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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余宛宛 -【初戀保存期限】《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5:53     標題: 余宛宛 -【初戀保存期限】《全文完》

《初戀保存期限》作者：余宛宛

什麼“戀愛是精神異常”……話真的不能說太滿。
她對他雖不是一眼萬年的迷醉，卻是胸口驀地一窒的怦動。
但但但……慘！
她和雙胞胎姊姊從小到大喜歡的人事物不曾一樣過，
這回卻……撞邪了？！
姊姊明明一直喜歡斯文陽光男，她則偏愛性格男，
想不通怎會同時喜歡上一個都不是這兩種類型的他！
雖然他已表明喜歡的是她，但她實在沒有勇氣告訴姊姊……
戀情先走入地下？
不妙……沒想到她的初戀在她甄試上醫學院後即變調！
他竟說正與姊姊交往中，直到他去當兵即分手。
這是什麼感情觀？而姊姊居然接受？！
哼！對這種男人付出感情真是不值！
沒想到再見他竟是多年後姊姊的婚禮上！
當年他情變的真相終於大白……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6:13

楔子

    “面無表情是以為自己很帥嗎？我最討厭這種男的。”司子衿坐在客廳裡，盯著電視裡的LIVE跨年演唱會說道。

    “你已經說過一百次了。”羅天倫對司子衿翻了個白眼。

    “為什麼討厭？我很喜歡這個樂團主唱啊。”謝曉霓踢了下司子衿的椅子。

    “你眼睛有問題嗎？那種冷眉冷眼、長得像蠟像的人有什麼好喜歡的，一看就是沒血沒淚的感情敗類。”司子衿說。

    “你不要因為樂團主唱長得有點像季揚，就譭謗他。”謝曉霓說。

    “我原本不覺得像，可是愈看愈像耶。想想真的沒天理，像你這種審美智障，居然可以在十八歲的時候遇到那麼帥的男人。”羅天倫咯咯笑著抓起抱枕，朝司子衿扔去。

    司子衿接住抱枕，立刻反擊。

    羅天倫被K中，慘叫一聲。“濕紙巾暴力女！拜託你學學雙胞胎姊姊司青青小姐好不好！”

    “你再說啊。”司子衿拿起手裡的相框，作勢欲打。

    “你們兩姊妹全是如花似玉的人兒啦。”羅天倫咕噥了一聲。

    司子衿低頭看著相框裡她和青青高中時的合照。

    如花似玉的人是姊姊司青青；從動作到說話，就是又美又溫柔，天生有女人味，當選日本男人心中想娶的大和撫子都能無愧。

    “你看，司子衿只有在陷入沉思的時候才有女人味。”謝曉霓壓低聲音說。

    司子衿射去一道瞪視，謝曉霓立刻別開眼，無事人般開始吃喜餅、翻婚紗照。

    “媽啊，子衿你姊姊這張根本就是藝人照啊！美到沒有天理，你姊夫真的是賺到了，難怪七早八早就把她娶回家。”謝曉霓說。

    “子衿姊夫也是極品啊，有錢又帥。”羅天倫說。

    “他對我姊姊很好。”

    “所以，你姊已經不愛那個季揚了？”羅天倫說。

    “是啊是啊，說來聽聽嘛。”謝曉霓睜大眼看著司子衿，表情像吃了興奮劑。

    “那麼久的事情了，應該早就不愛了。”司子衿抿緊唇，不想提這事。

    “拜託！她跟季揚的事也不過過了七年，又不是轉世隔代了，她也才二十五歲好不好！”羅天倫戳了司子衿一下。

    “她要結婚了，不要再提起那個觸黴頭的人，可以嗎？”

    “誰？季揚嗎？”

    “摩天倫！你找死嗎！”司子衿咬牙切齒地說。

    “喔喔，她喊我外號而且在握拳頭了，我們快閃！”羅天倫把一臉還想聽八卦的謝曉霓架到門外。

    “可是，我們不是說要一起跨年嗎？駱奇那一團唱倒數啊……”謝曉霓還不想走。

    一聽到“駱奇”這名字，司子衿再度對他們射去一眼，只見羅天倫立刻壓著人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駱奇對你很好嗎？幹嘛還看他？而且現在才十點，離跨年還八百年那麼久，我們先去買宵夜……”

    門被關上，司子衿看著婚紗相簿裡姊姊美若天仙的笑容，啪地一闔上婚紗相本。

    電視裡，那個貌似季揚的歌手還在唱歌。

    司子衿捶了兩下胸口，不明白那裡為什麼會痛。明明已過去七年了，而且中間她還歷經了七年非人的醫學院生涯，怎麼可能會忘不了季揚……

    她想，結論無非只有一個，就是——

    是人就不會忘記那種敗類！那種她一直以為是男朋友，可他卻告欣她他要和她姊姊交往的敗類！

    手機傳來LINE的叮咚聲，司子衿拿起手機，看到羅天倫傳來的簡訊——

    星相書上說，你今年的愛情運很旺喔，忘了季揚吧。

    如果放下真的那麼簡單，怎麼還會有那種教人如何放下的書？

    而她與他其實並沒有愛得那麼深，一切不過是因為季揚是她的初戀，所以難忘；一切僅此而已，真的……

    至少，她是真的很想這麼相信的。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7:40

第1章(1)

    “姊，我們校隊今天打進高中聯賽了！我就說了我一定會在高三這一年讓那個新教練看看，我才是有當教練實力的人！”

    司子衿一回到家，跟媽媽揮了下手後，就往姊姊房間沖。

    “子衿！等……”羅慧英在女兒後頭大喊，但司子衿已經打開了房門。

    司子衿對上一對黑白分明的深眸，胸口驀地一窒——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姊房裡”司子衿手裡拿著籃球，作勢砸人。

    “子衿，他是我的家教啦。”穿著T恤和牛仔短裙、露出修長美腿的司青青連忙起身。“你渾身都是汗味，先去洗澡。”

    “子衿，你不要吵姊姊，她在上家教課……”羅慧英出現在房間門門，把女兒往後一拉。“季揚，抱歉，你們繼續上課。”

    司子衿看了姊姊微紅的雙頰，又看了那個叫季揚的男生那對黑眸，抱著籃球就沖回房間。

    “那是我妹子衿，我們是雙胞胎。”司子衿聽見姊姊這麼說。

    “你們不像。”男聲說道。

    司子衿不知道自己怎會因為這個聲音而起了雞皮疙瘩，但心裡很清楚他的答案讓她不爽，所以她碰地一聲關上自己房間的門。

    是啊，全天下都知道她和青青有多不像。青青好看得像是玫瑰，她則是玫瑰旁邊的木質欄杆。

    司子衿看著牆面上她倆從小到大的照片——

    幼稚園時期，她們兩個都打扮得像洋娃娃，差別在於青青總是笑得很溫柔，她則總是咧嘴笑，偶爾還扮鬼臉。

    上了小學之後，青青留長髮、一身洋裝；她則總是綁馬尾、穿運動服，一副剛跑完運動場十圈的樣子。

    升上國中後，青青像是出道的美少女團體，穿著短褲、白色帆船鞋，在學校裡所到之處都有男生尖叫；她則是從棉質運動服換成了吸濕排汗的運動衫，腳上開始穿連班上男生都想尖叫的Nike籃球限定鞋。

    她早知道自己跟青青不像，也沒有覺得這樣不好，幹嘛去計較那個什麼季揚隨口說的一句話……

    季揚那對黑眸閃過司子衿腦中，讓她突然想起愛看的矢澤愛“天國之吻”漫畫中的男主角喬治。喬治很耍寶，卻有一雙比誰都冰冷的眼，捉摸不定的性格，折磨女主角甚久，卻又總是在女主角受到挫折時強迫她自我學習成長。

    那時候，她很怕被別人發現她在看少女漫畫，但她就是愛喬治。所以，總在夜深人靜時躲在棉被裡看，只要有喬治的鏡頭，她都百看不厭，還拿了描圖紙把他的樣子描下來。

    不料，她的國中同學謝曉霓某日在她的課本裡看到那張圖，還嚷嚷了起來，她當下差點羞憤而死，只好說：“我姊叫我描的，我描得很爛，順便幫我把那張丟掉。”

    天知道對她這種穿著打扮都力求中性的女生來說，如果被人知道有了喜歡的男生，即便那個男生只是漫畫人物，也是件驚天地的大事；而更泣鬼神的事是，她竟然能在現實中看到喬治的眼睛……

    “你想夠了吧，司子衿！無聊！”

    司子衿抓起籃球往牆上籃球框一扔。

    刷！三分球！

    “你們才剛打進HBL高中籃球聯賽的預賽，那才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一切，你少發花癡！季揚不過就是姊的家教，你不是向來最不屑那些只看外貌就愛到昏天暗地的傢伙嗎？”她這樣對自己說。

    根據她的經驗判斷，像季揚那種看起來很精英、打扮很正常斯文的男人，喜歡的都是青青；而會寫情書給她的，全是學校裡的學妹，還有些一看就覺得是宅男的怪怪男子。

    一起長大的死黨羅天倫說她是怪咖吸引機，她揍了他一拳，因為她完全沒辦法反駁。

    所以，除非季揚骨子裡是個什麼在家穿襪不穿內褲的怪咖，否則他就算要喜歡，也一定只會喜歡上青青。

    況且，她司子衿可是全校聞名、少女瘋狂的萬人迷女籃隊長，怎麼可能會對男人一見鍾情？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司子衿，你幹嘛失神？”羅天倫吃著冰棒看著她。

    “喔，戀愛喔……”謝曉霓立刻朝她傾身過來。

    “上次我得腸胃炎，你也說我戀愛。”司子衿瞪她一眼，繼續蕩秋千。

    週三傍晚，是“摸魚三人組”的公園聚會日。他們三人因為說話比賤、比沒水準，很自然地就湊成了一個每週碰面閒扯的團體。不閒扯當然也可以，可那感覺就像有癢不抓一樣地難受。所以，他們從高一開始就湊在一起亂晃閒扯，一扯就是三年。

    “所以，你是又得腸胃炎了哦？不是說要籃球聯賽了嗎？萬一你上場時突然挫賽，怎麼辦？呵呵呵，那你那群後援隊會不會送一串衛生紙到廁所給你，那樣很好笑耶，呵呵呵……”謝曉霓笑到彎下腰。

    “無聊。”司子衿停下秋千，打謝曉霓的頭。

    “司子衿，你打她的頭做什麼？人打石頭，手會痛的。”

    “什麼石頭！我的頭是美麗的裝置藝術。”謝曉霓一撥長髮說道。

    羅天倫被入口的冰嗆到。

    “唉……”司子衿歎了口氣，很慶倖旁邊沒有小朋友聽到他們的對話，否則孩子可能會害怕長大。

    “沒腸胃炎，也沒戀愛，那你是在皺眉頭皺什麼勁？”羅天倫踢了下司子憐的腳。

    “我不知道我在皺眉頭。”她只知道今天是週三，她媽說以後每逢週三、週五的五點到六點半，季揚會來幫青青補習。

    “你是那個來哦？”

    “你才生理期來啦。事實上，我認為你應該去檢查你的生理期為什麼到在還沒來。”司子衿回踢羅天倫一腳。

    “我不過是心思比一般男人纖細，你為什麼要這樣譭謗我？”羅天倫棒胸作勢欲哭。

    “我懶得理你。”司子衿看向摸魚三人組裡戀愛或單戀次數都最豐富的謝曉霓。“我問你，人有沒有可能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一個人？可是他們可能連話都沒說上一句。”

    “當然有可能啊，不然你以為偶像團體憑什麼紅？就是臉啊！”羅天倫說。

    “喔……根據我的經驗判斷，司子衿談戀愛了。”謝曉霓笑嘻嘻地說。

    “每次別人有狀況，你都猜別人談戀愛，一百次才猜對一次，這算什麼經驗判斷？”司子衿翻了個白眼。

    “所以，你真的戀愛了！”謝曉霓對著司子衿大叫。

    “見鬼了。”羅天倫後退三步，睜大眼看著司子衿。

    司子衿看著他們兩個像中邪一樣滿場亂跳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愛上的是真人還是偶像團體漫畫主角？”謝曉霓抓著司子衿的手問。

    “我想去收驚。”羅天倫搗著胸口說。

    “老娘就不可以暗戀嗎？”司子衿瞪向和她一樣168公分高的羅天倫。

    羅天倫看著她的臉，唇邊揚起一抹苦笑。

    司子衿看著他，竟覺得他看起有點難過的樣子。

    “因為會自稱‘老娘’的，通常都不會暗戀，她們只會去搶親。”羅天倫摸著大光頭說道。

    司子衿看著他擠眉弄眼的吊兒啷當表情，懷疑自己剛才眼花。

    “搶親好！我們這就去搶親！”謝曉霓抓著司子衿的手就要往前跑，只是跑了一步後，就回頭問道：“啊，你還沒說你喜歡的人是誰。”

    “我不想說。”

    “不行！你發過誓了！”另外兩人異口同聲。

    是的，他們“摸魚三人組”全都發過毒誓，如果有了喜歡的人沒有說出來，那個人就會一輩子被衰鬼纏身。

    “明天再說，我要再回去確認一下。”司子衿說。

    “不用確認，依本姑娘的經驗值看來，你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就叫做愛情。”

    “‘患得患失’耶，謝曉霓居然會用成語，她長腦袋了！謝謝天！司子衿，我們快帶她去謝神。”

    司子衿大笑出聲，看著他們二人在她面前相互追逐的模樣，突然覺得剛才那個憂鬱的她很可笑。她還是比較喜歡、並適合和他們在一起鬼扯。

    如果是季揚，一定不會像他們這樣胡搞瞎搞吧？

    老爸昨天晚上跟她們說，季揚是他這些年來教過最優秀的學生，不但曾在學術期刊發表過關于新世代錄能創業的案例研究，也得到過國科會研究計畫補助，且一服完兵役，就打算要出國念書。

    對未來已有想法的季揚，預計要申請他心中的第一志願麻省理工的電機工程研究所。她爸爸說依照季揚優秀的在校平均成績QPA，兼以驚人的TOFEL分數，成功機率極高；更別提季揚之前還申請過役男出境，已先到麻省理工做過一次校園拜訪，請當地學長帶他熟悉入學委員會的運作特色、瞭解需求……

    至於這麼優秀的季揚大人，為何會成為青青的家教？無非是因為大四的季揚在取得創業資金時，老爸替他引薦了很多人。而二人在閒聊到家常時，季揚一聽老爸說青青的功課很可怕，這位有口皆碑的家教名師立刻便說他一周可以幫忙當兩次家教，直到他當兵為止，算是一種報恩的表現。

    這種還沒當兵，人生就已經安排到幾年後的精英，怎麼可能跟她一起閒扯淡呢？他們之間的距離八成有光年那麼遠，她如果再對他朝思暮想，就是蠢就是自虐了。況且，他還要當兵、還要出國……

    “司子衿，你在想什麼？”謝曉霓撞了下她的手臂。

    “我在想為什麼我喜歡的人不是羅天倫。”至少她與他是同一世界的人。

    “因為你眼睛沒瞎？”謝曉霓睜大眼問。

    “為什麼司子衿不能喜歡我？”羅天倫打了下謝曉霓。

    “因為你對我來說是同性。”司子衿拍拍羅天倫的肩膀，他轉身佯裝啜泣。

    她旋即摸摸他的大光頭說道：“好了，我要回家了。”

    “幹嘛這麼早回去？你的雞排才吃一半。”羅天倫立刻抬頭。

    謝曉霓看著雞排，咽了口口水。

    “請慢用，我媽今晚有煮。”司子衿把雞排拿到最近把錢都存去買五月天演唱會門票的謝曉霓手裡。

    “要死了！我在減肥啊。”謝曉霓慘叫著大咬了雞排一口。

    “你媽最近怎麼突然認真起來？以前不是週六才煮？”羅天倫說。

    “我姊家教最近一周來兩天。”

    “家教？男的女的？”羅天倫雙臂交叉在胸前，一臉查案的表情。

    “長得怎麼樣？要不要介紹給我？”謝曉霓一手抓雞排紙袋、一手抓她。

    “你們問那麼多幹嘛？”司子衿打開她的手。

    “喔！”謝曉霓睜大眼看著她。

    “喔什麼？”司子衿後退一步。

    “你愛上那個家教了。”謝曉霓嘴裡的雞排渣噴到司子衿臉上。

    司子衿看著謝曉霓，啞口無言且生平第一次覺得她料事如神。她想拿香拜謝曉霓，順便問問她和季揚有沒有發展的可能。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7:58

第1章(2)

    司子衿被猜出暗戀對象之後，免不了跟他們拉扯了一番，才有法子背著書包踏上回家之路。

    晚風吹過她及肩的頭髮，她抓了條橡皮筋，綁了個小鳥尾巴。

    她媽不許她頭髮太短，可打籃球天天要洗頭，留長髮實在超麻煩，所以商量的結果就是剪到這種會亂翹、但能夠綁起來的及肩長度。

    “子衿？”

    好聽的男聲讓司子衿心一震，還沒回過頭，一個人影已經擋住了她的去路。

    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季揚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我是季揚，你姊姊的家教。”

    “我知道。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司子衿繃著臉，不然她怕自己會傻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司伯伯跟我說過你們的名字是從詩經裡的句子命名的。”他定定地看著她說。

    他低沉的嗓音讓她開始理解羅天倫說的：男生上完廁所後，那種舒服的哆嗦是什麼感覺了。

    “你怎麼還沒去幫我姊補習？已經五點半了。”司子衿機關槍式地彈出一段話，就怕被猜出心裡想法。

    “我今天有事，改成六點。”

    “喔。”司子衿加快腳步想走快一點，可怎麼走都覺得腳像綁了磚塊一樣，快不起來。

    “你在緊張？”他側頭看她，黑眸閃過一抹笑意。

    “哈，你哪隻眼看到我緊張？”司子衿的表情兇惡了起來，因為她感覺自己臉紅了。

    “所以，你走路都習慣同手同腳？”他笑著說。

    司子衿僵了一秒鐘，然後繼續同手同腳地往前進。

    “我跟人打賭，今天都要同手同腳走。”媽啊！原來同手同腳跟感情一樣，一旦意識到了就還真見鬼的難處理。

    “這裡沒有別人。”他看著她，很專注的那種看法。

    “做人不能這樣亂來，有老天爺在看。”

    他笑了。

    司子衿知道她慘了，老天應該要禁止有這種笑容的人出門危害少女心啊！

    是的，她現在必須沉重地承認，原來她還有一顆少女心。

    “那你慢慢走吧，我先去你家替你姊補習了。”季揚說。

    司子衿木然地點頭，站在原地，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轉彎處為止。

    來自手掌不正常的震動，讓她低頭一看——

    它們竟抖得像是剛殺了人一樣！

    真丟人！想她司子衿當年初入籃球場輸球三十分時，手也沒抖成這樣啊。

    司子衿無力地靠向身後的一棵行道樹，重重地歎了口氣。

    現在她什麼都懂了，懂了謝曉霓談戀愛時的莫名其妙憂鬱、懂了什麼叫突如其來的狂喜……那種她之前以為是人格異常或精神分裂才會有的症狀，現在全都出現在她身上了。

    “嘖嘖嘖，看她失魂落魄的鬼樣……”

    瞧，她現在連幻聽都出現了。

    “那個就是季揚？果然很正。不過這一型的長得太端正，那對眼睛又太冷，不是我的菜……”

    “你敢搶子衿的菜，你活得不耐煩，你的拳頭有她重嗎……”

    司子衿抬頭看去，看著羅天倫和謝曉霓正站在對面的行道樹下，對著她評頭論足。

    “你們……”司子衿磨牙霍霍地往前走一步。

    “啊，她恢復正常了。快逃！”羅天倫說。

    “我要殺了你們！”

    司子衿一路狂奔追趕著他們，跑步原本就是她的長項，更何況本日加入了惱羞成怒的動力，所以她瞬間一手抓住一個，舉起腳想要狂踢他們。

    “女王饒命啊！”謝曉霓大叫。

    “你輸了。”

    司子衿再聽見季揚的聲音，一顆心立刻跌到穀底。事實上，她非常希望此時地面裂出一條大溝，把她送進地心裡，反正她即將要羞愧而死。

    “什麼輸了？”司子衿用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看向幾步之外、出望著她的季揚。

    “嗨，帥哥——”

    司子衿一拐子撞向謝曉霓，阻止她開口。

    “你不是跟人家打賭，今天一整天都要同手同腳？”季揚唇邊掛著一抹淺笑說。

    “我忘了。”司子衿說。

    “看得出來。”季揚挑眉，又笑了。“不過，你跑得很快。”

    “她跑得比男人還快……啊！”

    司子衿用腳踩住羅天倫的腳，不讓他說話。

    季揚看著他們，大笑出聲。“你們慢慢玩吧，我去7-11影印完講義再去幫青青上課。”

    他一揮手，長腿繼續往前邁進。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迷上他了。他笑起來的樣子真是沒有天理。”謝曉霓咽了口口水。

    “他不笑時更迷人。”司子衿死盯著他的背影說。

    “是是是！那你可以放開我的腳了嗎？我不想因為他的迷人而變成身障。”羅天倫說。

    司子衿收回腳，肩膀頓時垮下。想到方才季揚像是在看喜劇的表情，她的臉先是變紅，又因為心寒而變得慘白。

    “歡迎加入戀愛俱樂部。”謝曉霓攬住司子衿的肩膀。

    羅天倫罵了一句髒話。

    司子衿看著他們，然後——哭了。

    之後，關於暗戀這回事，司子衿的結論是，暗戀是一種毒藥，會把人變得神經異常敏感卻又異常遲鈍。

    一旦喜歡的人出現，戀愛雷達就會變得連NASA的儀器都要自歎弗如。至於其它與喜歡的人無關的事，即便像大象一樣橫在眼前，也可以全視而不見。

    “司子衿！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羅慧英拍了下女兒的頭。

    “你在說三叔公的媳婦不孝，每個月回家領他的老農津貼，而且還不照顧他，簡直混蛋。”司子衿發揮上課發呆時一心二用的專長，很快地抓出重點。

    “那是十分鐘前的事情。”羅慧英瞪她。

    “喔……那你現在是說到哪門媳婦的不忠不義了？”

    “你這沒良心的傢伙！”羅慧英笑出來，繼續切薑絲。“不想聽不想幫忙，就不要在廚房礙手礙腳。”

    “唉呀，我是一心一意想幫忙啊，瞧我把菜洗得多乾淨啊。”最好是待會季揚吃晚餐時，還能順便見識自己賢慧的一面啦。

    “幾百年幫一次忙，也敢自誇。”羅慧英啐她一聲。“你們球練得怎麼樣？後天決賽，對吧？”

    “我練到看到每個人的頭，都想抓起來投籃。”

    “難怪你這幾天回來都臭著一張臉。”

    她當然要臭臉啊！因為一旦開始團練，她就不能準時回家，就不能趕在季揚補習完的六點半前，洗完澡、吹好頭髮、換上乾淨的衣服，一身清爽地坐在客廳裡等著他出來，然後裝作不經意地跟他點頭。

    “我累嘛。”司子衿乾笑兩聲。

    “對了，你姊姊說她小考進步了，每週每科都及格了。季揚很會抓重點。”

    “這麼厲害，我們趕快拿香去拜季揚。”

    “你這小鬼，就會胡說八道！”羅慧英哈哈大笑地打了下她肩膀。“我要炒菜了，你去擺碗筷。”

    司子衿點頭轉身離開，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好成績感到悲哀。

    為什麼她可以一邊打籃球、一邊和朋友出去鬼混，然後看一堆課外吉、偶爾打電玩、看綜藝節目，卻還能維持功課頂尖的狀況？

    她從小是第一名、考上第一志願，甚至被預期以後應該也是要考醫科的，所以命中註定不會有季揚這種家教。

    至於她成績這麼好，為什麼不是她教青青功課？

    因為她教過一百次、一千次，但青青就是聽不懂。教到後來，她拽氣到扯自己頭髮，而青青默默地掉眼淚。

    “其實啊……”羅慧英把蝦醬空心菜擺到桌上。“都怪你爸太固執。你姊姊功課不好有什麼關係。她長得好，心地又好，畫畫也很棒。誰說大學教授的女兒就一定要很會讀書？幹嘛一定要她應屆考上大學？”

    羅慧英壓低聲音，往外看了一眼，確定老公還沒回家。

    “臺灣的大學多到爆，她一定有學校念。”雖然青青成績爛到爆也是事實。

    “幸好有了季揚，不至於太難看，不然你爸又要板張臉了。”

    “爸幹嘛那麼想不開！青青以後嫁人又不用附成績單。她廚藝那麼好，搞不好一畢業就被王子帶人城堡了。”

    “女人不可以只有美貌，還是要有一技之長的。你爸說之後想讓她出國學插畫，你知道她有那個天分的。”羅慧英說。

    “然後，讓她用很差的英文、很小的膽子，在國外哭到得憂鬱症？”她皺眉說道。

    “你喔，說話就是像我，太直了啦！”羅慧英拉她耳朵。

    司子衿咧嘴大笑，又很快地閉上，因為青青的房門打開了。

    “下課了啊。洗手，準備開飯了。”羅慧英換上美女媽媽該有的儀態，笑著說。

    “謝謝伯母。”季揚說。

    司子衿看著青青和季揚並肩走出房間的樣子，腦袋裡突然響起一陣警鈴聲。

    她怎麼會忘記——

    每週和季揚獨處兩小時的人，是青青。

    比較有女人味的，是青青。

    有很多男生追求的，是青青。

    而且青青心地善良，路邊有人推銷從不忍心拒絕；看到可憐的劇情，會哭得像是家人往生了一樣。

    如果她是季揚——

    當然會喜歡青青。

    司子衿的目光停留在季揚臉上，想從他眼裡看出一些端倪。

    他迎視她的目光，面無表情地由她看著。

    “子衿，你幹嘛瞪人？”司青青走到司子衿身邊，扯了下她的手。

    “我沒有。”司子衿擠出一個笑，轉身往外跑。“媽！我有事去找一下謝曉霓他們！”

    “要吃飯了啊！”羅慧英從廚房裡跑出來。

    “你們先吃！”她一點也不想坐在餐桌上看著他們這對俊男美女相親盯愛、幻想他們結婚生子的美好未來啊。

    “司子衿……”羅慧英提高音量。

    “我馬上回來！”才怪。

    碰——司子衿用力關上大門，逃難似地離開家。

    她是超級大笨蛋！就算要暗戀，也應該找一個沒和青青相處時間那麼久的男人啊。否則就像她找尋常人單挑籃球一樣，勝負立現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8:14

第2章(1)

    “紅顏美男皆禍水。”羅天倫拍拍司子衿肩膀。

    “他不算美男，算型男。對吧？”謝曉霓推了下司子衿。

    司子衿點頭，繼續埋頭猛吃鹵雞腿。

    從家裡跑出來後，她就打電話叫他們出來陪人，還規定兩人都要從家裡偷渡晚餐，因為她餓到想搶公園裡孩子的零食吃。

    “司子衿，你還沒談戀愛，就變成這副死樣子，真談了戀愛，一定會住進精神病院的。”羅天倫嘖嘖有聲地說。

    “對！因為如果真的談成戀愛，我一定會高興到瘋掉的。你這種老氣橫秋的歐吉桑是不會懂得我心情的。”司子衿吞下一大口白飯後說道。

    “且讓我提醒你——你上個月才說戀愛是精神異常，你才不會戀愛。”羅天倫瞪司子衿。

    “正所謂‘病來如山倒’，我病得不輕，許多前塵往事都不記得了。”司子衿歎了口氣說道。

    “搞不好季揚不喜歡你姊那類型的。”謝曉霓一手托腮地看著司子衿。

    司子衿聞言，整個精神都來了，三口吞完正常人要吃五分鐘的便當，便拉著謝曉霓的手問道：“有可能嗎？”

    “有。我就不喜歡你姊那類型的。”羅天倫用力地點頭。

    “那你還跟她合照，還上傳FB跟朋友炫耀？”司子衿瞄他一眼。

    “我遇到謝金燕、蔡依林也會跟她們拍照啊，那是一樣的意思。誰教我的同學都是色胚。”

    “不要管他啦，重點就是你絕對不能夠不戰而降。”謝曉霓抓住司子衿的肩膀說。

    “謝曉霓，為什麼你每次一說成語，我就覺得你好有智慧。”司子衿說。

    “我這是真人不露相。”謝曉霓下巴抬很高。

    “你不要再說成語了，我怕天有異相。”羅天倫歎了口氣。

    “你別理他……快點說說你的想法。”司子衿覺得謝曉霓頭上有光圈。

    “本人身為我們三人之中，戀愛經驗最豐富……”

    “失戀經驗最輝煌……”羅天倫吟唱似地說道。

    司子衿和謝曉霓同時啐他一聲。“閉嘴。”

    “首先，你要先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廢話。”羅天倫冷哼。

    “他有女朋友，我就不能再繼續喜歡了。那樣很沒水準。”司子衿皺眉感慨著。

    唉，她最近老是在演淒淒慘慘淒淒的角色，而且演得還滿入戲的。

    “通常就是會有人笨到再繼續喜歡下去。”羅天倫說。

    “如果他沒女朋友，我們就開始進行不經意的偶遇，好製造機會。”謝曉霓說。

    “幹嘛要偶遇？我們每週都會在我家遇到。”司子衿瞥她一眼。

    “然後，旁邊坐著你姊、你媽？有時還有你爸？”謝曉霓用手彈了下司子衿的額頭。

    “我懂了。那我要先去調查他常走的路線……”

    “司子衿，你真的要那樣做？我們三人組如今只剩我一個正常人，這教我情何以堪啊……”羅天倫扯著司子衿的手臂哀嚎。

    “你早晚會遇到那個讓你變不正常的人。”司子衿戳他的太陽穴。

    “我已經遇到了。”他低聲說。

    “是誰？”司子衿和謝曉霓異口同聲。

    “死也不告訴你們。”羅天倫後退兩步。

    司子衿前進三步，一把抓起他的衣領。“說！否則會走一輩子的衰運。”

    “反正我喜歡上了那個傢伙，就註定要衰一輩子了。”羅天倫低語。

    司子衿看著他幾乎要哭出來的紅眼睛，也急到紅了眼眶。

    “不說算什麼！究竟有沒有把我們當朋友！就算你喜歡的是鬼，我們就陪你辦冥婚！如果是外星人，我們就跟你移民到火星啊！朋友難道是當假的嗎！”司子衿打他的肩膀。

    羅天倫看著她，扁著嘴拚命地眨眼，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那個……”謝曉霓怯怯地舉手，“你的外星情人如果長得像章魚，那我真的沒辦法，你也知道我很怕章魚……”

