兩銀子,人少一點的家主兒,那可是大半年的嚼用啊!
「不要,我就要你一句道歉。」柳素娥毫不留情回絕了他,眉頭深鎖道:「少東家雖不是出身名門望族,可趙家在咱們鎮子上也算是有些頭臉的,香滿樓的名號那也是響噹噹的。今日少東家這般行為,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以為少東家絲毫不懂禮貌,趙家家教不嚴……」
眾人一聽,皆是頭冒冷汗。
香滿樓的趙家誰人不知?柳素娥這樣說,無疑是得罪人。
而且這趙家大少爺從前的事情,大傢伙兒可都是聽說過的,他這樣的脾氣,柳素娥怕是要吃虧了……
果然,那趙明達聞言,登時臉色鐵青,居高臨下掃了柳素娥一眼,冷然道:「若我就是不肯道歉呢?你能奈我何?」
「少東家肯不肯認錯那是少東家的事情,我不過是想替我女兒討個公道。」柳素娥神色冷淡,一手拉了翠姑過來,將翠姑的掌心攤開,道:「孩子還這麼小,雖說方才僥倖,不過是擦破了點皮肉。可若是我們母女沒有閃躲及時,只怕這會子就不是這個狀態了。」
言畢,她目光定定望著趙明達,動了動唇,卻只道:「少東家的銀子還是收好吧!我想總有人需要你的施捨。」
她快步上前,將手中的銀子遞給了趙明達。
那趙明達如何肯接?他拿出來的東西就從來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這小婦人還真是不知好歹的厲害。
不過她的執著,確實也讓他無可奈何的緊……
他恨恨掃了柳素娥一眼,又看了翠姑一眼,半響,才沉聲道:「慶寶,人是你撞的,你看著辦吧!」言畢,便撩簾坐回了車裡,再不說話。
那慶寶自然能聽的出趙明達的言外之意,這是要讓他去道歉。
他悻悻撅了撅嘴,心中一百個不願意。跟著他家少爺這麼些年,他還從未給一個小婦人低過頭呢!
只是他不過是個家僕,這人也確實是他撞的,他不收拾殘局誰來收拾?總不能真讓他家少爺親自出來道歉吧!
如此一想,便也只能硬著頭皮,小聲道:「對不住了,方才都是我的不是,讓你們受驚嚇了,我給你們賠不是,對不起……」
他語速極快,說的又含含糊糊,可見並非真心想道歉。
不過真不真心倒也無所謂了,他道歉就好,這樣翠姑也能得到該有的尊敬。
柳素娥柳眉輕揚,回身對著翠姑道:「翠姑,聽見了吧!這位小叔叔向你道歉呢!你該咋說?」
翠姑偷偷看了慶寶一眼,半響才怯怯道:「好了……我原諒……原諒你們了,我不怪你們!」
「翠姑真乖,真是懂禮貌。」柳素娥誇讚了一句,上前攤開掌心,將那一兩銀子和一串銅錢遞給了慶寶,定定道:「既然你道過歉了,翠姑也沒啥大礙,這銀子你拿走吧!我不要。」
慶寶伸手剛要接,卻聽趙明達隔著車簾道:「我拿出手的東西,從來沒收回來的道理。」聲音不高,卻充滿了力量:「慶寶,我們走。」
「好嘞!」那慶寶應了一句,又瞥了一眼柳素娥,便打馬而過,只是這一次,速度比方才慢了許多。
柳素娥一愣,旋即快步追了上去:「少東家,這銀子我不能要……」
趙明達靠在車內的軟枕上,揚手將煙雨青色的帷幔撩起,看了一眼快步追上來的柳素娥,道:「這銀子並非給你的,不過是給孩子的賠償,買點吃的補補身子罷了!你無需介懷。」
放下車簾,他輕搖頭顱,目光漆黑,閃耀著光芒,口內喃喃道:「這世上竟還有如此執著之人……」
柳素娥喘著粗氣,見馬車漸行漸遠,知道肯定是追不上了,即便追上他也不肯要。既然如此,那就收著吧!反正他也道過歉了,這又是他主動給翠姑補身子的,倒也沒什麼不安心的。
「大姐,別追了……」柳月娥她們也追了過來,喘氣道:「都跑出那麼遠去了,追也追不上的。」
「我知道,我不追了。」柳素娥淺笑一聲,將銀子收好,抱起了翠姑,在她額上親了一口:「這錢等娘去集市上的時候,給翠姑買你喜歡的東西,你說好不好?」
「還是給娘買吧!」翠姑懂事的笑了笑,一面又看著不遠處被馬蹄踩爛的竹籃子,可惜道:「好好的籃子,也壞了……」
「沒關係,回去二姨再給你編一個。」柳月娥笑眯眯的哄了一句,這才皺眉對著柳素娥道:「大姐,雖說他不要這些錢,可咱們收了,奶肯定會來咱家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咱家有一文錢,她都要要回去自己攥著,哪裡肯讓咱們拿著。」
柳素娥打量四周,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想瞞是瞞不住的,崔氏和胡氏肯定會馬上得到消息的。
不過這銀子是人家趙明達給翠姑的,她們也休想要回去。
「沒事,她們要也是白要,我不會給的。」柳素娥目光堅定,道:「你先拿籃子過來,咱們這就回家去。」
圍觀的人太多,還是先回家的好。
「也好,咱家回家吧!」柳月娥應了一聲,忙和柳貴娥去梔子樹邊拿了竹籃子,跟著柳素娥急匆匆往家走去。
這姊妹幾個一走,那看熱鬧的人便開始議論起來,大抵不過是說柳素娥犯傻,生生不要那五兩銀子,說那趙明達出手闊出之類的話。
回到家中,張氏正在廚房蒸窩窩頭,對外面的事情渾然不知,更是不知柳素娥和羅嬸子吵翻的事情。
柳素娥先讓柳月娥和柳桂娥帶著翠姑去房內清洗傷口,自己則去廚房親自和張氏說方才發生的事情。
畢竟此事一準兒會傳到崔氏的耳朵裡,崔氏和胡氏找上門是遲早的事情,她得做好安排,免得銀子被她們拿去。
到了廚房,張氏正坐在灶火邊的矮凳上往灶內添柴火。正是酷暑,熱火撲面,張氏一腦門的汗水,身上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碎花衫子早已濕了大半,汗噠噠的貼在後背上。
柳素娥隨手從一旁的木架上拿了一塊擦汗的棉布過去:「娘,瞧把你熱的,先擦擦汗,我來添火吧!」
言畢,便從張氏手裡接過了柴火,又搬了個矮凳過去,和張氏並肩而坐。
張氏笑吟吟的擦了把汗水,道:「咋才回來?」
柳素娥往灶內添了一把柴火,火光通亮,照的她面色發紅,她頓一頓,便將方才之事和張氏言明。
那張氏一聽登時大驚失色,目光透著幾分無奈,歎氣道:「你呀你,叫我說啥好?」張氏直搖頭,道:「你初來乍到的,就算那羅嬸子不對,說了你們幾句,你也不能把人給氣跑啊!她可是和你大伯娘要好的很,就怕她向你大伯娘告狀,到時候你大伯娘來鬧騰,又是斷不清的官司。」想了想,又猶豫道:「還有那銀子……你奶她們要是知道了,肯定來要,到時候你給還是不給?」
張氏本就性子弱軟,在村裡從不與人紅臉,這也是她這麼多年愛受人欺負的原因。
「管她呢!反正我是不打算給。」柳素娥撇了撇嘴,心道,就是一文她也不會給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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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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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19:58
第三十六章發威
張氏聽後卻憂心忡忡,皺著眉不安道:「話雖如此,可你奶啥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柳家的當家人,家裡的錢,她不管誰管?」
「可翠姑不同,這錢是她的,誰都動不得。」柳素娥眼底閃過了一絲淩厲,用火鉗撥弄著灶內的柴火,果決道:「娘,等會子若是奶她們來了,無論她們說什麼,你就說讓她們和我商量。其餘的,你一概不管。」
「這樣行嗎?你奶可是老人精,你哪能鬥的過她?」張氏無奈的擺了擺手,先認輸道:「我看還是算了吧!你還是乖乖把錢給她們送過去的好,免得生事。」她一臉悲苦,絮絮叨叨道:「你爹身子骨近來也有些不好,你合離的事情他本來心裡就堵得慌,再多鬧出事情來,還不把他急死?」
這些柳素娥都明白,可她也有她的立場。像崔氏胡氏這樣的人,若是你給她一次錢,往後必定每次都要給,只要撕開了這口子,再補就難了。
如今雖說艱難,也不過是和她們鬧騰幾次,樹立起自己的威信來,才不至於以後被她們欺負。
柳素娥雖然不想讓張氏為難,可此事她也決不妥協,她堅定道:「娘,這事我會和爹好好說,你就別管了。」
張氏見她鐵了心要和崔氏對著幹,女大不由娘,更何況是嫁了一次的女兒,她也管不住,只能由著她去。
蒸好了窩窩,柳素娥又去找柳二河談了一次。
柳二河一聽此事,也和張氏一樣態度。但是經不起柳素娥一番勸說,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讓柳素娥自己去處理。
叮囑好了張氏和柳二河,柳素娥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要崔氏她們敢要銀子,她就敢回絕。
果不其然,那羅嬸子一回家便去找了胡氏,將她和柳素娥之間的爭吵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那胡氏一早上受了氣,心裡本就恨的不行,聽羅嬸子這麼一說,心中怒火登時翻湧而上,一時咬牙道:「大嫂子,你等著,我這就去找婆婆,讓她給你做主。年紀輕輕就這樣目中無人,等將來還了得,還不成了這家的霸王了……」
胡氏抬腳就要出門,卻正好和慌慌張張進屋的柳瑞娥撞了個滿懷。
胡氏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慌慌張張跑啥跑?是丟了魂還是咋地?咋就越大越不像樣……」張氏拍著衣裳罵了一句。
那柳瑞娥氣喘吁吁,平復片刻,方拉了張氏的手秀眉一橫,急道:「娘,你還不知道吧!村裡都炸開鍋了。」
「啥?我知道啥?」胡氏聽的迷迷糊糊的,瞪眼道:「說話你倒是說全了呀!看把你慌的。」
「素娥她……素娥她白白得了一兩多的銀子呢!」那柳瑞娥好不容易緩了口氣,便將柳素娥如何撞上趙明達馬車,如何和趙明達糾纏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撇著嘴憤憤道:「你說那傻子,好好的五兩銀子不要,非要人家賠不是。現在整個村裡人都知道了,都在議論此事呢!」
那胡氏聽了,一臉不敢相信,拉了柳瑞娥的胳膊確認道:「你說的真的假的?有這好事?」
「千真萬確,古大嬸她們當時就在一旁看著呢!」柳瑞娥堅定道:「人家看的真真的,後來素娥拿了趙家一兩銀子和一吊錢,一點不帶錯的。」
胡氏聽了,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冷哼一聲道:「好啊!還說沒吃獨食。這有銀子都不知道拿過來孝敬你奶的,還說不是吃獨食,這會可是打臉了吧!」
「就是,她如今可是在柳家過日子,這銀子按理都該上交才對。」那羅嬸子在一旁慫恿道:「是該和你婆婆說說,好好管管她。」
胡氏聽了這話,更是覺得自己得了理,一時氣呼呼拉著羅嬸子和柳瑞娥去了崔氏房中。
崔氏正和柳木娥說話,那柳木娥也從幾個玩伴口中聽說了柳素娥的事情,此刻正給崔氏學舌。
胡氏一到,崔氏就迫不及待道:「老大家的,你是不是也聽說了素娥拿人銀子的事情?」
胡氏一面點頭,一面又拉了羅嬸子過來,將柳素娥罵羅嬸子的事情也和崔氏說了。她眉頭一挑,滿腔怒火道:「娘,這事情你得管管,她柳素娥這才來幾天啊?就完全不把您放在眼裡,得了銀子都不來給您交代一聲,這也太不像話了。就是瑞娥和木娥,她們也不敢這樣啊!」
柳瑞娥和柳木娥也是滿口附和,又說了幾句火上澆油的話,讓那崔氏更是惱火不已。
「走,咱們這就去瞧瞧。」那崔氏瞪大了眼睛高聲道:「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家誰說了算。」
一行人匆匆去了柳素娥家。
那柳素娥家才吃晚飯,桌上擺著幾個窩窩,一盆子蘿蔔鹹菜,每人面前一小碗玉米糊糊,一家人和氣,倒也吃的香甜。
「素娥啊!明兒一早你還要去送貨對吧?還讓成子起早,跟著你去吧!」柳二河夾了口鹹菜送入了口中,張氏醃的鹹菜很好吃,不鹹不淡,正合他的口味。
「還是讓成子多睡會吧!他明兒不是還要跟著你下地幹活嗎?」柳素娥咂了咂嘴,掰了半塊窩窩送到了翠姑手裡,抬眉道:「爹,明兒我想在鎮子上多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小本買賣。以後做點小生意,也好養活我們娘兒倆。」
現在她手頭也有三兩銀子了,三兩銀子若是攢著,只能是坐吃山空。更何況這三兩銀子壓根就不算什麼「山」,吃不了倆月也就空了。
再說了,山裡的枸杞子也就那麼多,過了季節就沒了。田螺和魚,到了冬天也沒了。到時候沒有賺錢的路子,日子只會過的更艱難,她得好好利用這三兩銀子才行。
「這倒也是個法子……」張氏皺著眉喃喃道:「只是咱家還從來沒人做過小買賣呢!你奶保不齊也不會同意。更何況你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的,別人會說閒話的。」
「我覺得大姐想法挺好的,反正我支持大姐。」柳月娥撇了撇嘴,沖柳素娥輕輕一笑,鼓勵道:「大姐,你幹啥我都支持你。」
「還有我……」柳成忙不迭的舉手。
「我也是……」
柳遠他們也加入進來,都嚷嚷著要支持柳素娥。
柳素娥心裡暖暖的,嘴角溢著笑容,目光落在柳二河身上。
柳二河面色沉重微微沉吟,剛要開口說話,卻聽院內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正待要起身,門上的竹簾忽就被胡氏挑起,崔氏邁著小碎步,一臉怒氣走了進來。
「娘,你咋來了?」柳二河明知崔氏來意,登時有些心虛,慌亂起身去攙扶崔氏。
張氏也白了臉色,忙不迭起身讓座,一面又去給崔氏端茶倒水,崔氏連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只定定望著站在一邊的柳素娥和翠姑。
那幾個孩子也都起身站在了一旁,一個個撅著嘴,臉上看不出半分喜悅,只木木的喊了一聲:「奶」,翠姑也跟著喊了一聲:「祖姥姥」
胡氏立在崔氏身旁,沉著臉,看向柳素娥的目光明顯多了幾分幸災樂禍。
柳瑞娥和柳木娥也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瞧著,大有看熱鬧的意思。
「娘,你吃飯了沒?鍋裡還有粥,我給您盛一碗。」張氏咽了口唾沫,心中慌得厲害。
那崔氏掃了一眼桌上的玉米糊糊,壓根就不放在眼裡,只冷眼道:「不用了,我來是有事問你。」
一面拍著桌子道:「老二,你和你媳婦都坐下,別的人都先出去。」
崔氏是領教過柳素娥厲害的,她也不想和柳素娥正面對著幹。可柳二河和張氏不同,一個是她兒子,一個又是個軟柿子,從這兩人身上下手,銀子一準兒到手。
張氏慌慌張張看了一眼柳素娥,柳素娥只輕輕點了點頭,目光透著幾分堅定,一面拉了翠姑他們出了門去。
出門時正好碰上了柳瑞娥她們,見她們扒著門邊,便冷聲道:「奶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一個個守在這裡做啥?還不快走。」
「哼!」柳瑞娥瞪了她一眼睛,拉了柳木娥氣呼呼道:「走,咱們走,免得沾了她的晦氣。」
柳素娥不理會,只領了翠姑他們去了張氏房中。
人一走,那張氏便坐在了崔氏身旁。崔氏挺了挺身板子,登時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款兒,對著張氏道:「老二家的,這大夏天的我也不想和你動火氣。可剛剛外頭都傳開了,咱家素娥拿人銀子的事情,一股風兒似的往我耳朵裡吹,你說我管是不管?」崔氏咬了咬牙,對著柳二河瞪眼道:「還有,今兒個羅家媳婦兒可是上我這裡告狀了,說咱家素娥不懂事,把她給沒頭沒腦罵了一頓。」崔氏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臉上的肉跟著抖了抖,尖銳道:「這才來幾天,就把這個家給攪和成這樣,你這爹是咋當的?」
張氏嚇得白了臉色,抿著嘴,嘴唇翕合,一句話也說不出。
柳二河也怕他娘,只能陪笑道:「娘,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這銀子是人家趙少爺賠給翠姑的,不是素娥拿的。」
「啥?賠給翠姑就不該給我嗎?」崔氏雙眉一挑,咬牙道:「現在到底誰是一家之主?到底誰管家?我是不是該把這個位子交給你閨女來坐?」
「就是,娘才是一家之主。不管銀子從何得來,管錢的人就該是娘。」張氏眨了眨眼睛撇嘴道:「素娥也太不懂事,早上說她吃獨食她不認,現在你看看,那麼多人瞧著呢!她還是藏著掖著不肯給娘。要是大傢伙兒以後賺了銀子都不交給娘,都有這份私心,這日子還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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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0:11
第三十七章開竅
張氏氣的手腳冰涼,哪兒都有她,不說話會死啊!
再說了,論起私心來,她胡氏私心比誰都重。這些年自己的兒子男人賺了銀子,她那次都要昧下點,自己私存起來。崔氏因為和胡氏的這層關係,也一直維護胡氏,不去計較。
張氏雖然裝不知道,可眼不瞎,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想著自己的女兒過日子也不容易,她們還要這般搜刮,心中的氣陡然升騰了起來,一時也斜了胡氏一眼睛,道:「大嫂,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娘是一家之主沒錯,可你說我們存私心,我卻不同意。」
柳二河怕張氏惹事,忙沉了臉乾咳了兩聲,張氏卻不理睬,對著崔氏道:「娘是最清楚不過的,我張蘭花當年嫁過來雖然沒啥陪嫁,可我嫁過來這些年,掙一文錢,都會係數交到娘手裡。可大嫂子你呢?你別打量誰是瞎子,以為我傻,啥都不知道。你存下的那點子私房錢,只怕都夠蓋個宅院了吧!」
張氏紅了眼圈,抹了抹眼淚,心中瞬間覺得輕鬆了不少。一直這麼壓抑著,她夜裡都睡不安生,都覺自己委屈。
胡氏聽張氏這麼一說,不由攥著拳頭憋紅了臉,目光如火咬牙道:「張蘭花,你胡說八道啥?你別不要臉,不知好歹。你女兒私藏錢還有理了?有本事她別在柳家過日子啊。在這個家,就要守這個家的規矩,不懂規矩,就該馬上滾蛋。」
她胸口一高一低起伏著,半響,她「嗷」一嗓子哭著跪在了崔氏面前,幹嚎道:「娘,你可得給我做主啊!她們二房私藏銀子還有理了,還誣陷我……我沒有……我沒有私藏私房錢……」
柳素娥貼著門口聽著,心中冷笑,這胡氏還真是會作戲,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她沒私藏銀子?說出去都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崔氏對胡氏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現在兩個兒媳婦鬧騰,她也不好表態。只揚一揚手,不耐道:「你們都夠了,現在在說素娥的事情,你們扯著這些沒用的做什麼?」
那胡氏聽了,方裝模做樣哭了一陣子,這才罷了!
「這銀子,你讓素娥拿出來。」崔氏橫著眉,揚聲道:「她現在在柳家過日子,這規矩總是要的。我當家,這銀子自然是我管著,她拿了算啥?」
「娘,銀子是人趙公子賠給素娥給翠姑補身子的,咱當大人的,拿了不合適吧?」柳二河有些聽不下去,央道:「這銀子就讓素娥收著吧!反正也不多。」
「呸……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辛辛苦苦養你那麼大容易嗎?真是白養了一場。」崔氏照著柳二河的臉狠狠啐了一口,罵道:「這事兒我說了算,你去,把銀子給我要過來。眼看著輝子就要說親了,這樣胡亂花錢還行?」
張氏心疼柳二河,本想和崔氏理論,可心裡又記著柳素娥的話,便垂著眼瞼道:「娘,不是我們不去給你要銀子,實在是我們當父母的張不開這個嘴。既然你要,那我去把素娥給你叫來,你和她親自說。」
張氏也不管崔氏何種表情,起身就去叫柳素娥。
那崔氏氣的牙根癢癢,她現在就是莫名怕柳素娥,就是不想和她打交道。這個張氏,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瞅瞅你的好媳婦,好閨女……都管不了了。」崔氏狠狠瞪了柳二河一眼,埋怨道:「真是白養了你一場。」
柳二河好歹也是有兒有女的,崔氏這般訓斥,他心裡也不自在,一時起身悶著頭出了屋。
崔氏氣的更是跺腳,罵道:「都是不中用的東西,白眼狼。」
「奶說誰白眼狼呢?」柳素娥其實就在門口,張氏出來喊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屋裡的動靜。如今她進來,自然少不了要和崔氏較量一番,好好替張氏和柳二河出氣。
「你還有臉問這個。」胡氏見張氏領了柳素娥進來,立刻白了柳素娥一樣,冷笑道:「還不是為了你,你得了銀子也不知道交給你奶,你安的什麼心?」
柳素娥聽後,非但不怕,反而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一笑,也惹惱了崔氏。
崔氏目光一淩,一拍桌子,一指指著張氏道:「瞧你教的好女兒,這眼裡還有沒有人了?還不讓她跪下。」
柳素娥撇一撇嘴,她才不跪呢!她憑什麼跪下?
她們這般強盜行為,她是一點都不能忍的。
張氏雖然心裡有氣,可還是拉了柳素娥一把,低聲道:「還不快給你奶賠個不是。」
「我有何錯?我沒錯為何要賠不是?」柳素娥用手輕輕撫了撫鬢角,道:「就因為我笑了一聲?我就要跪下?還是因為我沒給銀子,我就要跪下?」
崔氏的權威何曾被人這般挑釁過,一時間也是氣炸了肺,肉鼓囊囊的臉頰一片赤紅,連著拍了幾下桌子,對著胡氏道:「你還不快啐她,還等什麼呢?給我好好教教她咋當柳家人。」
胡氏可不是善茬,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幾步上前就要啐柳素娥。
柳素娥可不傻,往後退了兩步,正好躲開了胡氏那張臭嘴。
胡氏見狀,登時不依,罵道:「反了你了,做了錯事還躲。你說,你私藏的銀子在那裡?還不快拿出來給你奶。」
張氏生怕柳素娥吃虧,忙擋在了柳素娥面前,小聲道:「素娥啊,要不你就把銀子給你奶……」
柳素娥咬了咬牙,目光正對著胡氏,她冷聲問道:「奶既然要銀子,可知道這銀子的來歷?」
「哼!你打量我們不知道?這不就是人家趙公子賠償給你的嗎?」胡氏以為自己聰明,道:「我還聽人說,當時人家趙公子非要給你五兩,可某人腦袋不靈光,偏要讓人賠不是,最後只得了一兩一吊錢,我這個大伯娘沒說瞎話吧!」
「大伯娘也知道這銀子是人家趙公子賠償給翠姑的啊!既然是賠償,這銀子就是翠姑的,為何要給奶?」柳素娥面上淡淡的,反擊道:「這銀子又不是我賺來的,若是我給了奶,奶好意思用嗎?別人要是聽說奶用了這樣的銀子,外人會咋說奶?」柳素娥目光落在崔氏身上,道:「別人還以為奶重錢不重人,昧了外重孫女治病吃補藥的錢。」話鋒一轉,她冷然道:「大伯娘,你這安得什麼心?莫非你是要讓奶惡名在外?在村裡無法立足?」
一句話說的胡氏登時慌了神,額上也沁出了汗水來。
崔氏更是咬碎了銀牙,柳素娥說的確實不錯,這銀子她要是真用了,難保被外人笑話。
可好歹也是一兩多銀子呢,就這麼白白讓她糟踐了?
崔氏不甘心啊!
「素娥啊!不是奶非要管你要這些錢,只是家裡如今日子過的緊巴,你也是瞧見的。」她指了指桌上的鹹菜稀粥,一臉愁苦道:「你瞧瞧,過兩日只怕連這個都吃不上了。」
柳素娥聽了,心中的氣再也忍不住了。
崔氏她們明明就吃的很好,獨獨給他們一家子吃這樣的飯食,現在還好意思用這個來嚇唬她。
她瞪圓了眼睛,也喝道:「奶,說起這個來我也有話說。我大伯娘她們吃的是啥,我們吃的又是啥?你一個當長輩的,還好意思說這些話,我都替你臊得慌。」
「啥」崔氏氣的差點背過氣去,張氏嚇得急忙去攙扶崔氏,替崔氏順氣,一面呵斥柳素娥:「素娥,別胡說八道了。」
「快……快給我教訓她……」崔氏氣喘吁吁,指著柳素娥道:「給我打她嘴巴子,敢和長輩頂嘴,真是反了她了。」
胡氏沖上去就要打柳素娥。
柳素娥才不吃她這一套,她又不是原主,她只在乎二房這一家人,其餘的,她一概不會放在眼睛裡。
她一把握住了胡氏要打下來的手,往後一推道:「奶,莫非是我戳中你的痛處了?你要是不偏心,明兒個就讓我爹娘跟著你們吃,反正這家也沒分,吃飯乾脆還在一起算了。這樣你們吃啥我們也能知道,到時候誰還能議論啥?」
胡氏一聽慌了,她們每天可不是吃這些鹹菜窩窩。要是二房和他們一起吃飯,那還得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崔氏也如霜打過的茄子,神色間閃過了一絲不自在:「這事兒不是你說了算,是你爹娘說了算。」
「那好,奶問問我娘,我娘是不是答應。」柳素娥就是要讓她們難堪,讓她們主動提出來分家。既然說不動張氏,就只能激將法讓崔氏同意分家了。
張氏在這方面對崔氏也是意見頗大,沒分家,可兩家吃的卻是天差地別。憑什麼他大房吃肉,他們老二家的就要喝湯?
想了想,她便堅定道:「娘,我覺得素娥說的對,要想沒意見,還是一起吃的好,反正也沒分家。」
崔氏聽了,登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痛楚。
胡氏也是蔫頭耷腦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柳素娥真想給張氏豎大拇哥,關鍵時刻,她總算是開竅了。
這次崔氏只怕要頭疼了。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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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0:25
第三十八章想通
屋內靜的連根針落地都能聽到,崔氏黑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看著張氏。
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張氏會說出這番話,更沒想過張氏說出這番話後,她該如何應對。
胡氏也傻了眼,心裡不由打起了鼓。
相比一兩銀子和一起吃飯,她寧可不要那一兩銀子,也不想兩家合在一起吃飯。
她家吃的是啥,柳二河家吃的又是啥?一起吃飯,又得多出許多嚼用來。
不行,絕對不行。
張氏也挺直了腰板子,這麼多年的委屈她也受夠了。既然現在把話說開了,她也必須討個說法,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了這些孩子要個說法。
柳素娥冷眼瞧著,一面慢條斯理道:「奶,你覺得咋樣?話我方才也說明白了,這銀子要是真用在家用上,我給。但是往後我們一家子必須和大伯娘他們一起吃飯。可若是你們不答應,你們還想拿銀子,我柳素娥也是不答應的。」柳素娥目光灼灼,從崔氏和胡氏的臉上掃過,道:「不同住,也不同吃的,奶……要不還不如把家分了的好,這樣誰也別說誰的不是。」
這一次張氏並沒有反駁柳素娥。通過這幾次事情,她心裡對分家這件事也有了些不同看法。他們二房幹活踏實,又不偷奸耍滑,要是自立門戶,日子一定也不會過的太差。
從前她總是很依賴崔氏,凡事都覺得有個主心骨。可崔氏呢?除了偏心還是偏心,她的心都傷透了。
張氏目光一冷,也對崔氏道:「娘,我覺得……這家確實也有必要分分了。」
柳素娥簡直不敢相信,張氏會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她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對張氏佩服,總算她是走出自己內心的恐懼了。
要知道,對一個逆來順受的人來說,說出這句話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崔氏和胡氏被張氏忽然的強硬驚了一跳,那胡氏心道:「都在一起過日子這麼多年了,她咋忽的就想著分家了?莫不是有了什麼賺錢的好門路,想著把他們大房給撇開?還是這張氏腦袋忽然開竅了?不犯傻了?」不過無論如何她心裡也清楚,這家是絕對不能分的,分了家就要自己幹活,賺的銀子還要上交給崔氏,她才沒那麼傻呢!
「娘,這個家可不能分啊!」胡氏忽的幹嚎了起來,從袖內抽出一條藍色繡花帕子,捂在眼上哭道:「咱們柳家雖然窮,可在外人眼裡一直和和氣氣的。這要是一分家,外人咋想?還以為咱們妯娌間是不是不和睦,我這當嫂子的欺負你這個弟妹呢!」胡氏嚶嚶哭著,道:「要是這話傳出去,我可咋做人?輝子還沒說好親呢!我做不了人,輝子說親,外人只怕也要嫌棄……」
柳素娥看在眼裡,對胡氏這種手段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柳輝是家裡的長孫子,他的親事是大事,崔氏聽了這話,必定不會同意分家。
胡氏乾嚎著,一面又上前拉了張氏的手,放聲大哭道:「弟妹啊!就算我這個當嫂子的有啥錯處,你也多擔待點。可這分家的事情,我真是不能答應啊……」
眼看要錢無望,胡氏只能先壓服住張氏分家的情緒,免得此刻就把家分了。
「你大哥一直說大房二房和和氣氣過日子最好,要是真把家分了,你大哥一定會打死我的……」胡氏緊緊攥著張氏的手,她心裡清楚,張氏是個心最軟的人,三句話,必定能說動。
柳素娥冷眼瞧著,只淡淡道:「奶,鬧到這份兒上,一起過日子也真沒啥意思了。」她掃一眼胡氏,道:「大伯娘,你也別要死要活的,輝子成不成親,和分家也沒多大關係。你看這村裡分家的那麼多,也沒見誰家的孩子成不了親的。」
張氏本來心就軟,聽了胡氏的話本想說不分家了。可柳素娥這麼一說,她心裡又覺應該堅持自己的立場,便心一橫,索性一把推開了胡氏的手,垂首道:「娘……素娥說的對,還是把家分了吧!」張氏扯了扯衣角,沉聲道:「素娥現在跟著我們過,家裡總免不了多出嚼用來。這樣一來,大嫂也會吃虧。分了家,素娥和翠姑的嚼用我們二房自己負擔,到時候我們就是要飯吃,也不拖累大嫂和娘……」
柳素娥在心裡給張氏點了10086個贊,看來張氏真的是開竅了,已經看清楚這些人的嘴臉了。
只要分了家,她就能大展拳腳去幹,再也不怕被這些極品纏著,來來回回算計。
胡氏見張氏不吃這一套,咬一咬牙,登時方寸大亂,變了臉色,指著張氏的鼻子就罵道:「張蘭花,你別給臉不要臉,分不分家還不是你說了算的。你少裝大尾巴狼,以為自己了不起。這家我還就是不分,你能把我咋地?」
張氏登時氣紅了眼睛,方才還哭哭啼啼的,這會子就般嘴臉,還真是翻臉不認人。
柳素娥自是見不得張氏受欺負,目光一淩然,也斬釘截鐵道:「大伯娘,分家一事也是你們逼人太甚。但凡你做的稍微留有餘地,我娘這麼心軟之人,也不會想著分家的。」她看一眼神情頹然的崔氏,道:「老話說的好,物極必反,月滿則虧,凡事你逼到了極限,人也是會反抗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逼你了?」崔氏倏然變色,目光冷冷的盯著柳素娥,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質問道:「你說,我咋逼你娘了?活了這麼大歲數,我倒是活的成了壞人了……」崔氏一指指著張氏,目光森然,道:「張蘭花,還真是反了你了!要是沒有我,哪裡有你們這一家子……」
崔氏巴拉巴拉一堆話,就是不肯說分家一事。
柳素娥心中明白,這些人壓根就不想分家。分家對她們一點好處都沒有,她們才不傻。
張氏挺著腰板子,也不答言,只默默站著。
空氣驟然凝固,天色漸暗,讓崔氏的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
「總之,這家我這個老婆子不同意分……」崔氏見張氏沒反應,心知道張氏這也是和她較勁了,知道此番來肯定沒有收穫,便也認了。
只是一想到柳素娥如今這般厲害,這心裡隱隱就覺不痛快。
活了這麼大,還真是沒人這樣挑釁過她在這個家的權利。
「罷了!天色也晚了,今兒這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崔氏心中明白,此刻要是再要那銀子,必定會扯上分家。想想不過是一兩銀子罷了!也不至於鬧騰到分家的地步!肉疼一下也就過了。
胡氏見崔氏妥協,又見張氏不退讓,心知這一兩銀子是沒戲了,只能作罷!
她一臉不甘心的看了柳素娥一眼,方扶著崔氏道:「娘,那咱們先回去!」
張氏也不去攙扶,只看著胡氏扶了崔氏起來。那崔氏往前兩步,又轉身看了一眼柳素娥,冷笑道:「素娥啊!看來這次回來你確實不同了!我這個當奶的還真是小瞧你了呢!銀子你留著,給翠姑好好買些吃的吧!」
這些話仿佛是從崔氏後槽牙內磨出來的一般,語氣淡淡的,卻又帶了深仇大恨一般。
柳素娥心中明白,往後少不了要和她這奶奶、大伯娘鬥智鬥勇。對於這些她倒也不怕,反正只要她在乎的人不受傷害就行。
「那就多謝奶成全了。」柳素娥淡淡一笑,揚眉道:「奶慢走。」
崔氏不答言,只是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一面轉身出了門去。
張氏雖然和崔氏吵了架,但還是送了崔氏和胡氏出了門去。
柳月娥他們從門縫裡看見崔氏她們離開,這才急急忙忙跑過來圍著柳素娥問:「大姐,咋樣了?銀子給奶了沒?」
柳素娥搖一搖頭:「沒有,放心吧!這銀子是給翠姑的,不會給奶她們。」
姊妹幾個聽了,皆鬆了一口氣。
柳月娥一手輕輕拍了拍胸口,笑嘻嘻道:「大姐,這還是頭一遭兒沒從咱家拿走銀子呢!」
「可不是,從前咱家有多少都要給奶。」柳成不滿的揚起了劍眉,道:「奶本來就是偏心眼,大哥要說親,可我將來也是要說親……」
說到這裡,他忽然臉一紅住了口,還有幾分羞澀。
柳遠他們都開始起哄,翠姑也笑嘻嘻道:「成子舅舅要娶媳婦咯……那我就要有舅媽了……」
柳素娥聽了,只撲哧一笑,正要說話,卻見張氏和柳二河並肩走了進來。
柳二河那會子躲了出去,一直在門外待著。方才崔氏和胡氏走了,他才敢進來。
柳二河進了屋,見人都在,本來沉著的臉色又稍微緩和了一些。
張氏倒是很平靜,柳素娥本以為她會愁眉不展的,卻發現她竟然淡定了不少。
這是好現象,至少她反抗過後,心裡並沒有惴惴不安。
「素娥啊!我和你娘剛才商量過了,往後你想幹啥就幹啥吧!」柳二河坐在了椅子上,輕歎一口道:「咱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爹是個沒本事的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可你不同,你還年輕,以後還要養活孩子。爹想通了,你想幹啥就幹啥吧!爹不會再扯你後腿。」
柳素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也太叫她興奮了……
柳二河一直對崔氏都是言聽計從,這一次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不過想想也是,方才當著胡氏的面,崔氏對柳二河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柳二河也是為人父的人,心裡難免會不平衡。
「是啊!我和你爹往後都不管了,你有啥想法就好好幹,娘支持你!」張氏站在柳素娥身邊,拉過柳素娥粗糙的手,一手輕輕撫了撫她鬢角的碎發,道:「娘就盼著自己的兒女好,這麼多年娘一直忍著,只是想圖個安生!可你也瞧見了,娘越是圖安生,他們就越是不讓你安生。與其那樣,娘乾脆也不要這安生了!」
柳素娥聽了,心裡只覺一股暖流慢慢的化作了動力。
在現代,她的媽媽活的是那樣的不光彩,繼而對她也是沒有一點點的責任感和愛。
她一直冷漠著,一直將自己包裹著,不肯敞開心扉……
可這一家人卻友愛的叫人心裡發暖。張氏和柳二河雖然軟弱,可對待自己的孩子都是那般的真心,讓她想要守護,一直的守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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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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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0:41
第三十九章合計
卻說胡氏扶著崔氏一路回了家中。
崔氏一進屋就把桌上的茶碗一股腦兒打翻在地,只聽叮鈴桄榔一陣亂響,崔氏瞪著眼睛狠狠罵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蹄子,竟敢和我這個當長輩的對著幹,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兩。」
胡氏聞言,在一旁也瞪著眼跟著罵道:「就是,這小蹄子嫁人這一遭兒,我看好的沒學來,倒是學了些刁蠻霸道出來。」她眼珠子一轉,挑唆道:「娘,我看素娥是不能留在這個家裡的,留下就是禍害,把她那木頭娘都給教壞了。」
柳瑞娥和柳木娥扒著門邊兒看,也跑進來摻和,添油加醋道:「就是,奶還是想個法子讓她走吧!她留下,大哥說親都是一挑。別人難保不說大哥有個和離的姐姐,嫌棄咱們家,還以為咱們柳家家風不正呢!」
崔氏最是在意她這個寶貝大孫子柳輝,一聽柳瑞娥說這話,登時心裡一個結。
她咋沒想到這一點。
柳素娥留下來,不知道的外人確實也會說閒話,到時候給柳輝說親,還真是一挑。
崔氏默默垂著頭咬了咬牙。張氏見狀,急忙將頭探了過來,表情得意,對著崔氏道:「娘,今兒晌午,朱大娘不是來過了嗎……」
「朱大娘?那個朱大娘?」崔氏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想,才想起來,揚著眉道:「哦哦哦,你說的是朱媒婆對吧!咋地?晌午不是上你屋裡去了嗎?是給輝子說親還是給誰說?」
胡氏搖了搖頭,嘿嘿一笑,奸猾道:「我是求她給素娥說門親事。」她扶著崔氏坐在炕沿上,一面替崔氏脫鞋,一面道:「娘,素娥如今和離了,又帶著個拖油瓶。雖說咱收留了她,可咱總不能收留她一輩子吧?女人……總歸是要嫁人的,還是有男人的好。」
胡氏邊說邊看了一眼柳瑞娥和柳木娥,瞪眼道:「一個姑娘家,咋啥話都聽,還不快出去。」
柳瑞娥還想聽聽給柳素娥找了個啥樣的家主兒,卻被胡氏呵斥,只能撅著嘴拉著柳木娥出了門去。
崔氏聽後,掃了一眼胡氏。胡氏心裡那點小九九,還能瞞得住她?
她無非是嫌棄柳素娥礙手礙腳,嫁出去,她自己好稱王稱霸,繼續欺負張氏。
不過把柳素娥嫁出去倒也是個法子。一來,算是給她找了個往後可以依靠的人家;二來,也不用再拖累他們柳家;這三來,弄不好還能再撈點聘禮,三全其美,確實不錯。
崔氏心中已經同意,可面上並不表現,只低著頭冷笑一聲道:「你啥想法我還能不知道?你給素娥找婆家,無非是想她從這個家裡離開。那些好聽的話,你還是留給老二家的聽吧!」
胡氏一聽,臉色登時漲紅,兩手絞著衣角,心道:「這個老東西,明明她心裡也是這麼想的,還非要裝出一副好人模樣。」
心裡清楚,可嘴裡卻不能說,只能賠笑道:「我也是為了素娥好,她一個人往後帶個孩子過日子,到底不方便。」
崔氏也有些精神短,不想聽她在叨叨下去,只擺一擺手道:「你說吧!你給素娥找了個啥樣的家主兒?要是合適,明兒一早你就帶著朱媒婆去給老二家的說,聽聽她啥意見。」
胡氏一聽有戲,便將那男人的情況和崔氏細細說了一遍,只道:「這錢家大少爺雖說年紀大了點,可是他家家底子厚啊!他們錢家在五裡莊有個田莊子,鎮子上還有個茶樓,一年也賺千兒八百兩銀子呢!」
「是嗎?這錢家真有這麼好?」崔氏眨了眨眼睛,有些懷疑道:「按理說這麼大家產,他早就該成親了才對啊!那為啥還要熬到現在?莫不是……有什麼殘疾吧!」
崔氏可不傻,這天上哪有掉餡餅的?既然這麼有錢,又是個少爺,為何二十五了還沒成親?
在這鄉下地方,莫說是有頭臉的,就是沒頭沒臉的平頭百姓,兒子過了十四五,也就開始定親了。他二十五還沒成親,其中必定有蹊蹺。
「不會是和吳明澤一樣,死了老婆的吧?」崔氏挑眉問了一句。
那胡氏本來還想瞞著崔氏的,現在看來也是瞞不住了,便紅著臉支支吾吾道:「其實……其實這錢家少爺是個瘸子……」
「瘸子?」崔氏暗暗咂舌,就知道她胡氏不安好心,咋可能給柳素娥找個好的。
胡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虛的厲害,只嘟嘟囔囔道:「娘,瘸子也沒啥不好啊!反正家裡的活又不用他去做。素娥嫁過去了,那就是真經奶奶,啥事都不用做,只負責給他們錢家生娃兒就行。」
崔氏咬了咬唇,心裡已經知道了幾分,一時冷笑一聲道:「怕是那朱媒婆沒少給你許好處吧!」
胡氏臉色一沉,嘴唇翕合,登時有種被人踩住尾巴的感覺,一臉尷尬道:「娘真是活神仙,啥都知道。」她抿一抿唇,道:「她說這親要是成了,錢家要送不少聘禮呢!我是想著輝子要說媳婦,總是要銀子的。倘若錢家給的聘禮多,不就正好可以給輝子填窟窿嗎!」
崔氏本來也不想再讓柳素娥住下去,如今一聽還有豐厚聘禮,心也就跟著動了。思忖半響,便道:「那行,明兒你去找老二家,她要是行,我這裡沒啥說的。」
胡氏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笑盈盈道:「還是娘最好,明兒一早我就去找弟妹說去。這樣的大好事,她肯定會答應的。」
一天鬧騰了兩次,崔氏也短了精神,說了沒兩句,便打發胡氏出去。
胡氏也樂得回去,正好兒她可以找朱媒婆好好說道說道去。那朱媒婆可是說了,事兒要是成了,還有二十兩的謝禮呢!
方才崔氏面前,對這二十兩她可是隻字未提,就是想著事兒成了,她自己私存起來。
胡氏收拾一番,屁顛屁顛的去找朱媒婆,暫且不提。
再說那柳素娥一家,吃罷了飯,柳二河便和柳月娥合計著拿那三兩銀子做些小買賣。
鎮子上三兩天就有一個集市,三兩銀子完全可以販點小貨賣賣。可柳素娥心裡還惦記著她那個空間,空間裡是食譜,想必一定有美味可口的小吃。空間若是能提供原材料,這樣她也能省下一筆,在路邊弄個小吃攤位。
父女倆合計了一陣子,也沒討論出來個所以然。
柳二河本來對做生意就沒什麼門道,說了幾句,便也煩了,只對著柳素娥道:「你明兒上集市上慢慢看看吧!有合適的你再做,爹……爹就不管了。」
柳素娥知道柳二河這是煩躁了,畢竟他種了半輩子的地,對賺錢這些門道是一概不知。乍一下說起來,他必定會煩躁。
「好,那明兒我在鎮子上好好轉轉,回來再說。」
父母倆商量好,便各自回房歇著。
這一天下來,被崔氏和胡氏折騰了兩次,柳素娥也是累極了,頭一碰上枕頭,就睡了個著。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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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0:53
第四十章遇
次日晨,柳素娥寅時三刻就從大炕上爬了起來。見翠姑睡的正香,她便輕輕替翠姑掖了掖半舊薄被,又推了推一旁的柳月娥,低聲道:「月娥,我先去鎮子上送貨,翠姑要是醒來,你替我照顧照顧。」
柳月娥揉了揉惺忪睡眼,哦了一聲,叮囑道:「大姐,路上小心!」
柳素娥應了一聲,輕手輕腳麻利的穿好了衣裳,在院子裡打了水,洗漱畢。又將大缸內的田螺和魚撈出來,放在墊了破布麻草的背簍內,收拾停當,天色也才剛麻麻亮。
張氏每日都起的很早,這會子也從屋裡出來,幫著柳素娥收拾:「去的路上可要小心,我讓成子跟著你去,你又不肯,娘心裡還真是放心不下呢!」
柳素娥洗了洗手,輕笑道:「娘,我會小心的。我都這麼大人了,有分寸。」言畢,蹲下身背好了背簍,道:「那我先走了,翠姑就麻煩娘了。」
「哎,快去快回。」張氏一路送到了門口,目送著柳素娥往村口去。
天還不曾大亮,路上也沒什麼行人,倒也清淨。
晨風習習,更是叫人神清氣爽。
柳素娥一路走走歇歇,行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就到香滿樓。
香滿樓開門早,門口有幾個夥計在灑掃,正好就有昨日領著她上樓的小夥計。
那小夥計一見是柳素娥,一改昨日傲慢態度,輕輕一笑道:「這不是昨日賣菜方的小娘子嗎?你是來找柳掌櫃的?」
他態度好,柳素娥自然態度更好,一時笑吟吟道:「是,有勞小哥幫忙請一下柳掌櫃,我是來送田螺和魚的。」
「好,你在門口等著,我這就上樓去請。」那小夥計丟了手裡的掃帚,一溜煙兒上樓去請柳掌櫃。
柳素娥將背簍放在地上,抬手揉了揉發酸的肩膀。一個多時辰的腳力,腳下早就起了水泡,這肩膀怕是也磨破了。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她現在最擔心的是那趙明達。
昨兒傍晚之事,不知道他會不會記仇?若是明事理之人,必定不會記仇。可這趙明達性子怪異,保不齊他就會記仇,不收他的田螺和魚。
柳素娥暗暗捏了捏袖內的文書,好歹當時是簽了合同的,若是他們不肯收,就照著合同找他們索賠。
正想著,那柳掌櫃卻笑呵呵的出了門,快步迎了上來:「素娥啊!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柳掌櫃好。」柳素娥見柳掌櫃面上表情很好,心也松了松,笑吟吟道:「我是怕田螺不新鮮了,早送過來,你們好做菜。」
柳掌櫃聽了很是滿意,點了點頭,一面吩咐道:「良子,把這田螺和魚送到後廚去秤一下,秤完了去告訴賬房先生,讓他把賬給算了。」
「好嘞……」方才的小夥計應了一聲,提起背簍就去了後廚。
到此時,柳素娥的心才徹底的落進了肚裡。看來趙明達並沒有記仇,是她想多了。
不過想想他那種傲慢無禮,目空一切的態度,她還是對他產生不了一點點的好感。
「素娥啊!進來喝口茶吧!趕這一程路,你一個女娃兒,還真是叫人佩服。」柳掌櫃眼中帶著些憐憫,道:「先進來坐坐。」
柳素娥感激的道了聲謝,跟著柳掌櫃進了香滿樓。
此刻是晨起,香滿樓一樓食客並不多,只有三三兩兩過路的前來吃飯。
柳掌櫃叫人端了茶水過來,又特意的給拿了兩個肉包子:「這麼大早就過來,肯定沒吃東西吧!先吃兩口包子墊吧墊吧,回去的路上也不會太餓!」
柳素娥哪裡好意思吃人家的東西,她是來賺錢的,臨了還吃人家包子,多不好。
她紅著臉忙推辭道:「柳掌櫃,這包子我不能吃,您還是拿回去吧!我是來送貨的,送完就走……」
那柳掌櫃慈祥一笑,只道:「你也別多想,這包子可不是酒樓的東西,是我家內人做的,我帶了幾個過來。」他輕歎一口,眼神有些哀傷,喃喃道:「我以前也有個閨女,可惜還不到十三,就給病沒了,她要是長大成人,也是你這個年紀……」
柳掌櫃似乎不忍提起,本來精明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來,眼底分明有幾分氤氳,卻又生生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柳素娥聽了方知他有這般傷心事,一時也一臉難堪,慌忙擺手道:「柳掌櫃,真是對不住,讓您想起傷心事了。」
柳掌櫃卻輕歎一口,轉而又面帶笑容,將苦澀藏在嘴角道:「沒事,都過去了。」一面又將包子推給柳素娥道:「所以我看見你總會想起她來,心中難免有幾分憐憫。快吃吧!等涼了就不好吃了。」
柳素娥哪裡還敢再推辭,只能拿著包子胡亂啃了幾口,口中苦澀異常,總覺食不知味。
人生事誰又能說的明白,所以還是要時時刻刻懂的珍惜才行。
吃完了包子,那賬房先生也算好了賬,
田螺一斤十五文,魚則是一斤十文,這一次柳素娥總共賣了八百三十五文錢。
「你數好,出了門我們可就不認了哦!」柳掌櫃把錢交給了柳素娥,笑吟吟的玩笑了一句。
柳素娥也不數,只貼身收了起來,感激道:「柳掌櫃真是見外了,您還能少我的啊?」
一番說笑,柳素娥見街上人也多了,便告辭道:「柳掌櫃,那我先走了,過兩日我再給您送貨過來。」
柳素娥前腳出了店門,那柳掌櫃後腳就上了三樓雅間。
趙明達正背著手站在窗邊,定定看著走在大街上的柳素娥,看著看著,不覺輕輕一笑。
想想柳素娥執著的模樣,還真是覺得這個人傻的好笑……
五兩銀子不肯要,偏偏要起個大早,步行好幾里地來送貨,累死累活也不過賺幾百文錢……
他是真不懂這樣的人。
輕輕搖了搖頭,柳管家已經進了廂房,笑眯眯道:「少東家,那田螺按照你的吩咐,給每斤多算了五文錢。」
「嗯!」趙明達轉身點了點頭,嘴角還掛著一絲絲笑意。
柳管家看在眼裡,笑著問道:「少東家今兒心情不錯呀!是不是昨兒傍晚見了老婦人……」
趙明達不語,只輕歎一口道:「在我這裡是老婦人,可在外人眼裡還是個姨娘。」語畢,他回身坐在了鋪著紅色絨布的桌邊,端了茶碗,沉聲道:「母親的病請了好幾個大夫,吃了好些藥都不管用,你再給我尋覓幾個出色的大夫來……」
「行,我再去托人打聽,看看哪裡有高明的大夫。」柳管家雙眉微蹙,猶豫道:「不過咱家那位大夫人可是給您說了親,就今明兩天,就要去相看姑娘了,您這邊……」
「我都說過了,我不娶,誰要娶就娶吧!」趙明達表情一冷,有幾分不耐,擺手道:「你去照看店裡吧!」
柳管家見如此,也不好再勸,只能歎著氣出了門去。
趙明達放了茶碗輕歎了一口氣。
他是姨娘所生的庶長子,自小兒一直跟著親娘長大。可反倒是大了,父親卻硬是把他親娘給送到趙家的田莊子去,讓他跟著嫡母過日子,美其名曰為了他好,讓他能有個好出生。
他就不懂了,既然嫌棄他母親是個使喚丫頭,為何還要和她母親在一起?還要生下他?
生下了,卻又要分開他們。
趙明達心煩意亂,想著自己母親一直病著,自己又不能在床邊侍疾,這心裡就直冒火。
再說柳素娥出了香滿樓,一路在鎮子上溜達了一圈兒,發現還真是有美食一條街。只是這美食一條街檔次太低,左不過幾個麵攤子,幾個包子攤,或是賣些糕點之類的小攤位。
她細細的打聽了一下,在這一片弄個小攤位,只每月交二十文的保護費即可,別的費用一概沒有。
雖然這二十文有些肉疼,可相比那些鋪面高昂的租金,倒也不算貴。
最主要的是這美食一條街比較繁華,來往商客也多,遇到趕集的一天,更是人多。若是做好了,還真是能賺銀子。
只是她要賣什麼呢?
這古代資源有限,就那麼多東西,想做什麼都做不出來……
不過她不是有空間嗎?不是還有個小書仙嗎?回去問問小書仙,看看她有什麼鬼點子。
正想的出神,卻聽耳畔一聲冷笑聲,帶著些嬌媚,卻又叫人聽的難受:「喲……這不是那個夾著尾巴回家的柳素娥嗎?」
柳素娥面上一冷,已經知道這是遇到誰了。
還真是出門踩狗屎,沒看老黃曆啊!
「幾天不見,我看你倒是逍遙的很……」周如花故意挽住了一旁吳明澤的胳膊,明豔臉龐上滿是惡毒,眉峰微挑,嗤笑道:「不過我看你回了娘家,還不是一樣灰頭土臉?還背著個破背簍……不會是……不會是吃不上飯,來討飯了吧!」
柳素娥只裝聽不見,不理睬周如花,大步往前走去。
對待這樣的人,她是真的一點點口舌都不想浪費。
那周如花見柳素娥不理睬她,當時惱了,挽著吳明澤的胳膊撒嬌道:「爺,你瞅瞅她這是什麼態度……」
「柳素娥,這才幾天啊?怎麼?你就裝不認識人了?」吳明澤對柳素娥猛然間提出的和離還有些耿耿於懷,畢竟夫妻一場,他是真沒想到她會那麼絕情,毫無留戀的離開吳家。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21:35
第四十一章挨打
晨光暖暖,照在柳素娥的面上,鬢角的碎髮隨風輕揚。她目光透著冰寒,不屑的回身看了一眼吳明澤,淡然道:「我認識你嗎?我怎麼記得我不認識你?」言畢,兀自回頭,邁步準備離開。
那吳明澤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又憤懣。額上的青筋也跟著鼓了起來,一把甩開了周如花的手,死死拉住了柳素娥的胳膊,怒聲道:「你說啥?這才幾日,你就說你不認識我了?」他恨的咬牙切齒,眼神仿佛一把刀子,從柳素娥身上刮過:「你帶走了我的女兒,你還說不認識我。柳素娥啊柳素娥……你還真是狠毒。」
狠毒?柳素娥仰天一笑,揚起臂膀毫不留情甩開了吳明澤的手,厲聲道:「我狠毒?」她定定望著吳明澤,冷然道:「看來你果然是上年紀了,連腦袋都不清楚了。狠毒二字用在你和你母親身上還差不多吧!你母親她老人家可是絕對能擔得起『狠毒』這兩個字的。」
「你說什麼?」吳明澤恨得簡直想將柳素娥一把捏死,眼內冒火道:「分明是你自己不好,你還賴我母親。你這個賤女人,別不知好歹,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兩人這般爭吵,周邊自然聚齊了一眾看客。
那吳明澤的酒樓也在這一條街上,一開始還顧忌顏面,並不敢大聲叫駡。可到了後來,完全破罐子破摔,毫無顧忌的破口大駡起來。
此地正好離香滿樓不遠,香滿樓的幾個小夥計也跑過來看熱鬧,見是柳素娥和個男人吵架,當中有個好事的便跑去找了柳掌櫃。那小夥計慌慌張張的跑進店內,卻正好一頭撞上了剛下樓的趙明達。
趙明達臉色一沉,就要問個緣由,這小夥計便將柳素娥和男人吵架的事兒說了一遍。
趙明達聽後只是搖了搖頭,便邁步上了樓去。倒是柳掌櫃上了心,巴巴的跑去瞧。
「……吳明澤,我和你沒什麼話好說。那一日你我之間已經兩清,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別故意找茬……」柳素娥眼見著圍觀者眾多,也不想鬧騰出事情來,邁開步就要走。
那知吳明澤看不慣柳素娥這種冷漠態度,加之一早上起來和周如花喝了幾盅酒,酒壯慫人膽,更何況他本就是個愛打罵人的。見柳素娥不屑於和他說話,心中的氣陡然間升騰起來,一把拉住柳素娥的胳膊照著柳素娥的面頰劈面就是一巴掌。
柳素娥沒想到他會當眾打人,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右邊臉頰上火燒火燎的疼。
這一巴掌下去,那周如花也是嚇了一跳,繼而卻又得意起來,照著地上啐了一口,罵道:「活該……」
周邊看熱鬧的人本以為只是吵嚷兩句,可誰都沒料到吳明澤會動起手來。一個男人當街打女人,不管他有沒有錯,別人都會更同情這個女人。
理所當然,柳素娥成為眾人保護的對象,一時都過來指責吳明澤,讓他住手。
「哼!你們可知道她是誰嗎?她可是我媳婦,我打我媳婦天經地義,你們管的著嗎?」吳明澤打完了柳素娥,得意洋洋的拉扯著柳素娥的胳膊,眼底閃著炫耀之色,道:「女人不聽話就是要打……」
話音還未落,面上卻重重的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極脆,驚得眾人幾乎都張大了嘴巴!
「混蛋,誰是你媳婦?你閉上你的臭嘴。再多一句話,就不是這一巴掌這麼簡單。」柳素娥赤紅著眼睛,一手還懸在半空中。方才那一巴掌幾乎用了她吃奶的力氣,現在虎口處還一陣發麻。
她這輩子最是見不得打女人的男人,只有沒出息的男人才會打女人……
吳明澤壓根沒想到柳素娥會打他這一巴掌,從前他打柳素娥,別說是一巴掌,就是十下、二十下,她也不敢還手。
周如花已經嬌滴滴的撲在吳明澤的身上,一手捧著吳明澤的臉,嬌聲道:「呀……口角都流血了……」一面拿出帕子替吳明澤擦臉,回身對著柳素娥破口罵道:「你這個潑婦,竟然敢對爺動手……你……你吃了豹子膽了……」
「爺?」柳素娥冷笑,她一使勁掙脫開了吳明澤的手,目光冷冷道:「他是你的爺,可不是我的爺……」言畢,撿起地上的背簍就準備走。
她可不想和這兩個瘋子再攪和在一起。這一刻,她真是慶幸當時自己那麼果決從吳家脫離出來。若是不脫離,現在還不知道何種光景呢!
「你這個賤貨。」吳明澤一時也懵了,見柳素娥要走,這才反應過來,起身一伸胳膊,照著柳素娥的後腦勺揪住了柳素娥的頭髮,兩個眼睛瞪得溜圓,眼底冒著火星子,一把就將柳素娥扯倒在地上,拖行道:「你敢打老子……老子今兒就讓你見點血……」
柳素娥只覺頭皮一陣生疼,她本能的伸手捂住了頭皮,可還是疼的幾乎昏死過去,她恨恨道:「吳明澤,你個畜生。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卻言而無信,你快放開我……」
此刻她已然沒有了還手的餘地,心裡只恨出門沒帶把刀子,若是帶了刀子,她一定毫不猶豫給這個畜生一刀,結果了他。
那吳明澤只得意的哈哈笑了兩聲,定定看著狼狽不堪的柳素娥,揚眉道:「咋樣?才知道我的厲害吧!不是不認識嗎?你不是不認識我嗎?你給我叫一聲爺爺我就放開你……」
周邊的人也有幾個看不下去的,都過來拉扯吳明澤。
可吳明澤身高馬大的,加上手裡又扯著柳素娥的頭髮不放。他們一拉扯吳明澤,柳素娥就要跟著疼一次,這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叫他爺爺?柳素娥只想啐他一口……
正想著如何反擊,卻見人群中擠出一人來,一身棗紅色直裰,灰色馬甲,原來是柳掌櫃。
柳掌櫃見柳素娥被拖行在地上,不由皺著眉勸道:「吳老闆,你這又是何必呢?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偏要和一個小婦人動氣?她若是得罪你了,容她給你賠個不是……」
柳掌櫃並不知道柳素娥和吳明澤的關係。從前柳素娥只在家中操持,從來不跟著吳明澤拋頭露面,這條街上的人,幾乎不知道她就是吳明澤的媳婦。
吳明澤素日裡就看不慣香滿樓的人,同為開酒樓的,可他們吳家酒樓生意就沒有香滿樓的好。
見是柳掌櫃勸,他不由挑眉道:「柳掌櫃,這裡可不是你們香滿樓的地盤,我看……還輪不到你來管閒事吧!」
柳管家本想當個和事佬,可沒想到吳明澤這般不給面子,讓他下不來檯面。
他柳景才在這一條街,那也是有些頭臉的,被人這般挑釁,他如何能忍,一時也急紅了眼,上前就要掰吳明澤的手:「我怎麼管不得?這位小娘子是我們香滿樓的客人,我身為香滿樓的大掌櫃,肯定有權利去管她的事情。」
柳素娥知道柳掌櫃是一片好心,可她不想讓柳掌櫃捲進來,只忍了疼道:「柳管家,你別管我,我和這畜生之間的事情,我自己解決就好。橫豎還有個衙門呢!他還能治死我不成?」
柳管家見柳素娥額上滿是汗水,疼的直咬牙,心情更是沉重,呵斥道:「你快放開她……你這樣拽著會出人命的……」
「她教訓我媳婦呢!柳管家莫不是連我家事都要管吧?」吳明澤撇著嘴得意一笑,目光中滿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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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21:47
第四十二章改觀
趙明達背著手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心中也是滿腹疑惑。
想起那日柳素娥說過的話,說她獨自撫養孩子,可方才明明聽見吳明澤高聲叫嚷著是她夫君,莫非……她是被休之人?
可若是被休,為何夫家又不養活孩子?而是讓她一個弱女子養活孩子?難道這孩子非夫家所生?還是和離?
想著柳素娥為了自己的女兒,執意讓他道歉的模樣,這心裡便說不出的壓抑。
樓下柳素娥被吳明澤揪著頭髮,一時掙扎了好久才勉強站起了身子。
柳素娥心中暗罵,這狗皮膏藥,貼上還真是揭不下來了。她偏要揭下來不可,哪怕流血也要揭下來。
她扯著自己的頭髮,生生往後一拉,疼的她直冒冷汗:「吳明澤,你若是再這樣,小心我口無遮攔。」她目光一淩,提醒他道:「別忘了和離之時咱們說過的話,你食言我必不會遵守約定。到時候我說出些不該說的,你後悔……只怕再也來不急。」
她口中的約定便是指他們吳家酒樓用變質食材,用水兌酒這些醜事。
那吳明澤聽後,酒氣也登時也消了下去,人也跟著醒了大半,揪著柳素娥頭髮的手不由緩緩鬆開。
柳素娥只覺頭皮一陣輕鬆,方才那種刺啦啦火燒火燎的感覺慢慢消散。只是早上梳好的頭髮,現在已經被吳明澤抓的完全散開,如黑漆漆的瀑布一般,落了一肩頭。
柳掌櫃雖然聽不懂柳素娥話中的意思,但是看著吳明澤鬆開了柳素娥,不由也松了一口氣,急忙上前詢問道:「素娥啊!你沒事吧?」
柳素娥不想讓柳掌櫃看到她這般狼狽模樣,忙抬手將頭髮攏起來,在後腦勺隨意綰了個髻,尷尬道:「讓柳掌櫃見笑了,我沒事。」
「沒事就好……」柳掌櫃點了點頭,又擺手道:「各位還是散了吧!都散了吧……」
這些看客多少知道柳掌櫃有些威望,看了兩眼,便也各自散去。
到此刻,柳掌櫃方知這柳素娥竟然是吳明澤的內人。從前他只知道這吳明澤已經成家,只是從未見他續弦的妻子拋頭露面過。
柳素娥綰好了頭髮,這才抬頭,冷冷橫了吳明澤一眼,厲聲道:「你我說好了橋歸橋路歸路,既然已經簽了和離文書,又何必如此為難與我?」她眉峰微挑,對上了周如花得意的眸子,厭惡道:「還有你,為人妻就該有個為人妻的樣子。挑唆夫君和從前妻子吵架,你這是想讓你夫君丟人還是想讓自己無臉?周如花,我告訴你,此事僅此一次,若是遇上二回,定不是今天這般光景。撕破臉皮誰都會,只是屑與不屑的問題……」
「還有……」柳素娥烏黑的眸子定定望著周如花,唇角勾了一抹冷笑,道:「你最好是能生個兒子出來……生了女兒出來,只怕你比我還慘……」
「你……」周如花嬌媚的臉兒登時猙獰,兩眼死死盯著柳素娥,驚恐的往後退了幾步。
柳素娥並不理睬周如花臉上的驚恐,冷冷的撇了撇嘴,再不去看這對狗男女一眼。只撿起地上的背簍,對著柳掌櫃道謝道:「多謝柳掌櫃施以援手,素娥謝過了。」
「別這麼說,我只是看不慣罷了!」柳掌櫃聽了柳素娥這番言辭,心中也明瞭了幾分,想必是和離後,這吳明澤氣不順,故意找茬為難。
男人活到如此份上,卻也能稱作敗類了。
柳掌櫃鄙夷的看了一眼吳明澤和周如花,對著柳素娥溫言道:「要不……先去我們酒樓洗洗,你這般模樣,回家只怕……只怕父母也會擔心。」
柳素娥想想也是,出來時候好好的,回去時候卻頭髮散亂,張氏還不擔心死。
「那就謝謝柳掌櫃了。」柳素娥道了謝,看都不看一眼僵在一旁的吳明澤和周如花,挺胸邁著大步隨柳掌櫃去了香滿樓。
吳明澤看著柳素娥離去,額上的青筋跟著又跳了幾跳,右手不覺握成了拳。不過才離開幾日,她就恍若變了個人似的。
尤其是那眼中的不屑和冰冷,仿佛看一坨狗屎一般……
周如花被柳素娥那句話氣的臉色發白,一時跺腳,垂淚道:「爺,你聽聽那賤人說的話……她是咒我不好過呢……」
吳明澤心裡本來就有氣,聽周如花還在發牢騷,心中更是憤懣,一巴掌甩過來,正好打在了周如花的臉上:「你給我住口……」
周如花先是一愣,飽滿的紅唇張的仿佛能塞下一個大棗。半響,才捂著臉嚶嚶哭出聲音來,一面拉扯著吳明澤的胳膊,極力喊道:「爺……你打我……」
吳明澤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厭惡,一用力,甩脫了她的手,大步往酒樓去了。
周如花挨了這一巴掌,本來心中委屈,想著吳明澤能軟語安慰,誰知竟撇她而去,一時間更是哭的大聲,半條街都能聽見她的哭嚎聲。
吳明澤幾乎氣死,這不是誠心給他丟人嗎?方才和柳素娥的事情已經夠丟人了,現在她竟然還這樣放了老聲的哭,心中對周如花更是多了幾分厭惡,吩咐酒樓內的夥計道:「你去告訴她,讓她馬上滾回家去。」
柳掌櫃聽見周如花的哭聲,對著柳素娥道:「聽見了吧!方才那女人也挨打了,算是給你出氣了。」
柳素娥不屑一笑,只道:「他無情的時候可不是一巴掌的事情,比這個狠毒的時候還多著呢!」
柳掌櫃聽後,心中對柳素娥更是多了幾分憐惜,想她從前日子必定過的十分艱難。可憐這麼好一個女娃兒,竟遇人不淑,遇上這等豺狼虎豹,可憐,可惜啊……
上了三樓空的廂房,柳掌櫃吩咐人給柳素娥打了水,讓柳素娥洗漱一番。
柳素娥坐在妝台邊,對著銅鏡看自己方才被打的臉,頰上清晰可見五個指頭印。尤其是頭皮,現在還火燒火燎的疼。
她暗暗咬碎了銀牙,心中發誓,若是吳明澤再這般刁難她,她必定也不能讓他好過。
不過今日事情真是多虧了柳掌櫃,若不是柳掌櫃,現在她都不知道多狼狽呢!
柳掌櫃又差人送來了一碗茶水,讓柳素娥壓驚。柳素娥怎好再吃人家的茶,忙下樓去謝過柳掌櫃。
腳步才從廂房邁出,卻正好與對面廂房走出來的趙明達不期而遇。
四目相對間,柳素娥忙垂首問好。心道,既然人家是這酒樓的少東家,今天柳掌櫃幫忙,少不得也得謝謝這個少東家。便福了一福,感謝道:「多謝少東家借給我廂房洗漱。」
趙明達站在門口處,目光靜靜盯著柳素娥,半響才懶洋洋道:「竟然是你,恕我眼拙,方才還真是沒瞧出來。」
話一出口,他又覺自己太矯情了,方才明明從樓上一直看著她的舉動,還說沒瞧出來……
可柳素娥聽著他說這些話,卻覺得他是不是記仇,語氣聽著不善。
「瞧沒瞧出來我都要謝謝少東家,下次送來田螺,我送少東家一點,不收銀子,權當感謝。」柳素娥抬起頭,示好的笑了笑。不管他是不是記仇,她只想做好自己。
趙明達見她眼眸清澈,臉頰上依稀還能瞧見方才被打過的痕跡,倒也可憐見的。想了想,臉上的表情也鬆弛了下來,只揚眉道:「我們香滿樓是不會差你幾文錢的,田螺該是多少還是多少,你的感謝我收著就是了。」言畢,背著手邁步往樓下走去。
柳素娥一愣……
他這是……
難道是覺得她太窮了,送不起田螺?還是……不屑要她的田螺?
想了想,始終也想不明白,最後只能歸結為他太怪咖,普通人理解不了他的心思。
不過他不記仇就好。
柳素娥看著他挺拔的背影下了樓,這才聳了聳肩,關好房門下了樓去。
樓下柳掌櫃正和趙明達說著話,柳素娥不便打擾,只能立在一旁等他們說完話。見那趙明達出了店門,她這才過去謝過柳掌櫃。
柳掌櫃讓她不必介懷,兩人說了幾句,柳素娥方拿了背簍出了店門。
門口停了一輛榆木馬車,細看之,正是昨天傍晚那輛馬車,馬車夫正是慶寶。
柳素娥看了一眼慶寶,臉上悻悻然。那慶寶道也不以為意,只盯著柳素娥道:「上來吧!」
上來?柳素娥一驚,定定望著慶寶,遲疑道:「你……你是說我嗎?」
「不是你還有誰?」慶寶橫了橫濃眉,撇嘴道:「你不是要回柳家溝嗎?正好順路,送你一程。」
順路?昨兒個他們就說有急事,看來是事情還沒辦完吧!
再往車裡瞧,依稀還有個人影子,應該是趙明達吧!
昨天她那樣強硬的讓人道歉,今天怎好意思坐人家的馬車。
柳素娥輕輕笑了笑,尷尬道:「還是不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話音未落,卻聽車內一個冷冷的聲音:「不識好歹……慶寶,咱們走……」
「好嘞!」那慶寶撇了一眼柳素娥,便打馬往前去了。
柳素娥看著車馬行遠,這心裡方反應過來。
這人,也太奇怪了……
不過通過此事,她對趙明達隱隱的改觀,他應該不是別人口中那般惡劣之人……或者,是面冷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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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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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1:57
第四十三章說媒
清晨的太陽明媚而不灼熱,清風帶著絲絲涼爽,像淘氣娃娃的小手一般,從張氏的臉上拂過。
張氏帶著翠姑在後院喂豬喂雞,柳二河一早就帶著柳月娥他們姊妹幾個上了地,家裡只剩下她們祖孫二人。
翠姑小臉泛著健康的紅色光澤,頭上戴著一頂泛黃的破草帽。這還是張氏翻箱倒櫃找出來的,專門給翠姑遮陽用的。
「姥姥,你說娘這次回來會給我買糖吃嗎?」翠姑還惦記著昨晚上柳素娥說過的話,說今兒上鎮子上,回來給她買糖吃。
張氏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翠姑,柔聲道:「會的,你娘說給你買,肯定會買的。」
「那等買回來,我給姥姥吃。」翠姑甜甜的笑著,目光微動,靜靜看著張氏。
柳家的生活氛圍要比吳家好很多。雖然有胡氏和崔氏搗亂,但是柳二河一家人和睦,對翠姑也極好,翠姑自然潛意識和柳家人親近。
張氏將豬食桶子拿起,輕輕撫了撫翠姑的頭,欣慰道:「翠姑可真乖,還惦記著姥姥。姥姥是大人,大人是不吃糖的。」
翠姑聽了,登時撅起了小嘴,眨著大眼睛道:「不對,大人也吃糖。在我們家,奶奶和小姑就經常吃糖。小姑還說小孩子不能吃糖,小孩子吃糖會掉牙齒,可她自己就能吃。」翠姑想著在吳家的經歷,不覺皺著眉將嘴巴高高撅起,一臉的小委屈。
張氏聽著不由滿腹辛酸,也難怪自己的女兒和那畜生過不下去,連孩子都不肯好好對待,還能對誰好?
張氏拉了翠姑的手,軟語安慰道:「翠姑啊!在姥姥家,翠姑想吃啥,家裡只要有,翠姑都可以吃……」
話音剛落,便聽一聲略刺耳的輕笑:「喲,弟妹這是哄著翠姑玩呢?」
張氏一聽是胡氏的聲音,本來還和悅的表情,登時沉了三分,抬眸道:「大嫂來了,有啥事兒嗎?」
言畢,張氏將豬食桶子放在了一邊,拉著翠姑的手道:「翠姑,姥姥先去給你洗手,洗了手咱們喝粥去。」
胡氏知道張氏這是不願意和她說話,她也不惱,只撫了撫鬢角,對著張氏笑道:「弟妹,我帶了個人來,有事要和你說。」一面又四下張望一番,詢問道:「素娥呢?咋不見素娥?」
張氏聽胡氏問起柳素娥,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旋即遮掩道:「素娥上山去了,說是去拔豬草。」
胡氏就怕柳素娥在家,聽柳素娥不在家,這才松了一口氣,呵呵笑了兩聲:「素娥這丫頭還真勤快呢!」
張氏見胡氏說話有些不對勁,她可是從來都不肯費口舌誇柳素娥的,心裡不由起了疑,橫了胡氏一眼:「大嫂有啥事就說,說完了我還幹活呢!」
「弟妹,你咋這態度!弄的好像仇人一樣,好歹咱也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柳字來。」胡氏撩了撩眼皮,旋即神秘一笑,拉了張氏的胳膊殷勤道:「你跟我來,咱們去堂屋裡說話。」一面又扯著嗓子喚道:「瑞娥,你帶著翠姑出去玩一圈,我和你二嬸子有話說。」
柳瑞娥和柳木娥應了一聲,跑過來要拉翠姑去玩。翠姑見狀,嚇得急忙躲在了張氏身後。
柳瑞娥臉色一沉,三分不喜七分不耐,撅著嘴道:「娘,她不跟著我去。」
胡氏心中暗暗罵道:「柳素娥的這女兒也和柳素娥一樣貨色,都是吃裡扒外的白眼狼。」面上卻堆滿了笑容,笑眯眯道:「翠姑,跟著你三姨去玩好不好?」
翠姑搖了搖頭,怯怯道:「我三姨去地上幹活了,還沒回來呢!」
童言無忌,翠姑眼中只有一個三姨,就是柳桂娥。可按照柳家姊妹排下來,柳瑞娥確實是三姨。
胡氏聽後不由冷笑一聲,揚眉看著張氏道:「弟妹啊!不是我說你,這孩子也忒不懂事了!這按照年紀排,我家瑞娥可不就是她三姨嗎,她咋還說她三姨下地幹活去了呢?」
張氏不語,只拉了翠姑溫聲道:「翠姑,你要是不想去玩,你就跟著姥姥吧!」
柳瑞娥聽了,撅著嘴冷哼一聲,拉了柳木娥憤憤然出了門去。
胡氏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卻又馬上掩去,只賠笑道:「翠姑才來,還不習慣和她幾個姨出去玩。不去便不去吧!讓她在家玩吧!」一面挽了張氏的胳膊道:「弟妹,咱們上堂屋去,堂屋還有人等著咱呢!」
張氏神情淡漠,不情不願的跟著胡氏走:「屋裡是誰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是天大的好事,保證你聽了心中歡喜。」胡氏死拉硬扯將張氏拽進了堂屋。
堂屋梨木方邊坐著一人,此人生的五短身材,肉鼓鼓的包子臉,一雙小眼睛十分精明有神,望向張氏的時候,立刻擠出一個笑容,殷勤道:「哎呀!老二家的,你可是來了。」
張氏目光先是一驚,繼而又訝異的掃了一眼胡氏,定定道:「這不是朱大娘嗎?」
「啊!就是朱大娘啊!」胡氏拉了張氏坐在了朱媒婆對面,笑嘻嘻道:「朱大娘可是有正經事兒和你說呢!」
張氏面色晴暗不明,心道,這朱媒婆莫非是來給月娥說媒的?月娥剛過十四,鄉下人及笄早,雖說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可她並未透出風去給柳月娥說媒啊?