    “謝曉霓，你腦殘喔！”羅天倫瞪謝曉霓。

    “孩子……”謝曉霓把雙手放在他肩膀上。

    司子衿一看這兩人四目交接的樣子，心裡噔地一慌。“莫非你們兩個……”

    “我腦殘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莫非現在腦殘的人是你？”謝曉霓一本正經地說。

    “厚，算我敗給你。”羅天倫笑出來，推她一下。

    “那你喜歡的到底是誰？”謝曉霓挨了過去。

    “等我做好心理準備之後，就會跟你們說的。”羅天倫看著司子衿說。

    司子衿點頭兼拍他的肩膀，知道開口說出有了喜歡的人這事有多難。若不是之前一起發過毒誓：有了喜歡的人不說出來會衰一輩子，她也不想說出她喜歡季揚啊。

    “拜託，我比你還怕好不好。萬一你真的愛上外星人還是鬼，那怎麼辦？我未滿十八歲，還不能看限制級電影啊。”謝曉霓嘟囔道。

    司子衿和羅天倫同時翻白眼，然後勾肩搭背地走到一旁坐下。

    “那你遇到那個人時有起雞皮疙瘩嗎？”司子衿知道那是他遇見帥哥時的反應。

    “我起雞皮疙瘩起到背後發寒，在夏天穿長袖。”羅多倫扁著嘴說完，一看謝曉霓眼睛都亮了，立刻轉移話題：“好了，我們現在回歸到司子衿的暗戀這一題。”

    “哈哈，我看我以後心情不好就找你們吵架好了，我已經忘了我剛才是在苦惱什麼！”司子衿仰頭大笑。

    “反正，先去調查季揚有沒有女朋友就對了。”謝曉霓走到司子衿身邊坐下。

    “怎麼調查？”司子衿問。

    “交給我就對了，但要請我吃雞排。”謝曉霓拍胸脯保證。

    “好。但你不准跟季揚說我喜歡他。”

    “知道了。我有那麼笨嗎？”謝曉霓打了司子衿一下。

    司子衿跟羅天倫同時點頭。

    “好吧，為了雞排，我們現在就去堵季揚。”謝曉霓一把拉起司子衿往前走。

    “你要當面問他？”司子衿倒抽一口氣，開始阻止她往前走。

    “不然咧？”謝曉霓奇怪地看著司子衿。

    司子衿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抓住謝曉霓的手臂問道：“你好歹說說你的計畫。”

    “本人沒有計畫，看到他我就知道要怎麼做了。”謝曉霓拍拍司子衿的肩膀。“放心吧，我一定會使命必達。”

    “你真的要直接問？”天要亡她嗎？

    “我的道行哪有那麼淺。”

    司子衿看著謝曉霓得意洋洋的表情，頭皮開始發麻。

    “司子衿施主，我們好朋友一場，我從現在開始幫你念佛號，願佛菩薩保佑你。”羅天倫走到司子衿面前，雙手合十地說。

    “等一下！這個計畫可以暫停嗎？我反悔了，不然我出兩塊雞排，麻煩你停止。”司子衿也雙手合十地看著謝曉霓。

    “做人不可以這樣，而且我也不是那種會被收買的人。”謝曉霓挽著司子衿的手臂大步向前。

    司子衿於是知道大事真的不妙了，當謝曉霓很認真地要執行一件事時，誰都擋不住。

    問題是——謝曉霓把事情搞大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啊。

    之後，他們三人坐在7-11門口，不停地左右張望，活像第一次搶劫的生手，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讓司子衿跳起來尖叫。

    他們等了半小時，季揚還沒出現。

    “他是在我家睡著了嗎？”司子衿趴在桌上，倦意開始一擁而上。

    大人都說學生最幸運，不用上班、不用在社會爾虞我詐打滾。那叫他們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六點下課，中間再去打二小時的籃球試試，更別提她那些加班補習到晚上九點半的同學會有多疲憊。當學生雖然不必賺錢，但筋疲力竭的程度也很驚人啊。

    “看你一副木乃伊模樣，我幫你按摩。謝曉霓，你負責把風，季揚來的時候說一聲。”羅天倫站到司子衿身後按捏她肩膀——羅家祖傳三代都做推拿，他在耳濡目染下也練得一身好本領。

    重點是，免費。

    “羅天倫，你偏心，為什麼不幫我按摩？”謝曉霓踢了下椅子說道。

    “你那麼怕癢，他的手才放到你肩膀，你就笑到花枝亂顫，要他怎麼按？”司子衿感覺肩膀壓力開始舒緩，忍不住滿足地微笑著。

    “對！而且你每次都叫得好像我在騷擾你一樣，很噁心耶。”羅天倫冷哼一聲。

    “如果老娘真的被騷擾，哪裡會亂笑，一掌就打到你下輩子都不能再勃起……”

    “子衿？”

    司子衿瞬間石化，覺得眼前的一切一定是場夢。

    因為羅天倫的按摩太舒服，所以她睡著了，所以夢到了謝曉霓說話很難聽，然後“勃起”兩字剛好被季揚聽到，然後季揚還看到羅天倫在幫她按摩。

    司子衿回頭看著季揚——

    他挑眉看著她，眼裡隱隱有著笑意。

    “按摩就是你剛才不吃飯，出門要辨的急事？”季揚看著司子衿問道。

    “我們是清白的！”羅天倫驚叫著往後彈跳了兩步。

    司子衿相信自己的臉應該黑了一半，只好伸手捂住額頭。

    “我相信你們是清白的，否則不會選擇坐在7-11門口。”季揚說。

    “是啊是啊！”

    司子衿看著羅天倫拚命點頭的樣子，在這一刻知道了羅天倫跟謝曉霓的腦子屬於同一等級。可能她也是，所以才會跟他們變成好朋友。

    她再次轉看季揚，他眼裡的笑意已經擴散到臉上——他微笑地看著她，跟他看著另外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按摩是你出門要辦的急事？”季揚又問。

    “是，也不是。我突然想起來我跟羅天倫有約。因為爽約的人是小狗，所以我一定要到。”反正都沒形象了，她甚至沒力氣去編一個比較厲害的理由。

    “伯母說家裡都沒飯菜了，要我如果遇到你，跟你說一聲。”

    “怎麼可能沒飯菜？明明還有京都排骨！還有炸土魠魚塊！”司子衿霍然站起，那些都是她的愛菜，她再怎麼飽，都還是可以有另一個胃能裝下它們。

    “都吃完了。”季揚唇角帶著點司子衿覺得像在發光的微笑。

    “不可能！”司子衿磨牙兩下。

    “真的都吃完了。”季揚點頭。

    “你是豬嗎？”司子衿脫口說道。

    “司子衿，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謝曉霓驀地抓住司子衿的手。

    司子衿看著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那個……你食量那麼大，一人吃兩人補喔。”司子衿改口。

    “唉。”

    司子衿看向歎氣的羅天倫，他轉過頭，一臉認識她實在很羞愧的模樣。

    季揚大笑出聲，然後司子衿瞬間決定她以後要改走諧星路線，這樣才能常看到他的笑容。

    “伯母說剩下的菜，讓我留著當明天的便當。”季揚揚了揚手上的一個紙袋。

    司子衿看著那個紙袋，不知道如果她上去搶劫，他會不會去跟她媽打小報告。

    畢竟她娘居然把她的愛菜送給他，一聽就知道是在生她的氣，她實在不宜再多事。

    “要我把便當讓給你嗎？”

    “我可以現在吃嗎？”司子衿立刻很巴結地對季揚笑著。

    “要吃可以，正事先辦完。”謝曉霓附耳對司子衿說。

    司子衿看著謝曉霓，這才想起謝曉霓要幫忙問季揚有沒有女朋友一事。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8:29

第2章(2)

    “你好，我是謝曉霓，子衿的好朋友。我們之前見過一面。”謝曉霓笑意盈盈地朝他伸出手。

    “你好。”季揚和她一握。

    “我喜歡你。請問你有女朋友了嗎？”謝曉霓眨著眼看著季揚。

    司子衿，臉紅了。

    一來因為謝曉霓的演技實在有夠假！二來因為季揚在聽了那話之後，馬上回頭看她。

    “我沒有女朋友。”季揚笑道。

    司子衿飄飄然，感覺自己中了樂透。

    “便當給你，趁熱吃吧。”季揚把紙袋塞進司子衿手裡。

    司子衿現在心情正好，就算他給她的是一盤辣椒，她也會含笑接下的。

    “感謝感謝大感謝，恩同再造啊。”司子衿抓著便當，心情像是得到了長生不老藥。

    季揚又笑了，而司子衿開始腿軟。

    “既然你沒女朋友，那可以追你嗎？”謝曉霓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你應該未滿十八歲。”季揚看了她一眼後，又看向司子衿。“你們應該都是吧？”

    “她剛滿。”謝曉霓撞了司子衿一下。

    “所以，你要追我？”季揚對著司子衿一挑眉。

    司子衿的臉瞬間火熱到可以當燃料把自己發射到太外空。她立即睜大眼，趕在季揚開口前大聲說：“你瘋了喔！我幹嘛要追你，我腦子又沒壞掉，你根本不是我的菜！”

    “很好，中氣十足，應該整條街的人都聽到了。”季揚大笑著拍拍司子衿的肩膀說：“我開玩笑的，放輕鬆點。”

    司子衿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石化地站在原地，感受著跌進地獄的感覺，因為季揚明顯不把她當回事。

    “好了，你慢慢吃伯母的愛心晚餐吧。其實，那是伯母要我帶出來給你的。”季揚朝司子衿及其他二人點了點頭，轉身走開。

    司子衿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犧牲小我的精神很值得嘉獎吧，立刻就幫你問出來他沒有女朋友了——雞排拿來。”謝曉霓嘻嘻笑地朝她伸出手。

    “他不喜歡我。”司子衿頹下雙肩，放下手裡千斤重的便當。

    “他不喜歡你，你就不喜歡他了嗎？”謝曉霓嘖嘖有聲地搖著頭說：“你的喜歡也太淺了吧。”

    “喜歡就是會想跟對方在一起。他不喜歡我，我的希望就破滅了。”司子衿沉回座位裡。

    “連嘗試都沒有嘗試就放棄，這就是你的愛情嗎？”羅天倫雙手叉腰站到司子衿面前。

    “這話是在對我說，還是在對你自己說？”司子衿回看羅天倫。

    他深吸一口氣後，眼神堅定地看著她說：“如果你能讓季揚喜歡你，那我就去跟‘那個人’表白。”

    “你那關有那麼難過嗎？”謝曉霓湊了過來。

    “比死還難。”

    司子衿看著他一臉壯士斷腕的表情，當下一拍桌子，大聲說：“好！如果我們女籃這次在HBL籃球聯賽得到冠軍，那我就開始追求他。”

    “好！我們一起加油！”羅天倫抓著司子衿的手。

    她回握著他的，兩人都抖到快要哭出來。

    “喂，那你的東西還要不要吃？不吃就給我，我省一餐。”謝曉霓的手探向便當。

    “你除了吃還懂什麼？”司子衿翻了個白眼。

    “我懂的可多了，我不是還幫你問到他沒有女朋友了嗎？”

    “好吧，天生我材必有用。”司子衿打開紙袋，同時伸手開始趕蒼蠅。“你們兩個餓死鬼走開，這是我媽的愛心啦……”

    之後，司子衿學校的女籃隊在HBL的高中聯賽中勢如破竹，一路打進前三強。司子衿跟隊友們尖叫著擁抱，走路都像飄在雲端。

    進入決賽後，到場加油的女籃粉絲愈來愈多。司子衿只要走出教室，就有人尖叫她的外號“三月小王子”，替她加油。

    但司子衿其實有一、兩個晚上睡得不怎麼好——她作惡夢。

    她夢到自己跟季揚表白，然後他吐了她一口口水後走掉。

    但是，謝曉霓安慰司子衿說，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可能是她潛意識人想用另一種方式和季揚分享口水，所以才會作了那樣的夢。

    謝曉霓的話總是能安慰到司子衿，司子衿這才有法子恢復打球的好心情。

    HBL決賽當天，上萬張門票早早就發送完畢。羅天倫告訴司子衿，索票的觀眾繞了體育館外頭好幾圈。

    這事司子衿可以理解，因為光是他們學校沖著她來的人就有好幾班。不是她自誇，她“三月小王子”可是女籃隊裡最響噹噹的一員啊。

    本日加油團的聲勢，也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一次——從彩球、啦啦隊服到手寫布條，還有“三月小王子”後援會頭上戴的小王冠，都讓司子衿發誓她一定要發揮最大能量，得到冠軍。

    於是，打從比賽一開始，司子衿就用一種過關斬將的沖勢飆進一個三分球、三個籃板，外加好幾次抄截及助攻，氣勢好到連她都覺得自己頭上有光圈。

    “三月小王子，加油！”學妹們瘋狂地叫道。

    司子衿似乎聽見了她們的叫聲，可又不是那麼清楚。因為專注于比賽時，她一向是什麼也聽不見的，她只知道她們有希望打敗連三屆的冠軍，所以她絕對不能分心。

    冠軍就是她給自己的高中畢業禮物！

    對方一個暴投，把球投到了觀眾席。

    珣子衿的目光跟著球看去，突然間看到了坐在觀眾席的青青和季揚。

    SHIT!季揚來這裡做什麼？他為什麼會和青青一起來看球賽？

    他坐在那裡，她怎麼打球？他會不會覺得她打球太粗暴、太MEN?司子衿現在真後悔之前錄影看球賽時，只忙著觀察戰術而沒有注意鏡頭下的自己夠不夠好看。

    反正……她再好看，也好看不過青青。

    司子衿看著有著白細肌膚、美麗長髮，好看得像在拍偶像劇的青青，驀地別開了眼，心情跌到了穀底。

    嗶！

    比賽哨聲由不得司子衿多想，她回到場上，視線開始追逐著籃球。

    球被對方搶走，她和中鋒交換了個眼神，二人同時都朝左上角移動，也就是季揚和青青那邊移動。

    該死！幹嘛這麼靠近季揚？

    司子衿的腦子才閃過這個念頭，對方球員就已經撞了過來，她的身子往旁一偏，然後就感覺腳一陣劇痛，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裁判喊了暫停，球隊的醫護帶著藥劑上來查看司子衿的傷勢。

    “沒事吧？”醫護問。

    “一定沒事，我不要下場。”司子衿立刻說。

    醫護的手才抓住司子衿的腳，她就痛到眼淚快掉出來。

    醫護朝教練搖頭，教練眉頭一皺。

    “很嚴重。”教練搖頭。

    “我可以。”

    司子衿站起來，走了兩步，可每走一步就像有人拿屠刀砍她一樣，痛到她又蹲了下來。

    “三月小王子加油！”粉絲團有人大叫出聲。

    司子衿感覺有股淚意正往眼眶沖，但她卻分不清楚她是因為什麼而哭。

    “三月小王子”這封號，現在聽起來真是諷刺到極點。她一直都很感動粉絲們對她這麼好，結果看看她做了什麼蠢事——

    就因為一個季揚，她扭傷了腳。

    “下場休息。”教練上前說。

    “我不要。”司子衿板著臉說。

    “子衿，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比賽。”教練單膝跪地，對她說道。

    “我可以為團體爭取最大的利益。”

    “你的腳扭到了，上去是要逞英雄嗎？”教練看了她一眼。“換人。”

    司子衿握緊拳頭，感覺自己被當場甩了一巴掌。

    她練了三年球，等的就是這一刻，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刻讓她扭到腳？她不甘心。

    司子衿被醫護和隊友扶到場邊球員休息區坐下，隊友拿了條毛巾給她。她不敢抬頭，用力地眨著眼，就怕淚水往下流。

    在醫護緊急處理之後，她的腳仍然腫得像顆饅頭，且她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了，因為她正忙著和想殺死自己的情緒抗戰。

    “我們知道你很努力了。”隊友攬著司子衿的肩膀說道。

    司子衿的淚水掉了下來。

    “三月小王子加油！”場邊響起陣陣大叫聲。

    “對不起。”司子衿在心中呐喊道。

    “三月小王子加油！”叫聲更大了，甚至有人是帶著哭音的。

    司子衿把臉埋到毛巾裡，哭到連肩膀都在聳動。

    場中的哨音再度響起，司子衿立刻抬頭看向場中央。她雙手緊握成拳，祈求所有她能想到的神明，讓她們獲勝。

    代替她上場的高一學妹，是最被看好的明日之星，一定沒問題的。

    只是，學妹雖然表現強勢，可對方畢竟是老將，加上和隊友的默契還不夠。

    所以司子衿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隊友一次又一次地錯失得分機會。

    上半場結束時，她們原本領先十分的優勢，已經被對方拉近到只剩二分。

    司子衿板著臉，一語不發地坐在原地。即便一旁隊友都上前來擁抱她，叫她不要擔心，她還是沒法子釋懷，只能勾勾唇角，裝作無事般淡淡地說：“我沒事，讓我獨處一下就好了。”

    隊友們於是留下司子衿，而她雙臂交握胸前，手指狠狠地掐進手臂裡。

    痛死活該！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子衿，你腳很痛嗎？”

    司子衿聽到姊姊的聲音，立刻回頭。

    青青和季揚正並肩站在她面前，她甚至能感覺周遭因為他們這對俊男美女而起的騷動。

    司子衿看了季揚一眼，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想給自己一拳。就是為了他，導致她扭了腳，不能上場比賽。

    司子衿低頭瞪著自己的腳。

    “輸贏靠的不光是個人。運動場中的意外隨時都在發生。”季揚沉聲說道。

    “廢話！好聽話誰不會說。”司子衿抬頭瞪季揚。

    “子衿！”司青青著急地看著妹妹又看著季揚。

    司子衿別過頭，根本不想看他們。對！她幼稚她任性，但她才十八歲，想到她們可能會輸球，她就只想哭！

    “你們來幹嘛？”司子衿沒好氣地說。

    “我跟季大哥說你打進HBL決賽，剛好他學弟邀請他來看比賽——他以前出是籃球隊的，所以我們就一起來了。”

    “那你們可以走了。”司子衿連看都不看季揚一眼。

    “你很差勁。”季揚說。

    “你憑什麼說我差勁？”司子衿立刻瞪向季揚。

    “技術只是勝利的一環，要贏球靠的是所有人的士氣。你的隊友們一下場，就上來擁抱你，給你加油打氣，可你對她們做了什麼？不過是因為你沒法子上場當英雄，你就一副世界末日來臨、場上沒有你就一定會輸的表情。這就是你差勁的地方。”季揚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說道。

    季揚的話狠甩了司子衿一巴掌，說得她更加自責。司子衿難過到握緊拳頭，只想嚎啕大哭。

    “對，我就是個差勁的自大狂，你說夠了可以走了吧。”司子衿困難地從喉嚨吐出話來。

    季揚神色一凜，冷得讓司子衿輕顫了下。

    司子衿別開頭，而季揚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子衿，你幹嘛這樣……”

    司子衿回頭看著姊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的模樣，眼淚當場掉了下來，但她很快地用手擦掉。

    司青青看著妹妹，又看著季揚的背影，一臉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

    司子衿決定省了姊姊掙扎的麻煩。

    “你把他帶遠一點，我一遇見他就沒好事。”她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司青青咬了下唇，轉身離開，跑了兩步之後，回頭跟她說道：“那你要加油。”

    司子衿點頭，看著姊姊與季揚離開體育館後，用手撐起自己，舉步維艱地一拐一拐走到隊友們面前。

    “對不起。”司子衿對她們一鞠躬，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是我不小心，沒有照顧好自己，不能跟你們一起奮鬥到最後。這是我最後一次參加HBL，謝謝你們陪伴我走到這一刻。請你們帶著我的祝福，在下半場好好加油，拿下冠軍！我愛你們，你們是全世界最棒的隊友！”

    隊友們團團抱住她，所有人都哭了起來。

    教練微笑著對司子衿豎起大拇指，但她很快地就哭到視線模糊，看不清楚教練了。

    也許青春多多少少都要帶點遺憾吧，但司子衿只希望這場冠亞軍球賽，不要因為她而有任何一丁點遺憾。

    只要能贏，就算之後季揚都用不屑的眼神看她，她也沒關係；因為她真的真的好想贏得比賽，替這段高中日子留下一個美好句點。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8:45

第3章(1)

    司子衿當然希望球隊會因為她真摯的告白及大家滿眼淚水的擁抱而士氣大振，一舉擊敗對方、奪得冠軍。

    但是，如此一來，“天不從人願”這句成語就再也不能用了，所以她們輸了兩分，成了亞軍。

    全隊抱在一起痛哭，上臺領獎時也哭，向那些前來加油的同學及粉絲道謝時也哭，回到家長提供的中型巴士裡、開始臭駡對方球隊時也哭，哭到司子衿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哭瞎了眼。

    因為當她回到家時，眼睛腫到只剩一條縫。

    而當時也在比賽現場的謝曉霓和羅天倫，則早在她們輸球之後，就提前離開，並傳了“備好了鹹酥雞和可樂，在你房間等你喔”的簡訊給司子衿。

    司子衿回到家，和媽媽擁抱了一下後，沖回房間一看到他們——

    就哭了。

    轉述完她和季揚的對話之後，又哭了一次。她哭到羅天倫用一臉“司子衿被外星人入侵”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快點安慰她啦。”

    司子衿用模糊的視力，看著謝曉霓用手撞著羅天倫。

    “司子衿，你如果再哭，我就把雞排吃光。這家極品，我排了一小時，烈日下的一小時，可不是開玩笑的，敷三片面膜都補不回來。”羅天倫說。

    司子衿立刻從他手裡搶過雞排，邊吃邊擦眼淚吸鼻子。

    香酥雞排咬下的口感讓她安心，淚水漸漸地收了起來。

    “幸好季揚早走一步，否則他若看到你哭成這副豬頭德性，肯定以後也不會愛你了。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啊。”謝曉霓拍拍司子衿的肩膀。

    “什麼早走一步，幹嘛說得好像他死了一樣。”羅天倫抓了面紙塞到司子衿手裡。

    “重點是，人能哭成這樣，真的好厲害。”謝曉霓拿起手機，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你敢拍我照片，我就把你手機摔爛。”

    “你存錢半年送給我的手機，你也捨得？”謝曉霓快手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就是我送的，我才捨得……”司子衿說到一半，瞪向羅天倫。“你幹嘛這樣看我，我沒哭了……”

    “因為你已經哭成豬頭，再哭就要升級為天篷大元帥了。”羅天倫吃著炸雞，把她的臉當電影看。

    “我失戀了，而且還輸球，我不行哭嗎？”司子衿用沒受傷的那只腳踢他。

    “球是輸了，但你們打到第二名，也是你們學校參賽以來最好的成績，幹嘛哭？”羅天倫回踢她一下。

    “對啊，留點機會給學妹表現嘛。三月小王子。”謝曉霓說。

    司子衿低頭繼續吃雞排，用可樂咽下最後一口後，才又開口說：“現在怎麼辦？季揚現在一定非常討厭我。”

    “就你最好命，高三了，都不用擔心課業問題，只要擔心暗戀物件討厭你。”羅天倫瞪她一眼。

    “我天生會讀書，這能怪我嗎？”

    “幸好她談戀愛方面很差，需要我們指導，我們才能繼續當朋友。”謝曉幹一臉尋求認同地看向羅天倫。

    “你們很無聊耶，朋友就是朋友，幹嘛要比來比去？”司子衿翻了一個白眼。

    “那是因為你大小姐成績好、運動好，不懂我們小人物的心情。”謝曉霓歎了口氣。

    “你不是小人物，我覺得你是大智若愚。”司子衿看向羅天倫，尋求認同。

    “是在誇獎我的意思嗎？”謝曉霓滿臉興奮地看著羅天倫。

    “對啦對啊，你快點說一些有建設性的話，因為三月小王子現在快被另一個王子給煩死了。”羅天倫努努嘴說道。

    “聽起來好BL喔。”謝曉霓咯咯亂笑著。“誰是攻、誰是受？”

    “謝曉霓，講重點。”司子衿敲了下謝曉霓的頭。

    “重點不是BL嗎？”謝曉霓眼神迷茫地說。

    “難怪你考試老是抓不到重點。”司子衿決定待會把筆記借給謝曉霓，還要強迫她看。“重點是，季揚現在討厭我了，我該怎麼辦？身為我們裡頭，戀愛加暗戀經驗最豐富的你，請快點給朋友一些有建設性的建議。”

    “這太簡單了。不管是戀愛或暗戀，最重要的就是機會啊。”

    “聽不懂。”果然，她只有課業和運動在行。

    謝曉霓走到她面前，雙手放在她肩膀上，以一種至聖先師的眼神凝視著她說道：“孩子，危機就是轉機，季揚罵了你，但他罵得沒錯。所以，你當然要把握機會去跟季揚說謝謝，還有對不起啊。”

    司子衿倒抽一口氣。“我才不要，很丟臉！”

    “自尊擋在愛情前面了喔。”羅天倫推了司子衿一下。

    “戀愛和暗戀憑的就是一股不要臉也要愛的勇氣。”謝曉霓說。

    “你真的好有種喔。”司子衿為謝曉霓鼓掌。

    “連這都沒有，我就什麼都沒了。”謝曉霓苦笑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還沒見過比你更能在瞬間跟所有人打成一片的人。”

    司子衿拍拍她肩膀，知道她向來因為家庭背景和課業不優而有些潛意識自卑。雖然這份自卑只會在他們三人相處時表現出來。

    “那我的天生我材是什麼？”羅天倫睜大眼問。

    司子衿看著羅天倫，知道這個光頭先生除了在他們面前能這麼侃侃而談之外，在教室裡就是一個背對著大家、背影還要畫上陰影黑線的孤僻大怪咖。

    問題是，叫她一下子想出他的專長，除了善良之外，她還真的是想不出來。

    但，就因為他很善良，所以她不忍心傷害他。

    “慢著，我們不是在討論我的感情問題嗎？可以一題一題解決嗎？”司子衿按著太陽穴道。

    其他兩人同時點頭。

    司子衿松了口氣，起身給了他們一人一個擁抱。“有你們真好。”

    “自家姐妹，不必客氣。”謝曉霓拍拍她肩膀。

    “司子衿，你可不可以快點去洗澡？你渾身汗臭啦！”羅天倫掐著鼻子說道。

    司子憐打了下他的頭，哈哈大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在死黨面前最舒服，她可以完全不顧形象、再怎麼臭她都不會介意啊。

    幾天後，就在司青青的補習時間之後，司子衿找了個藉口沒回家吃飯——反正她媽媽今天也沒煮。

    她依照謝曉霓策劃的道歉行動計畫，守在她家巷子口、季揚離開必經之處，等待著他。

    當然，羅天倫和謝曉霓也在暗處陪著她。

    司子衿已經在家練習過很多次“關於那天的籃球比賽，謝謝你跟我說了那些話，我知道我錯了……”

    可是，當司子衿一看到季揚出現在巷口時，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季揚看到了司子衿，可視線與她交會了一秒鐘之後，就又別開眼，像是沒看到她一樣地逕自往前走，目不斜視地經過她面前。

    “站住！”司子衿情急之下大喊了一聲。

    季揚腳步未停地繼續往前走。

    司子衿一拐一拐地往前跑了兩步，對著他的背影大喊出聲。

    “對不起！謝謝你！”外加一個九十度大鞠躬。

    司子衿沒聽見任何聲音，洩氣到沒法子站直身體，直到看到一雙黑色帆船鞋停在她面前。

    她立刻抬頭，然後退了一大步。因為離季揚太近，她會沒法子呼吸。

    季揚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為什麼我要原諒你？”

    他冷厲的聲音讓司子衿的背起了雞皮疙瘩，她很想轉身逃走，但她握緊拳頭，強迫自己看著他的眼說，“因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我最討厭把自己的情緒加諸在別人身上的人。”季揚瞪著她。

    “你現在就是在把你討厭某種類型人的心情加諸在我身上。”司子衿脫口說道。

    他蹙了下眉。

    她的心擰了一下。

    “你說得有道理。”他點頭，眉宇微松了些。

    “所以？”她睜大眼看著他。

    “所以？”

    “你會原諒我嗎？”

    他黑黝眼眸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後，緩緩說道：“你原諒你自己了嗎？”

    她怔怔地看著他，一股熱氣霎時往眼眶直沖而去。

    是的，其實她沒有原諒自己。她覺得自己是個渾球，才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害全隊輸掉了比賽。

    司子衿低下頭，把衣角絞得死緊，等待著鼻尖的酸意褪去。

    “等你原諒自己的那天，我就原諒你。”季揚微微傾身向前，看著她的頭髮說道。

    司子衿呼吸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踉蹌地後退一步，胡亂地點頭。“喔、好、可以、沒問題。”

    她慌亂的神態讓季揚挑了下眉，問道：“伯母今天不在家，我現在肚子餓了，可以推薦一下附近好吃的店嗎？”

    “前面兩個路口有家蔥燒排骨面。”她咽了口口水。

    “一起去？”

    她看著他臉上愈濃的笑意，不由得又咽了兩口口水。

    “不勉強。”他微勾著唇角。

    “我請客。”司子衿脫口說道。

    他又挑眉了，亮晶晶眼眸直沖著她笑。“我沒讓女生請客過。”

    “你可以當我是男的。”

    他哈哈大笑，而她飄飄然。

    “是，你是三月小王子。”他笑道。

    司子衿尷尬地咧了咧嘴，手腳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擺放了。

    “她們為什麼叫你三月小王子？”

    “我是三月生的，然後有一陣子很愛吃一家小王子麵包店的麵包，然後學妹們就這麼叫了起來。”

    “原來如此。蔥燒排骨面怎麼去？”

    “跟我來。”她一馬當先往前走。

    季揚走到她身邊。

    司子衿瞬間意識到了男女的差別。她168，不算矮。可他至少180，她走得再快，他只要輕鬆一步就能拉近距離。這種感覺，真是——

    他媽的好痛快啊！

    晚上，司子衿跟季揚吃完蒽燒排骨面後，她回到家坐在房間書桌前，腦中仍然不停倒帶著晚餐時的畫面——

    季揚幫她拿筷子……他跟她說那家面很好吃……他還說看她吃東西的樣子，感覺食物很美味。

    那是當然啊，她為了表示自己不會在他面前裝秀氣，不但叫了大碗面，且為了證明她並沒有喜歡他，還把面吃得唏哩呼嚕出聲……

    好開心、肚子好脹啊！司子衿傻笑地揉著像懷孕三個月的吐皮，從桌前倒向旁邊的床鋪。

    “子衿。”司青青走進她房間。

    她們進彼此房間是不敲門的，反正沒什麼秘密。

    “哈囉，你好。”司子衿對姊姊揮揮手。

    司青青在妹妹床上坐下，抱住床上的史努比玩偶。

    “幹嘛？”司子衿還在咧著嘴笑。

    “沒事。”

    “沒事就是有事。不要裝了……”司子衿擠眉弄眼地撞了姊姊一下。

    “子衿，你是不是不喜歡季揚？”司青青問。

    司子衿看著姊姊，腦袋當機了一秒鐘。

    “不是，我發誓。”因為她喜歡季揚喜歡得不得了。

    “可是最近他補習時，你都不在家。”司青青抱著史努比挨近妹妹。

    “我以前也常不在。”司子衿推開撞到她的史努比，以掩飾心慌。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他。”

    “我喜不喜歡季揚，關你什麼事？”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唉唷，這要我怎麼說。”司青青把臉埋進史努比裡。

    司子衿看著姊姊的小女兒嬌態，聽見自己心裂開的聲音。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她跟青青從小到大喜歡的人事物從來沒一樣過。青青喜歡笑起來很陽光的斯文男孩，她喜歡性格男星，怎麼會同時喜歡上一個都不是這兩種類型的季揚？

    那傢伙唇薄，面貌偏冷涼，一點都不陽光，且那對杏眼太深邃有神，用老派的說法，就是能看到人心裡去一樣。

    “你……喜歡季揚嗎？”司子衿嘎聲問道。

    司青青沒抬頭，只是微乎其微地點點頭。

    “那……你幫我追他，好不好？”司青青的聲音從史努比裡傳出來。

    “我幫你追他？”司子衿瞪著史努比，突然很想揍它。

    青青和她，想也知道季揚會選擇誰，除非季揚是審美觀異於地球人的火星人。

    “你不幫我，誰幫我？”司青青小聲地說。

    “你幹嘛追他？如果他喜歡你，他就會來追你啊。”司子衿用力搖頭。

    司青青抬頭看向妹妹，羞到連耳朵都紅了。

    “因為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啊。”

    司子衿看著姊姊用手撮著熱臉，一副小說封面女主角的萌樣，再次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萬一他不喜歡你呢？”季揚也有可能眼睛不好，或者是個笨蛋。

    司青青紅了眼眶，又把臉埋進史努比玩偶裡。

    “停，當我沒問。”司子衿突然也好想哭。

    一會兒後，司青青抬頭扯扯妹妹的手臂。

    “不然，你先幫我問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好不好？”

    司子衿繼續瞪著史努比，直到青青把它放回床上為止。

    “好不好？”司青青問。

    “可以說不好嗎？”

    “不可以。因為你是對我最好的子鈴。”司青青傾身抱著妹妹說道。

    司子衿看著青青的頭頂，突然間好想哭，如果她哭得出來的話。

    所以，現在是要叫她徹底放棄季揚嗎？

    她不可能跟青青爭，況且不論季揚接下來喜歡的是她還是青青，都會有人受到傷害。因此，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

    從現在開始她再也不要喜歡季揚。

    問題是，如果喜歡一個人可以隨便地就決定自己要不要喜歡，那還算是喜歡嗎？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9:00

第3章(2)

    隔天，司子衿站在季揚住處樓下的便利商店等他。青青說跟他借了一本講義，跟他約好了時間，要她來跟他拿，順便打聽軍情兼送禮。

    青青給她的跑腿費是一雙Kobe Bryant代言的新款Nike球鞋。

    天知道，司子衿寧願是自己給青青十雙Nike球鞋，也不想來跑這一趟啊。

    她因為心寒，所以加了件黑色運動外套擋寒意，不過此舉顯然很多餘——因為英姿楓爽的她，竟引來一些路過少女的傾慕眼神。說真的，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她每年情人節都會收到無數粉絲和學妹的巧克力，已經很習慣那樣的目光了。

    老天爺，為什麼不乾脆讓她喜歡女生啊！讓她擁有這種中性的俊美外貌，又讓她喜歡上季揚，是一種詛咒嗎？

    司子衿對著天空歎了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有著幾分少女姿態了。

    “不舒服嗎？”

    司子衿頭一抬，對上季揚眼眸。

    季揚向來淡漠的眸子噙著笑意，看得她心頭一震，連忙遞出手裡的粉紅紙袋。

    “這是青青要我拿給你的，她們社團昨天做的堅果塔。”她把手伸得長長的，好像紙袋裡放的是手確彈。

    “喔。”季揚沒有伸手接紙袋。

    “你不吃？那講義給我，我先回去……”她現在不想問他喜歡哪種類艱的女生。

    “不是不吃，只是不是現在。來吧。”季揚突然大步往前走。

    “來吧”是什麼意思？

    司子衿看著他穿白襯衫及牛仔褲的背影，突然很想跳上他的背。他長這麼高，應該承受得住吧？

    “我還沒吃飯。”他回頭對她說。

    “所以，飯後才可以……”跳上他的背？

    “飯後再吃甜點會好一點。”

    司子衿呆若木雞，這才發現他們說的話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幸好，他應該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看著他的眼，突然間又不確定了。是她的錯覺嗎？他看著她時，似乎總是在笑。

    這是表示好感，還是她真的長得很好笑？

    “你吃飯了嗎？”季揚有種想捏捏她臉頰，叫她回神的衝動。

    “沒吃飽。”為了表示她除了吃飯之外，沒有其它的念頭，她用力拍了兩下肚子。

    “那就快點，我很餓。”季揚朝她勾勾手指。

    所以，他又要找她吃飯！司子衿拎著提袋，用參加奧運的速度往前飛奔，一時之間跑得太快，不小心越過了他。

    “你要跑去哪？這邊要右轉。”季揚大笑著喊住她。

    司子衿回頭，站在原地怔怔地看他——如果跑過頭能夠看見他笑眯眼的樣子，要她跑到花東海岸，她都願意啊。

    她慢慢走回他面前，突然間很慶倖手裡還有個提袋可以拿，好掩飾她的手足無措。

    “你今天又跟別人打賭要同手同腳？”他露出白牙笑著。

    司子衿嘴角抽搐兩下，因為她的內心在哀嚎——她看到他就是會緊張啊。

    “呵呵，又被你發現我的秘密了。事實上，我就是靠著同手同腳訓練我的協調性，所以才能成為我們籃球隊的第一高手。”她乾笑地說。

    季揚再度大笑出聲，而她看著他，突然間覺得和他吃飯實在不是個好主意。

    她昨天明明才對自己說了108次“我再也不要喜歡季揚了”，但是才往他面前一站，那108遍就像放屁一樣。

    她就是喜歡他！

    “我不餓了……”應該離他愈遠愈好。

    “那家酸辣面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我還沒機會帶別人去吃過，你不吃會後悔。”

    司子衿睜大眼看著他，努力抑制臉上的笑容，導致唇角竟微微地抽搐了，他沒帶別人去吃過！這句話就跟登記買限量版籃球鞋一樣地吸引人，而的還是1號號碼牌。

    “去嗎？”他微側著頭看她。

    “不去的是傻子，面店在哪？你走快一點……”她朝他揮手。

    季揚笑著趕上她的腳步，與她並肩。

    司子衿為了掩飾笑意而低下頭——可一看到他們倆的球鞋一同前進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住咧嘴傻笑了。

    季揚帶司子衿去的那家面店，店裡只有十來張桌子，且張張客滿。面攤前站著一個婦人和一個年輕男人。

    季揚熟門熟路地搬了張折迭桌和椅子，找了個空位一擺，問了她要的餐點後，便到外頭點餐了。

    司子衿看著他和那個年輕男人又說又笑的，努力地把他和朋友的相處模樣記在腦海中。

    酸辣面送上桌之後，果真又酸又辣又開胃，她吃到臉紅加流汗，什麼戀愛症狀全都有了，還多了一樣——流鼻涕。

    司子衿轉頭用面紙擤了下鼻涕，繼續再接再厲。

    “覺得味道如何？”季揚乾脆把面紙盒遞到她手邊。

    “嗯嗯。”她點頭，因為吃得正過癮，根本捨不得撥空說話。

    等到整碗面見底後，她才抬頭，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說道：“我要外帶兩碗酸辣面。”

    “還要吃？”他瞪大眼看著她。

    “帶給我死黨的。”當她是豬喔。

    “我上次看到的那兩個？”

    司子衿想起謝曉霓上次對他的告白，突然福至心靈。放下筷子後，佯裝不經意地問道：“對了，我朋友——就是上次對你表白的那個，她要我問你，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這題我不會回答。”他雙臂交握在胸前，黑眸鎖著她。

    “不會是你很博愛，統統都喜歡吧？”她有種想掀桌的衝動。

    “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他動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好說好說。”她裝謙虛。

    他又笑了起來。

    司子衿忍不住驕傲了起來，因為她能夠經常讓他發笑，真的是好有本事啊。

    “我沒想過自己喜歡的是什麼類型的女生。”他傾身向前，支肘托腮看著她說道。

    “那你之前交過的女朋友類型呢？”

    “有必要問得這麼深入嗎？我跟你朋友沒交集，她說喜歡我也只是隨門說說……”

    “季揚交過一個千金百合、一個熱情玫瑰、一個氣質幽蘭。”方才站在面攤前煮面、理著平頭的年輕人突然站在他們桌前，笑嘻嘻地看著她說道：“小妹妹，你喜歡他哦？”

    “我幫別人問的。”司子衿理直氣壯地說。

    “我以前有什麼疑難雜症要發問時，也都說是朋友要問的。”年輕男人對著她擠眉弄眼說道。

    “我可以發誓。”她可以說是幫青青問的。

    “好啦好啦，看你一副想斬雞頭發誓的樣子，我相信你嘍，小妹妹。”年輕男人繼續露出一口閃亮白牙。

    “我叫司子衿，不叫小妹妹。”

    “這是駱奇，我大學同學。這是司子衿，我家教學生的妹妹。”

    司子衿胡亂點了個頭，沒時間理會亂笑的駱奇，因為她還有正事還沒問完。

    “他剛才說的是真的，你交過三個不同類型的女朋友？”

    季揚點頭。

    “那你考慮收集其它類型嗎？像是斯文美少女？還是搞笑路線？”或是運動類型？

    韋揚和駱奇同時看著她，然後大笑起來。

    “有那麼好笑嗎？”她瞪著他們兩個。

    “你一本正經地問就挺有意思的。”駱奇朝她眨了眨眼。“有男朋友嗎？”

    “籃球是我的終生伴侶。”

    “喔。”駱奇眼睛一亮，撞了下季揚。“改天大家來比一場。”

    “你們？”司子衿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想她當年讀國中時，因為學校籃球隊規模不大，她可是和男生一起打人男籃組決賽的。尋常男生打籃球是比不過她的，就算這兩人都有180公分也一樣。

    “我們被看扁了。”季揚笑看著司子衿。

    她看著季揚，很想叫他不要再笑了，他笑到她眼睛都花、心也癢了。

    “子衿小妹妹，請收回你鄙夷的眼光。”駱奇拍拍桌子，引起她的注意。“在你面前的兩人，當年若不是因為身高在國外太吃虧，我們的球技已經吸引到國外球探來詢問，還有國內職籃要簽我們。”

    “真的假的？”司子衿看向季揚。

    季揚點頭。“改天約一場。”

    “你贏球，我就叫季揚讓你問個夠。我贏的話，你就請我吃飯。”駱奇對她眨眨眼。

    司子衿看著駱奇，又看向季揚——他朋友是在把她嗎？

    季揚轉頭看向駱奇，臉上笑意漸斂。

    “我怎麼覺得這場比賽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我們可以一對一比鬥牛。”司子衿馬上對季揚說，只想其他人滾到一邊。

    “幹嘛排擠我？我只是很自然地流露對你的追求之意，這樣也不行嗎？”駱奇裝可憐地看著她。

    司子衿用力戳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非常不習慣有正常男人對她這麼殷勤。

    “你有病哦？”她脫口說道。

    “如果你會因為同情我而讓我追，那我就承認我有病。”

    司子衿翻了個白眼，起身說道：“我吃飽了，要回去了。”

    “不外帶了？”季揚也隨之起身。

    “不要了，怕他們吃了會跟他一樣變得怪怪的。”

    季揚哈哈大笑，駱奇也笑，可又努力想裝出可憐的樣子，看得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唉呀，小妹妹真是笑得好青春無敵……”

    “走吧，連我都聽不下去了。”季揚攬過司子衿的肩膀往外走。

    司子衿挨在季揚身側，懷疑自己現在是走在雲端、上了天堂，不然季揚怎麼涔攬她的肩膀？

    她終於知道跟巨星握完手後不洗手的感覺是什麼了。她回去要把這件衣服拿人裱框。

    可是……天堂路怎麼會這麼難走？司子衿僵直著身子，連手腳該怎麼前進都覺著無比困難。

    “幹嘛連你也嫌棄我？”駱奇站到了季揚身邊。

    “因為你的把妹臺詞聽起來很像色老伯。”季揚笑打了下駱奇的肩膀，鬆開放在她肩上的手。

    司子衿松了一口氣，很快地抖抖四肢，恢復了正常。被攬肩膀這種事太刺激，還是以後再經歷吧。

    “你也聽不下去吧。”季揚說。

    “對對對。”她點頭。

    “這樣吧，為了展示我正常的一面，這週末打球？”駱奇看著她問道。

    司子衿看季揚。

    “你幹嘛老看他？”駱奇問。

    “因為她和你不熟，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變態大叔。”季揚笑著說，兩眼卻是看著她。

    “沒錯。”駱奇如果邊打籃球邊脫衣服展示體格，她也不會太意外，她只是會不想看而已。

    “可惡！”駱奇一臉懊惱地看著她，不過很快又恢復了笑容。“看來只好用籃球決勝負了。時間你們倆決定，我一定奉陪到底。”

    “沒問題。”季揚手一揮。

    司子衿也手一揮，和季揚一起離開面店，徹底忘記她姊的那袋點心就這麼擺在面店桌上——

    直到回家，司青青追問後，她才想起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9:18

第4章(1)

    酸辣面事件之後，司子衿連走路都在飄，時不時覺得被季揚摸過的肩膀在發燙，且感覺因為有他黃金手掌的加持，她的運氣特別好，不但大學申請人學的第一階段篩選順利過關，籃球也打得非比尋常地贊，閉著眼睛都能投出三分球。

    所以，司子衿平時下課後和羅天倫在社區籃球場的鬥牛賽，開始以壓倒性的高分獲勝。因為他們的輸贏是以一分一杯珍珠奶茶來計算，而她已經贏到可以請全年級喝珍珠奶茶了。

    這一天賽後，司子衿又淨賺三十一杯珍珠奶茶。

    滿身是汗的羅天倫則跑到她身邊，用手指頭戳她。

    “你那天真的只有跟季揚吃面？你是不是跟他告白了？戀愛了？不然怎麼突然變神力女超人？”羅天倫瞪著司子衿。

    “才沒有。”司子衿搖頭，唇角卻在偷笑。

    “就有！”羅天倫繼續戳她。

    “哪有男人這樣戳人的。”司子衿打開他的手。

    “是啊，男女授受不親。我只是不知道你們誰是男的誰是女的。”反正沒事做，每次都會來觀賽的謝曉霓喝著珍珠奶茶說道。

    司子衿立刻拿起籃球朝謝曉霓砸過去。

    “王子，饒命！”謝曉霓忙躲到羅天倫身後。

    “不要叫我王子！”司子衿低吼。

    “還說你沒戀愛！你以前還要我們對著你喊‘王子萬歲萬萬歲’。”羅天倫再瞪司子衿。

    司子衿回瞪，感覺自己的耳朵開始在發燙；所以，她決定撿起籃球，打到他再沒有力氣開口為止。

    “唉呀，戀愛是好事，幹嘛不坦白呢？他是不是先這樣抱你的肩，然後——”謝曉霓怕出人命，立刻上前纏住司子衿，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故作深情地看著她說：“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司子衿呆了三秒鐘。

    “我要殺了你！”司子衿作勢欲掐謝曉霓的脖子。

    謝曉霓一邊大叫一邊指著前方。

    “快放手！不然你會後悔終生的。他來了……”

    “以為我會上當嗎？”司子衿掐謝曉霓臉頰，滿意地聽到她哀哀叫。

    “子衿。”

    司子衿一怔，因為聽見青青的聲音。她回頭，看見了青青和——季揚。

    然後，司子衿突然很想把那些說她聰明的人都掐過一遍。誰說她聰明？她笨到被季揚一攬肩膀，就忘了青青也喜歡他。那天她沒將青青的餅乾使命必達，她是靠肚子痛敷衍過青青的進一步追問。現在現實回來了——

    她和青青都還是喜歡季揚啊。

    “沒騙你吧。”謝曉霓嘿嘿笑著。

    司子衿呆呆站在原地，看著那兩人像是從MV裡走出來的登對模樣。

    “你快點把汗擦乾，不然會感冒。”司青青微紅著臉說道。

    司子衿接過羅天倫丟給她的毛巾，擦汗的同時也想到自己現在亂著一頭髮、還穿著汗濕上衣和運動寬褲，所以快手用毛巾把整顆頭都包起來。

    “喂，你幹嘛把臉都埋到毛巾裡？”謝曉霓扯了下司子衿的毛巾。

    因為我想死。司子衿在心裡呐喊道。

    “子衿，你不舒服嗎？”司青青拉著妹妹的手，小聲問道。

    司子衿搖頭，努力用最正常的表情說道：“你們來幹嘛？”今天又不是補習日。

    “季大哥跟爸回家討論事情，然後爸媽晚上有飯局，所以叫我來找你一起到外面吃飯。季大哥說他順路，剛好陪我走過來。”

    順路這話聽起來很可疑，是在泡妞嗎？司子衿立刻看向季揚。

    “聽說你在練球，我正好來觀察一下敵情。”季揚看著司子衿，唇角微微上揚地說道。

    “為什麼要觀察敵情？”司青青看了下妹妹，又看向季揚。

    “我們約了周日籃球PK。”季揚說。

    “是喔。”司青青咬著唇，臉上表情很受傷。

    “我不是故意沒說的，是不定時腦抽發作，所以才忘記說的。”司子衿舉手作發誓狀。“但我其它該做的都有做，他的講義有拿給你，你的餅乾……”也放在面店了。

    “我跟我朋友把餅乾吃完了。”季揚面不改色地接下話。

    “那……我下次再烤。”司青青紅著臉說道。

    “不用了，男生比較不吃甜食。”季揚說。

    司子衿一看青青低了頭，臉上笑容也漸失，立刻開口說：“也有鹹的餅乾啊。澎湖鹹餅就宇宙很好吃啊。”

    “對，子衿一個人可以吃掉一整盒鹹餅，超厲害的。”謝曉霓撞了下司子衿。

    司子衿瞪著謝曉霓，決定等一下再掐她一次。

    “你不是要找子衿吃飯嗎？”季揚看向司青青，直接跳開餅乾那一題。

    司青青抿唇笑著點頭，上前拉著妹妹的手問道：“你晚上要吃什麼？”

    “我沒食欲。”她現在一團亂。

    “那再去吃駱奇家的面？”季揚挑眉問道。

    司子衿立刻看向司青青——她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笑容了。

    “你們一起去吃面？”司青青聲音微顫地說。

    “對，他說餅乾要當飯後甜點，不得已，我只好陪他去吃飯。”司子衿瞪著季揚，從齒縫裡蹦出話來。這下子，她想掐死的人換成季揚了。

    “她真的很不得已，她把整碗面都吃完了。”季揚說。

    司子衿嘴角抽搐。

    “司子衿，你的眼神好兇狠。”謝曉霓拍拍胸口，還作勢後退一步。

    “我的行為更殘暴。”司子衿掄起拳頭，拳頭上青筋畢露。

    “慘了，濕紙巾要發飆了。”羅天倫扯住謝曉霓的手，胡亂一揮手。“我們先走了，拜。”

    “等等！我跟你們一起……”司子衿才往前跨一步，便被人往後拉——季揚扣住了她的手腕。

    “幹嘛？”司子衿沒好氣地問，目光卻是看向青青。

    司青青咬著唇，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約打球時間。”季揚放開司子衿的手，目光自始至終都沒從她臉上移開。

    司子衿看著季揚臉上此時看不出喜怒哀樂的臉孔，心頭突地緊抽了一下。直覺告欣她，季揚不高興了。

    “就約這個球場，打完，所有人一起去吃飯。”

    “你們要一起打球？”司青青看著妹妹說。

    “他的朋友駱奇約的。”司子衿拉住了青青的手一握，意思是“待會再聊”，這是她們姊妹的小暗號。

    “好，那我們之後一起去吃飯。”司青青緊緊回握妹妹的手。

    司子衿當然知道青青希望只有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飯，但她不想，她覺得很怪。

    而且，她也不認為季揚會想吃那種三人行的飯。

    “到時候再說，我們先去吃今天的飯吧。”司子衿扯著青青的手，就要走人，走“兩步後，才想起季揚還在現場，連忙回頭揮手說：“拜，再見，不送。”

    季揚看著她像是在趕人的動作，微乎其微地皺了下眉，臉上閃過一陣不快。

    “周日見。”季揚沉聲說。

    “拜。”司子衿只希望他快點消失，不要再站在那裡。

    “再見。”司青青輕聲說道。

    季揚點頭，轉身離開。

    司子衿看向正癡癡望著季揚背影的青青，心中頓時陷人天人交戰——青青的模樣深情到她想發誓幫她追季揚。

    司子衿皺著眉，連忙拖著青青往另一個方向走，免得自己後悔說出不該說的話，像是會盡全力幫青青追季揚之類的……

    “走了走了，吃飯了。”司子衿說。

    “子衿。”司青青拉住她的手，用一種快哭出來的表情看著她說：“季揚是不是喜歡你？”

    司子衿楞在原地，嘴巴一張一合了半天，像條快要渴斃的魚。

    “你瘋了嗎？”因為連她都不知道他喜歡她。

    “我真的這麼覺得。他說話時都一直看著你，還會找你去吃面、跟他朋友打球。”司青青咬著唇看著妹妹。

    “我們吃飽再聊這一題。”她需要一點緩衝時間，才能知道要怎麼解釋。

    司子衿拖著青青大步往前走，開始覺得自己需要大量食物，因為腦部運作很消耗熱量，而她即將面對的問題，勢必會讓她絞盡腦汁啊。

    後來，姊妹二人外帶摩斯漢堡回家——司青青付的錢。

    因為司子衿雖愛摩斯漢堡，但她食量太大，套餐至少要吃兩份才會飽，所以只有逢年過節大慶祝時才會去摩斯大吃特吃。

    “我吃不下了。”司青青把炸雞遞給妹妹。

    司子衿二話不說全吃掉。

    司青青把吃完的東西整理好後，坐到司子衿床上抱起史努比，看著坐在地板上的妹妹。

    司子衿吸完最後一口可樂後，用一種上戰場的姿態仰起下顎說道：“好了，你開始問吧。”

    “季揚是不是喜歡你？”司青青問。

    “你該去檢查眼睛了，至少我看不出來他喜歡我。”如果是那樣，那該有多好。

    “但他會找你去吃飯還有打球。”

    “那是因為他把我當成小弟弟。”司子衿簡單說了那天的事，告訴青青他對喜歡的女生類型的回答，還把面店的駱奇是他大學同學，以及駱奇說的關於季揚女朋友的事都提了一下。

    “那你那天回來為什麼都沒說？”司青青問。

    “一，我拉肚子，所以拉忘了。二，我怕你知道他交過三種類型的女朋友，會打擊太大。”事實上，是因為她當時還陶醉在季揚攬她肩膀的天堂經驗裡，還沒法子回到人間。

    “他經驗那麼豐富，一定不會喜歡上我這種小女生的。”司青青歎了口氣。

    “看吧，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想。想這種事沒有用啦，他如果喜歡你就是會喜歡。”司子衿拍拍青青的肩膀，自己卻皺起眉來了。要命！她覺得季揚的表情看起來就是沒有喜歡青青……

    “他們為什麼會想約你打球？”

    “因為那個駱奇一副想痛宰我的樣子。”司子衿扯了下唇角。

    “他欺負你？”司青青馬上臉色嚴肅地看著妹妹。

    司子衿看著青青，想起自己國小四年級時被隔壁班男生欺負的情形。那時，有個一百六十公分的胖男生把她壓在地上打，青青明明就沒幾兩力氣，卻還是撲到那個男生身上，大哭大叫著要他放開妹妹。

    胖男生推開青青，青青沒站穩，撞倒了花盆，額頭當下撞破流血。胖男生嚇得跑走，青青額頭縫了三針，額上留下一道疤，從此開始留劉海；而司子衿則從那個時候開始上跆拳道課，因為她要保護自己、保護青青。

    “我黑帶耶，誰敢欺負我。是那個駱奇好像想追我。”司子衿嘴一扁說道。

    “他要追你，那很好啊！”司青青抓住妹妹的手說道。

    “幹嘛一副想頒諾貝爾和平獎給他的樣子，我行情有那麼差嗎？”

    “因為之前追你的都是女生啊。”

    “女生眼光好，比較識貨。”司子衿冷哼。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9:34

第4章(2)

    “其實你長得很好看啊，只是不愛打扮，打扮起來一定很好看的。”青青捧住妹妹的臉，認真地看著。

    “如果要喜歡我，就要連我不愛打扮這件事一塊喜歡。”司子衿拉下青青的手，扮了個鬼臉。“還有，這種表情也要習慣。”

    “那駱奇就是真的喜歡你了。”司青青笑著說。

    “他比較像是瞬間被雷擊，電到腦袋壞了。”

    司青青笑著捶妹妹的手臂。“那是他有眼光。”

    司子衿一聳肩，不予置評。因為駱奇太油嘴滑舌，她分辨不出他是說真話還是假話。

    “感覺你們那天聊得很高興。”司青青說。

    “他們應該是覺得取笑我挺有意思的。”

    “那……”司青青咬了下唇，把臉埋到史努比裡頭，用一種蚊子音量說道：“你幫我追季揚，好不好？”

    司子衿面對青青的第二次要求，驀地起身在房間裡團團轉了起來。

    “你瘋了嗎？追個大頭鬼啦，我又沒追過人！”不然，她早就去追季揚了。

    “但是你跟他相處得很好，比較容易跟他們打成一片。”司青青還是沒抬頭。

    “你們每週見面兩次，如果他真的喜歡你，那他就會表態的。”她才擔心這個咧。

    “我怕他只把我當成小朋友。”

    “你也替他想一想吧。萬一他跟你戀愛了，他要怎麼跟老爸交代？你雖然已經滿十八了，但身分上還是高中生，爸媽一定會緊張到翻臉的，尤其是老爸。”

    司青青抬頭看著她，輕笑著說..“你說話口氣好像媽喔。”

    “所以啦，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懂嗎？等你畢業之後再說。”司子衿走到青青面前，想用緩兵之計拖上一拖。

    “如果他不喜歡我，怎麼辦？”司青青拉住妹妹的手。

    “那就代表你們無緣。”果然，替別人的愛情出主意比較容易。

    但是，這並沒有改變她們喜歡同一個男生的事實。

    司子衿看著青青的悲慘臉色，考慮著要不要跟姊姊說自己也喜歡季揚的事實。畢竟，她們之間“幾乎”沒有秘密，除了自己喜歡季揚這件事之外。

    可是，萬一季揚後來跟青青在一起了，那她不是要尷尬到挖地洞埋？或者是，如果季揚跟自己在一起的話，那青青可能會哭死……

    “你幹嘛一臉苦惱的樣子？”司青青拉著妹妹坐到身邊，紅著臉說道：“如果我跟季揚真的交往了，我也會等到上大學後再跟爸媽說的。”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司子衿困難地咽了口口水。

    “跟他多一點相處的時間。然後，我想把功課學好一點，這樣他就會稱讚我。”

    司子衿看著青青垂眸微笑的模樣，一時之間竟看傻了眼。

    “怎麼了？”司青青一臉奇怪地看著妹妹。

    “你好漂亮。”

    “幹嘛突然這樣說。”司青青打著妹妹的手臂，臉上笑意更甚。“我知道你是在幫我加油，對不對？我想大學裡一定有很多美女喜歡季揚。”

    最好他是不要以貌取人，這樣“某人”才有機會啊。司子衿在心裡忖道。

    “那……那如果你之後跟季揚他們還有約，我可以一起去嗎？”司青青問。

    司子衿看著滿臉期待的青青，還能怎麼說？只能點頭。

    “當然可以。”

    星期天，是司子衿跟季揚及駱奇約定好的籃球對決時間。

    謝曉霓昨晚交給司子衿一罐東西，說是強效腋下止汗劑，說這樣至少還能替她保留一點形象，讓季揚覺得她沒那麼臭。

    司子衿當時看著那罐止汗劑，實在不知道擁有這樣一個好友該哭還是該笑。

    這天，司子衿提前十分鐘抵達，綁著馬尾、穿著讓她看起來氣色很好的紅色運動服，外加她的幸運球鞋。

    謝曉霓和羅天倫一左一右走在司子衿身邊，手抱籃球的司子衿頓時連大哥氣勢都有了。

    “緊張嗎？”羅天倫撞司子衿一下。

    “很期待吧，待會會有很多肢體接觸啊，嘿嘿嘿。”謝曉霓朝她眨了眨眼。

    “羅天倫，等下如果我贏了，我請你吃肯德基。”司子衿說。

    “那我呢？我犧牲我的一日餐費，買了止汗劑啊！”謝曉霓拉住司子衿的手，大聲抗議。

    “那瓶止汗劑原本是要送你前男友的，因為你嫌他臭，以為我不知道嗎？”司子衿朝謝曉霓扮了個鬼臉。

    “但我沒送給他，還是全新未拆封的就送到你手裡了啊。你幹嘛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啊？喜歡一個人就是會想跟他接近啊。籃球算什麼？最好是玩相撲或是摔角。”

    “停！你的尺度太大了，這題我沒法子上車，跳過。”司子衿把愈來愈靠近的謝曉霓推到一臂之外。

    “好吧，如果你贏了，就請羅天倫吃肯德基。如果你輸了，要請我。”謝曉霓又挨了過去。

    “我不會輸！”司子衿瞪人。

    “可是，你應該要輸球的。”謝曉霓用一種智者眼神看著司子衿。

    “為什麼？”