正暗自想著,那朱媒婆卻殷勤道:「老二家的,我來是給你家素娥說親的。你家素娥不是和離了嗎?正好我這兒有個人家,和你家素娥挺相配的……」
張氏一聽,眉心倏然一跳,目光定定望著朱媒婆,追問道:「朱大娘是要給我家素娥說親?」
胡氏也坐在了一旁,笑眯眯道:「弟妹,你不會是高興傻了吧?朱大娘就是給咱家素娥說親來了。」她目光閃著星芒,解釋道:「素娥如今和離了,一個人過日子也不容易,她人又年輕,咱總不能耽誤她下半輩子吧?」
張氏還有些恍惚,素娥這才和離幾天啊?咋可能這麼快就有給她說親的?思來想去,心中也明白過來,一定是胡氏想把柳素娥嫁出去,這才找的朱媒婆。
張氏心中有些憤懣,女兒才回來,就算說媒,也得等過個一年半載吧!要是此刻就說了人家,別人還以為她女兒是不是早就私底下有了人,這才迫不及待從吳家脫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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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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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2:11
第四十四章不嫁
屋內一時沉寂,張氏一手輕輕撫摸著翠姑柔軟的頭髮,沉吟道:「大嫂,素娥是和離了不差。可她才和離沒兩天,親事……我看還是再緩一緩吧!」
胡氏捧著桌上的水碗喝了一口,眼底透著三分不喜七分不耐,擺一擺手道:「弟妹你還真是天真,要是再緩一緩,錯過了好人家,到時候你哭都來不急了。」
言畢,她忙給朱媒婆遞了個眼色,那朱媒婆會意,笑吟吟道:「就是,這戶人家可是極難得的!家境兒好,又沒孩子沒拖累,素娥去了就是正頭奶奶。」
張氏不言語,心中卻冷哼一聲,若是真有那麼好,還能輪得著她家素娥?只怕早就巴巴的留給她家瑞娥了吧!再說了,自己的女兒如今什麼境地她還是很清楚的。和離了還帶這個拖油瓶,那就那麼容易找人家?誰會那麼傻,替他人養孩子?
胡氏見張氏不言語,知道張氏必然是心裡存疑,眼珠子一轉,便笑呵呵道:「弟妹,我知道你咋想的,你肯定是覺得這人這麼好,咋就能看上咱家素娥對吧?」她語氣難得的和軟,慢聲道:「不瞞弟妹,這錢家少爺從前也成過親,可那錢少奶奶也是個沒福氣的,嫁過來不到三年就給病沒了。」她搖搖頭,歎氣道:「說起來這錢少爺也是個常情的,竟然硬生生守了三年,眼看著年紀也大了,也沒找個合適的。」
胡氏輕咳了兩聲,給朱媒婆遞了個眼色,朱媒婆便接茬道:「是啊!我也是看著素娥這丫頭樣貌兒周正,脾氣秉性又好,最難得是從前嫁的吳家也是我說的媒,這也算是我和她的緣分吧!有了好人家,我自然是先惦記著她。」
張氏依舊一臉冷漠,說起第一樁親,她這心裡就憋氣。不過也不能怪朱媒婆,她畢竟是說媒的,這是她的營生。要說怪,也只能怪崔氏和胡氏冷漠無情。
「姥姥,為啥要給娘說親呢?」翠姑仰著頭猛不丁的問了一句,眼中閃著疑惑,道:「娘在這個家不好嗎?為啥要給她說親呢?娘說親了,那我呢?」
「你娘不說親,翠姑放心。」張氏皺著眉,掃了一眼朱媒婆,回絕道:「朱大娘,我家素娥才和離,我還是那句話,緩個一年半載再說。謝謝您老人家的好意,只是這親事我不能答應。」
胡氏一聽急了,登時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惱火道:「我說弟妹啊!你咋這麼不識好歹呢?人家朱大娘可不是給人胡亂說親的人,你好好想想吧!你總不能養活素娥和翠姑一輩子吧?」
「一年半載我還是能養活的,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張氏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道:「再說了,素娥也是大人了,她的親事自然由她自己做主,我說了不算。」
「可娘也是答應了呀!難道娘的話你們也不聽了?」胡氏橫著眉站起身來,氣的在原地打轉。
張氏摟緊了翠姑,也不示弱道:「娘那邊我會去和她說。總之,這親事我就是不答應。」
胡氏聽了登時氣的捶胸,揚著眉冷笑道:「張蘭花,我說你是腦袋不開竅啊還是咋地?素娥嫁過去可是正頭奶奶,幹啥都有人伺候著,多好的事兒啊!多少人想攀還攀不上呢!你咋就不答應呢?」
張氏不理睬,只輕輕嘟囔了一句:「大嫂看著好,就讓瑞娥嫁過去唄……」
「啥?」胡氏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張氏,在地上啐了一口,叫嚷道:「張蘭花,你別不識好歹。我家瑞娥那是啥樣人?將來找個好的那肯定是不費事的。可你再瞅瞅你家素娥,她可是和男人和離了!你搞搞清楚,誰更不好嫁出去。」
胡氏聲音尖利,嚇得翠姑哇一聲哭了起來,以為胡氏又要和張氏吵架。
張氏忙安撫翠姑:「翠姑不怕……」一面也氣呼呼道:「大嫂,你有話說話,別嚇壞了孩子。總之我就一句話,我家素娥不嫁,除非素娥她自己答應嫁,否則我是不會給她做主的。」言畢,她掃了一眼一旁漲紅了臉的朱媒婆,緩聲道:「朱大娘,你看我還有活要幹……你……」
朱媒婆明白張氏的意思,這是要下逐客令了。她臉皮再厚,也坐不住。便忽地一下起身,沉著臉道:「行了行了,你忙你的,我走了。」
言畢,拍了拍衣裳上的塵土,邁著小碎步往門口去了。
胡氏見狀,又氣又惱,跺著腳罵了兩句,左不過罵張氏不識好歹,是個沒腦子的人。罵完了,急忙追著朱媒婆去了。
張氏也不氣惱,她照著門口啐了一口,罵道:「混蛋東西,分明就是想害我女兒,還裝好心……」一面又去安慰翠姑:「翠姑不哭,沒事了……」
朱媒婆說媒無數,何曾受過這樣的白眼。出了柳家門,就沖著地上啐了一口,大罵道:「不知道好歹的東西,給她說媒她還不樂意呢!真以為自己閨女還是黃花大閨女呢?不過是個沒人要的棄婦罷了!」
胡氏快步追上,挽了朱媒婆的手,陪笑道:「朱大娘,我那弟妹就是個傻子,你別和她一般見識。這家裡可不是她說了算的,我回去和我婆婆說,一定把這門親事給說通了。」
朱媒婆眉峰一挑,眼角的褶子下透著得意,冷哼一聲道:「你可是比她精明多了,再怎麼說,錢家那也是大門大戶。就算人家錢少爺有啥缺陷,那也是有錢人,往後她嫁過去,你們柳家都要跟著沾光呢!那是多少好處?總好過他們臭出力幹活的強。」
「那是那是……」胡氏哈巴狗似的應了幾聲,又陪笑道:「真是難為您跑一趟了。」
「我倒是沒什麼,反正這門親事人家要是相看上了,一準兒給你許多好處。我聽錢家老夫人說,相看好,就先給二十兩做為謝禮呢!」朱媒婆眼裡直冒小星星的,道:「給了二十兩,咱倆二一添作五。」
胡氏聽了更是上心,二十兩……嘖嘖嘖,果然是大手筆。
她心裡暗暗謀劃,一時又和朱媒婆說了許多好話,二人方散了各自回家。
胡氏一到家中就怒氣衝衝的去找了崔氏,崔氏正挨著窗坐著,手裡拿著一件寶藍色粗布上衣,正照著亮兒縫上面的盤扣。見胡氏風兒似的跑進來,心知肯定是說媒碰了釘子,又來找她訴苦。
果然,胡氏一進門就抹著眼淚哭了起來:「娘,你說這弟妹腦子是不是不好使了?這麼好的親事,她愣是不答應。」
崔氏不言語,依舊行針走線,半晌才道:「這事兒也怨不得她不答應,素娥才和離,馬上就找人家,別人難保說閒話。」
胡氏撇一撇嘴,拿了個梨木小杌過來,坐在了崔氏邊上,橫著眉毛道:「娘,今兒朱媒婆可是說了,她想給輝子說周家莊楊三爺家的姑娘。這楊家聽說還有個田莊,雖然產出不多,可日子過的也是比咱們家殷實多了!」她目光微動,沉聲道:「那楊家姑娘聽說生的模樣周正,求親的人不少。要是給咱家輝子說成了,這體面的聘禮是少不了的!」她拽著崔氏的胳膊一晃,央道:「娘,輝子可是您看著長大的,您可得幫幫他。他若是能娶了楊家姑娘,那楊家姑娘的陪嫁肯定也不少,將來還能幫襯著咱家發家呢!」
崔氏別好了針線,臉上稍有難色。畢竟柳素娥現在已經長大了,也是為人母的人,有了自己的思想,再不似從前那麼好擺佈。這兩回的交鋒她也看出來了,和她硬碰硬壓根就不行,肯定會被碰回來,非得想個法子才行。
「這事兒也急不得,還是慢慢想個法子吧!」崔氏端著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素娥現在這麼精明,硬碰硬肯定不行,弄不好還得傷了咱們……」
「那我倒是有個法子。」胡氏眼珠子一轉,心裡早就算計好了,她就不信這柳素娥能不嫁。
「啥法子?」崔氏知道胡氏心眼子活絡,但是有時候又太蠢,怕她壞事,先問清楚再說。
那胡氏撇著嘴輕輕一笑,起身貼著崔氏的耳朵道:「素娥她是厲害沒錯,可您別忘了,她可是孩子的娘……」
「你是說……」崔氏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擺手道:「不行不行,翠姑雖說不是咱老柳家的孩子,可到底也流著咱柳家的血……」
胡氏卻不以為然,撇一撇嘴,輕鬆道:「娘,你還信不過我?我好歹也是翠姑的大姥姥,肯定不會傷了她的,您就放心吧。」她目光一淩,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道:「我只是逼著素娥答應這門親事罷了!」
崔氏心裡還是有些沒底,囑咐道:「那你可籌劃好了,這事情要是敗露了,保不齊素娥會找你拼命的。」
「知道了,娘放心好了,我有分寸。」胡氏安撫了一句,為了二十兩銀子,為了豐厚的聘禮,她這次一定要拿住柳素娥,讓她逃不掉。
柳素娥一路從鎮子上來,挨了吳明澤的打,精神總覺有些不濟,這一路,她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才回到家中。
張氏等的心焦,打發柳成在村口看了好幾回,就怕柳素娥出事。
「大姐……你可是回來了。」柳成站在村口的大柳樹下等著,遠遠瞧見柳素娥無精打采的走來,忙一溜跑上前去幫著柳素娥背背簍。
走近了才發現柳素娥不對勁,右邊臉頰有些紅腫,似是挨了打一般。他心裡一急,丟了背簍就問道:「大姐,你咋了?被人打了?誰打的?你快告訴我,我找他王八蛋算帳去。」
柳素娥怕柳成惹事,也不敢細說,只說自己不小心,被狗撓了一爪子。柳成自是不信,非要刨根問底。柳素娥無法,只得將遇到吳明澤和周如花一事告訴了柳成。
柳成聽後,登時額上冒起了青筋,拉了柳素娥就要去吳家給柳素娥討公道:「大姐,你別怕,我帶你去找那王八蛋,看我不把他打個稀巴爛。」柳成攥緊了拳頭,惱火道:「實在是欺人太甚,光天化日就打人,真是畜生不如。」
「算了,反正他也挨了我一巴掌,我也不想再和他糾纏不清。」柳素娥無意再和吳家人糾纏,她只想過好日子,因拉住柳成道:「回家別和娘說,只說我不小心撞了一下,別讓娘擔心。」
柳成眉頭一橫,胸口還在高低起伏,顯然咽不下這口氣。見柳素娥不讓去,他也無法,只能勉強答應了下來:「……只是這樣太委屈了……」
「沒事,只要咱一家人和睦就行。」柳素娥輕輕一笑,和柳成並肩往家走去。
「大姐,聽娘說大伯娘今兒叫了朱媒婆來給你說媒了。」柳成邊走邊將朱媒婆說媒的事兒說了一遍。
柳素娥聽後心頭大驚,她是真沒想到胡氏竟然會這麼迫不及待給她說親,想把她給嫁出去。
看來胡氏應該是和崔氏合計好了,不想讓她在這個家裡待著了!想把她給打發走。等她一走,再好好擺佈張氏,擺佈柳二河……
這胡氏心思還真是歹毒。
這家若是不分,遲早被這胡氏坑死。
柳成見柳素娥臉色不好,急忙補充道:「大姐,不過你放心,娘可是沒答應。娘說了,就讓你在家裡,你不說嫁人,誰也別想逼你。」
聽完柳成的話,柳素娥心中方覺安慰。可這張氏軟弱,怎能敵得過胡氏?
再說了,胡氏不可能平白無故給她說媒,這其中她肯定是能撈得著好處才對。
柳素娥心裡一時有了打算,便不動聲色回了家中。
回到家中,自然少不了一通詢問。對於她臉上的傷,那也是無法遮掩,柳素娥只能撒個謊,說是自己撞的。
張氏和柳二河儘管不信,可又套不出話來,只能作罷,一時端了米粥粟米面的窩窩出來,全家人吃了晌午飯。
柳素娥幫襯著張氏洗碗刷盤,柳素娥拿著高粱稈子鍋刷刷著粥碗,面無表情道:「娘,成子說大伯娘給我說親了?」
張氏怕柳素娥生氣,原想瞞著她。如今聽柳素娥提起,她只能如實將胡氏和朱媒婆來說親的事兒說了一遍。她皺著眉,三分氣惱七分怨恨道:「你說你大伯娘這到底是想幹啥?你才和離,她就想出這個道道來,虧得能張開這個嘴。」
柳素娥心底啞然,既然那錢家那麼好,胡氏又怎麼可能捨得留給她?她一邊刷碗,一邊道:「娘,我覺得此事特別奇怪……您不覺得嗎?」她半眯著眼睛分析道:「大伯娘自來就怕咱們一家子好起來,怕風頭壓過了他們大房,她怎麼可能好心把這麼好的人家介紹給咱們?那錢家少爺不過是死了個老婆,年紀也才二十五,找個啥樣的沒有?咋可能一直說不上媳婦?」
張氏也想過這個問題,所以才心存懷疑,一口回絕了胡氏和朱媒婆。
「那你說你大伯娘想幹啥?」張氏放了手中的抹布,微微蹙眉,一時搖頭道:「我看她是不想讓你在柳家住著了!」
柳素娥卻不這麼認為,若是單純的不想讓她在柳家住著,只要隨便給她找個人家就行,又何必讓朱媒婆找個這麼好的人家?
再說了,這麼好的人家,憑啥要她?她又不是天姿國色,還帶這個拖油瓶,誰會傻到要她?
如此一想,更覺胡氏心裡有鬼,沒安好心。
「娘,這事兒你就別管了。等會子我先托人去打聽一下這錢家少爺,一打聽不就全知道了。」
張氏一聽也是,便點著頭道:「行,我也找人去問問,石家溝錢家,肯定有人知道。」
母女倆商討好後,各自都去打聽了一番。
柳素娥才回來,也不好太張揚,便直接去找了村正打聽。
村正姓冉,為人極正直,村裡人每每提起,都有幾分怕他。柳素娥去找他打聽,也是想等落實了,好讓村正給她做主。
這一打聽不要緊,還真就打聽出來了許多事情
原來這錢家少爺不單死了娘子,還是個瘸子,最重要的是他還有癲疾,發作時極可怕。坊間傳說,他那死去的娘子,就是因為他癲疾發作,又咬又打,那女子才會尋死,一頭撞在了門柱上。只是錢家有些勢力,用錢壓下去罷了,這事兒才沒能大肆被傳開。
柳素娥聽村正說完,腦門上只覺一股氣一直往上躥。
這胡氏心思也太歹毒了,竟然要將她嫁給這樣的人當填房……
嫁過去以後,翠姑怎麼辦?估計也會被胡氏她們給想個法子賣了……
柳素娥心中一陣冷汗,當即跪在了冉村正的面前,聲淚俱下道:「村正,您老可得給我做主。我大伯娘……我大伯娘想把我嫁到錢家去。這錢家啥樣,您也說了,讓我去,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我家翠姑還小,我要是沒了,她咋辦?我還不如……還不如現在就一刀子抹死算了……」
柳素娥明白,此刻她越是可憐,胡氏才能越慘。她無意傷人,可回到家中卻一再被傷害,若是再不反擊,只怕自己會被啃的渣子都不剩。
村正媳婦李氏也是個極熱心的人,見柳素娥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可憐兮兮的,不由也咬牙罵道:「這胡嬌是咋回事,這樣的事情她都能幹的出來……她好歹也是素娥的大伯娘,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一面又去拉柳素娥,拿了帕子替她拭淚,安慰道:「你放心,這事兒讓你冉伯給你做主,一定不讓你娘兒倆吃虧。」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22:27
第四十五章 孩子丟了
屋內一時氣氛沉悶,李氏拉著柳素娥坐在桌旁,遞了一盞茶水過去,道:「素娥,先喝口水,有啥事自有你冉伯給你做主,放心吧!」
柳素娥接過李氏手中的茶水,又放在了桌上,抽出袖中的帕子抹了抹眼淚,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多謝李嬸子給我做主,只是這事情也只是我大伯娘口頭上說了一句,她並沒動了真格的。現在就讓我冉伯去,只怕我大伯娘不肯認。」
李氏皺著眉略一思量:「那倒也是……」她掃了一眼冉村正,道:「要不這樣,只要她胡嬌再去你家提這個事情,你就讓成子或者月娥來找我,我出面,我看她敢不敢。」
「嗯,我看這樣最好。」冉村正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眉頭皺成了川字。對於柳家的情況他也是一清二楚的,知道崔氏一直偏心大房,二房日子過的一直都清苦。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向著柳素娥這邊。
柳素娥有了村正和村正夫人撐腰,心中一時也鬆了許多。她只是吃不准,這胡氏會拿什麼手段去對付她!畢竟胡氏為人不達目的不罷休,吃了張氏閉門羹,不可能就此罷休,還是要時時提防才行。
回到家中,張氏正坐在炕沿上哭,幾個孩子都不在家。柳成和柳月娥去給後院的一塊菜地澆水,柳貴娥帶著翠姑和柳遠在外頭玩耍,屋裡只有柳二河守著張氏。
張氏哭的眼兒紅紅,見柳素娥進了門,她哭的更是凶了幾分,邊抹眼淚邊哽咽道:「素娥!……你大伯娘她……她還真不是東西……」
柳素娥表情一木,心裡已經明白過來,張氏這也打聽出來錢家的情況了。
柳二河臉色發沉,目光閃著憤怒,嘴唇也隱隱的有些發白,許是氣的不輕:「我看這日子是沒發過了……我去找娘和大哥。我得好好問問他們,他們究竟安的什麼心?」
柳素娥眉心微動,面上依舊平和,勸道:「爹。你先別去了!去了大伯娘少不得一番辯解,到時候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要惹得您動氣。」柳素娥緩步往前,坐在了張氏身邊,安慰道:「娘今天拒絕了大伯娘,大伯娘肯定會想法子促成此事。依我看,等她再上咱家門的時候,咱們再和她理論。」
張氏還在嚶嚶哭著,她是怎麼也沒想到胡氏會這麼黑心,要把柳素娥再次往火坑裡推。她咬牙切齒道:「她胡嬌這次實在是太黑心了,豬油蒙了心,竟然把你往火坑裡推。還說錢家是福窩窩,真是胡扯!」
柳素娥少不得一番安慰,又將村正和李氏給她撐腰一事告訴了張氏。
她冷笑道:「娘。你儘管放心,有冉伯出面,我就不信大伯娘她敢胡來。」
張氏這才漸漸止淚,恨聲道:「都怪我,一開始就該聽你的話早早分了家。枉費我和你爹一直把他們當一家人看,他們呢……壓根就看不上我們二房,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聽到張氏主動提分家。柳素娥心中歡喜,不覺含笑道:「等這事兒了了,娘和奶好好說說,把這家分了算了。」
張氏偷偷看了一眼柳二河,見柳二河並不答言,便點頭應道:「好。等你這事兒過了,我就去找你奶說。」
屋內三人正說著話,卻不知門外發生了大事。
柳貴娥帶著翠姑他們去玩耍,本來說好了只在門口玩耍,卻經不住村裡幾個孩子的誘惑。一道兒都去了山裡玩耍。
山裡孩子,到了山裡自然是滿山鑽著玩,掏鳥窩、摘野果子,採野花……
柳遠年紀小,到了山裡就跟著幾個野小子撒開了花兒的跑,追都追不上。
柳桂娥只能拉了翠姑,哄著翠姑玩耍。翠姑說要花環,柳貴娥便轉身去採野花,誰知一扭臉兒就不見了翠姑。
柳桂娥見翠姑不見了,登時嚇得出了一聲冷汗,一屁股坐在了山上,扯開了嗓子的喊,一面四處尋找。
柳遠他們幾個男孩子聽見動靜,也過來幫著柳桂娥找翠姑。可是找遍了半個山頭,都不見翠姑的影子。
柳桂娥嚇得哇哇大哭,手裡攥著一把花兒也丟在了地上,自責道:「這可咋辦?都是我不好,把翠姑給丟了。」
柳遠也嚇的臉色慘白,沒了主心骨。倒是其中一個叫二蛋的孩子提醒道:「我聽我爹說過,這山裡有熊瞎子出沒,不會是讓熊瞎子給吃了吧!」
「不會的……翠姑才不會被熊瞎子吃了呢……」柳桂娥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爬起來就要找翠姑。
那二蛋提醒道:「桂娥姐,我看還是叫了柳二叔他們來找吧!這山裡頭可是真有熊瞎子的……」
丟了翠姑,柳桂娥也是不敢去見柳二河他們。可現在事態緊急,若是不去找大人,真讓熊瞎子給吃了可咋辦?
柳遠見事態不妙的,哆哆嗦嗦扯了扯柳桂娥的衣角,白著臉兒道:「……姐……我看我們還是快去告訴爹娘和大姐吧……人多了也有個幫手,趕緊把翠姑給找到……」
柳遠這麼一說,柳桂娥也不敢耽擱,一時哭著拉了柳遠的手往山下跑。
「……桂娥,你這是咋了?」
柳桂娥哭哭啼啼的跑下山,路上難免有人問起,那幾個小子便將翠姑丟了一事告知。村裡人一聽也都急了,都說孩子是不是滾下山摔了,或是遇上了熊瞎子。
翠姑丟了的消息頃刻間像是一整風兒吹開,張氏知道的時候,嚇了個半死,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暈死過去。虧得柳二河連掐帶喊,才勉強醒過來。
柳素娥也嚇的臉色蒼白,胸口仿佛著了火似的,連跌聲道:「桂娥,翠姑是在哪丟的?咋丟的……」
柳桂娥哭的眼如脹大的桃核,只搖著頭嗚嗚咽咽道:「大姐,你打我吧……都是我沒看好翠姑,只是一個轉身……都是我不好……」
「你咋回事?咋能把人給丟了呢……」柳成額上青筋暴起,攥緊了拳頭想打人。
柳二河氣的一巴掌打在了柳桂娥的背上。嘴唇翕合,罵道:「咋這麼不小心?打死算了……」說著又要趕上來打柳桂娥。
柳素娥急忙攔在了前頭,眼下還沒搞清楚情況就亂作一團,孩子才會真的有危險。
無論如何要先鎮定。
柳素娥心中默念:「翠姑一定不會有事……翠姑是個好孩子。好人有好報,她一定不會有事……」
先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才道:「爹,現在不是責怪桂娥的時候,是個孩子都長腿會跑,咱們還是先讓桂娥帶著咱們上山去尋人吧!」
柳素娥一語道破,正好戳中了重點。柳二河雖然心裡還氣柳桂娥弄丟了孩子,可畢竟山裡頭的娃娃都愛亂跑,心裡還是抱著那麼一絲絲期待,先找找看。
「大姐。還是快去找人吧!」柳月娥臉色有些難看,提醒道:「這山裡頭有時候野獸出沒,就怕翠姑小……」
「……一定要找到我的翠姑啊……要是找不到翠姑,我……我也不活了……」張氏嚎哭著,已經成了一堆泥。沒有了半分力氣。
柳素娥安排柳月娥照顧張氏,一面又讓柳桂娥帶著他們上山去尋人。
到了門口,已經守了好些得了消息的鄉鄰。這些人素日裡都和柳二河一家要好,遇上事兒自然要幫一把。
柳素娥一眼掃過,見那陳貴也在其中,正一臉急色的看著她。
「素娥,我們都是來幫著你找翠姑的。人多力量大……」
「就是就是,這麼多的人,翻個山還是容易的……」
「素娥啊,你也別太擔心,肯定能找到的……」
這一句句暖心的話,登時讓柳素娥心裡頭安定了許多。
柳二河和柳素娥謝過了大家。便領著眾人去了山裡尋人。
柳家溝靠的山叫六連山,顧名思義,連著六個山頭,一山高過一山。正值盛夏,山上鬱鬱蔥蔥。到處長滿了低矮灌木,枝椏交錯,一不小心就會劃破衣物。
這些人入了山便開始分頭尋人,靠山吃山,這些人也都都鑽慣了山,知道該往哪裡去。
柳素娥讓柳桂娥帶著她去方才走丟翠姑的地方,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卻也沒未尋出蛛絲馬跡來。
不過她很肯定,翠姑不可能是被熊瞎子吃了。若是遭遇了熊瞎子,怎麼可能沒有血跡?
再說了,就算翠姑真的被熊瞎子一口吞下,那也該嚇得大叫啊……
她不叫不鬧,就這麼悄無聲息丟了,怎麼想都覺得詭異。
「大姐……你說翠姑該不會真的被熊瞎子給……」柳桂娥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只自責道:「都怪我,非要給她摘花去,要是不摘花……」
「桂娥,這事兒不怪你。」柳素娥現在很冷靜,她預感,現在孩子應該還是安全的。
只少她這樣安慰自己……
雖說這個翠姑是原主的孩子,和她沒半毛錢的關係。但是翠姑懂事聽話,在她心裡早就成了她的孩子。她丟了,她這個當娘的也是心如刀割,恨不能丟了的是自己,而不是翠姑。
「桂娥,你先仔細想想,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或者是看見什麼……」
柳素娥細心的問柳桂娥,現在她必須問清楚,把事情都想明白。
「我……我真沒聽到啥聲音。」柳桂娥吸了吸鼻涕,認真回憶道:「當時我就在這裡摘花,翠姑說她想要花環……」
「對了,素娥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一直跟在柳素娥身邊的二狗子忽然撓了撓頭髮,眨著眼睛遲疑道:「當時我和遠子掏鳥窩的時候,我好想看見翠姑和一個男人說話了……不對不對,好像是個女人?」
二狗子搖了搖頭,有些不確定。
柳素娥聽了,不由緊張起來:「狗子弟弟,你好好想想,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額……」二狗子撓著頭,抿著嘴努力回憶。他畢竟才是個十歲的孩子,一時間也想不仔細,只尷尬道:「素娥姐,我也說不好,好像是看見了,又好像啥也沒看見……」
正說著話,卻見陳貴和柳二河急匆匆從山下跑了上來。柳二河手裡還拿著一張紙,迎著風,呼啦啦的響。
「素娥……別找了,翠姑被人擄走了……」柳二河一臉頹然,眼底浮著一抹血色,聲音焦灼:「你快看看,剛才咱家門口多了一封信,還是遠子送過來的。」
陳貴也識的幾個字,他早看過了信,他一臉嚴肅,沉聲道:「素娥,信上說讓你拿一百兩銀子去贖人。」
柳素娥如遭雷擊一般,半晌才反應過來,哆哆嗦嗦的打開了草紙。紙上歪牛曲馬寫著幾行字,說是翠姑在他手上,讓柳素娥準備一白兩銀子去贖人。
「素娥啊……這可咋辦?」柳二河急的直跺腳,歎氣道:「一百兩銀子,乍一下上哪里弄那麼多銀子去?」
柳素娥腦袋一片空白,思緒有些混亂,靜默半晌才反應過來。
柳素娥心裡奇怪。
她身無分文,怎麼會有人綁架她的女兒?莫非是知道翠姑是吳家的孩子?知道吳家有個酒樓?
可也不對啊!這人要是知道她的底細,就該知道她已經和吳家脫離關係的事情。也該知道吳家人重男輕女,是不可能拿出一百兩去贖人的。
況且她和吳家已經脫離關係,吳家怎麼可能拿銀子贖人?
顯然這綁票的打錯了算盤。
不過這綁票的能神不知鬼不覺把孩子綁走,可見是熟人作案,若非熟人,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就把孩子綁走。
「素娥,你看咋辦?要不……我和大夥商量商量,先湊湊銀子?」陳貴目光閃閃,望著柳素娥多了幾分同情。
他以為他會一直保護柳素娥,可直到柳素娥嫁人,他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詞叫「造化弄人」。
現在他也成了家,只盼著她能日子過的好,沒想到她遇人不淑,竟然又和離了,還偏偏遇上了這樣的事兒。一個弱女子,肩膀再能抗,只怕也會累……
「不用。」柳素娥將手中的信紙疊了起來,目光透著堅定,果決道:「綁人的事情,一定要報官處置……咱們都是白身,本事還是沒官府大,還是動用官府吧!」
「不行,不行……」柳二河登時皺著眉擺手,急切道:「若是報官,那綁匪把咱家翠姑給……到時候後悔都來不急。」
不交贖金撕票的人也多的是,柳二河怕翠姑有個好歹,他還有何臉面活著。
「二叔說的沒錯,素娥妹妹,我看還是先回家,咱們慢慢商量個法子出來吧!」陳貴語氣帶著些商量的意味,畢竟這是柳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也不好參與。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22:38
第四十六章端倪
日頭正毒,暑氣漸盛。
柳素娥攥緊了手中的信箋,心事重重跟著柳二河他們下了山。
柳家堂屋已經聚了好些人過來,左不過來打聽消息。見柳素娥一行人回來,這些女人們紛紛過來拉著柳素娥的手詢問情況。
張氏半死不活的直挺挺坐在靠牆的矮凳上。聽柳二河他們回來了,立刻睜大了眼睛,跳起來死死的抓緊了柳二河的肩膀,焦灼道:「孩子他爹,到底是誰綁走我們翠姑的……」張氏眼淚滂沱,哭的聲嘶力竭。一口氣沒提上來,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捶著地哭的發暈:「天殺的,這是那個黑心鬼?不過是個孩子,咋就綁起來了?」
幾個媳婦趕緊過來攙扶張氏,安慰道:「老二家的,你也別太擔心,凡事不是還有大夥呢嗎……」
「就是……弟妹啊!你也別太傷心了,翠姑不會有事的……」
胡氏和崔氏不知何時也進了屋,崔氏正端坐在桌邊,臉上表情淡漠,看不出她是擔心孩子還是不擔心。胡氏卻很輕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孩子。
柳素娥暗暗留心,心中總覺得翠姑這次被綁架是熟人作案。
這個人……說不定就是家裡人。
「翠姑啊……你要是不回來,姥姥可雜活?」張氏就像被抽空了精神,靠著牆嘴裡默默念叨著:「都是姥姥不好……都是姥姥不好……」
「現在綁人的要銀子,我看……還是先湊湊銀子吧!先把孩子贖回來要緊。」柳二河嘴唇翕合,唇紋乾燥,目光巴巴的落在崔氏身上,聲音不由低了幾分:「娘……那綁匪說一百兩呢……你看……你老人家管著家裡的銀子……能不能拿出來先救急?救救……」
「呸」崔氏不待柳二河說完就沖著地上啐了一口,她揚一揚眉,厲聲道:「蠢貨,你別忘了這孩子是誰家的,怎麼著也輪不到你一個外姓人來管吧!」
屋內一片譁然。這些來打聽情況的婦人都開始竊竊私語,都道崔氏太狠心。
這翠姑就算是吳家的孩子又咋樣?柳二河是翠姑的姥爺。姥爺救自己的外孫女,天經地義,有什麼錯嗎?
柳二河嘴角的肌肉抽了抽。一時垂了眼瞼,沉默半響,方攥著拳頭道:「娘……這些年我們二房好歹也給您交了不少銀子……現在拿出來救翠姑吧。翠姑如今在柳家,就是柳家人,我不能見死不救。」
「……放你娘的屁……」崔氏臉色大變,一巴掌「啪」的一聲落在了一旁的梨木方桌上,手邊的裂口水碗也跟著顫了幾顫,咣啷啷一陣亂響:「你打量我是不救翠姑嗎?這個家啥樣你難道不知道?還有銀子嗎?一百兩……你當咱家多有錢?有金山還是有銀山?」崔氏毫不留情,罵道:「你說你這些年賺銀子?笑話,你也不看看有多少張吃飯?我為你們這些人不知道填了多少窟窿呢!你還有臉說……」
胡氏立在一旁。假模假樣的替崔氏順氣,勸道:「娘,您先消消氣,二弟這也是著急,也是怕翠姑出事。」
柳素娥一言不發。只定定看著,心裡卻在暗暗做打算。
身旁的陳貴見她沉著臉不說話,還以為她是不是急火攻心,忙低聲寬慰道:「素娥妹妹,你別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村裡這麼多人呢!給你湊吧湊吧,總能湊夠一百兩的。」
柳素娥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感謝道:「謝謝阿貴哥,我不著急。」
張氏聽崔氏不肯拿銀子救翠姑,登時急了一腦門子的汗,哭求道:「娘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張蘭花伺候您這麼多年的份兒上,您就拿點銀子出來救救翠姑吧……」
崔氏瞧都不瞧一眼。只半眯著眼睛冷然道:「我都說了,家裡沒銀子了。你這樣逼我,莫非是讓這老婆子涎著臉給你借銀子去不成?」
柳素娥恐怕張氏和崔氏再吵起來,畢竟張氏嘴拙,吵架也吵不過崔氏。便拉了張氏,安撫道:「娘,咱們還是慢慢想法子吧!你別著急。」
她不動聲色,轉身看了一眼胡氏。若是從前,這胡氏只怕早就炸了鍋了,可今兒卻很安靜,沒事兒人一樣。
她心中總覺奇怪,便試探的問了一句:「大伯娘,那你那裡呢?能不能……」
胡氏眉心倏然一動,急忙擺手,乾笑道:「素娥啊……我又不是家裡管銀子的,我咋可能有銀子?再說了,一百兩銀子,就是把我賣了也不值這點錢啊……」
柳素娥心中冷笑,她倒是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值錢。
「那可咋辦?」她一臉悲傷,掉眼淚道:「我可就翠姑一個女兒……她要是出點啥事,我也活不下去……」
柳素娥紅著眼圈哭了起來,屋內的人見之都有些動容,也跟著抹眼淚。
陳貴怕眾人這樣,會讓柳素娥更難過,急忙勸著這些人先回了家,自己也跟著回家去給柳素娥想辦法。
見眾人散去,那胡氏這才長鬆了一口氣,往前幾步挽了柳素娥的胳膊勸道:「素娥啊,你也別太難過。翠姑現在應該還是好好的,只要咱給了綁匪銀子不就行了?」
「胡嬌,你還真是站著說話腰不疼……」張氏眼底浮著一抹血色,一指指著胡氏,咬牙道:「我算是看清楚你們了,遇到正經事情,你們是一把都不肯幫著我們二房啊……真讓人寒心……」
「你說啥呢?張蘭花你把話說清楚了。」胡氏橫了張氏一眼,氣勢洶洶道:「家裡的銀子是我管著嗎?再說了……翠姑是吳家的孩子,吳家那麼有錢,一百兩銀子算什麼?不過是牙縫裡的一點肉絲兒,輕輕鬆鬆就能拿出來……」
「吳家是吳家,柳家是柳家。這孩子是從柳家丟的,憑啥讓人家吳家拿銀子?」柳二河也有些急了,來回踱步道:「我們柳家再沒志氣,這點血性還是有的。我柳二河這回就是砸鍋賣鐵,我也得把翠姑給贖出來。」
「就是。咱們一定把翠姑給贖出來。」柳成也附和了一句,帥氣的臉頰上滿是堅毅。
柳二河幾句話說的鏗鏘有力,讓柳素娥心裡暖意倍增。
不管事情如何發展,至少自己還有人幫襯著。還有人不離不棄,就沖這一點,她也一定堅強,不能放棄。
胡氏一臉悻悻然,只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嘲熱諷道:「就這破房爛屋的,一百兩銀子誰要?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她尾音拖的極長,定定看著柳素娥,遲疑道:「素娥啊……其實我倒是有個法子。」
柳素娥聞言不覺心中一怔,不知胡氏又打什麼算盤。便洗耳恭聽,垂淚道:「大伯娘要是有救人的好法子,就趕緊說吧!為了翠姑……就是讓我死,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胡氏嘴角泛起一抹滿意之色,卻又故作為難。看了一眼崔氏,扭扭捏捏道:「今兒早上我不是和你娘說起了你的親事嗎?若是你和那錢家少爺訂了親……錢家你們有錢,別說一百兩銀子,就是一千兩,他們肯定也拿得出。」
聽到此處,柳素娥心中登時清明,看來這次翠姑被擄走。果然是人為的啊!
胡氏啊胡氏,你也太蠢了,竟然用如此險招。
柳素娥心知翠姑不會有事,心裡不禁念了句佛,繃緊的心弦這才放鬆了些。
張氏卻氣了個半死,捶著胸叫駡道:「胡嬌。你咋這麼狠心,那錢家什麼樣,難道你不清楚?」張氏臉色漲紅,連著咳嗽了好幾嗓子:「錢家少爺是個殘疾,還有癲疾。你咋能這樣坑害素娥……」
柳素娥不動聲色,只悄悄的吩咐柳月娥去請冉村正和李氏過來。
胡氏挨著崔氏站著,兩手絞在胸口,苦巴巴道:「弟妹啊!我這也是為了素娥啊!你總不能看著翠姑出事吧?再說了,那錢家少爺就算有啥殘疾,可人家到底也是個少爺。素娥過去了,那就是正頭奶奶……」
「正頭奶奶?」柳二河額上的青筋跟著跳了起來:「我家孩子可沒那個福氣。」
「哼!沒福氣……沒福氣那就讓翠姑等死好了。」胡氏狠狠瞪了一眼柳二河,旋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逼著柳素娥道:「素娥啊,孩子可是你的,你早些拿主意的好!旁人說一句那都是廢話,還是要看你自己……」胡氏撫了撫鬢角,語氣帶著些急切道:「那錢家說媒的也不少,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還是想好,別到時候後悔。」
聽到此處,柳素娥心裡更是吃准翠姑一定是被胡氏帶走了。再想一想,今日好像瑞娥和木娥都沒有來,若是平常,這姊妹二人早就風一樣的跑著來看笑話了,今天竟然沒來?實在蹊蹺。
看來這其中大有文章。
她得先穩住胡氏,等村正來了再慢慢佈局。
柳素娥抿了抿唇,紅著眼圈喊了聲「大伯娘」,繼而一頭紮進了胡氏的懷裡。
那胡氏沒想到柳素娥會來這麼一下,一下子慌了,反應過來卻又立刻鎮定下來,撫著柳素娥的頭安慰道:「好了好了,事情出了,總要解決的。只要你想的開,把翠姑贖回來,好好過日子就行……」
柳素娥眼淚鼻涕胡亂往胡氏簇新的毛藍色衫子上蹭,也不知蹭了多少上去:「大伯娘……如今看來,我只怕也真的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二房的人登時傻了眼,一個個急的額上冒汗,柳素娥這是怎麼了?就是再急,也不能答應這個啊……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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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2:50
第四十七章事發
柳素娥心中清明,她只是想拖住胡氏,讓胡氏放鬆警惕,從而從她口中套話。
胡氏卻洋洋得意,自以為計謀得逞,心中不覺也有了幾分鬆懈,開口道:「翠姑一定會沒事的,她不過是個孩子,想那綁架之人也不會對一個孩子動手。」
張氏氣的臉色發青,沒等柳素娥開口,忍不住呵斥道:「素娥,你是瘋了嗎?才從一個火坑裡跳出來,難道你又要進另外一個火坑?」張氏一連串的咳嗽,臉色赤紅:「一百兩銀子我和爹想法子,你就別管了。」
「等你?你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來?」胡氏嗤之以鼻,冷哼一聲瞪了張氏一眼:「等著你,翠姑的屍首只怕都給你送門口了。」
「你……」張氏聽著胡氏這麼一說,心如刀割,罵道:「你才屍首送門口呢!」
「張蘭花,你別不識好歹,山裡豺狼虎豹又不是沒有,孩子那麼小,就算綁人的躲在山裡,真遇上熊瞎子,她還有命活著嗎?」胡氏憋紅了臉,口不擇言,一股腦兒說道:「再說了,這大熱的天氣,暑氣正盛,躲在山裡頭,別說是三歲孩童,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此言一出,二房的人登時驚得張大了嘴巴。
躲在山裡?她怎麼知道孩子躲在山裡?
就是張氏和柳二河他們再傻再遲鈍,也能聽出這話裡頭的意思來。
崔氏陰沉著臉,捏著帕子的手更是緊了幾分,心中暗罵,這胡氏真是蠢貨,怎麼能自己說出口來?就這點頭腦,還想綁人?虧得這次她並未參與其中,不然人可就丟大了。
胡氏明顯一愣,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登時變了臉色。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柳素娥這時也抹乾了眼淚,眼中帶著些冷傲,定定望著胡氏,開口道:「大伯娘。你咋知道翠姑在山裡頭?」
「就是,大嫂,你咋知道我家翠姑在山裡頭?」張氏目光如刀,逼近了胡氏,冷聲道:「看來大嫂是知道我們翠姑在那裡呀!」
「張蘭花,你別胡說八道……我……我咋可能知道翠姑在那裡?」胡氏心虛,額上不由冒出了冷汗。可她不可能就這麼認下來,任然頤指氣使的辯道:「她是從山裡走丟的,不藏在山裡藏哪裡?隨便動動腦子就能想到的事情,我說出來有什麼可奇怪的?」言畢。她求助似的望了一眼崔氏,道:「娘,你說是吧!」
崔氏又不傻,這個時候她若是跟胡氏趟渾水,那就真是光腳丫往刀尖子上走了。自己找割。
目光微動,只裝聽不見,哼哼唧唧道:「翠姑的事情我不管,只要不管我要銀子就行。」
柳素娥早就料到崔氏會推個乾淨,誰會落個綁架外重孫子要挾孫女嫁人的惡名……
崔氏是老人精,她才不會幹這麼蠢的事情。
只怪胡氏她太得意,心太狠。嘴太賤。
胡氏見崔氏不肯給她撐腰,心中暗罵了句:「老不死」一面想著如何自圓其說。
張氏已經跑過來,一頭紮在了胡氏的身上,和她拼命道:「胡嬌,你還我家翠姑來。今兒我家翠姑要是有啥三長兩短的,你也別想跑。」
胡氏叫苦不迭。只能和張氏周旋,用力掰著張氏的手罵道:「張蘭花,你瘋了吧?別見誰咬誰。翠姑丟了你找丟的人去,少無賴我,我沒有……」
「大伯娘說沒有。那為何大伯娘口口聲聲說翠姑在山裡頭?」柳素娥揚眉質問,道:「大伯娘打的什麼算盤,你當我不知道?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想這個法子來算計我……」
「你別嘴裡亂嚼蛆,誰算計你了?」胡氏急的跳腳,滿頭滿腦的汗水,心虛的厲害。
「你沒算計我?那你敢不敢叫了朱大娘來這裡對質?」柳素娥眼內迸發著怒火,一字一句道:「你快說,你把翠姑弄哪兒去了?」
柳二河也氣炸了肺,雖然心裡還有幾分不敢相信,但是看胡氏的模樣,此事只怕八九不離十就是她幹的。
柳二河平素最是和睦之人,一家人從來不願動干戈。但是這一次他也真的怒了,轉身從背後抄起一把椅子就要往胡氏身上砸:「大嫂,你實在太欺負人了,打死你……我……我給你償命去。」
胡氏嚇的抱頭竄鼠,臉兒慘白,叫嚷著往崔氏身後鑽:「娘啊,你快救救我……要出人命了。」
「二河,你幹啥?先放下椅子。」
柳二河正要追著胡氏打,冉村正和李氏在柳素娥的帶領下疾步進了門。
冉村正眼裡閃著銳利,目光定定落在柳二河身上,嚴肅道:「有話好好說,先把椅子放下,出了人命可咋辦?」
胡氏也顧不得許多,慌慌張張跑過來,立刻躲在了冉村正的身後,嚇得瑟瑟發抖,哭道:「村正,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我二弟……我二弟他要殺我……」
「殺你也是活該。」張氏目光冷然,往地上啐了一口,對著李氏哭道:「大嫂子,你不知道,我大嫂她欺人太甚,我家翠姑就是她綁架的。」
「你……你含血噴人,我……我沒有……」胡氏後背冷汗直流,幾乎濕透了半邊衣裳。
崔氏見柳月娥請來了村正和村正媳婦,心裡登時一驚。這事情要是鬧大,村正也饒不了她。
怪只怪胡氏不精明,多好的事情,竟然生生被她辦砸了。
柳素娥橫眉冷對,見村正和李氏進了屋,立時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道:「冉伯,嬸子,你們可要給素娥做主啊!素娥只有翠姑一個孩子,翠姑就像是我的命,沒了她,我也活不下去。」
李氏最是個眼睛軟的,見柳素娥哭成了淚人兒,忙拉了柳素娥起來,蹙著眉安慰道:「有啥話你就給你冉伯說,他給你做主。」
崔氏和冉村正打了個招呼,請冉村正落座。她自己卻托詞道:「既然村正來了,那我就先回家歇著了。昨晚吃了些瓜果,總覺肚子不舒服。」
柳素娥知道這是崔氏要開溜的意思。
她才不傻,她還想抓著這個機會讓崔氏同意分家呢!
「奶。你肚子不舒服就去我娘屋裡歇著!」她一臉恭敬,看不出對崔氏的厭惡:「大伯娘的事情畢竟是家事,您是一家之主,您不給我做主……誰來給我做主?」她垂首吸了吸鼻涕,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流。
「是啊,這終究是你們柳家的家事,嬸子還是坐著吧!」冉村正乾咳了兩聲,掃了一眼屋內的人,見一個個都臉紅脖子粗的,像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崔氏見走不脫。只能苦哈哈的坐著,心裡卻急的冒火。就怕等會子胡氏那傻子咬出她,說她也是知道此事的。若是真那樣,她還有什麼面目見人?
「素娥,你說說。到底咋回事?」冉村正目光清冽,落在柳素娥身上,道:「翠姑到底是咋回事?一會說是被人綁了,一會又說是要銀子,到底咋回事?」
柳素娥冷靜下來,把翠姑失蹤和胡氏的話一五一十對冉村正說了一遍。
張氏滿心的火氣,插言道:「胡嬌她要是不知道翠姑的下落。她咋可能口口聲聲說翠姑沒事?說翠姑在山裡頭如何如何?分明就是她幹的,她就是想逼迫我家素娥和那個錢家的狗屁少爺相親去……」
胡氏分明打著一箭雙雕的好事,一百兩銀子她得了,還要讓柳素娥嫁出去,從錢家撈一筆。
胡氏聽著直冒冷汗,嘴唇翕合。跺腳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翠姑不是我綁的,我怎麼可能綁人……」她口乾舌燥,聲音帶著三分焦灼七分沙啞,擺手道:「錢家少爺有癲疾我壓根就不知道啊……我真是好冤枉。」
「那你敢不敢叫了朱大娘來對峙?」柳素娥眼皮動都不動一下。揚手道:「成子,你去把朱大娘叫來,就說我答應錢家的親事了。」
柳成橫了胡氏一眼就往門外跑去。
胡氏更是心虛,朱媒婆一來,她一準兒露餡,那二十兩的話,朱媒婆也一定會說,到時候別說是柳二河他們會罵她,就是崔氏也會記恨她吃獨食。
想到此,她更是焦心,呼吸也跟著重了幾分。
「還有,你說你沒綁架我家翠姑,那你敢讓瑞娥和木娥他們來對峙嗎?」柳素娥質問了一句,對著冉村正道:「那會子二狗子說他在山上見到翠姑和人說話,說是女的,又說是男的,想來想去,沒准就是輝子和瑞娥他們。」
「大姐,我去找他們。」柳月娥臉色黑沉,轉身去找柳瑞娥他們。
胡氏一聽更是慌張,那會子就是她安排的瑞娥和輝子帶走的翠姑。這要是一去她家,必定露餡兒。
她只覺得天靈蓋上一陣陣發懵,一閉眼,直挺挺的往後倒了過去,任憑李氏掐著人中,她也不肯醒過來。
現在醒來就是找死,還是躺著吧!
胡氏硬生生忍住了疼,躺在椅子上裝暈。
柳素娥心知肚明,不管三七二十一,從院子裡打了一盆涼水順著胡氏的頭就潑了下去。
這一下潑了胡氏一個透心涼,幾乎有些喘不上來氣。
「我看這一盆水不夠,還得來一盆。」柳素娥一想到胡氏做下的這些壞事心裡就燒著火,轉身又去打了一盆水來。任憑李氏他們拉扯,她還是潑在了胡氏臉上。
「沒事,暈死過去的人,潑水最管用。」柳素娥解釋了一句。
那胡氏只覺得鼻腔內都是水,再不睜開眼睛只怕連小命都不保,只能「哇」的一聲,繼而慢慢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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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23:03
第四十八章教訓
胡氏本打算裝暈,將此事混過去。卻被柳素娥兩木盆水給潑了個透心涼,不得不醒來面對。
柳素娥只裝不知,一副又驚又恐的表情,喊道:「大伯娘,你沒事吧……這是咋了?咋還暈死過去了?」
胡氏叫苦不迭,被柳素娥這兩盆水潑的仿佛落水狗一般。
李氏她們只偷偷笑,心中也明白胡氏是想裝暈逃避責任。
柳月娥回來的很快,她額上滿是汗水,一進屋喘著粗氣對著柳素娥道:「大姐……瑞娥他們……他們都不在家。」
「瑞娥他們……他們跟著你大伯下地幹活去了……」胡氏抹了抹臉上的水,急忙辯解道:「你們不下地幹活,總的有人幹活吧!」
「呸,虧你能說的出口。」張氏現在完全不怕胡氏,她心裡只著急翠姑的安慰,其他的一概不怕:「瑞娥他們啥時候下地幹過活了?你別扯著鼻子哄嘴,打量誰是傻子呢?」
「都別說了,我去地上找大哥去……」柳二河眉頭蹙成了川字,悶著頭就去柳大河。
胡氏臉都嚇白了,這事兒她和柳大河是說過的,可柳大河死活不同意,一賭氣才去了地上幹活。這柳二河去找柳大河,一準露餡。
胡氏急的忙向崔氏求救,可崔氏閉著眼睛,連看都不肯看她一眼。再看看柳素娥和張氏他們,一個個虎視眈眈,一副要將她置於死地的表情,她的後背就一陣陣的發涼,兩腿也開始打顫。
柳桂娥眼尖,一指指著胡氏的腿道:「大伯娘,你腿咋了?咋抖的這麼厲害?」
柳素娥心知她這是心虛,只揚一揚眉道:「桂娥,別大驚小怪的。大伯娘這是練功呢!我聽人說,有一種練皮肉的功夫……好像就要抖腿!越是抖越是皮肉厚實,冬天還能耐寒呢!」
她明著是在回答柳桂娥的問題。可暗地裡卻是在罵胡氏臉皮厚。
屋內人又怎會聽不出柳素娥的意思,也都掩口而笑。
胡氏臉上青紅參半,支支吾吾道:「什麼狗屁功夫?我不過是……不過是太熱罷了!」
柳素娥「嗤」的笑了一聲,目光中多了幾分冷寒。對著胡氏道:「莫非兩盆冷水還不夠降溫?大伯娘要不要再來一盆?」
胡氏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正要說話,卻見柳成領著朱媒婆晃晃悠悠的進了屋。
朱媒婆不知屋內情況,進屋時滿面春風:「素娥啊……你答應了?」
一腳邁進屋裡,方覺氣氛不對。再看看胡氏,渾身濕透,恍若落湯雞,格外的狼狽。
而且村正和李氏也在,朱媒婆眼珠子一轉,心道不好。肯定是有大事發生。
朱媒婆反應快,急忙笑呵呵的對著村正和李氏問了聲好,又問了崔氏好,這才巴巴的瞅著胡氏,佯作驚訝:「老大家的這是咋了?咋滿頭的水?」她探頭探腦往門外瞧了瞧。咂舌道:「這也沒下雨啊!」
胡氏更是尷尬,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張氏卻冷哼一聲,努嘴道:「你問問我大嫂,她是咋了……」一面又忍不住道:「朱大娘,既然你來了,你就給村正說說那錢大少爺的情況,說說錢家人都給我大嫂許了啥好處?讓她巴巴兒給我們素娥使絆子。擄走了翠姑,逼著我們素娥和那錢家少爺相看。」
朱媒婆聽的心裡不由一驚,張氏說一句,她臉色就黑上一層。她是真沒想到胡氏會想到這個蠢法子,竟然去綁人家的孩子,真是蠢笨如豬。活該她這般狼狽。
也怪她胡氏野心太大,總想著自己能一步登天,走上流路線。奈何柳家也就中不溜的人家,勉強度日還行。
朱媒婆見村正他們也在,自然也不敢撒謊。雖然胡氏一個勁沖著她使眼色。可她又不是傻子,沒必要趟這趟渾水,自然要把自己撇清,便呵呵笑了兩聲,一五一十的將錢家少爺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道:「錢家人說了,只要相看好了,一次就給二十兩銀子。我也不是那獨佔便宜的人,自然要給老大家的十兩。」她掃一眼胡氏,笑吟吟道:「老大媳婦,我說的對吧!」
胡氏真恨不得將這朱媒婆的舌頭割了,有啥話都說出來。
崔氏聽後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的,罵了一句:「混帳東西,這樣缺德事你都能幹的出來……」
胡氏心裡叫苦不迭,當時她只是和崔氏說錢家少爺是個殘疾,並未說有癲疾,更未說死了老婆。更何況那銀子的事兒她也沒和崔氏說,崔氏知道自然要動肝火。
「你給我跪下……」崔氏沖著胡氏啐了一口,罵道:「虧得素娥還喊你一聲大伯娘,這樣喪了良心的事兒你都能答應下來。胡嬌,就算你是我侄女,我也不能饒你。」
「就是,這事兒絕對不能輕饒,一定要給素娥一個交代才行。」李氏目光淩冽,掃了一眼胡氏,又定定看著一旁抹眼淚的柳素娥,安慰道:「素娥,你別怕,橫豎有我們給你撐腰呢!」
柳素娥一副「可憐」模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淚眼朦朧質問道:「大伯娘,我到底做錯啥了?你咋這樣害我?」
胡氏真是渾身張嘴都說不清楚,只能乖乖的跪在了地上:「娘……我當時也是沒聽清楚……」
胡氏不肯認錯,還想狡辯。
崔氏卻掄圓了胳膊,狠狠打了胡氏一記耳光,罵道:「你還不肯承認?黑心的種子,事情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你還和我強嘴?」
「……娘,這事兒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張氏咬了咬牙,捂著臉,哭的稀裡嘩啦:「你不也……」
崔氏心中暗罵這蠢貨又要拖她下水,便抬臂又是一巴掌打在胡氏的臉上,罵道:「你是說了沒錯,可你也沒說錢少爺死了女人,又有癲疾啊!你若說了,我咋可能答應?」崔氏拍著胸脯子道:「我咋可能把自己的親孫女往火坑裡推。」
崔氏忙將自己撇清,一面看著柳素娥,安慰道:「素娥,你放心,這事兒奶一定替你做主。」
柳素娥知道崔氏這是要做個「好奶奶」,不讓外人閒話,便也做了個順水人情,哭著撲在了崔氏懷裡:「奶……你可一定要給素娥做主啊!大伯娘她……她也太欺負人了。」
張氏暗自抹淚,也跟著哭:「我張蘭花嫁過來這麼多年,啥壞事都沒做過,你咋能這樣對我們娘兒倆……」
「是啊!老大家的,不是我說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雖然說媒,可是不坑人啊!我可是把那錢家少爺的情況和你明說的。我以為你和素娥他們說了呢!鬧了半天,你竟然是瞞著他們的。」朱媒婆撇了胡氏一眼,撫了撫鬢角道:「往後我可不敢給你家人說媒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朱媒婆心地歹毒呢!」言畢,四周環望了一圈,抬著下巴道:「既然事情都說明白了,也沒我啥事,我就先走了!」
朱媒婆生怕還會被牽扯到,急急忙忙扭著屁股告辭而去。
胡氏頭上直冒冷汗,被崔氏打了兩巴掌,雖然心中委屈,卻也不敢發作,只能默默忍著。
「你說,你把我家翠姑給弄哪兒去了……」張氏臉色發青,心裡恨的翻江倒海,認定了就是胡氏弄走了翠姑。
胡氏打死不認,只強嘴道:「含血噴人,翠姑不是我擄走的……」
話音未落,卻聽「嘭」的一聲,一個拳頭大的青色石頭砸在了胡氏面前的桌腿,桌子跟著顫了幾顫,虧得結實,否則必定會折了。
胡氏嚇的臉兒慘白,「嚎」了一嗓子,貓兒似的縮成一團,再一回身,卻見柳大河正臉紅脖子粗的看著她。
柳大河眼內冒火,趕上前抬腿就是一記窩心腳,結結實實踢在了胡氏身上:「你這個臭婆娘,你咋能幹這樣的缺德事情?說,你讓瑞娥她們把翠姑帶哪裡去了?」
柳大河胸口一高一低起伏著,簡直氣了個半死。
這胡氏也忒不像話,他本以為她只是說說,沒想到竟然真的動了真格的。
胡氏臉色煞白,如披頭散髮的鬼一般躺在地上,半響才起身,哭喊著死死抱住了柳大河的腿,哭道:「我……我不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嗎?不也是為了咱家輝子嗎?你這樣打我……你……你對得起我嗎?」
到了此刻,柳素娥才真真的鬆了一口氣,果然翠姑是被柳瑞娥他們帶走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張氏聽後,仿佛掏空了精神一般,軟塌塌的靠在背後的土牆上,流著眼淚道:「你咋能這麼坑人……太黑心了……」
柳二河立在門口一言不發,只定定望著崔氏。
崔氏不敢看柳二河的眼睛,忙躲開,佯裝和冉村正說話:「村正,你看翠姑也有下落了,你們……真是太麻煩你們了,還專門跑了一趟……」
冉村正知道這是崔氏讓他走的意思,畢竟事關家事,他一個外人也不好插手,只點頭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好好處理就行。」一面又望著柳素娥,安慰道:「素娥啊!你放心,有你奶在,肯定能給你還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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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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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3:14
第四十九章奮起
柳素娥才不想讓冉村正走,她還想借此機會把家給分了呢!這家要是不分,日子壓根就沒發過。
反正現在張氏和柳二河也看到到了局勢的嚴峻,心中應該也不會抵觸分家一事。
柳素娥哭的梨花帶雨,撲在了李氏的懷裡,哽咽道:「嬸子,現在家裡鬧騰成這樣,這大房二房往後還咋在一起過日子……還不如……還不如分了家各過個的好。」
李氏拍著柳素娥的肩膀,輕聲安慰道:「你也別哭,孩子總算是有下落了。這分家的事情……我雖然是個外人,可我看也應該分了。」李氏瞅了一眼崔氏,目光虛浮,道:「嬸子,你看這兩家又不在一起吃喝。老大老二也都是大人了,孩子們也不小了,你還是張羅著把這家分了吧!」
冉村正瞪了一眼李氏,他不愛管人家家事,尤其是分家的事情。十家分,九家怨,弄不好還要被人埋怨一輩子:「依我看,還是先讓老大家的把翠姑找回來再說,別的事情是你們柳家的家事,你們自己處理。」
柳素娥明白,這是冉村正不想趟這趟渾水。也是,柳家不同別家,要是真分家,破爛事情也不少。
暫且不說財產如何分,就是崔氏這尊大神,都不好分。
胡氏雖然和崔氏平日裡好,可誰不愛清閒?哪個媳婦愛侍奉婆婆?依著胡氏秉性,肯定不會讓崔氏跟著他們過……
柳素娥心中長長歎了口氣,日子還長,糟心事兒還會很多,她得頂住才行。
「胡嬌,你說,你把我們翠姑弄哪兒去了?」張氏「蹭」一下跳到了胡氏身邊,紅著眼圈對著柳大河道:「大哥……她……她太欺負人了。」
柳大河雖然也有些貪小便宜的毛病,可是一家人過日子,他也不想算計誰。和誰紅臉。這一次胡氏確實做的太過,完完全全越過了他的底線去,他如何能忍。
見張氏哭成了淚人兒,柳大河不管村正還在。上前撕了胡氏的頭髮,脫下鞋底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暴揍:「你個臭婆娘,我讓你沒事惹事,我讓你害人……快說,翠姑呢?你把翠姑給我弄哪兒去了?」柳大河身材高大,胡氏就像是小雞子一般被他拎著,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我告訴你,翠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就等著挨打吧!」
柳素娥看著。心都抽抽。
這柳大河下手極狠,鞋底子那真是實打實的抽在胡氏的臉頰上。不過兩下,胡氏口角就迸出血珠子來,兩頰一片紅腫。
胡氏只能嚶嚶哭著討饒,叫喊著:「娘……救我。打死人了……」
崔氏裝聾作啞,一概不管。
張氏和柳二河雖然心軟,聽不得慘叫。但是這次胡氏做的太過,他們也裝聽不見,不去理會。
最後還是冉村正過去拉住了柳大河,勸阻道:「大河啊!你也別打了,再打鬧出人命可就不好了。有話你還是好好說。這大熱的天,還是先把孩子找到要緊。」
「對,先把我的翠姑找到再說。」柳素娥心中急躁,也怕拖得久了孩子們真會出事,暑氣這麼重,曬壞了也不是玩的。
柳素娥上前拉住了柳大河的胳膊。央道:「大伯,你先讓大伯娘把翠姑的下落說出來,別的事情……你們回家慢慢處理吧!」
「對對對,孩子要緊……」柳二河也圍了上來,等著胡氏說。
胡氏嘴角腫脹。眼淚刷刷的流著,也不知是後悔的眼淚還是憤恨的眼淚。
柳大河餘氣未消,一把丟開了胡氏的頭髮,黑青著臉色厲聲道:「快說,翠姑在那裡?要是你再不說實話,看我不打死你。」說著,又揚起了拳頭,要砸下來。
這時候的胡氏早就被打怕了,長了這麼大,她還是頭一遭這麼挨打。雖然心中怨恨柳大河這般無情,下手這麼重,可又不敢說話,只能哽咽道:「翠姑她……翠姑她和瑞娥他們上了耳朵坳了……」
「耳朵坳?怪不得我們在山頭上找不到呢……」柳二河氣的跺了跺腳,一揮手,招呼柳成他們道:「走,跟著我找人。」
「爹,我也去。」柳素娥急吼吼也要跟著去,柳二河怕她去萬一看見翠姑受苦,會心疼,便攔在了前頭:「你還是別去了,你看你娘啥樣了,你還是陪著你娘吧!我們幾個去就行了。」
柳素娥拗不過,只好讓柳二河帶著柳成柳月娥他們去尋人。
這耳朵坳在六連山第二座山頭上,因為山坳樣子像極了耳朵,才會有此得名。
柳大河抬手又給了胡氏一巴掌,這才回身看著柳素娥,一臉歉然道:「素娥啊!都是我這個當大伯的不好,平素裡不管你大伯娘,讓她心起了這樣的惡念,我向你賠禮道歉。」一面又輕輕拍了拍柳素娥的肩膀,寬慰道:「你放心,有輝子和瑞娥他們,翠姑不會有事。」
柳素娥當然知道翠姑不會有事,要是有事她一定會找胡氏拼命:「我知道,謝謝大伯給我做主。」
柳大河尷尬的點了點頭,沖著村正道:「冉村正,真是讓你看笑話了,大熱天的還讓你跑一趟。」
「這是啥話,啥看不看笑話的,只要你們一家人和睦就行。」冉村正輕輕歎了口氣,又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胡氏,表情嚴肅道:「老大家的,以後可不能再胡鬧了,你要是再胡鬧……咱們村可容不下你。」
胡氏可憐兮兮的縮成一團點了點頭,心裡卻恨極了柳素娥。
柳素娥要不叫來村正,要不叫來朱媒婆,她咋可能這麼丟人這麼狼狽?
現在好了,她的體面都丟盡了,往後在這村裡可咋混?
可她現在明顯下風頭,只能低頭認栽:「村正……我知道了,以後不敢了。」
冉村正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對柳素娥說了幾句寬慰的話,便攜著李氏告辭而去。
人一走,崔氏就開始發飆,對著胡氏罵道:「……蠢貨。真真是蠢貨,柳家的人都被你一個人丟盡了,我看你以後還咋出門。」
胡氏心中委屈,這個事情她明明就和崔氏說過的。她也沒意見,可出事了就讓她一個人兜著,想想都不公平。
但是她又不敢把崔氏給咬出來,畢竟往後還要靠著崔氏呢!把崔氏咬出來,她靠誰去。
咬一咬牙,硬是一言不發的磕了幾個頭:「娘,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
一面又哭著過來抱住了柳素娥的腿,帶著哭腔道:「素娥啊!都是大伯娘不好。都是大伯娘的錯,你就原諒大伯娘吧!」
柳素娥沒言語,只由著胡氏抱著。
原諒?就她這樣的人原諒了也是狗改不了吃屎,秉性如此,怎麼可能好好改正?
胡氏見柳素娥不理睬。又轉身抱住了張氏的腿,央道:「弟妹啊!都是我財迷了心竅,是我不好,你原諒我這一遭兒吧!」
張氏如何能原諒她,這麼多年她胡嬌做過一件人事嗎?隨便拉出來一件都是血淚史。
張氏心中的火炮早就被胡氏點燃,此刻是絕對不可能原諒胡氏的。被壓迫了這麼多年,她也需要一次爆發。
張氏抬腳踢開了胡氏。胡氏一個趔趄,趴在了地上。她雙眼睜的溜圓,滿眼的難以置信。這還是那個軟柿子嗎?怎麼會踢人了……
柳素娥在心裡給張氏點了個贊,包子娘終於是要反抗了,終於覺醒了。
張氏咬了咬牙,開言道:「娘。你也看見了,這日子真的沒法在一起過了,這次這個家,必須分。」
張氏說的鏗鏘有力,不帶一絲含糊。
柳素娥真想給張氏豎起大拇哥。可算是理直氣壯了一回。
「不行,這個家我說了算。咱們柳家只要我在,就絕對不能分家。」崔氏目光淩冽,定定望著張氏道:「家事不過是家事,壓一壓就過去了。再說你大嫂不是給你賠不是了嗎?你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嘖嘖嘖……
柳素娥真是大開眼界。
都這樣了,竟然還不分家。崔氏竟然還要霸權,還要唯我獨尊,真真是長見識了。
柳素娥握了握拳,也出聲道:「奶方才不是還要給我做主嗎?這會子就變卦了?」
「做主和分家是兩碼事,你別扯在一起。」崔氏瞪了一眼柳素娥,道:「我拉扯你大伯和你爹長大,我就沒想過把他們兄弟分開。」
「……既然不分開,那娘為啥還要偏心?」冷不丁的張氏冒出了這麼一句,張氏面色發沉,嘴唇翕合,冷冷盯著崔氏看:「總之,這個家必須分,不分誰都沒法子過。娘你這次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張氏態度強硬,她真的已經無法在相信崔氏,相信這個家。
翠姑的事情觸碰了她的底線,她什麼都能忍,但是絕對不能忍受崔氏和胡氏這麼糟蹋她的孩子們。
柳素娥從張氏身上看到了新的東西——一個母親的堅強。
不管多麼懦弱的人,只要是個母親,她都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奮起,慢慢的堅強起來。
「我娘說的對,這個家若是不分,誰都過不好,奶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柳素娥態度果決,一面看著柳大河道:「大伯,你也說句話,你覺得分家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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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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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3:26
第五十章說動
柳大河臉色沉重,平心而論,他並不願意分家。這些年有二房幹活,日子過的也舒服。
他為人又生懶些,幾個孩子更是不願意下地幹活,嬌慣的厲害。若是分了家,必定凡事要自己親力親為,只怕到時候忙活不過來,養不活這一大家子人。
可若是不分家,今天事情鬧了這麼尷尬,往後柳二河和張氏心中必定有結。還在一起過,只怕兄弟情分也會越來越來淡。
權衡之下,還是分家的好。
他瞅一眼張氏,眉頭深鎖,似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詢問道:「弟妹啊!你真的想好了?真的打算分家?」
張氏先前對分家還有些抵觸,怕分家了自己處理不好家中事情。可最近這兩天的事情,攪和的她天天不得安寧,她也實在無心再和大房攪和在一起。
再加上看柳素娥也能賺點銀子,幾個孩子也肯上進,幹活都不錯,心裡也漸漸有了信心。分家了,日子應該可以過好。
張氏揚了揚眉,也不管崔氏拿眼瞪她,只堅定的點了點頭:「嗯!大哥,還是把家分了吧!分了各過個的,誰也別說誰有私心。你們過的好了,我們看著也高興。我們過的好了,也能拉拔你們一把,這才是兄弟情分。何必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反倒淡薄了手足情分,最後落個仇家的下場。」張氏第一次口才這麼利索,她定定看著柳大河,道:「大哥,你說呢?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張氏說的句句在理,柳大河只能點了點頭:「嗯,你說的對。」一面又去看崔氏,語氣有些期期艾艾:「娘……我看這家,咱……咱還是分了吧!」
崔氏氣的咬了咬牙,卻硬生生沒發脾氣。只淡淡道:「還是等你二弟回來再說吧!」
柳素娥瞥了撇嘴,一直偷偷的觀察著崔氏臉上的表情。崔氏對柳大河確實寬容,方才分家的話若是從柳二河口中說出,崔氏只怕早就氣的跳了腳。一口唾沫啐在柳二河身上了。
可柳大河說出來,她竟然沒發火,還將火氣壓了下去……
柳素娥不能理解,既然都是崔氏所生,為何這待遇卻天差地別?
莫非柳二河真的是撿來的?
可也不對啊!若是撿來的,村裡還不早就傳開了,為何一點風兒都沒聽見……
想來想去,她只能歸結為柳大河是崔氏的第一個孩子。女人可能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都比較疼愛吧!畢竟第一個,心裡總是懷著最美的期待,盼著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刻。生下來也會耗盡心力的去照顧。
不過張氏就不會這樣,她對每個孩子都很好,從不偏心,對誰都會一碗水端平。
為人母,當如張氏這樣才好。
再說柳二河頂著大太陽領著柳成他們一路往耳朵坳去。山路崎嶇,柳二河都走的很吃力,也不知道柳瑞娥他們怎麼就那麼大膽,把翠姑往這地方帶。
到了山坳,果然在耳朵坳的山洞附近找到了翠姑和柳瑞娥他們。
找到的時候,柳輝正滿頭大汗拿著掏回來的鳥窩哄著翠姑玩。翠姑小臉通紅,頰上還帶著淚痕。似是才哭過一般。
「輝子……你這個小兔崽子,咋把翠姑帶耳朵坳來了?」柳二河氣的額上青筋暴露,大喝了一聲。柳輝嚇得登時將手裡的鳥窩扔在了地上,鳥窩裡趴著三隻新孵出來的鳥崽子,嘰嘰喳喳一陣亂叫,似乎也被嚇壞了。
「二叔……不是我幹的。真不是我幹的……」柳輝滿臉驚恐,嚇得直擺手。
翠姑見是柳二河領著柳成他們來了,委屈的淚水登時從眼窩湧了出來,撅著小嘴道:「姥爺……姥爺,我不想在這裡玩。瑞娥姨和輝子舅舅他們都不讓我走,非讓我在這裡玩,我怕……」
柳月娥已經眼疾手快的上前抱起了翠姑,滿眼的心疼,一手輕輕拍著翠姑,安撫道:「別哭了,二姨帶你下山找你娘去,沒事了!翠姑不怕,有二姨在呢!」
那柳瑞娥和柳木娥也嚇得縮在了一起,蹲在一旁的草叢內不說話,更不敢看柳二河的眼睛。
翠姑被找到,肯定是胡氏露了餡,這姊妹三個自然不敢辯解。畢竟他們都是翠姑的姨和舅舅,若是綁架翠姑的事情傳出去,他們還怎麼做人?
「二叔,我們只是想帶著翠姑出來玩一圈,真的……」柳輝臉色慘白,求饒道:「您可千萬別往外說啊!我還沒說媳婦呢,要是傳出去,我可咋說媳婦……」
「哼!」柳成氣的冷哼了一聲,上前照著柳輝的胸口就重重來了一拳頭:「大哥,枉我們翠姑還叫你一聲舅舅,你咋能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來?你知不知道我娘都急瘋了,差一點就背過氣去……」
柳輝一個趔趄往後倒去,柳瑞娥和柳木娥急忙起來扶住了柳輝。
柳瑞娥也不是省油的燈,雖說這次是他們做的不對,可他們又沒傷害翠姑,只是帶著翠姑出來「玩了一圈」,又有什麼錯?
柳瑞娥臉色一黑,氣勢洶洶橫了柳成一眼,聲音尖利道:「成子,你這是做啥?他可是你哥,你咋敢下手?」她眼底閃著蠻橫道:「我們只是見翠姑一個人無聊,帶著她出來玩玩,還有錯了?你看看這花冠,你看看這鳥窩,都是我們陪著她玩的。」柳瑞娥指了指落在地上的野花、鳥窩、還有些野果子,看來都是拿來哄翠姑的。
柳月娥氣噎,帶出來玩玩?家裡人都急瘋了,她還好意思說帶出來玩玩?