    “因為沒有男人希望遇到比他還強的女人啊。你能想像季揚用很崇拜的眼神看著你，內心OS:‘喔，她的籃球打得比我好，還蓋了我火鍋，我輸得好痛快，於是我愛上她了。’”

    司子衿聽得目瞪口呆，抱著籃球楞在原地。

    不是已經兩性平等很久了嗎？為什麼她的籃球不能打得比季揚好？為什麼她一定要扮弱裝小鳥依人？

    “為什麼女人一定要比男人弱？我不介意季揚運動差，如果他的興趣剛好是煮飯做手工，我也會拍手叫好。”司子衿震驚地說。

    “但是依照我的經驗，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介意女人比他強。”

    “所以，我應該要輸球？”

    “對。”謝曉霓用力點頭。

    “輸球我不會。籃球社沒教。”殺了她還比較快。

    “很多事都是要練習的。”謝曉霓拍拍司子衿的肩膀說：“季揚是要找女朋友，不是籃球隊友。”

    “為什麼二者不能並行？”這世界一定要這樣為難很強的女生嗎？

    “因為男人都喜歡當強勢的那一方……”謝曉霓的目光飄向司子衿身後。“他們到了。天啊！你怎麼不早說那個駱奇長得那麼好看！你看看駱奇笑起來陽光燦爛的樣子。兩個人往那裡一站，分明就是韓劇的陣仗啊。我要追駱奇！”

    “你確定男人都是強勢的一方？”羅天倫嘖嘖有聲地說。

    “他們都愛強勢，我只是比較主動而已。”謝曉霓對著前方露出十萬伏特電力的笑容。

    “你不會不好意思？”司子衿目瞪口呆地看著謝嘵霓。

    “如果我喜歡還不去爭取，我才會替我自己感到不好意思。”謝曉霓聲未落，手已經舉起來狂揮。“嗨！你們好。”

    “我有時滿佩服她的。”司子衿低頭對羅天倫說道..“雖然有時也挺丟臉的。”

    “但也不用把她的話全盤皆收，你專心打籃球就對了。專心打球的你，最有魅力。”羅天倫挨近司子衿說道。

    “謝謝。”司子衿這時才抬頭，用力拍著羅天倫的肩膀。

    “嘿，小美女兼未來女友。”駱奇對著他們用力揮手。

    “原來你有陰陽眼，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司子衿作勢往身後看了看。

    季揚和駱奇同時哈哈大笑。

    司子衿看著季揚，覺得人帥果然怎麼穿都像話。這是她頭一次看到季揚穿球衣，覺得白色超適合他的氣質。就連球衣上頭的“11”，她都覺得它們在熠熠生輝。

    “為什麼他們兩個都喜歡你？”謝曉霓捏了司子衿一把。

    “季揚沒有。”可司子衿臉上不由自主地笑著。

    “沒有才怪。我看他那天明明就一直只想找你說話，今天也是一直只是看著你。”謝曉霓壓低聲音說。

    “因為他只認識我……”司子衿壓低聲音，因為季揚和駱奇已經走到了面前。

    “你們好，我是謝曉霓，子衿的超級好朋友。”謝曉霓挽著司子衿的手臂說道。

    “美女，你好。”駱奇對謝曉霓一笑。

    “帥哥好，我會為你加油的。”

    “瞧見沒？你朋友這麼識貨，怎麼你沒學習到她的好品味呢？”駱奇對司子衿眨眨眼。

    “因為她的品味一直都很奇怪。”司子衿冷哼一聲。

    “哈，你這丫頭……”季揚大笑出聲，揉揉司子衿的頭髮後，轉身打量了一下球場，而後逕自轉身做起了伸展操。

    “司子衿定格在原地。因為沒人叫過她丫頭、因為這種揉頭髮的行為太親密，以她的大腦正在努力思索那是一種他覺得她幼稚還是喜歡她？還是認為她幼稚得很可笑的行為？

    “喂，青青來了。”謝曉霓戳了司子衿一下。

    司子衿驀地回神，看到提著一籃東西的青青正一臉震驚地在一百公尺外看著他們。

    司子衿想青青一定是看到了季揚揉她頭髮的情景，她不怪青青震驚，因為連她自己都嚇到嘴巴合不攏。

    為了表示一切並非如青青所想像的季揚喜歡她，司子衿立刻踮起腳尖用哥兒們的態度去揉季揚的頭髮。

    “給你加持，祝你打球順利。”司子衿嘻皮笑臉地說。

    季揚低眸睨著她，懶懶一挑眉。

    司子衿心跳停一拍，後退一步，看著他淩亂髮絲覆住額頭。

    季揚用手將頭髮往旁邊一撥，朝她跨前一步。

    “你慘了。”駱奇擋在他們二人之間。

    “怎麼了？”謝曉霓湊了上來。

    “季揚說過只有他的女人可以碰他頭髮……”駱奇大笑地說。

    好爽！司子衿驀地把手背到身後，偷偷比了個勝利的V字。天啊！這場球賽真的值得了，她竟然陰錯陽差地做了只有女朋友才能做的事情。

    季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司子衿。

    “那個……你頭上又沒有寫這條規定，而且是你先惹我的。”司子衿耳朵開始發燙。

    “太巧了，也只有子衿的男朋友才能碰她的頭——”羅天倫也湊到司子衿身邊說。

    羅天倫話還未說完，駱奇的雙手已經同時在司子衿頭上招呼，製造出一個鳥窩。

    “這樣你承認我是你男朋友了嗎？”駱奇笑嘻嘻地看著司子衿。

    “屁啦！你走開。”

    司子衿還沒拉開駱奇的手，季揚已經撥開了駱奇，並把她推到自己身後。

    “你不要欺負子衿！”

    司子衿朝青青看去，她正扔下那籃東西朝著這裡飛奔而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49:53

第5章(1)

    “青青，我沒事，駱奇只是在開玩笑，不是在欺負我。”司子衿安撫地握住青青的手。

    司青青脹紅臉，看了季揚一眼後，便縮到了妹妹身後，小聲地說：“抱歉。”

    “都是你害的啦！”司子衿瞪駱奇一眼。

    駱奇立刻九十度大鞠躬，對著司子衿身後說道：“美女，請接受我的道歉。”

    “沒關係。”司青青小聲地說。

    “季揚說過你們是雙胞胎，你們應該是我見過長得最不像的雙胞胎，但各有各的美麗……”

    “我們各自解散暖身，十分鐘後上場。”司子衿佯裝沒聽見駱奇在說什麼，逕自對季揚說。

    季揚對司子衿輕點頭，走到一旁暖身。

    司子衿拉著青青走到場邊，謝曉霓和羅天倫則跟她們同行，留下駱奇一人對著所有人哇哇大叫——

    “幹嘛當我是空氣！”

    司子衿開始做伸展操，謝曉霓則手叉腰指著羅天倫說道：“快點去幫青青把野餐籃拿過來。”

    羅天倫點頭，立刻箭步飛出。

    “那個……請問……你要跟他們比賽嗎？”球場邊三名常來看司子衿打球的女生上前問道。

    “對。”司子衿點頭。

    “耶！太棒了！我要趕快叫朋友來。”三名女生同時低頭打起電話。

    司子衿轉動著脖子，完全可以理解她們的心態，因為她也好想坐在旁邊看季擬打球啊。

    “待會記得要錄影。”司子衿看向謝曉霓。

    “此等大事，還用王子殿下吩咐嗎！”謝曉霓嘿嘿嘿地笑道。

    子衿瞪了謝曉霓一眼，怕青青聽出不對勁。幸好青青此時正看著季揚。

    “你們準備好了嗎？”季揚伸了個懶腰。

    司子衿看著季揚，覺得他手臂伸展的線條應該是全世界最美的弧度。

    她之前經常跟籃球隊友替運動員的四肢體格下指數。季揚之前都穿白襯衫和牛仔褲，她看不出來他的體格指數。今天一看，光是修長手臂跟有力小腿這兩處，她就給他爆表的高分啊。

    “喂！暖身還沒做完？”羅天倫給了司子衿一拐子，壓低聲音說：“你快把口水擦一擦啦。”

    “我們年紀大，經驗豐富，為免勝之不武，我和季揚輪流下場，以一敵二。”

    駱奇朝他們走了過來。

    司子衿聞言，立刻眼射寒光、雙唇緊閉。

    從來都是她讓別人，沒有別人讓她的事。所以，她今天一定要打爆駱奇。

    “謝曉霓過來開球。”司子衿說。

    “光憑你臉上的殺氣，就一定會贏球的。”謝曉霓嘖嘖有聲地說。

    “要開始了嗎？我先來吧。”季揚站到搶球位置說道。

    詞子衿原本該盯球的目光，此時只能盯著季揚的長睫毛。

    謝曉霓把球往空中一拋，球才落下，便被季揚劫走。

    季揚一個華麗轉身，也不知道怎麼旋繞過另外二人的，一個箭步便上籃得分。

    司子衿和羅天倫對看一眼，都無聲罵了一句“SHIT”，雙人戰鬥模式於是全開。

    其它運動也就算了，她絕不會在籃球這項輸人，即便對手是季揚也一樣。

    司子衿憑著靈巧身手成功搶到了一球，再憑著她和羅天倫的默契，也很快地進了幾球。可季揚在被攻入幾球之後，便像是看清楚他們的弱點似，頻頻用他的身高劫球。

    好吧，司子衿承認季揚的技巧驚人，根本不用靠身高，無論是三分球、籃板球，他每種都像信手拈來一樣。

    隨著球被劫的次數變多，司子衿的臉色愈來愈青，恨不得直接把球扔到季揚的臉上。

    她搶球攻勢愈猛，與季揚愈加靠近，直到他身上的汗水甩到她臉上為止。

    他的汗！司子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這麼靠近，季揚會不會聞到她身上的汗味？司子衿一個分心，腳背一拐，伸手把籃球傳給羅天倫。

    球是傳出去了，但司子衿往前沖的力道卻讓她重心不穩地狠摔了出去，還摔出了場地之外。

    司子衿跌下那一刻，只感覺有樣東西刺進她的小腿，她還來不及感覺到什麼，季揚已經沖到她面前。

    “怎麼了？還好嗎？”季揚扶起司子衿靠著自己，低頭看向她的腿。

    “流血了！”和其他人一起沖過來的羅天倫叫出聲來。

    季揚看著地上那一小片像是酒瓶的玻璃碎片，萬分氣惱自己居然因為一看到她就忘了要檢查一下場地周遭。

    司子衿看著身邊的季揚，她沒感覺到痛，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紅顏果然是禍水”，這是她第二次因為季揚的美色而傷到腳。莫非這是老天爺的暗示，叫她不要再迷戀他了嗎？那老天爺幹嘛還讓他在她面前單膝落地啊！

    司子衿看著季揚的柔黑髮絲，立刻抬頭看向天空，免得流下口水。

    季揚接過不知是誰遞來的醫藥箱，用食鹽水簡單清洗後，先輕覆上一塊紗布。

    “這附近有一間外科，我載你過去。傷口看起來有點深，怕有碎屑留在裡頭。”季揚站起身，順手撐起司子衿，好像她輕得像顆籃球。

    “要不要我背你？”駱奇湊近司子衿。

    “我是割到腳，不是死了。”司子衿防備地往後仰。

    “沒大沒小。”季揚輕拍了下她的頭。

    司子衿只好不情願地閉上嘴，拖著腳步繼續往前。

    “我跟你們一起去。”司青青追了上來。

    “摩托車只能載一個，不方便，我待會再載她回家。”季揚說。

    司子衿抬頭看季揚，心裡在尖叫、在開演場會，卻要力持鎮定地裝面無表情。

    “那野餐籃的東西怎麼辦？”司青青拉拉妹妹的手。

    司子衿指指羅天倫和謝曉霓。

    “這種小CASE，我兩口就解決了，還可以順便叫羅天倫幫你把盤子提回家。”謝曉霓馬上站到野餐籃邊。

    “喔。”羅天倫看著司子衿，突然跑到袋子那邊拿了條乾淨毛巾給她。

    司子衿跟羅天倫太熟，熟到知道他拿這東西給她的用意是要她整理儀容。

    “謝謝。”司子衿用她此生最有誠意的眼神看著羅天倫。

    “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我會怕。”羅天倫一臉驚恐地後退兩步。

    駱奇在一旁哈哈大笑。

    司子衿礙于季揚在旁，不好意思再說出沒大沒小的話，只好對青青說：“你先回去，免得中暑。”

    “嗯。”司青青點頭，卻沒有動。

    “我們走吧。”季揚摟著司子衿的肩膀，再次往前。

    司子衿身子一僵，低頭看著自己同手同腳的走路姿勢，卻沒有半點改變的力氣——天啊，地球怎麼還沒有天崩地裂？

    季揚再度摟她的肩膀啊！

    “坐好了嗎？”季揚回頭問著司子衿。

    司子衿點頭，緊抓著摩托車後座橫杆，二人之間的距離寬到可以擠進一個小孩。

    不過，這完全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因為她覺得他們中間的距離正適合有個小天使來揮灑幸福。

    季揚發動車子，摩托車往前騎了幾分鐘之後，他在紅綠燈前再次回頭。

    “冷嗎？”他問。

    司子衿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有點後悔剛才幹嘛坐那麼後面，如果她稍微往前一點，會不會他頭一側，雙唇就會像電影情節一樣擦過她的臉龐……

    “冷嗎？”他又問。

    “我不怕冷，冬天也常穿短袖！”她驀然回神大聲說。

    他大笑出聲。

    她這才發覺到不對勁。美女在冬天時應該都會跟青青一樣四肢冰冷，然後把自己打扮得像只小白兔一樣才對。話說回來，美女也不會像她現在一樣渾身汗臭，那她還擔心什麼呢？

    摩托車再度往前，經過一個大窟窿，司子衿飛起半天高，情急之外只好抓住他的衣服。

    “抱住我的腰，這樣比較安全。”

    司子衿倒抽一口氣，整個人又往後一縮。抱住他的腰哪裡安全了，那是全世界最危險的行為！萬一她情不自禁，被告性騷擾，那怎麼辦？

    車子停在紅綠燈前，他回頭看她。

    司子衿知道自己一臉呆滯，但，沒法子。

    “沒聽到我剛才的話嗎？”他目光帶笑地看著她。

    她點頭又搖頭。

    “抱住我的腰，這樣比較安全。”季揚朝她傾身說道。

    太近了，他會聞到她的汗臭！司子衿拚命往後仰，只差一點就能做出後空翻。

    “那樣很奇怪。你又不是我爸或我哥。”司子衿把他推回原位。

    “幸好不是。”他看著她。

    司子衿皺起眉，脫口說道，“幹嘛？我有那麼難養嗎？”

    “我對亂倫沒興趣。”

    司子衿腦袋當場當機。她的邏輯向來很好，但他這句話讓她覺得很難懂。

    他說他希望他不是她的爸爸或哥哥，因為他對亂倫沒興趣。而“亂倫”指的對有血緣的人產生了感情，所以他的意思是——

    “你喜歡我！”司子衿睜大眼，表情像看到鬼。

    他微笑地揉揉她的頭，轉身看向紅綠燈。

    “綠燈了。”他拉過她的手環住他的腰。“坐好了。”

    她的身子貼著他的背，感覺全身都在著火，燒到她無力動彈。

    “我很臭。”她低喃。

    “我跟你一起打球，一樣。”

    摩托車繼續往前，而她抱著季揚，感覺到了他的體溫、呼吸著他衣服上的洗衣精以及汗水、還有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

    司子衿揚起唇角，輕輕地把臉靠在他的背上，覺得這就是天堂。

    之後，季揚載司子衿看完腳傷、縫了三針之後，又載她回家。

    這段期間，司子衿一直沒法子與季揚四目交接。

    他雖沒否認“喜歡她”，卻也沒再多說些什麼，害她一度以為自己應該是在他的摩托車上睡著，然後作了一場美夢。

    但她想她應該沒那麼能睡才是啊，而且，回程他拉著她的手去抱他的腰時，她還用力地咬了下舌頭，痛到自己差點哭出來，這總不是她幻想出來的事情吧。

    所以，司子衿讓季揚載她到謝曉霓家，因為她暫時還沒法子面對青青。

    摩托車在謝曉霓家的公寓一樓大門前停下。

    已經從天堂回到人間的司子衿立刻放下手，在他還沒回頭之前，就先下了車。

    “回去好好休息，記得吃藥，傷口別碰水。”季揚熄火下車。

    “喔。”她點頭，看他一眼，卻很快地別開眼。

    要命！她真的沒法子看他的眼睛太久，不然心臟會跳出來。

    “我走了，拜。”司子衿轉身想逃，不然他會看到她變身為關公臉的過程。

    “等等。”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他的方向一拉。

    “幹……幹……”幹嘛？

    季揚大笑出聲，既而低頭睨著她。“幹嘛對我罵髒話？”

    “幹嘛拉著我？”她脹紅臉，拚命想甩開他的手。

    “因為……這個。”他傾身向前，用空著的手解開她的安全帽。

    她倒抽一口氣，臉色青白交錯兼以面容扭曲。

    “你早說啊。”她快手把安全帽塞入他懷裡。“現在可以放手了嗎？”

    “如果我不放呢？”他又傾身一點。

    “那……”她當機一秒，“我就咬你。”

    “悉聽尊便。”他舉起手臂遞到她面前。

    司子衿騎虎難下，只好咬下去——而且咬得很用力，半天才鬆口。

    “跟我有仇嗎？咬得這麼用力。”他舉起手打量著那牙印。

    “我咬完了，你為什麼還不放手？”

    她看著他懶懶地一挑眉，聽見他用一種少見的痞子語氣說：“我有說，你咬完我就會放手嗎？”

    “敢耍我！你活得不耐煩了。”

    司子衿雙手一揚，立刻施展跆拳道，瞬間將他翻轉壓在摩托車上。

    “現在該知道不要惹我了吧。”她得意地看著他。

    季揚先是一臉錯愕，既而哈哈大笑。

    “笑什麼？我有那麼好笑嗎？”她打他肩膀。

    “沒想到我也有被擺平的一天。”他繼續笑。

    他笑眯著眼的模樣，多了一股平時少見的所謂的萌味，她猛然後退。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啊！”站在五步外的謝曉霓的叫聲讓他們同時抬頭。

    季揚松了手，司子衿後退三大步。

    “不用管我，你繼續撲倒他，我先回屋裡。”謝曉霓用手遮著眼睛說道。

    司子衿大吼一聲，拖著傷腳，像酷斯拉一樣地直接撲向謝曉霓。

    “小心你的腳！”季揚低聲喊道。

    “好。”司子衿點頭，做作地一揚手。“再見。”

    走了兩步之後，司子衿又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謝謝。”

    季揚眼神含笑地看著她說：“醫生說三天后要回診，到時晚上七點我再來這裡載你。”

    司子衿還來不及回答，他已經騎著摩托車離開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0:10

第5章(2)

    謝曉霓立刻抱住司子衿的手臂，壓低聲音問：“說，你們到幾壘了？”

    “什麼幾壘，球賽都還沒開始。”司子衿用肘撞謝曉霓。

    “明明剛才那個畫面就很有梗啊。我要是再晚一點出現，搞不好就能到精彩畫面了。”謝曉霓用左手心拍右手背，一臉惋惜地說：“只是你也太強了吧，第一次喜歡男人，就把人家撲倒在摩托車上。幸好季揚心臟夠強，還一副笑得很高興的樣子。你想他會不會是被虐狂啊？”

    “他真的笑得很開心？”司子衿呵呵傻笑。

    “是啊。除非他演技很好。”謝曉霓對司子衿眨眨眼。

    司子衿的心情突然間急轉直下。

    “我就知道……他真的是把我當諧星，每次看到我就只會笑。”司子衿扁著嘴，有點想哭。

    “代表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樣。你看，他就沒對我們其他人亂笑一通。”

    “因為你們都不夠好笑。”

    “神經喔！我們也從來不覺得你好笑啊。”謝曉霓一指戳向司子衿額頭。“這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啦！而且他不是說還要載你去看腳嗎？那就是對你有意思啊。”

    每次謝曉霓說成語時，通常那句話就很值得劃重點，所以司子衿相信，但還是忍不住擔心了一下。

    “會不會是因為我是跟他們打球時受傷的，所以他覺得有義務要照顧我？”

    “依照本人多年經驗看來，男生如果對你沒有意思，直接扔給你一百五十塊當掛號費就不錯了。他一定是喜歡你才會載你啦。”謝曉霓戳了她一下，這下更用力了。“快給我承認你們的關係，不要再裝娘裝彆扭了，那樣就不司子衿了喔。”

    “我問最後一題——如果他喜歡我，那不就慘了，青青也喜歡他啊。”司子衿抱著頭，想笑又想哭還想尖叫。

    “孩子，感情是不能勉強的。”謝曉霓把手放在司子衿的肩膀上。

    “但青青是我姊姊。初戀很難一生一世，但家人卻是一輩子的。”

    “你說這話的語氣很像老女人。”

    “因為這話是我媽說的。”

    “喔，那就是金玉良言，畢竟伯母常賞我飯吃。”

    “沒骨氣。”司子衿對謝曉霓翻了個白眼。

    “那你怎麼辦？不理他，還是跟老天爺祈求叫他不要喜歡你？”謝曉霓挨在司子衿身邊問道。

    “我不知道。”

    “不然，你就直接跟別人交往好了，這樣他就會死心了。”

    “但我會心死啊！”司子衿慘叫出聲。

    “人生自古誰無死。”謝曉霓搖頭晃腦地說。

    司子衿目瞪口呆地看著謝曉霓，足足五分鐘後才有法子說出話來。

    “但我還不想這麼早死……”

    到了季揚說的那天晚上七點，司子衿原本不想出現在謝曉霓家門口的；但因為她沒有季揚的聯絡電話——總不能跟她爸媽或青青要吧。所以，她只能待在謝曉霓家門口等季揚，準備跟他說不用載她去回診。

    因為青青昨晚又問了她一次：季揚是不是喜歡你？

    司子衿雖是抵死否認到底，心裡卻大風大浪了一整夜。

    喜歡一個人，而對方也喜歡你，原本該是最幸福的事情；可是，誰能夠告訴她，如果姊姊也喜歡上這個人，那該怎麼處理？為此她失眠、心慌意亂、胡思亂想到只好拿出數學來算。

    心煩時，算數學是最好的方法，因為總會有確定的答案。數學就是邏輯，懂了通了就會了，不像文科還要有一堆比較。羅天倫和謝曉霓都說她怪咖，但她真心覺得什麼事都有答案，不是會讓人覺得比較安心嗎？

    司子衿坐在大樓外面花圃邊的臺階上，怔怔看著前方——

    一輛白色車子停在她面前，她看了一眼BMW的標誌，在心裡冷哼一聲。有錢了不起，幹嘛擋她等季揚的視線！

    “等很久了嗎？”季揚從駕駛座走了下來，站到她面前。

    司子衿看著他一身白色POLO衫，心頭小鹿再度開始抓狂；而她為了掩飾那即將抓狂的心緒，一開口說話就很不客氣。

    “你幹嘛開車？”太好了，她的語氣像是在質疑他開贓車。

    “我媽的車。”

    “喔。”所以，算是有錢人嘍。

    “你腳受傷了，我想還是開車比較放心。”季揚有禮但不由分說地扶起她的手肘，走往副駕座。

    “摩托車沒問題的。”還可以抱他。

    “上車吧。”他替她打開車門。

    “那個……不用了……”司子衿整個人往後一縮，慌亂地看著他。“我跟我媽說，羅天倫他們可以坐計程車陪我去……我爸媽剛好今晚要參加婚宴，不然他們也可以載我去……”

    季揚的神色一斂，眸光變冷地看著她。

    “我人已經到了，你要讓他們載，就挑下次。”季揚凜聲打開車門。

    她身子一僵，卻還是乖乖地坐進車子裡。

    她扣好安全帶，回頭看著一語不發的他，低聲開口：“那個……我沒有你的手機號碼，所以只能在這裡等你，讓你白跑一趟……”

    “你可以跟你媽媽要我的手機號碼。”他轉頭看她。

    “不行！”她脫口說道。

    “為什麼？”

    “萬一我媽誤會……”

    “誤會什麼？”他的聲音更低更沉了。

    “反正就是那種亂七八糟的誤會啦。”她倒抽一口氣，胡亂地揮手。“你快點開車吧。我等一下還要回家複習功課，明天要大考。”

    她發誓她看到他眼裡怒火一閃，但她不能怪他，因為她說的話確實足以讓人想甩她兩巴掌，聽起來就像是個不知感恩、不知好歹的嬌氣女生。

    但她原意不是如此啊，雖然告訴自己一百次該放棄，但心裡其實同時有一百個零一個聲音要她繼續堅持下去啊。

    車子安靜地行駛了一段時間後，司子衿悄悄抬頭看著他高挺的鼻樑，沒話找話說。

    “你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

    他沒說話，像是沒聽到一樣。

    “不想說就算了。是我失禮在先，對不起。謝謝你跑來載我去看腳。”司子衿也不管開車的他看不看得到，就低頭鞠躬。

    他半天都沒聲音，她也就沒抬頭，直到他在紅綠燈前停下，用手揉她的頭髮為止。

    “畢業，當兵，出國讀書，儲備人脈、拉大創業格局。”他放下手，目光卻沒從她臉上移開。

    “聽起來超另一個世界的。”她心裡介意著他的動作，臉上乾笑著，臉龐也有些僵。“我爸說過你TOFEL很好。我想你的推薦函和豐功偉業也一定很精彩，應該可以順利進麻省理工，立刻就要展翅高飛飛到國外嘍……”

    “也沒那麼快……”他突然停頓了下，看著她的臉，像是在等待她的反應。

    “總之，現在網路很發達，到哪都能聯絡。”

    她屏著氣，看著他澄明如鏡的眼，腦袋當機了一秒鐘。他看著她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

    “喔，是啦，你是應該要繼續跟我爸保持聯絡。你是他的得意門生。”她決定不要自作多情比較安全。

    “老師的鼎力相助，我會一直記在心裡。”

    “幹嘛這麼客氣啊，你已經幫我爸很大忙了。教一個功課，還載另一個去看腳。”她清清喉嚨，實在不習慣說這些客套話。

    “我載你不是為了報恩。”他更加傾身向前，一手還握住她的肩膀。

    “我懂。是因為覺得有責任，畢竟是駱奇找我打球的嘛。”就當一切都是她誤會了，這樣她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唉……

    季揚瞪著她，臉色再度一沉，很快地別過頭開車上路。

    從這刻開始，他一句話也沒對她說——

    從他停好車，把她扶進外科診所，看完診離開又再度開車上路為止，他真的是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誰說女人心海底針，季揚也是很喜怒無常好不好。司子衿一路在心裡嘀咕，卻沒像他一樣盡擺張臭臉，畢竟，他是在幫她，她可不是那種狗咬呂洞賓的個性。

    “那個……”她估量著車程約莫一半了，再不開口就要到家了。“謝謝。”

    “嗯。”他冷哼一聲。

    “有話幹嘛憋在心裡，還板著一張臉，看得人很痛苦耶。”她瞬間火了，啪地打向他的手臂。

    車子緩緩滑向路邊，停了下來。

    “你幹嘛？”要打她？

    “不是要我有話明說嗎？”

    “是。”她坐正身子，一臉想下決定的義憤填膺。

    “你到底想怎麼樣？”

    季揚握住她的下顎，長指陷入她的肌膚裡。

    這就是江湖傳聞中的下巴咚嗎？司子衿睜大眼瞪著他，全身像中了化骨散一樣地軟綿無力。

    “說話。”他緊盯著她。

    “你先放開我的下巴。”

    “否則？”他更加傾身向前，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否則我會以為你喜歡我。不要學偶像劇亂演啦，這樣很容易誤導別人……”

    “我是。”

    她的嘴巴頓時沒法子合攏。

    他鬆開手，卻捏了兩下她的腮幫子。

    “說話。難道你不是嗎？”

    “不是什麼？”

    “不是這種喜歡嗎？”他低頭用唇拂過她的額頭。

    司子衿倒抽一口氣，反射動作地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往後一推——

    “停！哪有人直接跳過一壘的。”

    “二壘安打不行嗎？”他笑了。

    “當然不行。我連球賽開始了沒都不知道啊！”她氣急敗壞地瞪他。

    他驀地仰頭大笑出聲，笑得她心花怒放、心癢難耐，很想現場擊出一支安打，將他就地正法……

    “你的表情很微妙。改變心意了嗎？”

    司子衿看著他的笑臉朝她逼近，嚇到蒙住臉大叫：“我的初吻不要在車上！”

    “那你想在哪？”他拉下她的手，眼底眉梢仍漾著笑意。

    “籃球場。”

    “那我們就去籃球場……”他點頭，立刻發動車子。

    “你瘋了！”她拉住他的手臂，尖叫出聲。

    “我也這麼覺得。”他再次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她身子一顫，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因為害羞、因為手足無措、因為——世界，變了。

    “幹嘛突然捂著嘴？”他笑問。

    “當然是怕你盜壘。”她悶聲說。

    他大笑著將她攬進懷裡。

    她聽著從他胸口傳出來的笑聲，忍不住也笑了。

    天啊，戀愛真的比單戀幸福好多，因為把兩個人的喜歡份量全融在一起了，怎能不更加倍甜蜜呢。

    因此，在這麼幸福的時刻，就容許她暫時什麼都不想，包括青青的事……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0:24

第6章(1)

    談戀愛之後，司子衿開始變得很有文學氣質，鎮日覺得托爾斯泰說的“每個幸福家庭都是類似的。每個不幸的家庭則各自有不同的不幸。”說得真是有道理。

    是的，失戀的人各自有他們痛哭失聲的方法，或者是戀愛不成功的原因；可一旦戀愛了，那種手拉手的破表幸福感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啊。

    所以，她也開始認為謝曉霓是智者，因為她之前問過謝曉霓每次戀愛有什麼不同，謝曉霓的回答是：分手後的痛苦不一樣。

    此時是周日午後，司子衿坐在星巴克裡看著筆記，手裡原子筆在一旁的空白頁上無意識地亂畫著。

    “專心。”季揚敲了下她的頭。

    “你也不專心，所以才知道我不專心啊。”司子衿冷哼一聲。

    “我不用考試。”

    “我已經準備妥當了。”她成績原本就不差，現在加上有一個厲害教練密集盯著做特訓，成績想不更好都難如登天啊。

    最近，她以到圖書館念書為由，每天下課後就直奔這間裡頭都是季揚就讀大學學生的星巴克，跟他會合。

    她嫌咖啡苦，最多只點焦糖瑪琪朵或是熱巧克力那種甜到像點心的東西。他說他知道，所以才帶她來星巴克，而不是他常去的手沖咖啡店。

    但她在這裡總是不自在，因為大家似乎都認得季揚；這時她完全相信她爸說的——季揚在學校表現極為優異一事了。他們在看季揚時免不了會多看她幾眼，那種時刻的她坐在有色又有才的男友身邊，總不能像平時一樣軟成一攤泥，只得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地讀起書來。

    所以，成績怎麼有法子不更好啊。

    “你推甄考試真的準備妥當了嗎？我可不想你被說是因為談戀愛，所以沒考好。”季揚伸手戳她的額頭。

    “你以為戀愛是詛咒嗎？本人考試功力高強，沒問題的啦。”她抓起他的手，作勢欲咬。

    “等你考到榜首，再來跟我臭屁。”季揚作勢勒住她脖子，兩人身子有泰半都挨在一起了。

    “喂，很多人在看……”她掙扎著想起身。

    “就是要他們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司子衿轉頭，鼻尖對著他的鼻尖說：“莫非學校裡喜歡你的人太多，你拿我當煙幕彈……”

    “季揚、司子衿，你們能不能到其它地方放閃？”

    司子衿抬頭一看，駱奇正雙臂交握在胸前，一臉不滿地看著他們。

    “你每次都說一樣的話很沒創意。”她坐直身子說道。

    “因為一顆受傷的心是沒法子變化的。”駱奇揪著胸口說道。

    “你可以化悲憤為力量。”

    “她真的一點都不同情我。”駱奇扁著嘴，在季揚身邊坐下。

    “我也是。”季揚點頭。

    司子衿哈哈大笑地朝著季揚豎起大拇指，對著駱奇問道：“什麼時候再打籃球？”

    “你家大人說等你考完試之後。”駱奇朝著季揚努嘴道。

    “幹嘛要等考完試，適度的運動對於考生是好事。”

    “你要考試，又要忙著跟我約會戀愛，還想要打球，做人不能太歲心。”季揚揉揉她的頭髮。

    “打球也是約會啊。”

    “你們打球算是約會，那我孤家寡人算什麼？”駱奇作勢欲拭淚。

    司子衿朝他扔去一團紙巾。“少幼稚了，謝曉霓還有再找你嗎？”

    “她沒那麼認真，只是口頭說說。”駱奇歎了口氣。

    “所以，你對謝曉霓沒意思？”

    “男人永遠不缺年輕貌美妹妹的陪伴。”駱奇嘿嘿一笑。

    “你什麼態度啊。如果你只是要陪伴，那要算鐘點費給謝曉霓嗎？”司子衿瞪著駱奇。

    “你女人說話怎麼老是這麼語不驚人死不休。”駱奇無奈地看著季揚。

    “所以，我才會被唬得一楞一楞，完全離不開她。”季揚環住她的肩膀。

    司子衿作勢揉著手臂。“太肉麻了……”

    “她姊姊知道你們的事嗎？”駱奇一臉想看好戲的表情。

    “這你也知道？”司子衿倒抽一口氣。

    “你姊的喜歡很明顯。”駱奇一聳肩後說道。

    “她說她姊姊目前還在準備考試，不想影響她心情，所以不讓她姊知道。所以，我現在是她的地下情人。”季揚捏了下她的臉頰，算是薄懲。

    “丫頭。”駱奇坐到她身邊，拍拍她肩膀說道：“你這個經常面無表情愛裝神秘的男友，身邊有很多想一親他芳澤的女人，我勸你還是早早對外宣佈……”

    “哈囉。”

    所有人聞言抬頭——

    一個身高約莫160公分、穿著皮裙和長靴的長髮女生正站在他們桌前。

    “都說你交了個小女朋友，原來是真的。”女生的視線停駐季揚擱在她肩上的手。

    司子衿看向季揚，他點了下頭，沒有起身的意思，她也就放心地繼續坐著。

    “你很高的樣子，幾公分？”女生對著人打量了一回。

    “不算太高，剛好可以陪他打籃球而已。”沒禮貌！司子衿在心裡冷哼。

    “原來你們都打籃球啊，難怪，我想你們一個大學生、一個高中生怎麼會有話題呢。”女生說。

    “為什麼要有話題？我們沒事也能一直聊。”她跟謝曉霓他們也一直都這樣啊。

    司子衿聽見駱奇發出一個忍笑的聲音，別過頭瞄他一眼。

    “你還年輕，不知道感情是要經營的。”女生神態睥睨地說道。

    “喔，這話我媽好像也說過。但這題太難，我太年輕，還是以後再想好了。”司子衿坐直身子，正經八百地說。

    女生臉色一沉，轉身就走。

    駱奇笑到趴在桌上，一待旁人離開，便立刻爆出大笑。

    “火力很強喔。”駱奇撞了司子衿一下。

    “什麼火力？”司子衿奇怪地看著駱奇。

    “你深藏不露，是武林高手，無招勝有招。”季揚睨著她，只是笑著。

    “是。丫頭這種天然呆最適合當武林盟主。”

    “我才不呆……”她朝駱奇齜牙咧嘴一番。

    “對了，你記得替我跟季媽媽問好。”長髮女生又走回他們面前，對季揚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離開。

    司子衿馬上看向季揚，雙臂交握在胸前說道：“原來是前女友？帶回去見過家長的？”

    “我媽朋友的女兒。沒交往過。”季揚舉手作發誓狀。

    “她在香奈兒上班嗎？一身都是名牌。”司子衿現在真的有點看對方不爽了。

    兩個男人再度哈哈大笑。

    “笑什麼？”她瞪著季揚，不明白哪有這麼多好笑的事。

    “你說話真的很毒。”駱奇還在笑。

    “我是實話實話，不像她是來興風作浪的。”

    “我真是愈來愈喜歡你了。”季揚將她攬進懷裡，且用了點力道不讓她起身。

    “這樣不是很正常嗎？難道還會愈來愈討厭嗎？”她皺起眉，懷疑這裡只有她一個人正常。

    季揚大笑，側頭在她發上印下一吻。

    “喂，還有別人在。”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季揚只是一挑眉，逕自攬緊她的腰。

    “唉……”駱奇起身朝他們揮了揮手，轉身頭也不回地說：“我先走了，免得看了傷心。”

    “你真的很愛演耶。”她也不管駱奇有沒有看見，就揮手說：“拜。”

    “駱奇沒有演。”季揚定定地看著她。

    “但他看起來不像那麼想有女朋友的樣子，而且喜歡他的人應該滿多的。你看我們每次打球時，都有很多女生來看他。”

    “幸好你呆。”季揚欣慰地揉揉她的發。

    “我沒有呆。”她張開嘴，又想咬人了。

    “是，你一點也不呆，你最聰明了，所以要乖乖讀書，快點考上好的大學。”

    他拿起書本塞到她手裡。

    “幹嘛突然裝長輩跳到另一題？”

    “當然是因為——”他一手撐在她肩膀身後的椅背上，鎖住她的眼說，“我想等你上大學之後，再順理成章的對你做一些有的沒的事。”

    “色狼！我叫員警抓你！”司子衿齜牙咧嘴地抓起課本跳到離他最遠的角落，因為她的心臟怦怦亂跳個不停。

    季揚堅持即使她已滿十八歲，但在她還沒上大學之前，就是個高中生，他吻不下去。所以，他的唇只會落在她頭頂、額上和頰邊。是故，司子衿沒說出口的是，員警抓他時，應該連她一塊抓走啊。因為——

    她心裡想要的尺度其實比他還大，而且她也好期待啊！

    對司子衿而言，她和季揚的戀愛當然不是只有甜蜜，因為就算她讀書讀到一半會發生傻笑的情形，但是只要一想到青青，她的情緒就會在瞬間跌到穀底。

    她跟青青之間原本沒有任何秘密，可現在不但不能讓姊姊知道她和季揚的事，還要佯裝無事地面對那每次要她幫忙送小點心給季揚的請求。司子衿明知那些點心都送到了自己或駱奇的嘴裡，卻是什麼也不能說。

    如同今天一樣。

    “你不要再做了。他說他不喜歡吃這些有的沒的。”司子衿坐在房間書桌前，拉著青青的手說道。

    “但他吃咸的司康啊。而且他如果不喜歡吃，就會拒收的。”司青青把紙袋塞到妹妹手裡。

    司子衿心裡知道季揚其實每次都拒收，都是她自作主張地幫他收下來的。

    季揚一直堅持要她跟青青把話說清楚，是她跟他說，青青現在一旦失戀，一定會影響到考試，所以堅持要等到考試結束之後再說。

    “青青，他如果會動搖，早就動搖了，不要送了。”司子衿拉著青青的手，正經地說。

    “但是他最近來我們家時笑的次數比以前多很多，我想，他一定不是完全不在意我。也許，他是在等我大考考完，高中畢業啊。”司青青的臉色愈來愈紅，聲音愈來愈小。

    司子衿看著青青，心裡更慌了，只能勉強說道：“那你更要專心準備考試，那些點心什麼的先別做了。萬一沒考好，爸媽會覺得他教不好。”

    “我很努力啊，但就是學不會，我不像你那麼聰明……”

    “我只是剛好念書考試比較行，其它方面你比我聰明一百倍多了，我連煎荷包蛋都不會、連一條線都畫不直。”司子衿雙手一攤說道。

    “謝謝你的安慰。”司青青笑道。

    “安慰的作用在安撫與慰問，所以我對你說的話不是安慰，我是真心誠意地認為你很棒。”

    “你最好了！”司青青給了妹妹一個大擁抱。“那……你覺得季揚會不會喜歡我？”

    “這一題等你考完試之後，我們再來處理好嗎？”司子衿把手放在青青肩膀上，認真地說。

    “好。”司青青笑容燦爛地點頭。

    司子衿莫名地心虛起來，只好轉身假意讀起書來，直到姊姊離開房間後，才敢雙手合十向老天祈禱——

    快點讓青青喜歡上別的男人吧！

    否則，她想，考完試之後，她還是會一樣沒種跟青青說出她與季揚兩情相悅的真相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0:39

第6章(2)

    大學推甄第二階段考試結束之後，司子衿立刻跟季揚預約了放榜之後出去玩的行程。因為她認為自己考得還不錯，值得提前慶祝一番。

    可惜的是，旅遊必須攜帶兩顆閃亮電燈泡羅天倫和謝曉霓。幸好駱奇有良心，說他那天會負責把他們二人帶開。也因為駱奇這樣有品的行為，所以司子衿沒把他列為電燈泡，改稱他為司機。

    明天，就是他們一群人要開心出遊的日子。

    晚上，季揚傳簡訊給司子衿，說他會在她家吃飯。所以，司子衿一回家就立刻沖回房間，飛快地洗了個澡，吹幹她的新髮型。

    昨天和羅天倫去剪頭髮時，她跟設計師說修剪一下發尾就好，她想把頭髮留枝。離開沙龍後，羅天倫立刻用不以為然的語氣說：“為什麼女人一戀愛就會想留長頭髮？”

    她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留長頭髮，只是想改變一下，看看能不能變得比較有女人味一點……

    司子衿把額頭靠向鏡子，看著氤氳霧氣鏡面裡的自己——她雙唇微張著，看起來好像有比較美一點。

    她定定看著自己的雙眼，然後緩緩低頭親住鏡子裡自己的雙唇……

    “子衿，吃飯了！”羅慧英在外頭喚道。

    “好！”司子衿嚇到用額頭去撞鏡子。

    司子衿打開衣櫥，找出牛仔褲和一件白T套上，很後悔之前陪媽和姊逛街時沒買那件她們都說她穿上後皮膚會變白的鵝黃上衣。

    她撥了撥短髮，用力眨了好幾下眼睛。謝曉霓說，這樣會讓眼睛看起來水汪汪。

    司子衿打開房門，正好和走出青青房間的季揚打了個照面。

    他對她一頷首，她回以面無表情的一個點頭。

    天啊，整頓飯她都要維持這種被下咒的強屍表情嗎？司子衿開始頭痛了。

    “你們兩個幹嘛這麼嚴肅？”司青青笑著勾住妹妹的手臂。“你今天下午不是跟羅天倫他們學校的男生PK鬥牛嗎？贏了嗎？”

    “當然是贏啊，那群兔崽子輪番上場，跟我打了一個半小時，被我電到吱吱叫……”司子衿聞到青青身上歐舒丹“五個皇后”的玫瑰花洗髮精香味，突然問對球賽結果失去報導興趣了。

    她跟青青這樣站在一起，季揚心裡會不會立刻做出評斷呢？

    司子衿看他一眼。

    他正漠然地走到餐桌前，而青青正對著他說話：“子衿打籃球很厲害。”

    “所以她長得高。”季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司子衿。

    “對啊，她168，我才163，好羡慕她。”司青青說。

    “你們兩個都比我高啊。”羅慧英端了盤菜放到餐桌上，又轉回廚房。“準備開飯了。”

    “我去盛飯。”司青青說。

    司子衿自顧自地在餐椅上坐下，看都不看季揚一眼。

    老實說，她不敢多看他。

    見鬼了，他幹嘛在她旁邊坐下來。司子鈴抬頭，很快地瞪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坐遠一點。

    季揚挑眉對司子衿一笑，依舊入座。

    司子衿一看到媽媽再次端菜上桌，立刻拿筷子夾起一隻大雞腿。

    “司子衿，沒禮貌！客人還沒吃耶。”羅慧英驚呼。

    “沒關係，她餓了就先吃。”季揚微笑地說。

    司子衿為了表示她是真的餓了而不是沒禮貌，在青青添飯過來時，她已經吃完雞腿了。

    “你多吃一點，不然全被子衿這傢伙吃光了。”羅慧英笑瞪了女兒一眼後，對著季揚說道。

    “我媽說的是至理名言。”司子衿說完這話後就繼續埋頭苦吃，可不知何故，她跟季揚的筷子，就是會不由自主地落到同一道菜上頭。

    “你們倆的默契好好喔。”司青青說。

    “你確定這叫默契？這叫搶菜吧！”司子衿不以為然一挑眉。

    “是默契。因為季揚也挑眉了。”坐在季揚對面的羅慧英笑了。

    司子衿看向季揚——他正看著她，兩道幽靜不見底的眸光直射向她心裡。

    “我飽了。”司子衿霍然起身，因為她快演不下去了。

    “子衿。”

    司子衿一聽到媽媽壓低的聲音，立刻停下腳步——她媽媽非常重視禮貌，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對不起，我肚子痛要上廁所拉肚子，大家請慢用。”司子衿一鞠躬後，拔腿就跑。

    “不好意思，子衿就是這樣，一點形象都沒有。”司子衿聽見媽媽在她辟後這麼說。

    “她這樣很率直。”

    司子衿沖回房間，心臟仍然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她是在緊張個什麼勁啊，媽和青青不會知道他們正在交往，她幹嘛表現出一副偷情被抓到的樣子啊。

    初戀果然比較驚心動魄，因為沒經驗！

    司子衿鑽進被子裡，懊惱著自己的演技其差無比，直到手機簡訊的震動聲驚醒了她。

    ——我差不多準備要離開了，等會在7-11旁邊巷子會合。季揚傳了簡訊給她。

    ——好。她回復。

    司子衿從床上一跳而起，沖出房間，沒看季揚一眼，就巴到媽媽身邊說道：“媽，我拉完了，去找一下曉霓他們。”

    “跟季大哥說再見。”羅慧英說。

    她咽了幾口口水，才能看向季揚。“季……季大人再見。”

    季揚笑出來。

    “什麼季大人……亂說話……”羅慧英笑著打她一下。

    “他把青青功課教得很好，等級是神人，不宜用尋常稱呼。”因為“季大哥”這三個字，肉麻到她喊不出來啊。

    “都是你的話，要出門就快去。”

    司子衿得了媽媽允許，立刻轉身逃走，奔出家門五分鐘後，才發現自己忘了帶手機。不過，她也懶得費事再回頭拿。

    反正，她手機有設密碼，不怕人家看。

    司子衿站在7-11旁邊巷子守候，沒等多久，季揚就到了。她飛快戴上安全帽，坐上他的摩托車後座。

    “去我家好嗎？”季揚的聲音與風聲一塊飄人她耳裡。

    司子衿一僵，所有十八限的畫面全一古腦兒浮現。“幹嘛要去你家？”

    “你想太多了。只是想找個地方跟你好好說話，不用東張西望、擔心被別人看到。”他的笑聲往後飄。

    “真希望青青快點考完放榜，這樣我們就不用偷偷摸摸了。”她把臉貼在他背上。

    “是你太善良。”

    “我不善良，是因為青青對我太好。”

    “喜歡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風聲把他的話吹得斷斷續續的。

    “那你為什麼喜歡我？”她挨近一點問道。

    “沒有為什麼，就是看順眼了。”

    “一開始就喜歡？”看不到人的好處是，她可以盡情問想問的問題。

    “不。我一開始覺得你脾氣大、喜怒無常，正好是我最討厭的類型。”

    “真的假的？難怪我覺得你一開始對我愛理不理的。”

    “直到後來，你來跟我道歉，我就想說你怎麼這麼可愛、說話這麼有意思，之後就怎麼看都順眼了。”

    “停……可以不用再說了，我的臉皮其實挺薄……”

    摩托車停了下來，他回頭看著她說：“還有，你總是會讓我笑。”

    “那你應該去追求豬哥亮，他可能會讓你笑得更大聲。”她不以為然地一努嘴。

    “哈哈！”在他的大笑聲中，摩托車再次往前行進，然後慢慢地在他的公寓前停了下來。

    他停好車，拉起她的手。

    “沒有要見家長吧？”司子衿定在原地。

    “我媽沒跟我一起住。”

    “所以你跟你爸住？”

    “我爸另外有家庭。”

    “喔。”她多看了他一眼。

    “就這樣？”他等著她提問。

    司子衿怔怔地看著他半天，覺得他臉上表情有些不對勁，可她實在看不出什麼喜怒哀樂，只好抓了抓頭髮說道：“不然要怎樣？難道要抱著你說‘可憐的孩子’？還是要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你？你爸媽的事，是上一代的事，我瞧你把自己過得滿好的，這樣最重要了，不是嗎？”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頭看著她。

    “我說錯話了？”她乾笑。

    “不是，我只是在想……”他的額頭抵住她的。“我以為我不可能再更喜歡你了。”

    司子衿的臉瞬間辣紅，屏住氣息，後退兩步，沒再倒退第三步的原因是因為他拉住了她的手。

    “媽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們老人家不要動不動就來這種臺詞，我年紀小心臟不夠有力，承受不了啊。”她用力揉著手臂，試圖用大叫來掩飾她對這種場面的不自在。

    他哈哈大笑，攬住她的肩。“我們走吧。”

    她身子緊繃了一下，才又漸漸地放鬆。

    “那個……你家的事，你想往下說就往下說吧。”

    “簡單來說，就是有錢的男人搞外遇，小三懷孕了硬要生下來，男人不認帳，給了她一筆錢打發她。後來，分手多年後，男人的孩子死了，他才又想到他還有個應該已經在念大學的兒子，所以又回頭來找小三。只是，因為大老婆還健在，所以小三被扶為二房，再繼續糾葛。”

    她聽得目瞪口呆，覺得像在看八點檔連續劇。

    “很誇張，對嗎？”他揉揉她的頭髮。

    為了顯示她年紀雖小，卻見多識廣，所以輕咳兩聲後說道：“也還好啦，就是一般連續劇老梗。反正你大媽也沒找人暗殺你，或者你其實不是你爸親生的，或者是你和大媽生的女兒在不知道彼此有血緣的狀況之下戀愛了，那樣比較厲害……”

    他雙手一拍，大笑出聲。“我輸了。我的身世真的好不坎坷。”

    “是啊。”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大步往前走。“真的太稀鬆平常了，所以以後千萬不要拿出來亂說嘴討同情喔。”

    他握緊她的手，傾身在她頭上落下一吻。

    她心花朵朵開，仰頭對他微笑——她就知道現在每天洗頭是正確的決定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0:53

第7章(1)

    司子衿到了季揚家後，非常訝異於那一室的窗明几淨。她原本以為男生房間都是又髒又臭的，除了羅天倫之外——因為羅天倫都是這樣告訴她的。

    可季揚家很乾淨，比她的房間還乾淨，東西也收拾得很整齊。

    “你租這裡一個月多少錢？”她裝老成地問。

    “我媽用我爸給的錢買的。”

    “你爸很有錢。”

    “非常有錢。”

    “那你幹嘛還要我爸幫忙找創業基金？”

    “我不想用那個人的錢。”季揚沉著臉說：“我住在這裡，是因為我如果不過來住，我媽就會三天兩頭到學校找我麻煩。可是，關於學費、生活費，我用的都是我當家教賺來的錢。就連這裡的房租，也是每個月存進存摺裡，到時候要還給那個人的。”

    “辛苦了。”她拍拍他的肩膀。“我欣賞你的骨氣……”

    鈴鈴鈴。季揚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一眼電話，皺了下眉後看向她。

    “是青青。”

    司子衿立刻跳起身，想找地方躲。

    “她看不到你的。”

    “是喔。”她僵在原地，不知道他怎麼有法子笑出來。

    她跟他約會，青青打電話來，這是多麼十萬危急到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啊。

    “喂，我季揚。”他接起電話，目光卻是直盯著她。“青青，有事嗎？……是，我已經在我家了……你可以在電話裡問……有急到一定要現在過來嗎？”

    司子衿用力搖頭，背起背包就要往外沖。

    季揚搖頭拉住她的手。

    “我馬上就要出門了，可能沒辦法。或者，你晚點再問你爸爸或妹妹吧。”

    他掛上電話，把司子衿拉到面前。

    “青青說有功課要問，說你不在家，手機也沒帶，所以只好問我。”

    “有這麼急嗎？”

    “她的語氣聽起來滿急的。”

    “那你還掛她電話。”她脫口說道。

    “我是家教，不是她的男朋友。天大的事，也不該是我去處理。”季揚沉聲說道。

    司子衿看著季揚，第一次覺得他好狠心。可她又沒法子責怪他的狠心，因為他說的確實沒錯，她不能接受的原因不過是因為青青是她姊姊啊。

    “你想，青青會不會是發現我們的事了？”

    門被人從外頭推開。

    司子衿大叫一聲，立刻躲到沙發後蹲下。

    季揚大笑出聲，但笑意只持續了一秒。

    “你在笑什麼？”屋內響起一道司子衿沒聽過的女聲。

    “你來做什麼？”司子衿聽見季揚這樣說。

    “我是你媽，我想來就來。”

    司子衿在沙發後瞪大眼睛，努力想把自己再縮得更小一點。不過，此舉顯然徒勞無功，因為一雙塗著桃紅色指甲油的腳已經出現在她視線裡。

    她在心裡哀嚎一聲，然後強迫自己起身喚道：“季媽媽好。”

    季揚的媽媽板著臉，一語不發地看著人。

    司子衿被季揚媽媽的年輕貌美震懾了下，也覺得看來只有三十多歲的季媽媽有幾分眼熟。

    季揚走到司子衿身邊，握住她的手。

    “你誰啊？”季揚媽媽葉瑞琴眼神睥睨地問。

    “司子衿，我女朋友。”季揚攬住司子衿的肩膀，將她攬得更近。

    “幾歲？家裡做什麼的？”

    “媽，那不關你的事。”

    司子衿看向季揚，沒想到他的臉色跟聲音一樣不客氣。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我們是什麼身分地位的人，你怎麼可以隨便跟別的女生交往……”葉瑞琴聲音尖銳了起來。

    “你有事嗎？如果沒有，我們要出門了。”季揚拉著她往門口走。

    “我沒事就不能來嗎？我是你媽，過來看看你也不行嗎？我一來，你就要走人，是我見不得人嗎？你一畢業就要到你爸公司實習了，得千萬小心不要讓一些拜金女給騙了……”

    “我不愛錢。”司子衿回頭說道。

    “不愛錢的更糟，連替自己打算都不會。”葉瑞琴美目一瞪。

    “這話說得也沒錯。”司子衿從善如流地點頭。“但錢夠用就好了。”

    “這是什麼想法！這樣怎麼會長進！難道要一輩子窩在這個地方嗎——”

    “我對於靠我自己雙手過日子這件事，很習慣很滿意也很驕傲。錢，夠用就好了，我不會去那個人的公司實習的。”季揚打斷他媽媽的話。

    “就告訴你不要隨便交女朋友，交到這種沒有遠見的，你一輩子前途就都毀了。”葉瑞琴大聲說道。

    司子衿眨眨眼，現在才知道原來交女朋友是這麼攸關前程的事情。

    “我們走吧。”季揚拉著司子衿往前走。

    “喔。”好可惜嘍。季揚媽媽還滿有戲的。

    “慢著。”葉瑞琴上前拉住季揚的手臂。“你爸家裡這周有家族聚會，你有空也要回去參加……艾薇也會去……”

    “我不會去的，我跟那個家庭沒有關係。”

    “你不孝子！不孝子！什麼叫做沒關係？！你住的地方不是他買的嗎！”

    司子衿目瞪口呆地看著季揚媽媽伸手狂打季揚手臂，啪啪啪連打好幾下，看得她這種從小到大只被罰站過的人心驚膽顫，可季揚卻一動也不動地任由媽媽打。

    “這裡是你硬要我住進來的。”季揚凜著臉說。

    “我把你養到這麼大，不用花錢嗎？你有本事就把我養你的錢都還給我——”

    “你把你花在我身上的錢都算給我聽了，我也都記下來了，現在不是已經在連本帶利分期攤還給你了嗎？”

    這是什麼親子關係啊！司子衿鼻尖一酸，立刻低下頭，不忍再看季揚。

    “你有本事就把錢一次全還我！”

    “你養我是一次把錢全都拿出來的嗎？”

    司子衿聽見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她驀地抬頭，就看到季揚臉上的五指印。

    “我們有事要先走了。”司子衿拉著季揚的手，飛快往外走。

    “站住！”葉瑞琴擋在門前，看著她的眼神甚為兇惡。

    “你再拉一次，我就登報和你脫離親子關係。”季揚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媽。

    葉瑞琴立刻放手，卻指著他繼續破口大駡：“養你白養的！不知道生你出來做什麼！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早就過著好命日子了。”

    司子衿才看了季媽媽抓狂的模樣一眼，就被拉著進了電梯，但在電梯門關上前，她忍不住開口說了：“那個……季媽媽……你說這些話的邏輯不對喔！是你要把他生出來的，他又沒叫你生。”

    關起的電梯門在下一秒遮住了葉瑞琴扭曲的臉……

    季揚沒再開口，走出電梯後就拉著司子衿往前走，約莫五分鐘之後，他才說道：“下次不要再對我媽說那種話了。”

    “對不起，很沒禮貌喔。”她鞠躬道歉。

    “以後那種話留給我說，不然會造成婆媳之間的問題。”他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

    “什麼婆媳問題啦，我連大學都還沒上。”她瞪大眼，打了下他的手。

    這種舉動對高三女生太犯規！

    “為什麼你年紀這麼小？”

    “問我媽。”

    季揚笑了，但沒有笑出聲。司子衿知道他心裡是難過的，所以左右張望認了下路之後，便主動帶路，走到一間碩果僅存的“漫畫王”。

    她拉他進去，要了間包廂，替兩人點好了餐。

    “好了，現在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了。”她朝他挑了挑眉。

    “是想引誘我？”他對她一笑。

    “見鬼了，才不是！你的思想怎麼那麼邪惡！”她臉紅起來，一邊拓臉一邊說：“之前謝曉霓失戀，怕在外面哭不好看，所以我們就挑了這裡。一分鐘一塊錢，她不能花太多錢，就會哭短一點。”

    “哈。”他乾笑一聲。

    她咬了下唇，拉住他的手。“你可以哭了。”

    他一怔，嘎聲說道：“我不知道要哭什麼。”

    “是啊，其實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哭的。你優秀又聰明，不靠父母也快大學畢業了。就算沒有才華，光是靠臉蛋都有當小白臉的資格，這樣的人真的很沒有資格難過。”她嘖嘖有聲地說。

    “謝謝你的安慰。”他捏了下她的手，這回的笑意總算到了眼裡。

    “有安慰到嗎？”

    “很多。”他笑著揉揉她的頭髮。

    “兩位的餐點到了。”服務生端進兩碗泡面。

    “大餐來了。這時候吃碗熱的，包管你什麼事都沒了。”她替他拆好免洗筷，塞到他手裡。

    兩人各自低頭猛吃蔥燒牛肉麵。等她吃完後，才發現他早已吃完坐在一旁看著她。

    “吃飽撐著沒事發呆哦？”她雙臂交握在胸前看著他。

    “我累了。”

    “那你睡一下。”她指指角落的抱枕。“我沒像羅天倫那麼潔癖，還會隨身攜帶酒精消毒，所以你就將就一下。”

    “嗯。”他拿過抱枕坐到她身邊。

    這麼愛演相親相愛相依偎的劇碼哦。司子衿在心裡偷笑，可臉上繼續裝得很正經。

    突然間，他朝著她彎身而下。

    “你幹嘛？”她睜大眼，看著他把抱枕放在她大腿上，然後——躺了下來。

    “睡一下。”他仰頭看著她。

    她感覺耳朵開始泛紅，為了不讓他發覺她已經想去鑽地洞，只好用手蓋住他的眼睛。

    “閉上眼睛，限你一分鐘內入睡。”

    他輕笑一聲，拉下她的手，緊鎖住她的眼，在她掌中印下一吻。

    她用力咬住唇，感覺被親的部位不像是手。

    他笑著閉上了眼，而她很慶倖他沒再睜開眼睛，不然他就會看到她現在癡癡盯著他的傻樣。

    而這也是司子衿生平第一次進了漫畫王，卻沒有把那套羅天倫說不論幾歲的人都應該要看的“灌籃高手”再看一遍。因為她正肆無忌憚地看著她喜歡的男人，什麼櫻木花道、流川楓，都給她滾到一邊吧，季揚最好看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1:09

第7章(2)

    當天稍晚司子衿回到家後，她媽馬上把她拉到一旁。

    “青青在哭耶。”羅慧英壓低聲音說。

    “怎麼了？是功課遇到問題哦？”司子衿心虛地想起姊姊打電話給季揚找協肋一事。

    “可能是壓力太大吧。你去跟她聊聊。”

    “我不知道要聊什麼啦。”況且她現在根本不敢面對青青。

    “隨便聊啦，這個你最會啊。”羅慧英押著她走到青青門口，敲了兩下門，然後就溜走了。

    “媽最賊。”司子衿才嘀咕了一句，卻立刻想到了季揚的媽媽。

    突然間，她覺得她媽是天使。

    過了好一會，門內傳來青青帶著鼻音的聲音：“誰？”