柳貴娥最是深有感觸,孩子丟了,她是真的急的想死的心都有。如今聽柳瑞娥說的如此輕鬆,壓根就不放在心上,她登時氣紅了眼睛,也顧不得許多,開口罵道:「柳瑞娥你還要不要臉了?翠姑怎麼無聊了?明明就是你們故意拐走翠姑的,還找藉口,真是不要臉……不要臉……」
「我咋不要臉了?我一個姨姨。帶著侄女出來玩玩還有錯了?我不要臉?你才不要臉呢!」柳瑞娥可是嘴上不吃虧的,和她娘一個樣,從來不知道「錯」字怎麼寫。
倒是柳輝自覺心中慚愧,急忙拉了柳瑞娥:「行了。少說兩句會死啊……」
「你別不知好歹,我可是為你出氣啊……」柳瑞娥氣的憋紅了臉,一把甩開了柳輝的胳膊,罵道:「狗咬呂洞賓,真是不識好人心。」
「行了,你們都別吵了。這大熱的天,你們就不熱?」柳二河不想再和幾個孩子吵吵下去,這麼熱的天,翠姑躲在這裡,只怕早就渴了。還是先回家再說。
柳二河呵斥了一聲,柳瑞娥也不敢再頂嘴,只不屑一顧的瞪了柳桂娥一眼,氣呼呼的別過臉去拉柳木娥:「木娥,咱們走。」
柳木娥也和她姐一樣。脾氣性子最差,拉了柳瑞娥的手就和柳瑞娥仰著頭往山下去。
「爹……你看她們,做錯事還有理了。」柳桂娥氣的無法,只罵道:「不要臉……」
「行了,你也少說兩句,翠姑找到就好,先下山吧!」柳二河也不想和孩子一般見識。畢竟柳瑞娥她們都還沒嫁人,沒嫁人就算孩子。一個大人和孩子較勁,傳出去也不好聽。
柳輝倒是自覺做了錯事,一直悶著頭不說話,聽說要下山,又急忙跑過來要從柳月娥懷裡抱翠姑:「下山路不好走。還是我抱著吧!我力氣大。」
柳成還憋著氣,趕上前一把推開了柳輝,冷冷道:「不用你管。」一面從柳月娥懷裡接過了翠姑:「二姐,還是我抱著翠姑吧!」
柳月娥點了點頭,把翠姑交給了柳成。這才隨著柳二河下了山。
柳輝覺得無趣,心裡又慚愧。本來他是不想參與這些事情的,可他娘說了,只要拿了銀子就給他說媳婦,還要說個好的。他這個年紀正是想媳婦的年紀,一聽當然抵抗不了誘惑,就答應了下來。現在事發了,他才覺得錯了。
柳瑞娥和柳木娥生怕到了柳二河家會挨駡挨打,乾脆順著小路回了她們家,並沒有去柳二河家。
倒是柳輝,柳二河讓他回家去,他執意要跟著柳二河回去,說要給柳素娥一個交代。柳二河見他認錯的態度很好,便也沒阻攔,讓他一路跟著回了家。
張氏正等的心焦,聽見院內一陣腳步聲,還伴著翠姑和柳成說話的聲音,登時心上一喜,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翠姑啊!你可是嚇死姥姥了,沒啥事兒吧?受傷了沒?」張氏一通詢問,就差沒把翠姑含在嘴裡。
柳素娥也跟著張氏迎了出去,見翠姑安然無恙,心裡也就踏實了許多。
翠姑摟著張氏的脖子,蜜糖似的黏著:「姥姥,我沒事,你放心吧!」一面又揚手摸了摸柳素娥的面頰,甜甜一笑道:「娘,我渴了……」
「娘去給你端水。」柳素娥細細看,翠姑的嘴唇有些發幹。這一個早上被柳瑞娥她們拐走,孩子也沒咋喝水,不渴才怪。
柳素娥心尖上一陣抽疼,見翠姑大口大口喝水,更是心疼的厲害:「慢點喝,別嗆著。」
胡氏還跪在地上,見到翠姑的時候,面如死灰,毫無人色。
柳大河更是一臉愧疚,上前一巴掌就呼在了柳輝的臉上:「你這個混蛋東西,你娘耍混蛋,你不阻攔,你咋還跟著她一起耍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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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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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3:38
第五十一章分家
柳輝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不敢吭聲,只捂著臉垂首定定看著自己的腳尖。
柳大河見柳輝不說話,也不認錯,越發生氣,劈頭蓋臉又呼兩巴掌。
巴掌聲十分清脆,縈繞耳畔久久不去。
柳大河下手極重,眼見著巴掌下去,柳輝的臉頰便腫了起來,口角也跟著見了血。
柳輝自小還未曾挨過這麼重的打,登時眼淚齊飛,卻又忍著不哭出來。
這幾巴掌可是打在了崔氏和胡氏的心尖上。
崔氏心疼的了不得,沉著臉上前就給了柳大河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了柳大河的後背上。崔氏氣的幾乎昏死過去,拍著胸口罵道:「你咋下這麼重的死手?你想打死輝子嗎?」崔氏眉頭蹙成了川字,紅著眼圈兒哭道:「乾脆你先打死我算了,也省得我看你拿孩子撒氣。」
胡氏也趕上來摟住了柳輝,哭哭啼啼的叫嚷道:「打死我算了,別打我的輝子……」
柳大河臉色更是難看,又不能忤逆崔氏,還得賠笑道:「娘,你這又是何苦呢!您別動氣,我不打就是了。」
柳素娥看在眼裡,果然這柳大河和柳二河一樣,都是最怕崔氏。可能沒爹爹的孩子,心裡對娘都有一種極度的依賴感和懼怕感吧!不忍心傷害,害怕傷害。即便知道崔氏是錯的,也是讓著。
在柳素娥看來,柳大河和柳二河雖然都是成年人,為人父母,可骨子裡還是未曾斷奶的孩子。
「大哥,行了,輝子還是個孩子。」柳二河知道崔氏心疼柳輝,上前勸了一句,歎氣道:「翠姑也沒啥大事,這事情……就這麼算了吧!」
算了?
柳素娥扶額,分家的事情還沒談呢!竟然就算了。
她沖張氏眨了眨眼。張氏也是滿心的怨氣。孩子受了這麼大委屈,怎麼能草草算了?
「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張氏思忖半響,還是開口道:「素娥和翠姑受了這麼大委屈,大嫂就什麼話都沒有嗎?」
胡氏垂著首不言語。心裡卻恨的似貓兒撓了一下一樣。這張蘭花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厲害了,竟然不肯罷休。
柳大河對胡氏也是心寒,見胡氏不語,抬腿又踹了胡氏一腳,厲聲呵斥道:「你還不給弟妹賠禮道歉,你還等啥呢?」
胡氏心中委屈,這柳大河也太不給面子了,都打了一頓了,還這麼凶。成親二十載,真真是一點情分都沒有了。
胡氏不想賠禮道歉。可又怕挨打,只能憋著氣不情不願道:「弟妹,都是我的不是,是我財迷心竅,是我不好。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遭兒吧!」
張氏只裝沒聽見,沉著臉道:「娘,方才說的分家的事情你咋想的?賠禮不賠禮的我也不求了,我只是想讓我的孩子們以後能過的舒心一點。」
柳素娥心裡暗贊,張氏真的是雄起了。
「是啊奶!大伯方才不也是也答應了嗎?」柳素娥敲邊鼓,道:「您還猶豫啥?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還在一個鍋裡攪勺子,遲早成了仇人。再說了,樹大分枝,咱家現在這麼多人,也該分分了。」
柳大河低著頭,悶聲不響。
柳二河還沒反應過來是咋回事。還是張氏解釋道:「素娥他爹,我們剛剛和娘商量,想把這家給分了。大哥和我都同意了,現在就差你一個人了,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柳二河聽了。目光登時落在了崔氏臉上,仿佛要在崔氏臉上尋個答案。
柳素娥知道他是怕說出分家崔氏會不高興,畢竟崔氏拉扯他長大不容易,他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娘難過。
「爹,就算分了家,咱們對奶該咋孝順還是咋孝順。」柳素娥怕柳二河不肯分家,急忙出擊道:「只要奶願意和咱們過,咱們就好好伺候奶,這樣您也盡了孝心,我們和大伯他們也不用一個鍋裡攪勺子,你說好不好?」
柳月娥他們都不樂意,他們才不願意和崔氏一起生活。
不過分家了老人總是要有人照顧的,柳二河是崔氏的兒子,跟著柳二河也無可厚非。
柳二河蹙著眉若有所思,半響才看著崔氏,低聲道:「娘……這事兒你咋看?」
崔氏壓根就不想分家,她自然是仰著頭一口回絕:「這家我是不同意分的」崔氏掃了一眼柳大河,又掃了一眼柳二河,語重心長道:「你們爹爹走的早,走的時候他可是拉著我的手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你們兄弟齊心。兄弟齊心,這日子才能過好。可是你們……」崔氏說到動容處,不由垂淚道:「可是你們一個個都拿刀子往我心上捅,非要鬧騰著分家。分了家,這柳家還是一家人嗎?」
哭是崔氏的殺手鐧,這兩兄弟最是見不得崔氏哭。
柳素娥心裡一沉,不由覺得分家這事兒要黃。
果不其然,柳大河和柳二河兩人也眼含氤氳,齊刷刷跪在地上道:「娘,都是兒子不孝,讓您老傷心了!這家……這家我們不分。」
「對,不分……您也別難過了。」柳二河自責的附和了一句,旋即轉身對著張氏道:「以後分家的事情誰都不許提,柳家人還是一家人。」頓了頓,又看了柳素娥一眼,明顯有些愧疚:「素娥啊!翠姑的事情……翠姑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誰不犯錯?一家人若是揪著這個不放,日子也就沒法過了。」
柳素娥聽的簡直哭笑不得。
揪住不放?
明明是他們知錯不改。
若是放了這一次,那要是下一次,再下一次呢?這次是綁架,下次沒准就是撕票……
想想都後脊樑發冷。
不行,這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柳素娥不理會柳二河,反正他就是愚孝,就是沒斷奶的孩子。
「爹,這事兒我不答應!」柳素娥冷著眉。挺直了腰杆子,道:「翠姑的事情我能原諒大伯娘,但是我不能當作沒發生……若是你不肯分家,那……那我分出去單獨過。我和你們誰都不一個鍋裡攪勺子。」
柳二河一臉驚駭,這丫頭是瘋魔了嗎?竟然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來。
柳家的幾個孩子倒是覺得柳月娥說的很好,這事情就是不能當沒發生過。明明就是發生了,還要掩耳盜鈴,心裡只會憋屈死。
「大姐說的對,大伯娘能原諒,但是綁人這事兒不能當沒發生。」柳月娥崛起了嘴巴,咬唇道:「爹,你不委屈,可你也該為我們考慮考慮。你看看瑞娥和木娥穿的啥。吃的啥……你再看看我和桂娥又穿的啥,吃的啥……」柳月娥心中委屈的厲害,不由潸然淚下,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打在地上,好不可憐。
「二姐。別哭了……」柳桂娥看著柳月娥哭,心裡更是難受,也倔強的仰頭道:「奶,分家吧!不分家真的沒法過……」
張氏看到此情此景,再想想這麼多年受的委屈,她也不想妥協。
越是妥協越是挨欺負,越是挨欺負。他們越是覺得你好欺負。
「娘……」張氏長長喊了一聲,撲通一聲跪在了崔氏面前:「娘,你還是把家分了吧!你就算這一次壓服住了我們,以後呢?您打算一直用這種方式壓服我們嗎?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你一直能壓服住嗎?」
柳二河怕張氏惹惱了崔氏,忙不迭的要去拉張氏:「你咋回事?不是說……」
「你別拉我。」張氏不理睬柳二河。瞪著眼睛打斷了柳二河:「你不為孩子們想,我可要為我的孩子們想。他們都大了,又不是小時候,受苦受累也不知道說。」
這一次,張氏對柳二河有種失望的感覺。
知道柳二河孝順。可以剛才明明和柳大河說的好好的要分家,就因為他的猶豫,又讓事情變成了現在這般境地。
柳二河被張氏眼中的怨恨嚇了一跳,手指像是觸碰到火鉗一般,急忙縮了回來。
柳月娥看的真切,她知道現在張氏心裡也不好受。張氏為了這個家付出了所有,可從來也沒得到過應該得到的。若非柳二河對她好,她也不能撐到現在。
現在夫妻倆第一次紅臉,她心中肯定難過。
只希望分家後,他們能拋開心結,依舊恩愛如初吧!
「娘,不管您今天咋想,我也要把話給說開了。」張氏跪在地上,聲音異常堅定,鏗鏘有力道:「我也有孩子,我的孩子也大了!我不能一直這樣賺一文交一文的過日子啊!我也得替我的孩子們考慮考慮……」
崔氏明顯氣不順,臉色黑沉的像是要下雨一般:「你男人都說不分家了,你一個女人委屈個屁。」
柳素娥服了,這崔氏還真是滾刀肉,臉皮厚的很。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還要利用兒子來說事。
「奶,我娘也是這家的一份子,她就有發言權。」柳素娥看著崔氏道:「再說了,分家有啥不好的?大伯和我爹賺了銀子都會去孝敬您,您有啥可吃虧的?」
「住口,都是你這個小蹄子害的。你要是不回來,啥事都沒有。」崔氏將所有的怒氣都發在了柳素娥道身上,罵道:「你自己過不好日子,你就來攪和別人不好好過日子,你還真是成了精了,我看就是害人精。」
柳素娥氣的心裡只冒火,只冷冷道:「反正我還是贊成分家,要是奶實在不想分家,那往後奶就一碗水端平。有我大伯娘一件新衣服,就必須有我娘一件新衣服。他們吃肉,我們也絕不喝湯,否則……否則我們都不下地幹活……」言畢,柳素娥雙臂抱在胸口掃了一眼崔氏,眼中帶著些挑釁:「地裡的活那麼多,你讓大伯他們一家子去吧!」
「就是,我們不幹活去。」
「我也不去……」
柳成他們都跟著附和,一個個仰頭,不懼不怕。
崔氏氣的直拍胸口:「你們……你們都反了……」
「素娥,你別胡說八道。」柳二河見崔氏氣的不輕,急忙瞪了柳素娥一眼,道:「你奶說話你咋敢插言?真是沒分寸。」
「爹,分寸能當飯吃嗎?」柳素娥反問,她定定看著柳大河,目光閃著犀利:「大伯,你倒是說句話啊!事情成了這樣,你真打算就這麼過下去?你就不怕別人戳你脊樑骨?就不怕我們這些侄子侄女怨恨你?」
柳大河額上滿是汗水,其實他也想分家,這次的事情他是真沒臉一個鍋裡攪勺子了。
想了想,他猶豫的看了一眼崔氏,終究說出口:「娘,還是分家吧。」
崔氏心裡堵得厲害,見大勢已去,若是再不分家,只怕真的要要鬧出大事了。想一想還是好好分了吧,至少還能讓臉上好看點:「罷了罷了,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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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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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3:49
第五十二章心思
屋內倏然一陣安靜,柳大河和柳二河皆是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望著崔氏。
「娘……你說分家?」柳二河咽了口唾沫,定定望著崔氏。分家可是崔氏一直抵觸的事情,她怎麼能答應下來?
崔氏臉色黑沉,冷冷道:「你們這樣鬧騰,我不同意能行嗎?我要是不同意,你那寶貝疙瘩女兒還不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一刀子抹死我。」
柳二河心一沉,面上一陣尷尬,狠狠瞪了柳素娥一眼:「她就是個不知深淺的丫頭,娘別和她一般見識。娘要是不想分,咱就不分。」
柳素娥撇了撇嘴,並不頂嘴。
反正崔氏分家的話都說出口了,她這樣好面子的人,應該不會收回去。
果然,崔氏搖著頭道:「罷了罷了,話都說出口了,我還能收回來?這個家……還是分了吧!」
柳素娥心登時一陣輕鬆,不管分家能分多少東西,至少以後二房經濟可以獨立了,自己的事情能自己做主,做什麼事情都不必束手束腳。
胡氏嘴唇翕合,似是有話要說。可她現在哪裡還有發言權,掙扎了半晌,只能垂頭喪氣的不說話。
「今兒個時間也不夠,分家的事情,從明天開始辦吧!」崔氏冷著臉歎了口氣,擺手道:「行了,都散了吧!」崔氏正要起身,似乎又想起什麼來,叮囑道:「翠姑的事情就咱們一家人知道就好,至於老大媳婦……往後你要是再犯這樣的錯,咱家就真不能留你了。」
胡氏奸計沒能得逞,反而還促成了分家的事情。她現在真真是腸子都悔青了,抓心撓肺的難受。
「好了,都各幹個的去吧!」崔氏拉過柳輝的手,心疼道:「走,奶給你上藥去。」
柳素娥聳了聳肩,想著明天要分家。崔氏肯定會偏袒大房。自己的爹娘辛苦半輩子,最後卻落個一無所有,柳素娥想想就有些心裡不平衡。
「奶。」柳素娥笑眯眯的喊住了崔氏:「奶,明兒要分家。你找誰當見證人啊?」
村裡人分家,家家戶戶都有見證人。這見證人的作用可大可小,大的時候,完全可以幫著分的少的一方說句公道話。料定明天二房肯定會吃虧,柳素娥只能先往見證人上下手。
崔氏氣的牙根癢癢,這個柳素娥,什麼她都能想到。
「是啊娘!這分家都要請個見證人,咱家總不能例外吧!」張氏跟在崔氏身後,雖然她並不在乎分得多少,但是最起碼也得求個公平。給大房五分。要是只給他們一分,她也是不願意的。
「蘭花,你幹啥。」柳二河見崔氏臉色不好,忙上前呵斥張氏。張氏瞥了他一眼,並不理睬。依舊挺直了腰板子道:「我這也是為了咱家好,要是不請中間人,誰知道咱家分家了?誰知道咱家分的公平不公平?回頭傳出娘的不好,娘臉上也下不去。」
「行了,咋那麼多廢話?」崔氏不耐的打斷了張氏的話,氣呼呼道:「不就是個中間人嗎,吵吵啥?」她目光微動。對著柳大河道:「老大,等會子你去找你大舅,就說明天讓他來主持分家。」
崔氏的大哥叫崔景財,是個屠戶,年輕時候喜歡打獵。有一次雨後上山打獵,追趕一隻野兔。結果腳下濕滑,從山上滑進了山谷,最後被胡氏的父親胡鳳奎所救,兩人也因此剁雞頭做了拜把子兄弟。
崔氏請崔景財來,分明就是有意偏袒胡氏。讓大房佔便宜的意思。
柳素娥心中明鏡兒似的,她不動聲色,抱起翠姑笑眯眯道:「奶,我聽娘說大舅爺近來身體不好,腿腳也不利索,不如讓二舅爺也一併前來吧!回去的時候也有個伴。」
崔氏還有個哥哥崔景文,脾氣秉性都極好,素日裡對柳二河也很好。若是請了他來,必定能給柳二河多爭取點財物。
崔氏不語,撇了柳素娥一眼,半晌才道:「你二舅爺只怕沒那閒工夫,他地上還有好多活呢!」
「沒事,讓成子幫著二舅爺他們去幹活,讓二舅爺過來分家。」柳素娥沖柳成擠了擠眼。
柳成會意,揚眉道:「我等會子就去幫著二舅爺幹活,把二舅爺給換回來。」
崔氏氣的直咬牙,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虎著臉道:「隨你便,家都分了,還在乎中間人?」
柳二河瞪一眼柳素娥,柳素娥只裝沒看見。
雖然她不在乎能分多少東西,可這個家一直是柳二河和張氏撐著,她就是不想看他們吃虧。
送走了崔氏一行人,張氏臉上這才多了幾分笑容:「孩子爹,聽見了吧!明兒就能分家了……」
柳二河臉上絲毫看不出喜悅,反而心事重重:「素娥,你跟我來一下。」
柳素娥知道柳二河這是要找她談談,讓她明天分家的時候閉嘴,不要說話。
她將翠姑交給了張氏,張氏拉了她的手,叮囑道:「你爹說啥話都別往心裡去啊!」
柳素娥點了點頭,在柳月娥他們擔憂的目光中一路去了後院。
柳二河停在豬圈門口,豬圈雖然張氏每天都出糞,可還是臭烘烘的,還有蒼蠅飛來飛去。偶爾撞在臉上,柳素娥立馬抬胳膊掃一下。
柳二河緊蹙著眉頭,對著柳素娥歎氣道:「素娥啊!你這是咋回事?都是一家人,你咋就對你奶這樣呢?」
柳素娥扶額,她覺得她並沒有對崔氏做什麼,不過是做了應該做的罷了!
可能柳二河太依賴崔氏,此刻柳素娥的做法,讓他感到不適,覺得自己的母親受了委屈。
柳素娥不言語,只靜靜盯著豬圈的豬看。
明天要分家,這兩頭豬也要分出去了……
還不知道她們能不能分到一隻肥一點呢!
見柳素娥不言語,柳二河心中這才稍微輕鬆些,以為柳素娥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便開言道:「行了,爹也就是那麼一說,沒有怪你的意思。反正你奶也說分家了,分了就分吧!」
柳素娥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繼而眨著眼睛,奇道:「爹,你說奶能分給咱點啥?咱家家底子你知道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銀子?」
這些東西一直掌握在崔氏手裡,她是真不知道崔氏有多少錢。明天分的時候,崔氏一定不可能全部拿出來。
柳二河一愣,被柳素娥突然冒出來的這一句話弄的哭笑不得,半天才答道:「你呀……這些事兒我哪裡知道?分家,還是你奶說了算的,分給我啥,我就要啥唄!」
「那可不行,萬一她把好的都給了我大伯,那咱家豈不是要喝西北風了?」柳素娥撇了撇嘴,道:「你看看這大肥豬,娘起早貪黑可是沒少花心思呢!要是都給了我大伯,娘還不虧死。」
「啥虧不虧的,都是一家人,給誰都一樣。」柳二河眼角的皺紋不覺深了幾分,輕歎一口道:「素娥啊!人這一輩子,該要強的時候一定要要強,可是對咱自己家的人,還是要寬容。」柳二河目光如水,平靜的看不到一絲絲漣漪:「你奶拉扯我和你大伯不容易,爹不是不知道你奶奶偏心你大伯,可你奶歲數大了,我這個當兒子的,真不想看自己的母親傷心。」
柳素娥看著柳二河泛著清澈的眼神,心中也微微有些觸動。可能她從來不知道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對母親的那份依戀吧!只是覺得這種依戀真的很濃,濃的化不開……
「你奶也老了,能享受的日子也不多。素娥啊!往後你可得孝順你奶奶,再不能像今天這樣頂撞她,知道了嗎?」柳二爺望向了柳素娥,眼底滿是期待。
柳素娥看著那一抹期待,實在不忍心抹殺,便點了點頭:「爹,我知道了,我會孝順奶奶的。」
「嗯!」柳二河滿意的笑了起來,憨憨厚厚的模樣:「今天你也嚇壞了,你放心,以後分了家,這樣的事情也就少了。你快去看看翠姑,安撫安撫她。」
柳素娥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一刻,她也感受到了那種不忍心傷害的感覺。對柳二河,她真的說不出傷害的話,哪怕一句,她都會難過。
「好,那我去看翠姑了!」柳素娥乖巧的點了點頭,回身去找張氏。
走到後院門口,她又偷偷轉身看了一眼柳二河。柳二河靜立在原地,目光虛浮,滿是不捨……
看來分家對他來說,確實還有些接受不了。
柳素娥心情有些悵然,去了張氏房中。
張氏正給翠姑洗臉梳頭,在山裡頭藏了半天,早就成了花貓臉。
張氏見柳素娥無精打采的進了屋裡,便停了手裡的動作問道:「素娥,你爹和你說啥了?」
「沒啥,就是拉了兩句家常。」柳素娥緩步走到炕沿邊坐了下來,看著張氏給翠姑篦頭,岔開話題道:「翠姑的頭髮又長了不少。」
張氏呵呵笑了笑,一臉的與有榮焉:「是啊!她的頭髮隨你,長的也多。」篦子在翠姑頭上慢慢掠過:「女孩子家,頭髮多了好看。」
「娘,我看你還是別想頭髮多少了。奶說明天分家,你想想咱家能分些啥吧!」柳月娥坐在桌邊搗鼓鞋樣子,提醒道:「奶平常就偏心大伯一家,明天分家,肯定咱家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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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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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4:02
第五十三章舌尖上的泡麵
張氏聽柳月娥說起這些,不由皺著眉輕輕歎了口氣,無奈道:「你爹的性子我知道,明天就是分一口鍋給咱們,他也不會爭旁的東西。這分家的事,全看你奶咋想了。要是她還把你爹當兒子看,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咱們的。」
翠姑眨了眨眼睛,對分家還不能理解:「娘,啥是分家?為啥要分?」
柳素娥扶額,這個問題她還真不知道咋回答。畢竟她以前又沒有當娘的經驗,對哄孩子還算是個半瓶子醋,並不十分拿手,只能搪塞道:「分家……分家了以後翠姑就有肉吃了。」
「姥姥,是這樣嗎?」翠姑扭過頭看了一眼張氏,求個肯定的答案。
張氏摸了摸翠姑的頭,點頭笑道:「你娘說的對,分家了咱們就有肉吃了。」
翠姑這才咧著小嘴嘻嘻笑了起來:「二姨,你聽見了嗎?咱們有肉吃了。」
柳月娥沖翠姑溫柔一笑,繼而又道:「娘,明天舅爺他們來分家,咱家拿啥招待舅爺呀?」
分家也算是大事,講究一些的人家還要吃頓「分家飯」。可眼下柳家兩房心裡都壓著事,誰還有心思吃分家飯。
不過崔氏的娘家人來,倒是必須張羅準備一番。
家裡的東西張氏也不敢動,只能苦笑一聲道:「這事兒我還得去找你奶商量,殺雞還是割肉的,總的她發話才行。」
柳月娥撇了撇嘴,感歎道:「還是分家好啊,分家了這些事情咱們就能做主了。」
張氏很快去找了崔氏商量。
柳二河也帶著柳月娥他們去地上幹活,獨留下柳素娥和翠姑娘兒倆。
翠姑這折騰了一個早上,早就累癱了,躺在張氏的炕上就睡熟了。
柳月娥坐在炕沿邊替翠姑打扇子,古代就這點不好,也沒個空調啥的,熱了只能打扇子。
門口燃著些曬乾的柏枝。是專門用來驅趕蚊蟲的。柏枝香味彌漫開來,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柳素娥打了個盹,夢裡竟然夢見了那一日從圍裙裡跑出來的書仙。那書仙還埋怨她,為何一直不來看她。要是再不來。她就再也不出來了。
柳素娥一著急,頭重重的撞在了炕沿上,她這才發現方才不過是個夢。
雖然是個夢,卻也提醒了她,她是該去看看她那「寶貝書仙」了。看看她有沒有什麼發財的路子,好幫她一把。
柳素娥先去關好了院門,有去廚房關了廚房門,生怕被人撞上。
關好了門,她這才放心的從懷裡掏出了圍裙,念動了那日書仙交給她的口訣。
「哼!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呢!」大門打開。那書仙「滿臉不悅」,傲嬌的質問道:「怎麼都不理我?你難道不知道我很無聊嗎?」
柳素娥哭笑不得,只得哄道:「我的小姑奶奶,家裡頭人這麼多,我怎麼找你玩?玩也得有個時間吧!」
書仙「撅嘴」。略微想一想,便「挑眉」道:「罷了,不和你計較。」
柳素娥冷汗,這小傢伙還真是有種女王範,沒准在她們書仙的世界裡,她還真就是女王呢!
「你是來問我有沒有什麼發家的門路對不對?」傲嬌小書仙仿佛知道柳素娥的心思一般,開口就說中了柳素娥的心思。
柳素娥只能表示佩服的五體投地。坐在一旁的條凳上苦哈哈道:「是啊!你看看這個家,慘兮兮的,我總得養活我自己吧!我要是餓死了,誰來照顧你?」
柳素娥覺得和這個小書仙說話難得的輕鬆,這小傢伙雖然傲嬌,卻也傲嬌的很討人喜歡。
難得能這麼輕鬆。這些天來好多事情都堵心的難受。
柳素娥雙手抱在胸前,舒舒服服的靠在了牆上。這個動作在張氏面前她可不敢做,畢竟這裡是古代,女人的言談舉止都容易受到教條的束縛。
「喂……你搞搞清楚,是你餓死。可不是我餓死。」小書仙得意的「揚了揚下巴」,道:「我可是不死之身,是餓不死的。」
「那沒有了我,你還有什麼意義?沒人陪你玩,陪你說話,你不孤獨?」柳素娥臉上浮起笑容,巴結道:「好啦好啦,你就告訴我吧!到底有沒有什麼賺錢的門路?」
「大姐,拜託,我是書仙,我又不是萬能的。」小書仙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只能幫你做菜,別的我真的什麼都不能幫。」
做菜……
柳素娥嘴巴撅的能掛個油瓶。
她是真的不想當廚娘啊!但是現在看來,她真的只能在廚娘這條路上不死不歸了。
「算了算了,廚娘就廚娘吧!」柳素娥起身妥協道:「那你總得把你的菜譜打開吧!我都不知道要做什麼。」
小書仙有些氣惱,氣鼓鼓道:「都說了,要用你自己的意念,你怎麼就不懂?」
「好吧好吧,我試試。」柳素娥很無語,別人的空間都那麼高大上,她的這個……
高大上談不上,還要各種被「女王」虐,真是悲慘。
柳素娥斂聲屏氣,思想集中,慢慢的念著口訣去感應那本書。剛開始總覺力不從心,似乎感應不到的樣子。後來,注意力高度集中,還真就感應到了小書仙。
好傢伙,這小書仙還真是個小蘿莉,肥嘟嘟的小臉蛋,肌膚白玉似的,櫻桃似的紅嘴巴,大眼睛溜圓。尤其是身上的衣服,還閃著淡淡粉紅色的光芒。
仙子果然是仙子……
「笨蛋,你終於感應到我了?」小書仙嘿嘿一笑,拉過了柳素娥的手,笑眯眯道:「喏,你這個等級,也就只有這個了。」
柳素娥還目不轉睛的看著小書仙,徹底被這小傢伙的蘿莉模樣給「迷暈」了。
「來,姐姐親一個好不好?」不知怎的,柳素娥竟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那小書仙立刻別過頭去,傲嬌道:「才不,我……我還是初吻呢!才不給你。」
噗,柳素娥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空間也有初吻一說啊!
「好吧好吧,我不逗你了。」柳素娥收了色迷迷的目光,笑呵呵的去看小書仙手裡的東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柳素娥兩眼發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紅燒的還是香辣的?」
「都有,每種口味的都有。」小書仙手裡拿著的竟然是泡麵。
泡麵啊!多少美好的回憶。
柳素娥忍不住咂舌,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她不知吃多了多少的泡麵,紅燒的、香辣的、香菇味道的、西紅柿燉牛腩的……
嘖嘖嘖,想想都流口水。
尤其是在古代這幾天,什麼好吃的都吃不到,現在看到泡麵,她真是恨不得馬上泡了來吃。
「乖,來,給我……」柳素娥伸手,她的胃已經完全受不了泡麵的誘惑了。
那小書仙揚了揚手裡的泡麵盒,吐了吐舌道:「這個就是你的第一課,舌尖上的泡麵。」
舌尖上的泡麵?
柳素娥忍住了笑,這不就是山寨的那什麼什麼嗎?
「這可不是你吃過的泡麵哦」小書仙萌嘟嘟的撅了撅嘴,道:「我告訴你,這個泡麵的做法和你市面上買到的可不同,可是純天然無防腐劑的。這裡面有做法和佐料,我現在把它交給你,等你什麼時候做出來,我就會打開第二頁……以此類推,懂了嗎?」小書仙揚起了下巴看著柳素娥。
柳素娥當然懂,這是要讓她一級一級往上考核的意思啊!
好不容易脫離了學生時代,沒想到現在竟然又要苦逼的開始學習了。
柳素娥攤手,表示很無奈。
「好啦,你進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快離開吧!」小書仙見柳素娥有些頹然,打氣道:「你不是要找賺錢的門路嗎?這個東西在你這個時代一定沒有吧!若是你做好了,拿出去賣,你想想……一定會賺錢吧!」
小書仙一語道破,柳素娥心中歡喜。泡麵可是現代才有的,她一個現代人都能被泡麵迷的暈頭轉向的,別說是古代人了,肯定能風靡整個*鎮。
「乖啦!來姐姐親一口。」柳素娥歡歡喜喜的一把捧起了小書仙肉嘟嘟的臉,就要親下去。
「不要,你要敢親,我就……我就不理你了。」小傢伙還害羞了,嘟著嘴巴道:「快走了,要是來人瞧見了,你就死定了。」
柳素娥一想也是,忙拿了佐料和秘方,匆匆和小書仙道別,便從書中走了出來。
剛走出來,那圍裙又慢慢的關上了門,縮成了一塊正常的圍裙,輕飄飄的落在了她的手裡。
柳素娥看了看手中的圍裙,輕輕一笑,急忙收好。一面又去收拾方才拿出來的佐料和秘方。秘方倒是可以貼身收著,可是這些佐料可咋辦?
這個家窮的就那麼幾樣佐料,乍一下多出這麼多佐料,張氏一定會起疑心的。
柳素娥思前想後,還是先把這些佐料給放在自己房中,先藏起來再說,等明兒分好了家,她再這個藉口拿出來。
柳素娥藏好了佐料,這才去張氏房中看翠姑,好在翠姑睡覺很踏實,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她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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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4:13
第五十四章吃醋
陳貴再次來找柳素娥的時候,身邊還跟了個美人。滿月似白光溜滑的面頰,一雙眸子含滿了笑容,細軟的秀髮堆疊在耳畔,沉穩中又透著些嬌俏可愛。
「素娥姐,你回來了咋也不來看我?」姚芳春勾著唇角微微一笑,語氣明明帶著些激動,面上卻看不出分毫激動,可見這激動並非真心。
柳素娥站在門口先是一愣,繼而才笑著應道:「原來是芳春妹妹啊,快進來吧!」話一出口又覺不對,忙陪笑著改口道:「不對不對,如今你和阿貴哥成親了,我該叫你一聲嫂子才對。」
陳貴臉上似乎透著些無奈,訕訕然道:「我和你嫂子說了翠姑的事情,她非要來瞧瞧。」
柳素娥心下明瞭,肯定是姚芳春怕她和陳貴舊情複燃,先來宣示主權了。
也是,從前原主和陳貴之間的感情確實很深,也難怪姚芳春會擔心。
原主和這姚芳春從前關係也尚可,算不得閨蜜,卻也能說上幾句話。
知道姚芳春這點小心思,柳素娥不動聲色,忙拉了姚芳春的手,盈盈笑道:「嫂子也太有心了,有了身孕還專門跑這一趟。」一面又沖著陳貴連聲道謝:「阿貴哥,今兒翠姑的事可真是麻煩你們了!翠姑已經回來了,我本打算讓成子去和你說一聲的,可成子又下地幹活去了。」
「哦」陳貴木木的應了一聲,似乎並不關心有沒有去給他說一聲。頓了頓又急切道:「翠姑咋回來的?不是說要銀子嗎?你哪來那麼多銀子?」
陳貴一疊聲的問,絲毫不掩飾對柳素娥的關心。
柳素娥暗暗叫苦,這木頭,難怪他媳婦會多心呢!不多心才怪。
「額……這話說起來有點長。」柳素娥扶著姚芳春往堂屋裡去,道:「翠姑就是淘氣,跟著瑞娥他們去耳朵坳玩去了。那要銀子的信,也是他們惡作劇!」
雖然胡氏可恨,可是家醜不可外揚。畢竟還是她大伯娘,捅出去也不好。柳素娥替胡氏遮掩了下來,只說是翠姑淘氣。
陳貴可不是傻子,對柳家的情況也是一清二楚的。翠姑咋可能跟著瑞娥他們去玩。還跟著淘氣,出這樣的惡作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著柳素娥可能是有什麼事情想瞞著,他也不好再問,只在心裡慢慢猜想。
到了堂屋,柳素娥忙去給陳貴和姚芳春端了水來,柳家家貧,也沒有像樣的茶葉,只有那日從鄭大清哪裡拿來的涼茶。
「這是大清哥給的涼茶,我娘早起才煮的。你們嘗嘗。」柳素娥將茶碗往姚芳春面前推了推,笑眯眯道:「我還加了些蜜糖,很好喝的。」
姚芳春笑著謝了一句,端起茶碗喝了口,點頭道:「嗯。是好喝,甜絲絲的,卻又很涼快。」
「嫂子喜歡就好。」柳素娥莞爾一笑,道:「聽阿貴哥說,嫂子有兩個月了吧?」
姚芳春臉頰上微微有了些紅暈,放了手中的茶碗看了陳貴一眼,半嬌半羞道:「嗯。剛兩個月。」
「真好,再過幾個月,阿貴哥就要當爹了呢!」柳素娥輕輕笑著。
陳貴臉上也有了些紅暈,看了姚芳春一眼,又急忙別過臉去:「翠姑沒事就行了。」一面又抬眸看了一眼柳素娥,詢問道:「這涼茶是大清給你的?你見過大清了?你去他藥鋪做啥?」
「額……」柳素娥一愣。他怎麼什麼都問啊!這個問題好像和他沒有絲毫關係吧!
姚芳春的臉上透了幾分不悅,端著茶碗猛灌了一口,放下茶碗,卻又立刻堆滿了笑容,只是這笑容怎麼看怎麼勉強。
柳素娥只怪這個陳貴太遲鈍。他媳婦都在,他不去關心他媳婦,倒是關心別的女人……
真不知道他是笨蛋還是對原主餘情未了。
「我和大清哥也是意外碰見的,他非要送我涼茶,我就要了。」柳素娥答了一句,又笑眯眯的看著姚芳春:「嫂子你可是有福氣,你看我阿貴哥,對誰都好。」
還是先撇清的好,免得姚芳春誤會。
「是啊!你阿貴哥就是這樣,對誰的事情都上心。方才聽說翠姑被人綁了,他可是急壞了,回去硬要找銀子,翻箱倒櫃的,把我的陪嫁都給倒騰出來了呢!」姚芳春笑眯眯的白了陳貴一眼,輕輕推著他的胳膊道:「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你是不是對誰的事兒都上心?」
陳貴臉色泛紅,顯得有些難為情,低聲道:「行了,你咋啥話都說?」
姚芳春卻笑的越發明媚,道:「咋地?我說錯了?本來就是,你就是好心眼。」
柳素娥心中清明,姚芳春這是讓她明白,陳貴並非對她一人好,而是對所有人都很好,讓她不要誤會陳貴的心意。
女人啊……
不過這樣也同樣說明了姚芳春對陳貴很好,很愛陳貴。若是原主現在還在,看到這一幕,應該也會很開心吧!
「嗯,所以我說嫂子福氣好啊!」柳素娥莞爾一笑,起身又給姚芳春和陳貴倒了一盞涼茶。
姚芳春喝著茶若有所思,回身對著柳素娥猶豫問道:「素娥啊……你和離了,往後有啥打算沒有?」
陳貴聽姚芳春提起了柳素娥和離的事情,以為柳素娥會難過,急忙用腳輕輕踢了踢姚芳春,使眼色讓她別說了。
姚芳春看他模樣,越發心裡吃味。從前他們兩個要好,村裡人誰都知道,可現在不同了,一個嫁了,一個娶了,而且她都有了身孕,他還這麼關心柳素娥,叫她心裡怎麼能不亂想。
柳素娥看出端倪,急忙笑呵呵道:「和離了也沒啥,日子還得過。反正我現在有翠姑,啥也不想去想,就想好好拉扯大翠姑。」
「那你……那你就再沒想過要找個人家?」姚芳春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心裡卻打鼓似的。
陳貴的臉色更是沉了幾分,抬起茶碗自顧自的灌了起來,明顯很不自在。
姚芳春心裡也憋了氣,不過是問一句有什麼的?他就這麼不愛聽?說是斷了心思才怪呢。明明心裡就還有那個念頭。
姚芳春心裡彆扭著,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笑的更加勉強。
眼見著氣氛沉重,柳素娥只好賠笑道:「嫂子。我以後可能就不找人家了。翠姑還小,若是給她找個後爹,我也怕她受委屈。再說了,一個人過日子挺好的,我覺得很自由。」
姚芳春聽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柳素娥,似笑非笑道:「素娥!一個人過日子可不是嘴上說的那麼簡單的。」
「我還有爹娘啊!」柳素娥笑的明媚,拉了姚芳春的手道:「再說了,不是還有像你們這樣的好朋友嗎?」
好朋友?
姚芳春臉上的陰霾慢慢褪去,是啊!就算陳貴有啥想法。柳素娥也不過當他是朋友了。
一句好朋友果然說在了姚芳春的心坎上,她點著頭笑的格外開心:「是啊!還有咱們這些朋友呢!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好了,既然翠姑沒事了,那咱們也回家吧!」陳貴不想再坐下去,越是和柳素娥這麼坐著。他就越是會想起從前的美好時光。
雖然柳素娥已經不是從前的她,容顏也沒有從前那般嬌豔,但是在他心裡,她始終都是那個和他有過美好從前的青梅竹馬,那個需要他保護的妹妹。
初戀總是難忘的,不論時間如何流逝,美好總藏在心底最深處。一觸即發。
姚芳春聽著陳貴喊她走,她也不好再留,便道了聲謝,跟著陳貴出了門。
出門時正好遇上了從崔氏哪裡回來的張氏。
張氏明顯一愣,看著姚芳春道:「你們倆咋來了?」
「我們來看看翠姑。」陳貴忙不迭的答了一句,生怕姚芳春又說出些什麼來。
「哦!」張氏點了點頭。笑道:「真是難為你們這麼有心了,翠姑沒事了。」
「嗯,沒事就好。」陳貴臉上還有些訕訕然,道:「嬸子,那我們先回去了。有啥事,你喊我們一聲就行。」
「哎,好。」張氏笑呵呵的應了一聲,和柳素娥一起把陳貴和姚芳春送出了院門。
看著兩人進了陳家門,張氏這才用極輕極輕的聲音低低歎了口氣,搖著頭道:「當初要是把你嫁給阿貴多好,也不至於有今天的結果……」
「娘。」柳素娥挽住了張氏的胳膊,兩人往張氏房中走去:「世事無常,再說了,阿貴哥現在不是很好嗎?我也很好啊!雖說是和離了,可我不是還有爹娘嗎?」
張氏輕輕拍了拍柳素娥的手背,心疼道:「哎,你呀!就是心大。」
陳貴和姚芳春一路回了家,姚芳春臉上黑漆漆的,看著並不開心。
一進了房門,姚芳春就坐在炕頭上嚶嚶哭了起來。
陳貴早就料到她會如此,若非家人逼著他成親,他也不會娶了姚芳春。這姚芳春小性子太多,心思又重,和她在一起過日子,有時候真的很累很累,感覺時時刻刻像是哄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一般。
「你又咋了?」陳貴歎了口氣,倒了杯水遞給了姚芳春:「先喝口水吧!有啥事你好好說,這樣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姚芳春也不接水碗,只哭著揚起頭道:「都是你不好,是你惹我生氣了。」
陳貴實在不想和她鬧,只能無奈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賠禮還不行嗎?」
「那你以後不許去柳素娥家」姚芳春接過了陳貴手裡的水杯,蠻橫道:「我就是不喜歡你去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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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4:25
第五十五章夜話
陳貴很無奈,皺著眉都不知道如何跟姚芳春解釋清楚。
他對柳素娥是好,是關心,心裡也確實還惦念著那份幼時的情誼。
可他既然娶了姚芳春,就一定不會負了她。
可很顯然,姚芳春並不這麼認為。
姚芳春見他不語,不由咬著唇,越發委屈了幾分,流著淚道:「你倒是說話啊?到底答應不答應?」
「芳春……你這又是何必呢?」陳貴坐在了炕沿邊,拉了姚芳春的手溫柔道:「素娥是我的妹子,她如今一個人過日子,還帶著孩子,處處都需要人幫襯著。我這個當哥的,若是看見了不管,你說我心裡能好過嗎?」
姚芳春臉色漲紅,不甘心道:「她不是還有柳叔柳嬸子嗎?那麼多人陪著她,你擔心啥?」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雖然柳叔柳嬸子待她好,可是有些事情,只怕她也不好去麻煩爹娘吧……」
「夠了……」
陳貴還要解釋,卻被姚芳春的一聲狂吼打斷。姚芳春氣的渾身如篩糠一般,尖聲道:「你夠了,你別說,說的越多越是讓我覺得你放不下她柳素娥。既然那麼放不下,當初為啥還要和我成親?」姚芳春一想到陳貴和柳素娥美好的過去,心裡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一甩手,將手裡的茶碗「咣啷」一聲扔在了地上,哭道:「我真是瞎了眼了,非要跟著你……早知道你是這麼個東西,我嫁給狗也不能嫁給你。」
「你……」陳貴心中也有幾分惱意,他雖然放心不下柳素娥,可他也沒做過對不起姚芳春的事情啊!而且對姚芳春百依百順,她為何還要這樣苦苦相逼。難道人心裡就不能留個美好回憶?就該把所有事情都抹殺掉?
「你現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不好好保養,一天到晚胡思亂想啥?」陳貴本想說兩句責怪的話,可話都了口邊。卻又變了味。他輕歎一口,拉了姚芳春的手安慰道:「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我和素娥那都是從前的事情了!我照顧她不過是因為可憐她。再說了,我做啥事不都給你彙報了嗎?又不是偷偷摸摸的。你怕啥?」
姚芳春也是真心的喜歡陳貴,那時候陳貴和柳素娥好的時候,她就已經喜歡上陳貴了。陳貴比她大了三歲,本來他們這樁親事她家是不同意的,但是她要死要活和她娘鬧了幾天,她娘才答應了下來。
她為了他做了這麼多,他怎麼就不懂她的心?
姚芳春臉上還是有些失落和委屈,嚶嚶哭道:「總之,我就是不喜歡你去找她……下次她要是有事,我去幫她都行。你不能去。」
陳貴哭笑不得,又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只能妥協道:「好好好,我聽你的還不行嗎?」一面伸手替姚芳春抹了抹眼淚,安慰道:「你就安安心心養胎。別胡思亂想了。」
姚芳春聽他不再去招惹柳素娥,這才安心,一時抹了眼淚沉吟道:「我和你說個事啊!你看看行不行。」
「啥事?」陳貴鬆開姚芳春的手,又去給姚芳春倒水。
姚芳春略一遲疑,方猶豫道:「我想給素娥說門親事……」
「說親?」陳貴放下茶碗,正色道:「不行不行,素娥才和離了。說親太早了。」
「你這個人……」姚芳春斜了一眼陳貴,撅嘴道:「我只是說親,又沒讓他們成親。若是相看好了,可以緩一緩再成親啊!」
姚芳春也是巴不得柳素娥早一天再嫁,畢竟她在這個村裡一天,陳貴就要多一份牽掛。
人活一世。誰知道明天啥樣,萬一兩個人真舊情複燃了,她往哪裡哭去。
還是早下手的好。
姚芳春雖然這麼說,可陳貴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想著當年他看著柳素娥出嫁時的情形,當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難道這一次他還要給她保媒不成?
但是再一看姚芳春一臉期待的模樣。他又怕他不答應她會多想,只能問道:「那你先說說,你準備給她說誰?」
「我石家表兄啊!」姚芳春揚眉笑了笑,道:「你忘了嗎?我大表兄前年死了老婆嗎?這都兩年了,他也能說親了。」
陳貴皺著眉想了想,姚芳春的大表哥今年二十五,前年老婆生產的時候大出血給沒了。雖說她大表哥長相什麼的都好,可是聽說是個酒鬼,人品並不好。而且死去的娘子還留下了三個孩子,柳素娥要是真嫁過去,一下子就要拉扯四個孩子,想想都覺得壓力大。
「不行不行……」陳貴不由搖起了頭,道:「還是算了吧!今天素娥不也說了嗎,她不嫁人了。」
姚芳春見陳貴不答應,心裡不是滋味,也不理睬陳貴,只喃喃道:「這你就別管了,我回頭和素娥說去。」
陳貴見勸不過,也只好作罷,暫且不提……
是夜,一輪明月掛在天際,淡淡月光,透著朦朦朧朧的美好。
張氏在里間的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明天就要分家了,雖然是她提出來的分家,可是真的要分家,她心裡還有些不踏實。
柳二河打著扇子打盹兒,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當家的,明天就分家了,你說娘能分給咱啥?」張氏翻身,支起胳膊肘,定定道:「娘平常偏心慣了,你說她要是把家裡的好的都分給了大哥,咱可咋辦?」
柳二河迷迷糊糊的,只含糊道:「給啥要啥唄!咱家這麼多人,就算啥也沒有,還不能過日子了?」
張氏氣鼓鼓的在柳二河的身上捶了一拳頭,賭氣道:「你就是這樣,啥也不知道爭。你不爭,你以為他們就能給?」
「蘭花……你還是別想了,多想無益,該咋還是咋樣。」柳二河伸手摟住了張氏瘦弱的腰,輕聲道:「還是睡吧!明兒一早還要去娘那裡,事情多著呢!輝子他們也睡著了,你別把他們給吵醒來。」
柳輝和柳成在外間的小床上睡。這會子早就會周公去了。
張氏還想再說兩句,可耳畔已經響起了柳二河的鼾聲。
張氏明白,這是柳二河不想和她再說分家的事情。輕輕歎一口氣,也只能睡過去。
同樣。柳素娥姊妹三個也睡不著。
柳素娥披著一件半舊桃紅色薄衣半躺著替翠姑打扇子。蒲扇一下一下搖著,風呼呼吹在面上,涼爽爽的。
明天就要分家了,她也是發愁能分點什麼回來。
依著柳二河的性子,不爭不搶的,只怕也就分點大房從牙縫裡剔出來的肉絲兒吧!
「大姐,你說明天咱能分點啥?」柳桂娥從被窩裡探出頭來,眨著眼睛看著柳素娥:「你說奶會好好分嗎?」
「當然不會。」柳月娥翻了個身坐起來,屋內沒有點燈,月光下的柳月娥更是明豔了幾分。黑色瀑布般的頭髮落了一枕頭。她揚一揚眉,歎氣道:「咱爹的性子你還不知道?肯定是吃虧的。」
「是啊!」柳素娥情不自禁也跟著歎了口氣,一手輕輕捋了捋翠姑落在臉頰上的頭髮,低低道:「分家爹肯定會吃虧。」
柳桂娥眼底透著些失望,撅著嘴沒有做聲。
柳月娥便問柳素娥道:「大姐。你說大伯家的新房子咋分?咱家這破房爛屋的……要是能分新房住就好了。」
「那怎麼可能呢?」柳桂娥接言道:「那房子大伯娘看的多重啊!她怎麼可能讓奶分,二姐還是別做夢了。」
柳素娥不以為然,只輕輕一笑道:「那就要看二舅爺咋說了,房子不分,要是能爭取點銀子也行啊!」
「大姐的意思是……」柳月娥來了興致,定定看著柳素娥道:「是讓大伯娘把房子折現?然後給咱們銀子?」
「那怎麼可能?」柳桂娥看著房梁歎氣道:「還是別做夢了吧!不可能的。」
柳素娥倒是不這麼認為,當時那房子應該是拿了她的聘禮錢蓋的吧!要分家了。理所當然要給了他們二房才對,大房憑什麼住?
她心裡暗暗琢磨,就看明天崔氏的二哥怎麼使力了。要是他能公平一點,房子折現還是可能的。
姊妹三個合計著分家的事情,不知不覺說到了二更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還未大亮,就被張氏從被窩里拉了起來。
張氏一身粗棉布夏衣。下身著寬大裙子,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喜氣洋洋的,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分家是大事,家裡還要來人。收拾一下理所當然。
「你們都趕緊起來收拾,等會子咱們就去你大伯娘家!」張氏笑眯眯的說了一句,又對著柳素娥道:「素娥啊!今兒個那邊的飯菜只怕就我和你張羅了,你得跟我早點過去。」
柳素娥撅了撅嘴,就知道會是這樣。都快分家了,這胡氏還這麼懶。
「好,我這就收拾。」柳素娥從炕上爬起來,又替翠姑掖了掖被子,道:「娘,那翠姑呢?」
「翠姑讓桂娥先看著。」張氏答了一句,剛要走,又似是想起什麼來,回身對著柳桂娥正色道:「桂娥啊!今天你可別把翠姑給我弄丟了啊!你要是再弄丟……你就給我睡大街去。」
柳桂娥滿臉通紅,撓了撓頭道:「知道了,今天我一定寸步不離的守著翠姑。」
張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邁著大步出去收拾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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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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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4:37
第五十六章耍弄
柳素娥也不敢怠慢,急忙打水梳洗。
她從吳家帶來的衣物不多,而且原主平常低調慣了,衣服多是暗色系,穿在身上總覺灰頭土臉,無精打采的感覺。
還是柳月娥貼心,將自己的一件玫紅色滾邊紋繡裙給了柳素娥:「大姐,你穿這件吧!你那幾件衣裳實在……」
柳素娥有些尷尬,接過了柳月娥的裙子,道了聲謝,心裡卻暗想,等下次去鎮子上送貨,一定要給自己做兩身衣裳。
女人愛美,總不能來到古代就破罐子破摔吧!還是要好好改造原主的,重新找回女人魅力才行。
柳素娥穿好衣裳,又從包袱內拿出了三個白瓷小盒子,裡面分別是畫眉用的石黛,擦臉用的妝粉,還有一盒胭脂。這些東西都是原主的陪嫁,原主在吳家當牛做馬,也鮮少用到這些東西,柳素娥離開的時候就一併帶了回來。
坐在銅鏡前,柳素娥細細的描了眉,原主的眉形很好看,即便不修也是那種很天然的柳葉眉。畫好了眉,又在臉上搓了妝粉,在兩頰處拍了些胭脂,又用指尖沾了了些胭脂,沾水抹在了唇上。
這一化妝,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柳素娥喜滋滋拿著小耙鏡左右一照,果然是換了個人一般。
「大姐,你還別說,你這一打扮,怎麼看都不像是嫁過人的。」柳月娥忍不住贊了一句。
想著自己的姐姐還這麼年輕,竟然就嫁過一次人了,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感慨。
「以後我天天要這樣漂亮。」柳素娥仰著頭笑嘻嘻的說了一句,道:「我也不想這麼灰頭土臉的,往後我也要好好疼愛自己。」
「好,我也想看大姐漂漂亮亮的。」柳月娥笑的開心,道:「大姐漂亮,我看著也開心,你說是不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先走了,等會子你和爹他們一起來吧!」柳素娥笑嘻嘻的打斷了柳月娥的話茬,急忙往屋外去。
張氏已經等在了院子裡。
柳素娥邁步出門,清晨明媚的陽光斜射在她的臉頰上。更為她添了明媚顏色。
張氏站在大門口看著,眼中滿是驚訝,待柳月娥走近了,她這才回過神來,笑吟吟的拉了柳素娥的手,細細的看了兩眼,驚喜道:「這樣一打扮,還真是好看,娘都快認不出來了呢!」
柳素娥雖然臉皮厚,可也經不起誇。一誇就臉紅,一時害羞道:「娘就別誇我了,不過是擦了點脂粉,能好看到哪裡去……」心中卻很歡喜。
世上沒有一個女子不喜歡聽別人誇讚她的容貌,女人生來就是被人誇的。
張氏輕輕笑了笑。這才道:「快走吧,去遲了你奶又該怪咱們了。」
「好。」柳素娥應了一聲,這才和張氏急急忙忙去了崔氏哪裡。
崔氏也才起床,胡氏在一旁伺候著梳洗。
見柳素娥和張氏進來,胡氏登時飛了個白眼過來。
柳素娥心中驚訝,天下怎麼能有這麼沒臉沒皮的人,昨天才被教訓了一頓。當時還哭哭啼啼的求人原諒,今天就又這個德行了。果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狗改不了吃屎的主。
「娘,昨晚睡的好不好?」張氏殷勤的問了一句,上前端起地上的痰盂伺候崔氏漱口。
崔氏臉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來。漱了口。只對著張氏道:「今天的飯你和素娥張羅好,你兩個舅舅年紀大了,飯食還是做爛些,這樣才能嚼動。」
「我知道。」張氏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句,又瞥了一眼胡氏。胡氏臉上還有些腫脹。昨天柳大河下手不輕,只怕這半個月她也不能出門走動了。
胡氏見張氏打量,急忙撇著嘴別過臉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柳素娥看著她那狼狽樣,真心想笑。
惡人自有惡人磨,活該……
「嗯,你們去做飯吧!」崔氏擺了擺手,道:「你大哥去接你舅舅他們了,應該一會就能來,先把早飯做出來吧!」
平常柳家都是兩餐,早飯吃的晚,權當中午飯,到了飯上再有一餐。
今天來客人,就會按照三餐的標準。
「好。」張氏應了一聲,便拉了柳素娥去廚房做飯。
路過柳瑞娥房間的時候,柳素娥特意靠著窗戶看了一眼,發現柳瑞娥和柳木娥姊妹兩個竟然還在睡覺。
這發現讓她心中登時不平衡起來,憑啥她要起個大早來做飯?她們就能會周公?
這也太不公平了。
再一想昨天翠姑是被這兩個丫頭帶走的,她心裡就更是生氣,想著捉弄捉弄這兩個丫頭一下。
「素娥,你咋不走了?」張氏發現異常,駐足皺眉詢問。
柳素娥定定目光落在柳素娥的房門口,大喊道:「娘,你快看……有老鼠,老鼠跑進瑞娥她們屋裡了……」
「那呢?」張氏並沒看到「老鼠」,四周打量著:「我咋沒看到。」
「跑進瑞娥她們屋裡了,那老鼠可是有大伯的拳頭大呢!」柳素娥誇張的睜大了眼睛,沖著屋裡大喊道:「瑞娥,屋裡進去老鼠了……好大的老鼠……」
女孩子都怕老鼠,那柳瑞娥睡的好好的,聽見柳素娥嚷嚷著屋裡有老鼠,登時從被窩裡爬起來尖叫道:「娘……你快來看,有老鼠啊……」
柳木娥也急的喊起來:「呀!有老鼠……有老鼠……」
柳月娥只捂著嘴巴偷偷笑,還故意推開房門跑進去煽風點火道:「快看,老鼠就在炕沿邊……呀……咬瑞娥的繡花鞋了……」
柳瑞娥更是嚇白了臉色,吱哇亂叫道:「快,快打死它,快把老鼠給趕出去……」
柳素娥見柳瑞娥穿著個肚兜兒,嚇得胸前春光漏了大片出來。只可惜她不是男人,要不然一準大飽眼福。
「好,你們別怕啊,我給你們打。」柳月娥快步走過去,拿起柳瑞娥的繡花繡往地上死命的拍了幾下。繼而緊張的喊道:「呀!躥上炕了……」
「娘啊……」
「嗚嗚……快打死它……」
柳瑞娥和柳木娥閉著眼睛抱成了一團,柳素娥乘機拿著鞋底子在她們身上一頓亂打:「呀!跑這裡了……不對不對,又跑這裡了……」
這幾下打的超爽,柳素娥登時解氣。
「素娥啊!老鼠在那裡呢?我咋沒看見?」張氏聽到慘叫聲。也追了過來。
只見柳素娥揮舞著鞋底子亂打一通,卻並不見她口中的「老鼠」。
「額……」柳素娥回身呵呵一笑,眨眼睛道:「跑了……順著炕沿跑了……」
張氏一看柳素娥這個笑容就明白過來,她這是故意折騰柳瑞娥和柳木娥呢!
那柳瑞娥和柳木娥二人抱作一團,露著大白膀子,眼淚齊飛,臉上都嚇得沒有人氣兒,倒也可憐見的。
「行了,別鬧了,快跟著去我做飯。」張氏怕柳素娥捅出婁子來。急忙上前扯著柳素娥走,一面又回身安慰柳瑞娥和柳木娥:「好了,都別害怕了,我看見老鼠又順著門縫兒跑了。」
柳素娥憋著笑,順梯子往下爬。道:「是啊!老鼠被我打跑了,你們都安心吧!」
這姊妹倆聽說老鼠被打跑了,這才敢睜開眼睛看。
方才太亂,她們明明就挨了打,可當時並沒感覺出疼來,只感覺到怕。
現在回過神來,才感覺身上這也疼。那也疼,渾身不得勁。
柳素娥怕她們反應過來找她吵架,急忙丟了鞋屁顛屁顛的跟著張氏往門外去。
才出了門,胡氏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裡頭咋樣了?我咋聽著瑞娥吱哇亂叫呢?」胡氏瞪著眼珠子斜了柳素娥一眼,氣勢洶洶的想吃人。
柳素娥不理會她的氣勢,只淡淡道:「屋裡有老鼠。我去打老鼠了。」
「老鼠?」胡氏似乎有些質疑。
張氏怕胡氏發現是柳素娥惡作劇,急忙拉了柳素娥的手道:「大嫂,我們先去做飯了,再晚就來不急了。」言畢,扯了柳素娥的胳膊。急忙往廚房去了。
「這屋裡好端端的咋可能有老鼠?」胡氏歪著腦袋想了想,邁步進了屋裡。
柳瑞娥和柳木娥正在揉胳膊揉腿,方才被柳素娥鞋底子抽到的地方,肌膚都有些發青。
見是胡氏,柳素娥一撇嘴,委屈道:「娘,屋裡有老鼠,可是嚇死我了……」
「好端端的哪裡來的老鼠?」胡氏坐在了炕沿上,見柳木娥正在揉腿,小腿肚子上一片青紫,便急道:「這是咋了?腿咋還青了?」
柳木娥撅著嘴似哭非哭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咋了……反正瑞娥姐打了老鼠,我這腿就疼了……」
「娘,我這裡也疼。」柳瑞娥伸出白白的胳膊給胡氏看,靠近手肘的位置也是一片青紫。
「你這又是咋弄的?」
「……我也不知道,也是打老鼠……」
「你們呀!真是糊塗」胡氏聽了一半就氣的渾身發顫。
這屋裡咋可能有老鼠,分明就是柳素娥惡作劇,故意嚇唬她們,還借機打了她們一頓,她們姊妹竟然都沒發現。
「你們被素娥那小蹄子給耍了……」胡氏歎氣道:「真是白養你們了,一個個不長腦子……」
柳瑞娥聽胡氏這麼一說,方大夢初醒,一時氣的臉兒紅紅,咬牙切齒罵道:「不行,我得去找她算帳去……這個小賤人,她竟敢如此戲耍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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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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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4:47
第五十七章我要房子
「行了,行了,你這會子去找她有什麼用?黃花菜早都涼了,你以為她還能認?」胡氏伸手在柳瑞娥的額頭上戳了一指尖,歎氣道:「都這麼大的人了,做事咋就不動動腦子?等將來出嫁了,還不被婆婆拿的死死的。」
柳瑞娥心裡窩著火,又發不出來,只能狠狠捶打了被褥幾下,橫著眉毛罵道:「小賤人,遲早我弄死她……」
胡氏見她們姊妹兩個還未穿衣,一時急道:「行了,以後給我長點腦子。你舅爺等會子就到了,你們兩個趕緊給我起,免得被你舅爺他們笑話。」
柳瑞娥和柳木娥又撅著嘴罵罵咧咧的罵了幾句,方不情不願的起床穿衣梳洗。
廚房內柳素娥和張氏已經開始切菜洗菜,早飯張氏打算蒸包子,再熬點粥,弄倆涼菜。
「你這丫頭,方才可是嚇死我了。」張氏撇了柳素娥一眼,心裡還有些後怕,道:「瑞娥和木娥那倆丫頭可不是好惹的,要是方才她們反應過來,還不活剝了你。」
柳素娥嘻嘻一笑,手底下利索的切著茭瓜(西葫蘆),揚眉道:「我才不怕呢!誰讓她們昨天帶走了我的翠姑,我不過是小懲大誡,讓她們記住罷了!」
「什麼小……什麼大的……」張氏覺得好笑,只道:「都是一家人,再說往後也不在一起過了,你且忍忍吧!」
「知道了。」柳素娥笑著應了一聲,開始做茭瓜餡的包子。
張氏可沒吃過茭瓜餡的包子,生怕柳素娥做不好,忙問道:「你吃過嗎?別做壞了,今天可是你倆舅爺吃飯,做壞了讓人笑話。」
柳素娥心裡有數,她好歹也是在五星級酒店上過班的,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一時斬釘截鐵道:「您就看好吧!肯定沒問題。」想了想又道:「對了。娘,咱家院裡不是還有長熟的倭瓜嗎?您給我摘一個回來,我做南瓜餅吃。」
兩個舅爺年紀都大了,牙口不好。茭瓜和倭瓜都容易咬,也好消化,他們應該會喜歡。
張氏雖然心裡還有些怕柳素娥做不好,可女兒難得開口,她又不好潑冷水,掃了她的興致,只能去摘倭瓜回來。
等張氏抱著倭瓜回來的時候,柳大河和柳輝也扶著崔氏的兩個哥哥進了院門。
崔景財年紀稍長,身材微胖,花白的頭髮。一身褐色長袍,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目光卻很精銳。崔景文則穿的很斯文,雖然上了年紀,頭髮還是一絲不苟的束起。幫著淺藍色布帶,一身洗的發白的素藍色長袍隨風輕揚,笑呵呵的,脾氣很好的樣子。
「大舅,二舅,你們來了!」張氏抱著倭瓜,急忙上前問好。
崔景財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淡淡的。崔景文卻和顏悅色,笑道:「老二家的,抱著倭瓜幹啥?」
張氏有些不好意思,輕輕一笑道:「素娥說給你們做好吃的……」
「不用忙活,家常便飯就好。」崔景文笑著應了一句。
那崔景財卻不屑的看了看倭瓜,很明顯並不喜歡吃。
也是。他一個屠夫,肯定是喜愛吃肉,這素菜……只怕他也看不到眼睛裡。
崔氏和胡氏她們聽到動靜,都出來迎接。
「大哥,二哥。你們來了。」崔氏見了娘家人,自然是滿臉堆笑,開心的很。
柳素娥只偷偷的挑著簾子看著,並不上前。
胡氏本想上去殷勤兩句,可臉上被柳大河打的不成樣子,羞於開口,只能猶抱琵琶半遮面,問好道:「大舅二舅來了……」一面又推一旁的柳瑞娥和柳木娥,讓她們問好。
到底隔了一代,在柳瑞娥她們心裡,這個舅爺也沒那麼親熱,只淡淡問了一句:「大舅爺好,二舅爺好……」
柳木娥也跟著問了一句。
雖然她們姊妹倆很敷衍,可崔景財和崔景文還是誇讚了幾句,左不過長大了,越發出落的好了之類的話。
張氏心裡急躁,這柳素娥咋不出來問好?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
「娘,先讓大舅、二舅他們進屋吧!外頭太陽大。」柳大河攙扶著柳景財,徑直往東邊的堂屋裡去。
快到門台,柳素娥這才從廚房跑出來問好。
柳素娥手上都沾著面,笑眯眯的看著兩個舅爺,問了聲好。
「素娥這是……」崔景文見她手上都是面,笑了笑方明白過來:「你做飯啊?」
「嗯!」柳素娥莞爾一笑,道:「昨天大伯娘受了點傷,瑞娥和木娥又受了驚嚇,只能我和娘做飯了。素娥廚藝不精,一會兒兩位舅爺可別嫌棄素娥做的不好吃啊!」
柳素娥故意拿眼睛瞟胡氏,問道:「大伯娘,你好些沒?」
胡氏本來想遮掩臉上的傷,被柳素娥這麼一提起,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看到胡氏臉上紅腫,崔景財大驚,連跌聲問道:「這是咋了?臉上咋成這樣了?」
胡氏臉都黑了,這個柳素娥,明顯是要她出醜。
「是啊!這臉咋腫成這樣了?」崔景文也問了一句,目光定定看著崔氏,道:「二妹,外甥媳婦這是咋了?」
崔氏臉上也有幾分尷尬,乾咳兩聲,支支吾吾道:「大哥二哥還是進屋吧!她那是……她那是不小心撞的。」
「對對對,我是不小心撞的。」胡氏急忙順杆子往下爬,給自己解圍。
崔景財和崔景文又不是傻子,是不是撞的一眼也能看出。見崔氏臉色不好,這兄弟二人心知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也不好再問,只能先進屋再說。
這兩人前腳進屋,胡氏後腳就拉了柳素娥到大門外厲聲質問道:「素娥,你這是啥意思?成心讓我下不來台,你到底想咋樣?」
張氏也跟了出來,生怕柳素娥和胡氏吵吵起來,只陪笑道:「素娥還小,不懂事……」
「我呸,還小?都嫁過一次人了還小?你當我是傻子啊?」胡氏叉著腰,氣的臉色漲紅,死死盯著柳素娥道:「柳素娥,你倒是給句痛快話,你到底想咋樣?」
柳素娥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只輕輕一笑,不卑不亢道:「我沒想咋樣,我就是想讓大伯娘別背後動手腳,這分家的事情,還是公平些來。」
胡氏臉上越發黑沉了幾分,咬著牙指著柳素娥的鼻子道:「你的意思是我背後動手腳,讓你奶分家不公平?」她揚眉冷笑,道:「我可沒那麼大本事,分家是你奶說了算,有啥你沖著她呀!你沖我幹啥……」
張氏也覺柳素娥有些過了,這分家一事崔氏說了算,和胡氏能有什麼關係。
「素娥,別鬧了,跟我去廚房。」張氏拉了柳素娥的胳膊讓她回廚房。
柳素娥只淡淡笑了一聲,不以為然道:「那倘若奶要是讓大伯娘把這宅院分出來,大伯娘也不管?」
這宅院可是胡氏的心頭寶,爭了這麼多年,就爭出來這麼一個宅院來,她柳素娥還想往這宅院上打主意?
胡氏只覺得柳素娥很可笑,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讓她打宅院的主意,一時冷笑道:「你想的美,這宅院可是老娘辛辛苦苦爭出來的,你還想分……我呸,門兒都沒有。」
說完胡氏就要進屋去,不想再和柳素娥糾纏下去。誰知道這丫頭又會想出什麼法子來折騰她,還是躲得遠遠的。
胡氏越來越覺得柳素娥不好掌控,和從前的她太不同,心裡不免著慌。
張氏也沒想到柳素娥會提房子,張氏壓根就沒敢想這個大房子,心裡只求崔氏能分給他們二房幾畝地,湊合過日子就行……
「素娥,這房子是你大伯娘的啊……」張氏提醒了一句。
「才不是!」柳素娥提高了嗓音,道:「是我嫁人時候的彩禮吧!」
這一句末了,那胡氏果然僵在了原地。
柳素娥說的不錯,若沒有柳素娥出嫁那二十兩銀子,壓根就不會有這樣的大房子。
只是她咽下去的東西,那就那麼容易吐出來,她才不會給她柳素娥房子。
「你別胡說八道,這房子和你沒有絲毫關係,那都是你大伯掙來的。」胡氏有些心虛,明顯底氣不足,臉上的肌肉抽動著,道:「你就別打房子的主意了,我是不會給你們的。」言畢,胡氏氣急敗壞的往堂屋去了。
張氏歎氣,拉了柳素娥的手責怪道:「你呀!這房子是你大伯娘的,我可沒想要。」
「那你就讓他們拿著你女兒的賣身錢蓋房子?」柳素娥有些心酸,想到原主因為二十兩嫁給了比她大八歲的渣男,當牛做馬的過了幾年。而這二十兩並沒有幫到她的父母半分,卻給別人做了嫁衣裳,這心裡就憤懣。
張氏心中也酸楚,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只是想讓奶奶公平一點,房子咱可以不要,至少她應該補償咱們點別的吧!」柳素娥聲音帶了幾分無奈。
張氏聽著更是難過,一時抹淚道:「行了,你別說,娘知道了。等分家的時候,我和你奶提。」
柳素娥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若是張氏不提,真的連一點點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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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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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24:59
第五十八章分家要公平
張氏和柳素娥很快做好了早飯,柳二河帶著柳月娥姊妹幾個也過來一併用早飯。
堂屋裡擠滿了人,一共擺了兩桌。
崔氏和他兩個哥哥,並柳家兩兄弟,加了柳輝和柳成湊了一桌,餘下的坐了一桌。
桌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茭瓜包子,包皮兒大餡,熱氣絲絲往上冒,一盤兒黃燦燦的南瓜餅子,一碟五香毛豆角,一碗土豆燉肉,並一小疊鹹菜,最後還上了一盆鯽魚豆腐湯,湯麵清亮,一看就很有食欲。
柳家一家人落座,兩個舅爺不動筷子,誰也不敢動筷子,只巴巴的瞅著桌上的吃食流口水。
胡氏看著桌上的菜,色香都有,心中不覺嗤然。心道:就張氏那手藝能做出啥好吃食來?不過是樣子好看罷了!等一入口,必定難以下嚥。
只是她打錯了算盤,這幾個菜都是柳素娥精心所做,味道自不必說,肯定是美味。
崔氏倒是看上去對這一桌菜還很滿意,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哥哥,抬手央道:「大哥、二哥,一早上請你們來,也沒啥好東西招待你們,粗茶淡飯,別嫌棄啊!」
崔景財表情淡淡的,桌上只有兩個葷菜,對他來說這一餐註定索然無味。崔景文卻很歡喜,目光祥和的落在柳素娥身上,誇讚道:「素娥啊!我看你這手藝是越發精益了呢!還沒吃,我就已經聞到香味了……不錯……不錯……很不錯……」
崔景文一連疊說了三個「不錯」,聽的柳瑞娥好生嫉妒,白了柳素娥一眼,不甘心道:「不過是粗茶淡飯,二舅爺還是吃了再說吧!說不定味道一般。」
柳素娥只但笑不語,並不答言。
崔景文性子和軟,對柳瑞娥的話不以為忤,反而笑道:「好好好,都動筷子吧!嘗嘗素娥的手藝如何。」
桌上一時響動起來。崔景財自然是撿著肉吃,對包子和南瓜餅連看都不看一眼。
張氏偷偷看著,小聲對柳素娥道:「你看吧!我就說讓你在包子裡剁點肉渣,你還不信。你大舅爺不喜歡吧!」
「沒事,他又沒吃,咋知道不好呢!」柳素娥寬慰了張氏一句,悄悄看著旁人吃包子。
崔景文愛吃素食,自然挑著包子吃。這一吃,又忍不住亮著眼睛誇道:「素娥啊!你這包子咋做的?味道可真好。」
崔氏也吃了一口包子,確實好吃,臉上不由也有了光彩。
雖然她不喜歡柳素娥,可還是願意聽到自己的哥哥誇讚自己的孫女,這樣也能顯出來她教的好。
「嗯。是啊!這味道確實不錯。」崔氏跟著贊了一句,那柳瑞娥不禁撅嘴,小聲嘀咕道:「不就是個破包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柳月娥只當沒聽見,笑呵呵道:「二舅爺喜歡就行,我還怕不合二舅的口呢!」
「不不不……很好吃。很合口。」崔景文又撿了南瓜餅吃了幾口:「這個也不錯,甜軟有味……」
張氏聽著崔景文誇讚柳素娥,面上也有了光彩,腰板子也跟著挺了起來。
「二舅爺要是喜歡吃,等分好了家,讓我爹把您接過來住我家,我天天給您做。」柳素娥抓緊機會先和柳景文搞好關係。吃人的嘴軟,等下子崔景文沒准也能記得她的好,替他們二房說話。
「好好好……一定一定……」崔景文笑的爽朗。
這一餐就在他的笑聲中風卷雲殘的吃了個乾乾淨淨。
柳素娥發現,那崔景財也吃了三個包子呢,還吃了好幾塊南瓜餅。
吃罷了飯,柳月娥幫著柳素娥收拾碗筷。柳瑞娥和柳木娥木木的看著。並不打算幫忙收拾。
胡氏見崔景文盯著柳瑞娥和柳木娥看,急的忙推柳瑞娥:「去,快幫著你素娥姐收拾桌子。」
柳瑞娥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幫著柳素娥收拾桌子。
到了廚房,那柳瑞娥將碗盤一股腦扔在了灶臺上。拍拍巴掌,氣鼓鼓道:「柳素娥,你還真是好大的能耐,竟然騙我有老鼠。」
柳素娥利索的刷著碗盤,看都不看她一眼,:「你是那只眼睛瞧見我騙你了?再說了,你如此精明,我能騙到?」
「你……」柳瑞娥見她不認,氣的就要上來打柳素娥。柳木娥見狀急忙拉住,低聲道:「舅爺都在呢,姐,你還是別惹事了。」
柳瑞娥咬了咬唇的,憋氣道:「算你走運,走著瞧……」言畢,氣呼呼的出了門去。
「大姐,你又咋惹她了?」柳月娥見柳瑞娥氣的不輕,湊過來問柳素娥。
柳素娥便將她撒謊有老鼠,借機打了柳瑞娥和柳木娥一頓的事兒和柳月娥說了,柳月娥一聽當即咯咯笑了起來,一面喘氣一面道:「大姐……你……你也太厲害了,這招你都能想得出。不過她們姊妹倆確實也不像話,我早就想整治她們了,只是沒機會,這回你可是替我出氣了。」
「她們就是欠收拾。」柳素娥揚了揚眉,道:「以後分了家,我看她們還能當小姐似的養著,我就不信她們能一直這麼清閒……有她們哭的時候呢!」
姊妹倆在廚房說著話,堂屋裡已經開始正式談起了分家的事情。
崔氏想了一夜,早就對分家的事情分派好了,現在只等著兩個兒子點頭,這事兒馬上就能拍板。
「……老大、老二,咱家一共二十三畝地,十畝水澆地,十三畝旱地。這地我打算給你們平均分開,一人十一畝,餘下的一畝地,是給我輝子的,你們誰都甭想算計。」
給輝子?張氏雖然想著不去計較,可是聽到這個還是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樣都是孫子,為啥一定要給柳輝?為啥就不給柳成?讓柳成心裡咋想?