    “我。”

    “進來。”

    門鎖被打開，門被拉開。

    司子衿走進黑暗的房間。

    她沒開燈，因為知道青青哭的時候是習慣摸黑的。況且，她也不想看著青青的眼淚來加深罪惡感。

    “你怎麼了？功課不會嗎？”司子衿心虛地咽了口口水。

    “為什麼這麼問？季揚告訴你的嗎？”

    司子衿握緊拳頭，訥訥地說：“你之前哭都是因為功課不好，不是嗎……”

    房內再次陷入一片安靜，司子衿不知能做些什麼，手足無措了一會之後，正打算離開時，卻聽見青青說：“我沒事。”

    “沒事幹嘛哭？”

    司青青沒答話。

    “你怎麼了？”司子衿忍不住又問。

    “如果你有一個很喜歡的男人，但他卻喜歡上了另一個女生，那你該怎麼辦？”司青青幽幽問道。

    司子衿頭皮發麻、四肢發冷、背部猛冒冷汗，卻不敢問青青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和季揚的事情。

    “子衿，是你會怎麼辦？”

    “喜歡是勉強不來的。”她從喉嚨裡擠出話來。

    “我覺得季揚有女朋友了。我剛才打電話給他，說要去問他功課時，他的女朋友一定就在旁邊。我感覺得出來。”

    司子衿起了一臂雞皮疙瘩，青青的第六感會不會太准了！

    “如果他有女朋友，那你打算怎麼辦？”司子衿強迫自己問道。

    “我只要他。”

    “可是萬一他有女朋友了呢？”

    “我不管。我從沒想過要爭些什麼，但是這次我要爭。”司青青的聲音是難得一見的斬釘截鐵。

    司子衿驀地打了個冷顫，抱住雙臂說道：“談戀愛不是考試，爭是沒有用的。”

    “你怎麼知道？你談過戀愛了嗎？”

    司子衿不敢回答這一題，只能說：“你不要想那麼多，要考試了，先把成績考好。”

    “我不想考了。我想跟爸說，我要去國外念餐飲學校，我對那個有興趣，你也知道那才是我的專長。”

    “但是你都已經努力那麼久了。”

    “努力那麼久還是沒用，代表我有多不適合。我不像你，會讀書會運動，什麼都好。爸媽生出這樣的我，一定很失望……”

    司子衿摸黑坐到青青床邊，握住青青冷得像冰的手。

    “你幹嘛胡思亂想。他們很愛你，你那麼善解人意又討人喜歡……”

    “那為什麼季揚不喜歡我？”

    “可能他是怪咖。”才會選她而不是青青。

    司青青笑了，冷涼笑聲讓司子衿的雞皮疙瘩一直浮上來。

    “沒事了，我想睡了。”司青青說。

    “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司子衿握了下她的手後，便起身離開。

    “我一定會得到季揚的。”

    司青青的聲音在司子衿準備關門時傳入她耳中。

    司子衿背後一陣發麻，快手關上房門，沖回房間。

    她抓起擺在床上的手機，想打電話給季揚。但她猶豫了一會之後，還是放下了手機。打了也是增加他的煩惱，他能怎麼樣？難道和她分手去安慰青青？

    罷了，他自己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

    還是等到青青考完試，或者是做完關於未來的決定之後，再來談季揚的事情吧，雖然她實在是不敢去想青青的反應，畢竟她從沒看過青青這麼執著過。

    司子衿呆呆地躺在床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睡著。然而，青青那句“我一定要得到季揚”卻突然出現在她夢裡嚇醒了她，於是她一夜無眠。

    那天之後，司青青生了一場大病，臥病在家一星期。

    司青青在病中一邊哭一邊跟爸媽說對不起，說她不是讀書的料，乞求他們直接讓她出國念餐飲學校，說那是她的興趣，她一定會拚命努力地學好。

    對於連畢業旅行離家三天都會哭著打電話回來說想家的司青青來說，這樣的要求簡直嚇壞了家人，所以司青青的父親司明棋始終沒回復女兒的要求。

    只是，當司青青重返學校幾天之後，司家卻開始出現國外語言學校和餐飲學校的簡介。羅慧英偷偷跟司子衿說，她爸爸終歸還是疼女兒的，再者也怕青青想不開，所以已經在替青青物色國外學校了。

    不過，司明棋還是要求青青完成國內考試。他說既然都努力了那麼久，還是要測測實力，也不可以白費了季揚教書的苦心。司青青沒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而對司子衿來說，她只覺得她和青青之間的氣氛變得奇怪且有些僵硬，但她相信一切都會在青青申請到學校之後有所轉變，直到那一日的到來——

    那天，司子衿在學校老師的查榜中已確定錄取第一自願的醫學院。司子衿一下課還沒到家，就先打了電話給季揚。

    “喂。”電話那頭傳來季揚的聲音。

    “嘿嘿嘿。”司子衿笑道。

    “恭喜考上了。”

    “果然聰明，我嘿幾聲你就知道了。”

    “我還知道你接下來會說，其實這一切也是在你預料之中啦。畢竟你品格好，那天還沒開始面試，你就在學校附近幫了一個騎腳踏車受傷的阿姨，還差點遲到。結果沒想到那個阿姨竟然是護理長，面試人員之一。”

    “沒錯沒錯！像我這樣的人才不錄用，怎麼對得起臺灣的醫療呢？”司子衿笑到嘴都快咧到臉頰兩邊。

    “晚上要出來慶祝嗎？”

    “我媽晚上應該會帶我們去吃飯。”不然她也好想賴著他啊。

    “那就明天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再一塊幫你慶祝？”

    “好！”司子衿樂到在原地蹦蹦跳，整個人輕飄飄，畢竟這趟旅行她已經期待很久了。“明天去哪？”

    “駱奇說要去溪頭看竹子。”

    “看竹子？他何時那麼詩情畫意了？”

    “發神經的時候。”

    司子衿放聲大笑起來，笑到路過的人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她。

    “像我這樣學業愛情兩得意，會不會被雷劈啊。”司子衿側身壓低聲音說。

    “你做的努力比別人多，這是你應得的結果。我看過你複習功課的情況，你屬於那種一定把原理弄清楚的學習方式。這種方式，一開始會很吃力，但最後有優異表現的人，一定都是這類的人。”

    “那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幸福下去？”

    “那是當然。”

    司子衿笑著對手機送上一個大大的飛吻，結束了通話。她想——她應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稍晚，司子衿還沒進家門，就發現她老爸的車已經回來了。

    司子衿暗暗猜想，那是因為他可能挺擔心她的推甄成績，所以提前回家等消息吧。

    司子衿踮著腳尖開了門，她爸正在客廳裡看雜誌。

    “爸，你的寶兒女兒被錄取了！第一志願喔！”司子衿大叫著沖到他面前。

    司明棋起身笑眯了眼，用力拍著女兒的肩膀。

    司子衿被拍到覺得肩膀可能要脫臼時，爸爸給了她一個擁抱。

    “做得好，就知道你沒問題。”司明棋說。

    “還好啦。是你把我頭腦生得好。”她撥撥頭髮，故作驕傲狀。

    司明棋笑著敲敲她的頭，卻又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肩膀。“做得好。”

    “再誇我，我就飛上天嘍。”司子衿雙手做出小鳥飛翔的動作，笑著跟爸爸一塊坐回沙發。

    司子衿一向不怕她爸，可能是因為她成績向來符合他的要求，他對她也相對地和顏悅色許多。

    “之後就把書讀好，選醫科就是要幫助更多的人。”

    “是。”司子衿對老爸行舉手禮，心裡對他其實很是佩服的。

    光是爸爸希望她讀醫科是為了救人，而不是賺錢或是得到什麼好名聲一事，她就已經想替他按一百個贊了。

    “現在就只剩青青的事要擔心了。”司明棋歎了口氣說。

    “爸有什麼打算？”

    “等她指考考完後，就讓她去補習英文，然後開始準備申請那邊的語言學校還有專業學校。她自己也要加強體力，要走餐飲這一行，不能弱不禁風。”

    “我陪她運動。”司子衿馬上舉手。

    “好。”司明棋笑著點頭。

    司子衿知道爸爸很高興，她也覺得很高興，因為是她讓他這麼開心的。

    就在他們父女笑得像兩個傻瓜時，司青青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青青，我考上了。”司子衿沖到她旁邊，一把抱住她。

    “恭喜，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上的。”司青青輕輕回抱了下她，然後鬆開。

    司子衿覺得青青神色不怎麼自然，可將心比心，如果她是青青，在這種情況之下，也不可能歡聲雷動的。

    “爸，我出去一下。”司青青看著爸爸說。

    “要不要我陪你去？反正我沒事。”不知何故，司子衿就是覺得她神情實在不對勁。

    “不用了，我出去走走，一下子就回來了。”

    “考試還沒結束，就算我同意你可以不走正規的大學路線，你該做的努力還是不能少。”司明棋板著臉說道。

    司青青低頭沒有說話。

    “爸，青青很努力了，我是人證。”

    “她還可以更努力。”司明棋看著司青青說。

    “青青，你不是要出去嗎？快去吧。”司子衿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往門口推。

    “那我出門了。”司青青小聲地說。

    “嗯。”司明棋冷應一聲，拿起桌上的雜誌作勢欲看。

    司青青快步走出客廳，沒有多看司子衿一眼。

    “爸，青青真的很努力。”司子衿坐到爸旁邊，扯扯他的手臂。

    “我知道。但是，就是……”司明棋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我跟你媽，還有你，都很會念書……”

    “家裡有一個會念書的女兒、一個廚藝很好的女兒，你叫別人生這樣一對，別人還生不出來耶，看你多厲害。”司子衿用力地鼓掌。

    “你啊，一張嘴淨會鬼扯。”司明棋笑了。

    “當然嘍！以後要跟病人溝通，當然要從現在開始練習啊。”

    “好了，你現在可以放鬆自由自在，如果想去哪裡玩……”

    “明天先跟謝曉霓他們去南投玩。”

    司明棋從皮夾裡抽出二千塊給她。“注意安全。接下來想學什麼東西，再跟我說。”

    “老爸萬歲！老爸最好！”司子衿一直歌頌著老爸，直到他笑著拿起雜誌走進書房為止。

    其實，司子衿覺得老爸人還不壞，但就是放不下面子，在外頭總忍不住會跟別人比較女兒們的成績。其實，課業好又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況且，青青長得那麼好看，帶出去多有面子啊。加上青青若成了廚師，鐵定會很有看頭，隨便上個新聞，就會紅到不行的，這點司子衿倒是滿肯定的。

    司子衿維持著好心情一路轉著圈圈回到房間，飛撲到床上。

    她看著桌上的一迭講義和筆記，舉手跟它們說掰掰。雖然正常而言，大學醫科的課程會比高中更累，但那是她的選擇。

    她握緊拳頭，覺得自己掌握了前途和幸福，再不可能有更好的未來了。所以，她正坐起身，雙手合十，祈禱青青能接受她與季揚的事，也祝福青青能擁有更好的幸福人生……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1:23

第8章(1)

    隔天，司子衿因為要跟大夥一起去南投玩，難得地沒賴床，七點之前就和謝曉霓、羅天倫等在7-11門口集合，等人來載。

    車子是來了，可裡頭卻只有駱奇一人。

    “季揚臨時有事，要我載你們去玩。”駱奇下車走到司子衿面前說”

    “他怎麼了？有什麼事？為什麼沒跟我說？”司子衿立刻拿出手機開機。

    “不用打了。好像是家裡有事，怕先通知你掃了你的興，所以今日行程照舊。”駱奇淡淡地說。

    司子衿戳著手機螢幕，看著裡頭季揚在淩晨傳來的簡訊，寫著：

    ——臨時有事不能同行，勿擔心。你們先去玩，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記得多拍一些照片。

    司子衿皺了下眉，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瞪著簡訊想回傳，卻不知道該傳什麼。

    可以直接打電話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嗎？如果他正在忙呢？會不會是他媽媽出了什麼狀況？

    “司子衿，你的臉皺得像鼎泰豐十八個皺褶的小籠包。”羅天倫戳了她一下。

    “你身上的光芒變弱了耶。”謝曉霓也看著她說。

    “季揚沒出現之前，也是我們陪你啊，幹嘛他一沒來，你就世界末日了。見色忘友也不是這樣演的。”羅天倫扁了下嘴。

    “我就是希望有他陪啊。”司子衿老實說。

    “肉麻。”羅天倫揉著手上的雞皮疙瘩。

    “這叫真情流露。”司子衿瞪羅天倫一眼，連出拳揍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駱奇拍拍司子衿的肩膀。

    她抬頭看著他。

    “放心吧，要真出了什麼大事，他會不說，還讓我陪著你們出去玩？”駱奇說。

    “說得也是喔。”司子衿點點頭，心情這才稍微平靜一點。

    果然，她這種十八歲第一次談戀愛的人就是沒見過世面，隨便一點風吹草動就可以讓她內心波濤洶湧。

    司子衿很快地傳了簡訊祝季揚“諸事大吉”後，就決定要當回灑脫的那個自己。

    “走吧，開到南投也是要幾個小時的。”駱奇推著司子衿往車子走去。

    “但我們還沒吃早餐。”謝曉霓用下巴指了指身後的7-11，看著駱奇問道：“你吃了嗎？順便幫你買？”

    “不用，我都替你們準備好了。”駱奇走到後車廂前面。

    “唉呀，怎麼人帥還這麼貼心啊。早餐在哪？”有吃便是娘的謝曉霓第一個沖過去。

    駱奇拿出一個超大野餐籃，裡頭有顏色繽紛的水果、有果汁、可樂和好幾盒裝在玻璃盒子裡的高級三明治，看得心情正灰暗的司子衿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媽啊，我們好像貴族。”羅天倫興奮到連蓮花指都比出來了。

    “看起來好好吃，我可以吃兩盒嗎？”謝曉霓抓著駱奇的手，原地猛跳。

    “謝謝各位的稱讚，不枉我清晨五點就起床。”駱奇行了個宮廷禮。

    “你做的？”司子衿驚訝地看著駱奇。

    “好厲害！”羅天倫用力鼓掌。“可以教我嗎？”

    “可以。下次你們一起到我家上課，包准你們都變成野餐達人。”

    “太贊！下次就用野餐這招來把人。現在先開動試吃，看看是不是中看不中用啊。”謝曉霓自動自發地抱住野餐盒。

    駱奇對司子衿挑了眉。

    “她說話本來就這樣亂七八糟，請見諒。”司子衿雙手一攤。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駱奇笑問。

    “我聰明過人也不是這一、二天的事情了，習慣就好了。”司子衿對他咧嘴一笑。

    “如果你不是季揚的女朋友，我一定狂追你。”

    “你說這話就沒義氣了，你連這樣的念頭都不該有。不然，你跟季揚怎麼繼續當好朋友。”司子衿只當他在胡言亂言，還奉送一記白眼。

    “我說出來是想讓大家知道我的心如朗朗明月……”

    “要上車沒？可以吃三明治了嗎？我們餓昏了。”謝曉霓和羅天倫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駱奇點頭，把司子衿推到前座，還替她開車門。

    “為什麼要我坐前座？”謝曉霓比較想要這個位置吧。

    “因為這原本是你男友的座位，我開車時，他就是我的春花秋月丫鬟，要替我端水遞紙巾喂零嘴。”

    司子衿不以為然地一扁嘴。

    “有意見嗎？難道要我一邊開車一邊開可樂插吸管？”駱奇發動車子。

    “本人很榮幸可以擔任春花秋月的角色。”司子衿立刻正襟危坐。

    “但你臉上寫著不以為然。”

    “你看錯了，我臉上是寫著：我要儘快報名學會開車。然後，訓練後頭兩個春花、秋月……”司子衿回頭一看——

    哪來的什麼春花秋月，只有兩個餓死鬼在搶食。

    “喂！我的那一份呢？還給我！”司子衿橫過身子到後座搶食。

    車子就在駱奇的笑聲中，一路直奔南投。

    司子衿一向認為和朋友的出遊是有趣的，且由於謝曉霓和羅天倫是瘋子，所以有趣程度更加倍。

    只是，這溪頭的竹子著實綠油油，把司子衿的臉都染綠了。好吧，事實上是因為羅天倫和謝曉霓一路大吼大叫，引得旁人側目不已，司子衿制止不了，所以只好臉色發青。

    老實說，司子衿平常叫得也不會比他們小聲，可她今天的腦子裡總是轉著季揚的事情，叫不出個樣子來。

    “來吧，拍張照片給季揚吧。”駱奇拿起相機對著她。

    司子衿扮了個鬼臉。

    快門一閃。

    司子衿齜牙咧嘴地沖到駱奇面前，試圖搶相機。

    “走啊，不是還要去外頭的妖怪村吃綠色霜淇淋和竹筒飯嗎？這裡空氣太清新了，我快窒息了，快放我去找樂子啊。”謝曉霓和羅天倫從司子衫身邊呼嘯而過，順手撈了她就往前狂奔。

    “你們的腳是都不會酸哦？”司子衿翻白眼說道。

    “不會。”兩人異口同聲。

    “那個駱奇是不是還對你有興趣？”謝曉霓挨近司子衿，壓低聲音說。

    “不會啦。他知道我是季揚的女朋友。”

    “但是依照我的經驗看來，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朋友妻不可戲，我唾棄他。”羅天倫也挨著司子衿說道。

    “你剛才在車上明明還很崇拜他。”司子衿撞他一下。

    “但我的道德感很強。”

    “是，你只是公德心比較差，所以剛才跟謝曉霓在竹橋上表演山歌對唱，吵到所有路人都瞪你們。”司子衿好笑又好氣地說。

    “什麼？！他們不是在看我年輕有朝氣嗎？”謝曉霓驚訝地看著司子衿。

    “恭喜你，臉皮厚到這樣已經天下無敵了。”司子衿向謝曉霓行舉手禮。

    “現在重點不是那個。重點是二男搶一女，而且這兩個男人還是好朋友，你們不覺得這太戲劇化……”謝曉霓抓著司子衿的手繼續八卦。

    “我只覺得你想像力太豐富。”司子衿還是搖頭。

    “不，我相信我的眼睛。”謝曉霓把眼睛逼近到眼睫毛快紮到司子衿的地步。

    “駱奇——”司子衿轉頭喚著十步之外的駱奇：“謝曉霓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當然喜歡。你是季揚的女朋友。”

    “看吧。”司子衿對謝曉霓說。

    “可是你不是說過她如果不是季揚的女朋友，你會追她嗎？那表示你心裡有鬼啊！”謝曉霓回吼。

    “但她是季揚的女朋友，我身為男人就不可以這麼不忠不義。”

    謝曉霓看著駱奇，眼眶突然就紅了。

    “你人這麼好，怎麼不喜歡我啊。”謝曉霓顫聲說道。

    “幹嘛為一個沒眼光的男人哭啊。”司子衿攬著謝曉霓的肩，朝駱奇飛去一眼。

    “我哪裡沒眼光了？”駱奇走到她們身邊，拿出面紙遞給謝曉霓。

    “當然沒眼光，我們家曉霓這麼好。”司子衿說。

    “男女之間的感情，不是拿來比較好與不好，純粹就是感覺問題。就像有人喜歡吃牛肉、有人喜歡吃豬……”駱奇說。

    “相欠債。”

    司子衿看向羅天倫，他正用一種心靈導師上身的模樣對著她說道：“我媽說談戀愛就是相欠債。”

    “那還完債不就不能戀愛了？”謝曉霓抓住羅天倫的手臂。

    “我哪知！我自己都還在單戀的還債階段啊。”羅天倫苦笑。

    “每個人情況不同。有人還會用戀愛信用卡迴圈情債利息，什麼都不還不處理，到處欠債、四處留情，但現實就是：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所以，戀愛的重點就是，每個人得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願不願意付出那樣的代價。”路奇拍拍羅天倫的肩膀說道。

    司子衿覺得這話聽起來滿厲害的，雖然她不確定她的屬於哪一種債——遇見季揚，她變得不像是她。可是能夠遇見季揚，她還是覺得很開心。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碰到欠我情債的人啊？我也想收利息錢啊。”謝曉霓吸吸鼻子。

    駱奇對謝曉霓搖了搖頭。“戀愛不是人生的全部。”

    司子衿看著謝曉霓臉上的苦笑，其實很懂她的心情。

    謝曉霓爸媽很早就離婚各組家庭了。謝曉霓跟著奶奶住，逢年過節都特別孤單。所以，謝曉霓很早就開始談戀愛了，因為想要被人在乎。

    “放心，還有我們在。我們老了還要住在一起的。”司子衿用肩膀撞了下謝曉霓。

    “我本來也是這樣以為的，可現在看到你跟季揚談戀愛的樣子，我就沒那麼肯定了，因為你有見色忘友的傾向。”謝曉霓看了司子衿一眼，故作哀淒地說：“不過，我也不怪你啦，如果我喜歡的男人願意跟我談戀愛，要我跟你們絕交都有可能啊。”

    司子衿笑著打她一下，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謝曉霓一直是好朋友了。因為謝曉霓只會說實話，雖然實話經常不怎麼好聽。

    “我剛才說話的神情瀟灑嗎？表情如何？”向來不鬱悶太久的謝曉霓抬頭看著司子衿問道。

    “哈哈，你演技還欠磨練。等到你轉型為實力派時，我再幫你發新聞稿。”

    司子衿拉住謝曉霓的手，大步往前走。“走啦，不是要去妖怪村嗎？”

    駱奇笑著走到他們三人前頭。

    “我發現他和季揚一樣，都很喜歡對著你哈哈大笑。”謝曉霓忍不住又壓低聲音說道。

    “他們的笑點很低，害我快以為自己可以去應徵豬哥亮的助理主持了。”司子衿也壓低了聲音。

    “後面的，請加快腳步。”駱奇回頭說道。

    司子衿和謝曉霓對看一眼後，不約而同地開始往出口處狂奔。

    “慢到的，要請吃飯！”司子衿回頭大叫，卻看到駱奇正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

    司子衿回瞪他一眼後，回過頭賣力地往前狂奔。

    媽啊，如果她水性揚花一點或是自作多情一點，她就會把自己當成萬人迷了。

    不過，就算她是萬人迷，她對季揚的心情還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別人的初戀會怎麼樣她不知道，但她的初戀，鐵定是要天長地久的。

    是吧？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1:40

第8章(2)

    那天，駱奇送司子衿回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司子衿和羅天倫一路上睡得東倒西歪，多虧了後座的謝曉霓一路和駱奇聊天。

    司子衿到家，跟爸媽打了聲招呼後，就回房間洗澡了。等她從浴室出來時，司青青正滿臉笑意地坐在床上。

    司子衿一看青青笑得這麼開心，立刻挨了過去。

    “幹嘛笑得這麼桃花？有人追哦？”司子衿撞了青青一下。

    “比那更好。”

    “你也喜歡那個追你的人！”司子衿興奮地抓住青青的肩膀。

    太好了，這樣她就可以放心跟青青說自己和季揚的事情了。

    “你幹嘛這麼高興？”司青青笑看著妹妹。

    “當然！你沒交過男朋友啊。”司子衿手舞足蹈到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小聲一點，不要讓爸媽聽到啦。”司青青垂眸的同時，也壓低了聲音。

    “快說，那個人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你們在哪裡認識的？”司子衿抓著青青的肩膀，恨不得能搖出答案來。

    “那個人你也認識。”司青青目不轉睛地看著妹妹。

    司子衿胸口驀地一窒，放下手，看著青青，一會後才有法子開口說道，“我也認識？”

    “而且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他了。”

    司子衿的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這樣還猜不出來哦？你變傻了喔。”司青青抱著司子衿的手臂，在她耳邊說道：“是季揚。”

    司子衿木然地看著青青，沒法子有一點反應。

    “你幹嘛突然呆住？我跟他就這麼不適合嗎？”

    “不是……是……怎麼會這麼突然？”司子衿的手被青青抓得有點痛，她用力抽了回來。

    “我昨天不是心情不好出去了嗎？然後，我跑去找他了……我哭了……然後……”司青青低頭，聲音愈來愈小：“他抱住我，然後……還親了我。”

    季揚吻了青青！

    司子衿看著青青把臉埋入雙掌間的害羞模樣，懷疑自己是在作夢，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的季揚沒照常理喜歡司青青，卻喜歡了司子衿。夢裡的司子衿歡離到不知如何是好；可夢醒之後，司子衿才發現現實就是現實，季揚“真正”喜歡的人是那個從小到大追求者不斷的青青。

    司子衿身子晃動了下，握緊拳頭，努力想表現出很正常的樣子。

    “你為什麼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司青青抬頭看著妹妹。

    “我……”司子衿別開眼，拚命想表現得鎮定。“嚇到了……”

    “他好溫柔。還叫我在沒考完之前，先不要跟大家宣佈這件事，否則如果我沒考好，爸媽一定會怪我，說我是因為談戀愛，所以才沒考好。”

    “他如果喜歡你，為什麼不早說？”司子衿用顫抖的聲音問。

    “他說怕影響我考試啊……”司青青看妹妹一眼後，又把臉埋進雙掌之間。

    “因為他實在太喜歡我了……”

    所以，是因為她司子衿身強體壯心臟有力不會被影響，所以季揚就先找她玩一玩嗎？司子衿看著自己青筋畢露的拳頭，強迫自己鬆開。

    她現在應該要冷靜，應該要表現出對這個消息很興奮的樣子，否則青青一定會看出異狀的。但她演不出來……

    “子衿，你怪怪的。”司青青揚眸看妹妹，著急地挨了過去。“你反對我們在一起嗎？我們不適合嗎？”

    司子衿搖頭，全身發寒。

    “那你為什麼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

    “因為我快被你嚇死了啊。”司子衿擠出一個笑容，極度用力地拍著胸口。

    “心臟現在還狂跳咧……”

    “你先不要跟爸媽說喔。”

    “廢話。”司子衿一看到青青受傷的表情，立刻說道：“抱歉，我今天六點就起床，太累了。”

    “對不起，我忘了你很早起。我只是想跟你分享我的喜悅，你也知道我沒別人可以說。那我不吵你，你快點去休息喔。”司青青立刻起身，只是走了兩步後，又忍不住回頭一笑。“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啊。”

    司青青一走，司子衿立刻鎖上房間，撥電話給季揚。

    電話才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你在哪？”

    “在駱奇這裡。”

    “我去找你。”

    “已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休息個頭！”司子衿降低了音量，握拳握到連手臂都在顫抖。“你在跟青青談戀愛，要我怎麼休息！”

    電話那頭沒有一點聲音。

    “所以，你跟青青的事是真的？”

    沉默持續了一會後，季揚說：“你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再說。”

    他掛斷了電話。

    司子衿看著手機，急著想再重撥一次，可她眯著眼怎麼樣也看不清楚數字鍵，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她捶著胸口，不知道它為什麼會那麼痛，痛到她覺得自己可能因為心痛而死。

    司子衿蜷縮在棉被間，不敢放聲大哭，可眼淚卻一直沒法子停下。

    她哭到雙眼灼熱，哭到連眼睛都睜不開，哭到她懷疑自己連體內最後。滴眼淚也被擠了出來，哭到虛脫無力，只剩力氣——

    又撥了好幾次季揚的電話。

    他始終沒接電話，只傳了個簡訊。

    ——睡吧，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解釋什麼？有誤會才需要解釋。季揚和青青交往的事，只有“是”或“不是”這兩種答案。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只是她不想相信而已——

    季揚和青青談戀愛了。

    隔天一早周日，司子衿趕在爸媽還沒起床之前，留了紙條便溜出門。

    戴著墨鏡遮著眼走在清晨街上的她，臉色像宿醉一樣慘白。她家沒酒，但失眠的她喝光了家裡的四瓶可樂，所以手至今還在發抖。

    司子衿拖著腳步，感覺自己一夜老了十歲。

    她搭上公車，發了簡訊給季揚，說正要去他家樓下。

    他在下一秒立刻回復——嗯。

    她抓著手機，想把它摔到地上。

    “嗯”是什麼鬼意思？他是被毒啞了嗎？

    唯一讓她心情稍微好一點的就是，他應該也是一夜未睡。做了這麼混蛋的事，如果還睡得著，那麼他該遭天譴。

    司子衿跳下公車，季揚已經在公車站牌處等她。

    如果她的樣子像鬼，那他的樣子就像吸血鬼，但還是帥到可以去演電影的那種。

    “走吧。”季揚帶她走進他的公寓。

    到了他家，他給她倒了杯牛奶、烤了片土司，自己則喝著黑咖啡。

    “我也要咖啡。”

    他倒了一杯，加了牛奶給她。

    司子衿一口氣幹掉半杯，即便加了牛奶，咖啡對她來說，還是太苦太苦。

    “抱歉。”季揚嘎聲說道。

    司子衿身子一僵，看著面無表情的他。

    “抱歉什麼？你和我姊在一起？”

    他沒接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如果你……”喉嚨的乾渴讓她把牛奶一飲而盡。“如果你喜歡我姊，幹嘛常初要跟我交往？”

    “你們……長得有點像。”

    司子衿用力一拍桌子，起身對他大吼：“去你媽的長得有點像！你明明知道她那麼喜歡你，直接跟她告白，她一定會願意跟你交往的，為什麼要拖累我！你知道……”我有多痛、多喜歡你嗎？

    司子衿忿忿地擦去淚水，抖到沒法子再繼續說話。

    季揚向她走近一步，卻又停住腳步。

    她看著他置於身側、緊握成拳的手臂，情緒稍感平復了一些。原來，他還是會不自在，還是會緊張。

    “我再問一次——你為什麼跟我交往？我不信只是因為我跟她有點像。”她認為這中間必然有誤會。

    “那時的你比較吸引我。”

    “然後呢？現在是她比較吸引你了？如果明天你又覺得我吸引你了，難道你又要回頭跟我在一起嗎？”司子衿氣得抓起餐椅上的抱枕往他頭上扔去。

    他不閃不躲地任由抱枕擊上他的臉，可她卻一點都不高興。

    他覺得自己錯了，才會任由她這樣。

    “人都會有面臨無法抉擇的時刻。”他看著她的肩膀說道。

    “是人就該知道談戀愛不該這樣三心二意，你以為是去自助餐店點餐，想要豬排、雞排就全都帶回去嗎？！”司子衿大吼。

    他笑了，可那笑容卻像在哭。

    “不准笑！你這個混蛋！”她跳起來大叫，東張西望地想找出任何能把他打成豬頭的東西。

    “我跟她不會太久的……”他往她走近一步，嘎聲說道：“我當兵之後，就不會再跟她聯絡了。”