胡氏當然心滿意足,仰著頭得意的看了張氏一眼,一臉的不屑。
「你們看咋樣?大哥、二哥你們覺得咋樣?」崔氏定定望著自己的兩個哥哥和兩個兒子,問他們的意見。
「我們當舅爺的沒啥意見,只要他們兄弟沒意見就行。」崔景財當機立斷,沖著柳大河眨了眨眼睛。
柳大河會意。笑眯眯道:「娘說了算,娘說了算。」
柳二河見如此,還能說啥,只能悶著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下來。
張氏有心說兩句,可到底自己男人都答應了,她還能咋說?只能忍了下來,聽崔氏分別的東西。
「……鍋碗瓢盆啥的,這些東西本來就沒在一起。等分了家,還是各家用各家的,也沒啥好分的……」崔氏端坐如鐘,道:「再就是老大家養的兩頭豬,等會子老大去拉過來一頭養著,雞鴨鵝也要對半分。」崔氏看著張氏道:「蘭花。等會子你帶你大嫂過去挑。」
這個「挑」字一下刺中了張氏的心,她辛辛苦苦養的東西,分給大房一半就已經夠讓她不舒心了,現在還要讓胡氏去挑……
莫非是挑了大的留小的?也太傷人了。
「大嫂不用跟著我來,我分好給她送來就行……」張氏皺著眉辯了一句。懷裡抱著的翠姑見張氏臉色不好。便眨著眼睛問道:「為啥要把姥姥養的豬分開呢?不好……不好玩……姥姥的東西就是姥姥的,又不是大姥姥養的。」
胡氏不喜的瞪了翠姑一眼:「閉嘴,小孩子插什麼言,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翠姑見胡氏臉色不好,登時淚眼汪汪趴在了張氏肩膀上,哽咽道:「姥姥……大姥姥不讓我說話。」
「沒事,你說吧!」崔景文最見不得孩子哭。不由對著胡氏道:「翠姑還小,能懂啥?」
胡氏臉上一紅,嘴裡嘀嘀咕咕罵了兩句,再不做聲。
柳素娥和柳月娥洗好了鍋碗,也過來瞧,正好聽到胡氏讓翠姑閉嘴。
柳月娥橫著眉氣呼呼道:「大姐。你聽聽大伯娘,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柳素娥心裡也氣,只捏了捏拳道:「沒事,有她哭的時候呢!」
姊妹二人進了堂屋,柳素娥從張氏懷裡接過了翠姑。讓柳月娥帶著出去玩耍。
「……柳家家底子也就這麼多,說起來分家也很容易……」崔氏撫了撫鬢角,一副分家完畢的模樣。
柳素娥悄悄問張氏,都分了些啥,張氏便將地和鍋碗瓢盆的事情和柳素娥說了。
柳素娥一聽直皺眉頭,這哪裡是分家,明明就是扯著鼻子哄嘴,糊弄人的。
「奶……那銀子呢?家裡的銀子咋分?」柳素娥不管不顧,若無其事笑眯眯的問了一句。
崔氏被問的臉上青紅不定,嘴角微微抽了抽,似是要發火,可又生生壓了下來,皮笑肉不笑道:「家裡哪還有銀子?早就沒有了……」
「一文都沒有?」柳素娥表情認真,氣的崔氏真想拿棍子抽她一頓。
「是啊,妹子,這家裡的銀錢你打算咋分?」崔景文是個直性子人,聽柳素娥問,他心裡不免也犯嘀咕。
既然是分家,那就要分的利利索索的,哪有挑揀著分的。
柳大河和柳二河都不說話,一個是不想開口,另外一個不敢開口。
胡氏恨的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倒是還有一吊錢」崔氏不情不願的從袖內摸出一吊錢,扔在了桌上:「你們哥倆分分吧!」
一吊錢?柳素娥真是大開眼界,分家就有一吊錢,果然這崔氏心尖偏的厲害。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25:12
第五十九章散夥
那一吊銅錢躺在泛黃的桌上,格外刺眼。
柳二河和柳大河誰都沒去拿,一吊錢,誰好意思分?
柳素娥只能說崔氏太厲害,把兩個孩子養的貓兒似的乖巧。柳二河明知道自己的娘是不想分給他一文錢,可他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只悶著頭待著。
反倒是崔景文說了句公道話,他捋著鬍鬚,半眯著眼睛道:「妹子……這家莫非就這麼一吊錢?」
「那當然了,二哥莫非覺得我私藏了銀錢?」崔氏撇了撇嘴,歎氣道:「二哥,你看看這個家,多少張嘴吃飯。沒餓死一個就不錯了,哪裡還能攢下銀子?」
崔氏對著崔景文打饑荒,柳家的家底崔景文又不知道,只能默不作聲。
「二哥,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現在一斗米還要二十文錢呢!家裡咋可能有存餘?」崔氏還在哭窮,一個勁道:「……我一個女人能拉扯大孩子已經不容易了……」說到傷心處,還不忘抹一抹眼淚,越發的可憐。
果然,這招十分奏效,柳二河本來還沉默不語,聽到這些,不由起身將那一吊錢往崔氏面前推了推,道:「娘,這銀子你還是收著吧!我們都是大人了,往後分了家,自會自己賺錢花的。」
崔氏等的就是這一句,心中雖然歡喜,可面上仍舊期期艾艾的:「還是你們哥倆分了吧!娘沒啥本事,就這點家底子,你們分了吧!」
柳素娥不想看崔氏再磨嘰下去,當機立斷,上前將那一吊錢拿起,輕輕笑了笑:「爹,你和大伯就分了吧!你們沒看見我奶很難過?這是她的一點心意。若是你們還推託不肯分,奶肯定會更難過,以為你們嫌少呢!」柳素娥望了一眼崔氏。笑呵呵道:「奶,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崔氏心裡暗暗叫苦,雖然只是一吊錢,她也不想拿出來。現在柳素娥這麼一說。她只能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正是這個意思。」心裡卻肉疼的緊。
「還是素娥最貼心。」崔景文忍不住贊了一句。
柳素娥爽朗一笑,手底下利索的數著銅錢,很快分成了兩堆:「大伯,這一堆是五百銅板,你看看夠不夠。」
柳大河那哪好意思數,只點頭道:「夠了,不用數了,你數了就行。」
胡氏卻怕柳素娥給他們少數了,急忙奔過來數桌上的錢,一數正好是五百。這才作罷。
「嗯,那這家就這麼分了吧!」崔氏看著錢被分了,也沒心情再說話,只擺手道:「行了,往後你們就各過個的。我這個老太婆就不管了。」
「奶,那怎麼行……」柳素娥將五百個銅板串好給了一旁的張氏,嬉皮笑臉道:「這房子咋分?房子都沒分,咋能算是分家了?」
崔氏一怔,分房子?她可是從來也沒想過分房子啊!
這房子可是她專門給大房蓋的,和他們二房能有啥關係。
柳大河和胡氏也急了,這房子比啥都重要。絕對不能分。
柳二河也沒料到柳素娥會提房子,一時呵斥道:「素娥,你胡說啥?這房子咋能分?」
「咋不能分?這房子也是柳家的財物啊?分家分家,不分房子算啥分家?」柳素娥表情淡然,定定看著崔景財和崔景文,道:「大舅爺。二舅爺,你們說我說的有道理沒有?不管是大伯的房子,還是我家現在住的房子,都是柳家的。分家難道不該重新分嗎?若是我爹娘還住那樣的破房子,是不是這家就分的不公平了?」
「就是。我大姐說的對,房子必須分。」柳成一直沒答言,但是心裡卻一直不痛快,現在才爆發出來,道:「我爹娘已經住了二十幾年的破房子了,現在分家,奶也該給我爹娘一個交代了吧!」
張氏聽後本想阻攔他們姐弟,讓他們別說了。可是孩子們也是為了他們夫妻打抱不平,心中一時又覺得難過和無奈,別過頭去抹淚。
「姥姥……你咋哭了,姥姥不哭……」翠姑貼心的替張氏擦眼淚,張氏更是難過,心中頗有些百感交集,一時嚶嚶哭出聲音來。
柳素娥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張氏哭的越是淒慘,這一副牌,對她來說就越好打。
屋內一時沉寂,兩個舅爺臉上都不好看。
崔氏臉色更是沉了幾分,氣急敗壞呵斥道:「哭啥哭?我還沒死呢!」一面又抬眼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柳素娥,抬手罵道:「你這個死丫頭,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你爹娘都沒說啥,你跑出來唧唧歪歪個啥?」
崔氏以為這樣能震懾柳素娥,她卻打錯了算盤。
「奶……我咋不能說了?」柳素娥乾脆也哭了起來,扮豬吃虎,該厲害的時候要厲害,該脆弱的時候還是要扮可憐的。
柳素娥紅著眼圈哭的不能自已,眼淚刷刷的往下流,好像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都哭出來一般。她也不掏帕子,用手背擦著眼淚,哽咽道:「奶……當年我才十四,為了二十兩,我嫁了比我大八歲的男人……可那二十兩呢?你都用在哪裡了?」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崔氏,發問道:「你能說這房子和那二十兩沒關係……奶,我爹和大伯可都是你的兒子啊!我也是你親孫女,你咋能這樣……」
當著崔家兄弟提起二十兩的事情,崔氏和胡氏不由都變了顏色。
這是崔氏最虧心的一件事情。
當年她本來能拿出銀子替柳成治病的,可就為了這二十兩,硬生生把柳素娥逼著嫁到了吳家。二十兩後來確實用做了蓋房子的錢,柳素娥說的一點都沒錯。
「……說話憑良心,你那二十兩,不都給成子看病了嗎?」胡氏生怕崔氏被逼的分房子,急忙對著張氏道:「弟妹啊!當年成子病的多重啊!大半夜發燒,我們當家的還專門冒著雨去請了一次大夫呢!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成子好了,就忘了我們的好處,還要倒打一耙管我們要房子。」
張氏只是哭,並不理會胡氏。
「大伯娘。生個病能花多少銀子?二十兩?你以為是吃人參還是吃靈芝?鄭大伯那兒可是有底子的。」柳素娥反正不怕崔氏和胡氏抵賴,當年瞧病的大夫那裡一問便知,她挺直了腰板子,一字一頓道:「大伯娘要是覺得我誣陷你。大可以去請了鄭大伯,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也好還大伯娘一個清白啊!」
胡氏哪裡敢去請鄭大夫來,當年成子看病,統共也不過花了一兩銀子。現在去請鄭大夫,豈不是自己打臉嗎?
「大舅爺,二舅爺,這家咋樣你們也看見了。素娥不求別的,也不求奶奶能照拂我們二房,只求個公平罷了!」柳素娥聲淚俱下。抽泣道:「爹娘半輩子不容易,操心操力都為了這個家……你瞅瞅我爹都瘦成啥樣了?可還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連這樣的大房都沒住過一天……吃糠咽菜也就罷了!難道分家還不能求個公平嗎?」
柳素娥說的情真意切,那兩個舅爺聽了也覺動容。
柳二河心中更覺酸楚,那麼大一個人。愣是紅著眼圈沒哭出聲來。
崔景文看到此情此景,一時長歎一口,揚眉道:「妹子,當哥的我也不好參與你的家事。只是這事兒我覺得素娥說的對,老大這房子確實要比老二家的好。」崔景文並不怕得罪崔氏,反正都是親姊妹,就算一言有差。過後也就好了:「老二家的房子我也是去過的,和這個比……哎……總之,我們是和事佬,也不想看你們一家鬧矛盾,還是好說好散的好。」
崔氏手指絞在一起,面色沉重。一句話也不說。半響,才對著一旁的崔景財道:「大哥……你看這事……」
崔景財和胡氏的父親是拜把子弟兄,他心裡自然向著胡氏,一拍巴掌道:「這分家的事情,自然是聽父母的。」
崔氏就愛聽這話。一時理直氣壯道:「這事兒我說了算,這家……就按照我說的分。」
胡氏心上一鬆,表情也跟著鬆弛了下來。
柳大河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更是不敢看柳月娥的眼睛,怕看一眼,都會愧疚。
張氏心裡幾乎有些絕望,這算怎麼回事?說了還不是一樣結果。
柳月娥卻不氣餒,只冷笑一聲道:「奶,這分家固然你說了算,可你這樣不公不平,我們二房也絕對不答應。更何況還請了大舅爺和二舅爺來,二舅爺都說你不公平,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感觸?」柳素娥面上沒有一絲絲恐懼,只揚眉道:「我看這事兒還得請了村正來!好好把我聘禮的事兒說清楚了。」
一聽要請村正,崔氏的臉當時就綠了。
昨天的事情就已經夠丟人了,要是再請村正來,說她花了孫女的彩禮錢,她還活不活了?
「你……」崔氏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咬牙道:「老二,你管管你閨女,這是要造反嗎?」
「奶,有理不在聲高,你別拿我爹壓我。我爹不和你吵嚷,是敬著您,您這麼大歲數,難道看不出來?」柳月娥臉色漲紅,仰天一陣冷笑:「看來奶是要隻手遮天了,那我也只好出去和人說道說道了。」
「你敢……」崔氏慌了,起身拿著桌上的茶碗就要往柳素娥身上砸。
「娘,行了……」柳大河卻忽然攔在了崔氏的前頭,胸口一高一低起伏著,咬唇半響,才沉吟道:「素娥說的對,這房子是該分……娘要是不公平,我出去也難做人。」
「老大,你這是……」崔氏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柳大河會跳出來替二房說話,一時震驚的身子不由顫抖起來。
利益面前,柳大河本來可以保持沉默的,但是他已經壓抑了很多年,對兄弟也有種愧疚感,現在總算是爆發了出來。
「娘,二弟也不容易……」柳大河定定看著柳二河,歎道:「這幾年都是他幹活支撐著這個家,真的不容易。」
「你瘋了吧你,啊!咋還替二房說上好話了?」胡氏急的跳腳,這都是咋回事?好好的事情,他跳出來說個啥?
「爹……這房子是我們的……」柳瑞娥和柳木娥也跟著過來,生怕這房子被柳素娥她們占去。
局面一時混亂,還是崔景文喊了一句:「行了行了,我看這樣好了。」崔景文掃了一眼柳大河,道:「大河,這房子你還住著,回頭你們給二河他們十兩銀子。」
柳素娥心下一鬆,總算是說到正題上了。
十兩銀子不少呢!能買三畝地了。
「二舅,我們哪有十兩銀子啊!」胡氏苦著臉哭窮,道:「這個家都這樣了,哪裡來的十兩銀子?再說了,輝子還要說媳婦……」
「大伯娘,那就把你們的地給我們讓出來一畝,然後我娘養的豬、雞鴨鵝你們也別要了,還有這房子後面的菜園子,那也是我娘種的,反正你也不種,乾脆就給我們吧!」柳素娥思路清晰的提出了條件,她早就想好了,這些東西抵十兩銀子,雖然是少點,卻也不算吃虧。
「柳素娥……你想得美……」胡氏急了,瞪著眼珠子又想罵人。
「我看行,反正你們也沒銀子,拿這些東西抵債,不算過。」崔景文卻很贊成,道:「還是素娥的腦子活絡。」
「娘……這……」胡氏一想到這些東西要給二房,就覺得肉疼,一時哭著搖晃崔氏:「娘,你說句公道話啊!」
崔氏也被柳素娥逼在了死角裡,加上柳大河又開了言,她還能說什麼,只能閉著眼睛擺手道:「十兩銀子的事情,你們還是自己處理吧!」
「大舅爺……」胡氏又求助於崔景財。
崔景財也不是傻子,大勢已去,他再多說,難保不掛上偏心眼的名頭:「額……外甥媳婦,話是大河說的,你還是和他好好商量吧……」
「行了行了,就按照素娥說的辦!」柳大河實在不願意再折騰一下去,一時開言,道:「素娥,就按照你說的辦,大伯同意了。」
「大哥……」柳二河不知道該說啥,只哽咽著拉住了柳大河的手。
柳大河好像又回到小時候一般,輕輕一笑:「二弟,讓你受委屈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25:28
第六十章分家先賺錢
有了柳素娥的提議,這家分的也很利索。
對於崔氏的贍養問題,兩兄弟也表了態,每個月每人給崔氏一吊錢。崔氏在大房吃喝,大房就不必出錢,只柳二河每月給崔氏一吊錢即可。
一吊錢倒也不算多,柳大河和張氏都能接受。
胡氏和崔氏雖然肉疼的厲害,捨不得將吃進來的吐出去,卻也只能咬牙簽了分家協議。
柳二河為人厚道,出門時拍著柳大河的肩膀道:「大哥,你放心,等年下殺了豬,不會少了你們一份肉的。後院的菜園子,你們要是吃菜,就去摘。分家了,咱們也還是一家人。」
對於這些事情,柳素娥倒也不介意。分給二房,二房送個大房,那是他們二房的情誼,和不分是兩碼事。
柳大河顯然很感動,眼底都有些濕潤,只一個勁地點頭:「嗯,咱們還是一家人……」
胡氏卻瞪著眼珠子一句話都不說,只巴不得二房的人趕緊走,免得看見了憋氣。
柳素娥不理會胡氏的白眼,特意去邀請崔家兩兄弟。這次崔景文沒少幫著他們二房說話,她不能過河拆橋,總要念著人家一份好,等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報答。
「大舅爺、二舅爺,我請你們上我們家住兩天去唄?」柳素娥笑的爽朗,邀請崔家兄弟。
崔景財因為沒有幫到胡氏,臉色還有些不大開心,只硬聲道:「我家裡還有事,等得了空再說吧!」
崔景文卻和藹可親,摸了摸柳素娥的頭道:「有的是機會呢!等你爹安好了家,我帶一罎子好酒找你爹喝去。」想了想,目光又多了幾分憐憫,歎道:「素娥啊!往後你帶著翠姑過日子不容易,有啥事兒需要二舅爺幫忙的,只管開口。二舅爺雖然啥也沒有。但是還有一把子力氣的。」
柳素娥聽著心裡暖洋洋的,用力的點了點頭:「謝謝二舅爺。」
崔氏看著心裡卻很不是滋味,開口道:「行了行了,家都分了。還不快回你家去,磨磨唧唧個啥?吵死了……」
柳素娥撇了撇嘴,這才抱著翠姑跟著張氏他們回了家。
家就這麼分了,張氏還有些回不過來神。
她養的肥豬,種的菜,竟然一點都沒分給大房……
一想到這些,張氏就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坐在炕沿上,輕輕推了推一旁的柳二河:「當家的,你掐我一下。」
「掐你幹啥?」柳二河不解的看了看張氏。回身躺在了炕上。
翠姑就勢爬上了炕,挨著張氏坐下,笑嘻嘻道:「姥姥,幹啥掐你呀?」
柳素娥知道張氏肯定還沒回過神,只輕輕一笑。對著翠姑道:「傻孩子,你姥姥是想看看她做夢沒做夢。」
張氏臉上微微酡紅,笑的尷尬,道:「是啊!你說這家分的也太利索了。而且……而且咱家一點虧都沒吃,我養的豬、雞鴨鵝、種的菜,都是咱家的……我還真有些不敢相信呢!」
「娘,這有啥不敢相信的?」柳月娥坐在臨窗的小杌上。手裡拿著荷包,一針一線的繡著,抬眸道:「分家的文書都在爹手裡呢!你有啥不敢信的。」
「是啊!這家分的,真是叫人舒心。」柳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道:「從此以後咱們幹啥奶奶也不會管著咱們了。這樣就自由多了。」
張氏也覺舒心,輕輕推了推柳二河,笑吟吟道:「這樣可好,以後誰也不扯著誰沒幹活,這地裡的活。我幹著也有勁多了。」
對柳素娥來說,往後賺了銀子再也不必偷偷摸摸了,這確實是一件特別舒心的事情。
分了家,她也要謀劃一下,大展拳腳大幹一番才行。這個家底子還算不錯,人心很齊。人心齊,泰山移,必定能過上好日子。
「哎……雖然這家分了,我這心裡還真是不踏實呢!」柳二河想到崔氏,心裡就有些不自在。他雖然沒吃虧,可明顯是違背了崔氏的意思。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違背過崔氏的意思,他母親說啥就是啥,他從來只有應的份兒。今天還是第一次這樣,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放不下。
張氏努了努嘴:「行了,分都分了,你就別想了,難不成還把這些東西還回去?」
「爹,你想多了。」柳素娥挨著張氏坐下,寬慰道:「分了家,兩家都能過的好。等咱家過的富足了,你可以多盡盡孝,給奶奶更好的生活啊!到時候你還怕我奶不高興?」
柳二河聽著也對,咧著嘴笑了笑:「這一分家,我還真是覺得自在多了,頭上壓的石頭一下子就輕鬆了。」
柳素娥心道,那是當然,誰願意一輩子被人管著?就算是父母,也不能一輩子都管著自己的子女,不讓子女入世吧!
「爹,下午我還得去摸田螺摸魚」柳素娥和柳二河商量道:「我現在也攢了點銀子,我想做點小買賣。」
「小買賣?」柳二河坐起了身子,遲疑道:「你想做啥買賣?」
張氏撫了撫翠姑的頭髮,也奇道:「是啊!你想做啥小買賣,說出來我們聽聽,看看可行不可行。」
柳素娥想到了泡麵,雖然她還沒掌握做法,但是有秘方,有佐料,研究一下,應該可以。
她對自己有信心,只要有家人做後盾,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爹,娘,我想去鎮子上賣麵條。」柳素娥正色道:「雖然枸杞子和田螺能都賺點小錢,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法。冬天一到,這些東西就沒有了,到時候只能坐吃山空。」她沉吟道:「我在吳家這些年,天天做飯,自己也琢磨了些吃的,我想試一試。」
賣麵條?
這一家人臉上都有些訝異。
鎮子上賣麵條的不少,能賣出去嗎?
張氏搖了搖頭,道:「素娥啊!這賣麵條我咋覺得不行呢?鎮子上雖然繁華,南來北往的人不少。可是你別忘了,賣麵條的人也不少呢!」
「你娘說的對,我也覺得麵條不好賣。」柳二河想了想,撓頭道:「再說了,你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的……」
柳素娥撇了撇嘴,還沒開始幹呢,這就開始給她潑冷水了。
但是她相信自己,泡麵她都愛,別說別人了,一準兒愛。
「爹,婦道人家這一點你大可以不用擔心。到時候大不了我女扮男裝,我和成子一道去,誰還能認出是我來?再說了,就是不女扮男裝,我一個合離的婦人,為了養家糊口,有啥錯的?」柳素娥笑著央道:「你就讓我試試吧!要是不行,我就立馬收手。」
「這……」柳二河還有些猶豫,做生意就要投入本錢的,柳素娥剛攢了點錢,要是一下子就賠了,太可惜。
「爹,讓大姐去吧,好歹不是還有我們幫著嗎?」柳成替柳素娥說好話,道:「大姐來這幾天,你看大姐不也賺銀子了嗎?還把這家給利利索索的分了,咱得信大姐,給大姐一個機會。」
「就是,成子說的對,我贊同。」柳月娥放了手裡的荷包,道:「誰說只有男兒才能成就事業了?那穆桂英呢?那佘太君呢?不都是女人?」
「喲……我這女兒是要當紅袍大將軍啊!」柳二河呵呵的笑了起來。
柳月娥臉一紅,低低道:「我要是有那個本事,我還真想當將軍呢!」
柳素娥現在越來越喜歡她這個妹妹,不單單懂事,而且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蠻幹。將來誰娶了她,真的是有福氣了。
「爹,我也要當將軍。」柳桂娥也不示弱,起身做了個耍大刀的姿勢,道:「看,我像將軍嗎?」
「好好好,當將軍,我柳二河的女兒們都有出息。」柳二河笑的開心。
張氏和柳素娥也被柳桂娥古靈精怪的模樣逗樂了,一時捂著肚子笑。
全家人其樂融融的,氛圍特別好。
「這樣吧!你要是想做,就和你娘一起做。」柳二河終於答應了下來,道:「你娘做飯也這麼多年了,經驗比你多。而且她也上歲數了,去鎮子上拋頭露面賣麵條,也沒人說啥。」
「嗯!這樣好。」張氏也表示贊同,點頭道:「分了家地沒那麼多了,你和成子、遠子,就能忙過來。月娥和桂娥正好可以在家幹活,養豬養鴨的!我也能放心和素娥去鎮子上賣麵條。」
「嗯,行。」柳月娥她們也表示贊同。
賣麵條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張氏問柳素娥:「那你賣啥麵條,你想好了沒?」
「額……我想賣泡麵?」柳素娥知道張氏一定不懂啥是泡麵,便解釋道:「其實……就是將麵條曬個半乾,加入佐料,煮熟了就行。」
泡麵?
柳家人都沒聽過,一個個搖頭。
翠姑吞著口水道:「娘,泡麵好吃嗎?我都沒有吃過呢!」
柳桂娥也是小吃貨一枚,登時兩眼發光,伸長了脖子道:「大姐,我也沒聽過呢!好不好吃?你啥時候先給我們做一個嘗嘗,要是好吃你再去賣。」
「當然好吃。」柳素娥信心滿滿,對著張氏道:「娘,等我摸田螺回來,咱們就開始做。」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52:11
第六十一章月信
分家,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對二房來說,分家無疑是從此得了自由,翻身農奴把歌唱。
可對於大房來說,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半邊天都塌了下來。
胡氏嘴唇發白,失魂落魄的挨著崔氏坐在炕沿邊,哭哭啼啼道:「娘,這分了家,我啥都沒分上,到了年下只怕連口豬肉都吃不上了。」
崔氏心裡又何嘗痛快,也是氣不順。本來分家她分配的好好的,全被柳素娥給打破了。
崔氏聽見張氏哭,有些煩躁不安,擺手道:「哭啥哭,不過是分個家,又不是死了人。」
「奶,你說的輕巧,分家了,這地裡的活誰幹啊?」柳瑞娥坐在靠窗椅子上,手裡拿著半塊剩下的南瓜餅子正往嘴裡送,一面嘀咕道:「這大太陽,我可不想幹活,曬黑了咋辦……」
崔氏本來就有氣,看到柳瑞娥這樣,心裡更是氣,不由大罵道:「吃吃吃,吃不死你。家都分了,你還指望誰給你幹活?你不去誰去?莫非還指望我這個老婆子給你幹活去,懶貨,吃死算了……」
柳瑞娥何曾挨過這樣的罵,一時間憋紅了臉,將那半塊南瓜餅扔在了桌上,哭道:「我咋了?我不過是吃了塊餅子,也礙著您老的眼了?您就讓我去死……」她小姐脾氣大,起身賭氣道:「乾脆一刀子抹死算了,這日子……還咋過……」
「姐,你就少說兩句……」柳木娥見崔氏臉色不好,急忙拉住了柳瑞娥,安慰道:「奶不也是沒辦法嗎?要怪也只能怪素娥,這一切都是她害的。她要是不來,這家咋可能分?二嬸子肯定還是乖乖的,一準不會出什麼麼蛾子。」
柳木娥一語道破,胡氏和崔氏也覺得都是柳素娥害的。若非柳素娥,這家裡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你們也別嚎嚎了。且讓她囂張幾日。回頭你們去吳家打聽打聽,她到底為啥和吳明澤合離。」崔氏冷著臉道:「到底還有個翠姑呢!看看能不能說動吳家,讓她回去。」
既然無法給柳素娥說親,讓她從這個家走。那就從她原來的夫家下手。看看能不能讓柳素娥和翠姑回吳家去。
「……好,娘,回頭我去找找吳家親家,看看她咋說……」胡氏握了握拳,眼底滿是惡毒。
六月的天明媚而燥熱。
柳素娥頭上戴著破草帽帶著柳月娥和柳桂娥下河塘去摸田螺,摸魚。
猶記得童年,她還在孤兒院的時候,也曾和小夥伴這樣赤腳摸魚摸蝦的玩耍。
那時候,她還是個天真的小姑娘。只知道自己被父母遺棄,卻不知道母親是有錢人的小三。更不知道母親因為她是個女孩子才遺棄她。
親情對她而言,只是個模糊的概念,似乎從來也沒感受過那種被疼愛,想疼愛的感覺。
看著身邊的柳月娥和柳桂娥,她又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幸福。雖然這麼熱的天還要出來幹活。但是卻渾身充滿了幹勁。
姐妹三個說說笑笑的摸魚摸田螺,充滿了歡樂。
這穿越的人生,卻讓她十分的珍惜。
從前看電視,都會看到穿越的女主總是想法設法想要回去。但是對她來說,回去又能怎樣?不過是冷冰冰的世界,還不如這裡充滿陽光。
人生在世,活著的時光。她不想讓自己太孤單,更不想讓自己活的太冰冷。
「大姐……你快看二姐。」柳桂娥忽然捂著嘴巴笑了起來的,定定的看著柳桂娥的褲子,眼中還有一絲絲促狹。
柳桂娥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臉色漲紅,急忙拿手去捂著屁股後面。
柳素娥回過神。順著柳桂娥的目光去看,柳月娥的屁股後面竟然沾染上了血紅色,柳貴娥穿著水天色的褲子,那紅色格外顯眼。
再看看柳月娥,臉紅成了熟透的蘋果。驚慌道:「快,快別看了……」
柳素娥也不是懵懂孩童,自然明白這紅色代表什麼。
「月娥,你快去穿鞋,別在這冷水裡泡著,對身子不好。」柳素娥見四下無人,急忙拉了柳月娥從河塘裡出來,擦乾了腳丫子給她穿鞋,輕輕笑著安慰道:「回去了多喝熱水。」
柳月娥也不是第一次來月信,只紅著臉點頭道:「我知道,那大姐……我先回去了……」
「去吧!」輕輕拍了拍柳月娥的肩膀,含笑道:「真是大姑娘了……」
「大姐,那我呢?」柳桂娥也赤腳上了岸,捂著嘴笑眯眯道:「我知道,那叫月信。」
柳月娥臉更是紅了一層,嗔聲道:「小孩子家別胡說……」一面將背簍遮擋在了屁股後面,亦步亦趨的順著小路往家跑去。
柳桂娥撅了撅嘴,笑嘻嘻道:「我也是聽娘說的呢!大姐……你也有對不對?」
十歲的柳桂娥顯然很懵懂,卻又對什麼都好奇。
她歪著腦袋定定看著柳素娥,求個答案。
柳素娥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肯定的點了點頭:「有啊!你以後也會有。等你有了,你就是大姑娘了。」
柳桂娥臉上微微酡紅,撅嘴道:「我才不要長成大姑娘呢!長大了就要嫁人,我不想嫁人,我要一直陪著娘。」
也許每個小姑娘都曾說過這樣的傻話吧,都曾不想嫁人。可是誰又能躲得開?長大了,註定會有那一日。
柳素娥也不想去想。
至少這個時候柳桂娥還是個孩子,還需要人疼愛。
她這個當姐姐的,只想好好疼愛這幾個妹妹弟弟。
她溫暖一笑,道:「好了,不嫁就不嫁,姐姐陪著你。不過……這田螺還得摸……」
姊妹二人相視一笑,又歡歡喜喜的去摸田螺摸魚。
約莫一個多時辰,姊妹二人就摸好了田螺和魚,背著背簍開開心心的回了家。
張氏正在院子裡給翠姑篦頭髮,柳月娥躲在牆角洗褲子。
農村的女孩子來月事,髒汙了的衣褲。總要拿在背過人的地方去洗。
柳月娥自然也不願意讓人瞧見。
「娘……」翠姑笑著喊了一聲。
「回來了……」張氏招呼了一聲,心情看上去很好。
分了家,張氏心頭總覺清淨了不少,再也不怕因為多吃一個雞蛋而招來一頓罵了。
現在雞和雞蛋都是他們的。想吃多少都行,這種心情真是爽呆了。
「嗯,累死了……」柳桂娥和柳素娥將背簍內的田螺和魚往大缸內一倒,柳桂娥擦著汗道:「娘,累死我了……」
「累啥累!說這話都不害臊。」張氏笑吟吟道:「咱們是莊戶人家的孩子,多幹活,這身子骨才好。你沒聽見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嗎?成天將養著,就知道繡花養神的,生個孩子都艱難!多幹活,將來嫁了人。婆家才不會嫌棄。」
「姥姥,那我也要幹活。」翠姑也聽明白了張氏的這些話的,小大人似的道:「幹活好,身體好,將來婆婆不嫌棄……」
「撲哧」張氏和柳素娥她們都沒忍住。笑出聲來。
「你才多大點人啊!就開始想婆家了。」張氏拿著篦子在翠姑的頭上輕輕戳了一下,院內登時歡笑聲四起,一片溫馨。
笑夠了,柳素娥才道:「娘,家裡有多少白麵?天色還早,我先去做麵條。」
張氏想了想,家裡也沒剩下多少白麵。最多夠吃一頓的。柳家家貧,平常也吃不上白麵,吃的都是粟米麵。
「也就一頓的,兩碗麵吧!」張氏臉上有些悻悻然,道:「兩碗麵,不知道夠不夠?」
柳素娥也是試試看。畢竟小書仙只給了她做法和佐料,她也不知道能完成多少。兩碗麵,倒也足夠嘗試。
「行,那我去做了。」柳素娥喝了兩口水,回房拿了佐料。開始動手做面。
古代小麥麵要比現代的麵粗好多,裡面還有淡紅色麥麩,不過有個好處,古代小麥十分勁道,比現代的小麥有嚼勁。
這也算是個優點,拉麵的時候不會拉斷,這樣做成盤麵曬乾的,也不至於會斷掉。
小書仙給的佐料倒是齊全,辣醬、香菇、野菜、木薑子、脫水蔬菜、還有一小袋牛肉乾和味精。
古代這些佐料幾乎都沒有,有了佐料,做出來的麵不好吃才怪呢!
柳素娥看著這些佐料,登時信心大增,挽胳膊擼袖子,開始動作起來。
從前她在現代就特別愛吃拉麵,也曾學習過一段時間的蘭州牛肉拉麵的做法。但是蘭州牛肉拉麵需要蓬灰,這在古代卻沒有,她只能用淡鹽水和麵。
拉麵的面不能太軟,也不能太硬,必須軟硬適中,這樣做出來的麵條口感才好。所以鹽水很重要,不能太鹹,太鹹,麵會很勁道,拉不開,口感也會發硬。但是也不能太淡,太淡,麵太軟,會粘在一起。
柳素娥小心翼翼的和好麵,揉勻,直到麵上面開始起泡泡為止,這才放在麵盆下,讓它醒。
泡麵的湯頭很重要,虧得小書仙給了秘方,這樣做起來也容易很多。
這湯頭要用骨頭湯做,只可惜現在家裡也沒有大骨頭,只能湊合用白水做。
先燒火,燒了半鍋水,她又去院子裡拔了些青菜回來。
水燒開,又在另一邊的火上燒開了油鍋,將辣醬和切好的香菇放入素油中翻炒一番,那種麻辣的香味登時溢滿了廚房。
柳素娥就差沒流口水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52:21
第六十二章別樣的泡麵
濃郁的辣醬香味伴著徐徐清風撲面而來。
「娘……」聞見香味,柳桂娥率先咽了一口唾沫,半閉著眼睛,深深的嗅了一口空氣中的香味,似乎要將香味吸進嘴裡一般,咂舌道:「娘……好香啊……」臉上那種陶醉的表情,像是才吃過魚兒的小貓咪一般,
翠姑倚在張氏的懷裡,大眼睛也跟著眨了眨,小聲道:「姥姥,娘做啥好吃的了?可真香啊!」
「是啊娘!大姐這麵做的也太香了,連我都發饞。」柳月娥洗好了衣服褲子,起身道:「照這個水平,出去一準兒能賣出去。」
張氏聞著香味,心裡對柳素娥也多了幾分信心。
柳素娥麻利的將炸好的醬倒入了一旁的沸水中,又將牛肉乾,脫水蔬菜、筍乾、野菜、木薑子一併倒入,小火慢慢熬製。
這湯頭的精髓就是熬製,最少要熬製半個時辰才能入味。半個時辰後,麵也差不多醒好了,柳二河和柳成他們也能從地上回來,正好趕上吃飯。
這要是有大骨頭湯,滋味更要好。
聽著灶火內的柴火劈啪作響,柳素娥只等著湯頭慢慢在鍋內翻滾,香味越發濃郁了幾分。
「不錯不錯,柳素娥啊柳素娥,看來你天生當廚娘的料。」半個時辰過去,柳素娥揭開熬製湯頭的鍋蓋,忍不住自我表揚了一句。
屋內霧氣繚繞,淡淡的辣椒香味,這味道並非刺鼻嗆人,帶著些香菇甘筍的香味,讓人不由食欲大振。恨不得馬上動筷,大快朵頤。
再看看麵盆下面的麵,用指尖觸一下,軟硬適中,正好可以拉開。
「姥爺……你們回來了。」
「我的小翠姑。快讓姥爺抱抱……」
院內一陣響動,柳二河帶著兩個兒子也從地上幹活回來了。
「哇……大姐,好香啊!我都饞死了。」柳遠聞見香味,饞貓兒似的跑進了廚房。兩眼就像雷達一般在灶臺上尋找吃的:「有吃的嗎?大姐,我想吃。」
「大姐,還有我呢!我也想吃。」柳成也跟著跑了過來,看著柳素娥下麵條,那麵條在柳素娥手裡跟施了魔法一樣,特別聽話,唰一下就拉了好長,折中再一拉,又拉長半米。
遠目不轉睛的看著,長這麼大。他還沒見過這麼長的麵條呢!
就是張氏做麵條,也是一截一截的。
「飯還沒好呢!你們再等等哦!先去洗手,洗乾淨了才能吃。」柳素娥別過頭笑眯眯的答了一句,自己也有些發饞。自己本來就是個吃貨,在古代啥也吃不上。現在越發覺得這「泡麵」好吃的不得了。
柳遠和柳成聽說馬上就能吃到,兩人咽著口水急忙去洗手,就等著吃柳素娥的麵條。
「素娥她爹,素娥做的可真不錯。」張氏打水伺候柳二河洗臉洗手,笑眯眯道:「我剛去偷偷看了幾眼,有板有眼的,味道也很好。要是去鎮子上賣。我看行。」
「是嗎?」柳二河接過半舊的帕子擦了擦臉,也歡喜道:「你說行那就一定行,賺錢不賺錢的另說,她現在一個人過,心情舒坦就行。出去賺個舒心,也不錯。」
夫妻倆有說有笑的。柳月娥和柳桂娥兩個已經擺好了碗筷,就等著柳素娥的麵出鍋。
下麵、撈麵、端湯汁……
最後上桌。
「哇……太香了。」
「娘,大姐的手藝真好。」
柳遠和柳成已經迫不及待要吃麵。
翠姑一臉崇拜的看著柳素娥,興奮道:「娘,在家你咋沒做過這樣香的飯菜?真是好香。翠姑要吃兩碗麵。」
柳素娥聽到這些讚揚,心中自然美的冒泡。這世上之人沒有一個不愛美食的,想那些王公貴族,有了權勢銀子,第一件事不也是坐擁美人,享盡天下珍饈嗎!
凡夫俗子雖然求個三餐安定,可若是三餐能換個花樣,自然也很高興。尤其是做美食之人,能將美食分享給大家,那才是真的快樂。
柳月娥已經動手給每人面前的碗裡添了麵條,張氏負責澆湯汁。湯汁入麵,立刻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爹,娘,你們先嘗嘗味道如何!合不合口味。」柳素娥靜等著張氏和柳二河動筷子。雖然自己也很想很想吃一口,但是還是想求個心裡安慰。
「好,我嘗嘗閨女的手藝。」柳二河其實早就饞蟲大動,拿了筷子撈起麵條。苗條粗細勻稱,彈性十足。淬了湯汁,咬一口香軟可口,卻又不失嚼勁,確實與平常吃的麵條大不相同。
「素娥啊!你手藝確實不錯,這麵條……這麵條我還真是第一次吃」說話間,柳二河又吃了兩口下去。
張氏也吃了一口,自是讚不絕口,連跌聲道:「嗯嗯嗯!是香,有蘑菇的味道,又像是有肉味……」想一想又覺不對,家裡也沒肉了啊!
「素娥……這肉味是咋回事?」張氏開口問了一句。
柳素娥吐了吐舌頭,撒了謊道:「上次我去鎮子上,回來的時候買了些熏肉乾。我怕奶奶她們發現……所以就……」
這個藉口很容易被張氏他們接受,畢竟崔氏啥樣人他們也是一清二楚。
果然,張氏聽後默不作聲,半響才歎道:「放心,以後你買啥都不用害怕了,光明正大買就行了。」
桌上氣氛一時歡暢,只聞見「嘶溜嘶溜」吸麵條的聲音,間或說一句:「太好吃了,我還要。」
統共就兩碗麵粉,做成麵條也不過半木盆。
三下兩下,這半盆麵條就吃了個底朝天……
柳遠巴巴的看著空空如也的盆子,砸吧嘴,意猶未盡道:「娘……我還想吃。」
「是啊!做飯咋不讓娃兒們吃飽了?」柳二河也吃了個半飽。其實平常來講,他就已經飽了。可是人一旦遇到美食,胃就會瞬間增大,所以覺得胃還有些空,還想吃。
張氏面上有些尷尬,喃喃道:「家裡有多少白麵你又不是不知道,娘管的緊。也就兩碗。」
柳二河恍然大悟,才知道是麵不夠,不是做的少,一時訕訕然。道:「等爹去鎮子上買了麵回來,一次讓你們吃夠。」
柳素娥餵了翠姑一口麵,笑道:「放心,明天就讓你們吃。等明天我去鎮子上送貨,回來我就採辦食材。準備上幾天,我就和娘賣麵條去。」
柳二河吃了面,心裡也有了底子,自然不反對柳素娥賣麵條,只叮囑道:「鎮子上私設攤位,是要繳保護費的。那些地頭蛇。你不喂飽了可是不行的。」
柳素娥早就打聽好了行情,知道要繳保護費,她倒也不怕賺不出來那些保護費,只笑道:「我知道,爹你放心。我有分寸。」
「嗯!那就好。明兒讓你娘跟著你去鎮子上送貨,你們兩個看好地方,回頭我找人給你們打些條凳去。」柳二河想著賣麵條也要有家具,車不能少,桌子不能少,條凳更是不能少。還得去鐵匠鋪打個鍋頭,事情複雜呢!
「嗯。這些事情就交給爹了。」柳素娥笑眯眯道:「回頭我給你一兩銀子,你看著置辦,不夠你再管我要。」
柳二河本想拒絕,可一想自己也沒銀子,只能收下女兒的銀子。
這「泡麵」實驗非常的成功,等收拾完了碗筷。那柳成和柳桂娥還追著柳素娥偷偷的和她商量。
「大姐,你能不能多買點麵回來,下次多做點!」柳成的眼睛晶亮,比任何時候都要充滿了期待。
「是啊!我都沒吃飽。」柳桂娥也有些抱怨,道:「才吃了個半飽。下次我想吃飽……」
柳素娥笑的肚子疼,打趣道:「你吃了兩碗你還沒吃飽?你這個小丫頭,肚子有多大?」
柳桂娥小臉兒一紅,兩手揉搓著衣角,羞澀道:「大姐……是一碗半,不是兩碗。」
小吃貨……
柳素娥就愛這種小吃貨,一時笑道:「好好好,明天我多買點麵回來,讓你們一次吃個夠。」
定下了賣麵條的事情,柳二河吃罷了晚飯就帶著柳成去山裡頭尋合適的木頭,準備給柳素娥打桌椅。
柳素娥和張氏拉著家常話,一面給翠姑縫衣服。
其實就桌椅來說,她是想把桌子都弄成折疊的那種。折疊桌子攜帶方便,每天收了攤子,放在車上也不占地方。
這種桌椅在古代並沒有,折疊的家具還是現代人為了節省空間,才想出來的法子。
她和張氏一說,張氏也覺得是個很不錯的注意,只道:「只是這桌子好打嗎?你又是從哪裡見過?娘可是從來沒見過的。」
「大姐,我也沒見過,更沒聽過。」柳月娥也很好奇,這個折疊桌子到底是啥樣子的?不過聽柳素娥說,倒是很好玩的樣子。
「額……娘,這桌子其實我也沒見過,我就是胡思亂想想的。」柳素娥有些訕訕然,只扯謊道:「我就覺得桌子腿固定了就只能擱在一個地方,搬運都不方便。可要是不固定,可以上下折疊,攜帶就方便多了。」
張氏點著頭「哦」了一聲,道:「行,回來讓你爹和成子他們試一試,興許還真能打出來像你說的那樣的桌子來。」
折疊桌子並非是個夢,晚上張氏和柳二河說了,柳二河倒是很感興趣。
他年輕時候跟著村裡的木工頭學過幾個月的木工,對做木工頗有些心得,聽見桌子還能這麼做,自然上心。心中也是躍躍欲試,道:「閨女想法不錯,我試試。」
「咱閨女確實長大了……」張氏感歎著。
夫妻二人臉上都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夜色漸沉,蟬鳴聲也跟著靜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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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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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2:34
第六十三章出門踩狗屎
說幹就幹,柳二河第二天一早就拉著柳素娥讓她講折疊桌的事情。
柳素娥還要去送貨,只能說了個大概樣子。
柳二河倒是聽的很認真,還專門管柳成要了草紙,畫了個草圖出來,準備給柳素娥做個折疊桌。
這裡父子三個琢磨折疊桌的事情,那邊柳素娥和張氏去香滿樓送貨。
卻說香滿樓自從將柳素娥的田螺炒土豆和炸魚排上了菜單,生意跟著也火了不少。
田螺本是尋常東西,可香滿樓的田螺卻別有一番滋味,慕名而來者,也不在少數。
周邊的幾家酒樓一時間客源銳減,生意清冷。
這自然也包括吳家酒樓,上門吃飯的客人也少了不少。
事關酒樓生意,吳明澤自然要派人打聽一番,看看香滿樓到底用了什麼秘術,蠱惑人去他們哪裡吃飯。
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香滿樓多了兩道新鮮菜式,味道可口,所以才會生意興隆。
還打聽到,這菜是一個村婦教的,食材也是村婦送來的。更讓他抓狂的是,打聽出來的村婦,竟然就是柳素娥。
吳明澤萬萬沒想到,柳素娥竟然對做菜有如此天賦,更沒料到她會拿著菜方子賣給香滿樓。
一想到這些他心裡就恨的厲害,這不是誠心和他作對嗎?明知他也開酒樓,還要賣菜方子給競爭對手,這不是作對是什麼?
一想到柳素娥和他作對,吳明澤心裡登時如沸水不停的翻滾起來,拳頭也跟著捏緊了幾分。這個臭婆娘,真是不省心,就像噩夢一樣,揮之不去。
他如何知道,柳素娥壓根就沒想過和他作對。當時賣菜方子,也不過是為了糊口。養活翠姑罷了!
有因必有果,這一切,還是他吳明澤親手造成的。
站在吳家酒樓二樓上,定定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目光倏然一亮。帶著些恨意:「柳素娥……你果然還是出現了。」
柳素娥正和張氏背著背簍滿頭大汗的往香滿樓去,並不知道樓上還有人看著她們。
「娘,就快到了……你累不累?」柳素娥抹了抹額上的汗水,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她自己腿都酸了,張氏肯定也累壞了。
柳素娥有些心疼,等賺多了銀子,她必須要買頭驢拉車。
「娘不累,快走吧!」張氏也抹了抹汗,催著柳素娥快走。
「好」柳素娥點了點頭。兩人一路到了香滿樓。
早有酒樓的小夥計在門口等著,見是柳素娥,便笑眯眯的趕上前來道:「素娥姐,你可是來了,就等你的田螺和魚呢!」
柳素娥見是良子。便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來的晚了,讓你們久等了。」
「不晚不晚……」良子笑了幾聲,吩咐小夥計將兩個背簍送進了後廚去稱重,一面又央著柳素娥進店裡喝茶:「我家大掌櫃交代了,等你來,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他說你這菜方子賣的特別好。問問你還有沒有新的菜方子賣給他。」
「柳大掌櫃人呢?」柳素娥跟著良子進了店裡坐下喝茶,一面四下打量,雖然是清晨,可店裡吃飯的人還是很多。
「哦……跟著我家少東家出去了。說是……說是尋了個大夫,要給我家少東家的母親去瞧病呢!」那良子倒是個爽快的人,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兒說了。道:「我家少東家的母親身體不好,一直請大夫給瞧病,可總也不見好,少東家都急死了……」
趙明達的母親?她的母親不是個姨娘嗎?
張氏只悶著頭喝茶,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畢竟她平素裡很少出門。這乍一下出門,還不知道和人怎麼說話。
「那你家老夫人得的什麼病啊?嚴重嗎?」柳素娥心中對這個趙明達也很好奇,庶長子,而且才成親就死了新婚妻子,總覺得他身上謎團頗多,令人費解。
張氏覺得柳素娥問的多了,忙用腳輕輕踢了踢柳素娥的腳面。
柳素娥會意,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陪笑道:「小二哥,是不是我問的太多了……」
良子倒是並不介意,只小心翼翼小聲道:「其實這個也不是不能說……我告訴你啊!病的不是我家老夫人,我家老夫人只是我家少東家的養母,病的是少東家的生母。她現在住在我們趙家*莊的田莊子裡,近來身子抱恙,少東家每天都要去*莊探望……」
良子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家少東家的事情,道:「我家少東家也是可憐人,其實他面冷心善……要不是他新婚之夜……」良子臉上多了幾分煩惱,頗為無奈道:「算了算了,說了也沒用,還是不說了。」
儘管如此,柳素娥還是聽明白了。現下這趙明達的生母並沒和他一起住,說好聽了是讓她獨居*莊,說難聽,那就是趙家人嫌棄她的身份,直接發配田莊了。
可見天下男人皆薄情啊!好好的一個姑娘,大好年華跟了他,還為他誕下兒子,他還不是一樣薄情寡義,不肯留在身邊。
想想這個趙明達也夠可憐的,母親不在身邊,還要認別人為母。趙家家大,兄弟姊妹自是少不了,人多了,免不了還要勾心鬥角,怪不得看他冷冰冰的,不願意接近人的模樣。想必那天傍晚他馬車撞人,也是著急去看他母親吧!
柳素娥想著那日她態度也不好,心中不免有些歉然。若是知道他著急去看病重的母親,她也不會較真讓他道歉的。
正想著,就有小夥計拿了一吊錢來:「素娥姐,這是賬房給的,一吊零著十五文錢,你數好了。」
柳素娥也不數,接過錢道了聲謝,又拿出那零散的十五文錢給了良子和送錢來的小夥計,笑道:「每次來都麻煩你們,錢不多,拿著喝口涼茶吧!」
這兩個小夥計還有些不好意思拿,柳素娥硬塞。這兩人才收下,歡歡喜喜的道了聲謝。
出來混,人際關係總要搞好。十五文錢不多,可也能收買人心。
至少往後她送貨過來。這兩個人能給口水喝。
既然柳掌櫃不在,柳素娥也不想多做停留,她還得去考察市場,找攤位,也沒空逗留。
喝完了最後一口茶,柳素娥拉著張氏起身告辭。
母女倆出了香滿樓,張氏這才透了口氣,臉上也多了些笑容,道:「可是憋死我了,啥話都不敢說。」
柳素娥「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覺得自己的這個母親還真是可愛,忍不住道:「你怕啥?他們還能吃了你不成?」
張氏尷尬一笑,擦了擦汗道:「不是怕,就是心裡打顫,不知道說啥好……」
張氏的這種反應柳素娥完全能理解。記得那時候自己被親生父母從孤兒院領回家,面對周圍的人,也是不敢說話,也是心顫的厲害。
正想安慰兩句,面前卻忽地多了一道黑影,慢慢的壓了下來。
「岳母大人,真是好久不見啊!」吳明澤氣勢洶洶看著柳素娥和張氏。面上雖然帶著笑,可目光還是遮掩不住的芒刺,刷刷向柳素娥射來。
張氏一見是自己的女婿,本能想要說話。可一想到他那麼作踐自己的女兒,還和自己的女兒合離了,登時也沉了臉。不去理會。
柳素娥見出門踩了狗屎,也不理會吳明澤,只拉了張氏的手道:「娘,我們走……」言畢,就要饒過吳明澤去。
吳明澤怎可能讓柳素娥如此輕易就走掉。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輕蔑道:「怎麼……又裝不認識?是不是上次打的還不夠?」
上次挨打的事情柳素娥並未對張氏說,張氏聞及此言,登時愣了愣,看了一眼柳素娥。
柳素娥沉著臉,一把甩開了吳明澤的手,毫不客氣道:「吳明澤,你是狗皮膏藥嗎?還是你就真的離不開我,對前妻戀戀不捨,要是這樣你直說,我考慮考慮,給你個機會……」這話帶著些戲謔,卻也是她氣的不知該說什麼話,只能說這麼兩句。
吳明澤冷哼了一聲,不屑的冷嗤道:「捨不得你?我看你是捨不得我吧?才會想方設法的和我作對。」
作對?柳素娥不知道他這話是從何說起。自己從來都沒想過再和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反倒是他,來來回回的糾纏不清。
張氏見吳明澤糾纏著柳素娥不放,心裡也氣惱,冷著臉道:「我女兒現在和你都沒關係了,你拉著她做啥?你快放開她,我們還要回家去呢!」
「嘖嘖嘖……你們柳家人果然都是翻臉不認人的主。岳母大人還真是絕情啊!才幾日,就不叫我女婿了?我可是還記得岳母大人呢!」吳明澤一番冷嘲熱諷,摸了摸鼻子,冷笑道:「要不是你女兒想方設法要和我作對,我才沒那閒工夫去搭理你們呢!」
柳素娥咬了咬牙,她到底又怎麼得罪這狗皮膏藥了。壓了心中的火,不由質問道:「你來個痛快的,我到底怎麼和你作對了。」
「哼!我還真是沒發現,你竟然如此會裝無辜。」吳明澤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道:「你別裝了,你說吧!到底打算怎麼害我?」
柳素娥差點爆粗,md,虧得自己離開了,要不然還不被他噁心死。
「你說還是不說,來句痛快的,別夾著半橛子屎拉不出來,聽著難受。」柳素娥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毫無畏懼的盯著吳明澤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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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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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2:48
第六十四章你不配
柳素娥的話,讓吳明澤臉上更是黑了一層,旋即咧著嘴嘲笑道:「你就裝吧!你若是不想和我作對,又為何把菜方子賣給香滿樓?」他笑容更是刺眼了幾分,目光冷冷的盯著柳素娥和張氏背後的背簍:「還有……你們這是來給香滿樓送貨的吧!」
聽到此處,柳素娥才算聽出了些頭緒來。
那會子在香滿樓,良子也說了,她給香滿樓的這兩道菜賣的很好。香滿樓生意好了,他們吳家酒樓勢必會受到影響,生意一定會不景氣。
事關賺錢,也難怪吳明澤會這麼急吼吼的來找她呢!
真是無心插柳之舉,沒想到倒是損了他的利益了。
因果報應,冥冥中註定好的。
想到此,柳素娥心裡反倒輕鬆了不少,輕輕一笑道:「我當是什麼大事呢!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啊!」她目光淡然,定定看著吳明澤,反問道:「怎麼?我賣給香滿樓菜方子有錯嗎?」
吳明澤咬牙切齒,崩不住臉色鐵青,一把握住了柳素娥的手腕。他手上的青筋登時暴起來,柳素娥都能聽到自己骨頭被捏響的聲音。
這個禽獸,出手還是這麼重。
「你說有沒有錯?既然你不想與我糾纏,就不該幫著香滿樓來打壓我們吳家酒樓。」吳明澤目光冷然,帶著些狠戾,可見他是狠毒了柳素娥。
張氏見狀不由嚇得叫嚷起來,狠命的掰著吳明澤的手指頭,罵道:「你這個混蛋,你快放開我女兒。」
「我混蛋?這也是她逼我的。」吳明澤愈發用力,周圍不免又聚了一眾看客。
吳明澤怕事情鬧大對自己不好,趁著人還不多,拉著柳素娥就往自家酒樓去。
「你幹什麼……你快鬆開……」柳素娥掙扎著,誰知道這禽獸又要幹什麼不要臉的事情。
「你再不鬆開我可喊人了。」柳素娥語氣帶了幾分威脅,心裡也是如此想。若是他敢動粗,她就喊人。
張氏更是急白了臉色,厲聲道:「……你快放了我女兒……」
「少廢話,今天若是你不把話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們走的。」吳明澤氣急敗壞的將柳素娥拉進了吳家酒樓。
門口守著幾個小夥計,看到此情此景,忙避開,不敢多看。
「都給我幹活去,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許上二樓來。」吳明澤沖著幾個夥計吼了一嗓子,那幾個小夥計登時如受了驚嚇的貓兒似的,縮著脖子躲在了一旁。
柳素娥雖然還很抗拒,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此刻吳明澤已經被恨沖昏了頭腦。若是不說清楚,他必然不會罷休。
上了二樓雅間,柳素娥這才從吳明澤的手裡掙脫出來。她氣的背過身站著,忙揉了揉自己發疼的手腕子。
張氏也急急忙忙追了上來,拉了柳素娥擰著眉問:「咋樣了?疼不疼?沒事吧?」
「她又不是泥捏的。」吳明澤冷笑。道:「放心,死不了。」
柳素娥不睬他,只安撫張氏道:「沒事,娘別擔心。」她不覺提高了聲音,道:「這青天白日的,娘怕啥?橫豎還有府衙門口的兩個石獅子坐鎮呢!」
張氏心疼的看著柳素娥的手腕子,本就瘦弱。吳明澤這一番拉扯,早就起了紅印子。
這混蛋東西,真是豬狗不如。張氏心裡氣惱,卻也慶倖自己的女兒脫離出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是如何光景呢!
「廢話少說。你只問你,你想我怎麼樣?」柳素娥和這樣的敗類並不想多言,若他不是翠姑的親爹,若是殺人不用吃官司,她肯定毫不猶豫給他一刀子。一了百了。
吳明澤臉色暗沉,繞了一圈,立于柳素娥面前,冷冷道:「我要你斷了和香滿樓的合作,把那菜方子贖回來,從此不得再送菜過去。」
柳素娥聽的只覺好笑。
他莫非是逗比嗎?
都不是夫妻了,竟然還敢提如此要求,真真是口氣太大,都不怕閃了腰。
再說了,就算是夫妻,這事情只怕也要商量吧!他還真是自以為是,都不知道他是有何種勇氣支撐著他說出這番話的。
不過想想他娘,她又有了答案。一家人都不要臉,說這些話也不足為奇。
「憑什麼?我只問你憑什麼?」柳素娥眼底也多了些嘲諷,她倒是要聽聽這無恥的東西到底說什麼。
「就憑我是你的夫君,我是翠姑的爹……」
吳明澤話一出口,柳素娥就仰天笑了兩聲:「你還真是夠無恥,我的夫君?你配嗎?翠姑的爹?你配嗎?」她冷笑,目光冷冽,一字一句道:「告訴你……你——不——配。」
這三個字一出口,柳素娥只覺脖子上一陣發疼,吳明澤的瞳孔已經離她很近很近,那種冷酷的,依稀還能看見眼底的血紅。
他的手指緊了緊,卡在柳素娥的脖子上,仿佛捏著小雞子一般。
柳素娥只覺呼吸艱難,頭暈目眩,兩手無力吃捶打著吳明澤的胳膊:「王八……蛋……你放開……我……」
張氏嚇得尖叫一聲,哭著過來捶打吳明澤:「你這個畜生,你快放開素娥……」一面就要衝著樓下喊人。
吳明澤見張氏要喊人,這才鬆開了手。
柳素娥只覺得脖子上一陣輕鬆,兩腿都在打軟,險些跌倒。
虧得張氏扶了一把,她這才站穩腳步。
張氏哭著查看柳素娥的脖子:「素娥,素娥,你沒事吧!快給娘看看……」
柳素娥只覺一股氣從天靈蓋迸射而出,心裡無名的怒火燃燒著。
md,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自己沒本事,還要怨女人,這樣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活在世上還有何用處。
她不能妥協,絕不能妥協。
柳素娥連著咳嗽了兩聲,才覺呼吸暢通了些。只是喉嚨還有些刺痛,說出來的話也發虛:「娘。我沒事……你別擔心。」
「吳明澤,你到底想咋樣?我家素娥到底咋招惹你了?你下這樣的毒手,你還是個人嗎?」張氏眼淚齊飛,哭道:「素娥好歹也是翠姑的娘。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和你做了四年的夫妻,你就這樣對她?」她一想到柳素娥這些年的苦日子,張氏就心如刀割,不斷捶打著自己的胸膛道:「造孽啊造孽……都是我們當父母的沒本事啊……」
張氏越是這樣,柳素娥心裡就越是恨吳明澤。
她握緊了拳頭,他不是最在意吳家酒樓嗎?總有一天,她要讓這間酒樓一敗塗地……
「娘,你別哭了,沒事了……」柳素娥安慰張氏。目光卻冷冷的從吳明澤身上刮過。
吳明澤陰冷的看了她一會,怒聲道:「若是再讓我看到你給香滿樓送貨,小心我弄死你……不對……弄死你全家。」
樓下的幾個小夥計聽到響動都悄悄的在樓邊聽著,當中有個叫趙二寶的,才來沒兩個月。見吳家酒樓生意不好。加上吳明澤有時候脾氣又大,上個月的工錢都還拖欠著,心裡早就憤懣,有種不想幹的念頭。
現在聽到吳明澤威脅柳月娥不要給香滿樓送貨,他心裡也有了個念頭,打算把這消息報告給香滿樓,說不定香滿樓還能留下他。就算不留下。也少不了打賞。
趁著那幾個小夥計偷聽,這趙二寶尋了個鬧肚子要出恭的藉口溜了出去,見四下無人,便跑去了香滿樓。
說來也巧,正好柳管家和趙明達從*莊回來,剛下了馬車。正在門口說話。
那趙二寶在這條街上也有兩個月了,自然認得香滿樓的少東家和掌櫃的,便上去討好兒。
「柳管家,少東家,我有事要和你們說。」趙二寶探頭探腦的看著柳管家和趙明達。悄聲道:「是大事,你們要不要聽一聽?」
趙明達見此人一身夥計打扮,又面生的很,心中也有些遲疑:「什麼大事?」
「你們家那個送貨的小娘子,被我們東家扣住了,說是以後不讓她給你們送貨了……」那趙二寶見趙明達有興趣聽,急忙湊上去,將吳明澤帶走柳素娥,如何在樓上折磨說話的事情說了一遍,他道:「要不是我們東家待人刻薄……我也不會……」
「柳叔,賞他一吊錢……」趙明達聽後臉色沉重,倏然起身往樓上去。
柳掌櫃從袖內摸出一吊錢給了趙二寶:「賞你的,你拿著。」
那趙二寶接了銀子,本想走,卻又被柳掌櫃叫住:「這個……往後有啥事,別忘了來說一聲。」
趙二寶的手裡又多了一錠碎銀子。
那趙二寶自然知道柳掌櫃的用意,得了銀子心滿意足點頭哈腰的出了門去。
待趙二寶一走,柳掌櫃這才急急上樓去找趙明達。
趙明達已經站在了廂房內的窗邊,背著手往下看。
這個地方視角最好,這一條街上的大小事情,幾乎都能看見。
他目光落在吳家酒樓,尋覓一番,卻怎麼也找不到柳素娥。
他眉頭微蹙,心道,這人呢?怎麼不見?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吧?
想一想又覺自己可笑,他不過是和柳素娥有生意上的往來,她出不出事,和自己能有多大干係?就算出事了又如何?還是可以找人來送田螺,這世上從來不缺賺錢的人。
心裡這樣想著,可思想卻不受控制,雙眼還是去尋找人柳素娥的影子。
想到她那個還未成年的女兒,想著她執著的眼神,總有些憐惜在心底縈繞……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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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3:02
第六十五章解圍
「少東家,你看這事……」柳管家立在廂房門口,討個示下。就他本人而言,他是真的很同情柳素娥的遭遇,也很佩服這個女子。如此處境,卻依舊有一顆樂觀向上的心,心懷著美好,像是向陽花一樣慢慢生長。
上次替她解圍,他也看出來那吳明澤就是混蛋,壓根不配為人。柳素娥現在因為給他們酒樓送貨而被吳明澤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又如何心安?
人心皆是肉長,他自然希望他們少東家能出手相助。
可若是出手,又該找什麼理由?
趙明達繃不住臉色鐵青。
幫也不是,不幫心中總覺不安。這種猶猶豫豫的感覺,已經多年沒有過了。
手指輕輕的來回撚動,終於,他眼中帶著些惱火,開口道:「這吳家酒樓未免囂張,那小婦人本是來給我們香滿樓送貨,他卻有意為難。在我看來,他此舉,卻是和我們香滿樓為敵,打我們香滿樓的臉面。」
柳掌櫃聽出端倪,沉吟道:「那少東家的意思是……」那個「幫」字到了嘴邊,帶著些詢問的意味:「幫?」
趙明達轉身,目光冷冽,道:「不是幫,是要討個說法!這事關我們香滿樓的利益,我是少東家,自然要去討個說法。」
柳掌櫃「哦」了一聲,心中卻暗道:「分明就是幫,為何還要找個藉口,怪哉怪哉……」
「走吧!去吳家酒樓……」趙明達輕揮衣袖,身姿挺拔,施施然出了廂房門。
柳掌櫃趕緊跟了上去,一道去了吳家酒樓。
吳家酒樓,柳素娥正和吳明澤對峙。
「告訴你,我送田螺那也是我願意,和你並無半分關係,你最好清楚這一點。」柳素娥分毫不讓,憑什麼她要讓?她又沒錯。她只是為了養家糊口。憑什麼因為渣男一句話,就要自斷財路。
但是她也清楚,現在她在這個鎮子上還沒立足之地,說白了就是還沒有找到靠山。沒有站穩腳跟。可吳明澤不同,他多年經營酒樓,也積累了一定人脈,若是真較真,只怕她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弄不好還要牽扯家人進去,她所能做的,也只是一場口水仗,拖延時間罷了!
雖然心裡這樣想,可氣勢上依舊不能輸。一敗塗地不怕,怕只怕自己先嚇壞了自己。
反正她現在還掌握著他吳明澤作假的證據。這一把柄,至少也能護她一陣子。
等她慢慢自我壯大,總有能抵抗他的時候。
「好好好……柳素娥,你有種。」吳明澤氣的肝肺都疼,來回踱了幾步。伸手指著柳素娥發狠道:「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你若是不把菜方子要回來……」
「她要是不肯要呢?」樓下一個清冽的男人聲音傳來,遙遠卻又覺得有幾分熟悉的味道。
「趙公子,你不能上去……」
「柳掌櫃……趙公子,你們不能上去……」
樓下小夥計的聲音帶著些焦灼,樓梯上卻已經響起了腳步聲,沉沉穩穩,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他怎麼來了?柳素娥一愣。不由握緊了張氏的手。
張氏目光中閃著驚詫,她並不知道來人是香滿樓的少東家,只皺著眉低低道:「素娥,來的人是誰?」
柳素娥握緊了張氏的手,抿了抿唇道:「娘,我聽著像是香滿樓的少東家。」
香滿樓的少東家?張氏對此人也是略有耳聞。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他怎麼來了?」
「我也不知道……」柳素娥也很納悶,他怎麼來了?
方才聽他說話的口氣,倒是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
莫非他是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得知了吳明澤不讓她給酒樓送田螺一事?
吳明澤也明顯一怔,臉色更是沉了幾分。
柳素娥冷眼瞧著。他倒是挺直了脊背,這一點,也算是有點骨氣。
「吳老闆,商有商道,你這樣做,未免不地道吧!」趙明達抬腿上了二樓,一身湛藍色的織錦長袍衣角飛揚,立于吳明澤身旁,當真看著有幾分男兒氣概。
吳明澤也不示弱,衣袖揮舞,哈哈笑了一聲:「原來是趙公子,還真是稀客啊!」一面喚道:「來人,上茶。」
「不必。」趙明達揚手制止,目光落在柳素娥身上。
他眸子如暗夜中的星子閃耀光芒,卻又如能剖析人的利劍一般,一層層將她剝開,看的她心虛。
目光一寸寸從她臉上下來,鬢角散亂的頭髮,可見方才是遭受了折磨。脖頸處的盤扣也斷開了一顆,清晰可見的指印,如蔓藤一般,在她的脖頸間蔓延……
混蛋東西……
趙明達心中竟翻滾著恨意,那種恨,目的很明確,就是想把面前的吳明澤給撕碎,活剝……
柳素娥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囧然,待她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脖頸間的盤扣竟然早就不在了。不知何時,已經露出了脖間風光。
雖說她是現代人,露胳膊露腿不算什麼。可這一刻,她卻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臉上的熱度和心中的尷尬。
自己竟然這麼狼狽……
柳素娥臉一紅,不由伸手捂住了脖子。
這個趙明達,到底什麼意思?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她,讓她怎麼淡定?
「看來趙大公子是看不上我吳某人的茶啊!」吳明澤似笑非笑,略帶嘲諷道:「也罷!趙家家大業大,好茶多的是……」
「那是吳老闆自輕自賤罷了!趙家家大業大,那也是家父白手起家所來。好茶倒也談不上,清茶烈酒倒是有兩盅。吳老闆若是不嫌棄,改日可以來府上一坐。」趙明達語氣緩慢,聽不出半分情緒來。
能聽出來,這個趙明達應該社交手腕一流,而且腦子極聰慧。
若非這兩點,他也不會回答的如此滴水不漏。
吳明澤聽後果然臉色一變,明顯有些不自在起來。
自輕自賤?說他們趙家是白手起家?難道他們吳家就是強取豪奪發家的?
「吳老闆,廢話不多說。我只問你,這小婦人為何不能給我們香滿樓送貨?為何要讓她收回菜方子?」趙明達目光一沉,帶著幾分寒冽,定定看著吳明澤。等他答覆。
吳明澤被問的一時語塞,半響,方哈哈大笑了兩聲,笑的格外刺耳:「趙大公子想必還不知道吧!她……」吳明澤一指指著柳素娥,挑眉道:「是我內人,是我女兒的母親。就這兩點,我就有權利讓她要回菜方子,不給你們……」
「呸!」柳素娥忍無可忍,顧不得矜持,一口唾沫啐在了吳明澤的臉上:「誰是你內人。你配嗎?」
張氏被柳素娥的舉動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拉住了柳素娥:「別理睬他就行了,犯不著為他浪費唾沫。」
柳掌櫃看的卻很爽,還嫌這一口唾沫不過癮呢!這樣的人渣,就該拿唾沫淹死才好。
吳明澤面色鐵青。眼內冒火,一手抹了抹臉,揚起巴掌就要打。
「吳老闆這是何苦?莫非要逼人做你妻子不成?」趙明達大手一揚,擋住了吳明澤的手臂:「人家小婦人都不肯認,吳老闆又何必自取其辱?」
「滾開……你是她什麼人?要你管閒事?」此刻吳明澤已經完全被激怒,失了理智一般,紅著眼睛道:「你這個賤人。遲早我弄死你。」
「就算死,我也拉你當墊背的。」柳素娥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對著柳掌櫃道:「大掌櫃,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們跑一趟。」
柳掌櫃正要開言,卻聽趙明達道:「你搞錯了。這一趟並非為你,我只是為了我們香滿樓而已。」
柳掌櫃臉上有些尷尬,歉然的看了一眼柳素娥。
柳素娥搖搖頭,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吳老闆,從商有從商之道。咱們鎮子雖小,可也有商幫做盾,你這樣明目張膽搶我香滿樓的生意,斷我財路,妥嗎?」趙明達揚手將吳明達的胳膊打落,拍了拍巴掌,慢條斯理對著柳素娥道:「你我有合約在,這田螺,你就必須送。」
「少東家請放心,我柳素娥一言九鼎。田螺,我不會斷了你的。」柳素娥態度堅定,她不會因為吳明澤一句話就自毀前程。
她必須要壯大自己,強大到任何人都打不到為止。
「你……」吳明澤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趙明達說的沒錯,行商也要遵守規則,他這樣行徑,確實不厚道。
可是他就是恨……
本以為柳素娥離開他,會過的豬狗不如,還會來哭著和他討生活。
可是他錯了,她真的已經不是那個任由他擺佈的小女孩了……
「話我已經說開了,至於如何辦,吳老闆還是三思的好。」趙明達瞟了一眼柳素娥,又看了一眼張氏,方背著手道:「我先告辭……」
張氏還有些發愣,那柳管家輕輕推推了張氏:「還不快走,愣著做什麼?」
張氏會意,忙了柳素娥的手跟著趙明達下了樓去。
「混蛋……都是混蛋……都他媽去死……」
柳素娥前腳下樓,後腳就聽見樓上一陣乒乓亂想,想必是吳明澤正拿樓上的桌椅茶碗子出氣呢!
柳素娥眼底閃著恨,恨自己現在還不夠強大,恨自己連自己都幫不了,只能靠旁人才能解圍。
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過到什麼時候?
就像是無邊的黑暗,火把只能維持她艱難行走,卻不知道能不能走出目的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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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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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3:13
第六十六章攤位
出了吳家酒樓,趙明達走的很快,心裡卻默默歎息。女人這一輩子,若是嫁不了好兒郎,註定要悲苦一生。譬如他的母親,病臥床榻,卻仍舊望眼欲穿盼著心中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來看上一眼……
悲哉,卻又讓人心生憐憫。
他又何嘗不是,為情牽絆,始終走不出……
眉峰輕蹙間,只聞得背後清晰明快的腳步聲,漸漸追了上來。
「少東家,方才的事情真是……」柳素娥快步追上了趙明達,不管趙明達出於何種目的,至少她已經脫困,她必須道謝。她眼神真誠,如幽幽湖水,言語輕柔,如翩翩羽毛。
可話茬還是被他冷冷打斷,終究沒讓她說出「謝謝」二字。
「你不必謝我,我說過,我不是幫你,我只是在為香滿樓討回公道而已。」趙明達停了腳步,面上淡淡的。陽光下的他,側臉很好看,面容白皙,鼻樑高挺。只是嘴角沒有一絲絲的弧度,略顯冰冷和孤傲。
柳素娥面色微紅,心裡略有些尷尬。
她不過是道句謝,他為何就這麼敏感?好像道句謝就會和他扯上關係似的。
這種急於撇清的感覺,真的讓人很傷神。
既然不能道謝,柳素娥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哦」了一聲。
這一聲聽上去明顯很挫敗很無奈。
柳掌櫃急忙上前打圓場,低笑道:「素娥啊!今天的事情你也別往心裡去。你是給我們香滿樓送貨的,你的事,我們香滿樓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柳素娥面上換了笑容,微微頷首,輕笑道:「多謝柳管家,我以後必定按時送貨,不負所望。」
「好好好……」柳管家仰脖爽朗的笑了起來,氣氛登時好了很多:「你方才沒受傷吧?」
柳管家好心。也是見柳素娥可憐,不免多了幾分關心。
「我沒……」柳素娥正要回答,卻聽一聲輕咳:「柳叔,打南邊送來的蓮子兒到了沒?若是到了。給我備上一份……」
「……哦,蓮子兒已經到了,等會子我吩咐人去給您備……」
「嗯,那今兒的青菜可送到了?」
柳素娥咬了咬唇,知道這是趙明達嫌棄她煩,讓她快點走的意思。
張氏也不傻,自然聽出了趙明達話裡的意思,一時拉了柳素娥的胳膊,輕聲道:「素娥,咱們先走吧!我看少東家也挺忙的。咱們還是別打擾了。」
柳素娥也不想再自討沒趣,反正她已經和柳管家說過謝了,她該有的禮數沒少。至於趙明達接不接受她的謝意,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好。」柳素娥點了點頭,對著還在不停回答趙明達問題的柳掌櫃道:「柳掌櫃……」目光落在趙明達身上。還是輕聲道:「少東家,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柳掌櫃臉上還有幾分尷尬,本來和柳素娥說話說的好好的,卻偏偏被他們少東家打斷。
「……那你們慢走。」柳掌櫃只能苦笑著和柳素娥道別。
再看看趙明達,只是輕哼了一聲,算是道別。
柳素娥頷首。施了一禮,方拉了張氏離開香滿樓。
趙明達靜立於風中,有風拂過,衣角翩翩然揚起。心中長歎,但願她能早日脫離困境,再不似今日這般狼狽。
「素娥啊。方才可真是嚇死娘了,你沒事吧?」張氏見走遠了,這才拍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道:「這個吳明澤。真是混帳王八蛋。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看他滿腦子都是恨,恨不得把你治死才好。」張氏想起來還有些後怕,只覺脊背發涼的感覺:「素娥啊!以後有什麼菜方子什麼的,我看你還是別賣給旁人了。咱家雖然窮,可是日子卻也能過得去……」
柳素娥卻心不在焉,還在想方才的事情。
很顯然,方才之事,肯定是有人給柳掌櫃和趙明達送了信,若是不送信,他們怎麼可能知道吳明達不讓她給他們香滿樓送菜的事情?
管中窺豹,由此可見吳明澤早已不得人心。他那酒樓,若是再不好好經營,只怕也撐不久了。
她得趕緊開始自己的事業才行,一步一步追上去,總能趕上他們。
「娘,你就別管了,咱們還是快去看攤位吧!我想早些開始賣麵條。」柳素娥握緊了拳頭,不管局勢多艱難,總要向著有陽光的地方闖一闖。
一陣風刮過,柳素娥只覺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鬥志昂揚的感覺。
一番打聽尋找,在這條街上還真就找到一個攤位。地方不大,長不過三丈、寬不過兩丈,卻也足能容的下三四張桌子的模樣。周邊兒都是賣吃食的,炸糕、糖串子、包子、饅頭、各色糕點,卻也應有盡有。
這一片地方正好處在官道分叉處,正好過往商客頗多。加上周邊又是鶯歌燕舞的花街柳巷,生意倒也很好。
這攤主原是買湯餃的,年歲大了,便不想再幹,打算把攤位給租出去。
這攤位地理位置極好,租金自然也不便宜。一番討價還價,終於一兩銀子一個月成交。
張氏聽說一兩銀子,不由拉過柳素娥,咂舌道:「素娥啊!可是一兩銀子呢!一兩銀子,都夠咱家一兩個月的嚼用了。若是這生意不好做,豈不是賠了?」
站的角度不同,看待問題也不同。
對張氏來說,花一兩銀子弄個攤位,那就是冒險。冒險的後果只有兩個,一個是能賺到銀子,皆大歡喜。而另外一個,就是一兩銀子打了水漂,或者連個聲響都聽不到。
可對於柳素娥來說,這攤位就意味著她在古代「開疆擴土」的第一步,不去嘗試,如何得知自己一定會輸?人活著,不就為了一口氣。若是連一口氣都不肯爭,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再加上這兩次吳明澤對她的糾纏,讓她越發認清現狀,不自強,必定會被欺負。她必須強大自己,讓任何人都欺負不起。
「娘,沒事的,不過是一兩銀子罷了!」柳素娥溫言安慰,說的時候,眼如碧波一般,卻又充滿了自信:「讓我試一試,好不好?」
張氏固然保守,心中也害怕賠錢。但是看到柳素娥眼中的期待和堅持,她又不忍潑涼水,咬一咬牙,還是答應了下來。
正好那日賣菜方子賺的銀子柳素娥一直帶在身上,給了柳二河一兩,還餘下一兩,正好當作一個月的租金。
那攤主也是爽快人,這一片攤位都要交保護費,正好他交了大半年的,還剩下一個月的,也就沒算柳素娥的錢,只讓她付了租金。
雙方訂好合同,各自簽字畫押。
那攤主又帶著柳素娥去認識了這一片的地保。
這地保名叫徐達,生的人高馬大,家中排行老六,旁人便稱呼他為徐老六。只因他小時候跟著人學了些拳腳功夫,為人又頗有些霸氣,好結朋友,喜歡白吃白喝。日子一久,便集結了一眾小弟,做了這裡的地保。
這地保也是有講究的,只要他收了你的保護費,必定會護你周全。而他們也有衙門做後盾,他們收的保護費,衙門也會抽分成。這樣一來,這一片擺小攤的,算起來卻也是衙門給做後盾,安全倒是安全,最起碼不會被人尋釁滋事。
這也是柳素娥想要的。
吳明澤也在鎮子上,她開攤賣麵條,也怕吳明澤來鬧事。有了地保做後盾,也算高枕無憂。
柳素娥背過人,又悄悄給了徐老六五十文錢,只低低笑道:「六爺,這銀子您拿著喝茶去,往後還請六爺多多費心。」
徐老六見柳素娥識相,又是個婦道人家,還叫了他一聲爺,這面子上也算是足了,自然拍著胸脯子滿口答應道:「放心,有什麼事兒我徐老六都會照應著,你只好好做你的生意就行。」
打點完了一切,柳素娥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做生意並不簡單,每一個環節都要打點到了,若是打點不到,等出了事情,是沒有人願意幫你一把的。
這世界就是這麼現實,除了至親之人,一切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罷了!
張氏卻很心疼那五十文錢,嘀嘀咕咕道:「五十文錢就這麼沒了,這能買多少白麵饅頭啊……」
「娘,您別看我給了五十文錢,往後卻多了個靠山啊!」柳素娥解釋道:「他們是地保,保一方周全。我花了銀子,往後吳明澤那畜生就不敢再欺負我了。」
張氏一想也是,心裡雖然想的明白,可還是忍不住肉疼,只歎氣道:「日子艱難啊!這做生意也不好做……」
柳素娥笑笑,抬頭望著天。
人生事情本就艱難,就算生在蜜罐子裡,也有煩惱。所以還是灑脫做人,拋卻心上煩惱,努力向上的好。
「好了,咱們去買面吧!事情都辦妥了,咱們就回家……」柳素娥輕噓一口,拉了張氏的手去採買。
今兒早上的一吊錢,現在也只剩下了九百五十文錢,她必須要合理用才行。
買面,買大骨頭,買碎肉,一樣都不能少。
好在有張氏在,張氏很會劃價,九百五十文,倒也夠採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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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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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3:27
第六十七章準備
回到家中,柳二河已經拉著大鋸,光著膀子,在院子裡和柳成柳遠他們給柳素娥打桌椅。
酷暑難熬,這父子三人滿腦門的汗,卻依舊叮叮咣咣幹的起勁。
柳素娥心中感動,所以人心齊,泰山移,有家人的幫助,她一定能成功。
見柳素娥和張氏滿頭大汗的回來了,正在一旁黃瓜架下捉青蟲子的翠姑,一陣風兒似的跑了過來。瘦瘦弱弱的小手抱著柳素娥的腿,小臉蛋來回蹭了蹭,撒嬌道:「娘,你可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這種感覺真好,一回家就有人守候,這是她以前從沒體會過的溫暖。
柳素娥睫毛輕輕動了動,伸手輕撫著翠姑柔軟的頭髮,溫聲道:「娘也想你啊!」一面從袖內掏出一個麻紙小紙包,笑眯眯道:「看看這是什麼?」
採買完了,正好剩下了十個銅板,柳素娥便給翠姑買了一包糖。
這糖果也貴,兩三塊就要一個銅板,一包糖果,實則也沒幾塊。
翠姑得了糖果,自是咯咯咯笑的開心,揚眉道:「娘,我分給姥爺姥姥吃,還有二姨,舅舅他們……」
柳二河抬手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咧嘴笑道:「還是你吃吧!姥爺不吃。」
翠姑不是個自私的孩子,柳二河雖然說了不吃。翠姑還是打開紙包,從中撚出一枚黃繭糖跑過去塞進了柳二河的嘴裡,歪著小腦袋嘻嘻問道:「甜嗎?」
柳二河高興的嘴都合不攏,只點頭道:「甜,翠姑真是乖巧。」
翠姑笑的明快,又拿著糖包兒散了一圈,一時間柳家人口中都有了一塊糖果。
柳月娥和柳桂娥幫著接下了柳素娥和張氏背後的背簍,背簍內都是賣麵條要用的食材。
「大姐,我看你們買了不少東西呢!花了好些錢吧?」柳月娥聲音很好聽,帶著少女特有的軟糯清脆。
「今兒銀子可是花扯了。」張氏抬手揉了揉發酸的肩膀。皺眉間,還有些心疼那些花出去的銀子,一面歎道:「不做買賣不知做買賣的難處,這做了買賣。才知道啥都要花錢!」
柳二河抬臂抹了抹額上快流入眼角的汗水,嚴肅道:「這過日子就沒有不艱難的!咱們這還算是好的,若是逢亂世,那才艱難。」
柳桂娥捧了一瓢水出來,張氏先咕嘟咕嘟仰頭喝了幾口,方遞給了柳素娥。
趕了半天的路,柳素娥嗓子早就乾的冒煙了。
輕啜一口瓢中之水,身子驟然涼快了下來,如久旱逢甘露一般的舒坦。喝足了,她方開口彙報情況道:「爹。攤位我租下來了!就在鎮東街的官道附近。」
「鎮東街……」柳二河仰頭想了想:「哦……哪裡確實不錯,繁華,人來車往的,是個賣麵條的好地方。」
既然繁華,租金想必也不便宜。他微微皺眉道:「沒少花銀子吧?」
「一兩銀子一個月,想想我都睡不著覺。」張氏還心疼那一兩銀子的租金,歎氣道:「還給那地保白白給了五十文,哎……我看我這幾個晚上都睡不著了。」
「好了好了,娘,你就別心疼了。」柳素娥抬眼看了看張氏,輕笑道:「等賺了銀子。有你笑的時候。」
「娘,你就放心吧,大姐一定能賺錢的。」柳成也嚼著糖,笑呵呵的安慰張氏。
「嗯,我也信大姐能賺錢。」柳月娥也表示贊同。
「素娥娘,我看你就別想了。素娥好不容易想幹點事兒。你看把你猶豫的,還叫咱閨女咋做買賣?」柳二河揚眉笑了笑,對著柳素娥道:「素娥!爹你。」
「看把你能的……我說我不了嗎?」張氏瞪了柳二河一眼,也半眯了眼睛笑道:「閨女,想讓娘幫啥就直說。娘也豁出去了。管它賠不賠的,這些年賺的銀子都能給人用,還差這一兩二兩的!」
聽了此話,一家人登時笑了起來。
這笑聲飄的很遠,讓柳素娥更是信心大增,準備大幹一場。
兩日間,柳二河和柳成他們都沒下地幹活,心思全放在了做折疊桌和條凳上。
父子三個比比劃劃,錘錘釘釘,忙的不亦樂乎。
而柳素娥和張氏也沒閑著,每日忙活泡麵的事情。
夏天日頭足實,柳素娥將麵條都拉好,搭在竹竿上晾曬。待去了水分,再收起,包在麻紙內。
這雖然和現代的「泡麵」還有差距,卻也能算得上是「掛麵」。入以湯汁,味道和泡麵並無兩樣。
柳二河年輕時候也是個手巧的,腦子也算活絡,這折疊桌真就被他給琢磨了出來了。
看著院中置著的四個折疊桌,柳素娥由衷贊了一句:「爹,你真是太厲害了。」
柳二河笑的開心,眼角的褶子如溝壑一般蔓延:「你別說,你這想法真不錯,這桌子還確實好。」柳二河抬手將折疊桌折疊起來,笑呵呵道:「你看,這帶著多方便……」
「是啊!素娥這丫頭腦子還真是活絡。」張氏一臉的與有榮焉,道:「有了這桌子,我們去鎮子上也就好帶著了。」
柳二河做出了折疊桌,也有小小的成就感。聽著張氏誇讚,滿臉都是笑容,挺直了腰板子道:「那是自然,有了我這桌子,生意保管好。」
張氏知道柳二河這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就感。連日來因為分家的事情他情緒一直低迷,現在好不容易好起來,自己自然也不會潑涼水,只笑吟吟道:「肯定的,肯定這麵條能賣的很好。」
傍晚時分,鐵匠鋪的王大叔送來打好的鍋頭。這兩個鍋頭做的極好,輕重適宜,攜帶也方便,柳素娥很歡喜。
柳二河特地留了王大叔吃晚飯,兩人還喝了兩口小酒。王大叔走後,柳二河面色赤紅,有些微醺,拉了柳素娥的手道:「素娥啊!爹一輩子沒本事,沒能讓你們姊妹過上好日。你現在有這點想法。你就好好幹,爹會一直你的。」
柳素娥很感動,酒後吐真言,柳二河這是真心盼著她能成才。
摩挲著柳二河寬大的手。上面的紋路粗糙。這兩日給柳素娥打家具,指尖上都磨了血泡出來。
這樣的父愛,她在現代一日都未曾感受過。此時此刻,她只覺一浪高過一浪的熱流從心尖上劃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脫口而出的卻是兩個謝字:「謝謝……」
這謝謝二字在此刻略顯蒼白無力,但柳素娥確實很感謝。若是沒有這麼好的家人,或許此刻她和翠姑還沒有容身之地呢!
張氏聽著柳素娥說謝謝,不由呵呵笑了起來:「真是傻孩子,一家人說啥謝不謝的。他是你爹。做啥也是他應該的。」
柳二河喝了不少酒,和柳素娥說了幾句話,就躺在炕上睡了過去。
張氏替柳二河蓋了條薄毯子,方拉了柳素娥出去說話。
母女倆一徑去了柳素娥房中。
翠姑正圍著柳貴娥玩解繩索,見柳素娥和張氏進了屋。急忙跳下炕喊著讓柳素娥抱。
張氏只寵溺的笑道:「抱抱吧!等明兒個,你娘想抱著你都抱不了。」
「為啥?」翠姑撅了撅嘴,眨著眼睛可憐巴巴道:「我要娘天天抱著我。」
「傻孩子,娘肯定會天天抱著你的,只是白天就沒功夫了。」柳素娥輕輕撫了撫翠姑的頭髮,抱著翠姑坐在了炕沿上,道:「明兒開始娘要去鎮子上賣麵條了。白天你要跟著你二姨和三姨,知道了嗎?」
「不要,我想跟著娘。」翠姑越發往柳素娥的懷裡依偎幾分,撅著嘴道:「娘,你帶我去好了。」
「那可不行,那一程路。可遠了……」張氏輕輕一笑,安撫翠姑道:「翠姑長大了,可不能再讓你娘操心了。等姥姥從鎮子上回來的時候,姥姥給你買糖果,你看咋樣?」
翠姑想了想。認真道:「姥姥,我不要糖果,有了銀子還是攢起來吧。」
小小年紀竟然知道攢銀子……
柳素娥很吃驚,她可沒教給翠姑這些。
或者……是原主教的吧!
原主日子過的苦,一文錢都恨不得掰開花,也難怪孩子會這麼懂事。
柳素娥心上一酸,虧得自己穿越了過來,若是不穿越,原主就死了……
這麼可愛的孩子,要是沒有娘親在身邊照拂,日子可咋過?
也許是老天眷顧,不忍翠姑成為沒娘的孩子,才讓她穿越過來照顧她的吧!
「好好好,攢了銀子將來給我們翠姑做嫁妝。」柳素娥抱起翠姑,在翠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道:「那可說好了,娘走了,你可不許哭啊!」
「我不哭,我會聽話的。」翠姑很懂事,性格又開朗,很爽朗就答應了柳素娥。她眼眸微動,促狹道:「娘,攢了銀子……攢了銀子我不要。」
「為啥?」張氏覺得好笑,逗弄道:「你為啥不要?」
「我想給二姨當嫁妝。」翠姑偷偷看了一眼柳月娥,咯咯笑道:「二姨大了,該出嫁了……」
柳素娥大笑,問道:「二姨嫁了,姥姥要是難過該咋辦?」
「……嗯……不是還有三姨嗎?」翠姑歡快的笑了兩聲,沖柳月娥吐了吐舌頭。
張氏和柳桂娥忍俊不禁,笑的人仰馬翻。
「你個小壞蛋,誰說我該出嫁了……」柳月娥羞紅了臉,伸手撓翠姑的胳肢窩,一時脆生生的歡笑聲劃過了夜空,飄向了遠方。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53:38
第六十八章開市
酷夏,天色亮的極早,不到五更,東方便有些泛魚肚兒白。
今兒要開始去鎮子上賣麵條,柳素娥自是十分的警醒。村口的更鐘剛敲過五下,她就從炕上爬了起來。
翠姑和柳月娥她們還在睡覺,昨晚上鬧騰的太晚,這三人現在睡的正香甜。
柳素娥躡手躡腳披衣下炕,轉身替翠姑和柳月娥她們掖了掖被子。
柳月娥到底敏感,只輕輕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大姐……」
「噓……」柳素娥比了個禁聲的手勢,低聲道:「我和娘去鎮子上了,翠姑就交給你照顧。若是有啥事,你告訴爹就好。」想了想又小聲叮囑道:「我等會子會把明兒用的骨頭湯燉上,按照我昨兒傍晚教給你的法子,你看著湯頭好了,你就熄火。」
說話間,柳素娥已經穿好了衣裳。她本想來個女扮男裝,可昨晚和張氏一番商量。張氏的意思是,有她在,旁人自然也不會說閒話,柳素娥不必女扮男裝,只穿的素淨就好。
「好,你放心吧!我會看顧好翠姑的,鍋裡的湯頭我也會熬好。」柳月娥揉了揉眼睛,輕聲道:「大姐和娘只管去就好,只是路途艱難,你們兩個可要小心啊!」
「嗯,我知道。」柳素娥應了一聲,這才輕手輕腳出了門去。
到了院裡,張氏、柳二河和柳成都已經起來,三個人正忙著往車上綁桌椅、鍋頭和碗筷。
最重要的是熬好的大骨頭湯,這湯頭極重要,馬虎不得。
張氏已經找了個大瓷罎子裝好大骨頭湯,車上鋪好了麻草,瓷罎子正好可以放在麻草上。
「素娥,你看看咋樣?」見柳素娥出了房門,張氏笑眯眯道:「我和你爹都幫你弄好了,等會子你爹和成子要送咱們一程。這車太重。咱們兩個走山路也是險的很。」
柳素娥心中感動:「哦」了一聲,才道:「那我這就去梳洗,梳洗完了就走!」想了想又道:「對了爹,瓷罎子邊上還是多放點麻草的好。要是半路上打翻了,那就真真是白辛苦一場了。」
柳二河知道輕重,這可是他們全家好幾天的勞動成果啊!自然是馬虎不得。一時又和柳成從外頭弄了許多麻草回來,在瓷壇邊上裹了好幾圈,直到瓷壇紋絲不動,這才放心。
畢竟是出門做生意,淡妝還是必要的。輕掃娥眉,薄薄抹了一層妝粉,又搓了胭脂,將頭髮攏起來。在耳畔梳了個半月髻,一根木簪斜插其間。左右視之,卻也淡雅素淨,又不失好氣色。盈盈一笑,親和力十足。
柳素娥梳洗完畢。張氏他們也已準備停當。
出去做生意,肚子總要填飽的。張氏從籠屜內拿出頭天晚上剩下的粟米麵窩窩,每人手裡塞了一個,讓他們墊底。準備好了這一切,張氏輕輕撫了撫鬢角,又拍了拍衣裳上的塵土,方道:「走吧!」話一出口。心裡卻又忍不住惴惴焉。
頭一次做生意,這麵條到底能不能賣出去?若是賣不出去又該咋辦?
柳素娥倒是不緊張,做生意本就如此,拼的就是個勇氣魄力。再說了,高樓萬間平地起,若是不邁出第一步。又如何起高樓?
推著小車,這一行四人也不敢走太快,生怕車內瓷罎子打翻,或是撞壞了碗盤。柳二河推車,其餘三人幫著搡車。
柳家溝本就處在山溝溝裡。路極不好走。雖有小路能節省時間,可小路全都是崎嶇山路,坡高路陡,不便車行,所以只能儘量挑大路走。
眼見日頭漸升,離鎮子也不遠了,柳素娥和張氏這才替換了柳二河。
「他爹,你們回去吧!路也不遠了,這一段又是官道,好走。」張氏接過了車條,農家婦,雖然大字不識一個,倒是頗有些力氣。
柳二河看了看天色,倒也不晚,喘了口氣叮囑道:「素娥啊!做生意不比別的,急不得!還有,鎮子上人多事多,你和你娘凡事小心啊!」
「大姐,要不……還是我跟著你和娘吧!凡事也能有個照應。」柳成也有些不放心,生怕柳素娥又挨欺負。
「沒事,不是還有地保嗎?」柳素娥抹了抹額上汗水,笑道:「你們快回去吧!再不回去日頭上來,這天就熱了。」
「是啊!你們回去吧!」張氏雖然心裡忐忑,第一次拋頭露面就是出門做生意。可生米都煮到這個份兒上了,她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好,那你們凡事小心,我們走了。」柳二河又看了一眼張氏和柳素娥,方拉了柳成掉頭往家去。
「娘,那我們也走吧!」柳素娥看了看日頭,趁著天氣還涼快,趕緊的擺好攤位,這樣也少遭罪。
張氏應了一聲,母女倆方推著車吃力的往鎮子上去。
車軲轆只嘎吱噶,像是古老的轉盤一般,艱難的工作著。
柳素娥心裡大歎,古代人日子過的確實太艱難。可現代人什麼都有,凡事都很便利,卻又不懂珍惜,人情冷漠。
想自己在現代,什麼沒有?出門有代步車,回家有鐘點工。可自己何曾和母親如此親近過?而她和張氏,卻是同甘共苦……
母女倆推著車一路到了鎮東邊的鬧市上。
雖是清晨,可街邊的攤位早已一字兒擺開,過往商客也有下馬用早飯的。還有周邊的花街柳巷,那些紅男綠女溫存了一晚,都打發丫頭前來買吃的用的,卻也熱鬧。
找好了自己的攤位,柳素娥和張氏開始卸車。
這攤位兩旁,一家是賣米粥的,攤主是一對母子。母親年紀三十左右,生的肌膚紅潤,笑臉吟吟。兒子十八九歲模樣,穿灰色短衣,黑色褲子,濃眉大眼,精神頭十足的樣子。另一邊則是一家三口賣春捲和杏仁茶,這夫妻二人也是三十出頭模樣。帶著個女孩兒,十五六歲,生的膚白眼圓,一笑還有兩個梨渦。倒也頗為可愛。
柳素娥和張氏卸車擺桌椅,右手邊的那對母子就笑呵呵的和張氏搭話。
「大姐,你今天是第一天來吧?看你們這陣仗……是要賣麵條?」那婦人一臉笑意,倒是十分友好。
張氏出門前本來還心頭忐忑,怕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拋頭露面拉不下臉來。現在見到和她年紀相仿的人,自覺有一種親近感,也笑呵呵停手道:「是啊!是第一天來。」張氏瞅著那婦人的粥攤道:「大妹妹是賣粥的?」
那婦人輕輕笑了笑,道:「這年歲啥都不好做,這一片生意還算好。賣點粥貼補家用還是夠的。」
兩人說了幾句也就漸漸熟絡起來,柳素娥方知這賣粥母子已經在這一片賣了三年粥了。兒子叫單三元,母親叫趙四娘,一個三一個四,倒也有趣的很。
你趙四娘見柳素娥瘦瘦弱弱的。還要置爐灶,便讓自己的兒子單三元過來幫忙。
許是做生意的緣故,這單三元性格很是開朗,不單幫著柳素娥幹活,還一個勁地和柳素娥拉話。
柳素娥見他興致濃厚,也不好淡薄他,只能敷衍的「哦」一聲。或是「是嗎?」答一句。
不過也怪了,本來那賣春捲的一家三口並不說話,可當柳素娥和單三元說話的時候,那春捲家的姑娘卻又忙不迭的跑過來幫忙。
「大姐,你這桌子可真好。」春捲家的姑娘名叫王招弟,招弟招弟。顧名思義是想讓她招個弟弟來。只是看他們如今一家三口……這弟弟,只怕也沒招來。
柳素娥心裡暗暗歎息,古人重男子的風氣歷朝歷代都是一樣。嫁了人,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著給婆家開枝散葉,生養兒子。
那些所謂屁股大能生兒。臉圓者能生兒,也是古代人愚昧無知選擇媳婦弄出來的「民間小貼士」。更有勝者,那些媒婆也是打著這樣的幌子,給姑娘標了價碼。
「這桌子是我爹做的,帶著方便。」柳素娥拿著抹布擦桌子答了一句。
那王招弟聽了一臉的豔羨,跑過去給她爹道:「爹呀!你看她們的桌子可好玩了,還能折起來呢!得了空,爹也做一個吧……」
「我可沒那閒工夫。」王招娣的爹臉兒黑黑,顯然不喜歡王招娣說這些話,只叫嚷道:「桌子擦了嗎?亂跑個啥?」
「行了……你就別嚷嚷了,這半條街,就數你聲音最大。」王招娣的母親安氏瞪眼說了一句,聲音洪亮,一聽就是地地道道的北方女人。
王招娣的爹聽了,嘴裡嘟嘟囔囔了兩句,拿了火鉗子去倒騰火。
柳素娥心裡暗暗納罕,莫非這王招娣的父親怕他媳婦不成?被安氏說了一句,就跟貓兒似的安靜了。
混的熟了才知道,原來那王招娣的父親是個外鄉人,是入贅安家的。這王招娣本來該叫安招弟,可王招弟的父親不樂意,鬧騰了好幾遭兒,最後才跟著他姓了王,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那王招娣一走,單三元就壓低了聲音悄聲道:「我跟你說,招弟的娘可是個厲害人,咱這一條街,沒人能敢惹她!你在她邊上,往後可要步步小心,別惹了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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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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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3:48
第六十九章好的開始
柳素娥聽了單三元的話暗暗留心,打算往後和那安氏還是保持距離的好,免得生事。
擺置好了桌椅和鍋頭,太陽也已上了樹梢頭,斑斑駁駁照在大街上,一晃一晃的。
柳素娥架好鍋頭,燒了火,將那瓷壇內的湯汁倒入鍋內,用小火慢慢熬上,只等著客人光臨。
這邊單三元已經開始扯著嗓門叫賣,他雖然年紀不大,可嗓門卻格外渾厚,喊的腔調也欲揚頓挫,很是好聽:「來咯……剛出鍋的熱粥……喝一口神清氣爽,喝一口暖胃提神……」
那邊安氏也尖著嗓子喊道:「炸春捲,香甜可口的炸春捲,棗泥的,紅豆的……還有杏仁茶……走過的路過的,千萬別錯過……」
安氏尾音拖的極長,聽的人揪心揪心,生怕扯斷了一般。
不過這一喊確實湊效,果然就有商客下馬用飯。
張氏看著他們都有生意,不免有些焦心,拿著抹布對著柳素娥歎道:「素娥!你瞅瞅他們都有生意了……咱們這個……」
柳素娥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單家母子的攤位,已經有兩個人過來喝粥。再看看安氏他們,條凳上也坐了四五個人。
做生意要喊,這個她是知道的。可是一下子讓她喊出口,她還真就喊不出來。
「娘……咱們是不是也得喊兩嗓子?」柳素娥望了一眼張氏,目光中帶著些期待,道:「要不……咱們喊一嗓子試試?」
張氏恍然大悟,旋即點頭如雞啄食一般,一本正經道:「我看也是,你看方才三元也喊了,你安家嬸子也喊了,就咱們沒喊。」
張氏雖然臉皮薄,沒幹過這吆喝的事情。但是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出來了就是為了賺錢,還有什麼拉不下臉面的。
「……那我喊?」柳素娥捏了捏手裡的抹布。雖說還有些喊不出口,可是為了銀子,她也得拼一把才行。
「不用不用……」張氏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道:「你歲數還輕。這吆喝的事情還是讓我來。」
柳素娥知道這是張氏為了她好,點了點頭,笑道:「那就您喊,您喊不出來我再喊。」
說話間,路上行人也越來越多,左右回顧間,都在找尋吃的。
張氏見機會正好,便輕咳了兩聲,漲紅了臉吆喝了一嗓子:「泡麵咯……」
許是因為緊張,這聲音打著顫兒。像是秋天的落葉一般,沒精打采的從樹梢撲颼颼落下。
「……娘……您這也能叫吆喝?」柳素娥憋不住笑了一聲,道:「吆喝嗓子要清亮,您這個……我都沒聽清楚喊了個啥,旁人咋能聽清?」
「柳嬸子。您這不叫吆喝。」那單三元也聽見了張氏的吆喝聲,打趣道:「您這個……頂多算是哼哼了兩聲。」
「你這臭小子,沒大沒小的,別胡說八道。」趙四娘盛完了粥,伸著脖子對張氏道:「柳大姐,不過你這吆喝還真不行,你放心扯開了嗓子試一試。」
張氏有些尷尬。臉兒紅紅,訕訕然道:「好,那我……那我再試試。」
「娘,要不我來喊?」柳素娥問了一句,張氏豪氣的擺了擺手,道:「不用你。我來就行。我還不信了,我喊不出來……」
「……咳咳咳……」張氏挺直了腰板子,再次輕咳了幾聲,做好架勢。張氏憋足了氣,掙扎了半響。方喊了一嗓子:「泡麵喲……好吃的泡麵……」
這一嗓子喊出來,張氏整個人都有些軟了,不過卻又滿臉興奮,對著柳素娥道:「咋樣?我這樣喊行不?」
這一嗓子雖然喊的功力不如安氏那麼深厚,卻也學了個六分像。
「好,不錯。」柳素娥誇讚了一句,道:「娘,你這功力也深厚啊!」
張氏得了誇讚,輕輕一笑,又精神大振,笑眯眯道:「你等著,我再喊幾嗓子。」
「來……香噴噴的泡麵咯……熱騰騰的泡麵咯……」張氏喊上了癮,開始扯開了嗓子的喊起來。
果然,這一喊極奏效,真有人過來吃麵。
「老闆娘,你這泡麵怎麼賣?」第一個光顧的是個身穿青衣的男子,二十多歲的樣子,生的俊朗,乍一看,倒有幾分練武之人的模樣,可又比練武之人說話斯文。他還帶著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虎頭虎腦肉嘟嘟的,有種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的衝動。
一看兩人的眉眼,就知道他們應該是父子。看穿著,應該還是出自有錢人家。
見有生意來了,柳素娥急忙過來招呼。
先利索的招呼二人落座,方微笑答道:「我這泡麵大碗五文錢,小碗四文錢,若是加雞蛋,多加一文錢。」
那男子倒是爽快人,也不還價,只伸出二指道:「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好嘞,您稍等。」
柳素娥正要轉身去下麵條,卻聽那小男孩脆聲道:「爹,我也要吃大碗,小碗我吃不飽。」
「我們這裡的小碗麵也不少……」畢竟是個四五歲的娃兒,一大碗麵他只怕也吃不下。柳素娥歲見不得人浪費,便轉身好心提醒了一句。
哪知那小男孩揚一揚眉,不服氣道:「誰說我吃不下?我肯定能吃的下。」
張氏已經拿了大碗過來,比劃道:「這麼大的碗……」
「爹,我真能吃的下。」那小男孩輕輕皺眉,明顯有幾分不悅,道:「這裡的人好生囉嗦,待會我見了舅舅,一定要和舅舅說說。」
「行了行了,人家也是好心,也是怕你浪費糧食。」那男子倒是頗有耐心,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看著滿臉尷尬的柳素娥道:「那就兩碗都是大碗,有勞了。」
柳素娥臉上還有些尷尬,只訕笑道:「請稍等,馬上就來。」心中卻暗暗道,這個男人倒是不錯,可惜孩子脾氣有點急躁……
第一個客人,柳素娥自然不敢怠慢,拉了風箱幾下,開始下麵條。
這碗面很關鍵,一定要能留住客人的心才行。
「爹,你說舅舅看見我會不會高興?」那小孩嘰嘰喳喳的和他父親說著話,輕笑著問道:「爹,你說舅舅為什麼不給我找個舅媽呢?」
「……額……」男人似乎很難回答的模樣,只道:「我怎麼知道?這個,你得問你舅舅吧!」
「可是娘說你知道的……」那小男孩撅了撅嘴,道:「娘不是說你和舅舅小時候最好嗎?」
男人臉色更是沉了幾分,抿了抿唇,嚴肅道:「肅兒,以後不許你再說這些事情,知道了嗎?尤其是在你大舅面前,你更是一個字都不許提,知道了嗎?」
「為什……」小男孩還要問,卻被男人打斷了話茬:「沒有為什麼,這個世界上,許多事情,本來就沒有緣由的。」男人可能怕小男孩聽不懂這麼深奧的話,只輕輕一笑道:「總之,你別和你大舅提這些事情就行了,回頭爹就帶你去大國寺,你不是一直想去吃大國寺的素齋嗎?」
大國寺?柳素娥皺了皺眉,大國寺可不在鎮子上,看來這兩個人應該也不是本地人吧!
管他哪裡人呢!只要能賺銀子就好。
撈起麵條,張氏在上面澆上了湯汁,又放了些肉末和乾菜,母女倆方將兩碗飯端上了桌子。
這面味道極香,放在桌上,那男孩的眼睛都瞪圓了,咂舌道:「爹,聞著好香啊!」
泡麵特有的濃郁味道,只怕隔著三條街道都能聞到吧!
別說這個叫肅兒的孩子流口水,就是柳素娥都有些流口水。
「客官慢用。」放下面碗,柳素娥又端了一碟醃鹹菜過來,這是張氏的手藝,道:「這是贈品,請二位慢慢吃。」
「好,有勞了。」那男子輕笑著答了一句,方拿了木箸攪動了麵條,繼而垂首吃了一口。
這麵條到了口中,酸辣爽滑,嚼起來,又很有彈性,咽下去,口齒還留著淡淡清香,確實美味。
那小男孩已經吃的不亦樂乎。
麵條滾燙,加上辣椒,他早就大汗淋漓,可還是「嘶嘶嘶」的吸著碗裡的麵條,一副欲罷不能的模樣,口內時不時冒出一句:「爹,這麵條真好吃。」
那男人只是笑笑,道:「好吃就慢點吃,吃快了小心不克化,晚上鬧肚子疼。」
張氏見這父子兩個吃的香甜,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拉了柳素娥的手悄悄道:「素娥啊,看見沒,那孩子說你麵好吃呢!」
「那您還不多喊幾個人過來?」柳素娥促狹一笑,張氏也跟著笑了起來,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喊……」
有人吃飯總比沒人吃飯的好,攤子一熱,加上張氏一喊,很快就又來了三個商客。
商客都拉著馬兒,虧得這道路兩旁都有老槐樹,將馬兒栓在槐樹上,這三人就過來吃飯。
這三個商客一要就是六碗麵,好像餓了好幾天的模樣一般。
不管幾碗,對柳素娥來說都沒關係,只要他們能吃的下就好。
面一上來,這三個人就開始大快朵頤,一陣風雲殘的吃了起來。
他們吃的極快,有種豬八戒吃人參果的模樣。不過卻又吃的極香甜,其中一個還誇讚柳素娥:「老闆娘,你這麵做的是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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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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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3:59
第七十章八卦
張氏平常言語不多,聽到商客誇讚柳素娥,不由笑眯眯,一臉與有榮焉,道:「那是自然,這麵條可是我家閨女獨門秘制的!」
「爹……何為獨門秘制?」那小男孩揚眉看著他父親,眨巴著眼睛問了一句。
「就是僅此一家,再無第二的意思。」那男子一碗飯已經下了肚,正靜靜看著那孩子吃飯。
「哦,」那小男孩一副我懂了的意思,又埋頭吃起了麵條。
桌上吃飯的人多了,張氏也有了信心,扯開了喉嚨又喊了幾嗓子。
也許是因為那三個商客吃的太香甜,也許是因為大鍋內的醬汁滾沸後香味散發出來,過往食客一時絡繹不絕,都要坐下吃一碗麵條。
四張桌子,片刻功夫就坐得滿當當的。
柳素娥揮汗如雨的下麵條,張氏澆醬汁,端麵……
「爹,我吃完了。」那小男孩倒是把碗裡的麵條吃了個乾淨,只留了些湯汁沒喝完。
那男子溫和一笑,從袖內掏出一把散錢:「去,拿了銅錢把麵錢給付了。」
「一碗五文……兩碗……」小男孩掰著手指算的認真。
柳素娥抹了抹額上的汗水,看的有趣。
「十文對吧?」小男孩揚眉看著男子,咧嘴笑的開心,一面從男子手裡數了十個銅板,轉身跑過來遞給了柳素娥:「老闆,這是飯錢。」
「好,謝謝你們的光臨。」柳素娥笑吟吟的接過了那十文錢,錢上還帶著小男孩手掌心的餘熱,這可是她賣麵條的第一桶金……
「娘,錢你收著。」柳素娥將錢交給了張氏,張氏握著錢,也是滿臉歡喜。
她本來以為賺不到錢的,沒想到竟然賺到錢了。雖然才十文錢,可這心裡還是難以抑制的激動。
「歡迎下次光臨。」柳素娥對著那男人友好的笑了笑。那男子倒是溫文爾雅,起身對著她報以輕笑。可那小男孩卻撅著嘴,回身沖她做了個鬼臉:「囉嗦婆……」
「肅兒……」男子握緊了小男孩的手臂,道:「先生都是怎麼教你的……」
「爹……肅兒不敢了……」
「嗯。肅兒最乖巧了……」
柳素娥看著這一對父子慢慢離去,心道,這父子兩個還真是有意思。尤其是這孩子的父親,看著像是習武之人,卻又不粗獷,反倒很儒雅,長相又俊秀。真不知這孩子的母親是何等的一個大美人,能俘獲這樣的男子……
一陣忙活,麵條也只剩下兩碗的量。
眼見著過了晌午,柳素娥和張氏還一口水都沒喝過。
再來人詢問。柳素娥只道麵條賣完了,再不招攬生意。那兩碗麵,正好她和張氏一人一碗,吃飽了好趕路回去。
張氏也累的兩腿發軟,兩肩發酸。坐在條凳上捶著膀子感歎道:「噯喲……這做生意還真是個累死人的事情,比我下地幹活還要累呢!」可再一摸袖內的銀子袋,這心裡又格外的滿足,歡笑道:「不過能賺銀子,累點也沒啥。」
「來,我替您揉揉。」柳素娥緩步站在張氏的身後,輕柔的替張氏揉著肩窩。感激道:「娘,今兒可真是多虧了你呢!又是喊人又是端麵的,真是難為你了。」
張氏知道柳素娥也很累,這大熱天的一直在鍋邊上下麵條,光汗水都要流兩碗。她心疼的拉過了柳素娥的手,低聲道:「娘不怕累。倒是你,看看這手多瘦……娘是真心疼你啊!」
「我沒事,瘦了還好看呢!」柳素娥輕輕一笑,就勢從張氏手裡抽出了手,道:「乾麵條還剩下兩碗。我去下麵,咱們吃了飯,再買些麵,咱就回家吧!」
張氏是真沒想到這麵條賣的如此利索,早上出來的時候,生怕賣不出去,乾麵條她只拿了三分之一。早知道都該都帶著,現在後悔已然是來不急來,只能明天都帶上。
「娘,今天咱們統共賣了多少碗麵?您還心裡有數嗎?」柳素娥翻攪著鍋內的麵條,想算算今天的賬務,看看賺了多少錢。
張氏想了想,沉吟道:「少說也得一百碗吧!等會回家我數數銅板就知道了。」
一百碗?那就是五百文,這一天的租金是四十文,算上麵條和蔬菜肉的成本兩百六十文,總共是三百文,那她這大半天,一共賺了兩百文。
不錯不錯,這才是大半天的時間,若是一整天,說不定就能賣四五百個銅板呢!
柳素娥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看來這苦沒白吃,有苦就有甜,將來總有鹹魚大翻身的機會。
撈好了麵條,母女二人坐在一桌上吃飯。
那單家母子的粥還沒賣出去,不過過了晌午,也沒有人過來吃飯,這母子二人也開始掏出乾糧就粥吃飯。
張氏和那趙四娘混的熟了,拿了個小磁碟兒,特意兒裝了一盤子醃蘿蔔親自送了過去:「大妹子,這是我醃的鹹菜,你嘗嘗。」
趙四娘推辭不過,收了張氏的鹹菜,豎著大拇指道:「柳大姐,你們可真能耐。這麵條才賣了半天,都給賣出去了。方才這一堆兒賣吃食的,就數你家人最多。」
「呵呵……我家素娥手藝還不錯,麵條給的又多,難免人多……」
趙四娘和張氏聊得不亦樂乎,那單三元聽的無趣,乾脆端了粥碗過來和柳素娥一桌兒吃飯。
柳素娥坐在槐花樹下,風吹過,倒也愜意的很。
古代雖然沒有空調,電扇。但是夏天也不是那麼悶熱,只要待在陰涼裡,還是很涼快的。
晌午的市集少了一份嘈雜,多了幾分寧靜。
單三元坐在柳素娥對面,睜大眼睛努力嗅了嗅,盯著柳素娥的面碗道:「你這麵條聞著還真香,這味道的麵條,我還真沒吃過……」說話間,柳素娥分明聽見了他咽口水的聲音。
吃貨……
「今天沒麵了,等明天晌午吧!我多留點麵,給你下一碗吃。」柳素娥咬斷了口內的麵條,盯著單三元道:「你這樣一桌兒和我吃飯,你就不怕周圍的人閒話?」
「閒話?為啥要閒話?」單三元放了粥勺,眼睛睜的大大的,半開玩笑道:「反正我也沒娶媳婦,我怕啥?」
柳素娥瞥了撇嘴:「油嘴滑舌,你不怕,我還怕呢!」
單三元不以為然的聳肩:「都拋頭露面出來賣麵條了,還有啥可怕的……再說了,莊戶人家的孩子也不興這個。你又不是千金小姐,我也不是翩翩公子,誰還笑話咱們?」他呵呵笑了兩聲,道:「別說是你了,就是招弟,我還和她經常在一桌上吃飯呢!」
「哦」柳素娥見他也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心中的芥蒂也愈見少了幾分,道:「你家的粥還有多少?」
「還早呢,到了傍晚能賣完就不錯了。」單三元滿不在乎道:「反正賣出去也就那麼回事,這銀子我還是摸不到多少……」
這話中的含義頗深,而且聽他說話的語氣似乎還十分苦惱。
柳素娥本想問問原因,可到底是人家的事情,她又何必插言?便也不去理會,只催促道:「那你快吃,吃完了幫你娘幹活去……」
「急啥急?就你急。」單三元撇了撇嘴,往安氏那個攤位望了一眼。見安氏正在炸春捲,這才湊過來,壓低了聲音道:「我跟你說,你今天可是闖禍了。」
闖禍?柳素娥聽的一頭霧水,她什麼也沒做啊,怎麼會闖禍?
「為啥這麼說?「柳素娥聲音刻意壓的很低,卻難掩好奇。
「因為他們一家……」單三元努了努嘴,低低道:「我跟你講,安嬸子可是特別忌諱別人比她賣的快,收攤早。你今天這才道晌午就給賣出去了,而且一早上食客那麼多,安嬸子怕是早就紅眼了。」
柳素娥覺得莫名其妙,她賣的是麵條,安氏賣的是春捲,都不是一種東西,有什麼可比性?
再說了,做生意公平公正即可。她又沒有惡意拉客,都是一樣吆喝的,客人選擇在那家吃,那也是客人的權利,她又左右不了。
「就為這個?我又沒惹她……」柳素娥好笑道:「再說了,我賣出去是我的本事,她賣不出那是她的問題,她為何要紅眼?」柳素娥瞪了單三元一眼,揚眉道:「不會是你小子故意挑撥離間吧!」
單三元一愣,旋即瞪了柳素娥一眼:「愛信不信!挑撥離間的事情,那是你們女人幹的,我一個大老爺們,才懶得幹這些事情。」他目光微動,又瞧了一眼安氏,道:「你不知道,她有個相好的在衙門裡頭當差,這一片,她不收攤子,誰敢收?」說到此處,他聲音壓的更低了幾分,道:「你別看她人模人樣的,實際上……騷貨一個……和那醉香樓的粉頭也差不多」
「別胡說八道。」柳素娥急忙打斷了單三元的話茬,這傢伙,越說越不靠譜。
還沒成親呢!就騷貨、粉頭的,都是打哪兒學來的。
「誰胡說誰是大王八!」單三元也較真了,靠柳素娥更近了幾分,認真道:「我也就是看你和柳嬸子都是老實人,才好心提醒一句,信不信隨你,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的。」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54:12
第七十一章打聽
柳素娥有些驚訝,看那安氏雖然生的潑辣些,可也不像是那等會勾引人的浪貨啊!若是真如單三元所說,那往後還真得防著她才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保護好自己總沒錯。
柳素娥又和單三元說了兩句話,總不過單三元一直在說,她一直在敷衍。那單三元許是看出了柳素娥的敷衍,撇一撇嘴道:「好沒意思,我走了。」轉身間,又似是想起什麼來,嘿嘿一笑道:「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說過的話?柳素娥蹙眉:「什麼話?」
單三元揚著濃眉有些急了,道:「不是說好明天給我煮麵嗎?你忘了?」
柳素娥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是為了麵啊!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真是吃貨……
「好,我記得呢!放心吧,少不了你的。」柳素娥麻利的收了自己的碗箸,張氏也和趙四娘聊完了,一徑過來幫著柳素娥收攤。
張氏邊折桌子邊小聲詢問道:「你和三元都說了些啥?我還聽見他說讓你別忘了煮麵,煮啥麵?」
「哦!」柳素娥抿嘴一笑,便將她答應明天給單三元煮麵條吃的事情和張氏說了。張氏聽了,忍不住笑道:「我當是啥事呢!原來為了這點子事情。咱們初來乍到的,也別光顧著掙錢,明兒個多留點麵條,給你趙嬸子,安嬸子她們都送一碗過去,讓他們也嘗嘗咱家的麵條。」
柳素娥想著單三元評價安氏的那番話,本想不與安氏往來。可在一條街上做生意,也算得上左鄰右舍,斷斷沒有單送單家,不給安家的道理。再想一想,不過是一碗麵,給了安家還能多個人情呢,便爽快道:「好。都聽您的。」
母女倆手腳麻利的收了攤子,來時還有滿滿一瓷罎子湯頭,現在一滴都不剩,麵也沒了。車登時輕了許多。
「先去買麵吧!」張氏拉起了車,道:「買了麵咱們就回去。」
現在才過了晌午,日頭正是最毒辣的時候。這趕路回去,還不給曬死……
柳素娥目光微動,想著前兩日趙明達幫了她一次,她也沒好好答謝。今天又不能去送田螺,好歹也該過去說一聲,別讓他們等急了。
「娘,你在這裡等著,我去香滿樓一趟。」柳素娥沉吟道:「這兩天咱們都做麵條了。也沒去摸田螺,我怕香滿樓斷貨,去看一眼。」
張氏想起那日碰到吳明澤的事情還有些後怕,猶豫道:「要不……還是我去吧!」
柳素娥搖了搖頭,笑道:「沒事的。您就放心,我去去就來。」
「那你快去快回……」張氏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說話間,柳素娥已經徑直往香滿樓去。
日頭毒辣,照的柳素娥面前一片橙黃迷離,心裡卻暗暗盤算該如何還清那日趙明達幫她脫困的人情。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滴水之恩,都會放在心上。若是不還人情。心中總有份惦念,揮之不去。
片刻功夫,柳素娥就到了香滿樓門口,。
許是才過了晌午,香滿樓門口也很清靜,只有兩個小夥計在門口灑掃。
其中一個就是良子。良子見是柳素娥,立刻笑呵呵的迎了過來:「素娥姐,你來了,是來送貨的嗎?」說話間目光在柳素娥身上打量了一番,並不見柳素娥背背簍。遲疑道:「你不是來送貨的?」
「……額……我不是來送貨的……」柳素娥欲言又止,臉色微微酡紅,往裡打量了一番,輕聲道:「柳大掌櫃在嗎?我找他有些事情。」
「哦……」良子抿了抿嘴,輕輕笑道:「他在,不過在三樓廂房。」良子壓了壓聲,道:「我們少東家的妹夫來了,正在三樓廂房宴客呢!」
妹夫?
這個趙明達是姨娘所生,他的妹夫,應該是他們趙家主母女兒的相公吧!
柳素娥會意的點了點頭,輕聲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好了。等明兒我送田螺的時候,我再找柳掌櫃吧。」
「那也行。」良子撓了撓頭,看著柳素娥今天打扮得清麗,咧嘴笑道:「素娥姐,你這樣一捯飭也挺好看的。」
柳素娥臉兒紅紅,輕輕一笑道:「小小年紀,油嘴滑舌的。」一面揚手揮了揮,笑道:「那我先走了……」
柳素娥轉身正要走,店門裡卻忽地竄出一個小黑影子來,在橘黃色光影下一閃而過,繼而又聽到一聲渾厚的喊叫聲:「表少爺,可別亂跑,仔細摔著……」
那一團黑影兒,繞著柳素娥跑了一圈兒,這才咯咯笑著停了下來:「我想去瞻園看皮影兒戲……」
這聲音好熟悉。
柳素娥低頭一瞧,這孩子,不就是她的第一個客人嗎?
世界還真是小,巧的是,追出來的人正好就是柳掌櫃。
柳掌櫃見是柳素娥,揚聲一笑道:「是素娥啊!你怎麼來了?是來送貨的?」
柳素娥輕輕一笑,解釋道:「柳掌櫃,我不是來送貨,我其實是來找您的。」
那孩童抬頭也認出了柳素娥,一指指著柳素娥,揚著眉道:「你不是那個賣麵條的嗎?你怎麼來我舅舅的酒樓了?」
他舅舅的酒樓?莫非……這孩子就是趙明達妹妹的孩子,那那陣子那儒雅男子,應該就是趙明達的妹夫了。
看來這趙明達的妹妹一定是個絕色。
「我是來找柳掌櫃的。」柳素娥輕笑著看了看那小男孩,柔聲道:「原來你是這家的表少爺啊!」
「你才知道啊!」小男孩一臉得意的揚眉,笑嘻嘻的去拉柳掌櫃的手,道:「我就想去瞻園玩……」
「可是你爹交代過了,不讓你跑遠了。」柳掌櫃拿這個孩子也沒辦法,只歎道:「要不……你上去問問你爹爹?他要是讓你去,我就帶你去。」
那孩子聽聞此言,撇了撇嘴,失望道:「算了,好沒趣。我還是上樓找舅舅玩去。」
言畢,轉身蹬蹬蹬往樓上跑去。
柳管家尷尬一笑,對著柳素娥道:「這孩子,也就我們姑奶奶能管的了。旁人的話。他從來都當耳旁風。」
「小孩子都一樣,頑皮了才好呢!也是孩子的天性。」柳素娥溫婉一笑,壓低了聲音道:「柳掌櫃,我找你有些話說,不知您現在方便嗎?」
柳掌櫃回身看了看樓梯,點頭道:「沒事,我有功夫,進來說吧!」
「那好。」柳素娥也不推辭,外面實在太陽太大,曬的她頭疼。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店裡。柳管家找了個靠近牆角的位置,又讓良子上了一壺茶來。
茶水溫熱,倒在茶碗內翠色縈繞,如碧波蕩漾一般。
濃香的茶水隨著霧氣撲在柳素娥的面頰上,她目光清澈。笑道:「每次來找您,您都給我茶水喝,我都不好意思了。」
柳管家爽朗一笑,仰脖道:「不過是一壺茶,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快喝吧,這茶水就要乘著溫熱喝,涼了就失了茶香了。」
「好。」柳素娥笑著再次道了聲謝。方端著茶碗輕咂了一口。茶水極香,剛入口略帶淡淡苦味,咽下後卻又帶著甘甜。
擱了茶碗,柳素娥方緩聲道出來意:「柳掌櫃,其實我來找您,是想問您一件事。」
「何事?」柳掌櫃也擱了茶碗。神色溫和的看向柳素娥,道:「只要我知道的,能說的,一定都會告訴你。」
柳素娥很感激柳掌櫃的坦陳,輕笑道:「其實……其實我是想找個報答少東家的法子。」
見柳掌櫃一頭霧水的樣子。她清清嗓子道:「那日雖然少東家並非特意去助我脫困,可我卻也因為他才從那混蛋的手裡逃出來。雖說少東家並不差我的一句感謝,可自小兒娘就教給我們,做人要知恩圖報……」
「哈哈……」柳管家聽著不禁嘿嘿笑了起來,擺手道:「素娥啊!沒事的,此事你不必介懷……」
「那可不行。」柳素娥抿嘴,肅聲道:「不道謝,我這心裡就一直不踏實。」她目光微動,往樓梯上瞄了一眼,低低道:「我聽說少東家的母親病了?」
柳管家不由一怔,略有些詫異之色,道:「你怎麼知道?」
柳素娥自然不能說是良子告訴她的,她只笑道:「這鎮子這麼小,什麼事情都是一陣風兒似的。」
柳掌櫃聽了倒也沒懷疑,皺眉「哦」了一聲,歎道:「是啊!請了好些大夫,吃了好些藥,總也不見好……哎……少東家為了這個,都好幾宿沒睡好了。」
「……那……老夫人得的什麼病?」柳素娥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這病可是多了。」柳掌櫃歎氣,道:「說什麼老夫人有喘喝之疾,這疾病一到了春秋季節最厲害,又咳嗽又喘鳴的的。還說老夫人濕熱淤滯,肋痛,膽脹,胃口也不大好……」
柳掌櫃說起這些來,也頗有些煩惱之色,道:「這病在娘身,也是急在兒心。少東家雖說不說什麼,可我知道他都急瘋了。」
「哦!」柳素娥也跟著歎了口氣,心中卻在暗暗思索。這喘喝之疾,莫非就是哮喘吧!而且聽柳掌櫃的意思,這趙明達的母親應該還得的是過敏性哮喘。這種病,除非吸入治療,否則也只能阻斷過敏原,食療慢慢去緩解。
至於濕熱淤滯,肋痛,膽脹……
這莫非是闌尾不好?膽囊也不好?
若是這兩種病,卻也折磨人。
不過這闌尾不好,卻也有個妙法子,只要能吃苦,就一定能緩解。
柳素娥嘴角微微動了動,沉吟片刻方道:「這些病我倒是聽過,我雖然不是大夫,卻曾學過些養生之道,也知道一些偏方兒。若是柳掌櫃不嫌棄,等明日我來的時候,給您帶了藥膳過來,您看如何?」
柳管家聽聞此言,登時眼睛一亮,語氣略帶興奮道:「那真是求之不得。」
「可是有一樣兒,柳掌櫃一定要答應我。」柳素娥目光微動,認真道:「老夫人的病不管能不能緩解,我只希望柳管家能守口如瓶。若是少東家問起這藥膳的來歷,您只說是您自己熬制的即可。」
趙明達那日是那麼不情願接受她的感謝,她也不希望這些事情讓趙明達知道,免得他心裡以為自己對他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瞞著他就好。若是老夫人能好,也算她報答了他的恩情。
「……這……這是為何?」柳掌櫃頗為不解,這可是好事,為何不認?
「我不想讓少東家誤會,我這樣做,只為報答他那日的恩情。至於老夫人能不能好,我其實也沒十分把握,姑且試試看吧!即便沒效果,也能當養生湯喝。」柳素娥嘴角微微翹起,露出真誠笑容。
柳掌櫃會意,感激道:「那就有勞你了。」
「對了,那會子我聽我家表少爺說什麼麵攤子……」柳掌櫃忽地想起什麼來,問了柳素娥一句。
柳素娥也不瞞著,將自己開了麵攤子的事情和柳掌櫃說了,道:「柳掌櫃要是得了空,就過來坐一坐,嘗一嘗我的麵條。」
「額,這可真是好事。」柳掌櫃是真為柳素娥感到高興,笑著鼓勵道:「那你要好好幹,肯定能做好的。」
「我知道。」柳素娥很感激柳掌櫃的鼓勵,二人又閒聊了幾句,柳素娥怕打擾到柳掌櫃,急忙起身告辭去找張氏,暫且不提。
卻說香滿樓三樓,趙明達正和他的妹夫岳安平兩人對坐一桌,吃酒說話。
趙嶽兩家,從三代以前就是世交,兩家的孩子自然也十分的熟路。
岳安平和趙明達年紀相仿,自小脾氣秉性也有幾分相似,自然能玩到一處去。
掏鳥游山,聽曲看戲,兩人都是形影不離。
對此,兩家人還曾笑著打趣兒,若是這岳安平是個女孩子,一定要把他娶進趙家來。
可這人世間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明白。
也不知怎的,忽然這兩人就鬧掰了。
再後來,岳安平娶了趙明達的大妹妹趙卓然,不過半月,趙明達則娶了和他青梅竹馬的周家小姐周婉儀。新婚夜,周婉儀上吊自殺,自此趙明達成了冷面郎君,對岳安平更是不理不睬。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54:22
第七十二章前塵
矮几上的香爐內香氣繚繞,撒發著淡淡荼蘼香味。
梨木圓桌旁,端坐兩人。
趙明達一言不發,正冷冷看著岳安平。
岳肅兒看不懂麵前局勢,只窩在岳安平懷裡玩耍兒。
一會兒解開岳安平錦袍上的腰扣兒,一會兒又撚一枚杏仁兒塞進自己的小嘴巴裡。
岳安平伸手輕輕摩挲著岳肅兒柔軟的頭髮,溫聲道:「肅兒,跟著柳掌櫃出去玩耍好不好?」
「爹,我不想在酒樓玩耍。」岳肅兒大眼圓睜,嘟起小嘴,眼巴巴道:「我想去瞻園看皮影兒戲……」
岳安平無奈的笑了笑:「那你答應爹爹不許亂跑才行。」
「好,我只去瞻園,絕對不會亂跑的。」岳肅兒歡喜的笑了笑,刺溜一下從岳安平的懷裡滑了下來,又來拍了拍趙明達的後背,笑呵呵道:「大舅,肅兒要去瞻園玩耍了。」
趙明達麵上這才擠出一絲絲笑容:「去吧,可別亂跑,要什麼就和柳掌櫃說,讓他買給你。」
「好……」岳肅兒乖巧的應了一句,歡歡喜喜的跑了出去。
聽著蹬蹬蹬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屋內的氣氛也在一點點的冰冷凝固……
趙明達臉色青黑,眉角罩上了一層寒霜,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盞李花釀,仰脖一飲而盡,隨手丟開酒盅,開口道:「你找我何事?」語氣冰冷無比,似乎還帶著些恨意。
岳安平臉上閃過一絲絲尷尬,也端起桌上青瓷酒盅,放在唇邊輕啜一口,乾笑道:「清遠(趙明達的小字),你這又是何苦?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你還不能釋懷……」
「釋懷……岳安平,你說的倒是輕鬆……」趙明達目光冷寒,起身一拳頭毫不猶豫的打在了岳安平的面門上。
岳安平避之不及。抬手護時,那一拳頭已經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岳安平只覺鼻子上一陣鑽心的疼,伸手一摸,血汩汩順著指縫往下流。一徑兒滴在了紅漆木桌上。
岳安平捂著鼻子,額上的青筋跟著突突跳了幾跳,可終究還是沒發作出來,只忍了氣,淡聲道:「清遠,若你打我這一下能讓你釋懷,你只管打好了。」
趙明達心裡冷笑。
他心上的疼誰能明白?打一拳頭就能釋懷?
若是一拳頭能讓他忘掉過去,能讓他心變暖,那他也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好……這是你說的。」趙明達麵上淡淡的,追上去。提起岳安平的衣領,抬拳,重重打在了岳安平的腹部。
岳安平只覺苦膽水都快要被他打的吐出來了,可生生忍了下來,只揚著唇角倔強道:「打吧……這就當是我欠你的。現在還給你。」
「還給我……哈哈……」趙明達冷笑,眼角微微一抖,抬手又是一拳頭。
一下……兩下……就這樣打了好幾拳頭,直到趙明達渾身無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岳安平也跟著倒在了地上。
兩人都喘著粗氣,那岳安平用手胡亂抹了抹鼻子上的血,喘氣道:「清遠。打也打了,你心裡好些了吧!」
「好受?若你是我,你能好受?」趙明達亦喘著粗氣,冷聲道:「我打你是你欠我的,你讓我痛苦這麼多年,我打你這混蛋幾下。難道不應該?」
「清遠……」岳安平語氣帶了幾分無奈,眼角眉梢頗為苦惱的模樣,一時坐起身子來,一臉狼狽道:「當年我也不知道婉儀會自尋短見啊!我若是知道她會如此,定然不會瞞著你的。」
「你混蛋……」趙明達有些激動。臉色漲紅,跳起身子來一把又扯住了岳安平的衣領,激動道:「你好無恥,你明明知道婉儀喜歡你,你為何不告訴我實情?還要娶了我妹妹……」
「可我當時說了,讓你別娶婉儀。是你不聽,還要和我鬧掰了,非的娶了她……」提起這個來,岳安平也覺得自己很無辜。
周婉儀和岳家也算沾親帶故,算起來,周婉儀也叫他一聲表哥,兩人自小就認識。
可私心裡,他從來就將周婉儀當作妹妹一樣,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再者說,他自幼就和趙明達的妹妹有婚約在身,又怎會對別的女子動心?
知道趙明達對周婉儀有意思,他幾乎是躲著周婉儀。可就這樣,周婉儀還是偷偷送了他香囊,對他表明心跡。
他自然不接受,後來又聽說趙家去周家提親,他怕趙明達婚後知道周婉儀對他有過一段情,旁敲側擊去提醒趙明達,讓他對周婉儀死心。
可趙明達對周婉儀用情太深,周趙兩家交情又甚好,他們兩人也算青梅竹馬,如何能勸得住……
勸得緊了,趙明達反而和他急紅了臉,兩人為此事也傷了和氣。
後來他按照婚約娶了趙明達的妹妹,而趙明達也娶了周婉儀。那知這周婉儀也是個癡心的,答應婚事只是不想讓自己父母為難,嫁過來卻尋了短見,還留書信一封,說明了自己自尋短見的原因。
正因為如此,趙明達才恨他入骨,怪他不將事情說明,白白害了一條性命,也害的他被傷透了心。至此,都不敢再去觸碰女人,更不敢動心。
所以這些年他才一直在京都做絲綢生意,不肯回來。就是為了躲著趙明達,也是怕到了這裡,會想起傷心事來。
趙明達氣的說不出話來,半響才扯著嗓子怒吼道:「滾……你給我滾……」
「清遠……」岳安平無奈的歎了口氣,這種結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年來這裡一次,都要遇到一次。
「滾……肅兒我會派人送回去的,你快給我滾……」趙明達簡直要發狂。
岳安平搖了搖頭,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喃喃道:「為了個女人……這一輩子就這麼廢了……」
言畢,蹬蹬蹬往樓下去。
「姑爺,您這是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撞了一下罷了,去打水來……」
趙明達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兩眼發直。
他還是放不下周婉儀嗎?
還是……真的要這這樣自我折磨一輩子?
桌上的鳳頭琴依舊纖塵不染,擦了又擦……可那個她,卻再也回不來了。
此時的柳素娥和張氏也已經買好了麵,一徑回了家。
家裡柳月娥和柳貴娥打理的井井有條,骨頭湯也給她熬上了,就連田螺都摸回來養在了水缸裡。
見張氏和柳素娥賣完了麵條,這兩個丫頭喜得花兒似的的。
「大姐,你太厲害了,這麵條還真賣出去了。」柳月娥順手倒了一杯水給柳素娥,柳素娥正摟著翠姑,逗著翠姑玩耍。
「是啊!都說你大姐的麵條好吃。」張氏一臉的與有榮焉,端著水碗輕啜一口,道:「明兒可得多拿點麵條,免得這麼早就回來。」
「大姐……那以後做麵條的事情……你看能不能教給我?」柳月娥對柳素娥做麵條的手藝很是嚮往,若是學到這門手藝,以後去婆家露一手,那也算是給柳家長臉的事情。
柳月娥輕輕一笑:「這有什麼不能的?等會子我就教給你,往後這麵條,就你和桂娥做吧!」
「娘,還有我呢!我也想學。」翠姑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來柳家這些天,翠姑明顯比先前胖了些,肌膚也泛著紅潤,一看就不是那種營養不良的孩子。
柳素娥捏了捏她可愛的小臉蛋,輕笑道:「等你長大吧!長大了就幫著娘幹活。現在的你,只要每天聽話,乖乖吃飯就好。」
翠姑撅了撅嘴,喃喃道:「好吧……」
「對了。」柳月娥坐在桌邊,微微蹙眉道:「大姐,你做生意的事情,奶奶已經知道了。」
柳素娥一驚,卻又馬上平靜下來。
現在都分家了,知道了又能怎樣?她漫不經心道:「奶怎麼知道的?」
張氏臉色發白,心沒來由的慌起來,揪出袖內的帕子擦了擦臉,道:「是啊!我們走的那麼早,你奶咋知道的?」
「你們才走沒多久,奶就過來撿雞蛋……說是……說是她吃。」柳月娥抿了抿唇,不情不願道:「正好娘和大姐都不在,奶問起來,爹也不好瞞著,就和奶說了。」
柳素娥聽後眉峰輕蹙起,鬆開手放開翠姑,對著柳桂娥道:「桂娥,你先帶著翠姑去院子裡玩翻繩。」一麵定定望著張氏道:「娘,奶咋還來撿雞蛋。這家可是分好了,往後雞鴨豬可都是咱們家的啊!」
「就是,我也是這麼說的。」柳月娥一臉委屈,撅著嘴道:「我才說了一句,奶就啐了我一口,還說我小沒良心的。」柳月娥咬咬唇,看著張氏道:「奶是全部都撿走了,咱家可是六隻母雞呢!這會子正好是雞愛下蛋的季節。她要是自己吃,一個兩的就夠吃了,可是六個她都撿走了……有一個雞還沒下蛋,她愣是瞅著雞屁股看半天,一直等著下了才走……」
柳月娥的話再明白不過,崔氏撿了雞蛋壓根就不是自己吃,一準兒是給大房的人吃。
也是,她一直那麼偏心大房,吃個雞蛋又怎會忘了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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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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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4:34
第七十三章眼紅
「哎……」張氏搖著頭歎了一句,道:「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這分家了,咱們還是照樣要吃虧。」頓了頓又蹙眉問道:「那你奶知道我們去鎮子上賣麵條,沒說點啥?」
「說了……」柳月娥兩根纖長手指來回扣動,半響才猶猶豫豫道:「說你們不……不要臉面……說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也不怕人笑話……」柳月娥咽了口唾沫,有些激動道:「她還說讓爹好好管管你們……總之,她嘴裡肯定說不出好話來。」一面眼風掃了一眼柳月娥道:「大姐,你們別理會奶奶,她就是那樣人,見不得人好。」
柳素娥咬了咬唇,指甲尖劃過手背上的肌膚,帶著一絲絲的疼,心道,這個崔氏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分了家,她們娘兒們好容易下定決心出去謀生活,她還要出來多嘴多舌。
張氏聽著也窩氣,橫了眉毛,一巴掌拍在桌上,道:「拋頭露面咋地?不拋頭露面的時候,也沒見你奶送來一文錢過活。」言畢,從袖內掏出個碎花錢袋子來,咣啷一聲丟在了桌上,喜滋滋道:「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能賺錢才能過好日子,憑她誰說什麼,咱們不理睬就是了。」
見張氏徹底開竅,不再愚孝,柳素娥和柳月娥也跟著笑了起來。
柳月娥湊過來,奇道:「娘,這都是你們一早上賺的銀子?」
「那是。」張氏將銅錢嘩啦啦倒在了桌上,一臉豪氣道:「月娥,你仔細數數,看賺了多少。」
「嗯,數數吧!要是多,姐明天回來給你買塊香胰子。」
柳月娥一直羨慕柳瑞娥她們姊妹兩個洗臉有香胰子。自己歲數也不小了,也到了愛美的年紀,對這些女孩子用的東西,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卻想要的緊。
聽柳素娥要給她買香胰子,登時眼中閃著光亮,激動道:「大姐……真的?」想了想那香胰子一塊也要二十個銅錢呢,怪心疼的很。又縮著脖子悻悻道:「還是算了吧!買一塊要好些錢呢!有那點錢,還不如給爹買塊肉吃。」
張氏聽著心酸,莫說是柳月娥沒用過香胰子,就是她自己也沒用過。還在娘家的時候,家裡窮,買不起。等嫁到柳家,處處又受到崔氏限制,攢點銀子也不敢買。
現在好了,銀子可以自由支配了,一塊香胰子。想想也沒什麼。
張氏垂首,伸手從桌上數出二十枚銅板,遞給了柳素娥:「這二十枚銅板給你,明兒你買塊香胰子。餘下的錢,你都存起來吧!」
柳素娥很欣慰張氏能看得開。並非那種一味攢銀子,不懂的花的人。接過銀子,她眼皮兒掃了掃桌上的銅錢,道:「這些錢娘替我收起來就好,等用的時候,娘再拿出來。」想了想又道:「回頭我管成子要些麻紙,咱們訂一個賬本子。把賬務都記上。」
張氏聽了不禁笑了起來,道:「這才賺幾個錢啊,就用賬本子……叫外人聽見了,會不會笑話咱家窮得瑟。」
柳素娥「撲哧」一聲也笑了出來,覺得張氏真的有時候說話特別好笑。
得瑟?又不是出去說去。
「娘,這賬本只是記錄咱們每天的盈虧。等到月底的時候。算了總帳出來,就能知道一個月餘下多少錢了。總好過你到了月底再拿出銅錢來一個個數,耽誤時間又費工夫。」柳素娥解釋了一句。
張氏聽了也有幾分明白,點頭道:「行,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緩了半天。精神頭又緩了回來,她得開始幹活才行。
柳素娥又喝了兩口水,喊了柳月娥過去幫她和麵,曬麵條。
至於張氏,她也給張氏找了個活計。
她答應要給趙明達的母親做藥膳的,這藥膳的材料,就是山中野菜。
闌尾炎,必須每日吃苦苦菜、婆婆丁。這些野菜要瀝水涼拌,味道雖然苦,卻對闌尾炎有極大的好處。
至於膽囊炎,也得吃點苦頭,弄點豬苦膽吃吃。
過敏性哮喘倒是不必吃苦,用蜂蜜、生薑汁、黑芝麻做成蜜糖,每日飲用即可。
張氏得知還要讓她去找豬苦膽,當即綠了臉兒,急聲道:「這東西能吃嗎?素娥啊!你可別逞能,吃死人了可咋辦?」
苦膽那東西想想都發苦,如何入口?
柳素娥胸有成竹,她以前也有朋友得過膽囊炎,就是這麼食療的,不會有錯。
「娘,你就放心去吧!不會有錯。」柳素娥拍了拍胸脯子,堅定道:「你女兒絕不會犯糊塗。」
張氏半信半疑,見柳素娥一口咬定能吃,只能去村裡陳屠夫家要苦膽,又去山裡挖了一筐苦苦菜和婆婆丁。
而柳素娥也在家裡教給柳月娥如何做麵條,面和鹽水的比例,以及如何醒面。
柳月娥性子靈,一教就會,很快就上了手,拉麵也能學個七八分。
這樣一來,白天柳素娥去賣麵條,柳月娥在家就可以做麵條,熬制骨頭湯,兩不耽誤。
姊妹倆都是手腳麻利之人,趕著晚飯前,麵條就都晾在了竹竿上。
夕陽西下,柳二河領著兩個兒子也緩步從地上回來。
幹了一天的活,這父子三人皆是滿身塵土,疲憊不堪。
好在得知柳素娥和張氏首戰告捷,賺了銀子,這三人又喜不自勝,一個個美的和花兒似的。
晚飯很簡單,窩窩配清粥,外加了一個葷菜,肉炒土豆絲,算是賺錢後的福利,給孩子們打牙祭。
柳素娥本想吃麵條,可張氏捨不得,說麵條還要賣錢,家裡人可不能亂吃。
柳素娥也拗不過張氏,只得作罷!
好在還有一盤子肉炒土豆,一家人倒也吃的香甜。
柳二河儘量挑著土豆吃,肉都留給了幾個孩子,他道:「賺了錢還是要攢著,日子都是指頭縫裡擠出來的,可不興大手大腳……」
柳素娥撇撇嘴。加了塊肉送進柳二河碗裡,笑嘻嘻道:「知道了,這點肉也沒多少錢。您看看,成子、遠子、桂娥還有翠姑。他們可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啥都不吃,個子都長不高。還有你和娘,這些年心思都花在這個家裡了,也該好好吃頓像樣的飯了。」
張氏跟著柳素娥出了一趟門,眼界似乎也寬了些,笑呵呵道:「吃吧!吃了還能賺,好手好腳的,只要不遇上災荒,還怕賺不來錢?」
張氏這幾句話著實讓柳二河另眼相看。柳二河擦了擦眼睛,打趣道:「行啊你,這才去了一天,腰板子就硬了。」
張氏正要搭話,卻聽院子裡一聲冷哼:「那是……翅膀也硬了。都知道出門做生意了。」
聽聲音,一聽就是崔氏。
柳素娥就像吃了一口蒼蠅一般,丟了手裡的碗箸。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吃飯的時候來,誠心給人添堵,看來往後吃飯得鎖門了。
二房一家人聽出是崔氏的聲音,吃飯的興致也都沒了。一個個丟了碗箸不說話。
張氏歎了口氣,起身去掀門簾,扶崔氏進來。
門簾一開,院裡一片夕陽斜斜,煞是好看。
崔氏步伐穩健,在張氏的攙扶下進了屋。身後還跟著胡氏和柳瑞娥。
進了屋,這三人的目光像是商量好似的,都在飯桌上打量了一圈兒,見有土豆炒肉,那崔氏的臉登時黑了幾層兒。
「娘。您坐這裡。」柳二河躬身給崔氏讓座。
崔氏也不推辭,走過去坐在了正位上。
屋裡氣氛一時沉悶,都無人說話。
張氏急忙乾咳了兩聲,給柳素娥使眼色。
柳素娥揚一揚頭,不情不願的喊了一聲:「奶,大伯娘,你們吃飯沒?」
「哼!」崔氏撩著眼皮子冷哼一聲,盯著柳素娥慢條斯理道:「飯是吃了,可沒你們吃的好。」
這話說出來又酸又可笑。
都分家了,吃好吃壞她有必要管著嗎?
柳二河怕崔氏生氣,急忙接了話茬,賠笑道:「也就二兩肉……」
「也就二兩肉?」崔氏冷笑,眼風掃過柳素娥和張氏,拉長了聲音道:「看來你們日子真是過寬裕了,二兩肉都不算肉了。我這老婆子這麼大歲數了,晚上也才喝了一碗稀粥,啃了個窩窩,連油星子都沒見著。」
「……那……那娘就在這裡吃吧!」張氏給柳月娥使了個眼色,柳月娥會意,起身去廚房拿了雙筷子過來。
崔氏也不接,只罵道:「吃剩的飯讓我吃,真是黑了心了。」
「……奶,瞧您這話說的,多難聽!」柳素娥可不願意看張氏如此委屈,低三下四的。都分家了,又何必為難,各過個的不好嗎?