    “當兵就不聯絡？這種渾帳事你也做得出來！你以為你是誰！如果你當兵就不跟她聯絡了，為什麼還要招惹她？！”她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襯衫，免得她給他兩巴掌。

    “我沒有招惹她。”他別開眼，從齒縫裡蹦出話來。

    “你沒有？！所以是我姊主動？你連拒絕都不會嗎？駱奇說過你拒絕過很多女生！”她氣到連說話聲音都喘了起來。

    季揚轉頭凝視著她，一會後才說道：“我沒辦法拒絕她。”

    “見鬼的沒法子拒絕！難道你不跟她交往，她會死嗎！”她大吼出聲，吼得眼眶都紅了。

    他緊咬著牙根，額上青筋跳動了一下，卻依然什麼也沒說。

    “裝沉默就沒事了嗎？你究竟對她說了什麼花言巧語，為什麼她願意接受你一當兵就分手，還願意讓你吻她……”說至此，她的聲音破碎了。

    “她說我吻了她？”

    “對！否則我還不知道你有這麼渾帳！”她看著他瞬間冷厲的眼，驀地打了個寒顫。

    他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終卻是凜著眼、板著臉說道：“你想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現在的重點不是我怎麼想，而是青青會有多傷心！”她一拳捶向他的肩膀，他被打得後退一步。

    “你在這時候還在為她著想……”他的手落到她頭上。

    她啪地一聲打開了。“因為我知道青青遇到了一個混蛋，當然要替她討回公道！”

    他沉默地後退一步。

    “你很好，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她瞪著他，這下子連把他大卸八塊的力氣都有了。

    她之前在網路上看到“你很好，會遇到更好的人”被票選為分手第一爛的理由時，還大笑了好久。現在總算是見識到這句話有多可惡了。

    這句話就是一個謊言，一個想為自己的錯誤找冠冕堂皇理由的謊話。

    說謊的人只是想藉此表現自己為對方著想的氣度，事實上卻是連用心找個理由或是給對方一個努力的機會都不願意。

    司子衿氣到極點後，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自己的白癡、笑自己的沒眼光，笑到眼淚都掉了出來。

    “我當然會過得很好。十八歲就遇到你這種爛男人，我就當打了預防針，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情況，我都會有免疫力了。”她後退一步，惡瞪著他。

    他沒說話，只是一徑靜靜地瞅著她。

    她不明白這個渾帳的表情為什麼會那麼悲傷。明明該傷心的人是她啊！他這副傷痛欲絕的嘴臉簡直是欠扁。

    “子衿——”終於，他開了口。

    她的胸口一痛，鼻尖一酸，只好更加惡狠狠地瞪著他。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讓我覺得很噁心。”

    “你要好好過日子、照顧好自己。”

    “廢話少說。”

    “好吧，那你走吧。”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怒火攻心，一步上前給他一巴掌。

    他連閃都沒閃，甚至連眼都沒眨一下。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

    “是，我就是玩弄你感情的一個混蛋。”他點頭。

    司子衿的眼淚奪眶而出，但她立刻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他的房子，希望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他。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1:57

第9章(1)

    八月，司青青的指考成績公佈。

    司青青考得一塌糊塗，要不是因為大學有著超高錄取率，考不中比考中還難，是絕對不會有學校可以讀的。

    司子衿沒法安慰青青，因為她現在就連看到姊姊都痛苦，要她從何安慰起？

    況且，青青現在有季揚陪。

    季揚會抱著青青，叫青青別哭，會因為青青的一丁點話而大笑，然後，青青就會忘記落榜的痛苦……

    司子衿每想及此便心如刀割。而她一心痛，就開始詛咒季揚，所以她幾乎一天到晚都在念他的名字。

    有一回，羅天倫叫了司子衿一聲，她居然開口回應：“王八蛋季揚。”

    不想再這樣痛苦下去的司子衿，決定參加青年海外服務隊，到非洲協助改善當地人生活。她告訴自己，失戀算什麼，搞不好她就是因為這樣的刺激，才成為世界偉人、做出一番轟轟烈烈成就，瞧她爸對她有多滿意啊……

    事實上，司明棋對於司子衿參加青年海外服務隊的舉動讚不絕口，只差沒在臉上刻字寫“我女兒最棒”。這陣子較沉默的羅慧英沒多說什麼，只說她是個不需人擔心的孩子。至於司青青，則是什麼話都沒對妹妹說。

    青年海外服務隊出國的前一天，司子衿和羅天倫和謝曉霓聚在一起。

    “你離開後，我立馬找人去砍季揚十八刀，沒有人會懷疑到你身上的。”謝曉霓拉著司子衿的手，大聲地說。

    “然後，讓青青打電話來找我哭訴，說季揚受傷了，她好心疼……”

    “你有看到他們在一起過嗎？”羅天倫皺眉問道。

    “之前就跟你說過了沒有。”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這不合理啊。”他搖著頭。

    “再不合理都是事實。”她都認了，不然還能怎樣？“好了，別老提這些鳥事，來點新鮮事吧。你究竟何時才要跟我們說你暗戀的物件？”

    “現在。”羅天倫深吸了一口氣。

    司子衿坐直了身體。

    羅天倫低頭看著他放在膝上的手。

    “我喜歡的人是我姊姊的男朋友。”他哭了出來。

    司子衿立刻抱住羅天倫。

    她一直覺得同性戀和異性戀沒有差別，都是戀愛罷了。她不懂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要把同性戀妖魔化，說他們不正常。可正常的標準在哪？又是誰制定的？這世界真的有很多她不懂的事，所以，同性戀是辛苦的。

    司子衿對著還在目瞪口呆中的謝曉霓用力地眨眼，暗示死黨說點話。

    “你你……怎麼不早說？”謝曉霓一掌打向羅天倫的頭。“你就是羅天倫，你喜歡男生或女生對我們來說，沒有差別。”

    “曉霓說得對。”司子衿用力點頭。

    “可惡！”謝曉霓一拍桌子，撂話道：“我要殺死所有姊姊的男朋友。”

    “記得別誤殺我跟他姊姊的，因為我們的姊姊會難過。”司子衿苦笑。

    羅天倫用力點頭，眼淚隨之滑下臉龐。

    司子衿拍拍他肩膀，鼻尖也開始酸酸的。和他對視一眼後，二人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哭得謝曉霓手足無措，完全無言以對。

    “敢問三位元，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三人同時一抬頭，駱奇正站在他們幾步之外。

    “你走開。”謝曉霓立刻張開雙臂，擋在司子衿和羅天倫面前。

    “嘿，我又不是季揚。”駱奇又上前一步。

    “但我看到你就會想到他。”司子衿透過謝曉霓的肩膀上和駱奇四目交接了。

    “但你早晚都會看到我的，因為我跟曉霓決定要試著交往看看。”駱奇倚著牆，看著司子衿。

    “搞什麼鬼！”司子衿用腳踢了下謝曉霓。“回頭！”

    謝曉霓轉過身，用一種做錯事的表情看著司子衿。

    “你為什麼沒說？”司子衿從齒縫裡蹦出話來。

    “說了，怕你心情會不好。”謝曉霓乾笑。

    “怕我心情不好，你還跟他交往？”司子衿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我跟他從南投回來那天就決定要試著交往了，誰知道季揚會突然上演負心漢劇碼，害我們現在才剛要準備開始。”

    “放心吧，季揚要去當兵了。你以後只會看到我，因為我會繼讀念研究所。”駱奇站到了謝曉霓身邊。

    “你的事，我不管。我詛咒他軍務繁忙，得到該有的報應。”司子衿從齒縫裡蹦出話來。

    駱奇看著司子衿笑了好一會後，朝謝曉霓伸出手。“抱歉，我想我還是沒法子跟你交往。我喜歡的人是子衿，她說話太妙。”

    “你活得不耐煩了？說的是什麼鬼話！快點跟曉霓道歉！”司子衿用力踢駱奇一腳。

    駱奇痛得在司子衿面前屈膝而下，瞪了她一眼。“說實話也錯了？”

    “當然錯了。”謝曉霓嘖嘖有聲地再補他一腳。“我雖然也覺得和你之間好像沒有火花，但你這樣光明正大說出來，還是讓我很沒面子。你可以過一段時間之後，再跟大家說我們個性不合，這樣我才能對外宣稱，我甩了你這個老男人。”

    司子衿看謝曉霓臉上堪稱平靜，但她還是瞪著駱奇，很想再給他一腳。

    “果然物以類聚，你和季揚都是渾帳！”司子衿磨牙說道。

    “謝曉霓，我該用什麼賠償你？我家面店一百碗免費的面。”駱奇對著謝曉霓就是一個九十度大鞠躬。

    “這位大哥，依我們的交往程度，其實你只要用十碗面就可以打發我了。”

    謝曉霓拍著駱奇的肩膀說道。

    “我不想打發你。剩下的九十碗面，是用來跟你交朋友的。”

    “你很上道，我欣賞你。”謝曉霓把駱奇拉到司子衿面前。“這個挺好的，鐵定比季揚有良心，要不要考慮一下這個？”

    “我頭殼壞了，才會跟他交往。”司子衿翻白眼，後退兩大步。

    “嘿，至少還可以當普通朋友吧。”駱奇上前一步。

    “當不成。我沒法子看到你而不想到季揚。”

    司子衿看著駱奇，覺得他臉上有種藏了秘密想說的神情，因為這種表情也經常在羅天倫臉上出現。但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知道。

    再多的解釋，結論還是只有一個——季揚和青青談戀愛了。

    “好了，你明天就要出發去做大事了，自己保重，到非洲交個男朋友回來，但不要比你瘦的那種，那種我欺負不下去。”謝曉霓拉著司子衿的手說道。

    “到那邊不要再哭了。”羅天倫擤完鼻子後，也遞給司子衿一張面紙。

    “我不會再為季揚掉眼淚了。”司子衿和羅天倫一起大聲擤鼻涕。

    “你真的不跟我交往嗎？”駱奇傾身看著司子衿問道。

    “你要跟季揚絕交嗎？”司子衿唇角一扭。

    “絕交不可能。但他接下來都會在國外生活了。”駱奇雙臂交握在胸前說道。

    “只要我和他有碰面的機會，我跟你就不可能。”

    “萬一你姊跟他在一起天長地久，而且還論及婚嫁，那你怎麼面對他們？”駱奇挑眉問道。

    司子衿皺眉，磨牙了幾下——事實就是，她現在就連看到駱奇挑眉都會想到季揚，怎麼有法子想像季揚當上她姊夫的那種酷刑！

    “他們若真的成了，那我移民到非洲行醫。”司子衿斬釘截鐵地說。

    “帶我到非洲，每天三餐都有人照顧喔。我的蔚藝好到食人族也會留我一條命。”駱奇對司子衿眨眼。

    司子衿笑出來，作勢欲打他的手臂。“你少鬼扯！”

    “你總算笑了。”駱奇看著她，也笑了。

    司子衿的笑容立刻僵住，眼窩乍然一熱，但她立刻深吸一口氣，咧嘴大笑，外加拍胸脯保證地說道，“我以後會一直這麼笑的！我才不要因為一個混蛋男人而讓自己不快樂。”

    “你也不會因為一個混蛋男人而放棄一個朋友，對吧？”駱奇挑眉看著她。

    “就看你怎麼表現了。”司子衿板著臉說。

    “就表現蔥爆蚵、豬油拌飯、炸魚豆腐、九層塔炒茄子好了。”謝曉霓用手肘撞了下司子衿說。

    司子衿一把抱住謝曉霓，因為好友說的都是她喜歡吃的菜。

    “有你們真好。”司子衿輕聲說道。

    “聽不到。”謝曉霓拉拉耳朵。

    “有你們真好！”司子衿大吼。

    “知道就好。男友哪有朋友好。”羅天倫拍司子衿的肩膀。

    “最好你哪天談戀愛時，還會記得這一點啦。”司子衿側身和羅天倫勾肩搭背。

    “走吧，我煮大餐替你餞行。”駱奇說。

    “耶！”羅天倫和謝曉霓一左一右地陪著司子衿，一起笑著往前走。

    司子衿笑著往前，忘記是誰曾經說過，即使快樂是假裝出來的，裝久了也會變真的。

    她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但她想相信——

    相信她會真的快樂的。

    司子衿出國的一個月期間，是用Skype跟家裡保持聯絡的。

    羅慧英經常在聯絡時告訴她，要多體諒青青、多跟青青聊，還說青青變瘦了，要她多感受青青在一門精英之下所承受的壓力……

    司子衿不知道該回應媽媽什麼，畢竟她以為青青變瘦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季揚即將到來的當兵吧。畢竟關於為愛消瘦、衣帶漸寬這回事，人類幾千年來都是這樣演的。

    話雖如此，人在非洲的司子衿卻沒瘦，因為她不要因為一個混蛋而變瘦。所以，她一天吃四餐，還有帶去的巧克力、堅果，居然可恥地還胖了一公斤，簡直對不起當地難民。

    當地的環境苦、生活苦，活著更苦。她身邊骨瘦如柴的當地小人兒，更是時時刻刻提醒著她衣食無缺、身體健康，就已經是老天爺送的最大禮物了。她失戀的苦在這種情況之下，是如此微不足道。尤其，當所有人都認為初戀會失戀是理所當然之事時。

    初戀能夠修成正果的人，只有鳳毛麟爪吧。

    話雖如此，司子衿還是免不了會想到季揚，想到他的挑眉、他的笑，他專注看她的樣子……但很多時候因為天氣實在太熱，她忙著應付身體需求，每天想起他的次數也就漸漸變少了——一些。

    當然，在這兩個月之間，司子衿不可避免地和青青通過電話。每當這種時候，司子衿就會拚命地說非洲這邊的情況，然後心軟的青青就會一直哭。而只要司子衿驚覺到青青想提起季揚的事情時，她就藉口很忙有事要掛電話，成功地避開了所有關於他們交往的消息。

    以致于當司子衿八月回到臺灣，瘦到從瓜子臉變成倒三角形臉的青青跟她說：季揚去當兵，他們已經分手之時，司子衿竟也能表情一切如常，雖然她心裡著實松了一大口氣，很想到廟裡酬神。

    她是真的不希望季揚變成她姊夫！要她因為一場失敗的初戀而與青青尷尬到老死，實在是太不划算了。

    為此，司子衿感謝老天爺，感謝祂讓一切都過去了。反正，時間會改變很多事、很多感覺、很多很多很多……吧？

    ＊＊＊

    以上就是司子衿的初戀過程。

    其後，司子衿到醫學院報到，經過七年時間，從見習、實習到畢業，考上醫生執照、到教學醫院報到當住院醫生，正式踏上醫生之路……

    說真的，司子衿在醫學院的行情還算不錯，後來也交過一、兩個男朋友，可卻沒有一個持續過半年。也許是因為大家既忙功課，又要忙實習，還要準備醫生執照考，與其約會不如回家睡覺——各睡各的。

    司子衿也想過或許是因為她一朝被蛇咬、也許是因為她再沒遇到能讓她心動的男人了，所以才會一路至今，男友總不如老友。

    她可能沒時間約會，卻一定會有時間留給羅天倫和謝曉霓。尤其是在青青決定訂婚之後，他們三人組碰面的頻率更從每月一次變成二至三次，地點通常是在司子衿的房間。

    只是，司子衿在知道青青要訂婚之後，心裡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青青根本就還是個小女人，為什麼突然就要嫁作人婦了？老實說，她還沒法子適應這種轉變。

    “話說回來，你姊幹嘛那麼早結婚？”現在在當醫療業務，幻想著以後司子衿當上醫生後，會成為她最大客戶的謝曉霓問。

    “會不會是有了……”羅天倫竊笑道。

    “我姊沒懷孕啦。純粹是我未來姊夫大了我姊七歲，他家裡催得緊。加上最近又有另一個小開追我姊追得很勤，我未來姊夫緊張了，所以才催著我姊結婚的。”

    “她要結婚了，你們兩姊妹恢復以前無話不談的情況了嗎？”謝曉霓咬著吸管問。

    “沒有。自從她出國、我忙學校功課之後，我們就生疏了。雖然也說話聊天，但已不像以前那樣什麼事都聊了。”司子衿歎了口氣。

    “這一切都是因為可惡的季揚。”謝曉霓拍了下桌子。

    司子衿皺了下眉，因為發現自己的心臟還是會對這名字有所反應。可惡！都經過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會這樣？初戀後遺症果然可怕，遺害千年啊！

    “那你要當伴娘，對嗎？”如今留著過肩長髮的羅天倫湊過來問。

    “是。”司子衿一想到伴娘禮服，驀地打了個冷顫。

    西方禮服既露肩又露背，搞得她其實比較想穿伴郎服。

    “下次再去試禮服時，記得拍照，我才能給你意見。”謝曉霓說。

    “喂，我跟你們說……駱奇他們的樂團明天在百貨廣場有簽票會。”羅天倫撞了下謝曉霓。

    “簽什麼票？”司子衿也湊了過去。

    “駱奇樂團的世界巡迴演唱會紀錄片要上映了。後悔了吧？誰知道駱奇會跑去搞樂團，全球粉絲多到爆啊。”羅天倫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司子衿。

    “我是真的有點後悔啊。如果當初跟他保持良好關係的話，現在想要多少簽名就有多少。這樣對我以後的看診人生鐵定大有助益啊。”司子衿歎了口氣表示遺憾。

    “你現在渾身消毒水味，一點浪漫情懷都沒有。”謝曉霓推了下司子衿。

    “你沒想去找駱奇嗎？”

    司子衿抬頭看向問話的羅天倫，伸手掐了下他的臉頰。“你發神經喔，駱奇成名之後，想跟他認親戚的人還會少嗎？我現在出現只會被一腳踢開。”

    “那你覺得駱奇會認得我嗎？”羅天倫眼巴巴地看著司子衿。

    “他幹嘛要認得你？你改愛他那一型了哦？我以為你愛眼鏡酷男。”

    “我舅——也就是本人現在的老闆，叫我明天去幫他女兒排隊簽票，萬一駱奇認出我來，那該怎麼辦？”

    司子衿看著羅天倫抓著他那頭髮質超好的長髮，翻了個白眼後說道：“你想太多了。從一顆光頭變成可以拍洗髮精的形象，駱奇除非暗戀你，才會認出你。”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真的很尷尬啊。”羅天倫用手卷著發尾說道。

    “你尷尬個屁，都幾年前的事了，算上世紀了吧——”

    “喂，我一直想問你……”謝曉霓打斷司子衿的話，用手肘撞了人一下。“你後來還有季揚的消息嗎？他不是很尊敬你爸嗎？真的沒聯絡了嗎？”

    雖然司家現在只有他們幾個在，可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有人回來，聽到他們的對話，所以司子衿還是壓低了聲音：“他當兵時，跟我爸多少還是有聯絡。聽說剛到美國的前幾年，也打過電話給我爸。我最後一次聽到他的消息是他已經在創業了，我爸說他很看好季揚，說他的那個綠能公司如果有人賞識投資，季揚能賺到別人好幾輩子的收人。”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2:15

第9章(2)

    司子衿看到謝曉霓和羅天倫的眼睛同時一亮，完全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

    對於還在念研究所的羅天倫以及剛上班領著22K薪水的謝曉霓，甚至是像她這個還不會賺錢的醫生來說，幾輩子的錢，聽起來跟天方夜譚的意思是一樣的。

    “其實季揚出國也好，後來不是有家雜誌報導他媽媽吃藥喝酒後在名品店大鬧的事情嗎？”羅天倫小聲說。

    司子衿點頭表示知情，因為青青看到那則報導時還找她聊了一下。從青青的語氣聽得出來，青青根本不知道季揚的家庭背景那麼不單純。

    那一刻，司子衿又有了一種好像自己對季揚來說是比較特別的感覺。但現實就是，他劈腿愛青青這事，也是真的。

    “好了啦，你們不要再說季揚了。”司子衿不耐煩地揮手說道。

    “你姊有幫你找伴郎嗎？”謝曉霓挑眉問。

    “伴郎是姊夫那邊找的。說伴郎人在國外，婚禮前才會趕回來，所以彩排就是我一個人在那裡呆站。”司子衿哀嚎一聲，躺回床上翻滾。

    她寧願在現場學強屍跳，也不想像雕像一樣站在那裡啊。

    “伴郎如果是好貨色的話，記得喔記得喔記得喔……”謝曉霓朝司子衿亮出超大笑容。

    “如果他不喜歡女人的話，那就介紹給我。”羅天倫雙手合十地看著司子衿。

    “你跟你那個分了？”司子衿努努了嘴。

    “我們從沒開始過。”

    “是，只是炮友。”謝曉霓用了然的表情看著羅天倫。

    “你思想怎麼那麼低級，我們只是純純的……”

    “純到沒牽手、擁抱或接吻哦？哈。”謝曉霓冷哼一聲。

    “反正我們沒你那麼下流啦。”

    司子衿看著羅天倫跳起來打謝曉霓，兩人在房間內追逐的樣子，忍不住傻笑起來。還是老朋友好，怎麼樣耍幼稚都不用顧慮別人的眼光。

    “拜託！我哪下流，我還是處女耶。”謝曉霓又跑又叫。

    “這位小處女，說話可以小聲一點嗎？可能有人不想知道你不是——”

    鈴鈴鈴，手機鈴聲打斷了司子衿的話，她接起電話。

    “喂，青青喔。找我什麼事？”

    “你待會不要忘記過來作臉喔。”

    “不能故意忘記嗎？”司子衿慘叫一聲，完全不想坐在那裡被人摸來摸去。

    “你姊夫幫你付的費用，說要謝謝你當伴娘。”

    “跟他說包紅包就好了啊。我缺錢，不缺做臉啊！”

    “子衿……”

    “好啦，我等下就過去。”她對青青的求情向來沒轍。況且，未來姊夫的好意，也不能拂逆吧。

    “謝謝你。”

    “幹嘛客氣啊，待會見。拜拜。”司子衿掛上電話。

    “幹嘛？”羅天倫舉手發問。

    “去做臉，當美到爆的伴娘。”司子衿無奈說道。

    “放心，我保證明天事業線不會擠得比你明顯。”謝曉霓挺一下胸。

    “你儘量擠，祝你找到深陷其中的人。”司子衿看了下手錶，踢了他們一人一下。“走了，散會。明天喜宴見。”

    一同離開家後，司子衿朝他們兩個一揮手，獨自走在路上，不小心看到了駱奇樂團拍的啤酒廣告貼在便利商店的門上。

    其實，她大一、大二時還和駱奇聯絡過。

    後來，他研究所畢業當兵去，她功課忙到天翻地覆，偶爾還有一、兩通簡訊，後來就失聯，再後來——駱奇就出道，一炮而紅了。

    知道駱奇發片的那天，她在網路上尋找著季揚這個名字；但是，除了季揚當時在國內發表過的東西和一些研究之外，始終沒有新的消息。也許他到國外用的是英文名字，查不到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知道季揚現在怎麼樣了？青青都結婚了，會不會季揚連孩子都生了？

    人性果然很賤，得不到的就會思思念念。如果她現在看到季揚禿頭外加腦滿腸肥，可能會放鞭炮、捐功德款感謝神明保佑吧。但她現在看不到他，所以她就會想像他事業有成、風度翩翩的模樣。

    只是說他如果維持得那麼好，搞不好早就離婚三次又再婚了，就算他們再遇見，也沒打什麼機會發展吧。

    司子衿驀然停下腳步，覺得頭上有只無形的烏鴉飛過。

    她居然還會希望有機會跟季揚發展！她上輩子究竟是欠了他多少情債？！

    一切不過就是“得不到”三個字在作祟吧！再不然，就是放寒假，時間太多。

    等到她開學，或者明天婚禮忙昏頭，她就再也不會想起季揚了。

    一定是這樣的。司子衿在心裡告訴自己，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狂奔“起來

    兩個小時後，在美容坊裡，司子衿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當她正想暴跳起身跟美容師爭取自由時，美容師恰好宣佈來到了最後一個步驟一一敷臉。

    司子衿僵硬地繼續躺在美容床上，想側睡，又怕面膜掉下來，只得用一種不動到脖子以上的方式不停地移動著。

    “子衿，對不起。”司青青說。

    “對不起什麼？我躺不住又不是你的錯。”司子衿從眼尾餘光瞄青青——

    青青臉上也敷著一張面膜，雙手則是優雅地擺在肚子上。

    “關於我和季揚的事，對不起。”

    司子衿暗暗倒抽一口氣，不知道青青為什麼突發此語。她剛才沒睡著、沒說夢話讓青青聽到吧？

    “你無聊喔。你跟季揚關我什麼事！”司子衿現在覺得敷面膜是件好事了，因為面無表情地說話感覺比較平靜。

    “你可以原諒我嗎？”司青青說。

    “你做了什麼要我原諒的事？”

    “我明知道你也喜歡季揚……”

    司子衿腦袋轟地一聲給炸糊了，朦朧間，她知道自己應該要嘻嘻哈哈地否認到底，畢竟現在再自曝往事也不是什麼美事，但她的腦子和嘴卻在此時同時當機，完全無法反應。

    沉默在美容室裡蔓延開來。等到司子衿恢復能正常開口時，已經是她如果再嘻嘻哈哈地否認，就像是在演戲的幾分鐘之後了。

    “青青，喜歡季揚的人很多，但他選擇了你。就是這樣了。”拜託，不要再聊這題了。

    “那份感情是我求來的。”

    “他讓你求得了，他就該負責。”司子衿用力咽了口口水。

    “你沒想過為什麼他一當兵，我們就分手沒再聯絡嗎？”

    “沒有。”因為季揚那個渾帳早就告訴過她了。

    “他答應和我交往的條件，就是他一當兵我們就分手。”

    司子衿皺了下眉，覺得這話聽起來不大對勁。原來是青青要求和他交往的？所以，之前青青騙她？

    而且，自己當時跟季揚交往時，他從沒提過什麼當兵就分手的話。再者，如辨他喜歡青青喜歡到必須跟她司子鈴分手的話，又怎麼可能一當兵就要和青青分司子衿皺起眉，愈想愈覺得他的舉動聽起來像是被青青威脅了。但這更不合理了，青青怎麼可能會威脅人！

    “你說了什麼讓他同意跟你交往？”司子衿脫口問。

    司青青沒接話。

    司子衿心下一沉。從小到大，如果青青做錯了什麼事，就會像現在一樣地沉默。

    “那……你現在還喜歡季揚嗎？”司子衿瞪著天花板，卻不敢看姊姊。

    司子衿屏著氣，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久到她以為青青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她聽見了青青開口說道：“早就不喜歡了，那只是年輕時作的一場夢。我喜歡被人熱烈地愛著、在乎著，而這些季揚都無法給我。”

    “你愛姊夫嗎？”

    “他愛我多少，我就會回報多少。”

    “喔。”

    司子衿繼續瞪著天花板，第一次知道原來青青的腦子比她理智很多倍。青青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不像她到現在都還是那種想愛多少就會愛多少的衝動性格。

    “對不起……”

    司子衿不確定是不是聽見了司青青的聲音，所以開口道：“你有說話嗎？”

    當！計時器的聲音響起。

    兩名笑容可掏的美容師走了進來，說道：“敷臉時間結束了。”

    司子衿沒再開口，在美容師拿下麵膜時，她坐起身看向青青。

    司青青仍閉著眼，帶著微笑和美容師說話。

    司子衿躺回美容椅上，也閉上了眼。因為思緒太亂，看到任何東西都會讓她覺得焦慮。她迫切地想追問青青，當年和季揚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畢竟唯有知道真正的原因，過去才有機會真正地過去……

    人算果然不如天算，因為司子衿之後竟沒能找到時間跟青青單獨聊。

    從美容沙龍離開時，司子衿的姊夫衛亞民派了司機接她們回家。回到家後，羅慧英有好幾袋心事想跟青青交代，司明棋則認為女兒出嫁前的最後一夜，一家人應該坐在客廳多多談心。司子衿只得順應大家的要求跟他們閒聊，聊到最後當著爸爸的面打起瞌睡，才被允許回房。

    不過，司子衿的睡夢並不安寧，夢裡一下子是季揚跟她表白、一下子是他向青青表白，一下子是青青露出奸詐笑容、一下子又是她抱著季揚大哭……以致于當司子衿醒來時，竟有一段時間分不清楚現在的情況到底是如何。

    司子衿迷迷糊糊地再度翻身人睡，直到她媽媽催促著她起床，說後面還有兩百件事要忙，她才驚覺到今天已是青青的婚禮。

    身為伴娘，司子衿八點不到就到中午要宴客的飯店套房陪青青化妝，當然也順便被打理了一番。

    幸好，她們爸媽對於傳統的迎娶儀式並不要求，同意男方直接在飯店裡辦婚宴，否則聽說新娘子早上五點就要起來化妝。

    司子衿要求伴娘妝容要自然，於是很快地便打理好一切，在尚末換上那套伴娘禮服之前，她自顧自地晃到飯店主臥外的客廳長沙發上，踢掉鞋子後便毫無形象地躺在沙發上，管它身邊有多少人來來去去，她都不管。

    讀醫學院的最大後遺症就是——永遠都覺得睡不飽，也永遠都可以隨時入睡。

    “子衿。”

    司子衿聽見姊夫衛亞民的聲音。

    “有。”司子衿閉著眼舉手，完全不想移動。

    “伴郎到了。”

    “喔，那他應該跟我一樣早起先去化妝，這樣比較公平。”

    “我沒說錯吧，我這小姨子就是這麼有意思。你覺得她長得跟我老婆像不像？”衛亞民笑著說。

    “我覺得不像。”

    這個聲音是——

    司子衿驀地睜開眼睛，看見了——季揚！

    一個面容變得成熟、神情更有魅力的季揚！

    司子衿驚坐起身，看到鬼也差不多就是這麼震驚了。

    他來這裡做什麼？他想做什麼？他不可能不知道青青是今天的新娘子吧？！

    司子衿霍然起身，防備地瞪著他。

    “這是季揚。這是我聰明又優秀的小姨子子衿。”衛亞民看著司子衿臉上的憤怒，尷尬地陪笑說道。

    “你們怎麼認識的？”司子衿看著衛亞民說道。

    衛亞民看著司子衿一副想找人單挑的狠樣，怔楞了一下才說道：“我跟季揚在國外時住在同一個社區，之前還合作過一項投資。上個月，我不是帶青青過去美國嗎？青青跟他碰面後，我才知道，原來季揚是岳父的學生。所以，青青才邀請他當伴郎的。”

    所以青青早就知道伴郎是季揚，那她昨天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司子衿皺著眉看向季揚。