真是搞不懂……
「我這話難聽?」崔氏眼底帶霜,瞪了柳素娥一眼,對著柳二河頤指氣使道:「咋地,分了家就不認娘了?」
「就是,瞧這語氣硬氣的,翻臉就不認人。」胡氏巴不得鬧一場。今兒聽說了柳素娥做生意的事情,她可是眼紅了一天了。現在又看二房吃肉,心中猜測,二房一準是賺錢了。這眼紅不免又變成了嫉妒,自然要跟著崔氏和稀泥,讓二房不得好過。
柳瑞娥也橫了橫秀眉,拉了她娘的胳膊道:「……這人啊!就是沒良心。」說話間,很自然的瞪了柳素娥一眼,嗲聲道:「奶,你還是想開些的好。我們大房雖然窮……」
不待柳瑞娥說完話,柳素娥起身狠狠的在桌上拍了一巴掌,厲聲道:「夠了,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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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4:45
第七十四章對峙
柳瑞娥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聲嚇了一跳,整個人身子一抖,不由往後退了兩步,連目光都沾染了懼色,驚慌的死死盯著柳素娥。
可反應過來,她又馬上捂著嘴嚶嚶哭了一起來,三步兩步跑到了崔氏身後,哭道:「奶……你聽見了沒?她讓我閉嘴呢!」
柳二河和張氏也跟著嚇了一跳。
等靜下來,張氏才白著臉色過來勸柳素娥,小聲道:「素娥啊!你這是幹啥?」
柳素娥眉峰微動,透著些淩厲,目光死死落在柳瑞娥臉上,齒冷道:「沒良心?誰沒良心?」
「奶……你聽……」
「住口,你別裝好人。」柳素娥柳眉倒豎,毫無懼意。憑什麼要怕?都分家了,豈容她們來攪鬧,染指現在的好生活。
「你說你們大房窮?」柳素娥突的冷笑,往柳瑞娥周身打量了一圈,眼風又掃了一眼崔氏,啐一口道:「你說這話都不嫌害臊,看看你這一身打扮,從上到下,從頭到腳,那一樣不比我們姊妹強?不說別的,你手上那對銀鐲子,也得值倆錢吧?」
柳瑞娥聽了,蒼白著一張臉兒,淚眼汪汪的忙將手腕兒往袖子裡遮了遮,哭著辯解道:「……這鐲子……這鐲子是假的,就是戴著撐門面的……」
「假的?」柳素娥半眯著眼睛,好笑道:「好啊!我們家月娥連個假的都沒戴著玩過呢!既然是假的,給了我家月娥也戴兩天,也出出風頭撐撐門面。」言畢,柳素娥不管張氏如何拉扯,胡氏如何乾瞪眼,她徑直上前拉了柳瑞娥的手腕就要褪那鐲子下來。
柳瑞娥雖然嘴巴厲害,可正兒八經遇事,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只白著臉,哭的梨花帶手忙腳亂的雨掙扎道:「奶……快……她要搶我的鐲子……」
「都是一家人。什麼搶不搶的……」柳素娥手腳麻利的褪下了柳瑞娥手腕上的一隻鐲子。
胡氏見狀,也撲了過來。
那鐲子可是貨真價實的銀鐲子,可是崔氏偷偷給柳瑞娥打的。
若是讓柳素娥拿去給柳月娥,豈不是吃虧。
「你這個小蹄子。竟然敢動我家瑞娥的東西,看我不打你……」胡氏過來就上手,抬起巴掌要打柳素娥。
柳素娥機靈,早就料到胡氏這個炮仗會動手,一歪腦袋避了過去,那一巴掌正好打在了毫無防備的柳瑞娥臉上。
胡氏本來就是下死手,想一巴掌把柳素娥打出血的那種,哪知道會打在自己女兒臉上。
柳瑞娥挨了這一巴掌,白淨的臉頰上登時起了五條棱,口角也跟著迸出了血珠子。
許是她沒料到會挨打。一時有些嚇傻了。
待反應過來,才嚇的「哇」一聲哭了出來。
崔氏登時綠了臉,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劈面打在了胡氏臉上,厲聲罵道:「黑了心的東西。連自己女兒都打。」
「娘……我不是要打瑞娥……」胡氏委屈的有口難辯,只狠狠瞪著柳素娥,咬牙切齒罵道:「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竟然敢害我。」說著又要伸手抓柳素娥。
張氏等人也是看在眼裡,豈容胡氏胡作非為,上前一把攔住了胡氏。
「大嫂……你這是幹啥?瑞娥是你動手打的,咋說是我家素娥害的?抬頭三尺有神靈。說話可得說清楚了。」
「啥?」胡氏氣紅了眼窩子,邊掙扎邊罵道:「你們這些黑心的東西,欺負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老虎不發威,你打量誰是病貓?」
「你還有完沒完?」柳素娥也怒了,她們先來找茬,現在反倒理直氣壯起來。什麼世道?
翠姑嚇的哇哇亂哭,讓氣氛更是混亂不堪。
柳二河看到這混亂場面,也是氣的肝兒顫,一時抱起翠姑,高聲呵斥了一句:「行了。都別鬧了。」
可柳二河的話壓根就沒人肯聽,不但沒人聽,反倒鬧上來崔氏的氣。
崔氏見柳瑞娥被打,本來就心疼的厲害,如今又見兒子呵斥,一時黑著臉罵柳二河道:「黑心的種子,這就是你管教的媳婦女兒?乾脆氣死我算了。」
柳二河聽聞此言,向後頹了頹,縮著脖子皺著眉半響說不出話來。
「奶……你就只會這一招?」柳素娥一把甩開了胡氏的胳膊,和崔氏對峙道:「家都分了,您這是要鬧那樣?早上雞蛋沒撿夠?還是眼紅我和娘賺了銀子?您來句痛快的,別這樣吊著,怪難受的……」
「你……」崔氏被柳素娥說中了心事,一時惱羞成怒,要撲上來打柳素娥。
柳素娥也不躲開,只對著柳月娥道:「月娥,你去大開了門,讓四鄰都過來瞅瞅咱家……瞅瞅這家分成啥樣了。一個個紅眼狼似的,這是要吃人還是咋地?」
「哎,我這就去。」柳月娥說話就往外跑。
崔氏慌了,扯著嗓子喊道:「蠢貨,家醜不可外揚,你喊誰去……」
「奶都不怕丟人,我們怕啥?外揚了才好呢!也讓人看看我們二房是如何不受待見的。都分家了,還不能吃個肉炒土豆絲……嘖……」柳素娥搖著頭,毫不退縮的看著崔氏。
固然要孝敬長輩,可崔氏這般不分青紅皂白,這般偏心眼子,如何孝順?
人之禮,最起碼要互相敬,單方面一味的敬重,另一方卻會將你敬重的心當作塵土,碾在足下。
如此卑微的敬重,乾脆不要也罷!
反正她是穿越女,跟隨她的不過是原主的一具軀殼罷了!對於這樣的奶奶,她能做的只是反擊。
崔氏被柳素娥氣的說不出話來,一時伸著手指頭,一顫一顫張口,瞪著眼珠子吊著半口氣:「你……」了半天。
柳二河怕崔氏被氣出個好歹來,急忙喊住了柳月娥:「月娥,你給我回來。」
柳月娥撅了撅嘴,不情不願的往回走,嘴裡嘟囔道:「讓大家看看才好呢!」
崔氏氣的渾身發抖,牙齒咯噔作響,只對著柳素娥道:「好啊!果然是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不是管不了,是奶管的太多了吧!」柳月娥毫不客氣,冷然回敬了一句。
張氏聽後急忙拉扯她胳膊,勸道:「少說兩句吧……」
柳二河眉頭微動,嘴唇翕合,夾在中間不好做人,也不知該如何說。
一個是偏心眼的娘,一個是一心為家的女兒……
怎麼說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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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5:02
第七十五章教訓
崔氏聽了柳素娥的話,心裡又怒又恨,一時張牙舞爪,拍著大腿哭鬧道:「這日子沒發過了,連一個小毛蹄子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那黑了心的種子還不管,我這老臉還往哪裡擱,可是沒臉再活著了,乾脆死了算了……」
柳二河聽了,只皺緊眉頭唉聲歎氣道:「娘……您這又是何必……」
「還不是被你們給氣的。」胡氏咬牙切齒的盯著柳素娥,不解恨道:「這個家的家風可都讓素娥這小蹄子給敗壞光了,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從前如何?」柳素娥冷笑,眼風掃過胡氏,淡然道:「從前我們二房都是軟柿子,你覺得軟和,好捏是不?現在成了石頭,你又覺得割手是不?大伯娘還真是好笑的很!」
「你……」胡氏氣結,梗著脖子憋紅了臉道:「柳素娥,你別太囂張。」
柳素娥微微一笑,只道:「囂張嗎?我怎麼沒感覺出來?都分家了,大伯娘還跑我們二房來攪鬧,這要是讓我大伯知道了……大伯娘還能站著說話?」她冷笑一聲,道:「分家了,怎麼反倒成了仇人了?大伯娘還是仔細想想吧!往後用人的地方還多著呢!別把路都走死了。」
胡氏聽了,渾身打顫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奶……你也教訓柳素娥兩句……」柳瑞娥捂著臉,淚眼汪汪慫恿崔氏教訓柳素娥。
「啪」猝不及防,柳瑞娥的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這一聲脆響,把屋裡的人都驚的張大了嘴巴。
柳月娥收回了手,目光冷冽道:「柳素娥?這也是你能叫的?雖說咱們是小家小戶,可還不至於連長幼都不分了吧。你不叫我姐姐也就罷了,竟然連名字都叫起來了。這一巴掌,我是代替大伯教訓你的,讓你不分長幼……」
柳瑞娥挨了這一巴掌。心中委屈,越發哭的大聲,卻又不敢上前還手。
「柳素娥……你欺人太甚……」胡氏急了,紅著眼珠子罵道:「死娼婦養的。都敢打人了……」
「怎麼?我這個當姐姐的還不能教訓不懂事的妹妹了?」柳素娥反問,淡然道:「這個大伯娘也要管?死娼婦?大伯娘是在說自己?」
柳瑞娥被柳素娥下了面子,又見胡氏辯不過柳素娥,只抽抽嗒嗒哭著一頭往門外跑去。
「瑞娥……」胡氏忙著喊了幾嗓子,見柳瑞娥不回來,只氣的跺腳翻眼罵道:「好好好……柳素娥,你等著瞧,有你哭的時候。」一邊罵,一邊一溜煙的追了出去。
「活不了……活不了……」崔氏見胡氏和柳瑞娥都跑了,面子上越發下不去。咬著牙站起身來,半垂著眼瞼恨聲道:「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娘,兒子扶您……」柳二河忙過去扶崔氏,崔氏一甩膀子,沉著臉道:「不用。我用不起你……」言畢,踩著小碎步氣呼呼往院子裡去。
柳二河雖然心中煩惱,還是和張氏一路跟了出去,送崔氏出了門。
大人們一出門,幾個孩子就小聲歡呼起來,猶如打了勝仗的將士一般。
柳月娥秀眉一揚,沖著地上啐了一口。道:「真是活該!大姐,你打的太好了。瑞娥這幾年沒人管,自以為成了家裡的霸王,誰都不放在眼睛裡。這回挨了打,我看她還不學乖。」
柳素娥手裡還拿著方才從柳瑞娥胳膊腕子上褪下來的銀鐲子。放在掌心掂一掂,少說也有一兩。這一對兒就是二兩,還好意思哭窮……
「就是,你們瞅見大伯娘的臉色沒……」柳桂娥伸長脖子往前湊了湊,呵呵笑道:「我看臉都氣歪了……」
「我也瞧見了……」翠姑雖然不懂什麼叫臉都氣歪了,可她卻能看出來。胡氏一幫人不是好人。
當著女兒的面打人終究不是好事,柳素娥歎一口氣,彎腰抱起翠姑,柔聲道:「記住,不能亂打人,知道了嗎?」
翠姑似懂非懂,只乖巧的點了點頭,應聲道:「我知道了。」
送走了崔氏,柳二河和張氏一前一後進了屋裡。
柳二河長籲短歎,一進屋就沖著柳素娥歎氣道:「素娥啊……你這是咋地了?咋能打瑞娥呢?哎……往後這日子只怕不太平了……」
張氏怕柳素娥受委屈,一時斜了柳二河一眼,肅聲道:「那他們大房欺負我們就行了?我看素娥沒錯,瑞娥就是囂張,平常對咱家孩子也冷嘲熱諷的。素娥是當姐姐的,咋不能教訓了?」
「……可大嫂是啥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素娥今天打了瑞娥,她能罷休?」柳二河臉上頗有些煩惱,歎氣道:「分家了以為能清淨呢!這才剛過了沒兩天清靜日子,就又開始鬧騰了……到底啥時候是個頭?」
柳二河即心疼長女,又覺得惹不起大房,心中自然煩惱。
「爹只管放心吧!怎麼說也是分家了,大伯娘鬧不出個好來。」柳素娥倒是不怕她們。心道,且讓她們鬧騰,等有銀子了,乾脆去鎮子上買宅院住,離了這些極品才好。到時候就算她們要鬧騰,那也還要趕路上鎮子上來,累死她們……
「哎……也只能這樣了。」柳二河輕歎一口,心裡也怪自己狠不下心。仔細想想,明明就是自己的母親不對,還埋怨女兒做什麼。
這一場鬧劇就此收場,大房那邊一點便宜沒沾,反倒挨了打,也算活該。
是夜,張氏先安頓柳二河睡下,又去哄翠姑睡覺,待翠姑睡熟,她這才去廚房幫著柳素娥幹活。
柳素娥正在廚房做藥膳,苦苦菜和婆婆丁倒是好做,過水涼拌就行,少鹽多醋,老人吃了最好。
豬苦膽卻不好做,先得將苦膽洗乾淨,裡面填滿了綠豆。綠豆清熱解毒,夏天還能解暑氣,最重要的是可以讓苦膽不那麼苦。
填滿綠豆。再用針線縫合苦膽,放在蒸籠內大火蒸一個時辰。待蒸透,從籠屜內拿出,趁熱拆線。放在搗蒜窩裡搗碎成泥。再用甘草熬製成湯汁,將苦膽泥和甘草汁混合成泥,捏著獅子頭大小的藥丸子,放在鐵鍋底子上,用小火烘培乾。每天早中晚各吃一顆就行,一年半載,膽囊炎也能緩解。
廚房內熱浪滾滾,柳素娥正揮汗如雨的烘培苦膽丸子,烘培這個火必須極小,還得不斷翻動丸子。才能不焦。
張氏過來幫忙,心疼道:「看你一天忙到晚,娘啥也幫不上,真是心疼。」
柳素娥輕輕一笑,應聲道:「您不是幫我賣麵條了嗎?還收留了我……」
「說什麼傻話。我是你娘,我不留你誰留你?」張氏也拿了筷子過來翻苦膽丸子,一面溫然道:「那會子吵架,我還真怕你和你大伯娘打起來呢!」
「怕啥?她們敢鬧騰,就別怕挨打。」柳素娥抬臂隨意的在額上一擦,生怕丸子糊了,也不敢拿帕子。只專心致志的翻丸子。
「……嗯,說起來都是你奶奶害的啊!」張氏悄然的歎了口氣,道:「她要是不偏心大房,大房也不會像今天這麼霸道不知理。這也難怪,誰讓你大伯娘的父親救過你奶的大哥呢!再加上你大伯娘嫁過來的時候陪送了好些嫁妝過來……」張氏撇了撇嘴,想一想自己那點寒酸的嫁妝。有些酸楚道:「我是不能和她比啊!嫁過來啥都沒有。」
說多了都是淚。
柳素娥低下睫毛溫聲安慰道:「娘何必為了這些傷感?娘人這麼好,爹待娘也好。我們姊妹幾個又和睦團結,也孝順父母,娘該高興才對」
如此一說,張氏也覺自己確實好命。不由咧著嘴輕輕一笑,道:「也是。」
母女倆有說有笑的做好了苦膽丸子,又做了治療哮喘的蜂蜜芝麻藥膳,準備停當,也已到了亥時三刻。
夜深人靜,山風輕撫。母女倆一番洗漱,各自敲打著身上疲憊酸疼的地方,方回屋睡了覺。
躺在炕上,柳素娥只覺得渾身都放鬆,那種從四肢百骸散發出來的慵懶和疲憊,讓她覺得踏實。
現在雖然麵條賺錢,但是她也不能懈怠,抽空還是要和小書仙交流,看看她還有什麼好吃的。
等將來攢足了錢,完全可以將小吃攤子做成一條龍美食街道,或者開個酒樓,發展自助餐。
美食就是要和大家分享,若是不分享,也就失去意義了。
總之,還是要慢慢來,一步一個腳印的來,總會有成功的一天。
不知不覺,柳素娥只覺眼皮一陣陣發沉,翻了個身,摟著翠姑軟綿綿的胳膊,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說柳瑞娥挨了柳素娥一巴掌,回到家中,抽抽嗒嗒哭倒在炕沿上不肯起來。
任憑誰勸,都只留個後腦勺給人看,抽噎著說上一句:「我不活了……」
胡氏心疼柳瑞娥,心中愈加恨柳素娥,只立在崔氏身邊白著臉色道:「娘,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見了,二房一家已經完全不顧情分,把咱們給撇下了。」
崔氏不言不語,心裡卻沸水似的翻滾。
好容易養大的兒子,依著今天的表現,壓根不幫著她這個當娘。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才分家幾天,這二房竟然就吃上肉了,院子裡還曬著一院子的白麵條……
剛那一院子麵條,那得多少銀子?
這個柳素娥,真不知道從吳家帶出來了多少家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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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5:13
第七十六章送藥膳
崔氏陰著臉坐在大炕上,一想到分家後二房日子過的反倒好了,她的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一指指著地上的小杌,沉道:「你坐下說話。」
胡氏坐在小杌上,臉色發青,咬牙道:「娘,瑞娥自小可是您帶大的。長這麼大,您都一指頭沒捨得動一下,她柳素娥憑啥打瑞娥?瑞娥花容月貌的,打壞了咋辦?」胡氏胸口一高一低起伏著。
想著柳素娥和那窩窩囊囊的張氏竟然都能去鎮子上做生意,她還窩在家裡,往後還要下地幹粗重的活。一想到這些,胡氏就覺得錐心撓肺的難受:「娘……這事情堅決不能就這麼算了。瑞娥現在都不想活了,您好歹給她做主。」
她柳素娥想這麼白白打了人?門兒都沒有。
她胡嬌在這個家好歹也稱王稱霸這麼多年,沒那麼容易就倒下。
崔氏臉色愈加沉了幾分,沉聲道:「你明早兒去園子裡摘些新鮮菜蔬,我同你去趟吳家。」
「去吳家?」胡氏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日崔氏曾交代她,讓她抽空去趟吳家,看看能不能讓柳素娥和吳明澤和好。可這胡氏是個懶蛋,早就將此事拋在了腦後,忘了個一乾二淨。
此時崔氏提起,她自然也沒反應過來。
崔氏厭惡的看了胡氏一眼,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蠢貨」
胡氏縮著脖子撅了撅嘴,心裡卻道:「老不死的,敢罵我蠢貨?自己還不是被柳素娥那小蹄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都是半斤八兩,還以為自己高明呢!」
「總之,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崔氏說完,一時黑著臉背過身子去,往炕上一趟。擺手道:「我也乏了,瑞娥那裡,你多多勸勸她。」
「……那……瑞娥的銀鐲子……」胡氏還心疼被柳素娥褪下的那只銀鐲子,差不多一兩銀子呢!還專門請了打鐲子的師傅打的。手工都花了一百個銅板呢!
崔氏也肉疼,可誰叫柳瑞娥自己說是假的?
現在去要,只怕也沒臉要了。
「算了,沒了就沒了。不過是個鐲子,沒什麼稀罕的……」崔氏忍著肉疼,有氣無力的答了一句,便不再說話。
胡氏咬咬牙,憋著氣轉身回了房裡。
柳瑞娥還趴在炕沿上哭個不停,柳木娥在一旁勸解:「姐,你就別哭了。遲早咱們報了仇。讓她柳素娥好看。」
柳大河坐在靠窗的木椅上,臉上有些焦躁模樣,擺著手不耐煩道:「行了行了……都是你們愛去丟人現眼,被打了……被打了也是活該。」活該二字柳大河說的極輕極小。
柳瑞娥還是聽了個清楚,正在嚎哭的人。卻突的轉過臉,沒好氣道:「爹……您是我親爹嗎?女兒被打了,你不替女兒出氣,反倒說女兒活該……」
柳瑞娥眼兒紅紅,兩頰上還有被打過的痕跡,略有些腫脹。
這幾個孩子都被胡氏慣壞了,素日裡又有崔氏撐腰。柳大河對他們也是沒有絲毫辦法,只能悻悻然往椅子上一靠,賭氣道:「我不是你們的親爹,你們覺得誰是,就趕緊去找,我可不攔著。」
「爹……」柳木娥眼睛一瞪:「淨說胡話。」
柳輝自打上次綁架翠姑的事情發生以後。對柳素娥一家的好感指數就上升了好幾個度。如今聽說柳素娥又到外頭做生意賺錢,心裡也稍微有些佩服他這個姐姐。
「其實吧……我覺得素娥姐人還不錯。你們不去鬧騰,她才懶得和你們鬧騰呢……」
柳輝話一出口,就遭到柳瑞娥和柳木娥的一通狂轟亂炸。
「大哥,你這話是啥意思?我都被打成這樣了。你不幫著我,還說柳素娥人不錯……」柳瑞娥墊著腳尖一指頭指在了柳輝的額頭上,咬牙道:「你腦子壞掉了吧!」
「就是……」柳木娥撅著嘴,陰著臉道:「她家都吃肉了……」
「行了。」柳大河聽的愈發煩躁,起身瞪大了眼睛,不悅的呵斥道:「咱家沒吃肉?都分家了,人家就是頓頓有肉吃,頓頓有酒喝,和咱家有啥關係?」柳大河不發脾氣便好說,一發脾氣那也是擋不住的威力。
「你們誰要是再說,別怪我這個當爹的不講情面,下了你們的臉面。」柳大河吼了一句,實在不願意再聽他們說下去,一把拉了柳輝道:「走,咱們爺兒們去東屋裡睡,免得聽了煩。」
這爺倆一前一後出了門,正好迎上從崔氏房中回來的胡氏。
胡氏瞪眼道:「這是幹啥去?」
柳大河不理會,走遠了才道:「去東屋睡覺……」
「這又犯啥病了?」胡氏嘟嘟囔囔的進了屋,見柳瑞娥已經不哭了,正和柳木娥說話。
她揚眉笑道:「我的小姑奶奶,可算是不哭了,都愁死你老娘了。」
「那你還打我?」柳瑞娥扁了扁嘴,有些委屈道:「你看看我這張臉,差點被你打壞了。」
接著燈光,果然右臉腫的如發酵的包子一般,上面清晰可見五個指頭印子。
可見當時力道之大。
胡氏看見這個,不免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會打到自己的親閨女,說啥也不能下死手。
「好了好了……我不也是心急嗎?一失手才會打了你……」張氏悻悻然,一面又岔開話題道:「你奶說了,明兒去吳家。」
一說起這個來,這姊妹倆又來了興致。
柳木娥瞪著眼睛湊了過來,道:「去吳家幹啥?現在吳家和咱家可是沒關係了。」
「真是呆瓜……」柳瑞娥自詡聰明,不屑的瞪了柳木娥一眼,侃侃道:「當然是去撮合柳素娥和她那會打人的丈夫啊!柳素娥一走,這家不就太平了?」
胡氏都沒想到這一層,被柳瑞娥一語道破,胡氏才恍然大悟,張著嘴巴道:「哦……原來是這樣。」一面沉吟道:「那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把素娥這丫頭再送回吳家去。」
母女三人一時湊成了一堆,開始商量著如何讓吳家人接納柳素娥的事情。暫且不提……
一夜好眠,半夜還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場小雨,將到四更天,小雨才漸漸止住。
下過雨的天。帶著朦朦朧朧的潮濕感,十分的涼爽。嗅一口,空氣泛著淡淡泥土清香。
柳素娥和張氏收拾好車,還是由柳二河和柳成送了一段。
到了鎮子上,母女倆先去擺好了攤子,柳素娥這才背著田螺和藥膳去香滿樓送貨。
柳素娥去的早,香滿樓也才開始灑掃。
柳管家昨天和柳素娥約定好的要拿藥膳,早早就在店門口等著。
見是柳素娥來了,忙吩咐人接下柳素娥背後的背簍,笑吟吟道:「來的夠早的啊!一路上辛苦了。進去喝口茶吧!」
柳素娥哪裡顧得上喝茶,還要去賣麵條,只輕笑道:「送好東西我就回去,攤子我娘看著,我不放心。」
柳掌櫃「哦」了一聲。知會門口的兩個夥計去店裡頭幹活。見四下無人,才問道:「藥膳你拿來了?」
「拿來了,就在背簍裡。」柳素娥彎腰從背簍裡拿出個碎花藍色包袱來。
這包包袱的布兒,還是張氏特意兒找出來的一塊新布料,生怕被趙家這樣的大戶嫌棄。
「這裡面有三個瓷罎子,一罎子野菜。這野菜都是我娘從山裡頭一個個挑回來的,就是味道有點苦。您讓老夫人每天晌午吃一小碟兒,連吃一個月。這一罎子,能吃半個月,回頭我再送來一罎子……」柳素娥叮囑道:「還有一罎子是豬苦膽……」
「豬苦膽?」柳掌櫃聽後也和張氏一個表情,驚訝道:「這……這東西能吃?」
「放心,不會有事的!若是柳管家不信。我吃一個給你看看。」柳素娥大大咧咧的要打開包袱拿豬苦膽丸子。
柳掌櫃見柳素娥真誠,不像害人,急忙制止道:「沒事,我信你。」
柳素娥聽了,這才咧著嘴笑了笑。道:「每日早中晚各一顆。若是老夫人吃不慣,可以放點蜜糖裹著吃。」
「哦……好好好,我記住了。」
「最後一罎子是蜂蜜芝麻,這個是甜的,每日早中晚,各一勺。」柳素娥一口氣介紹完,這才喘了口氣,將包袱遞給了柳掌櫃,輕笑道:「那您收好,我先走了……」
柳掌櫃接過包袱,連聲道謝,一面吩咐小夥計收了田螺和魚,給柳素娥算了賬,給了銀子,方讓柳素娥回去。
柳掌櫃抱著包袱一路上了樓,到了三樓空餘的廂房中,他便打開了包袱,細細看了一遍。果然如柳素娥所說,裡面是野菜,豬苦膽丸子和蜂蜜芝麻膏子。
他雖然是信任柳素娥不假,可人心叵測,馬虎不得,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什麼貓膩。
略略思忖,方讓人拿了廚房試菜的銀針過來,一一試過。見裡面確實只是普通藥膳,這才安心。
待到趙明達來酒樓的時候,柳管家便抱著這三個罎子去找了趙明達。
趙明達聽說是柳掌櫃找人弄的藥膳,一時挑眉:「誰做的?」手卻去掀那瓷罎子的蓋子,看看裡面是何物。
柳掌櫃遵守約定,自然不能說是柳素娥做的,只笑吟吟扯謊道:「是我托人尋的方子,我親自做的……」
趙明達聽聞此言,登時瞪眼道:「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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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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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5:25
第七十七章人心險惡
柳掌櫃臉上一僵,心中登時打起鼓來,目光定定落在趙明達身上,咽了口唾沫遲疑道:「少東家……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明達神色凝重,修長的手指落在那三個瓷罎子上。指尖輕輕繞著圈,劃過其中一個瓷罎子的罎子口,上面有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痕。裂痕略微發黑,一看便知這裂痕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看到這個裂紋,柳掌櫃眉心倏然一跳,臉上一陣不自然。
「柳管家何時變得如此節儉了?這瓷罎子破了好久,竟然還用著。」趙明達抬眸沉聲道:「說吧!這藥膳到底是誰做的?有何目的?」
被趙明達一語道破天機,柳掌櫃老臉上也有些下不來,只乾笑一聲,凝聲道:「少東家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
「知道我眼力好,還敢騙我?」趙明達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這才起身去看那瓷罎子裡的藥膳,還湊上前去,用鼻子嗅一嗅,聞聞是什麼味道。
「這個好酸……醋放多了」趙明達聞完了,還不忘發表意見:「這個聞著有綠豆和甘草的味道,娘最不喜歡甘草的味道。若是真要吃,需得配以蜜糖和大棗壓壓味才行……」
發表完了意見,趙明達才回過臉接著詢問道:「說吧!到底是誰這麼有心,送來這些東西?」
眼下局面已經被識破,柳掌櫃也不好再隱瞞,便訕笑了兩聲,努嘴道:「這東西……這東西其實是素娥做的,一大早送過來的。」
柳素娥?趙明達一愣,臉上閃過一絲絲茫然。
他壓根就沒想到會是柳素娥。
他和她不過是幾面之緣,為何要給他母親做藥膳?
廂房內一時安靜下來,靜的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聲音一般,卻又莫名透著些壓抑,讓柳掌櫃心中不安起來。
「柳叔……去拿銀針來。」終於。趙明達開了口。他目光冷寂,定定看著那三個瓷罎子,喃聲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倒要看看她想幹什麼。」
柳掌櫃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訕笑道:「我已經試過了,沒有任何異常?」
這下趙明達更驚訝了!沒異常?怎麼會?
那她為何要做這些藥膳?看這些東西,也不少費工夫呢!
趙明達心思恍惚,這一瞬,對人似乎看不透了,也看不清了。
他身邊的人,從來都是有利可圖才為之,可她,明明送來了藥膳。卻還要故意隱瞞……
柳掌櫃看出了趙明達的恍惚,他輕輕搖著頭,歎道:「素娥可真是個好姑娘。那日她從外頭聽說老夫人病著,才特意從我這裡打聽老夫人的病情,就為了做這些藥膳……」柳管家娓娓道來。將柳素娥為何要隱瞞此事的緣由也告訴了趙明達:「說起來,也是你太冷,別人無法靠近罷了……」
聽到這裡,趙明達臉色一僵,朝柳掌櫃望去,沉聲道:「我不需要別人的靠近……」
是的,從周婉儀死後。他就真的不想再讓任何人靠近了。一顆心始終封著,不想為任何人敞開。
可是……
為什麼看到這三個瓷罎子,心會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暖?
錯覺,肯定是錯覺。
「等下次她送田螺過來,記得把這些藥膳給她算了銀子。」此言一出,趙明達長長透了一口氣。
對。只要用銀子就好,他不想欠下任何人的人情。
「還有,往後她若是再送來,不收就是了。」趙明達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只盯著那三個瓷罎子看了半響:「這些藥膳,等會子都送到馬車上去,我帶到*莊去。」
聽到此,柳掌櫃才鬆了一口氣,本以為他會把這些藥膳給扔掉呢!還好沒有扔掉,要不然真是浪費柳素娥一片苦心。
日出東升,鬧市上又開始一片繁華光景。
柳素娥和張氏也開始忙活起來。
經過昨天一天的實驗,這特別味道的泡麵也算是闖出了些名堂。都沒費功夫喊,四張木桌旁,就已坐滿了食客。
而安家和單家,相比之下,生意就顯得冷清些。雖然也有食客捧場,總也不多。
過往者,多是問一句:「還有麵條沒?」
張氏便會含笑答道:「有有有,請桌上坐吧!」
單三元乘著沒客的空檔,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趙四娘的胳膊,低低道:「娘,你看她們生意這麼火爆,你說安嬸子是不是氣炸了?」
趙四娘瞪他一眼,輕聲罵道:「你可別出去胡說八道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心裡知道就好。」
「那你昨天還和人家柳嬸子聊的熱絡」單三元撇了撇嘴,喃喃道:「感情是裝的啊……嘖,你們女人還真是複雜……」
「你這小子。」趙四娘子急了,劈頭就是一巴掌,正好打在了單三元的後腦勺上,低聲罵道:「你胡說啥?啥叫裝的?一碼歸一碼好不好……安家,咱能惹得起嗎?你這個兔崽子,還不給我快點長出息,讓你來娘我的腰杆子也挺起來。」
「打傻了我,看你怎麼抱孫子。」單三元捂著腦袋嘟囔了一句:「我去找素娥玩去……」
「你這臭小子,你給我回來……」趙四娘生怕單三元惹出什麼禍事來,一把揪住了單三元的衣領,往身後的凳子上扔了過去,呵斥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呆著,哪也不許去。」
「我就不……」
「你敢……」
母子倆正糾纏著,卻聽耳畔傳來一聲雷霆似的聲音:「還有麵條嗎?」
趙四娘回身一看,身子不由一僵,目光透著些懼色,低低呢喃道:「柳家大姐這次可是慘了。」
「娘……我去看看吧……」
「你小子,想死啊?給我乖乖待著。」趙四娘一把按在了單三元的肩膀上,回身,目光卻落在了柳家面攤子上。
柳素娥正在撈面,也是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抬眸定睛一看,卻是六個身穿灰色短衣。腳踏黑靴,挎著大刀的衙役。其中一個四方兒臉,五短身材,生了一臉的橫肉。一說話,滿口的黃牙。看他氣勢打扮,腰間還系著紅色絲絛,應該是個頭役。
柳素娥看到有衙門的人,心中不由一驚,立時想起昨天單三元說過的話來。
安氏有個相好的,是衙門裡的人……
柳素娥額上冒出了冷汗,心道,不會這麼巧吧?難道自己真那麼倒黴,被安氏給盯上了?
張氏也嚇了一跳。
雖說現在天下太平。可平頭百姓依舊地位低下。
民怕官,只要看到衙門裡的人,都會有幾分膽寒。
張氏腿軟腳軟,一時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
那頭役見無人回答他方才的問話,登時有些毛躁起來。一腳踩在了面前的條凳上,揚聲道:「這麵攤子是誰的?還有喘氣的沒有?吱一聲。」
「就是,爺們是來吃麵的,又不是來吃氣的。」那頭役身後一個冗長臉男人跟著起哄,罵罵咧咧道:「吃個麵都這麼磨磨唧唧的,果然是娘們。」
看這架勢,果然不是來吃麵的。
柳素娥咬了咬唇。心裡有幾分冷寒。
這安氏竟然用這樣手段,真真是卑鄙無恥。眼風掃過安氏一家,他們仍舊幹自己的生意,一臉淡定模樣。
可她柳素娥也不是那麼好惹的,衙役不也有人管著,她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他能為非作歹?
柳素娥眼風掃過張氏,壓低了聲音道:「娘,你別過去,你快去找徐老六。」
好歹當時她給了徐老六五十文錢呢!也該是他使力的時候了。
張氏聽後。方如夢初醒,悄悄的饒過攤子去找地保徐老六。
柳素娥收拾了心情,擠出一絲笑容迎了過去:「各位軍爺,這是要吃麵啊?」
那頭役見過來了個年輕小媳婦,一時咧著嘴笑道:「廢話,來你麵攤子,不吃麵條難道吃你啊?」
此話一出,立時引出一陣猥瑣的哄笑聲。
男人都愛口頭上占女人的便宜,不管摸到摸不到,只要說出這樣的話來,似乎自己就占了便宜一般,甚是得意。
柳素娥心裡生氣,可面上不帶出一絲兒,只淡淡一笑,眼風掃過四張桌子,道:「真是不好意思,這桌子上都滿了……軍爺只怕要……」
「廢什麼話?我們來捧場,難道你還不歡迎?」那頭役橫了柳素娥一眼,又掃了桌上食客一圈兒。
這些食客也不想與衙役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個個丟下錢,縮著脖子從桌上跑開。
不過這些人當眾,獨獨有一人仍舊吃著麵條,還不時發出吸麵條的聲音。再當前這種情況下,那聲音格外的清晰。
柳素娥心道,這人莫非不怕官?還是缺心眼?別人都避之不及,唯恐殃及池魚,他倒是淡定的很。
目光掃過那男人,也就二十出頭模樣,穿半舊的青衣素服,衣袖上繡了一抹翠綠竹葉,倒是頗為雅致。可這男子氣質卻非雅致之人,側臉顯得剛毅,鼻子筆挺,像是刀刻過的一般,看樣子,倒有幾分江湖俠士的模樣。
若真是江湖俠士,也難怪他不怕這些衙役呢!
「還不快下麵?杵著做什麼?」那頭役目光輕佻,掃了一眼柳素娥。
柳素娥看他那猥瑣模樣,只覺胃裡作嘔。
如此男人,安氏竟然能看得上?
想想那滿口的黃牙,從安氏嘴上劃過……
柳素娥沒來由的渾身一抖,覺得惡寒。
嘖嘖……真不知道安氏在想什麼?莫非就為了尋個靠山,好霸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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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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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5:37
第七十八章燙死你
柳素娥不願再多想,想的多,只會讓她愈發覺得人心險惡,活在世上艱難,心也會涼上一層兒。
當務之急還是小心翼翼的打發了這幾個衙役的好,能不惹事最好。
「好嘞,軍爺們請先上座,我這就去下麵條。」
柳素娥不敢怠慢,忙去下麵條。
那幾個衙役翹著二郎腿坐著,手指還不忘咚咚咚敲著桌子。冷眼瞧去,竟不似衙役模樣,倒有幾分魚肉鄉鄰的強盜做派。
「有酒沒有?」柳素娥正揮汗如雨的下麵條,那頭役扯開嗓子喊了一聲,眼睛斜看著柳素娥:「你這個小娘子,會不會做生意?竟然連口茶都不給爺端來。」
柳素娥暗暗咬了咬牙,抬眸笑著答道:「軍爺,我們這裡只賣麵條……」
「我呸……娘的只賣麵條?」那頭役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硜硜笑著將桌上的一個白瓷兒醋罐子抄起來扔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白瓷飛濺,甚是刺耳。
「去你娘的,只賣麵條兒,誰吃啊……」頭役蹭一下跳起身來,又抄起另一張桌子上的醋罐子砸在了地上。
白瓷飛濺,濃濃的醋香味登時充斥了鼻腔。
周圍之人基本都是白身,縱容看見了憤憤不平,卻也不敢上前阻攔,只由得這幾個人為非作歹。
柳素娥心裡憤然,熱血突突的往上翻滾。
這幫混帳王八蛋,食國家俸祿,卻幹著欺壓百姓的勾當。
目光閃爍間,兩手也不覺握成了拳頭。
那頭役見柳素娥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臉色黑沉沉的,便快步上前,猥瑣笑道:「喲喲喲……小娘子這是生氣了……」言畢,伸出右手,一指輕輕勾住了柳素娥的下巴。
這頭役口腔內的臭味撲面而來。熏的柳素娥幾乎不敢呼吸。
真是欺人太甚。
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大膽……
「拿開你的狗爪子。」柳素娥臉色漲紅,抬臂一巴掌狠狠拍在了頭役的手背上:「離老娘遠點……」
「他媽的……脾氣還挺辣。兄弟們,給我把攤子砸了……」那頭役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立著眉毛道:「得罪了爺爺我。沒有好下場。」
那幾個衙役得了信,登時甩開了膀子抄起板凳要砸。
這些可都是柳二河和柳成他們費心思打出來的家具啊!
柳素娥胸口的血不斷往腦門上沖,也顧不得許多,拿起鐵勺子一勺子狠狠打在了頭役的肩頭上,怒吼道:「我看你們誰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們竟敢如此猖狂……」言畢,又把那鐵勺子伸進煮麵條的沸水鍋裡,舀了一勺子滾滾的沸水出來,厲聲道:「誰再動一下。別怪我手裡的鐵勺子不認人」。
柳素娥目光狠戾,掃過那些衙役,絲毫不畏懼。
周邊看熱鬧的人都為柳素娥捏了一把冷汗,一個個緊張的不敢呼吸。
「這丫頭……這下只怕真是得罪人了。」趙四娘輕輕搖了搖頭,都不敢那場面。
那頭役原本只是被安氏吹了枕頭風。想嚇唬嚇唬柳素娥,讓她膽怯,從此不敢再來擺攤子。可萬萬沒想到,柳素娥會如此厲害,和他硬碰硬對著幹。
方才那一勺子打在他的肩頭,現在還發疼。
娘的,這娘們還真是野。
那幾個衙役見柳素娥手裡拿著沸水勺子。一時都呆在了原地,眼中帶著幾分詢問意味:「老大……」
「娘的……好你個臭婆娘,敢和朝廷作對,你活膩味了……」那頭役當眾被打了一勺子,此刻已經惱羞成怒,厲聲道:「給我上……」
「誰敢……」柳素娥刷拉一下。將那沸水潑在了地上,迅速又舀了一勺子出來,沉聲道:「誰敢靠近,我就潑誰。」
那沸水潑在地面,登時冒著熱氣呼啦一下。塵土飛揚。
夏天人的衣著都單薄,若是真挨這一下,皮肉一準兒被燙傷。
見如此,那幾個衙役也不敢貿然上前,只躲躲閃閃瞅著頭役瞧。
「沒用的廢物……」頭役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就想上前抓柳素娥。
柳素娥也不是吃素的,一勺子熱水,不偏不斜澆在了頭役的腳面上。
撕拉一聲,那頭役疼的「噢」一嗓子大叫了起來,一時跳腳罵道:「娘的,你這臭婆娘……你這臭婆娘找死……」
「老大,你沒事吧……」
「老大,快脫了鞋襪瞧瞧。」
周邊人見柳素娥潑了頭役,一個個心裡暗叫解恨,卻越發的為柳素娥捏了一把汗。
這頭役名叫郭懷,是縣丞大人的一個遠房侄子。這郭懷仗著有縣丞大人做後盾,壞事也做了不少,當地人對他自然也深惡痛絕,巴不得他早些死了才好呢!
柳素娥喘著粗氣,她也是實在沒辦法,若非被逼急了,她也不會冒然和他們對著幹。
現如今人已經是得罪了,只能硬著頭皮幹到底。
「官府的人?你說你們是官府的人?」柳素娥壓了心裡的驚慌,義正言辭道:「太平盛世,官府之人皆是為民除害,為民解憂的好人。你說你們是官府的人?莫非是想打官府的臉?還是想抹黑官府?」言畢,她目光微動,抄起一旁的椅子仍在了地上,厲聲道:「你們假冒官府,該當何罪?我這就上縣衙告你們的狀去……」
「你她娘的敢……」那頭役呲牙咧嘴的喊著疼,一面咬牙道:「爺就是官府的人,你去告我,有用嗎?」
柳素娥正要答言,卻聽那吃麵條的淡定男子悠悠道:「朗朗乾坤,若真是官府之人,又怎會為難一個小婦人?只怕這小婦人說的不假,你們是冒充的吧?」
柳素娥眼風掃過那吃麵條的淡定男子,面上帶了一絲感激。
如此局面,他敢替她說句話,可見此人十分耿直。
只是局面兇險,她也怕連累他,正想勸他離開,卻聽那頭役冷笑三聲,不屑道:「小子,你又是從那個石頭縫裡冒出來的?敢來管大爺我的事情。你也不去打聽打聽,你能惹得起你郭爺爺嗎」
「哼!」男子冷笑一聲,緩緩轉過臉去。
柳素娥這才看清楚這男子的真正面容,古銅色的肌膚,劍眉,高挺的鼻樑,十足一個江湖俠士模樣。
「你是誰我管不著,我只知道,青天白日,你胡亂欺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單憑這一條,你就絕非善類。」那男子聲音鏗鏘有力,中氣十足,面上透著正義的光芒。
「娘的,多管閒事……」那頭役眉峰微動,透著些狠辣:「給我打……」
「誰敢……」柳素娥不想連累別人,抄起鐵勺擋在那男子前頭,抬高了聲音道:「你們別欺人太甚,這麼多雙眼睛瞧著呢!」眼神掃過郭懷,威脅道:「軍爺還是別把事情做過頭了,終究是左鄰右舍,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有靠山,未必我就沒有,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今日東風壓了西風,來日東風還不一定能起來呢……」
這些話她明著是說給郭懷聽的,可話中的意思,卻又是說給安氏聽的。
安氏若是個明白人,必定會懂。
那郭懷微微踟躕,臉上帶了些猶豫之色。
聽柳素娥話中的意思,莫非她也有靠山?
再仔細想想柳素娥的所作所為,確實不似那等怕事的人,看來真的是有靠山……
娘的,遇上個有靠山的,若是靠山比他還厲害,豈不是倒黴了?
為了個女人自毀前程,還真是犯不上。
再看看那青衣男子,氣定神閑,悠然自得,一副俠士模樣。
若真是遇上了綠林好漢,那他也要吃虧。
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鬧騰也鬧騰了,還是找個坡下吧!
郭懷正想著找個臺階下,卻見張氏領著徐老六和他的幾個弟兄,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那徐老六本來還以為是有人故意鬧事,一臉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打算出風頭替柳素娥擺平事情。可走近了才知道,鬧事的人是衙門的郭懷,不免賠笑道:「郭爺……怎麼是您?」
張氏走過來見桌椅歪歪斜斜的,醋罐子也砸了一地,又見柳素娥拿著個鐵勺子護在一個男人前頭,當即就嚇軟了腿腳。
待緩過神來,才白著臉色急匆匆撲了過來,拉了柳素娥的胳膊道:「素娥,你沒事吧?」
「我沒事……」柳素娥見張氏喊了徐老六來,方略略鬆了口氣,低聲對張氏道:「娘,你別害怕,咱們又沒錯。」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聽的出還是有一絲的害怕。
身後男子似乎也聽出了柳素娥那一絲絲的害怕,輕笑一聲道:「姑娘不必害怕,現在是太平盛世,量他們也不敢對你下毒手。」
這聲音朗而有力,柳素娥心裡莫名踏實,那一絲絲的恐懼感,也一掃而光:「謝謝公子仗義出手。」
那男子只是朗聲一笑,並不答言。
「徐老六,你這個混帳王八蛋。你轄區的人膽子可真大,竟然敢和我動手……」那郭懷正愁找不到臺階下,正好來了個徐老六,便想著借坡下驢,趕緊的打道回府,也不會因此而丟了面子,更不會闖下大禍,一舉兩得。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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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5:48
第七十九章合作?
「郭爺……她也是初來乍到,真不知您老的厲害,等我回頭慢慢和她說您的厲害……」徐老六也是在這條街上摸爬滾打混滑溜的人,一時攙扶著郭懷,賠笑道:「這天乾暑燥的,您可別中了暑氣,我扶著您去清涼齋喝杯茶吧……」
郭懷等的就是這句話,一時橫著眉瞪了柳素娥一眼:「今兒算你走運,大爺我心情好,往後給我乖一點。」
柳素娥斜了他一眼,並不言語,只看著他被徐老六的人攙扶走,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
虧得徐老六來的及時,要不然,還不知道要鬧騰到什麼份兒上呢!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那郭懷走遠了,這才敢往前靠攏,都給柳素娥偷偷豎大拇指:「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那單三元也跑了過來,拍了拍柳素娥的肩膀,讚歎道:「你行啊!將才我可是嚇壞了,還真怕你被他們欺負呢!真沒想到,你還真有些膽識。」
柳素娥腿還有些發軟,遇上這樣的事情,一點不怕是假的,只是強自鎮定罷了!
「怕我被欺負還不過來幫我……」柳素娥瞪了一眼單三元,這才回轉過身子去謝方才幫她說話的男子:「這位公子,方才真是要感謝你!」
哈哈哈……
那男子揚眉朗聲一笑,頗為瀟灑道:「我也沒做什麼,不過是路見不平事,隨口說兩句罷了!」
「……可如此危急關頭,公子肯出言相助,這份恩情,素娥定會記一輩子……」
「哈哈哈……一輩子太長,不必了。」你男子明朗一笑,道:「若真要謝我,不如把你那麵條再來一碗如何?」
柳素娥一愣,旋即又笑起來:「好,我這就去給你煮麵條。只是……我還不知道公子該如何稱呼?」
那男子目光清明。笑容明媚,揚眉道:「我姓杜,木土杜,單名一個天字。」
杜天?聽名字倒是挺大氣的。頗有些江湖人士的感覺。
柳素娥輕輕一笑,道:「杜公子稍等,我這就給你煮麵條。」
單三元還要拉著柳素娥和他說話,柳素娥只撇了撇嘴道:「要是有空幫我收拾收拾桌椅,謝了……」
單三元聳了聳肩,只能幫著張氏去收拾方才被丟的懶散的桌椅。
一場鬧劇就此平息,可柳素娥明白,安氏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須得趕緊找到解決事情的方法才行。
可是柳家在這個鎮子上壓根就沒有什麼有勢力的親戚,又能找誰做靠山?除了方才的徐老六。她認識的人當中,也就趙明達有些勢力。
可趙明達那樣高貴冷豔的人物,怎麼可能幫她?
柳素娥幾不可聞的輕歎一口,心道,看來只能是從長計較了。
下好了麵條。柳素娥親自澆好了湯汁,送到了杜天的面前:「杜公子請慢用。」
杜天也不客氣,拿起了木箸饒有興致的吃了一口,繼而抬頭看著柳素娥,奇道:「這麵條你是如何做的?」他眼風掃過碗裡白光溜滑的麵條,慢條斯理道:「我自詡走南闖北,也吃過不少的麵條。可還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麵條。不錯,不錯,確實不錯。」
他連用三個不錯,可見十分喜歡這特殊的「泡麵」。
被人誇讚,柳素娥心裡也像是吃了蜜糖一樣,兩頰微微帶了些紅暈。回答道:「這是我胡亂自創出來的,若是好吃,杜公子就多吃點。」
「胡亂創出來的?」那杜天睜大眼睛似乎不信,緊緊盯著柳素娥,半晌才道:「看來你對做美食頗有些天賦啊!胡亂都能做出如此美味來。可是自小家中有人薰陶?」
柳素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鬢角,她總不能說是小書仙教給她的吧!
「杜公子過獎了,我家世代都是白身,依靠種田為生,只會做些粗茶淡飯罷了……」
「額……那你這攤位一天多少錢?」杜天仍舊看著柳素娥,目光炯炯有神,問的認真:「你有沒有想過再做點別的美食出來,然後把這攤子做大?」
柳素娥一愣,他怎麼問這些問題?莫非他對這攤子有興趣?
柳素娥想了想,抿唇道:「這攤子一個月一兩銀子租的,至於別的美食,我自然也是想過。可做這些東西也需要時間,一時三刻是出不來的。況且我能力有限……手頭上的銀子也……」柳素娥尷尬的搖了搖頭,苦笑道:「總之,生意誰都想做大,日子誰都想過好,可也得一步步來才行。」
話一出口,那杜天就呵呵笑了起來,眼角透著明媚爽朗,道:「姑娘果然性子直爽,杜某頗為欣賞。不瞞姑娘說,我少時曾受過母親薰陶,對各色美食也頗有些研究和心得。若是姑娘不嫌棄,不如……不如咱們合作如何?」
合作?
柳素娥目光盯著杜天,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去,一臉的嚴肅:「杜公子要和我合作?如何合作?」
那杜天的表情也是三分暖笑七分認真道:「不瞞姑娘,我手頭上倒是有些閒錢,不如我們合作。我出銀子,你做美食,然後咱們再租倆攤子,扯開陣仗大幹一場如何?」想了想又補充道:「至於賺到的錢,我也不多要,除去我給你的本金,咱們五五分成如何?」
柳素娥有些愕然,他們兩個這才是第一次見面,也沒熟悉到要談合作的地步吧?
再說了,他是什麼背景,她是一點都不知情,怎麼合作?
儘管方才他出相助,可信任二字,她還做不到。
杜天看出了柳素娥臉上的猶豫,一時笑的暢快,道:「可能是我太唐突了,嚇到了吧?」
柳素娥訕訕然一笑,搖頭道:「沒有,怎麼會嚇到呢!只是這合作的事情……」
杜天面色溫和,若有所思道:「你不用多疑,我只是看你手藝不錯,為人又豪爽,才會有此提議。況且你想想,將才那波人雖然是走了,可他們會善罷甘休嗎?你一個弱質女流,等他們再來,你如何抵擋?」他揚眉笑的燦爛,道:「我少時也跟著師傅學過些拳腳功夫,雖不能以一抵十,可對付將才那些人,也是綽綽有餘。」他目光微動,把話說的更是明朗了幾分:「我需要一個能做出獨特美食的人才,而你需要一個依靠,一個安穩的環境來賺錢。咱們倆合作,也算是各取所需,這樣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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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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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6:00
第八十章商議
信任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是需要時間的。
柳素娥咬著唇,一時也無法決定,是不是要依靠杜天。
縱然他的提議不錯,可她也想依靠自己的努力幹出一番事業來。
可若是就這麼拒絕了杜天,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不識抬舉?
「……杜公子,這樣好不好,你給我幾日時間考慮。」柳素娥笑盈盈的看著杜天,語氣帶了幾分商量的意味,道:「就幾日時間,我同我父母商量一下。父母在上,我自己也無法做主。」
「這個當然可以。」杜天微微一笑,眼睛漆黑如幽井一般。
這個人怎麼看怎麼有好感。
柳素娥不禁心道,其實,和他合作也挺好的。
兩人相視一笑,那杜天又道:「這幾天你若是有事,就來東街惠安巷東胡同來找我。我住的地方門口有一棵合歡樹,很好認的。」
「好」柳素娥笑著應了下來,目光靜靜的落在杜天的臉上,看了一眼,又道:「那你慢慢吃,我先去幫著我娘幹活。」
「好好好,你不用管我,自便吧!」杜天笑的燦然,豎起大拇指贊道:「這麵條真的很好吃……」
柳素娥心裡莫名一暖。
穿越至此,除了二房一家人讓她感動外,似乎……他是第一個讓她覺得特別特別暖心的人。
她回眸輕輕一笑,睫毛上沾染著淡淡光暈,一跳一跳的,就像是心跳的節奏一般……
此時的吳家,也迎來了崔氏和胡氏二人。
崔氏和胡氏衣著鮮豔,頭髮梳的溜光水滑,提著一籃子現摘的毛豆進了吳家的門。
吳老太太已經從吳明澤口中得知柳素娥給香滿樓送貨的事情,心中早就鬱積了氣惱。現在崔氏和胡氏來,她自然也沒好臉色。
堂屋裡。柳家婆媳二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吳家娘兒三坐在對面的炕沿上,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響。
「你們怎麼來了?」吳老太太沉著臉,眼皮子微微挑了挑。陰陽怪氣道:「你們家的閨女不是回去了嗎?我們吳家和你們柳家可是再無瓜葛了。」
崔氏早就料想到會是這種局面,一時捏著手中的帕子,勉強擠出笑容賠笑道:「親家這是說的什麼話?好歹吳柳兩家也做了好幾年的親戚。就算人走了,茶還是冒著熱氣兒的。」
周如花一聽崔氏話裡有話,似乎有讓柳素娥回來的意思,登時橫著眉有些不樂意,撇嘴道:「什麼茶熱茶涼的?她人都走了,還熱個屁……」
她好不容易才熬到柳素娥走了,現在吳明澤身邊只有她一個人。若是柳素娥再回來,她算什麼?
周如花話說的粗鄙。吳老太太咬了咬牙,心裡不喜,臉色愈沉,乾咳了兩聲,緩聲道:「我們吳家冒著熱氣兒。可你們閨女心氣兒高,愣是拿了涼水往上面澆,早就涼透了……」吳老太太尾音拖的極長,生怕別人聽不明白她話中的含義一般。
不過崔氏和胡氏還真就沒聽明白。
柳素娥給香滿樓送貨的事情一直是瞞著她們兩個的,她們對內幕,一概不清楚。
崔氏和胡氏相看一眼,眼中透著幾分茫然。猜不透吳老太太話中的意思來。
半響,崔氏眉角微動,緩聲道:「這……親家夫人好像話裡有話啊……」
崔氏和吳老太太年紀差的不多,卻足足差了一輩。
「裝什麼傻,充什麼愣?」吳春聲音帶著些尖利,大餅臉透著不屑。擰著眉,冷哼一聲道:「你們柳家可是好本事好教養,拿著大刀逼著我們簽了和離書不說,如今還要擋我們吳家的財路……嘖……你們還好意思來我們吳家?」吳春說話向來刻薄,以前就看不起柳家人。如今柳素娥已經不是她嫂子。她自然說話愈發毫無顧忌:「我們吳家人沒拿笤帚疙瘩攆你們出去就不錯了,你們還裝傻,裝可憐人……」
胡氏越聽越不是味,臉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不禁扯開了聲音道:「哎……我說親家姑娘,你這話是啥意思?啥拿著大刀逼人?啥擋你們財路?我咋一句都聽不懂?」
「就是啊!」崔氏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定定看著吳老太太道:「親家夫人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這到底是咋回事?」
吳來太太冷眼瞧著崔氏和胡氏不像是裝的,心裡料定一定是柳素娥回家把這些事情都給瞞了下來,柳家婆媳倆都不知道情況。
見她們不知情,吳老太太便讓吳春把柳素娥如何拿著菜刀逼著他們和離,如何帶走翠姑,如何給香滿樓送貨的事情說了一遍。
那吳春少不得添油加醋一番,說的柳素娥霸王似的,他們吳家人是受害者。
聽完吳春講的,崔氏和胡氏臉色愈加難看。
原來和離是這麼回事,她們都還以為是吳家願意讓柳素娥走呢!現在聽來,倒像是柳素娥自己非要走一般。
這賣田螺的事情就更是讓柳家婆媳倆抓狂,柳素娥竟然在她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你說說你們柳家閨女多厲害……」吳老太太沉著臉,冷笑道:「本事可是真大,我這個老婆子都自歎不如啊……」
「就是,現下我們吳家酒樓的生意都差了很多,我哥都氣瘋了,恨不得把柳素娥的皮給扒掉。」吳春鼻腔裡呼出冷氣來,揚眉道:「總之,她就是我們吳家的仇人。」
崔氏聽吳家母女倆語氣中都是對柳素娥的恨意,心中也是直打鼓,不知道她們還肯不肯要了柳素娥……
「……那……」崔氏目光透著些遲疑,試探道:「要是素娥肯回來……你們……」
回來?周如花臉色一白,心裡發急,不由脫口而出,高聲道:「不行……這個家已經沒有她柳素娥的容身之地了。」
吳老太太瞪了周如花一眼,她心裡可不這麼想。
柳素娥在的時候,好歹這個家裡的活計,大到田裡的活,小到洗衣抹桌子。都是柳素娥一個人在做。
柳素娥一走,這家裡就沒人幹活了。
這周如花懶得和豬似的,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要不是看在她能為吳家生養的份兒上。早就把她給攆出去了。
若是柳素娥回來,一來家裡的活有人做了,二來,她那菜方子肯定也是吳家的,到時候讓她多想幾個方子出來,發財指日可待。
從前不知道柳素娥是個寶,現在香滿樓用她的菜方子生意紅火,這吳老太太其實早就動了讓吳明澤接柳素娥回來的心,只是找不到臺階下,一直沒好意思去罷了!
現如今柳家來人。正好全了她的心思。
吳老太太不動聲色,抿嘴兒笑了笑,道:「說起來咱們吳柳兩家到底也是親戚一場,也有緣分在裡頭。素娥又給我們吳家生了翠姑,私心裡。我們也不捨得她回娘家……」
周如花聽了登時漲紅了面頰,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委屈的抽泣起來:「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讓她柳素娥回來?」她表情有些激動,搖著頭嘶吼道:「不行……絕對不行……」
吳老太太撇了撇嘴,眉心倏然一跳,冷聲道:「沒規沒矩的,成何體統。」眼皮子一撩。道:「春兒,把她給我拉下去,先關進柴房,晌午不准吃飯。」
吳春近來也看周如花不順眼的緊,這周如花一天到晚光知道打扮自己,塗脂抹粉。打扮的花兒似的,讓她給自己梳梳頭她都不樂意。
現在仔細想想,周如花還真不如柳素娥。柳素娥好歹還會替她洗衣裳梳頭,任由她這個小姑子驅使。
如此一想,吳春也不留情面。一把拉了周如花就往柴房去。
周如花身體單薄,吳春又體態富態,她掙脫不過,只一路哭著往柴房去。
「哎……真是讓你們見笑了」吳老太太長歎一口,道:「其實說起來,還是素娥好啊!這個家有她在,總是乾乾淨淨的。」
崔氏聽著有點門道,眉開眼笑道:「是啊!我們家素娥打小就勤快,這點隨我們柳家人。」
吳老太太聽了心中嗤然,柳家的情況她也是一清二楚的,這婆媳倆壓根就不幹活,還好意思說自己勤快。
呸,光知道說嘴。
心中雖如此想,可面上依舊笑吟吟道:「雖然她做了些錯事,可若是她能回來……我們……我們也能接納她。畢竟都在一個鍋裡攪勺子四五年了,也有情分在。」
崔氏大喜過望,一時點頭如搗蒜,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有親家夫人這句話就好,我們一定讓素娥回來。」
崔氏握了握拳頭,心裡興奮。只要吳家要柳素娥就好,想個法子讓她回吳家,柳家又能合二為一,她依舊大權在握。
吳老太太卻搖著頭,想著那日柳素娥那麼決絕離開,怎麼可能回來?這不過是崔氏和胡氏一廂情願,癡心妄想罷了!
「我看素娥那孩子未必肯回來,當日她可是說了,死都不進吳家門……」
崔氏一聽,心裡也沒了底子。
確實,柳素娥現在不好掌控,怎麼勸著讓她回來呢?
「這……」崔氏長歎了一口,屋內氣氛一時沉悶。
胡氏眼珠子一轉,臉上慢慢浮出得意笑容:「這個說難也不難,只要用點手段,素娥保證乖乖的回來。」
「什麼手段?」崔氏和吳老太太目光閃閃,異口同聲問了一句。
那胡氏眼睛一亮,透著些毒辣,壓低了聲音道:「和離了也沒啥,咱們再來個生米煮成熟飯,還怕她不回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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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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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6:13
第八十一章過招
晌午的日頭毒辣,太陽一番賣力的炙烤,青石街道都有幾分發燙。
走上去,足下升溫,熱的讓人懶怠動彈。
倒是街邊的幾株柳樹,熱風吹過,柳枝搖曳,如少女柔軟腰肢,讓這暑氣減淡了幾分。
雖然早上經歷了衙役打砸之事,可一點都未曾影響到柳素娥賣面。反之,柳家麵條,似乎更受歡迎。
才過了晌午,車內的麵條就所剩無幾。
柳素娥送走最後一個客人,收了碗,抬手揉著眉心,長長舒了一口氣。
做生意難,生意人更難。
不管油鹽,真不知道日子艱難。
從前上個班,陰涼房裡待著還覺得悶。現在酷暑烈日下,還不是一樣要流著熱汗討生活。
人到了困境,方知珍惜。
「今天賣的不少呢!」張氏熱的滿頭大汗,聲音也有幾分嘶啞。一手作蒲扇狀,在面前搖了幾下,道:「就是早上那陣仗,可是把我嚇死了,真怕他們明兒還來。」
柳素娥也拿出帕子擦了擦汗,神色略有些疲憊。
眼風掃過安氏,見她正坐在凳子上歇著,仍舊淡定自處,並無異常。
柳素娥心下大歎,這女人內心得多強大,操控了這麼大的事情出來,她竟然如此淡定。
柳素娥轉身,拉了張氏的胳膊體貼道:「娘,你先坐下歇會兒,我給你煮麵條吃。」說著,拉張氏坐在了樹蔭裡,道:「我下了麵條,給趙嬸子和安嬸子她們都送過去。」
「行……你送過去吧!我去和你趙嬸子說說話去。」張氏並不知道安氏為人。
柳素娥沒敢將單三元說過的話告訴張氏,生怕張氏心涼,不肯出來做生意。
張氏眼中,這平頭百姓都是一樣的善良人。
只是世間陰暗之事多如牛毛,自然也不乏那些面善心惡之人。
柳素娥幾不可聞輕歎一口,心不在焉的往鍋裡丟了幾把麵條。
單三元和趙四娘也忙活完了。那單三元見柳素娥煮麵條,涎著臉巴巴的跑過來,拍著柳素娥的肩膀道:「有我的沒有?」
真是吃貨。
柳素娥腹誹著,口內卻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這還差不多。」單三元嘿嘿一笑。看著鍋裡翻滾的麵條,小聲道:「那會子……嚇壞你了吧?」
「廢話,你遇上你不怕?」柳素娥轉身瞪了他一眼,目光帶著些詢問意味,壓低了聲音嚴肅道:「那郭懷……是不是安嬸子的相好的?」
「噓……」單三元左右環顧,緊張的做個了禁聲的手勢:「你心裡知道就好,可別說是我說的。」
柳素娥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故意逗他道:「誰讓非要告訴我?等會子我還要去告訴趙嬸子呢!」
單三元一聽急了,臉色一沉,抱著拳。可憐巴巴的小聲央求道:「哎喲喂,我的好姐姐,你可別和我娘說……你要是和她說了,她一準兒把我的腿打瘸。不不不……沒準兒……沒準兒還要和我拼命……」
「你活該」柳素娥被單三元可憐巴巴的表情逗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瞟他一眼道:「這一次我就饒你一遭。要是你下次還敢見死不救看笑話……我一準兒告密。」
單三元聽了方長長舒了一口氣,擦著額上的汗水訕笑道:「也不是我不幫你……其實是我娘……」
「好了,我懂。這種事情,還是避開的好。」柳素娥麻利的撈麵條,淡然道:「出來討生活都不容易,誰願意不要命的趟渾水?我不怪你。」
單三元沒想到柳素娥想的如此透徹,如此大度。心中更是覺得自慚形穢。
那麼危機的當口,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都能出來說句公道話。他好賴也算個近鄰,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幹看著。
「素娥姐……」單三元還要說些什麼,柳素娥回身遞了個麵碗,打斷了他:「行了。別糾結了,事情都過了,日子還要過的。」
「快去……你喜歡吃多少湯汁就自己澆上多少湯汁。」
「對了,你要是吃不慣辣的,就少放一點湯汁……」
柳素娥越是這樣。單三元心裡越不安,越是覺得不好意思吃柳素娥的麵條。
正猶豫間,請聽一聲嬌滴滴的喊聲:「三元哥,你咋不和趙嬸子吃飯?反倒來吃麵條了?」
來人正是王招娣。
這王招娣一副天真模樣,過來就粘住了單三元,拉著他的胳膊道:「要不……去我家吃春捲?」
柳素娥暗暗納罕,安氏從容淡定,是因為她到底有些歲數了,吃過的鹽也比她多二斤。
可是這王招娣,不過十五六歲的小丫頭,她怎麼還如此淡定?
早上那麼大的事情,她竟然還一臉天真的跑過來玩耍……
莫非……
她不知道她娘偷情的事情?
「哎呀……你自己吃去,我要陪著素娥姐吃麵條。」單三元皺起了眉頭,目光透著厭煩。
看樣子,他應該並不喜歡王招娣。
可說來也奇,若是尋常女子聽了這番話,一定會轉身就走。
可這王招娣卻沒有。
她不但沒惱火,反而厚著臉皮,眨著眼睛,嬉皮笑臉道:「你吃你的,我就坐一邊看著你吃。」
柳素娥冷眼瞧去,那王招娣看著單三元的目光,竟癡癡纏纏的,很是崇拜的樣子……
再看王招娣的年紀,心中登時清明。
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好情竇初開。兩家離得這麼近,單三元又是個能說會道,會幹活的人。王招娣有了傾慕之心,也不足為奇。
只是再看看單三元,冷冷淡淡的。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柳素娥輕輕搖了搖頭,畢竟這事情是安氏鬧騰出來的,和王招娣並無瓜葛。
「招弟妹子,你也在這裡吃吧!」柳素娥端了一碗麵過來。輕輕一笑道:「嘗嘗我的麵,看看好不好吃。」
王招娣眼睛瞪的大大的,抬頭靜靜看著柳素娥,呆了半響。才咧嘴笑了起來:「素娥姐,你真好。」
「吃吧!能遇上就是緣分,你說是吧!」
柳素娥目光真誠,不管王招娣知不知道郭懷的事情,她這「緣分」二字,也有幾分想化干戈為玉帛的意思。
單三元聽著肉麻,輕輕撇了撇嘴:「你們女人……真是麻煩……」
柳素娥沒理會單三元,又端了兩碗麵給張氏和趙四娘送過去。
趙四娘起初不好意思吃,張氏央了兩次,便也不好再推辭。道了謝,和張氏一同吃了起來。
柳素娥又端了兩碗麵,一徑給安氏和她男人送了過去。
他們兩個並不同桌,似乎刻意避開一般。
也是,王招娣的父親想來應該也是知道安氏的所作所為的。只是他是入贅王家的。應該是無依無靠的可憐人,但凡有個親人,一定不會頭上頂著綠,一聲不吭的忍下來。
有時想想,他這男人,做的也確實窩囊。
「王叔,這碗麵給你吃。是我特意兒做了給你們嘗嘗的。」柳素娥斂了心情,面上帶了淡淡笑容,道:「本來昨天就該給你們送過來的,只是昨天拿的麵條少,都賣完了……」
王招娣的父親也是個老實人,黝黑的皮膚。鬍子拉碴的,看上去比安氏大了好幾歲的模樣。
見柳素娥來送麵,還如此賢惠殷勤。可他媳婦呢?還找了人來打壓……
一想到這些,本來還歡喜的臉上,登時多了幾分愧疚和尷尬。紅著臉,抬手推辭道:「不……不用了,我……我帶了乾糧……」
「沒事,這大熱天的,乾糧多乾?還是吃麵條吧!」柳素娥執意放下了碗筷,想他也是個可憐人。若是有一日長了些骨氣,最好能離了安氏才好。
安氏見柳素娥來送麵,又見柳素娥和她男人說話,目光倏然一動,透了些陰狠出來。
「我們晌午有飯,就不勞煩你費心了,麵條你還是端走吧……」
安氏走路生風,聲音帶著幾分尖銳,快步走了過來。
王招娣的爹聽見安氏的聲音,本來伸出手要接筷子,登時又縮了回去。也顧不上熱,起身往太陽窩裡去:「我去趟茅廁……」
「拉完了再回來,沒拉完就別回來……」安氏語氣帶著些威脅的意味。
王招娣的爹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可腰背卻佝僂了下來。
終究還是不夠血氣。
烈日下,王招娣的爹步伐顯得沉重,像是被壓彎了腰的老樹一般,灰敗不堪……
熱風打在柳素娥的臉上,她目光灼灼,緊緊的盯著安氏。
安氏並不怕她眼中的火光,只冷眼瞧了她一眼,伸手推了推桌上的碗:「這麵條還是端回去吧!」
柳素娥並不去端碗,仍舊緊緊盯著安氏看。
半響,才壓低了聲音,四平八穩道:「安嬸子現在心裡是不是很得意?」
安氏臉上一僵,臉色隱隱有些發白,卻又強自鎮定,淡淡一笑道:「不過都是討生活罷了,說不上得意不得意,只是見不得別人比我好。」
柳素娥倒是吃驚的很。
真是沒想到這安氏會這麼痛快承認下來,而且還這般的風淡雲輕。
若非心如止水,又怎會如此淡然?
可若是心如止水,又怎會看不慣別人比她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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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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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6:24
第八十二章人艱不拆
柳素娥心裡歎然,實在看不透安氏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不過我倒是很佩服你的膽識。」安氏目光落在柳素娥身上,眼底確有些佩服之意,道:「看你年紀輕輕的,遇上這麼大的事情倒也不顯得驚慌失措。」她上下打量柳素娥,似乎要看穿她一般,道:「危急關頭,你倒是還記得讓你娘去搬救兵……」
柳素娥聽後淡然一笑,幽幽道:「正如嬸子所說,不過是討生活罷了!見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人之狡詐,心眼子也會多上幾分……」
安氏眉心倏然一跳,面色一沉,指甲緊緊的扣在了大腿的肉上。
人之奸詐?
不奸詐如何立足?
她是家中獨女,父母體弱多病。雖然給她招了個夫婿,可這夫婿……為人懦弱不說,遇事壓根就擺不平。
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找個靠山怎麼行?
而且現在生意也不好做,她不使點手段,如何賺錢養家?
不過她倒是真的小瞧了柳素娥,年紀輕輕就出來拋頭露面做生意,想必也是個頗有故事的人。
她斂了心神,問柳素娥:「既然你知道外面人心險惡,為何還要出來做生意?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不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
「嬸子有嬸子的苦衷,我自然也有我的苦衷。」柳素娥臉上淡淡的,看著安氏道:「都是女人,又何苦為難?」
她真的不希望再鬥下去。
不管誰輸誰贏,結果肯定會有一個人退出。生活艱難,若是不鬧事,兩家都能賺到銀子。
可若是非鬧騰到走一個的份兒上,豈不是自己往死胡同裡走?
她不想走到那一步,也不願看到那一步……
「我若是不應呢?」安氏神色透著些冷漠,語氣帶了些激動,道:「我在這裡做生意也有十一年了。吃的苦不比任何人少。可你才來一天,你就想蓋過我的風頭,你覺得我能應嗎?」
柳素娥覺得安氏的思維真的不可思議。
偏執的厲害……
難道那些寒窗苦讀十年的書生,屢試不第。他們還要去嫉妒那些讀兩年書就能高中的人?
她哭笑不得的看著安氏,半響才好笑道:「嬸子,你我本來賣的就不是一類東西,怎麼比?況且我們來了,你賺的錢比從前少了嗎?」
安氏目光茫然,沉默下來……
是啊!她這兩天賺的銀子少了嗎?細細想想,好像並沒有少,反而還多了。
因為有的人吃了柳素娥家的泡麵,覺得太辣,就會要她們家的春捲壓味。
如此說來。她這麵條倒是替她們家招攬顧客了?
安氏呆呆的望著桌上的那碗麵條,許久才回過神來。
「……這……」安氏咬了咬唇:「我……」
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戛然而止。
她今天的性子,也是這麼多年經歷太多,養出來的。
不是她偏執,只是實在不想做個弱者。她只想做最強的哪一個。
柳素娥見安氏又不說話,臉上似乎還透著幾分悵然。
看她模樣,她應該也有難以啟齒的話說不出口。若非如此,一個好人家的女兒,又怎會去勾引一個相貌醜陋不堪的頭役做靠山?
人艱不拆,只要安氏以後悔過自新,不再找郭懷欺壓他人。還是化干戈為玉帛的好。
柳素娥率先伸出了手,輕輕的握住了安氏的手。
掌心淡淡的溫度,安氏驚詫的看著柳素娥:「……這……」
「安嬸子,日子過的如此艱難,你我這樣鬥,總會有個人落敗的……不如……不如相安無事。好好做生意,你看行嗎?」
柳素娥眸子烏黑,眼波澄亮,一字一句都透著真誠。
她是真的不想生事,而且世間的人。能遇到一起就是有緣份。既然有緣份,有何必爭個你死我活?
安氏蹙了蹙眉,她的名聲早在這條街上臭過頭了。本以為柳素娥會指著她的鼻子罵她卑鄙無恥,不擇手段,真沒想到她會這麼風淡雲輕的化解。
心中還有一絲絲的掙扎,可看著柳素娥年輕真誠的眸子,又讓她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模樣。
若是那時候,和她競爭的人,也能如此善良,她又何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罷了罷了!
反正她也沒少賺錢,而且仰仗著柳素娥的麵攤子,似乎還多了些生意。
既然柳素娥不在意今日她找人砸攤,她又何必再為難?若是柳素娥真有後臺,到時候敗的就是她。
做不了第一,第二也好啊……
安氏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了撫柳素娥的手背。
雖然並未說一個字,但是柳素娥明白,安氏從此應該是不會再找她的麻煩了。
畢竟她們都屬於弱勢群體,在外頭討生活也不容易。又都是女人,各自有各自的心酸。
柳素娥望瞭望桌上已經有些坨了的麵條,詢問道:「那……那這麵條?」
「麵條留下吧!吃完了我把碗給你送過去。」安氏笑容有些悻悻然。
柳素娥卻一臉淡然,並沒有覺得不自在,輕笑道:「好,那我先走了。」
「嗯……」安氏點了點頭,一直看著柳素娥去了自己的攤位。
「招弟,你吃完了沒?吃完了就過來幹活。」安氏喊了一句。
王招娣努了努嘴,有些不舍的看了單三元一眼:「三元哥,那我去幹活了。」
單三元看都不看王招娣一眼,擺著手道:「去吧去吧!」
王招娣眼裡透著失望,歎了口氣,方往自家攤位一步一回頭的去了。
王招娣一走,單三元用袖口抹了抹嘴,起身往柳素娥身邊湊了過來。
他眼睛滴溜溜的轉,奇道:「哎,你將才和安嬸子都說了些啥?我看你們還拉手兒了……」他咧著嘴嘿嘿一笑:「你們……你們和好了?」
柳素娥不睬他,只拿著抹布洗碗,打算收攤子回家。
單三元見柳素娥不理睬他。一時有些急了,猴兒似的在柳素娥身邊左右竄:「我說你這個人,真是沒意思的很。安嬸子和那郭懷的事情還是我告訴你的呢!你們現在和好了……你就想甩開我?嘖嘖……你們女人咋這樣?過河拆橋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我娘是這樣,連你也是這樣……」
「不對。天下女人都一樣……」
單三元喋喋不休,如亂蚊飛入耳中一般。
柳素娥煩不可耐,心道,這傢伙上輩子一準兒是話癆投胎,這輩子大有不死不休的趨勢。
真是服了。
將來不知道他能娶個啥樣的,要是娶個和他一樣嘰嘰喳喳的,只怕趙四娘要哭天搶地,找快豆腐撞了。
「行了行了,你煩不煩。」柳素娥洗完了碗筷,拿著粗麻布擦了擦手。道:「你都知道結果了,你還問個啥?」
單三元吐了吐舌,堆著笑容道:「我不是就想從你嘴裡聽個確切答案嗎?」一面又湊了過來,緊緊挨著柳素娥道:「不過我很好奇,她那麼風騷潑辣一個人。你咋能讓她和你和好?」
風騷潑辣?
柳素娥「嗤」的一笑,揚眉道:「你嘗過啊?」
單三元被問的丈二和尚,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傻不拉幾道:「啥嘗過?我嘗過啥?」
真是呆頭鵝。
「算了,聽不懂算了。」柳素娥撇了撇嘴,伸個懶腰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小屁孩……」單三元聽了登時漲紅了臉:「我今年都十八了……聽我娘說,你也只比我大幾個月而已。我叫你一聲姐,你還來勁了……好啊你!」
柳素娥懶怠的和他分辨,只搬著桌子上車道:「行了,大多少我才不管呢!你快讓開,我要幹活。」
「你……」單三元太陽穴突突跳著,這個柳素娥。還真是把自己當小孩子看。
明明差不多大,她愣是裝大人,好像自己多滄桑似的。
不過也是,看她行事作風,是很老成穩重。
單三元立在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著柳素娥,心裡更是猜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收好了攤子,張氏也和趙四娘聊完回來。
現在趙四娘也知道了柳素娥和離的身份,畢竟女人之間聊天,熟絡了就沒有秘密。
那趙四娘知道了柳素娥的處境,心裡更是心疼柳素娥。這麼年輕輕的就和男人合離了,還帶著個孩子,往後可咋過日子?
弱者對弱者的同情,往往比強者對弱者的同情還要強烈。
趙四娘當即扯著單三元的衣領道:「臭小子,以後素娥要是有啥事兒需要幫忙的,你可得過去搭把手。」
單三元一愣,支支吾吾道:「不是你不讓我去幫的嗎?」
趙四娘氣的真想捶著小子一頓,專抓人話柄。
她咬一咬牙,一巴掌拍在了單三元的脖子上,道:「你個臭小子,老娘我是說體力活。你看她們娘兒倆那小身板子,卸車啥的多危險!改明兒你過去搭把手,知道了嗎?」
單三元反正心裡對柳素娥也有幾分欣賞,這種欣賞,似乎還有些好感。
想一想,便笑嘻嘻的點頭答應了下來:「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幫就是了。」
「嗯,這還差不多。」趙四娘鬆開了單三元,眼神微動,卻又似是想起什麼來,一臉嚴肅的看著單三元道:「臭小子,我可和你說清楚,你幫忙歸幫忙,可不許打素娥的注意,知道了嗎?」
「為啥?」單三元不以為然的仰起頭:「反正我又沒媳婦,咋不能打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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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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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6:36
第八十三章 來意
「你這個臭小子,老娘說不能就是不能。」趙四娘叉著腰一巴掌打在了單三元的後腦勺上,瞪眼道:「你親娘的話你都不聽了?」
單三元瞪大了眼睛,一臉無辜道:「親娘親娘的,我看你一點不像是我親娘,親娘哪有動手打兒子後腦勺的?」他翻著眼睛嘟囔道:「再說了,咋不能打素娥姐的主意了?男未婚,女未嫁的……」
「你個兔崽子,越說越來勁了是吧?」趙四娘氣的吐血。
這兔崽子也老大不小的了,給他說個媳婦,他愣是一個看不上。說啥這個太胖,那個太瘦,那個又話太多……
總之一堆的理由。
現在倒好,他倒是主動要說打柳素娥的主意了。
要是柳素娥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這倒真是一樁好姻緣,可她是和離的女人,還有孩子……
說啥她也是不能答應的。
趙四娘掄起胳膊,一把從脖子後頭揪住了單三元,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小兔崽子,老娘再說一次,你絕對不能去招惹素娥!」她目光微動,透著些可惜,道:「告訴你,她可是嫁過人的,身邊還有個女兒,才三歲。你打她主意,莫非是一進門就想當爹不成?就算你省事當了爹,老娘我還不想當奶奶呢!」
單三元聽的大驚,眼珠子瞪的老大。
柳素娥還有個孩子?
雖然看她一身打扮知道她已經是成過家的,但是他一點沒想到她還有個孩子。
都有孩子了,為啥還要在娘家?
單三元只覺得心裡堵得慌,抬眼忘了一眼柳素娥。見她素衣飄飄,摸著額上的汗水,默默的幹活,一點都不像是有心事的人,轉身低聲道:「都有孩子了,為啥她還要回娘家?死了男人了?」
趙四娘鬆開了手。輕歎了一口,方將柳素娥和吳明澤的事情和單三元小聲說了。
她蹙眉,歎息道:「多好一個姑娘,可惜遇了個畜生……」
單三元聽到血脈沸騰。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不知廉恥的男人?把髮妻當牛一樣使喚,還喜新厭舊,來了新人就不正眼看舊人,況且這舊人還給他生了孩子。
「他媽的,什麼玩意,真是畜生不如。」單三元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氣鼓鼓道:「怪不得素娥姐這麼厲害呢,看來也是被人壓迫怕了。」
「你這臭小子,小聲點,就你嗓門大。」趙四娘忙往柳素娥那邊看了幾眼。叮囑道:「你自己心裡知道就好,往後多幫襯幫襯她們……」
單三元目光帶了幾分憐憫,靜靜的落在柳素娥身上。
看她總是笑吟吟的,沒想到還有如此不堪的過去。
可見人前面的笑臉,也未必就是真的很幸福快樂。或者轉身,就會是眼淚和不幸……
回去的路上,柳素娥心情很好。
聞著鳥語花香,嘴裡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兒。
和安氏化干戈為玉帛,從此相安無事,她也能安安心心做自己的買賣了。
想起杜天,柳素娥忍不住問張氏道:「娘。要是咱們和別人合作,你覺得咋樣?」
合作?
張氏對生意上的事情,壓根就不懂。吆喝兩嗓子,端端飯還行,別的……她還真是兩眼一摸黑。
「你這丫頭,你娘我可是大字不識一個。這些東西,我咋知道呢?」張氏悻悻然一笑,使勁推了一下車,奇道:「好端端的,你咋問這個?」
「哦。是這樣。」柳素娥抬手將鬢角的碎髮綰了上去,輕輕一笑道:「就是那會子幫咱們說話的那個男人,他說想和咱合作。他出錢租攤位,我出力做美食,等賺了銀子,五五分。」
張氏有些意外,仰臉道:「他咋想的?這樣的好事,咋會讓咱家做?不出銀子只是出出力,就給一半的錢?」
張氏搖著頭,喃喃道:「我看啊,這事兒不行,不靠譜……」
柳素娥撲哧一笑,道:「咋不靠譜了?我看杜公子挺好的。」
「我沒說他人不好……」張氏皺著眉,嘶了一聲,道:「只是這事兒也太好了,我這心裡總覺不踏實。」想了想還是煩惱,擺手道:「算了算了,還是回家和你爹商量去,看他咋說。」
母女倆一時頂著大太陽往家去,暫且不提。
卻說崔氏和胡氏從吳家出來,兩人心裡都有了底子。
只要吳家肯要柳素娥和翠姑,她們就會想法子讓柳素娥娘兒倆回去。
回去路上,胡氏春光滿臉,喜不自勝,對著崔氏道:「娘,等素娥回去了,咱們把她的麵攤子接過來咋樣?」
「你會做麵條?」崔氏瞪了胡氏一眼。
她這個兒媳婦忒不靠譜,會的東西少,還愛霸著沿兒不放。
胡氏吐了吐舌,...縮著脖子頹了頹:「不會可以學……再說不是還有弟妹嗎?她肯定會,她做麵條,我收錢……」
「呸,美的你」崔氏一口唾沫啐在胡氏臉上,一瞪眼提醒道:「我還沒死呢!」
胡氏撇了撇嘴,忙陪笑道:「我的意思是,我收錢,回來再交給您……」心裡卻道,老不死的,真是老財迷……
「攤子的事情先放一邊吧!咱們先去老二家,去問問素娥的事情。若是素娥願意回去,倒也省事。要是不願意,到時候咱們再用你那法子……」
胡氏悻悻然,心道,到時候攆走了柳素娥,她一定把攤子給弄到手。
等到了柳二河家,正好趕上柳素娥母女推著車從鎮子上回來。
母女倆滿頭大汗,背後的衣裳貼在身上,裡頭的衣衫都濕透了。
「喲,弟妹,你們回來了……」胡氏攔在門口,似笑非笑,眼睛不住往板車裡頭掃,看看這母女倆買了些啥好東西回來。
不過車裝的嚴實。上面還蓋了一層青色油布,除了些露出車外的麻草,啥也看不見。
柳素娥和張氏心裡暗暗叫苦。
昨天才鬧騰了一場,這兩個人咋又來了?
真是打不死的小強。滾刀肉……
不過,這兩個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知道她們又來做什麼?
張氏雖然心裡不喜,可面上還是帶了笑容,喚了聲:「娘,大嫂,這大熱天的,你們咋來了?」
柳素娥也不情不願的喊了一聲:「奶,大伯娘。」
崔氏站在門口柳樹下,難得的笑了笑:「你們先把車放好。我有事和你們說。」
見崔氏笑,柳素娥心中更是打鼓。
崔氏來二房,從來都是黑著臉,一絲絲笑容都不肯露。這是怎麼了?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啊?
再看看崔氏和胡氏也是汗流浹背,這麼大熱天的。這兩個人也出門了?
她們可是從來不冒著暑氣出門的……
柳素娥不動聲色,心裡卻起了警覺之意。
放好了車,張氏和胡氏方扶著崔氏進了堂屋。
翠姑和柳貴娥正摟在一處睡晌午覺,柳月娥大汗淋漓的曬麵條。
見是崔氏和胡氏,柳月娥悄悄的拉了柳素娥到廚房,斂了笑容,壓低了聲音問道:「大姐。奶她們咋來了?」
柳素娥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和娘正好在門口兒碰上了她們。」她目光中透著警惕,道:「不過我看她們的樣子,一準兒沒好事。」
堂屋裡,張氏顧不上擦汗,手忙腳亂的給崔氏和胡氏倒水喝:「娘,這大熱天的。您咋不歇著?有啥事,你讓瑞娥她們過來吱一聲就行。」
一提起柳瑞娥,胡氏心裡就大恨。
若不是柳素娥,柳瑞娥的臉也不能挨兩巴掌。今兒早上起來,臉腫的和包子似的。壓根沒法見人。
行了大半個時辰的路,崔氏也渴了,端起桌上的茶碗,仰脖咕嘟咕嘟就喝了一茶碗水下去。
水一入口,人登時清爽起來。
放了茶碗,崔氏才道:「我來是有事兒問素娥」目光微動,往四周打量:「素娥呢?」
「哦,她去廚房喝水了,趕了一道的路,她也累了。」張氏喘著氣答了一句,抹了抹額上的汗水,也給自己倒了一碗涼茶,仰脖一飲而下。
水碗才放下,柳素娥就邁著大步進了屋裡。
「素娥啊!你可是來了。」崔氏格外殷勤,第一次這麼笑眯眯的喚柳素娥:「來,來奶這兒。」
崔氏的轉變,讓張氏都吃驚,瞪著一雙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崔氏。
柳素娥不動神色,輕笑著應了一聲,坐在了崔氏身邊。
「奶可是有事找我?」柳素娥明眸微動,笑臉吟吟,一副乖巧模樣。
崔氏見柳素娥乖巧,也不記昨日之仇,一時心下歡喜,笑道:「奶是有事找你。」眼光輕輕一轉,給胡氏使了個眼色。
胡氏心下會意,望著柳素娥假笑了一聲,道:「素娥啊!你可是不知道,你奶為了你的事情,那可是跑斷了腿呢!」
「我的事?」柳素娥一臉疑惑,定定望著胡氏:「大伯娘把話說清楚點,我的事?跑斷腿,我咋聽不懂?」她呵呵笑了兩聲,抬眸望著張氏:「娘,你聽明白沒?」
張氏搖了搖頭:「不明白……」
胡氏臉兒一黑,卻又馬上擠出笑容:「傻丫頭,就是為了你和離的事情啊!」
此言一出,柳素娥心下很快明白過來。
怪不得她們兩個汗噠噠的,原來是去了吳家啊!
好傢伙,她們可真是夠費心思的。跑吳家,無非是撮合她和吳明達和好。
和好了,她自然要帶著翠姑離開。
等她一離開,這個家又是崔氏說了算。到時候合家是必然的,就是她的面攤子,只怕也是胡氏覬覦的對象。
嘖嘖嘖……
真是難為她們削尖了腦袋的想了這麼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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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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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6:48
第八十四章提議
盛夏酷暑,即便是在屋裡,也是悶熱難耐。
柳素娥抬手輕輕撫了撫鬢角,淡淡道:「和離已經成了定局,奶和大伯娘怎麼還為這事情操心?」
胡氏聽後,登時誇張的張大了嘴巴,將柳素娥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尖著聲音道:「噯喲……我說素娥啊!真不知道你是心大還是太年輕。你這樣貿貿然回了娘家,你為翠姑考慮過嗎?翠姑沒有爹,她就和別的孩子就不一樣……」
「誰說她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柳素娥斜睨了胡氏一眼,語氣堅定道:「翠姑是我的孩子,她姓柳,有我她就足夠。」
「話可不是這麼說……」胡氏還要辯解,柳素娥揚一揚眉,果決的打斷道:「要是大伯娘就為了這事兒,還是不勞大伯娘費心了。這日子往後是我自己過,既然我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往後就是跪著哭著我也會咬著牙走下去。」
這一番話語氣雖然淡淡的,卻也毫不留情面的打斷了胡氏和崔氏想讓她回吳家的想法。
張氏也聽出了話茬子,一時惱怒道:「大嫂,那吳明澤就是個畜生,素娥好不容易逃出來,怎麼能再往火坑裡跳?」
胡氏的臉色登時漲的通紅,半響才冷笑道:「好好好……你們娘兒倆還真是把我的好心當作驢肝肺。我和娘為了翠姑和素娥,一大清早巴巴的跑了吳家一趟,受盡了吳家人的白眼,才說服了吳家,讓他們接了她們娘兒倆回去……」
胡氏胸口起伏,咬牙道:「你們倒好,給我擺起譜來了,好像我們多管閒事似的。」
「那是大伯娘自己想的,我和我娘可沒這麼說。」柳素娥說的風淡雲輕,目光定定望著崔氏,道:「奶,這一趟你也跑乏了,要不要讓我娘扶著你回去歇著?這麼大歲數了,還是好好保養的好,要是熱出個好歹來,我爹和我大伯都饒不了我們。」
「兒孫自有兒孫福……」
「奶是有福氣的人,兒孫都孝順……」
柳素娥雖然說了一大通無關緊要的話,卻字字句句有下逐客令的意思。
崔氏心裡明白柳素娥話裡的意思,心中也是十分氣惱。
但是她不能和柳素娥鬧翻,要是鬧翻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好辦了。
崔氏勉強擠出笑容,拿著帕子抹了抹額上的汗道:「素娥說的對,兒孫自有兒孫福。往後個人過個人的日子,過好了我這個當老人的也跟著沾光吃香。」
「娘……」胡氏是個沒腦子,以為自己吃了虧似的,跺著腳不依不饒。
崔氏沒理睬,只對著張氏笑道:「分家的時候也沒吃分家飯,要不這樣……明兒個咱們吃一頓分家飯,你看咋樣?」
分家飯?
張氏有些恍惚,崔氏最怕花錢,怎麼忽然要吃分家飯?她怎麼捨得?
柳素娥也覺其中必然有鬼,只是一時吃不准她們到底想了什麼法子害她,便詢問道:「奶打算咋吃?」
「就在二房吃吧!」崔氏揚一揚眉,主動道:「這錢兩家出,湊一起買些酒水,痛痛快快吃上一頓,咱們也樂呵樂呵。」
胡氏雖然肉疼,可是也沒辦法。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柳素娥那個麵攤子,她也得捨得錢。
「娘這提議不錯,我們大房同意。」胡氏答應的很利索,沒有半分的含糊。
胡氏答應了,張氏斷然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只能道:「那……那我們二房也沒意見。」
「嗯,那就這麼定了。」崔氏想了想又道:「早上你們照舊去賣麵條,這分家飯留到晚上吃吧!」
崔氏安頓好,這才和胡氏二人離去。
崔氏一走,張氏就湊過來和柳素娥說話:「素娥啊!我咋覺得這事情不對呢?你奶咋忽然想起來去吳家了?還讓你回去……還要吃分家飯……莫非是吃錯藥了?」
張氏腦子簡單,並未往深層裡想。
柳素娥咬一咬牙,面色發沉道:「娘,你也不想想,我要是走了,你和我爹肯定又要被我奶奶把控住……」
張氏聽了這一句,登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張氏氣的直罵爹,跺腳道:「你奶真是瘋魔了,你怎麼說也是她的親孫女,她咋能為了這點子私心,就把你往火坑裡推。我看明天這分家飯也不好吃,指不定還要鬧騰出什麼事情來呢……」
「……要不……要不我找你奶去,就說這分家飯咱不吃了?」張氏是真怕出事,乾脆想掐斷出事的源頭。
可柳素娥心裡明白,就算你拒絕了吃分家飯,遲早她們還得想出別的招對付二房,對付她和翠姑,讓她們離開。
她握了握拳頭。
不管這次她們想了什麼壞水出來,她一定一併還給她們。
「娘,飯還是照吃不誤。」柳素娥拉了張氏的手平靜道:「到時候咱們看看,她們到底想了啥毒辣的法子對付咱們。」
張氏眼底透著些疲憊之色,歎氣道:「哎……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卻說崔氏和胡氏回去後,就開始瞞著柳大河安排明天分家宴的事情。
說是瞞著,卻又並不是完全瞞著。
柳大河只知道在二房吃分家飯,卻不知道吃分家飯的目的。
柳大河還十分期待和高興,以為崔氏對二房的態度轉變了,胡氏也洗心革面了。
柳瑞娥不知內情,撇著嘴不解道:「娘,吃啥分家飯?真是多此一舉,我才不願意和她們一起吃飯呢!」
「去去去,你知道個啥……」胡氏鬼迷了心竅,料定這次的計謀一定能得逞,一定能讓柳素娥乖乖的回了吳家。
一想到柳素娥回去後,兩家能合家,她不用再幹地上的活,還能白得一個攤位,這渾身都覺自在的很。
收錢,買菜,燉肉,打酒……分家宴都是胡氏一人操持著,破天荒竟然沒有讓張氏幫忙。
柳素娥心下暗暗納罕,更是覺得此中必定是被做了手腳,否則胡氏不可能這麼賣力。
除非她有利可圖……
想讓她走,沒那麼容易。
柳素娥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她的日子,不會再被誰左右。
當日傍晚,柳素娥又偷偷的打開了空間,召喚出了小書仙,將自己做的麵條給小書仙看。雖說這和現代的泡麵還有很大差距,但是就古代的條件來說,已經完全能算是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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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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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7:00
第八十五章自作孽
既然是合格,小書仙便將打開第二頁的方法告訴了她。
柳素娥用小書仙教的法子打開第二頁以後,這一次裡面竟然是兩道美食的做法,比上一次多了一道美食。
小書仙撅著嘴得意道:「你每次升級,都會多出一倍的美食,這算是獎勵。」
一倍……
那用不了多久,豈不是天下美食都要被她學個透徹?到那時候,天下第一廚,非她莫屬。
她那點得意的小心思如何能瞞得過小書仙。
「告訴你,天下美味,多不勝數。我這本書,即便你參透了,天下美食也一樣無窮盡,關鍵在於創新。只要你肯用心,一花一葉,一魚一鳥,一禽一獸,也能成為獨一無二的美食。」小書仙一臉認真,周身散發著幽幽光芒。
柳素娥聽的也覺十分有道理,連連點頭道:「放心,我一定好好學。有你這麼好的老師,我定當賣力。」
拿了食材和秘方,柳素娥便將空間貼身收好,又悄悄將食材藏妥貼,方回房研究秘方。
這一次小書仙給的兩道美食分別是螺螄粉和熱鍋子麵。
這兩道美味,一道是廣西最出名的小吃,以酸辣為主。而另外一道則是甘肅蘭州小吃,以牛肝臟清湯為主。
現在她正好又在賣麵條,完全可以開發出來和麵條一起賣,到時候一定大受歡迎。
柳素娥做好了打算,等明兒分家宴後,她就開始動手開發這兩道美食。
現在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明日的家宴上,也不知道胡氏和崔氏到底想了什麼法子對付她。
一想到這些,柳素娥心裡就莫名煩躁。
都是一家人,偏偏要鬥的你死我活,不得安寧,還不如一個外人,還能化干戈為玉帛。
只盼著明日家宴。只是一場普通的飯局吧……
第二日太陽照常冉冉東升,柳素娥和張氏先去鎮子上擺攤子,待賣完了麵條,二人又去點心鋪子買了些點心和糖果。給孩子們帶著。
答應了要給柳月娥買香胰子,柳素娥自然也沒忘記。她和張氏去了一趟賣胭脂水粉的紅墨軒,挑了一塊帶著桂花香味的香胰子。
買好了東西,方推車回了家。
日暮時分,兩房人馬都聚在了一起。
柳家兄弟倆倒是並無太大嫌隙,兩人坐在堂屋裡陪著崔氏說話。
崔氏難得的平和,還直誇柳素娥本事大,能讓二房過上好日子。
柳二河是打心眼裡以為自己的母親變好了,開始對二房轉變態度,慢慢的好了起來。
他哪裡知道。這笑容下遮掩的陰謀。
廚房內,崔氏和胡氏正忙活著準備碗筷。
這妯娌倆還是第一次在廚房內一起幹活。
從前沒分家,但凡過節,都是張氏一人在忙活,胡氏只在一旁冷眼瞧著。最多動動嘴皮子,並不出手幫忙。
可這一次,胡氏卻殷勤的很,大到炒菜,小到碗碟湯匙,都是她親手準備的。
這樣的胡氏,倒讓張氏極不自在起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張氏冷眼瞧著,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可心裡卻直打鼓,總覺有大事兒發生,心中更是多了七分不安。
院子裡翠姑和柳遠他們一起捉了青蟲子玩耍,幾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柳瑞娥站在院子裡冷眼旁觀。只冷冷罵道:「一個臭蟲子有啥可玩的?真是少見多怪,一群土包子」
「……這不是臭蟲子,是小青。」翠姑聽見柳瑞娥罵人,轉身幽怨的看著柳瑞娥,解釋道:「……我……我不是土包子。我是翠姑……」
「真和你娘一樣,傻帽……」柳瑞娥兩手端在胸前瞪了翠姑一眼,兩頰上的腫脹還未完全消散,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彆扭。
她如此面貌,本來是不想來二房吃飯的,可她娘非要讓她來。她被逼急了,只能來。
「翠姑不是傻帽……」
「就是,她才不是傻帽呢!」
柳遠和柳成見不得柳瑞娥罵翠姑,兩人一臉憤然,要替翠姑討回公道。
柳木娥見這陣仗,忙推了推柳瑞娥,壓低了聲音道:「姐,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人多。」
柳瑞娥咬了咬牙,氣的哼了一聲,方轉過臉去。
「姐,你聽見了吧!這瑞娥真不是東西。翠姑又沒招惹她,她還要插上一杠子。」
臥房內,柳素娥正拿著篦子給柳月娥梳頭,院子裡的事情自然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就不明白了,一個三歲孩子能有多礙眼?
柳素娥目光微動,不由感歎道:「都說血脈至親,可在我看來,有些人還不如個旁人。旁人在你危難時候還能伸手兒拉你一把,可你看大伯娘她們……卻恨不得踩你十腳。」她低低道:「今兒這飯吃的有些蹊蹺,飯桌上,咱們都要小心謹慎的好。」
想起翠姑上次被綁架的事情,柳素娥心裡就惡寒,後脊樑一陣發冷。
就算當時翠姑毫髮無損的回來了,可胡氏惡毒的心,也是昭然若揭。
一個孩子她尚且敢動手綁架,別說是她一個大人了……
只怕還有更毒的伎倆等著她去面對。
今天這頓「鴻門宴」,須得小心應付才行。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柳月娥警惕的點了點頭,拉了柳素娥的手安慰道:「大姐,你放心。這個家是柳家的,你是柳家人,你不想回去,誰也別想讓你回去。」
柳素娥心中暖流劃過,輕輕握了握柳月娥的手,再無他言。
篦好了頭,夕陽已經退在了西山頭,大片大片的火燒雲,仿佛要燒透了半邊天一般,鮮亮的好看。
翠姑和柳遠他們也玩的累了,柳素娥打了一盆子水,又拿了新買的香胰子給翠姑洗手。
柳瑞娥和柳木娥看在眼裡,兩人嫉妒的眼睛都燒紅了。
竟然用香胰子給翠姑洗手?
一個小孩子。竟然用這麼好的東西洗手?
「姐,她們可真浪費。」柳木娥挑了挑眉,想著自己也就是每日洗臉的時候拿出香胰子搓上一點點,這心裡就覺得堵得慌。
「哼!賺倆臭錢就得瑟。看我以後嫁個有錢少爺。洗腳都用香胰子。」柳瑞娥咬碎了銀牙,冷冷盯著柳素娥看。
這些話柳素娥聽在耳朵裡,心裡覺得好笑。
嫁個有錢的少爺?難道嫁入豪門就能過的幸福了?豪門貧女,日子過的還不如那寒門之家的女子自在。
人人都想做灰姑娘,可灰姑娘嫁過去後的故事,又有誰深究過?
冷暖自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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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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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7:16
第八十六章不可活
張氏和胡氏也開始在堂屋裡擺飯。
胡氏這一次倒是下了血本,桌上有雞有鴨,有熱菜也有涼拌菜,一眼瞧過去,倒也豐盛的很。
柳成砸吧著嘴。小聲道:「大姐,這一桌子菜,比過大年做的菜還多呢!」
「是啊娘,一桌子的好菜。」翠姑眨巴著眼睛,一副小饞貓模樣。
柳素娥輕輕一笑。心裡卻又沉了幾分。
胡氏越是這樣,說明她背後的陰謀就越大
握一握拳頭,她必須打起一百分的精神來,沒有過不去的溝坎。
上好了菜,柳大河和柳二河先扶著崔氏坐在了正位上,兄弟倆一人一邊,挨著崔氏落座。
柳素娥她們姊妹幾個依次挨著坐下。可就是沒人願意和柳瑞娥挨著。
最後還是柳素娥主動抱了翠姑過去,和柳瑞娥挨著坐下,張氏坐在了她的另外一側。
那柳大河是個酒鬼,平常飯桌上無酒不歡。眼睛掃過飯桌,見沒放酒壺,登時瞪著眼睛對著胡氏道:「這麼一桌子好菜。咋能沒酒呢?
若是平常,胡氏一準兒瞪著眼睛來一句:「喝喝喝,喝死你……」
可今兒卻奇怪,她非但沒惱,反而殷勤道:「知道你愛喝。我早給你打了酒了。來時匆忙,倒是忘了拿了,我這就去給你拿!」
「娘,我去吧!」柳輝自告奮勇要去,卻被胡氏一把按住:「你去拿?你知道在那裡擱著?還是我去吧!」
言畢,胡氏和崔氏相互對視了一眼,崔氏擺擺手道:「快去吧,快去快回……」
「哎。」胡氏應了一聲,大步往門外去。
「行了,咱們先吃飯吧!」崔氏看著胡氏離去,拿了筷子先夾了盤中的飯食吃。
崔氏一動筷,桌上人才敢動筷子。
幾個孩子自然是瞅准了那一盤子雞肉和鵝肉,齊刷刷的去夾肉吃。
柳瑞娥看了冷眼撇嘴,小聲嘟囔道:「一個個跟餓死鬼似的,乾脆吃死算了……」
聲音雖小,可柳素娥還是聽在了耳朵裡。
越是和大房相處,她就越是覺得人心陰暗。
都是柳家人,卻事事要咒著讓人死……
好在二房的幾個孩子性格開朗,聽在耳朵裡,倒也不以為然,仍舊自顧自的大快朵頤。
難得崔氏不罵人,他們自然也吃的香甜。
柳素娥心思全不在吃上,想著那胡氏去拿酒,卻許久都未回來,這心裡就越發覺得蹊蹺。
「娘……大伯娘咋還不回來?」柳素娥壓低了聲音問張氏。
張氏一臉茫然,搖搖頭,也奇道:「我也覺得怪呢!咋還不來……」想了想,她放下筷子道:「娘,大嫂去拿酒,咋還不回來?要不……要不我去瞧瞧?」說著就要起身去瞧。
那崔氏見張氏要去尋胡氏,登時臉色一變,急聲道:「別……別去了。不過是去拿個酒,等會子就回來了,好好吃你的飯吧!」
崔氏這樣的表現,讓柳素娥更是疑心。
這胡氏真是去拿酒?
看這跡象,似乎並非是專門去拿酒,倒好像是故意設計好的藉口,就為了回家一趟……
為了回家……莫非家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有了心事,柳素娥更是無心吃菜,一心只等著胡氏回來。
一直等到了掌燈時分,屋裡點了燈,桌上菜肴也已經下去了大半,那胡氏才提著竹籃子緩步走了進來。
「你這婆娘。拿個酒半天都不回來……」柳大河皺眉抱怨了一句。
胡氏沒惱,只賠笑道:「也不知咋地,今兒有些鬧肚子……」
因為在飯桌上,後面上茅廁的話她也沒好意思說。只從籃子裡拿出個白瓷藍花的酒壺來。
放了酒壺,又一併拿出了十個三個指頭寬窄,拇指高低的酒盅兒。這十個酒盅上都花了各色花兒,看著倒也十分精緻。
農家人都粗獷,逢年過節喝酒都是大碗。這樣的小酒盅兒,也只是家中來了要緊客人才會拿出來放上,真沒想到胡氏捨得拿出來。
柳瑞娥見她娘拿了這麼好的酒盅出來喝酒,還要給二房的人喝酒,當時就撂了筷子,瞪著眼睛道:「不過是吃個飯。又不是來了要緊人物,娘這是做什麼?」
張氏也有些驚訝:「大嫂子,你咋把這麼好的酒盅兒拿過來了?喝酒……咱用大碗就行。」
胡氏瞪了柳瑞娥一眼:「今兒你奶高興,就用這酒盅兒喝酒。」一面又討好的看著崔氏,道:「娘。你說是吧!」
崔氏點了點頭:「喝吧,酒盅兒不過是個物件,能有多稀罕……」
這可不是崔氏和胡氏的風格啊!
柳素娥詫異的緊,心中依稀覺得這酒盅子可能有問題,若是沒問題,胡氏怎麼捨得?
想到此,她暗暗留心。待到胡氏給她倒酒後,她乘著旁人說話的空檔,又見柳瑞娥正在和柳木娥對著頭嘀嘀咕咕,便悄悄將自己的酒盅兒和柳瑞娥的酒盅兒換了換。
誰能保證這酒盅兒裡的酒沒被做過手腳?
胡氏那般狡詐,連一個小孩子都敢綁架,誰知道她會不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若是酒盅兒裡被下了藥。柳瑞娥喝了,也算是胡氏自作孽,讓自己的女兒受苦……
換酒盅的時候,柳素娥心裡也閃過一絲絲猶豫,畢竟柳瑞娥也是原主的一個妹妹。
可是再想想她和她母親的所作所為。她還是狠了心換了。
燈油被張氏撥的通亮,火苗兒微微攢動,照的人臉上忽明忽暗。
「來來來……娘,咱們大傢夥乾一杯。」胡氏主動舉杯,臉上堆滿了笑容,仿佛彌勒佛一般。
這佛爺一般的笑容下,誰知道又掩蓋了怎樣的罪惡……
換了酒盅,柳素娥自然也不怕酒有問題,端著酒盅兒一飲而下。
柳瑞娥起初還有些不願意和二房的人喝酒,扭扭捏捏半響,才將那一盅酒喝下。
看著柳瑞娥喝了酒,柳素娥的心思便一直放在了柳瑞娥身上,看她有什麼變化沒有。
而同時,崔氏和胡氏也心裡忐忑的厲害,兩人偷偷的看柳素娥。
幾人各懷心思,又吃了一陣子飯。
柳素娥見那柳瑞娥迷迷瞪瞪的模樣,接著燈光,臉上燒紅一片。
「娘……我想回家歇著去……」柳瑞娥眼睛似睜非睜,站起身來搖搖晃晃道:「天都黑了,我想去睡覺。」
胡氏一急,忙道:「你這孩子咋這麼不懂事?都在吃飯呢,你睡個啥?累了就出去吹吹風,等著吃完飯,收拾乾淨咱們就回家去。」
那柳瑞娥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就往門外走去:「我去外頭涼快會,熱死了,你們別管我……」言畢,就往外頭去納涼。
「這孩子……」胡氏嘟囔了一句,目光落在柳素娥身上,猶豫道:「素娥……你喝了酒,沒啥事?」
「咳咳……」崔氏急忙乾咳了兩聲,瞪著眼睛打斷了胡氏的話茬:「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一盅兒酒。」
柳素娥心下冷笑,這個胡氏,看來真的在酒盅裡做了手腳了。
好好好,那就來個將計就計。
柳素娥眉頭微蹙,一手扶額,輕輕咳嗽了一聲,做嬌弱無力狀道:「我……我頭暈的厲害……眼皮子都有些睜不開。」
胡氏聽聞此言,臉上明顯一喜,卻又立刻掩過,輕聲道:「要不,你去我們家歇著?這裡又亂又吵的,也睡不踏實。」
「嗯。你大伯娘說的對。」崔氏竟然一口應和。
柳素娥更篤定這其中有炸。
她不動聲色,只裝迷糊道:「那……那我就去歇著了……」
「去吧去吧……」胡氏滿臉的急不可耐,就等著柳素娥去。
張氏接過柳素娥懷裡的翠姑,有些不放心道:「要不……讓月娥送你過去?」
柳素娥正要答言。卻聽胡氏道:「她都這麼大人了,怕啥?讓她自己去吧!月娥陪著咱們說話。」
「娘……我自己去就好。」柳素娥在翠姑的臉上輕輕親了一口,方搖搖晃晃的出了門。
這一出來,她整個人登時輕鬆了一截子。
清風拂過,渾身都覺清爽。
到了門外面,她也沒去大房家裡,就那麼漫無目的的四處走了一圈兒,權當消食。
估摸著有半個時辰,她這才緩步回了家中。
家裡飯局還沒散,一桌子人正圍在一起說話。
胡氏眉飛色舞的說著她家素娥如何如何會女紅。如何如何會打扮,見柳素娥邁著腿兒進了門,本來還得意的神色登時退了下去,眼睛瞪的如銅鈴一般,好似看見鬼一般。驚道:「素娥……你咋……你咋回來了?」
崔氏也是一臉驚色,咽了口唾沫道:「你不是在你大伯娘家睡覺嗎?」
柳素娥看著她們兩個驚訝的臉色,只淡淡道:「我方才上了些酒氣,出去在外面走了一圈兒,又覺得好了。」
胡氏臉色發白,不成人形。
那酒裡面她可是加了料的,放了男女歡好之藥。若是按照她謀劃的。柳素娥現在應該是和吳明澤趟在她家炕上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素娥見胡氏臉色慘重,一時揚眉提醒道:「瑞娥還沒回來?我照著村子走了一圈兒,都沒看見她的影子……」
此言一出,胡氏臉上血色全無,登時連滾帶爬往門口跑去:「壞了壞了……」
崔氏也是臉無人色,整個人頹在了椅子上。嘴唇翕合,說不出話來。
見這二人如此,柳大河、柳二河和張氏一時急躁起來,三人手忙腳亂的喚著崔氏。
崔氏提著一口氣,睜大了眼睛道:「快……快去找瑞娥……看看她……看看她是不是在家裡。」此言一出。崔氏眼睛裡的眼淚刷一下滾了出來,倒好像是遇了什麼天大的傷心事一般。
柳素娥冷眼旁觀,喊了柳瑞娥道:「走,咱們去看看大伯娘……」
屋裡只留了張氏、翠姑和柳貴娥照顧崔氏,其餘人都往大房家裡跑去。
大房的院子門虛掩著,推門而入,才到了院子裡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那聲音極慘烈,一聲高一聲低的,悲鳴不止。
循聲而去,東邊臥房裡燃著如豆燈光,火苗一閃間,那哭聲更是悲痛欲絕,柔腸寸斷。
柳家人都嚇了一跳。
柳素娥隱隱覺得可能是出了大事,腳底下不自覺也加快了步伐,往東邊臥房跑去。
柳大河是第一個跑進去的,柳素娥只比他慢了一步而已。
雖然只是一步,兩人卻都驚在了原地。
昏暗的燈光下,胡氏正摟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嚎啕大哭。女子的臉埋在胡氏懷裡,也在嚶嚶啜泣,粉臂卻露在外面,尤其是胸前兩坨綿軟,接著燈光,一跳一跳的。
再往炕上看,一個赤條條漢子正坐在炕沿上,雙眼有些迷離模樣,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看著那漢子的模樣,柳素娥的眼睛登時瞪成了銅鈴。
他竟然……竟然是吳明澤……
柳大河只看了一眼,氣的登時如發了狂的獅子一般,沖上去「啪」一巴掌重重打在了吳明澤的臉上,血紅著眼睛罵道:「你這個畜生……」
這樣場景,再明白不過。
那女子一定就是柳瑞娥。
方才柳瑞娥喝了有料的酒,一路跌跌撞撞回了家裡……
而吳明澤,肯定是吳老太太打發來找胡氏的。那胡氏拿酒是假,實則是來招待吳明澤的。
再看看東邊靠牆的位置,小幾上還放著幾盤菜和一壺酒,柳素娥心中了然。那酒壺裡,必然也被加了料……
怪不得胡氏和崔氏要讓她來大房歇著呢!
原來早就安排好了,就等著她進套,然後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讓她不得不回到吳家去。
若是她真的喝了酒,現在被抓奸的,只怕是她和吳明澤吧!
柳素娥心一層層的涼了下去。
血脈至親,竟然用如此手段。
可悲可歎……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1:57:28
第八十七章自食其果
柳二河追過來只看了一眼,便嚇得臉色蒼白,魂飛魄散。
想著後頭還有幾個未嫁未娶的娃兒也追了過來,柳二河忙不迭轉身攔在門口,擺手道:「都別過來……」
「爹……咋了?」柳月娥見柳二河渾身打顫,面色痛苦,料定一定是出了大事。眼風掃過屋裡頭,隱隱的只看到胡氏摟著個赤身裸體的姑娘嚎啕大哭。
如此模樣,柳月娥心中也有幾分了然。
只是不知道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入戶姦污姑娘,簡直是目無王法。
想那柳瑞娥雖然可恨,可也才只有十四歲,正是如花年紀,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竟然……
柳月娥只覺眼眶有些發酸,往後退了兩步,攔住了柳成他們。
柳木娥吵吵嚷嚷死活要往裡頭沖,被柳二河一聲呵斥住:「比嚷嚷了,你是要吵嚷著人盡皆知嗎?不許進來。」一面對著柳月娥使了個眼色,道:「月娥,你快領著木娥回咱家。去告訴你娘和你奶……就說……就說出大事了……」
「知道了。」柳月娥目光微沉,心突突跳著,和柳成、柳遠強硬拖著柳木娥去了二房。
柳輝見到此情,料定一定是柳瑞娥遭遇了不測。
他臉色慘白,兩腿如灌了鉛一般,跌跌撞撞往門口來。
畢竟柳瑞娥衣衫不整,他一個未婚男子看見了也不好。柳素娥便抬臂攔在了前頭,沉了聲音道:「輝子……你還是別進去了。瑞娥她……瑞娥她現在不適合見人。」
柳輝表情痛苦,抬手捂了臉,眼中流淚不止,咬牙切齒道:「那男人……男人是誰……」
柳素娥咬了咬唇,終究沒說出口,只低低道:「我去給瑞娥拿衣裳。」言畢,一閃身去柳瑞娥房裡給柳瑞娥拿衣裳過來。
屋裡,胡氏還摟著柳瑞娥嚎哭不止。
她是怎麼也沒料到自己使的毒計竟然會用在自己閨女的身上。
瑞娥才剛剛十四歲啊。往後可咋過日子?
這些事情若是讓外人知道了,莫說是嫁人,就是活下去都難。
柳大河和柳二河正紅著眼睛教訓吳明澤。
吳明澤似乎藥力還未過一般,迷迷瞪瞪的。也不還手,只由著柳大河揪著頭髮來回打了幾個耳刮子。
柳二河眼裡冒血,這可是他曾經的「好女婿」,竟然會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情來。
他一指指著吳明澤,厲聲呵罵道:「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你怎麼摸溜進了柳家大門的?」言畢,抬腿一記窩心腳狠狠踢在了吳明澤身上。
這一腳下去,那吳明澤疼的「嗷」了一嗓子,旋即俯身大吐了起來。
吐出來的污穢之物好生難聞,熏的滿屋子都是臭味。
柳素娥拿了衣裳丟在柳瑞娥身上。這個時候她做什麼胡氏勢必都會看她不順眼。
既然如此,她也不去安慰,免得讓胡氏把氣都發她身上。
吳明澤吐了兩口,人也漸漸清醒過來,一時瞪著眼珠子破口大駡道:「你們算什麼東西敢打我?這事情能怨我嗎?你們去問問你們的好閨女。她是怎麼勾引我的……」
此言一出,柳家兄弟兩個更是氣的吐血。兩人一時左右開弓,又是窩心腳,又是大耳瓜子,打的那吳明澤口角流血,哇哇亂叫。
「大哥……我看這事兒咱們還是報官吧!這樣畜生不如的東西,就該送進官府。千刀萬剮。」
一聽要報官,胡氏先急了:「不……不能報官。」
吳明澤的藥是她下的,若是報了官,查出來,下大獄的必定是她。
況且一旦報官,柳瑞娥被姦污的事情馬上就會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柳瑞娥可就真的做不成人了。
「娘……為啥不能報官?」柳輝在外頭聽著,實在忍不住也沖了進來。掃一眼柳瑞娥,一時哭道:「妹妹都這樣了,非的讓那禽獸下大獄不可。」
目光微動,柳輝血紅著眼珠子往炕上一看。這一看,柳輝也嚇了一跳。
他也沒料到姦污柳瑞娥的人竟然是吳明澤,他曾經的姐夫。
那吳明澤挨了打,倒是完全清醒過來,一時冷笑道:「明明就是你們家人請我來的,又是你們家閨女勾引我的,你們還敢說要報官?賊喊捉賊,好一齣戲。」
吳明澤顯然不怕報官,往地上啐了一口,吐出口中血水,揚著眉不屑道:「你們倒是去報官啊……我巴不得呢!到時候看看官老爺如何判……看你們閨女如何做人……」
一言激怒了柳家的三個男人,這三個人都絲毫不知內情,只當吳明澤口出狂言,耍無賴。
實則吳明澤說的不錯,他確實不怕報官。
當時的情形確實是柳瑞娥藥力發作,先勾引的他,他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再說了,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女人送上門來,豈有不要的道理?
柳輝被吳明澤的幾句話氣的一時血往上湧,轉身去廚房找了把刀跑了過來,發狂道:「你這個畜生,今兒砍死你算了,砍死了一了百了……」
「輝子,不能啊……」胡氏也顧不得柳瑞娥,只哭著一把抱住了柳輝,哽咽道:「他死了,你妹妹咋辦?為此惹上官司,你讓娘咋辦?」
一言提醒了柳大河。
是啊!現在這兩人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往後柳瑞娥若是不跟了吳明澤,誰還敢要她?
大周雖然對女子寬容,可對於未婚就失貞的女子,卻依舊嚴苛。
除非多陪送些嫁妝,嫁給年歲大了,尋不到老婆的男人。或是給人當個續弦,除此之外,只怕再沒有男人肯要她了。
可若是讓柳瑞娥跟了吳明澤,又讓人覺得心裡頭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咽不下氣去。
一個十四,一個二十九……
柳大河想想都覺得心疼,仿佛一把刀,一刀一刀的淩遲。
柳素娥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心頭大歎。
當年她嫁給吳明澤的時候也是十四歲,現在的柳瑞娥又是十四歲。
莫非這就是報應?
只是白白便宜了吳明澤那混蛋。
正暗自想著,卻聽門口一陣嚎哭,張氏扶著崔氏直奔屋裡。
崔氏心中已經了然,知道柳瑞娥一定是被吳明澤給糟蹋了。柳瑞娥可是她從小帶大的,是她心頭的寶。
本來還想著她以後能嫁個大富大貴的好人家,現在這樣,只怕是不能夠了。
崔氏一進屋,那柳瑞娥哭的更是撕心裂肺,一時撲在崔氏的懷裡,喊道:「奶……」
「乖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崔氏閉著眼睛,眼淚簌簌往下流,心中苦澀,只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張氏看了柳瑞娥一眼,又看了一眼吳明澤,也是驚得張大了嘴巴!一時拉了柳素娥的手低低道:「到底咋回事?」
柳素娥搖了搖頭,使了個眼色,悄悄的拉了張氏出了門。
到了院子裡,見四下無人,柳素娥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張氏悄悄說了一遍。
張氏一聽,登時氣的臉紅脖子粗,跺腳道:「你大伯娘糊塗啊!真是糊塗……為了個人一點點利益,如今倒是把自己的女兒給搭在了裡頭,白白的賠上了瑞娥的清白……」
張氏是個最心軟不過的人。雖然大房刻薄,可此刻一想到柳瑞娥被吳明澤給姦污了,又忍不住流淚,沙啞著聲音道:「瑞娥往後可咋辦?她才十四啊!」
柳素娥心中雖然也有一絲絲難過,可這事情都是崔氏和胡氏搞出來的。現在這種局面,誰都沒有辦法去改變什麼。
「娘,你也別哭了,先看看奶咋處理吧!」柳素娥拿了帕子替張氏抹了抹眼淚,方扶著張氏往屋裡去。
再回去,吳明澤已經穿好了衣裳,窩在炕上。
柳瑞娥也披著衣衫被胡氏帶去了自己房中。
此刻屋裡只剩下崔氏、吳明澤、柳家兩兄弟和柳輝。
張氏和柳素娥站在門口聽著,並不敢進去。
崔氏現在雖然恨不得一把掐死吳明澤解心頭之恨,可若是吳明澤死了,柳瑞娥怎麼辦?
難不成真的要倒貼嫁妝,嫁給娶不上媳婦的粗漢子?還是丟人現眼給上了歲數的老頭子當續弦去?就算是續弦,嫁過去只怕也沒好日子過。
權衡之下,還是先穩住吳明澤再說。
畢竟這一場事情是她和胡氏鬧出來的,吳明澤若非喝了有料的酒,應該也不會如此衝動。
可她就是想不明白,柳瑞娥遇上這樣的情況怎麼不跑?反而讓他給得逞了。
更讓她想不明白的是,同樣的藥,為何柳素娥喝了會一點事情沒有?吳明澤卻會發作?
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必須先穩住吳明澤,讓他別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若是說出去了,他們柳家這幾輩子的老臉就全部丟沒了。別說瑞娥不好做人,就是柳家人,以後也都要埋頭看腳尖做人了。
柳大河著實的咽不下這口氣,一時捏著拳頭沖上去又給了吳明澤狠狠一拳頭,罵道:「你這畜生,怎麼不死了乾淨……」
那吳明澤也是老油條,壓根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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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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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7:39
第八十八章處置
吳明澤雖然挨了一拳頭,仍舊強自笑著,厚顏無恥道:「打死我,你女兒咋辦?你別忘了,她現在可是我的女人……」
柳大河聽聞此言,登時臉色發白,攥緊了拳頭往後頹了頹,瞬間老了十歲模樣。
柳素娥心裡一陣惡寒,這男人,真他媽無恥到極點了。
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張氏暗暗捏了捏柳素娥的手,心裡也覺得慶倖。還好柳素娥從這個混蛋的手裡逃了出來。要不然,真是要被他噁心死。
方才一陣亂混混的,吳明澤也沒看清楚屋裡情況。
現在屋裡人都安靜下來,那吳明澤才瞪著兩眼四處打量,正巧和站在門口的柳素娥對了一眼。
吳明澤看到柳素娥也在場,登時哈哈笑了兩聲,甚是得意道:「喲喲喲……柳素娥,原來你也在啊!」
聽吳明澤說話,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柳素娥和張氏的身上。
柳素娥也不躲開,只冷冷瞪著吳明澤,開口道:「無恥小人,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開口說話。」
吳明澤不以為然的撇一撇嘴,目光帶著些輕蔑的意味,慢條斯理道:「柳素娥,你們柳家還真是大方的很。把你給了我,如今你走了,又把你妹妹給了我。想我吳明澤這一輩子,也算得上豔福不淺,盡享齊人之福,能得你們姊妹……」
話音未落,一記響亮耳光「啪」一聲重重打在了吳明澤臉上。
柳素娥只覺虎口震的發麻,五指隱隱燒疼。
這畜生,得了便宜還賣乖。
張氏和柳二河怕柳素娥吃虧,忙趕上來圍在了柳素娥身邊。
柳素娥目光森然,透著寒徹骨的陰冷,一字一句道:「無恥之徒,你若再不住口,小心你死無葬身之地。」
吳明澤被柳素娥這一巴掌打的耳朵裡嗡嗡作響,半響才回過神來,抬眸冷笑道:「死無葬身之地?你倒是本事大!」
「你別忘了你現在在誰家!」柳素娥毫不退讓,目光死死盯著吳明澤。燭火下,她眼如琥珀,厲聲提醒他道:「若是惹惱了我們柳家人,先把你的臭嘴堵上,五花大綁捆了上山去。這山裡野獸出沒,就是死了,誰又能尋到我們頭上去?」柳素娥腰背挺的直直的,緊緊的握住了拳頭道:「形勢到底如何,我看你還是自己看清楚的好。不要一味的圖口舌之快,最後落個屍骨無存,入野獸口中的淒慘下場……」
言畢,柳素娥往後退了幾步,安慰柳大河道:「大伯,他就是個畜生。對畜生而言,巴掌鐵鞭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柳輝再次對柳素娥刮目相看。
也難怪柳素娥會和離,這樣的畜生,誰嫁過去都沒辦法過好日子。
吳明澤沒料到柳素娥會說出這番話,若是平常他一定不會被嚇住。可現在不同,他可是在柳家的地盤上,四面都是柳家人。若是真惹惱了他們,把他給綁上山,晚上要是遇上熊瞎子,他就是有十條腿也逃不掉啊!
如此一想,登時順溜了許多,縮著脖子往炕沿上頹了頹,再不敢和柳家人對著罵。
不過他心裡也很好奇,明明是他娘讓他過來的,說是來找胡氏,讓他見見翠姑。
可翠姑沒來,竟然來了個柳瑞娥。
更讓他奇怪的是,這柳瑞娥一來就開始喊熱,拉著他非要勾引他。而他自己,好像也不受控一般,做下了這等苟且之事。
「娘……」柳大河一時也心亂如麻,一臉頹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只能求助於崔氏,沙著嗓子道:「娘,你看這事情咋辦?這畜生……這畜生她玷污了咱們家瑞娥……」一語未了,柳大河眼淚齊飛,生生哭的說不出話來。
崔氏也短了精神,目光有些呆滯,嘴唇翕合,喉內還發出嗚嗚咽咽的悲聲。
今日之事,若非她和胡氏有私心,想逼著柳素娥從柳家離開,也不會有此結果。現在遭此報應,也算是自食其果。
只是可憐了柳瑞娥一個好好的大姑娘,卻叫這等畜生給糟蹋了。
「這事……這事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崔氏再厲害,也是個婦道人家。此等大事,她心裡也沒十分主意。
張氏經過這幾次的磨練,倒頗顯沉穩,一時開言道:「娘,現在事情已經出了,咱們先想法子把這事兒給壓住。出了這個門,這事兒就像是沒發生過才行。否則於瑞娥於咱們柳家,都沒有好處。」
一語點醒崔氏,崔氏登時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盯著吳明澤,森然道:「今晚的事情,你要是敢說出去半句,我們柳家人也一定不饒你。」
好漢不吃眼前虧,那吳明澤也不是個傻子。此事傳出去,就是對他也並非是好事。
他和柳素娥和離才幾日,竟然和自己的小姨子攪和在一起,說出去也是十足的荒唐。
「我知道,此事我定不會外泄。」
「那可不行。」柳素娥知道吳明澤為人,進門出門各一套,如何信的過。
她挑,一字一句道:「立字據為憑,這事兒你若是說出去一句半句,你們吳家產業,悉數歸我們柳家所有。」
「……你……」吳明澤見柳素娥獅子大口,登時氣紅了臉,暴怒道:「我要是不呢?」
「那就去山上餵野狗算了,反正你這樣髒心爛肺的禽獸,好死了真是便宜你了。」柳素娥冷哼了一聲,又小聲對柳輝道:「輝子,你去拿筆墨來。」
吳明澤現在孤掌難鳴,想走又走不脫,只能咬著牙答應了下來。
待柳輝拿了筆墨紙硯,張氏又搬了炕桌上去。
吳明澤只好提筆寫了憑據,簽字畫押,蓋了手印。
「柳素娥,算你狠……」吳明澤丟了筆,心中道,若有一日你落我手裡,必不讓你好過。
柳素娥不理會他,拿過字據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見並無錯處,這才交給柳大河收著:「大伯,您收好。事關柳家清譽,不管這事情如何發展,你都不能將此憑據給了他。」
柳大河見柳素娥辦事老練沉穩,再想想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女,更是日亂如麻。
「好了,字據也寫了,你們這該放了我走吧?」吳明澤臉上三分不喜七分不耐,想要下炕離開。
事情都沒解決,他竟然就拍拍屁股想走人?
柳素娥一聲喝住:「你往哪裡去?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想拍屁股走人?不怕遭雷劈的東西。」
雖然胡氏和崔氏可恨,可柳瑞娥卻也可憐。
古代女子地位低賤,就算是遭到牆間,旁人也一樣視她為不貞之人。所以古代女子遇上此等事情,想不開的,大多都選擇自殺,年輕輕的便香消玉殞,成了一縷香魂。
而那些想的開的,咬一咬牙,或是嫁給施暴者。又或是嫁做旁人做續弦。再或者,乾脆絞了頭髮當姑子去。更有甚者,乾脆選擇自梳,一輩子再不與男人相見。
當然,也有那女子做的機密,家人遮掩的好,照樣嫁人。新婚夜,悄悄把那新郎灌醉,拿出預先準備好的喜帕蒙混過關。這樣的女子,只要那施暴者不去騷擾,她便能安然度日。可一旦被施暴者揭發,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幾條路,不知那柳瑞娥會選擇那一條走。
畢竟這事情也不能單方面怪吳明澤,也是那崔氏胡氏暗中搞鬼,才促成現在慘烈局面。
「是啊!娘,這事兒必須得解決!瑞娥她……」柳二河咬一咬牙,坦然道:「她才十四,這事兒要是辦不好,往後可就毀了。」
此言一出,那柳大河和柳輝眼裡又迸出淚來。
到這一刻,他們都還不知道此事是胡氏和崔氏安排的。若是知道了,他們得多寒心?
本來好好的一家人,就因為作死,才會到了這個地步,若是不作死,現在還好好的呢!
崔氏心亂如麻,只流著眼淚喚張氏道:「蘭花,你扶扶我,咱們去看看瑞娥……我聽聽她……她是咋想的。」
如何處置,全看柳瑞娥如何想,旁人也左右不了她。
張氏應了一聲,扶著崔氏出了門。
柳素娥悄悄的跟了過去,看看是啥情況。
柳瑞娥在自己房中哭的哭天搶地,尋死覓活了好幾次。虧得胡氏一直抱著,才沒死成。
這樣的事情誰遇上也會精神崩潰。
尤其是柳瑞娥這樣的,一直心高氣傲,想著嫁給年輕有為的俊少年。可現在,還未得償所願,自己就已經成了殘花敗柳。莫說是翩翩公子,就是一般平頭百姓,只怕也會嫌棄她。
崔氏進了屋裡,祖孫二人登時抱在一起,免不了又是一場大哭。
直哭到聲音沙啞,崔氏這才漸漸止淚,摸著柳瑞娥的臉輕聲道:「傻孩子……你咋不知道喊人的呢?你跑出來喊一嗓子,也不至於這般地步啊……」言畢,眼淚又滾了出來。
同樣是孫女,十四歲的柳素娥嫁人,崔氏一滴眼淚沒流,反而昧了那二十兩彩禮。現在輪到柳瑞娥出事,她就流了一缸的眼淚出來。
人心啊……
柳素娥只冷眼瞧著,心如寒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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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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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7:50
第八十九章可憐之人
「奶……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柳瑞娥輕聲抽泣著。
火光搖曳間,柳瑞娥雙眼紅腫如核桃一般,整個人也憔悴了幾分,哽咽道:「當時我迷迷瞪瞪的,只覺得身子發熱,就想著脫了衣裳涼快涼快……」
言及此處,那崔氏才恍然大悟。
感情那催情的藥酒是讓柳瑞娥給喝了啊!
難怪柳素娥一點事情都沒有,而柳瑞娥席上又嚷嚷著想去睡覺……
崔氏後悔的肝腸寸斷,若是早一點發現,又何至於此!
只是那酒明明是給柳素娥準備的,怎麼跑到柳瑞娥面前了?
這其中的事情崔氏自然想不明白,柳素娥做的機密,並無人瞧見。此刻只要她不說,誰又會知道?
那崔氏腦袋一轉,心中倏然生恨!
定是胡氏那蠢貨,倒酒的時候把酒盅兒拿錯了。正好柳素娥和柳瑞娥又挨著坐,難保給錯了酒。
一想到這些,崔氏心裡的火氣突突撞了上來,眼底浮著一抹血紅,抬臂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胡氏身上。也顧不得許多,只厲聲罵道:「你個蠢貨,連個酒盅都能給錯了,你咋不去死?死了算了……」
崔氏此言一出,張氏臉上已經隱隱有怒色。還真是如柳素娥所說,這齣戲果然是崔氏胡氏鬧騰起來的。
心裡本來對柳瑞娥的那份同情,也就淡了許多。
胡氏心裡叫苦不迭,可又不能說什麼。若是讓自己的女兒或者柳素娥知道了她當時的計策,往後這日子可咋過?她豈不成了柳家的公敵?
「……娘……」胡氏可憐巴巴的瞅著崔氏,遮掩道:「娘說的什麼話?什麼酒盅酒壺的,事情都這樣了,還是先把瑞娥的事情給處理了再說吧!」
聽及此處,崔氏方覺自己多言了。
偷偷看了看柳素娥和柳瑞娥,見她們臉上並無異狀。心下才松了一口氣,安慰柳瑞娥道:「你也先別哭,事情都出了,就是你死了又能如何?白白可惜了一條小命。還不如現在咱們好好商量商量。給你做做打算。」
柳瑞娥只顧抽泣,也沒聽清什麼給錯酒盅的話,只哽咽道:「奶……我都這樣了,你說我能咋辦?」
那胡氏抹了抹眼淚,頹然歎氣道:「是啊……」想了想又報了一絲絲僥倖,紅著臉低聲道:「你和他……到底……到底有沒有成事?」
柳素娥聽的直想冷笑,怎會不成事?
吳明澤素日裡就好色成性,拿了銀子去醉紅樓裡找姑娘玩。這送到口邊的鮮肉,他怎麼可能不吃?除非他改吃素了,否則柳瑞娥必定已經不是完璧。
柳瑞娥聽到她娘問這些。登時又嚎啕大哭起來,委屈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來。
想別的姑娘的第一次,好歹郎君也會軟語溫存一番,然後再纏綿,做男女之事……
可她呢!卻苦不堪言。
見柳瑞娥哭成這樣。胡氏心底殘存的一絲絲希望也瞬間破滅。現在的情形再明白不過,肯定是得逞了。
崔氏煩惱的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別問了……」一面又摟著柳瑞娥軟語安慰道:「你也別哭了,女人總歸是要過這一關的。現在你再怎麼哭,那也於事無補,不如好好想想往後該怎麼辦,給自己想條路出來。」
張氏和柳素娥都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只靜靜聽著,一言不發。
反正柳素娥清楚,不管柳瑞娥如何選擇,她都不會有太完滿的人生。
「我……我也不知道該咋辦?」柳瑞娥哭的稀裡嘩啦,雖然口中說著不知道該咋辦,可心裡卻已經在暗暗盤算。
她想的法子只有兩個。
一個。讓那吳明澤三媒六聘上他們柳家來提親,她要堂堂正正做吳家的正頭奶奶。雖然那吳明澤歲數大了,而且又是柳素娥以前的男人,可到底他手裡還有倆錢,嫁過去衣食無憂。倒也不會受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如今失身與他,不選擇他選擇誰?旁人必定會嫌棄她。
這第二條法子,自然是想把此事做的機密,來個瞞天過海。等將來找個好人嫁了,再將此事死死瞞住,日子也能過的去。
可這種法子她又沒十足把握,萬一敗露,她哪裡還有活路?
想她柳瑞娥也貌美如花,心高氣傲的,可到頭來竟然落得這般光景,真是淒慘。
如此一想,柳瑞娥又覺得自己人生悲催。可再一想,若是沒有這頓分家宴,她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
這思來想去,還是怪這個柳素娥。她要是不回娘家,又怎會分家?
想到此,心中對柳素娥的恨意又深了幾分。
不過也奇怪,這吳明澤咋跑她家來了?
而且自己素日裡喝四五杯酒都沒事,可偏偏今日,只一杯酒就成了這副德行……
她心中各種疑問,一時間也想不透徹,只盼著崔氏能給她想個好法子出來,先把她從苦海裡撈出來才好。
「奶……到底咋辦?」柳瑞娥擦著眼淚,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著崔氏。
崔氏臉色沉重,心亂如麻。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
把柳瑞娥嫁給吳家,她又覺得屈辱了柳瑞娥。那吳明澤方才的嘴臉她也看到了,這嫁過去還能有好日子過?可不嫁的話,柳瑞娥還能有什麼活路?
崔氏暗自傷神,心裡只恨胡氏是個蠢貨。害人不成,反而把自己的閨女給害了。
「娘……要不……要不就把瑞娥嫁到吳家算了……」胡氏有些繃不住,自己先說出了口。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還能怎麼辦?只尋個最大利益,別委屈了自己就行。
「可那吳明澤今年都二十九了吧!從前又是……」崔氏沉著臉看了一眼柳素娥,從喉間擠出幾個字來:「從前又是素娥的夫婿……瑞娥要是嫁過去……叫別人還不說閒話?」
小姨子嫁姐夫。
大周民風不算太死板,姊妹倆共侍一夫的也有。可現在情況不同,柳素娥先和吳明澤和離了,等柳瑞娥嫁過去,倒有幾分撿了柳素娥不要的東西的感覺。
柳素娥心中明瞭。眉心微動,故意道:「奶不用顧忌我,我和吳明澤已經和離了。瑞娥嫁過去,我是不會介意的。反正我也不要他,他對我而言,沒有半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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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1:58:05
第九十章可恨之處
柳素娥故意點明了這一點,柳瑞娥只覺得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心高氣傲了一場子,到頭來卻撿了別人不要的。
一想到這些,她心裡就如燒了火一般,五內煎熬不堪,心裡更是憋屈。
可她現在這樣,不嫁就只能走險路,她是實在不想冒這個風險。
想了想便把憋屈忍了下來。抽抽嗒嗒的哭道:「全憑奶做主,只要……只要不給柳家丟臉就行。」
柳瑞娥此言一出,崔氏也覺得事情好辦了不少。
當即便和胡氏商量一番,合計著把柳素娥嫁到吳家去。當然,必須是三媒六聘。八人大轎的迎娶。還有那周如花,也只能是個妾,柳瑞娥必須當正頭奶奶。
兩人商量好,胡氏便去請了柳大河來。
柳大河雖然心裡是一百個不願意把柳瑞娥嫁給吳明澤,可事已至此,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歎氣道:「全聽娘安排吧!只是別委屈了瑞娥!」
這三人商議好。崔氏便帶著胡氏、柳大河、張氏去和吳明澤談條件,只留了柳素娥看顧柳瑞娥。
柳瑞娥本來不願意讓柳瑞娥留下,但現在事態緊急,婚姻大事,父母不去如何商量?只能撇了撇嘴勉強和柳素娥在屋裡待著。
屋內燈火有些黯淡,柳素娥找了根細細的木棒輕輕挑了挑燈芯。火光倏然一亮,照的她臉色明亮。
「柳素娥,看我這樣,你是不是很得意?」柳瑞娥半倚著被子,眼裡閃著些清冷。道:「現在你是不是很高興?」
柳素娥目光落在柳瑞娥身上,不以為然的輕輕一笑,坐在靠窗的木椅上,低聲道:「談不上高興不高興,只是覺得現在的你……確實有些可憐罷了!」
「……你……」柳瑞娥恨的咬牙,可微微一動身子,又覺得下身撕裂一般疼。這個混帳吳明澤,想他那陣子發狂似的和她癡纏,她身子嬌嫩,如何能不疼。
「哼!你也不用可憐我。想想你那時候嫁到吳家的時候,那才叫一個可憐。」柳瑞娥眼角眉梢透著幾分得意,聲音雖然沙啞,可不失嬌媚,得意道:「你那時候多寒酸,說白了就是二十兩銀子就把你給賣了……」
柳素娥聽著,心中只覺冷寒。
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柳瑞娥都成現在這副德行了,她竟然還想著嘲諷她,拿原主從前的悲慘往事來刺激她。
不過是以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柳素娥冷冷掃了柳瑞娥兩眼,只道:「可你別忘了,我還值了二十兩呢!你呢?現在的你可是一文都不值。」
柳素娥一針見血,堵得柳瑞娥說不出一個字來,只白著臉色,口唇翕合了半天,才忍氣道:「往後的事情還不一定呢!今兒我栽了跟頭,可未必往後我還這麼倒黴,總有你哭的時候……」
柳素娥懶得和她費口舌,只冷冷道:「你還是省省吧!把你這爛攤子收拾了再說……」
柳瑞娥張了張口,想要爭辯,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似乎說什麼都會別柳素娥給嘲諷回來,只得住口,靜靜等著崔氏的談判結果。
柳素娥趴在窗邊靜靜看著窗外的繁星點點,姿態挺拔,宛如迎著風霜的寒梅一般,自有一截錚錚傲骨。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崔氏、胡氏和張氏就進了屋子。
崔氏臉色微沉,可雙眉處卻鬆開了許多。
看樣子,談判應該很順利。
也是,那吳明澤本就好色。柳瑞娥才十四歲,年紀輕輕,長的又頗有些姿色,給他當老婆,他豈有不樂意的。
果然,崔氏坐在炕沿上,拉著柳瑞娥的手道:「事情都談妥了,他們吳家會三媒六聘來提親。你嫁過去就是正頭奶奶,她那邊的妾,以後也會伺候你……」
崔氏說了一大堆,柳素娥冷眼聽著,心裡卻道,那吳明澤本就是個言而無信之人,拿女人從來不當好的。現在說的再好,等嫁過去,又是另外一張嘴臉。
尤其是吳老太太,那可是厲害角色,柳瑞娥這樣懶惰潑辣之人,只怕兩人有的鬧騰了……
柳瑞娥倒也沒多大意見,只是心中好不甘心。大好的年華,竟然嫁了一個比她大了十五歲的男人,往後和玩伴們怎麼說……
雖如此,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先如此,等嫁過去再做打算。
吳明澤寫了一紙保證書,將自己所說之言都做了保證。
柳大河拿在手裡,臉色沉的嚇人,只咬牙道:「等我閨女嫁過去,你要是敢對她不好,我一定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讓你不得安生。」
吳明澤不以為然撇撇嘴,涎著臉道:「放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可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一面目光又落在柳素娥身上,一臉猥瑣道:「要不……你也跟我回家?你們姐妹倆……」
「混蛋。」不待吳明澤說完,柳素娥已經甩了巴掌過去。一聲脆響,打的吳明澤咧起了嘴。
柳素娥瞪著眼睛冷聲道:「管好你的臭嘴,別忘了,現在你還沒出柳家大門呢!」
柳瑞娥見吳明澤被柳素娥打,臉上有些掛不住。可她還沒過門,又不能發作,只能忍著。
吳明澤倒也不惱,只冷笑一聲道:「看來你還真是長脾氣了……哼……」言畢,跌跌撞撞的往門口走去。
外頭天色黑沉,胡氏又怕她未來的姑爺這樣一個人回去危險,便給柳輝使眼色,叫柳輝送了吳明澤回去。
柳輝不肯,胡氏氣的大罵:「叫你幹事,又不是砍你的頭,往後你還不見了?」
說著去攔住了吳明澤,乾脆讓他歇在了柳家,免得他現在出去惹事。
柳素娥見那胡氏儼然一副好丈母娘模樣,心中冷笑,真是奴才骨頭,好了傷疤忘了疼。
見柳瑞娥也沒事了,柳素娥便拉了張氏的手,對著崔氏道:「奶,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們先回去了……」
「我想見翠姑……」吳明澤厚顏無恥的喊了一句。
柳素娥心頭澎湃著怒潮,冷聲道:「翠姑和你沒關係……」言畢,拉了張氏並柳二河一起出了房門,往家裡去。
胡氏聽吳明澤想見翠姑,心裡也如刀刺,面上卻平靜道:「往後你和瑞娥成了親,還會有孩子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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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2:07:31
第九十一章善後
這一晚,註定不得平靜。
回到家中,張氏方讓柳成送柳木娥回了大房。
柳木娥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回去的路上,一路木木的,像是掉了半條魂兒似的。
柳月娥打水絞帕子給張氏和柳素娥擦臉。
張氏歎道:「好好一個大姑娘,只一轉眼功夫就……」
柳素娥擦了臉,安慰道:「娘,你別太傷感。因果循環,可不是咱們人力能改的。」
張氏明白柳素娥話中的意思,一時閉口不言,只默默長歎了兩口。想著此毒計本來是要對付她女兒的,心裡又覺得胡氏可恥可恨。
柳二河倒也沒多說話,只滿臉疲色道:「都歇了吧!明兒還有好些事情做呢!」說著,便自顧自的脫鞋上炕。
脫了鞋,又似想起什麼來,抬一抬脖子道:「今天晚上的事情,誰都不許往外說一個字,知道了嗎?」
眾人點了點頭,柳素娥方和柳瑞娥、柳貴娥回房歇著去。
翠姑一個人在屋裡睡的正香,柳月娥把燈芯壓的很暗,正好也不照眼。
小孩子的世界再單純不過,該吃吃,該喝喝,天塌下來,也會有大個子替他們頂著。
柳素娥坐在炕沿邊,拿過蒲扇,輕輕替翠姑打扇子。
柳月娥和柳桂娥也無心睡覺,只靠在被子上,半倚著身子和柳素娥說話。
「大姐……瑞娥姐真答應要嫁給姐夫……」柳桂娥擁著被子撇了撇嘴,忽然又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急忙改口道:「不對不對,不是姐夫,是……是吳明澤……」
柳素娥倒也不以為然,姐夫不姐夫,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反正她和他已經是完完全全沒有關係了。
輕輕搖了搖手裡的蒲扇,柳素娥脫口道:「不嫁怎麼辦?她還能有更好的選擇?」
「可是……」柳月娥很是疑心,皺眉道:「可是那吳明澤怎麼會在大伯娘家?」
這些孩子對著其中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情況,柳素娥也不想和她們說明白。
畢竟她們都未出閣,說出這些話來,只會讓她們心寒。
「這……這就要問大伯娘了,我也不知道。」柳素娥輕輕將鬢角的碎髮用指尖挑在腦後,緩聲道:「總之,這事情也算得上咱們柳家的大事,出去了,都多個心眼子,別往外說。」
柳素娥倒是不怕毀了柳瑞娥的名聲,她只是怕壞了柳家名聲,到時候柳月娥她們也嫁不到好人。
古人最是看中門第家風。
雖然是平頭百姓嫁娶,可也會刨根問底,看看家風如何。
這柳瑞娥嫁吳明澤一事,將來都會被人詬病。而且她比柳輝小,若論排行,該是柳輝先成親才對。
若是柳瑞娥先成親,柳輝將來都不好說媳婦。
就看胡氏崔氏如何處理此事了……
不過好在兩房已經分家,這件事情對她們二房倒也沒多大影響。
柳月娥看了看睡的正香的翠姑,歎氣道:「翠姑好可憐,遇上這樣的爹……」說話間,伸手輕輕撫了撫翠姑柔軟的頭髮,展顏道:「不過大姐,她可是一點都不像吳家人,長得像你,真是漂亮。」
「是嗎?」柳素娥勾著唇角笑的開心,
女兒像自己那就好,像了那個混蛋有什麼好的。
姊妹三個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一直聊到了東方發白,柳素娥方跳下炕去洗漱,準備和張氏出門擺攤子。
張氏也是一夜未睡,站在院子裡頂著熊貓眼,打著哈欠,精神有些不濟。
有心不出攤子休息一天,可做生意最忌諱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剛聚攏的客源,又會散去。想一想,還是咬牙和張氏收拾好,往鎮子上去。
這一夜未曾合眼的還有大房一家子。
當晚吳明澤宿在了大房家裡。
他倒是自在的很,指使著胡氏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儼然一副公子哥模樣。
胡氏雖然心裡有氣,可又不敢怠慢,生怕怠慢了他,他出門把這事情給捅出去。
事情是她自己捅出來的,這苦果必然也得她吞下去才行。
柳大河看不過眼,又無可奈何,只能躺在炕上挺屍。
柳木娥年紀小,脾氣又毛躁。胡氏怕她壞事,讓她和柳輝歇在了一個屋裡。
待那吳明澤歇下,胡氏這才揉著發酸的肩膀去看柳瑞娥。
柳瑞娥房中靜悄悄的,聽不見哭聲,看來應該是睡著了。
胡氏輕手輕腳推門而入,一眼就瞧見崔氏直愣愣的坐在炕沿邊,一手握著柳瑞娥的手,輕聲安慰著:「你好好睡一覺,睡起來就啥事也沒有了……」
「……奶,你說我嫁過去,姐夫他……不對不對,吳明澤他會對我好嗎?」柳瑞娥的聲音極輕極可憐,聽的胡氏心尖上一酸,差點流出眼淚來。
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可她偏偏親手毀了自己的女兒。
忍著眼淚輕輕關上了房門,胡氏也坐在了炕沿邊,柔聲安慰道:「放心,他要是對你不好,娘會和他拼命的。」
崔氏沒好氣的瞪了胡氏一眼,要不是她蠢,又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娘,他比我大那麼多,家裡又還有個女人,我嫁過去……能鬥得過那個女人嗎?」柳瑞娥心事重重,在柳素娥面前,她說盡了狠話。可是當著她的娘和奶,她又一副小女人模樣,可憐巴巴道:「我就怕我制服不了那個女人,到時候我吃虧。」
崔氏眉心微動,眼神有些狠戾,道:「這個你放心。」她咬牙道:「那女人好像是個外鄉人,專門買過來的。這樣的女人沒有啥根基,也沒有娘家人撐腰,好對付。」
崔氏好像是這方面老手一般,打包票道:「到時候她不聽話,我和你母親去制服她。」
柳瑞娥要的就是這句話,只要有娘家人撐腰就行。
女人嫁過去,就怕娘家人孬,娘家人一孬,你就等著挨欺負吧!
柳素娥就是個列子,跟著吳明澤的時候,崔氏不聞不問。柳二河又膽小怕事,即便聽見柳素娥挨了打,也是勸著柳素娥好好過日子。這樣一來二去,柳素娥在吳家絲毫沒有威信,自然吃虧受罪。
可她不同,就算她現在委曲求全,不得已嫁給了吳明澤。
那她到吳家,也絕對不能吃虧。
「那我往後可就靠著奶和娘了。」柳素娥眼睛水汪汪的,越發可憐了幾分。
「傻孩子,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說什麼傻話呢!」胡氏輕輕撫了撫柳瑞娥鬢角的碎發,安撫道:「你也累了,快歇著吧!明兒娘給你熬紅棗粥喝。」
柳瑞娥明白她娘為啥要熬紅棗粥,這是要給她補血。
她臉不由一紅,羞赧道:「那……那我歇著了!」
崔氏和胡氏看著柳瑞娥歇了,這兩人才吹了屋內的燈,悄悄的出了房門。
「娘……那您也歇著吧!」一出了房門,胡氏就打算開溜。
方才人多,崔氏還沒和她算帳呢!現在人都散了,難保不和她算帳。
「歇什麼歇,你跟我過來。」崔氏沉著臉,轉身施施然往前走去。胡氏心中害怕,又不敢不跟去,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一進了崔氏房門,崔氏轉身就指著胡氏的鼻子罵道:「你個蠢貨,你還說你一定幹的萬無一失,讓我放心。你說,那酒咋會到了瑞娥手裡?」崔氏跺腳,胸口一高一低的起伏著,現在若是有把刀,她一準兒把胡氏給結果了。
沒有最蠢,只有更蠢,蠢的讓她錐心撓肺的。
胡氏生怕被柳大河他們聽見,急忙轉身將門關好,一時撲通跪在地上哭道:「娘,你先聽我說……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明明是把那紅梅花的杯子給素娥……」
「你還狡辯,那你說,它咋就跑到瑞娥手裡了?莫非這酒盅子還長腿了不成?」崔氏氣的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乾咳兩聲道:「這都多少次了……你次次都犯蠢,我真想……真想一鞋底子打死你。」
胡氏也想不出那酒盅如何到了柳瑞娥手裡的,只能怪自己粗心,一時也不好辯解,只哭道:「娘就饒了我這一次吧!往後我留心就是了。」
事情都這樣了,再追責也於事無補。
崔氏就算氣死,也只能忍著,只道:「從今兒你可得好好留心的,吳家人奸猾,雖然咱們有契約在手,可也保不齊他們變卦。況且吳明澤那邊還有個女人,要是那女人身上有了,咱家瑞娥就死活嫁過去,也吃虧。」崔氏面色一沉,低低沉吟道:「瑞娥的婚事宜早不宜遲,還是早些辦了的好,免得夜長夢多……」
胡氏點了點頭,猛不丁的忽然又想起柳輝來。
要是柳瑞娥先嫁了,柳輝咋辦?
「娘,瑞娥不能先嫁人啊!要是瑞娥嫁了,輝子咋辦?」胡氏一臉悵然,道:「孩子的婚姻大事都是按照年紀來排的,越過輝子去,別人家的姑娘還以為輝子是不是有啥毛病娶不上呢!」
胡氏一語點醒了崔氏。
輝子可是他的心頭肉啊,要是娶不上媳婦,那還了得。
崔氏急的團團轉,沉思半響,方道:「明兒一早你就去找朱媒婆,讓她趕緊給輝子說親,就這個月,看看能不能定下一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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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2:07:42
第九十二章螺螄粉
柳瑞娥的事情一刻不敢耽擱著。
第二日一早,胡氏就去找朱媒婆,央著朱媒婆給柳輝說親,一面私下裡又悄悄給柳瑞娥籌辦嫁妝。
雖說柳瑞娥是被強暴,無奈才嫁給吳明澤的。可姑娘家出嫁一輩子只有一次,嫁妝自然不能少了。少了嫁妝,到了婆家腰杆子都挺不起來。
胡氏雖然心疼銀錢,可在這事情上,卻也能忍著肉疼,拿出來銀子。
而柳素娥這邊,生意十分火爆,麵條幾乎供不應求。
空下來的時間,柳素娥便開始研究螺螄粉和熱鍋子麵的做法。
這螺螄粉並不好做,北人喜食麵,南人所吃的米粉在北方幾乎尋不到。所以做螺螄粉,先要做米粉才行。
米粉,五胡亂華之時,北人南遷,便以稻米炸條而食。後來又將大米磨粉,做成麵條,當北地麵條食之。
想要做出螺螄粉,就要先做米粉。
這可是個體力活。
收了攤子後,柳素娥便和張氏去米糧店買了大米。
拿回家後,先將大米洗乾淨。然後用水浸泡一個時辰,待大米泡軟,再上籠屜蒸上半個時辰。
蒸好的大米還要經過磨漿、蒸粉、擠絲、複蒸、冷卻、乾燥這幾道工序方能完成。
擠絲是個複雜活,還得有專業的模型才行。
虧得柳素娥是現代人,對擠絲的工具頗有幾分瞭解,便畫了圖,專門和柳二河去鐵匠鋪打了一個。
柳二河只歎道:「真是沒想到,做個吃食還這麼艱難!這做出來要是不好吃……廢了這麼大功夫,豈不是白幹了……」
柳素娥只吐吐舌頭,她對螺螄粉有信心,只要做出來,她不相信賣不出去。
光米粉的製作,就花了五日時間。
早上柳素娥和張氏去賣麵條,晌午後,便開始做米粉。
虧得夏天太陽大,晾曬起來倒也快。
看著曬滿了一地的米粉,柳素娥擦著汗水,會心一笑。
做好了米粉,螺螄粉也算是完成了大半。現在只要摸來田螺,做成鮮湯料。然後煮了米粉,澆了湯料,便可食用。
這幾日她太忙,摸田螺送田螺的事情都是柳成在做。趁著做米粉的空檔,她還上山挑了苦苦菜和婆婆丁,專門做了涼拌野菜,讓柳成一併帶去香滿樓。
可柳成回來的時候,卻說柳管家給他算了野菜的錢。
這讓她心裡十分不解。
不是都說好了嗎?這些菜都免費給趙明達母親吃的,怎麼突然又給錢了?
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答案,看來此事已經敗露,趙明達已經知道了這些東西是她送的。他不想欠下她的人情,所以給算了錢。
柳素娥心道,這個趙明達也真是可笑。她做這些東西,只不過想報答他的恩情,他反倒怕欠了她的人情。
可能是他太怕和別人親近了吧!哪怕一絲絲,都會讓他覺得不自在,怕扯上關係……
想這些也沒用,畢竟個人有個人的脾氣。既然他不願意接受,她也不好再強求,她的心意到了就行。
當日傍晚,柳素娥便用小書仙給的佐料,做了一鍋螺螄醬料。然後煮了米粉,一家人圍坐桌邊,品嘗美味。
這螺螄粉辣、爽、鮮、酸,入口嚼勁也好,一家人自然吃的不亦樂乎。
張氏很是納悶,柳素娥怎麼會突然就這麼會做飯食了?柳家家貧,只會做些粗茶淡飯,這樣精細的飯食,她是從哪裡學來的?
吃罷了飯,張氏和柳素娥在廚房收拾碗筷。
張氏便悄悄的問柳素娥:「素娥啊!娘咋覺得你和從前不同了?你做的這些飯食……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
柳素娥心裡一怔,旋即淡然道:「不瞞你說,是我在吳家偷偷學的……」
張氏聽後大驚,白著臉色道:「偷學的?那你這樣明目張膽的拿出去賣,要是讓吳家知道了可咋辦?」張氏一想到吳明澤的殘暴,後脊樑就發冷,不由擔心道:「要不……咱們還是別賣了吧!」
「娘,你放心吧!他們家不會知道的。」柳素娥撒了個慌,道:「他家裡頭有一本書,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偷偷從書上學的……」
「可你也不認幾個字啊!」張氏定定望著柳素娥:「再說了,你回來了,他們要是發現了那本書,那還得了?」
柳素娥哭笑不得。
這也沒辦法。現代人的身份很尷尬。稍有不慎,就會表現出來和古人的不同,張氏有所懷疑也正常。
「我告訴你,我在吳家這幾年,閒暇功夫,也跟著翠姑他叔學了些字兒呢!」柳素娥擦了手,道:「再說那本書,我學會後,我就偷偷燒了。」
張氏聽柳素娥這樣一說,方長長舒了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娘也是被吳明澤那畜生給嚇怕了,就怕你和她牽扯不清楚,他來找你的晦氣。」她歎息道:「往後他又是咱柳家的女婿了,抬頭不見低頭見,謹慎些總是好的。」
柳素娥明白張氏的苦心,只安慰張氏道:「娘,你放心吧!我是大人了,心裡有數……」
「嗯,娘信你。」張氏握了握柳素娥手,輕輕一笑道:「我的閨女就是好,娘是越看越愛……」
柳素娥臉兒一紅,正欲答言,卻見柳月娥沒了魂似的跑了進來。
一進門就拉了張氏的手急道:「娘……奶叫您過去呢……說是……」柳月娥喘著粗氣,臉兒通紅道:「說是吳家來人了,讓咱們都過去呢!」
「吳家來人了?」張氏心裡一怔,不由臉色發白,轉身看了一眼柳素娥,猶豫道:「要不……要不你和翠姑看家,你們娘兒倆就別過去了……」
吳家來人肯定是為了柳瑞娥和吳明澤的親事。
正好她也不想參與此事,便點頭道:「行,那你們去吧!我和翠姑看家。」
「不行……」柳月娥搖一搖頭,急道:「輝子哥來送信,說是讓你一定要帶著翠姑過去……」
「是奶讓我一定要帶著翠姑過去,還是吳家人?」柳素娥蹙眉問道:「若是吳家人,我是斷斷不會帶了翠姑去的。」
柳月娥哪裡知道這些,她也是出門潑水正好遇上了來送信的柳輝,這才跑進來和張氏說的。
正欲答言,卻見柳二河抱著翠姑進了廚房。
柳二河已經換了乾淨衣裳,這還是柳月娥買的布料,張氏一針一線做的。畢竟要見人,不能讓吳家人覺得柳家人寒酸,輸了氣勢。
柳成和柳遠,還有柳桂娥也換了乾淨衣裳,打扮的和過年似的。
「桂花,娘那邊要咱們都過去呢!走吧!」柳二河喊張氏,道:「說是吳家人來了,應該是談瑞娥的婚事。」
張氏看了一眼柳素娥,猶豫道:「要不……讓素娥和翠姑留下?」
柳二河面露難色,道:「可娘說讓咱們都過去……」
見柳二河為難,柳素娥只能輕歎一口,道:「沒事,那就走吧!」
「可……」張氏還要說話,柳素娥已經挽住了張氏的胳膊,道:「沒事,反正也沒關係了,怕什麼?」一面又叮囑翠姑道:「翠姑,等會子要是見到吳家人,你咋辦?」
翠姑想都沒想,揚一揚頭道:「娘,我是柳家人……」
柳素娥滿意的點了點頭。
並非她不近人情,不讓翠姑認吳家人。
可當初和離的時候,吳家人硬是要將翠姑當商品一樣的賣給她。就這樣的行徑,他們吳家人如何配當翠姑的親人?
一行人一路往大房去。
才進了院子,柳素娥就聽到吳春尖利的嗓音:「你們柳家姑娘一個個的都是咋回事?還黏著我們吳家男人不放了?是嫁不出去了嗎?」
柳二河聽了,當即黑了臉,腳步更快了幾分。
眾人一擁進了堂屋。
吳老太太和崔氏都坐在椅子上,吳春立在吳老太太右手邊,左手邊還立著一人。
此人年不過十六,生的相貌堂堂,一身牙白色直裰,上面繡了青竹,站姿筆挺,卻和吳家人大不同。
可他確實是吳家的次子,名叫吳明振,算起來,也算是柳素娥的小叔子。
只不過他脾氣秉性不隨吳家人,待柳素娥也好,平常只要他在家,總會幫著柳素娥幹活。
柳素娥和離的時候,他正好去京都辦事,一直不在家中。
吳明澤則坐在靠窗的案幾旁,喝著茶,一副悠閒模樣。
再看看大房的人,一個個神情緊張,如臨大敵一般。
不過並不見柳瑞娥,想她應該是怕被羞辱,所以躲起來了吧!
見二房的人來,吳家人目光不由都定格在了柳素娥和翠姑的身上。
多日不見的,柳素娥比在吳家的時候可是圓潤了些,一身桃紅色褙子,眼波流轉間,自有一股淡雅風韻。
想她在吳家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枯萎快要掉落的葉子一般。可現在看一眼,若是不知道她過去的人,必定當她是少女一般。
吳春見是柳素娥,登時撅著嘴不屑道:「喲……柳素娥,你怎麼來了?」
柳素娥不理睬她,抬眼環顧四周,方大大方方拉著柳二河坐在柳大河身邊,抬眸道:「這是柳家,我怎麼不能來?」
吳春見柳素娥這般態度,登時急了,大聲道:「娘,你看她……你看她這是啥態度……」
「三姐……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吳明振瞪了吳春一眼,旋即對著柳素娥輕笑道:「嫂子,你近來過的可好?」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2:07:55
第九十三章 對峙
柳素娥對她這個小叔子印象很好。
記憶中,他總是幫著她幹活。大冬天的,她去挑水,他也會追上來幫她提桶。對翠姑也很好,每次外出回來,都會給翠姑買些小玩意回來,逗著她開心。
對他,她絲毫沒有敵意。
柳素娥輕輕一笑,眼角透著明朗,道:「我挺好的!你呢?出去這麼多天,我看你倒是瘦了呢!」
「瘦了是?」吳明振眼睛晶亮,顯得很興奮,道:「我來時還給翠姑買了些小玩意呢!只可惜出來的匆忙,竟忘了帶了。等得了空,我一定帶過來……」
「又讓你破費了……」
兩人寒暄著,一點沒有生疏感。
吳明澤聽著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前妻聊的不亦樂乎,再想想柳素娥如今待他的態度冷淡。他坐在這裡,她都未曾瞧上一眼,心裡便不免犯酸,轉著手裡的茶碗,陰陽怪氣道:「要敘舊,你們倆人何不找個背人的地方慢慢聊?」
柳素娥沒有理睬吳明澤的話,又見屋裡氣氛沉悶的厲害,便從柳二河懷裡接過了翠姑,小聲道:「想你叔叔沒?」
吳家人雖然沒幾個好東西,可吳明振確實是好人,她不想翠姑和她這個叔叔斷聯繫。
翠姑也很喜歡吳明振,其實她早就想跑下去和他打招呼。只是想著自己答應過柳素娥的話,又窩在柳二河懷裡沒敢下去。
如今聽柳素娥問起,她這才眨著大眼睛笑道:「想了。」
「嗯!那你過去找叔叔玩吧!」言畢,將翠姑放在地上。翠姑這才撒了歡跑向了吳明振,甜聲道:「叔,你可是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吳明振俯下身子一把摟住了翠姑,兩人好一陣子親密。
弄的吳明澤和吳老太太心裡更是難受不堪。
那吳春更是從鼻子裡冷哼一聲,甚是不屑一顧,其實心裡也尷尬的厲害。
翠姑倒是爭氣的很。除了吳明振,旁的吳家人,她一概沒有多看一眼。
吳老太太聽著翠姑咯咯的笑聲,一時心煩意亂。不耐道:「好了,既然你們柳家人都到了,那咱們還是說正經事情。」
崔氏也一本正經道:「嗯,是該把事情都說清楚。」
兩家人登時都繃緊了情緒,準備好了廝殺。
吳明澤回家頭三天沒敢和吳老太太實話實說。只說是自己去看翠姑,路上遇到了打悶棍的,挨了打,宿在了農戶家裡。
可此事紙包不住火,總歸是要說的。
思來想去,還是和吳老太太說了。
吳老太太聽了自然是驚詫不已。本來以為他能帶來柳素娥和翠姑,沒想到竟然把她妹妹給招惹了。
吳老太太對柳瑞娥的印象並不好,她記憶裡,柳瑞娥是個刁蠻任性的主兒,十指不沾陽春水。雖然是農戶家的女兒。可養的比有些千金小姐還嬌,這樣的人嫁到吳家還得了……
趁著兩人還沒定下親事,她便帶了吳家人過來,看看能不能想想別的法子,把親事給攪和黃了。
「說起來,那天我們澤兒來你們家,那還是你們安排的呢……」吳老太太張口就帶著興師問罪的口氣。眉頭一挑,不客氣道:「這好端端的,不過是看看自己的閨女,怎麼就會出了這檔子事情呢?我聽澤兒說,此事也非他願意,是你們女兒非要和他……」
屋裡到底還有幾個未出閣的女眷。吳老太太臉一紅,有些說不出口。
張氏忙喚了柳月娥,悄悄道:「去,帶著桂娥、木娥、遠子、成子出去玩。」
柳月娥知道有些話她一個姑娘家不好聽,便拉了幾個孩子出去玩。
那吳明振也很自覺。抱了翠姑往院子裡去。
吳春本就是個好事的,雖然未出閣,聽這些話她也不嫌害臊,依舊守在吳老太太身邊,紋絲不動的聽著。
「既然是你們女兒願意的,那後果為啥要我們兒子承擔?」吳老太太見幾個孩子都出去了,便無所顧忌,扯開了嗓子道:「自來都是男人脅迫女人做那苟且之事,可這次的事情,我聽著怎麼反過來了?」
吳老太太話說的難聽,可崔氏心裡最清楚,吳老太太說的並沒有錯。
而且當時往酒盅裡放藥的事情,她們和吳老太太也是說過的。現在她這番質問,她也是無話可說,只怪胡氏太蠢。
可柳大河他們並不知道內情,聽吳老太太這麼一說,他登時急紅了眼珠子,氣呼呼道:「你們這話是啥意思?是推脫責任的意思嗎?」他鼻腔內呼出一口冷氣,一巴掌拍在了右手邊的案几上,怒聲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吳家人別欺人太甚了。糟蹋了我閨女,還想抹嘴兒跑……門兒都沒有。」
一面高喊著柳輝道:「輝子,去,去廚房把刀給我拿來。今兒誰要是敢欺負我們柳家人,我柳大河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一起躺著出去……」
吳老太太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從前柳二河就窩囊,她還以為柳家男人都窩囊呢!
見柳大河要去拿菜刀,她登時也軟了下來,忙賠笑道:「親家,你這是幹啥,有話好好說。我來這一趟,也是為了把話說開啊!要不然就算是你家閨女嫁過來,心裡堵著結,誰也不好受。」
柳素娥已經聽出了端倪來,無非是吳老太太不願意讓柳素娥進門,想拿下藥的事情做藉口,讓崔氏主動把這事兒給推開。
吳家人還真是夠厚顏無恥的。
吃乾抹淨,真的是不帶負責的!
胡氏只頹在牆角,一句話也不說。
這事情都是她惹出來的,她有什麼臉面說?
張氏和柳二河雖然一腔正義,可現在崔氏都沒說話,他們哪裡有發言權,也是一言不發的聽著。
柳大河只氣鼓鼓道:「什麼結不結的。我是個粗人,我只知道我閨女被你兒子給糟蹋了,你們就要負責。你們要是不負責,我就算豁出命去。也不放過你們。」
吳春急了,這分明是逼人的態度啊。她眉毛一橫,臉上的肥肉顫了顫,冷哼道:「你們柳家的姑娘沒人要了?我們吳家就那麼好?非要往我們吳家塞?」
幾句話說的柳家人又羞又臊又惱火。
那吳明澤還是一副吊兒郎當模樣。一點不放在心上。
好歹柳瑞娥也是讓她睡了,他還真是心大……
柳素娥冷笑一聲,目光定定望著吳春道:「柳家姑娘有沒有人要你管不著,但是吳家姑娘……」她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吳春,慢條斯理道:「十八九還不出嫁的姑娘,我們柳家溝可是沒有。」
此言一出,立馬替柳家人扳回了顏面。
那吳春面紅耳赤,羞憤的跺著腳,卻又說不出話來,只哭哭啼啼道:「娘……你聽她說的。她說我是老姑娘,嫁不出去……」
「是你想多了,我可沒這麼說。」柳素娥瞪她一眼,對著吳老太太道:「事情的是非曲直暫且不論,我們這裡可有你兒子簽字畫押的文書。」
柳素娥目光落在柳大河身上。溫聲道:「大伯,你把文書拿出來。」
文書的事情,吳明澤怕吳老太太生氣,一個字都沒敢說。
如今聽柳素娥要拿文書出來,吳明澤臉上登時灰敗下來,往椅子上頹了頹,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吳老太太遲疑:「什麼文書?」
柳素娥也不答話。只讓柳輝拿著文書在吳老太太面前一晃,故意不讓她看清楚。
她明眸清亮,一字一句道:「白紙黑字寫的清楚,若是吳明澤他將那晚之事洩露一字半句,你們吳家的財產悉數歸我們柳家所有……」
言畢,她又讓柳輝拿著另外一張在吳老太太面前晃了晃。慢條斯理道:「還有這張,上面寫的再清楚不過。你們吳家要三媒六聘把我們瑞娥八人大轎給娶過去……」
雖然她對大房不滿意,可事關柳家清譽,她必須捍衛,不能讓吳家人看輕了。
胡氏和崔氏都沒想到柳素娥會跳出來和吳家對著幹。兩人都沒想到柳素娥會這樣顧全大局。
看著柳素娥,兩人心裡一時感慨萬千,不免有幾分羞愧。
吳老太太瞪大了眼珠子,鐵青著臉色,巴巴的瞅著柳輝手裡的兩張文書。
這混帳東西,有這樣的文書,他怎麼早不說?
這下丟人了吧!
他們柳家要是較真,要吳家的全部家財,那可怎麼辦?
吳老太太一時坐立不安,咽了口唾沫看著吳明澤不說話。
那吳春死鴨子嘴硬,仰著脖子道:「文書……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說不定,說不定還是你們逼著我哥哥寫的呢!」
柳素娥冷笑,道:「你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好,咱們這就上公堂去。上了公堂,自然知道真假。」
柳素娥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她手裡有文書。他們吳家要是出麼蛾子,大不了對簿公堂,撕破臉皮,讓縣太爺處理此事。
柳家人聽著只叫一個爽快。
崔氏腰板子也挺直了,義正言辭道:「親家姑娘,要不然就上公堂。」
吳老太太也不是傻子,上了公堂,要是真把他們吳家的家產都判給了柳家,他們吳家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比起破產,還是自己委屈一下,把柳瑞娥給娶了吧!
吳老太太頭上汗津津的,咽了口唾沫,拿著帕子擦汗道:「誤會了,你們都誤會了……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談親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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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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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2:08:08
第九十四章心狠
吳老太太滿頭大汗,一時變了口風,柳家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崔氏見柳素娥制服住了吳老太太,登時腰板子筆挺,人也精神了幾分,氣定神閑道:「這要說起來,我們家瑞娥今年才十四,說起來也還不到嫁人的年紀呢!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柳家也只好認了……」
「啥?你們認了?你們柳家還要不要臉了。我們吳家才叫倒黴,才叫認了吧……」吳春就是個炮仗,凡事都想他們吳家高人一頭。聽崔氏這樣說,她不免氣惱,紅著眼睛,又要開始發飆。
吳老太太忙拉了她的胳膊,皺眉小聲道:「行了,你少說兩句吧!這件事情,總歸也是你哥有責任,別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誰的臉面都不好看……」
吳老太太也是個識時務之人,最是見機。
如今局勢,她不接納柳瑞娥都不行。
不過她心裡也著是咽不下這惡口。
這計謀可是柳家人想出來,本來是要用在柳素娥身上的。可最後竟然給她弄了個十四歲的兒媳婦出來,還是個好吃懶做的,她這心裡實在是忍不了這口氣。
接納了又如何,等她柳瑞娥嫁過去,要是一年半載能生個大胖孫子出來還好說。可要是生不出來,到時候休書一封,把她給休了,也能殺殺柳家的氣焰,好解心頭這口惡氣。
尤其是這柳素娥,現在真是本事越來越大了!不但教唆著翠姑不認他們,還要在此事上橫一杠子,真是憋氣。
柳素娥也不是傻子,心裡清楚這吳老太太並不好對付。現在她面上雖然答應了娶柳瑞娥,可背地裡誰知道她又會想出什麼毒辣法子來。
當然了,往後的事情她也管不著。說不定這柳瑞娥是個厲害的,嫁過去能制服住吳老太太呢!
且顧眼前吧!
不過這麼緊要關頭,胡氏這個窩囊貨。竟然都不替自己的女兒辯白幾句。平常跟個霸王似的,看來就是個窩裡橫,出去了一點膽子都沒有。
柳素娥不免在心裡鄙視了一陣子胡氏,低聲對著張氏道:「娘。既然這事情定了,你告訴我奶,讓兩家先換了信物吧!免得夜長夢多,到時候更說不清楚。」
張氏點了點頭,悄悄過去把換信物的事情和崔氏說了。
崔氏應了一聲,便對著吳老太太道:「既然是來敲定婚事的,那就讓兩個孩子把信物換了吧!等換了信物,柳吳兩家都能安心。」
吳老太太撇一撇嘴,心道,是你們柳家安心吧!可面上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咬著牙陪笑道:「好好好,是該換了信物。」
「澤兒,把你腰上的玉佩解下來吧!」
他們柳家姑娘也不配有好東西,一個玉佩已經夠給面子了。
柳家人倒也不以為然,反正只要換了就行。
吳明澤解了腰間玉佩。而胡氏拿來了柳瑞娥的另外一隻銀鐲子。
吳春眼風掃過銀鐲子,輕蔑的撇了胡氏一眼,冷聲道:「果然窮酸人家就是窮酸人家,連個金鐲子都拿不出來。」
胡氏氣的翻白眼,可她確實也沒有好東西。家裡雖然有個鎏金鐲子,可那鐲子是她給柳輝媳婦留的。
女兒到底不如兒子,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兒子吃虧啊!
「不過是個信物罷了!你們不也是一塊普通玉佩嗎?又不是把你們家的傳家寶給了我們柳家。」柳素娥眼風掃過吳春,不以為然道:「老太太腕上不是戴著個綠玉鐲子嗎?她都不捨得把好的拿出來,我們柳家憑啥捨得?」
幾句話說的吳春啞口無言,只憋著一口氣內傷。
吳老太太腕上的綠玉鐲子可是吳明澤父親送的,吳老太太戴上就沒褪下來過。
吳老太太臉色鐵青,只怪吳春多嘴多舌。一面又強自笑道;「就這樣吧!總歸是個信物,送什麼都行。」一面緩緩起身,看了一眼崔氏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這就回家去!親事的事情……我先找人去挑日子。」
這幾句話說的不情不願,似乎是從後槽牙裡磨出來的一般。
柳家人也能聽出吳老太太的敷衍。反正現在信物也換了,他們也不怕他們吳家人不認。
「那就慢走,改日再議。」崔氏領著柳家人,浩浩蕩蕩把吳家人送到了院子裡。
自始至終,那吳明澤再沒敢說一句話。
到了院子裡,翠姑正和吳明振玩的開心。那吳明澤好歹也是翠姑的爹,多日不見孩子,也有些思念。
夕陽下,翠姑笑的開心,他便駐足,招手道:「翠姑,快來爹爹這裡,讓爹爹看看你……」
柳素娥聽他喚翠姑,心下一沉,表情有些凝重。
雖未說話,目光卻立刻落在翠姑身上。
翠姑往吳明振身後頹了頹,眨了眨眼睛,靜靜的看了看吳明澤。
吳明澤滿眼期待,夕陽落在他身上,這一刻,他倒真有幾分慈父模樣。
只可惜,這個慈父形象來的太晚了。
翠姑看了半天,終究沒有喊爹,只是轉身看著柳素娥,可憐巴巴道:「娘……」
血脈情親,不管父母對自己多不好,傷害多大,在孩子的心裡,那始終都是親人。
柳素娥明白翠姑的渴望,她其實很想叫一聲爹。
她才三歲多,正是最渴望父母關懷寵愛的年紀。
婚姻不堅,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傷害孩子,孩子才是最無辜的。
院子裡一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翠姑身上。
大人們這般鬧騰,最傷的還是孩子。
「翠姑過來,你叔叔要走了。」柳素娥掩了臉上的心疼,沖著翠姑招了招手。
不是她心狠,只是從此她和吳明澤就是路人,翠姑不應該再糾纏其中。越是糾纏,她只會越是痛苦,還不如往後沒有交集的好。
夕陽下,翠姑的身影是那麼嬌弱瘦小。她目光偷偷望向吳明澤,明顯有幾分不舍。可腳步又在慢慢的移動,往柳素娥這邊來。
吳春看的生氣,不由瞪著柳素娥。指責道:「你這個毒婦,真是好狠的心!翠姑好歹也是我們吳家的孩子,我哥再怎麼不好,那也是翠姑的爹,咋就不能和翠姑說話了?」
吳明澤額上的青筋也跟著突突跳了幾跳,似乎極力再忍著怒氣一般。
柳素娥抱起翠姑,只淡淡道:「既然都寫了斷絕書了,又何必再有牽扯?」
「素娥……」張氏心下不忍,皺眉道:「要不……要不就讓翠姑和她爹……」
「翠姑只有娘。」柳素娥強調了一句,便抱著翠姑往堂屋裡去。
翠姑也不吭聲。只緊緊摟著柳素娥的脖子。
瘦弱的胳膊挨著柳素娥脖頸上的肌膚,讓柳素娥心裡酸酸的。
她在心裡不停道:翠姑,不要怪娘,你長大以後會明白的!長痛不如短痛,今天娘這樣決絕。也是為了你以後的自由。等你開始說親的時候,吳家人就無法插手,你也能不受他們左右,嫁個自己喜歡的好人家。
院裡熱風拂面,吳家人見柳素娥回了屋,一個個也覺無趣。
吳明振安慰吳老太太道:「娘,咱們走吧!嫂子……不。素娥姐待翠姑挺好的,翠姑不會受罪的……」
胡氏聽著心中各種不是滋味。
這吳明澤,都要和她女兒成親了,看樣子心裡還惦記著翠姑呢!要是以後他假託想翠姑之名,又和柳素娥攪和到一起,那還了得?
可恨之人。永遠都沉溺在自己那點小心思裡不能自拔。
胡氏陪笑道:「就是,放心吧!翠姑在我們柳家不會吃虧的。等你和瑞娥成親了,一年半載的,還怕沒有兒子?」
還沒成親丈母娘就說出這樣的話,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柳家人臉上皆是一陣尷尬。那崔氏乾咳兩聲,沉聲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還是快回吧!」
吳明澤目光微動,帶著恨意又往堂屋裡瞅了一眼,方一言不發大步流星的往門外去。
待吳家人一走,柳家人又重新聚在堂屋裡。
崔氏臉上有些不喜,一進屋就罵道:「老大家的,我說你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啥叫一年半載就能生個兒子出來?出了這樣的事情,本來就讓吳家瞧不上咱們,你這樣說,倒好像咱們上趕著把閨女送他們家生孩子一樣……」
柳大河也氣的眼底血紅,一巴掌打在胡氏腦後,氣呼呼道:「真是白吃飯了,還不如小輩懂事。你看看素娥……你再看看你……」柳大河咬牙:「我都替你臊得慌。」
胡氏挨了罵,心裡有些不服氣,垂著眼瞼嘟囔道:「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瑞娥好嗎?」
「行了行了,總之,往後你不會說話就別說話,免得丟人……」崔氏對胡氏真是失望到極點,現在已經完全不想再指望她。
崔氏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對著柳大河道:「既然交換了信物,那親事的事情就不能耽誤了。」一面目光往屋裡打量了一圈,對著眾人道:「從今天開始,都先緊著給輝子說媳婦。有合適的,咱們就去說……」
眾人應了一聲,那胡氏又眼巴巴瞅著崔氏,哭窮道:「娘……輝子要說親,瑞娥要嫁人,家裡一時半會,只怕也沒那麼多銀子啊……」
聽話聽音,柳素娥知道,這是胡氏想借著人多,和他們二房說借錢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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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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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2:08:22
第九十五章尋死
沒待胡氏說出那句借錢的話,柳素娥便轉身對著崔氏道:「奶,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張氏聽柳素娥說肚子不舒服,不免擔心,忙拉了柳素娥的手道:「咋了?要緊不?」
「我也不知道咋了,肚子挺疼的。反正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家歇著去!」趁說話的空檔,柳素娥忙沖著張氏使了個眼色。
張氏雖然沒明白過來是咋回事,但知道柳素娥一定是有話要說,便對著崔氏道:「娘,素娥肚子疼。她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我看……我們二房的人還是先回去吧!」
柳素娥肚子疼,崔氏也不好阻攔,只能點頭道:「嗯,那你們就回去吧!不過輝子說媳婦的事情,你們可都要給我上心啊!」
「哎,知道了。」張氏應了一聲,方從柳素娥懷裡接過翠姑,讓柳月娥攙扶了柳素娥,一家人出了院子往家去。
才出了大門,柳素娥就長長舒了一口氣。
哼!她胡氏想借錢,門兒都沒有。
走在路上,張氏壓低了聲音問她:「你這個鬼丫頭,是不是有啥事情瞞著我?」
柳素娥瞥了一眼身後的柳二河,這才低低道:「您就沒聽出來?大伯娘說輝子和瑞娥的親事都要花錢,那是要管咱們借錢啊!」
「就是,娘就是沒心眼子,我都聽出來了,娘還啥都不知道呢!」柳月娥咯的笑了一聲,旋即又壓低了聲音道:「娘啊!咱家可沒錢借給大伯娘!」
借錢?張氏這才反應過來,一時挑眉道:「她還真是削尖了腦袋的想,家都分了,她占盡了香,還想借錢?好事都讓她一個人想盡了。」
沒想到張氏想的這麼透徹。
柳素娥忍不住笑出聲音來,心裡莫名充滿了暖意。
這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多好。
柳二河聽不清她們娘兒們說啥話,只拔高了聲音道:「你們娘兒幾個嘀嘀咕咕啥呢?素娥不是肚子疼嗎?咋又笑起來了?」
張氏撇了撇嘴。笑吟吟低聲道:「瞧瞧,還有個腦子比我笨的呢!」一面又高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就是晚上吃的多了,肚子脹。走兩步路就好了。」
「有的人家都吃不上飯,你們可倒好,肚子脹。」柳二河皺著眉,嘮嘮叨叨道:「明兒個做飯,少做點,吃個三五成飽就行了,這樣還能省下糧食呢……」
夜色落幕低垂,暖風也漸漸有了幾分涼意。
回到家中,吳老太太只覺得頭疼欲裂。
好好的一件事情,竟然鬧騰到現在這個地步。
家裡已經有周如花這樣一個好吃懶做的大佛了。以後還要來個柳瑞娥,真是心頭上平添一堵。
偏偏那周如花還悶在鼓裡,不知此事。待吳老太太在上房坐定,她便殷勤的端了茶碗去伺候。
到了門口處,正好聽見吳老太太在教訓吳明澤。
「你說說你……就算當時再危機的情況。你見勢頭不對,咋不知道轉身回家的?」吳老太太手指不停叩擊著炕桌,臉上作色道:「就算兩個人摟著睡了又能咋樣?你咋能簽那些文書呢?簽了也就簽了,還要瞞著我……」
吳老太太心口一陣陣發悶,拍著胸口長歎道:「那柳瑞娥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吃懶做慣了!嫁到咱家來,你是指望她伺候我呢?還是指望我伺候她呢?」
「要我說。就是她們柳家人不要臉面。走了一個,又送來一個,沒完沒了了……」吳春咬牙切齒,想想柳素娥囂張的模樣,她就恨不得咬柳素娥一口。
「二姐,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吳明振為人正直。是非曲直分的很清楚。
他目光微動,對著吳老太太道:「當初大嫂多好啊……可咱家……」
「咱家咋了?咱家咋了?」吳春急了,上前一把扯住了吳明振的耳朵,圓睜著眼睛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我還沒教訓你呢!你看看你今天。見了那臭女人多親,一口一個大嫂的……你是姓吳還是姓柳?咋胳膊肘子往外拐?」
吳明振耳朵被吳春扯的生疼,一時呲牙咧嘴噢噢叫了幾聲,跺腳道:「姐,你放開我,這樣很疼的。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你別動不動就扯我耳朵。你這樣的性子,怪不得嫁不出去呢!」
吳明振一急,說到了吳春的痛楚。
吳春登時臉色一白,丟開手,眼淚簌簌道:「娘,你聽……」
吳老太太被鬧的一個頭有兩個大,一手拍著腦門,苦惱道:「祖宗們,都別鬧了……」
吳明澤也是煩惱不已,反正事情都這樣了,大不了就娶了唄。
娶了他也不吃虧啊!柳瑞娥才十四歲,多嬌嫩的年紀,有什麼可吃虧的。
出去混,哥兒們面前都有面子。左擁一個右抱一個,享齊人之福。
「行了行了,都別吵吵了。」吳明澤拍了拍巴掌,挑一挑眉,對著吳老太太道:「娘,事情都這樣了,信物也換了,您也別煩惱了。大不了……大不了以後我買個丫鬟伺候您就是了。」
「買丫鬟,你好大的口氣……」吳老太太心頭刺痛,只冷笑道:「反正你也大了,我管不了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吳明澤抿唇,反正都氣到自己的母親了,也無所謂再氣一次。目光一轉,對著吳明振道:「阿振,我看娘心情也不好,定日子這事兒哥就交給你了。明兒你去趟柳家,把庚帖給換了,拿了庚帖,你去看個日子吧!」
看日子?換庚帖?柳瑞娥?
站在門口的周如花越聽越不對,這不是要娶妻的章程嗎?
她雖然現在跟著吳明澤,可還啥手續都沒辦呢!在外人看來,她就是個買來的妾。
好不容走了個柳素娥,這咋又來一個柳家的?
周如花顏色慘白,身影兒縮成了一團,心仿佛一萬把刀刺一般。
本以為熬出來了,到頭來一切都還是幻影。
不行……
絕對不行……
除非她死了……
周如花端著茶碗子高一腳底一腳的往自己房中去。
吳老太太聽見腳步聲,便讓吳春去看看是咋回事。
吳春探頭探腦往院子裡看了一眼。見那周如花丟了魂的往屋裡去。她沒好氣的喊了一聲:「喂,你咋回事?來了又走……」
周如花並不理會吳春的喊叫聲,推門一下進了房間,又大力的關上了房門……
吳春撇了撇嘴。施施然進了屋裡,不悅道:「周如花那賤人,好像見了鬼似的。我喊一嗓子都不應,悶著頭就往屋裡去……」
「如花?」吳老太太和吳明澤面面相覷。
「她來了怎麼不進來呢?」吳明振奇道:「還真是奇怪的人……」
說話間,只聽到咚的一聲,似乎又什麼東西被撞翻的聲音。
吳老太太一拍大腿,直著眼珠子道:「壞了……快……快去看如花……」
吳家人急急忙忙往周如花的屋裡跑,可周如花已經插了門。虧得吳明澤和吳明振力氣大,一腳踹翻了半扇門,幾人才進了門。
一進門。著實嚇了吳老太太一跳。
一雙尖尖腳懸在半空中,繡花鞋兒一晃一晃的,還掙扎著。
那吳春更是嚇得「嗷」一嗓子,眼淚鼻涕齊飛,喊道:「死人了……媽呀……死人了……」
「喊什麼喊……快。快把人救下來。」吳老太太聲音顫抖,三魂早被下去了兩魂,只透著一絲氣兒道:「虧得還沒死呢!趕緊的救人。」
吳家兩兄弟已經跳上了桌子,三小五除二就把周如花救了下來。
周如花臉色青紫,許是才踢了凳子吊上去,還不到窒息的份兒。
被救下來的一刻,她還使勁掙扎了幾下。繼而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人喘做一團。那弱不禁風的模樣,著實叫人心疼。
可吳明澤是個暴力慣了的,況且平常他對周如花也不錯,她憑啥尋死?
這個節骨眼上,他非但沒露出半分憐憫。反而黑沉了臉色暴躁起來,一把將懷裡的周如花丟在炕上,指著鼻子罵道:「你他娘的瘋了是吧?好的沒學來,倒是把自殺的給老子學來了!」
吳明澤氣的滿頭大汗,在炕沿邊來回渡步。厲聲道:「媽的,女人真是他媽賤貨,一個個尋死覓活的。既然你要死,你弄出動靜幹啥?嚇唬誰呢?」
周如花本以為吳明澤能心疼她,摟著她說些安慰的話。可她萬萬沒想到,他非但沒說溫柔的話,反而惡語相向。
心冷,心寒,仿佛被抽空的皮囊一般……
當時她還嘲諷柳素娥,現在看來,她自己比那柳素娥還要可憐吧!
柳素娥好歹還有個娘家人,她呢?無依無靠的……
吳老太太做夢也沒想到周如花會上吊,一時呆在了原地,半響才回過神來,喘氣道:「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這大晚上的,讓左鄰右舍聽見了,又是一堆閒話。」
一面又望著周如花,沒好氣道:「你是咋回事?我們吳家怎麼對不住你?你這樣悄悄死了,你是想坑我們吳家嗎?」
周如花有氣無力,本來還想著他們能安慰一下她,結果等來的全是指責。
唯獨吳明振眼裡透了些同情之色,安慰道:「有什麼事情你不能好好說的,將才我和哥哥要是來的玩了,你小命可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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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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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2:08:47
第九十六章盤算
周如花顏色慘白,雙眼木木的,眼角不斷有眼淚湧出來。
吳春見她這般模樣,不由心頭大快,罵道:「愚蠢的東西,你在這裡無依無靠的,你死了又能怎麼樣?我們吳家最多拿破席子把你卷了。」
「那你們就能胡亂再娶媳婦?」周如花抹了抹眼淚,掙扎著從炕上坐起來。鬢角的一絲碎髮落在頰上,正好遮住了她半張面容。
她哭道:「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們也太欺負人了……」
聽到此處,那吳明澤才明白過來周如花為何尋死。
聽到這個理由,他眼裡不由閃過幾分嘲弄,背著手冷笑道:「你不過是我買來的,我想娶誰那是我的自由,你管的著嗎?」
「你……」周如花眼底浮著一抹血色,嘴唇翕合,一雙拳頭死死的攥著。想著他們昨晚上還溫存纏綿,不過一天工夫,他就這麼薄情。
也難怪那個柳素娥會走呢!現在她才真正的體會到了當時柳素娥的絕望。
好好好,你要無情,我又何必對你死心塌地?
往後大不了各幹各個的就是了。
周如花並非烈性女子,看清了吳明澤的面目,她倒也死心了,心裡那塊空缺,登時被憤懣填補的滿滿的。
既然沒有了希望,乾脆也感覺不到痛苦和絕望了。
她閉著眼睛往後直挺挺一趟,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淡淡道:「行了,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分量了,你們走吧……」
「哼!算你識相。」吳春鼻子裡呼出一絲冷氣,方攙扶著吳老太太道:「娘,咱們走。」
這二人前腳出了門,那吳明澤後腳就拂袖而去,全然沒有一絲絲的情分。
周如花心如死水,睜看眼睛看了一眼還呆呆站著的吳明振。淒涼道:「你怎麼還不走?」
吳明振生性良善,見不得這般尋死覓活,一時長歎道:「你還年輕,又何必如此?再說了。你既然跟了我哥哥,就該知道我哥哥的秉性!就算你尋了短見又如何?他也不會多流一滴眼淚的。」
「我知道……」周如花喉嚨內迸發著一股悲涼,蹙眉傷感道:「往後我不尋短見就是了……」
「嗯……那你好好養著吧!我先走了。」吳明振聽她說了不再尋短見的話,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方轉身往門口走去。
那周如花見吳明振風度翩翩,說話又這般溫柔和善,心中不免失落。
她怎麼就遇不到這樣溫柔善良的好男人呢?要是當時她是被吳明振買來的,說不定就不是今日這般結局了。
人一旦動了心思,那就像是天上亂飛的鳥兒,收也收不住的。
周如花年紀也不過十八。正是大好年華,也是最易動情動心的年紀。
這樣溫柔男兒,她如何不動心?只一晚上,她便將吳明澤徹頭徹尾的拋在了腦袋後頭。往後的日子裡,只一心一意想對吳明振好。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胡氏本來是要開口和柳素娥借錢的,誰知道柳素娥竟然找個了肚子疼的理由走了。
借錢不成,她便和柳大河打饑荒。
當晚夜深人靜,二人躺在炕上,那胡氏輕輕推搡著迷迷瞪瞪的柳大河:「當家的,你先別睡。我有話和你說。」
柳大河本來睡的迷迷糊糊的,被胡氏一折騰,也有些惱火,便翻了個身,沒好氣道:「幹啥?白天還沒折騰夠?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你要幹啥?」
胡氏的心情非常糟糕。本來還想讓柳大河安慰幾句。見他這樣煩躁,一時便瞪著眼睛,氣惱的抬腿狠狠在柳大河的大腿上踢了一腳,尖著嗓子道:「睡睡睡,就知道睡……家裡的事情我看你是一點都不關心。」
柳大河挨了這一下。心裡的火蹭一下也竄了上來。傍晚白白受了吳家的氣,現在還要受媳婦的氣,這日子過的也太窩囊了。
「你這個婆娘,到底想幹啥?還讓不讓人活了?」
胡氏見柳大河急了,心裡也怕柳大河鬧脾氣,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她自己。便忙伸手替柳大河順氣,賠笑道:「行了,你別生氣,我也是擔心瑞娥和輝子的親事啊!」
她慢慢平復著柳大河的情緒,一面低聲道:「你也瞧見了,那吳家人穿的啥,咱們穿的又是啥?咱瑞娥嫁過去,嫁妝肯定是不能少的,少了嫁妝到了吳家一準兒受罪。」
柳大河安靜了下來,沉思半響,方開口道:「咱們是地地道道的莊戶人家,能有多少銀子?瑞娥的嫁妝,我看能湊個五六兩也夠多了。」
五六兩?
胡氏撇嘴:「咱們瑞娥嫁的可是吳家呀!少說也得十兩二十兩的吧!」
當初柳素娥嫁到吳家去,人家吳家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還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呢!
可張氏呢,什麼嫁妝都沒陪送,只送了一床被子,並衣服箱籠,箱籠只放了幾件衣裳罷了。
正因為如此,柳素娥才一直不被吳家人待見。
他們瑞娥可不能走柳素娥的老路,說啥也要體體面面的出嫁。
柳大河一聽要十兩二十兩,登時急了:「我看你這是瘋了吧!咱家哪有那麼多錢?你可別忘了,這房子都是當年湊了素娥的聘禮才蓋起來的。現在銀子都在娘手裡管著,輝子還要說親,咱們哪裡還有銀子?」
胡氏瞪了柳大河一眼,嗆聲道:「你這個人,沒有不會想法子嗎?」
「想法子?能有啥法子可想?難道還要把我身上這身肉賣了不成?」柳大河賭氣的別過臉去,歎一口氣道:「咱們有多大能耐就使多大力氣,別搞歪的邪的出來……」
胡氏咬一咬牙,不以為然道:「咱們沒有,老二他們家還沒有?我看現在素娥生意挺好的,朝她借點不就有了?」頓了頓又道:「還有,二弟那裡豬也有,雞也有。正好瑞娥,輝子他們成親的時候。這些東西就不用買了……」
此言一出,柳大河登時翻過身來,沖著胡氏啐了一口:「你這婆娘,還要不要臉了?這些東西都已經分給二房了。你還敢去要?再說了,素娥那孩子多可憐,往後還要帶著翠姑過日子,你咋好意思要她的錢……」
柳大河越想越氣,乾脆起身卷了鋪蓋卷,跳下炕道:「你自己睡吧!我去輝子房裡……」言畢,嘭一聲摔門而去。
胡氏心裡憋氣,抬腿兒就將身上的被褥踢在了地上,嘟囔道:「你不去我去,為了我的兩個孩子。我啥都肯幹……」
一宿無話。
第二日一早,柳素娥和張氏出攤子。
今天又加了新品螺螄粉,張氏和柳素娥的心裡不免又多了幾分期待。
不知道這螺螄粉是不是能大放異彩,和麵條一樣受歡迎。
早上柳成要去山裡砍柴,送田螺的事情只能柳素娥親自去。
擺好了攤子。她便背著背簍去送田螺和魚。
好幾日沒來香滿樓送貨,幾個小夥計看到柳素娥都格外的熱情,眉開眼笑的。
「素娥姐,你都好幾天沒來了。」良子最是殷勤,第一個迎上來幫柳素娥接過背後的背簍,一面又笑吟吟的引著柳素娥上三樓廂房:「我們少東家說了,若是你來。就讓我們請你上三樓廂房,他有事兒和你說。」
柳素娥微微一怔,趙明達找她?
「小二哥知道他找我什麼事情嗎?」柳素娥邊上樓邊問,心裡總覺得沒底子。
這傢伙,不會是把她做的幾罎子藥膳還給她吧?
要是那樣,可就真的太沒意思了。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少東家的事情。我們可是不敢過問的。」良子尷尬一笑,給柳素娥寬心道:「放心吧!沒事的。」
「哦……」柳素娥應了一聲:「那柳掌櫃……」
「最近幾日他家中有事,少東家給他放了假,在家歇著呢!」
兩人說話間,已經上了三樓廂房。
還是上次來的那間。良子站在門口小心翼翼敲了敲門,輕聲道:「少東家,素娥姐來了。」
「進來吧!」
還是那個冷冰冰的聲音。
良子推開了門,沒有猶豫,柳素娥邁步進了門。
趙明達就站在桌邊,背著手,一身青衣素服,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你來了……」一面指了指桌邊的漆紅色凳子,道:「請坐吧!」
額……這態度……
他還是第一次讓她坐下說話呢!
柳素娥有些驚詫,卻又馬上大大方方的道了謝,方端坐在了桌邊。
趙明達也不閑著,伸手拿了桌上的紫砂壺,倒了一碗香茗給她:「請用茶!」
他這樣客氣,讓柳素娥還有幾分不自在起來,心裡暗暗猜測,他到底想幹什麼。
茶碗香氣繚繞,輕啜了一口香茶,她抬眸,透過霧氣看著趙明達,朗聲問道:「少東家,你找我有事?」
「嗯!確實有些事情要請你幫忙。」趙明達倒也不藏著掖著,定定望著柳素娥道:「你上次送的藥膳……」
一聽「藥膳」二字,柳素娥本能的心上一顫,立時笑道:「少東家別誤會,那藥膳我只是想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不不不……是你誤會了。」吳明達見柳素娥著急起來,臉兒透著幾分淡紅色,眼睛睜的圓圓的,倒似少女一般可愛。
心中不免好笑,面上卻依舊冷冷淡淡的,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假如我想買你的藥膳,你可願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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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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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2:09:01
第九十七章大雨
柳素娥原本以為趙明達找她,是想把藥膳退還給她。
可他一開口竟然要買她做的藥膳……
這不免讓柳素娥驚詫不已,不由張大了嘴巴,蹙眉定定看著趙明達。
趙明達眉目如畫,目光晶亮,不閃不躲道:「怎麼?你不肯?」
柳素娥這才回過神來,察覺出自己的失態,忙擺手道:「不不不……你誤會了。可以,當然可以。」
柳素娥有些語無倫次,一臉訕笑道:「你要多少?等今兒晚上回去我就開始備料給你做。」
第一次送他是人情,可第二次,她憑什麼不收錢?
做藥膳也是很費功夫很損耗食材的。
她承認她很財迷,反正這是勞動所得,她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收了銀子也心安理得。
「嗯,那就好。」趙明達似乎也鬆了一口氣,眉宇間的那一抹糾結也慢慢鬆弛開來。
可不知為什麼,聽到她要賣給他,而不是送給他……
這心裡竟然隱隱有些失落……
「是不是我的藥膳,老夫人吃了有些功效?」柳素娥輕輕一笑,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些成就感。若是沒有功效,他怎麼可能提出來買?
趙明達倒也誠實,並不瞞著,端著茶碗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繼而又揚起眉毛,緩聲道:「不瞞你說,我母親常年病著,請了許多大夫,吃了好些藥,卻總不見好。倒是你這藥膳,雖然……雖然味道有些怪。,不過母親近來倒是再沒喘過,肋下也不那麼脹疼了。」
柳素娥很認真的聽著,纖長的睫毛一動一動,在眼周投下一圈好看的光暈。
她沉吟道:「老夫人以後吃飯,還要避開食用雞蛋。尤其是蛋黃,絕對不能吃,否則會加重病症的。」
膽囊炎不能吃雞蛋,吃了雞蛋就會誘發病發。
「是嗎,這我倒是不知道。」趙明達已經有多年沒和女子這樣坐下聊過天。本以為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沒想到竟然聊的如此輕鬆。
柳素娥見他說話並不似前幾次見面那麼冰冷,不由話也多了些,一時笑道:「是的!往後你讓老夫人多注意一下。夏天暑熱,到了傍晚,熱氣褪去以後,可以扶著老夫人出來走動走動,這樣也不容易存食。」
雖然趙明達的母親在田莊子過活,可趙明達還是偷偷請了人伺候著他的母親,並不讓她親自幹活。
不幹活的人,長年累月嬌養著身子,自然生病。
這好多病都是富貴病,養出來的。
「嗯,好。」趙明達點頭,臉上的冰霜也慢慢褪去。
現在再看柳素娥,樸素大方。雖然生的不是那等國色天香之人,卻也別有一番清麗脫俗氣質。
也難怪柳掌櫃會看重她呢!
柳掌櫃沒女兒,八成是把她當自己的閨女了。
柳素娥還在絮絮叨叨:「……這生了病的人,可要常常出來透氣……還有這藥膳我一次最多只能給你做半個月的。等過了半個月,我再給你送新的過來……」
趙明達只靜靜聽著,偶爾應一聲「好」,雖然話不多,可兩人的距離明顯拉近了不少。
而且最讓趙明達驚訝的是,他竟然挺喜歡聽她說話的。雖然說話不似千金小姐那般嬌滴滴的,卻句句樸實,聽著很舒服。
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吳明澤怎麼捨得辜負?
趙明達心頭暗暗歎息,望向柳素娥的目光不由自主多了幾分憐惜之情。
「對了,前些日子怎麼不是你送貨過來……」話一說出口,趙明達方察覺自己是不是太在意這件事情了。
這兩天她沒來送貨,他還真有那麼幾分惦記……
「我的意思是,你不來我也沒辦法和你說藥膳的事情。」趙明達喝了一口茶,忙打了個岔,將方才的話岔開。
柳素娥倒是沒覺出什麼來,只展眉一笑道:「哦,這兩日我一直在忙我麵攤子的事情,脫不開身,才讓我弟弟過來送的。」想了想又道:「往後少東家要是有什麼吩咐,或是需要我做的,都可以告訴我弟弟啊……」
「那你呢?你不來了?」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趙明達整個人驚詫不已。
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倒像是盼著她能來一樣。
「我的意思是,柳掌櫃好像有話對你說」趙明達心中有些局促不安,兩道濃眉微微蹙起。猛地站起身子來,背著兩手,轉過身道:「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該去看你的攤位了!藥膳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見趙明達又恢復了冰塊臉,柳素娥撇了撇嘴。心道,這人也太喜怒無常了,說的好好的,說變臉就變臉,說冷淡就冷淡。
柳素娥在心裡腹誹著,人卻從凳子上起來,淡淡道:「那我先走了,做好了藥膳,我讓我弟弟送過來。」
怎麼又是弟弟……
口中卻答道:「好,多謝了。」
「不必客氣。」柳素娥目光微閃,轉身腳步輕盈的往廂房外去。
聽見房門重重的關上,趙明達這才長長透了一口氣。一邊緩步往窗邊走去,目送著柳素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點點消失……
「像……」趙明達目光直愣愣的盯著早已淹沒在人海的那個小黑點,喃喃道:「真的和婉儀好像……」
那種淡淡的神態,說話不自然透出來的小輕鬆,像極了周婉儀。
明知道不是同一個人,可他還是會忍不住入戲……
明明周婉儀帶給他的只有傷害,他該恨才對,該怨才對,為何心裡還是忍不住惦念?
窗外有熱風吹過,吹起一縷髮絲。抬頭望天,他這才發現,原本還晴朗的天,不知何時烏雲竟漸漸自東往西織上天空。
空氣中透著沉悶,有些透不過來氣的感覺……
看樣子,這天很快就會下雨吧!
若是下起雨來,她是否有避雨之地?
卻說柳素娥一到了攤位前,這天就開始慢慢黑沉了下來。
抬頭望天,黑雲壓頂,看樣子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周邊的攤位也開始陸續收了起來。
路上行人也加快了腳步,投棧的投棧,回家的回家。腳步聲匆匆,踏風而去。
張氏看著天要下雨,這才擺了攤子,還一碗面都沒賣呢!心裡不免急躁,皺眉道:「這可咋辦?我看這天要下雨了。」
「……娘,咱們先收了攤子吧!別把鍋子淋濕了。」柳素娥歎了一口氣。夏天暴雨都是如此,來得快,去的也快。天氣的事情誰也不能左右,只能順應其變化。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張氏心情有些頹敗,悶悶的收拾著剛放好的桌椅。柳素娥也不閑著,將鍋碗往車內放。
那單三元收好了攤子,見馬上就要下雨了,忙不迭笑嘻嘻的過來幫忙:「柳嬸子,你們家那麼遠,下了雨你往哪裡躲?不如……不如上我家去吧!」
「那可不行。」張氏雖然和趙四娘交好,可上人家去打擾,張氏可做不出。
再說了,趙四娘又不是當家人,去了她家,誰知道她男人和婆家人樂不樂意,還是不去的好。
「這兒有鋪面,我們就在廊簷下躲雨就行。」張氏婉言拒絕了單三元的好意。單三元頭一歪,眼風掃過柳素娥,不死心道:「素娥姐,去我家吧!」
柳素娥快手快腳的將最後一摞碗放在了車內的麻草上,抬眸道:「不去了,我和娘就在這裡躲雨。」
單三元撇了撇嘴,心裡覺得這母女兩個也太不給面子,不免嘟囔道:「他娘的,好心好意的,我看到了她們身上,竟成了驢肝肺了……」
正想著,卻聽一聲悶雷轟隆隆地沉沉的往地面壓了下來,像是天空裂開一道口子一般。接著一道閃電劃破天空,世界登時一片刺眼的明亮。
那趙四娘也收拾好了車,大喊道:「三元……你個小兔崽子,還不過來拉車,你等啥呢?等下雨了,澆死你母親的……」一面又沖著張氏笑了笑,扯著嗓子道:「大嫂子,要不……要不你和素娥去我家吧!」
「不了,我們隨便找個地方躲一躲就行。」張氏心裡抱著希望,希望只是打打雷,別下雨,到時候還能擺攤子。
那邊安氏也喊了一聲,讓柳素娥和張氏去他們家。
張氏只好言回絕。
這兩家也不好強求,一時各自拉著車往家裡跑去。
不過片刻功夫,天空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嘩啦啦傾盆而下。只轉眼功夫,鎮子便淹沒在一片雨水當中。
柳素娥和張氏將車放在一棵大柳樹下,上面蓋了青色油布,母女二人躲在了對面鋪子的廊簷下。
柳素娥和張氏裙角都浸泡在水裡,鞋子整個的濕透了。
張氏有些煩躁的抬手撥弄著髮絲,抱怨道:「好好的天,說下雨就下雨,真是煩人。」
柳素娥低著頭輕輕提著裙角,使勁抖了抖,咯咯笑道:「這老天爺的事情,咱可管不了,稍安勿躁……」
正說著,卻見一雙黑靴慢慢踩著雨水緩步往這邊走來。
「這麼大的雨,你們為何不上我家來?」
聲音清亮明快,隔著雨簾,著實好聽。
柳素娥抬眸,見那杜寧正披著蓑衣,打著一把青色雨傘緩步往這邊走來。
他蓑衣上的雨水刷刷往下流著,好似小型瀑布一般。
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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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6 02:09:18
第九十八章竟然是土豪
柳素娥臉上掩不住的驚詫。
隔著重重雨簾,杜甯大步朝柳素娥走來。
「今天都七日了,不是說好你來找我的嗎?」杜甯聲音清朗,人已經穩穩站在了柳素娥面前。
蓑衣上的水嘩嘩往下流著,他側過身子收了雨傘,生怕將水珠子濺在柳素娥的衣裳上:「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不來我家?這幾片破瓦,如何能避雨?」
杜天的面龐比那日還要俊朗幾分,一笑起來,眼角暈染著淡淡暖意,特別溫暖。
張氏也著實驚訝,這麼大的雨,他怎麼來了?
「杜公子……這麼大的雨,路又滑……」張氏眉頭微蹙,疑惑道:「你該不會是特意來找我們的吧?」
張氏想了想也不可能,誰會冒著大暴雨來找她們……
可恰恰出乎她的意料,那杜天輕輕一笑,將手中的桐油紙傘遞給了張氏,笑道:「您說對了,我就是來找你們的。」他眼風掃過柳素娥,軒一軒眉道:「你……食言了……」
那日柳素娥說好七日後給他答覆的,不管合作不合作,總的有個話。
可這些日子太忙,柳素娥竟然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現在被人追債,柳素娥臉色登時一紅,訕笑道:「杜公子,實在抱歉的很。這兩日家裡出了些事情,我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最後四個字柳素娥說的極輕極低,一點底氣都沒有。
人家杜天好歹還幫過她呢,她竟然堂而皇之的食言了……
杜天仰脖爽朗一笑,揚起眉豪氣道:「沒事兒,你不來找我,我就來找你。」
「……你看,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杜天眼風掃過廊簷,又回身看了看天,道:「這天越來越黑。只怕還有一場大雨要來,你們躲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不如……不如去我那裡吧!我那兒地方大,一來你們可以避雨,二來咱們也可以談談合作的事情。你看如何?」
杜天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來意。
這樣一來,反倒讓柳素娥不好拒絕。
畢竟是她爽約在先,現在人家冒雨而來,她怎好意思拒絕。
再說了,有張氏在,她們母女兩個,還怕他杜天一個人?就算別人看見了,也說不出閒話來。
「娘,要不……要不咱就去杜公子家?」柳素娥側眸。小聲問了張氏一句。
張氏抬頭看了看烏壓壓的天,確實如杜天所說,只怕還有大雨將至。到時候這幾片破瓦,根本無法避雨。
再說人家杜天冒雨而來,拒絕了也真是說不過去。去就去吧!
「那好吧,只是我們的東西咋辦?」張氏猶豫的看著柳樹下的車子,總不能把車丟在這裡吧?
杜天面孔驟然一亮,笑的明朗:「這好辦,你看現在雨勢見小,你們二人撐傘,我來拉車。把車也一併拉到我家。這樣不就行了?」
「那怎麼好意思?」柳素娥一聽忙搖頭,怎麼好意思讓人家拉車。車裡那麼多東西,多沉啊!
「還是我來吧!」言畢,柳素娥冒雨就要去拉車。
那杜天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嚴肅道:「你瘋了?淋了雨可是要生病的。」言畢,邁著大步。直奔板車。
「……這……」柳素娥愣在了原地。
「讓他去吧!」張氏撐開了傘,小聲道:「可能他就是想讓咱們和他合作吧!」
「哦……」柳素娥若有所思,若是為了合作的話,他這樣積極,倒是極好的態度。
只是眼下她真的想單幹。看看自己的勢力如何。若是合作了,他要是不懂美食,不懂經商,到時候在一旁指手畫腳,豈不是要鬱悶死……
想了想,不覺輕歎一口,心道,且看情況再說吧……
杜天拉著車,柳素娥和張氏在後頭推著,三個人冒著雨,急匆匆往杜天家中去。
杜天家就在這條街上,繞了兩個胡同,便停在了一所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門口。
朱紅的宅門,上面的漆已經有脫落痕跡,想必宅子也有些年歲了。
門口那一株合歡樹枝葉茂盛,不過這一場風雨,花兒落了好些,慘敗的混在泥水裡,卻又有幾分蕭條之意。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合歡樹種在院門口這麼顯眼的地方的!這種樹木,一般都是一雙。多種在深閨曲房,常用男女同浴之水澆灌,開出的花,其色豔麗,比那尋常水澆灌出來的開的要好。
他把這樣的樹種在門口,還真是有些奇怪。
「到了。」杜天站在門口,抖了抖蓑衣上水珠子,輕輕叩了叩門。
「誰啊……」
「我……」
裡面是個女子的聲音,聽上去極其清脆,如玉石輕擊之聲。
莫非……是杜天的妻子?
柳素娥和張氏忙抬手整了整衣衫和鬢角,好歹是來人家做客了,儀容儀錶還是要主意的。
院門戛然一聲,從內走出個十三四的小姑娘。
這姑娘鵝蛋臉,肌膚白皙,眼睛黑白分明,透著幾分靈氣。一見了杜天就笑吟吟道:「公子,你可是回來了!這麼大的雨,可是叫人擔心……」
看樣子,這女孩子應該不是杜天的妻子……
聽口氣,好像是個婢子吧!
能用的起婢子,那這杜天也不是個簡單人物。而且住的還是繁華地段,三進三出的宅院……
柳素娥不敢再往下想。
只見又有一個女孩子和兩個小廝迎了出來,撐傘的撐傘,拿蓑衣的拿蓑衣,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歡喜。
看樣子,杜天待他們應該不錯。
「愣著做什麼?進來吧!」杜天見張氏和柳素娥還在門口發愣,一時笑道:「你們可別誤會,這宅子可不是我的。這些婢子小廝,也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柳素娥眨著眼睛脫口而出,心裡卻後悔的緊。這是人家的私事,她問個啥?
杜天倒是不以為然,滿不在乎道:「這宅院原是我們杜家的老宅,而這些婢子小廝。也原是伺候我母親和父親的人……」
柳素娥聞言不禁微微愕然。
他說不是他的,可卻又是他們杜家的。
莫非……他和父母不和?
正想著,卻聽張氏抿嘴笑了起來:「你這話說的可是奇怪,既然是你們杜家的。那不就是你的?」
杜天目光倏然一亮,眉峰輕輕蹙在一起,義正言辭道:「不……不是我的,這都是我爹的。我是我,我爹是我爹……」
果然,他是和他父母鬧矛盾了。
而且他住的是老宅,那他父母,只怕已經和他分開過了。
張氏微愕,被杜天的邏輯搞的說不出話來。
在她看來,父母的不就是孩子的?等父母一沒了。這些東西不留給孩子留給誰?
這個杜天,還真是奇怪的很……
察覺出杜天和家裡的矛盾,柳素娥不覺岔開話題,輕笑一聲道:「不過這宅院可真是大!」她眼波微轉,自嘲道:「不瞞杜公子。我和我娘還是第一次來這麼氣派的宅院呢!」
杜天也察覺到了方才他說話的語氣有些太僵硬,一時訕笑道:「宅院大了也是住我一人,還是請二位往屋裡說話吧!」
柳素娥也不客氣,拉了張氏跟著杜天一路去花廳內。
才進了花廳,方才開門那小姑娘就捧來了衣裳,恭敬道:「少爺,您還是先把衣裳給換了吧!」
柳素娥和張氏忙轉過身。避開。
那杜天尷尬一笑道:「二位先坐下喝茶,我去去就來。」
柳素娥轉身點了點頭:「杜公子請自便。」
杜天囑咐那婢子道:「桃紅,別忘了給客人上茶。」言畢,接了衣裳一徑往臥房去了。
那桃紅著實殷勤,杜天一走,立刻就來給張氏和柳素娥上茶。
張氏還沒在這麼「豪華」的房間裡喝過茶。坐在雕玫瑰纏枝的涼椅上,略顯局促不安。
柳素娥倒是不覺的什麼,反正她在現代見過的多了,看見富貴的,心裡也就淡了。
不過她倒是對這屋裡精美的家具頗感興趣。兩眼隨意的打量了一圈。
那桃紅眉眼彎彎,笑的清脆:「二位請喝茶!」
放在桌上的茶碗格外精緻,白瓷藍底,上面畫著幾朵紅梅,蓋子上也是梅花造型。雖未喝茶,卻已經感覺到了淡淡茶香。
張氏哪裡被人伺候過,一時揚眉訕笑道:「姑娘……你把茶壺放下吧,還是我們自己來的好。」
那桃紅見張氏說話質樸,不由「撲哧」一笑,溫和道:「您就好好喝茶吧!這是我們下人應該做的事情。您是我們公子的客人,我們可不敢怠慢……」
「娘,您就喝吧!」柳素娥將茶碗往張氏面前推了推,自己拿著茶碗輕啜了一口,一股茶香登時溢在了口齒間。
有錢人,果然喝的茶就是好。
不過說起來這杜天性子也夠倔的,竟然從家裡頭分裂出來。
典型的富二代搞叛逆。
不過這杜天身上還真沒看出來有富二代的臭毛病,感覺挺樸實一個人。
柳素娥正想著,那杜天已經換了一身銀色淡藍底的長袍走了進來。
這一身衣服一穿,確實有那麼幾分富家子弟的模樣。
柳素娥暗歎,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啊……
「讓二位久等了。」杜天邁步徑直坐在了柳素娥和張氏的對面,輕笑道:「家裡也沒什麼好茶,二位湊合喝吧!」
這還湊合喝?
張氏睜大了眼睛,心道,這杜天家裡該多有錢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9-26 02:09:31
第九十九章和土豪做朋友
趙明達站在窗邊,看著黑壓壓的天,時而有閃電劃過。雷聲轟隆隆作響,大雨刷刷的下著,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讓良子去給柳素娥送蓑衣和傘了,也不知道送到沒?
趙明達目光穿過重重雨簾,靜靜的看著街道,等著良子回來。
一盞茶功夫,良子冒著雨快步跑了回來。
一上樓就氣喘吁吁對著趙明達道:「少東家……我去的晚了一步……」
良子渾身上下都濕了個透徹,喘著粗氣道:「我到的時候,那一條街已經沒人了!」良子吸了吸鼻涕解釋道:「怕是素娥姐找地方躲雨去了吧!」
趙明達聽了,心不由狠狠一揪。這大雨天,她能到哪裡去避雨?
目光穿過雨簾,幾不可聞輕歎一口,但願她能找到一簷避雨吧……
卻說柳素娥和張氏陪著杜天吃茶,那杜天倒是熱情大方的很,又叫廚房去準備吃的,準備留柳素娥和張氏吃晌午飯。
張氏和柳素娥推辭不過,只能答應下來。
庭外白茫茫一片,雨水肆虐,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
張氏有些急躁,也無心喝茶,只蹙眉道:「今天這麵條可是賣不出去了!哎……早知道早上就不出門了」張氏絮絮叨叨:「呆在家裡還能做些針線活……」
莊稼人時時刻刻都閒不住,這樣坐下喝茶,她渾身都不自在,還不如去幹點活的好。
杜天哈哈一笑,道:「天氣可是咱們左右不了的,伯母還是稍安勿躁的好。」
張氏臉上帶了些尷尬,只悶著頭猛灌了兩口茶,差點嗆著。
柳素娥忙伸手替張氏捶了捶後背,小聲道:「娘,您慢點喝!」
杜天能看出張氏的局促不安。
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婦,她見過什麼市面?不過她們娘兒倆的感情還真好。
杜天有些羨慕,目光一凝,不由想起自己的母親來。
他和母親的關係也很好。他們杜家也是靠著酒樓生意發家,母親曾是這鎮子上名噪一時的廚娘。
那時候他時常跟著母親,做各種美食。有一次,他偷吃母親做的獅子頭,剛咬了一塊,不想母親卻進來了。他怕被母親發現,便將剩下的獅子頭塞入口中,一口咽下,卻不想正好卡在了喉中。
母親也是這樣拍著他的被,又是心疼又是自責。
可現在呢?家裡做酒樓有了錢。反倒失去原來的快樂了!
母親再不會親自下廚,父親也開始拼命往家裡抬姨娘……
他上面還有個大哥,大哥凡事都做的好。而他自己,卻只配被別人說成是沒用的公子哥……
這不是他的人生,他的人生不該如此平淡。
所以他選擇了逃離。逃離那個除了錢還是錢的杜家。
他需要自己的事業,正好,他看重了柳素娥做飯的天賦。
柳素娥偷偷看著杜天,見他眼中有些悵然,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一般。
或者,這個男人也有很多的心事吧!
輕啜一口茶,杜天收回恍惚的目光。輕笑道:「柳姑娘,我們還是談談合作的事情吧!」
柳素娥放下茶碗,輕快道:「好啊!」
雖然她心裡並不想著合作,但是杜天確實也不錯,倒也可以考慮考慮。
「就我那日說的條件,你考慮看看。」杜天眼如粲星。閃著希望,一臉真誠道:「我……真的很需要你。你給我一個機會,也同樣是給你的才華一個機會,我們彼此依靠可好?」
張氏聽的暈暈乎乎的,什麼依靠。什麼機會的?
這話咋聽的那麼彆彆扭扭的呢?倒像是這杜天對她家閨女有意思似的……
張氏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啥機會不機會的,能成就成,成不了就拉倒唄……」
柳素娥覺得張氏真是可愛極了,輕笑道:「杜公子開出的條件倒是不錯,我也很心動……可我做菜,從來也不喜歡有人插手其中……」
柳素娥沒有挑明,只是點到即止。
那杜天也不是傻子,馬上聽出了柳素娥話裡的意思來。
「柳姑娘放心,這個我能保證。不管你做什麼美食,我都不會插手。」杜天表情嚴肅,定定看著柳素娥,保證道:「你只管做,你做出來的,我都不會參加意見。」
柳素娥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這麼痛快,本以為他會拒絕的!
還真是意外的很!
不過看他模樣,並不似那等言而無信之人。若是合作了,應該能靠得住吧。
他有銀子,她出力,這樣一來,就能很快在鎮子上站穩腳跟。將來就算吳家再出麼蛾子,自己也有能力對抗。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好,說清楚了,誰也不會以為對方佔便宜了。
想到這裡,柳素娥望著杜天笑著沉吟道:「杜公子,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不是說賺了銀子五五分嗎?若是這樣,我總覺占你便宜一樣。」
杜天聽的認真,「咦」了一聲:「這……這我倒是沒想到。五五分,你占我便宜嗎?」
當然,對他這麼有錢的人來說,或許也不會在乎這幾個錢,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吃虧。
在他心裡,只要他自己覺得合適,那就是沒吃虧。
不過柳素娥卻不這麼認為,無功不受祿,凡事都該講究個原則。
她燦然一笑,揚聲道:「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合作後,我拿美食出來,這美食秘方就算是我入股。而你出錢,你出的錢財也算你的乾股。這樣咱們倆等於一人持有一半的股份,這些各自持有的乾股都是完全自由的,互不干涉。還有,我用秘方美食入股,那後廚的事情就由我來處理,你只負責售賣,你看如何?」
柳素娥乾脆將分工也弄明確,這樣一來,各自幹各自的。誰也不干涉誰。
而且根據股份分分紅,這樣更科學一些。
杜天家中本就是做酒樓生意的,雖說他平常並不管理他們杜家的產業,可也算是聽著算盤珠子長大的人。柳素娥的這些話。他自然都能聽得懂。
聽柳素娥說的這麼全面,他忍不住對柳素娥青眼有加。一個弱女子,竟然對這些東西也能分析的頭頭是道,看來也不簡單。
杜天望向柳素娥的目光不免多了幾分佩服之意,一時朗笑道:「好,這個法子好,就依你所言吧!」
他道:「現在那一個攤位實在太小,要不……咱們可以租一個酒樓。」
言畢,他面色有些訕訕然,乾笑道:「若是從前。我完全可以拿出銀子兌個鋪面,可現在今非昔比……」他搖了搖頭,頗為無奈道:「靠自己的日子不好過啊……」
柳素娥倒是被他的坦陳給逗樂了,一時「撲哧」一聲笑出聲音來。
笑完了又覺得不妥,忙解釋道:「杜公子。你別誤會,我真不是笑你……」
「哎,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有那麼小氣嗎?」杜天睨了柳素娥一眼,打趣道:「往後我們可是一條藤兒上的,說話還這麼客氣,那可真就見外了。」
張氏聽了,也被杜天逗樂了。想他好歹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竟然一點少爺架子都沒有,還真是難得。
想到此,人也不那麼拘謹了,對著杜天笑道:「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我們都是莊稼人,要是說錯了啥。公子可別見怪啊!」
杜天搖頭,輕快道:「伯母,放心吧!往後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人很好的。」
杜天本就是個開朗的人,一時轉身看著偷笑的桃紅。道:「桃紅,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桃紅抿嘴笑了笑,對著張氏道:「我家二少爺可好了,我們什麼話都敢說的。」
幾人玩笑了一陣子,外面雨聲漸漸小了下來。
柳素娥也不想扯太遠,隨口笑著將方才的話題又轉了回來:「杜公子……」
「哎呀,你這個人好沒意思,方才不都說好了嗎?」杜天軒一軒濃眉,不滿道:「不是說好往後叫我小天的嗎?」
小天……
柳素娥還真有些叫不出口,不過想到以後還要合作,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的,小天就小天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那個……小天……」話一出口,總覺彆扭。柳素娥只能硬著頭皮道:「我看租賃鋪面的事情還是算了吧!畢竟租賃鋪面要花不少錢呢!而且後期還要裝修、定菜單、做宣傳、打響牌子……」柳素娥說了一堆,最後連自己都說煩了。
「總之,這些事情每個環節都需要銀子。」她揚眉,有些質疑道:「你兜裡的銀子……」
「這……」杜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聳肩,確實,現在他沒有太多銀子。
從家出來的時候,他和爹娘賭氣,渾身上下只帶了一百兩出來。這些日子花的也差不多了,租賃個鋪面,還真是艱難……
柳素娥知道他沒銀子,但是她卻想出了法子,乾脆用最低的成本,弄個美食一條街。
等做大了,有了知名度,再慢慢的做酒樓,一步步發展。
一口氣吃不成胖子,還是細水長流慢慢來的好。
「這樣吧!咱們就還做小攤位。」柳素娥目光微動,認真道:「只不過,咱們做個大規模的美食街出來……」
「此話怎講?」杜天聽的認真:「美食街?這個倒是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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