    季揚定定地看著她，沒有笑容、面無表情，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

    司子衿胸口一窒，別開眼，不想再跟他對上。

    可她才別開眼，就覺得自己的舉動像在投降，所以立刻轉頭看他，惡狠狠地瞪著。

    季揚勾唇笑了。

    司子衿握緊拳頭，很想一拳揍掉他臉上的笑，或者是一拳揍昏自己。心跳那麼快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過去了就不能爭氣一點嗎！

    “子衿，季揚剛下飛機，還有時差，你帶他去喝杯咖啡，培養一下伴郎伴娘的默契吧。”衛亞民笑著拍拍司子衿的肩膀。

    “好。”司子衿二話不說立刻往外走，只想快點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把事情問清楚。

    她聽見身後衛亞民的笑聲，猜想姊夫弄錯意思，以為她看中了季揚，迫不及待想跟他獨處。天知道她可是為了保住姊夫的幸福而奮鬥啊！

    婚禮還沒舉行，萬一青青突然落跑，或者突生變化，爸媽的後半生就會籠罩在烏雲之中，她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季揚有過欺瞞的前例，她不相信他。

    “等一下。”季揚擋在司子衿面前。

    “不用等。”禍害就要早點除。

    “你沒穿鞋。”季揚勾唇笑。

    司子衿低頭一看，果然她還光著腳。

    她詛咒一聲，聽見季揚的笑聲。

    “難得聽你笑。”衛亞民說。

    司子衿板起臉，這一回不會再自作多情地以為他笑是因為覺得她很不一樣，而再度吃虧上當了。

    季揚只是覺得她蠢得很可笑而已——以前這麼覺得，現在也一樣。

    “一樓大廳咖啡廳見。”司子衿套上她堅持要穿在伴娘服下的勃肯涼鞋，頭也不回地沖到電梯前，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拎起他的衣領，對著他大吼——你來做什麼？！

    司子衿一進咖啡廳就挑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免得大夥都在看她臉上的濃妝——至少她是這麼覺得的。

    “你的妝很自然，不用怕見人。”季揚在她面前坐下。

    “哈，如果那麼自然，那大家幹嘛看我？”司子衿翻了個白眼，很高興他們是用吵架來開場。

    “看到美女多看兩眼是正常的。”

    司子衿嘴角一抿，冷哼一聲。“無聊。”

    “聽說你要當住院醫生了。”

    “是。”

    司子衿向站到桌邊的服務生點完咖啡後，立刻雙臂交握在胸前，仰起下巴看著他。

    他如多年前一樣，一徑用他明鏡般深眸鎖著她的眼。

    慘了，那種窒息感又來了。司子衿深吸了一口氣。

    之前看到他時，她總懷疑自己會因為心肌梗塞而上天堂，那時還以為是初戀不懂事，沒想到現在一把年紀了，看到他還是會這樣。孽緣孽緣！果然就是孽緣啊！

    “廢話少說。你當青青的伴郎有什麼目的？”她從齒縫裡蹦出話來。

    “你。”

    司子衿呆了一秒，卻立刻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你什麼你！”

    “我當伴郎的目的是為了你。”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2:30

第10章(1)

    “媽的！”司子衿忍住拍桌子的衝動，傾身向前瞪著他。“鬼才相信你對我打這麼舊情難忘。”

    “我也不知道你會這麼令我難忘。”季揚也傾身向前。

    司子衿立刻縮回原來位置，面部扭曲地說：“你如果那麼深情，那時候就不會劈腿我們姊妹了。”

    “我不是故意的。”

    “哈，難道是我姊拿槍逼你嗎？”

    季揚沒說話，只是瞅著她。

    司子衿被看得心浮氣躁很不爽，她耐著性子及想揍人的衝動問道：“以前的事可以不管，但是，你在這種時候出現當伴郎到底是想演哪出？”

    “當你身邊男主角那一出。”

    司子衿瞪著季揚，正想拍桌大發火，正巧服務生送來了咖啡。

    她一口氣喝掉半杯冰咖啡降火，可還是繼續瞪著他。

    他優雅地喝他的熱咖啡，神態像是在欣賞好戲。

    司子衿覺得她面對著這樣一張好整以暇的臉孔，如果還對他大吼大叫，那她的層級立刻就LOW掉了，所以她暗暗磨牙兩下後，下顎上揚，冷哼道：“姓季的，你現在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真的是愈來愈厲害了。”

    “我是實話實說。”

    “騙鬼。那你是怎麼跟我姊說的？說‘子衿就是我當伴郎的目的’？她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曾經交往的事情。”

    “她知道。”

    司子衿呆住了，嘴巴一時合不攏，話於是自己流出口中——

    “不可能。”

    “她完全清楚。”他眼色一沉，臉色也冷厲起來。

    司子衿現在完全錯亂了，所以她一口氣喝完剩下的半杯冰咖啡，希望可以提神醒腦到最高點。

    “她完全清楚還跟你交往？是你有問題，還是她有問題？”

    “我問心無愧。”

    “所以心裡有鬼的是我姊？難道她逼你跟她交往嗎？”她翻了個白眼，壓根不信。

    季揚持續的沉默讓司子衿皺起眉頭。

    如果不是青青在美容沙龍跟她說了“你可以原諒我嗎”那些話，她原本也不會動搖的；畢竟青青是她姊姊，是她親愛的家人。但是，季揚騙她又有什麼好處？至少她現在想不到。

    “反正，我姊不會那樣。”司子衿雙臂交握在胸前，斬釘截鐵地說。

    “所以，我就會那樣？”他雙唇一抿，也跟她一樣雙臂交握在胸前。

    好帥。她腦中才閃過這個詞，便連忙斥喝自己裝出嚴肅表情，用一種專業問診的態度問道，“你給我從頭說——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能說，但我比你姊姊更高興她找到了歸宿。她找我當伴郎，代表她對很多事都已經釋懷；更好的是，你身邊目前還沒有固定男伴。”他唇角微勾凝看著她。

    天啊！法律應該規定他不該這樣凝視別人，會害人心律不整出事的。司子衿咽了口口水，別開頭哼道：“男伴這回事，我隨手抓就有一把。”

    他勾唇一笑，驀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前一拉。

    “那我就把你搶過來。”

    司子衿倒抽一口氣，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抓得更緊。

    “你流氓嗎？感情是說搶就能搶的嗎！”

    “我相信我自己，更相信你的眼光。”

    “哈……”司子衿翻了個白眼。“原來臉皮也會隨著年齡增長。”

    “我的臉皮沒增長，我只是相信上天總會有對我好的一次。”季揚牢牢握住她的手。

    她的心臟停了一拍，很快地別開眼。

    她不能只聽片面之詞，況且他所言如果是真的，那表示青青竟擁有她所不知道的陰暗面。那樣太可怕，不該是真實世界。

    “你放手，宴客時間快到了，我要上去換衣服了。”

    他放開她的手，往後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我這陣子都會在臺灣。”

    “喔。”她心頭小鹿在亂撞，可小鹿愈是狂奔，她臉上表情就刻意裝得更加鎮定。

    “你真冷淡。”

    “不然咧？要對你放鞭炮嗎？你在臺灣，股市就會漲，還是我會中樂透？”她齜牙咧嘴沒給好臉色。

    他懶洋洋地勾唇一笑。“跟著我，你可以過著每天中樂透般的生活。”

    她睜大眼，上下打量他。“嘖嘖，年紀大了果然不一樣。你現在連這種大叔包養青春少女的臺詞都說得出口了。”

    他仰頭大笑出聲。

    她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人。

    一個男人擋去她的去路。

    “抱歉。”男人繞開她，直接看著季揚。“Dick？季先生？”

    季揚笑意斂去，緩緩起身。

    “于先生，你好。”季揚伸手握住對方伸出的手。

    “剛才還以為看錯人了，很少看到季先生這麼輕鬆的一面。”

    司子衿看著神色突然變得世故的季揚，覺得這樣的他看起來很陌生，然後也突然發現他長得和以前好像不大一樣了。

    雖然他在她的回憶裡一直還是以前的樣子，但事實上，他們是已七年未見的陌生人了。

    “你們慢慢聊，我先上去準備了。”她對著他們一頷首。

    “我一會就上去。”季揚說。

    幹嘛對我說這個？她瞥他一眼。

    “很高興認識你。”于先生朝她伸出手。

    “你好你好。”司子衿扯出一抹笑，用力晃了兩下，便揮揮手說：“掰。”

    “不好意思，今天有喜事，她會比較忙……”

    司子衿聽見季揚在她身後說道。

    幹嘛對這個于先生解釋這些？他跟于先生很熟嗎？說這麼多，不符季揚以前的個性。算了，她是在跟季揚裝什麼熟，她熟的都是七年前的季揚。

    現在，任何一個路人甲乙丙都比她對他熟吧。

    “不會剛好是你的喜事吧？”她聽見于先生這麼說道。

    “如果是我就好了……”

    季揚居然也開始會說場面話了，這實在是太讓她驚訝。

    只是，司子衿雖然很想偷聽，但一直不往前移動實在說不過去，只得大步地往前走，等到她發現自己再次同手同腳前進時，已經進到了電梯，也只能拚命祈禱季揚沒看到她走路的樣子……

    司子衿回到青青的休息套房時，青青已經穿上了禮服，美若天仙的程度讓她有半刻時間說不出話來。

    “幹嘛站在那邊一直看著我。”司青青笑說道。

    “真是便宜姊夫了。”

    司青青、新娘秘書和秘書助理，全都笑出聲。

    趁著新娘秘書幾人在整理東西時，司子衿挨向青青，用一種只讓她聽見的聲音說道，“我看到季揚了，他說他是今天的伴郎。”

    “是。”司青青看著腕上鑽石手環說道。

    “你沒有話想跟我說嗎？”

    “叫季揚跟你說吧。他說什麼，我都承認。”

    司子衿倒抽一口氣，拖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因為她無力了……

    “他說他不能說，你又叫我問他，現在是鬼打牆嗎？”

    “他是個好人。”

    “你也是。”青青是她姊姊啊。

    “某個部分的我是好人。”

    這句絕對不是司子衿預期會聽到的話，讓她皺起眉。

    “青青，再半個小時，準備要進場了……”衛亞民走進房間，一看到青青，突然間怔住，嘴巴微張地停下了話。

    “美到讓你說不出話吧。”司子衿朝他挑了下眉。

    衛亞民咧著嘴笑，用力地點頭。

    司子衿看著笑容燦爛的青青，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便被新娘秘書催著去更衣了。

    等到司子衿離開更衣室，走到小客廳時，一身白西裝、睜著大眼睛裝萌的羅天倫已經坐在那裡了。

    說真的，羅天倫這幾年留了頭髮，她還真的有些不習慣，感覺他比較像是某個準備要出道的偶像團體。因此，她如今還沒法決定自己究竟是比較喜歡他光頭像個小尼姑的樣子，還是現在這種美男系形象。

    “媽啊，原來你女裝的樣子，真的比女人還女人。”羅天倫一看到司子衿，立刻大叫著朝著她跑來，一臉很想打她，偏偏又忌憚她盛裝姿態的表情。

    “嫉妒吧。我結婚的時候，就讓你當伴娘過癮，看你到時候是要穿薄紗還是露肩都可以。”司子衿拍了下羅天倫的肩膀。

    “謝曉霓，你快點來看！”羅天倫拉著司子衿的手，走到門口喊人。

    “不得了！”謝曉霓用一種身後有炸彈要爆炸的火速朝著他們狂奔而來。“天啊天啊……要出人命了！這世界要反了，你們不會猜到我在樓下看到了誰！”

    謝曉霓氣喘吁吁地抓住司子衿的手。

    “季揚。”司子衿說。

    “什麼！”羅天倫尖叫。

    “你看到他了？！”謝曉霓攫住司子衿的手臂。

    “全都進來談吧，不要在外頭丟人現眼。”司子衿拉著他們進到房裡，只是房裡來來往往的人實在太多，他們三個只好擠在沙發角落，用一種不被人聽見的音量說話。

    “發生什麼事了？季揚來做什麼？”羅天倫扯著司子衿的手。

    “搶親？”謝曉霓睜大了眼。

    “請二位收回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司子衿簡單說了下她剛才和季揚及她姊的對話。

    謝曉霓彈了下手指。“一定是你姊姊用了什麼手段威脅他和她交往。”

    “青青不可能會威脅人。”

    “人生就是由各種不可能組合而成的。”羅天倫點頭說道。

    “沒錯。連羅天倫都寫了三本把自己幻想成女主角的言情小說，而且還都出版了，你就知道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了。”謝曉霓努了努嘴說道。

    “那是因為他都把自己幻想成女主角。”

    “不要嫉妒我的才華……”羅天倫突然對著門口瞪大眼。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2:52

第10章(2)

    司子衿隨之望去，只見季揚正倚在門邊看著他們。

    季揚換上了超合身黑色西裝，系著領帶，高姚的精英身姿讓人移不開目光。

    “沒天理，你居然又變帥了！”謝曉霓叫著跳了起來。

    “希望子衿也這樣覺得。”季揚對著司子衿一笑。

    “媽啊，我雞皮疙瘩起來了。”羅天倫伸手讓司子衿看——多年來，他遇見帥哥的反應依然不變。

    “那你找他晚上去喝一杯啊，順便問他到底是回來幹嘛的。”司子衿話是對羅天倫說，可眼睛卻是看著季揚。

    “我說過了，我是為你回來的。”季揚定定看著司子衿。

    司子衿和羅天倫、謝曉霓三人同時一起翻白眼。

    “夠了喔。不用說得好像你這些年都沒交過女朋友一樣。”謝曉霓冷笑。

    “交過。但她們都不是司子衿。”季揚對著司子衿淺笑道。

    “唉呀，他說這種話太犯規了。”

    司子衿看著羅天倫拿出手機打字，表示季揚剛才那句話日後會出現在羅天倫的書裡，就像她跟謝曉霓的很多對話一樣。

    “所以，你要追子衿？”謝曉霓追問。

    季揚走到司子衿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需要追嗎？”

    司子衿看著季揚自信的雙眼，突然間很有磨牙的衝動。人帥、事業有成，了不起哦？

    好吧，似乎有那麼一點了不起。但他了不起，她也沒有很差啊，好歹日後也是要掌管人命的啊。

    好吧，耳鼻喉科似乎沒那麼人命關天，但她司子衿也不是他勾勾手指就會撲過去的角色。

    “口氣很狂妄嘛。”謝曉霓努了下唇角。

    “每個人都該有自信。”季揚說。

    “子衿，青青準備好了嗎？”羅慧英進套房，一看到季揚，表情明顯怔了一下。“你你你是……”

    “師母好，我是季揚。好久不見。”季揚站直身子一鞠躬。

    “季揚！”羅慧英上前一步，緊緊握了下他的手一會後才鬆開。“好久不見，真的很開心在這裡看到你。怎麼知道這場婚禮的？”

    司子衿看著媽媽激動的神情，差點以為他們有姦情。

    “我跟衛亞民認識，他邀請我擔任伴郎。”季揚笑著說。

    “怎麼這麼有緣呢！這樣的日子有你在，太有意義了。”羅慧英連聲音都揚古冋了。

    “媽，他又不是偉人，幹嘛連有意義這種字眼都搬出來？”司子衿睜大眼看著媽媽臉上的喜不自禁。

    “你小孩子不懂事啦。”羅慧英轉頭又看向季揚。“太難得了，你老師待會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你現在都在國外嗎？”

    “是啊，我七年沒回臺灣，什麼都陌生了，正想找朋友帶我去走走……”

    “子衿，你不是放寒假嗎？陪季揚去走走。”羅慧英馬上瞥向女兒。

    “不行，我要陪學長到部落義診，你上次說又高又帥像韓星的那個。”司子衿對著季揚一笑。

    季揚臉上笑意漸淡了一會兒。

    “義診是嗎？我和朋友成立了一個支持偏遠孩子遠端學習的基金會，目前正在進行‘送未來到偏鄉’的活動。如果部落符合申請條件的話，基金會會撥十台電腦及一名教師持續協助部落孩子使用電腦做遠距離教學。”季揚說。

    看著季揚臉上的自信神態，司子衿得意的笑容在瞬間褪去，這樣好康，如果她當場就拒絕，部落的祖靈應該會來懲罰她。

    “太好了。你之前不是才說過想替部落孩子找資源嗎？”羅慧英高興地拉著女兒。

    司子衿的唇角在抽搐，處於一種不知道是要感謝他的大恩大德，還是應該要再次逃到非洲遠離他的天人交戰中。

    “司媽媽，時間快到了。再五分鐘喔！”門口傳來一聲叫喊。

    司子衿抬頭看向門邊那個飯店的婚禮策畫金小姐，對於金小姐目光直往季揚那裡看去一事，有點不太愉快。

    “這樣吧，我去和衛亞民會合，晚點再討論部落孩子的事，嗯？”季揚朝司子衿抬起手。

    司子衿一看他的手勢，感覺像是以前想摸她頭的預備動作，立刻後退三步。

    “怎麼了？”季揚面帶微笑地看著司子衿，像是知道她想起了什麼。

    “沒事。關於部落孩子的事，你可以跟我‘學長’談。”司子衿故意加重那兩個字。

    季揚挑眉對她一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太帥了。”謝曉霓嘖嘖有聲地說。

    “子衿，你還楞在那裡對季揚發什麼呆，還不快點去幫你姊姊啊！”已經沖進新娘房的羅慧英在另一端大叫。

    “我才沒有對他發呆。”司子衿咕噥著走進新娘房。

    這幾年的季揚是什麼德性，她不知道。但她很肯定，他肯定變得比她狡猾了很多倍。因為面對今天的他，她竟有種不知道該如何招架他下一招的不妙感。而她鐵定也有嚴重的被虐狂傾向，因為她居然對他的出擊感到無比的期待……

    因為衛亞民的信仰，婚禮入場採取西方儀式，由司明棋牽著女兒的手入場，然後在臺上牧師的見證下完成婚禮。

    司子衿用捧著和氏璧的精神抱著青青的裙擺，就怕踩著三寸高跟鞋的姊姊如果摔著，那麼她會想斷臂謝罪。

    等到她們在宴會廳的入口門邊就定位之後，司子衿看向爸爸，眼淚卻差點掉出來；司明棋雙唇顫抖著，顯然正強忍著情緒。

    就算是住在臺灣，就算是住得不遠，女兒嫁出去了，就是離開了家。爸爸捨不得青青啊！司子衿用力地眨眼，努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準備進場嘍。”站在入口處的服務生拉開了宴會廳大門。

    司青青入場時，場內響起如雷掌聲。

    司子衿後退一步站在門邊，看著青青在爸爸的陪伴下走向姊夫，她用力地睜大眼以防淚水滑落。

    “不准哭！你這輩子就屬今天最美，拜託不要破壞。”

    站在門邊的謝曉霓強迫司子衿低頭，讓淚水直接從眼球降落到地面，以免糊了眼線。

    司子衿被謝曉霓這麼一攪和，哪裡還哭得出來，立刻振作起來，趕在青青走到舞臺前方與姊夫就定位時，也走到舞臺兩側的伴娘位置站好。

    司子衿側身看向司青青。

    季揚則在同時看了司子衿一眼。

    牧師說完證詞後，衛亞民掀開了司青青的頭紗，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台下掌聲口哨聲不斷，而司子衿扶著青青走到主位，飯店的婚禮活動主持金小姐宣佈婚宴正式開始。

    司子衿被安排坐在主桌右側那一桌，左邊坐著季揚，右邊坐著羅天倫和謝曉霓。

    前菜冷盤才上桌，司子衿還沒舉筷，季揚就替她夾了海蜇皮和鮑魚——正巧是她愛吃的東西。

    羅天倫在桌下踢了司子衿一下，她佯裝不知情地低頭猛吃。

    服務生上來詢問飲料種類。

    “她要蘋果西打。”季揚說。

    司子衿對於他的好記性當然吃驚，但她不想因此沾沾自喜，也許他天生記憶力好，連路人甲乙丙愛喝什麼都記得一清二楚。反正，在真相還沒大白之前，她是沒打算給他什麼好臉色。

    司子衿假裝認真地聽著司儀介紹待會要致詞的來賓，說是一個對開發國際市場有遠見的政府官員等等歌頌之詞。然後，她睜大眼，看見剛才那個在一樓遇見的那位於先生上臺了。

    于先生說了一堆誇獎新郎、新娘的祝福話，司子衿的注意力開始轉向第二道清蒸海魚。

    當然，司子衿本人還沒動手，季揚立刻為她送上最肥美的部位，上面還淋了一匙醬汁和青蔥，擺盤美得像法國菜。

    同桌的親戚見狀，都朝著司子衿笑。

    司子衿只好低頭大口吃魚。

    “祝福新郎、新娘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也祝福今晚的伴郎——季揚，早日將他心儀的伴娘子衿小姐娶回家。”臺上的于先生說道。

    季揚正好在司子衿盤子裡落下第二塊海魚。

    司子衿身子一僵，突然間不敢抬頭了。他們旁邊一桌坐著的是她爸的同事，都是和資訊業有些相關的人，她感覺那邊起了一陣騷動。

    “季揚？怎麼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是那個在國外創業有成的臺灣Dick季嗎？”

    “不會吧！那座金礦在哪？”

    “哇，全場開始騷動了。”謝曉霓挨近司子衿說道。

    “這魚太好吃了。”司子衿開始刮盤子。

    “臺灣就是這樣，如果是在國外已有名氣的人，我們這邊就要把他吹捧得像是世界獨一無二。”羅天倫不以為然地說。

    司子衿贊許地對他點頭。

    “還要魚嗎？”季揚的聲音在司子衿耳邊響起。

    司子衿耳朵一癢，立刻伸手捂住。

    “所以，你現在到底有多厲害？大家都對著你竊竊私語。”謝曉霓側身看著季揚。

    然後，整桌的人包括司子衿，全都看向季揚。

    “很多事自己說出口，就像在吹噓。”季揚淡淡說道，招手讓服務生為司子衿倒了杯蘋果西打。

    “那就只好請Google大神代為解答了。”羅天倫低頭敲著手機，然後在倒抽氣聲中，把尋找結果傳給司子衿看——

    華人創業家Dick成立的兩間公司，分別被創投以台幣數十億元買下……最近剛成立的軟體公司，也已經有創投指名要投資，條件是要Dick擔任CEO，並邀請他加人創投公司成為股東……

    數十億！司子衿咽了口口水，因為除了討論樂透頭獎及玩大富翁之外，她身邊沒人有那種以“億”計價的身價。

    “你這種身價，電腦只捐十台，會不會太小家子氣？”司子衿立刻把手機拿給季揚看。

    “設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沒有人可以持續為他們進行輔導。孩子要脫貧，靠的就是教育。”季揚邊說邊幫司子衿夾生魚片。

    “那可以要求一組人馬進駐部落至少三年嗎？”司子衿立刻陪上笑臉。

    “看你的誠意。”季揚把生魚片送到她嘴邊。

    司子衿張口吃了，然後被芥茉嗆到齜牙咧嘴地低頭。

    “季先生，久仰大名。這是我的名片。”

    司子衿抬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梳油頭的男子走到季揚身邊遞名片。

    “抱歉，現在是用餐時間。”季揚接過名片，卻沒禮尚往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您和女朋友用餐，希望能早日喝到你們的喜酒。”男子笑著說道。

    “早日喝到你們的喜酒……這人分明臉皮很厚耶外加交淺言深，你們還不認識耶。”羅天倫瞪了那人一眼。

    “重點是，我們沒有喜酒要讓他喝。”司子衿大聲地說。

    “話別說太早。”季揚喝了口茶。

    “我向來以未卜先知著稱。”司子衿瞄他一眼。

    “我向來比較相信自己。”季揚笑看她。

    “耶，龍蝦來了。”司子衿假裝沒聽見，朝著服務生送到她面前的龍蝦盅進攻。

    季揚沒再多說，只是把他那份龍蝦盅放到司子衿面前。

    司子衿當然沒拒絕，頭也不抬地一口氣吃完兩份，因為她確位和聿擬對杭浙要一些……不，要很多力氣。

    至於力氣是用來對抗他，還是用來阻止自己不投降，她——還不知道。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3:11

第11章(1)

    喜宴結束之後，司子衿的臉陷入笑容面具狀態中。因為在陪同姊姊、姊夫敬酒的過程中，每桌都會問到季揚的事，每桌都會出現“恭喜，兩個女兒都有好歸宿”等等說詞。

    司子衿一開始還會拚命否認，但否認到最後，連眉頭都懶得皺了，隨他們怎麼想吧。她只是覺得對青青和姊夫不好意思，明明是他們的場子，可話題卻老是不在他們身上。

    她只慶倖陪著一起敬酒的季揚，總會很快把話題轉回姊夫身上，並對姊夫多所讚美，說到連姊夫的爸媽都眉飛色舞了起來。

    為此，司子衿對季揚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只有一點。畢竟，這狀況不就是他造成的嗎？她的邏輯不差，不會這樣就被他呼攏過去的。

    之後，司子衿陪同司青青換完衣服，但兩人卻還是沒有時間好好說話，因為羅慧英一直陪在旁邊不舍地看著青青。司子衿可以理解媽媽的心情，畢竟這日之後，青青就要住到別人家、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婚禮結束後，三人回到家裡，司子衿和爸媽在客廳對坐，總覺得家裡異常地安靜。雖然平時青青也不是多話的人，但少了她一個，空間裡好像就多了一份冷清。

    司子衿賴在媽媽身邊，一下子給媽媽捏肩膀，一下子粘到媽媽身邊，然後拚命找話題詢問爸媽關於今天喜宴上親朋好友的點滴。誰知道就在她爸說完他堂兄的女兒才拿到醫生執照就立刻結婚之後，她媽馬上拉住她的手問道：“子衿，你也會很快結婚嗎？”

    “媽啊……我連物件都沒有，結什麼婚啊！”司子衿一臉見鬼樣，哇哇大叫。

    “可是我看季揚很想追你的樣子。”羅慧英說。

    “那是別人瞎起哄的。”

    “季揚是個好孩子，逢年過節都會寫卡片或打電話到我辦公室問候。如果是他，爸爸贊成。”司明棋表情認真地對女兒說。

    司子衿睜大眼，用力搖頭。“我跟他沒有關係。”

    “我也很喜歡季揚，只是不想你姊姊結婚，你又馬上嫁出去。”羅慧英緊握了下女兒的手。

    “你們很奇怪耶，季揚今天才剛回國，你們就演得好像我們交往七年了！你們是被羅天倫還是謝曉霓傳染了嗎？”

    司明棋和羅慧英笑了起來，羅慧英伸手打了女兒一下。

    鈴鈴鈴。

    司明棋看了一眼手機，笑著走進書房接起電話。

    “媽，我想喝薄荷茶。”司子衿繼續賴在媽媽身邊撒嬌。

    “自己去泡。”

    “加了媽媽的愛比較好喝。”司子衿睜大眼睛裝萌。

    “根本就是懶。”羅慧英瞪女兒一眼，卻還是起身了。

    “羅慧英女士，我是真心認為你不開咖啡廳，是我們裡民的一大損失啊。”

    “我負責泡，你負責洗杯盤。”

    “是。”司子衿馬上決定之後要去物色一台洗碗機——以前都是青青負責洗，她負責耍寶，算是各司其職。

    今後，就讓洗碗機來代替青青的工作吧。

    司明棋從書房走出來後，笑著在司子衿身邊坐下。

    “心情很好喔。”司子衿朝他咧嘴一笑。

    “季揚說要過來坐坐。”

    司子衿的笑容瞬間消失。

    “何時？”

    “很快。”司明棋抬頭跟羅慧英說了季揚要來的事。

    “這茶還真是泡對了。”羅慧英笑著說。

    “人快到才打電話，會不會太誇張？沒禮貌。”司子衿努著嘴，很不爽。

    “人家難得回來，而且他下午離開婚宴前就特別問過我，今晚能不能過來拜訪。只是他無法確定時間，因為他的行程比較滿。”司明棋繼續笑容滿面中。

    “爸，你偏心喔。如果換作別人，你一定會說他沒禮貌。”

    “當老師的，能教到季揚這種學生，都會很欣慰。”

    叮噹叮噹。

    “他是搭太空梭來的嗎？”司子衿瞪著門說。

    “子衿，你快去開門。孩子的爸，你快過來替我拿喜餅。”羅慧英在廚房喊道。

    司明棋留下司子衿一人站在客廳，所以司子衿只能去開門。

    季揚站在門口，對她笑著。

    “請進，歡迎光臨。”司子衿大聲說，知道她爸媽在後頭聽。

    “這是剛上市的柿子，記得老師和師母愛吃。”季揚拿著水果禮盒進門。

    “怎麼這麼客氣，快進來坐。”

    羅慧英笑著端茶過來，司明棋笑著招呼季揚坐下。

    “這次回來停留多久？有什麼打算或計畫？”司明棋問道。

    司子衿低頭吃著她愛的舊振南中式綠豆碰喜餅。

    “這次回來，有一、兩個投資計畫要談。停留的時間還未決定，但我想先徵求老師、師母的同意追求子衿。”季揚坐直身子，看向司子衿。

    司子衿一口餅梗在喉嚨間，她搗嘴用力吞咽，免得給人理由對她人工呼吸。

    季揚立刻端茶給她。

    司子衿灌了半杯，這才把喜餅咽下去。

    “這種事應該先問我吧，我有說過要讓你追嗎？”司子衿立刻跳起來。

    “人家這是禮貌，你怎麼這樣就哇哇叫呢。”羅慧英拉她坐下。

    司子衿看向爸媽，瞧他們一副喜上眉梢、一臉很想跟季揚談戀愛的模樣，她嘴角抽搐了兩下。

    不妙，季揚這個心機鬼居然從她爸媽這邊下手，她該怎麼防堵？

    “追求、戀愛這些事，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但你願意先徵求我們的同意，我覺得很高興。”司明棋邊說邊起身，季揚也隨之站起來。

    司明棋拍拍季揚的肩膀說：“我支持你。”

    “爸！你你你怎麼可以胳臂往外彎、賣女求榮！”司子衿急著去扯爸爸的手臂。

    “就你這粗魯模樣，賣了你能求什麼榮？況且，季揚這種人才，配你還算便宜你了。”羅慧英偷笑道。

    “媽！你說什麼啊！”司子衿跳起來抗議。“我也是有很多人追啊，像是白學長啊！”

    “你們醫學院院長的兒子？”司明棋問。

    “對啦！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除了他之外，也是有其他醫生約我，我行情不錯。”

    她言說至此，季揚臉上勢在必得的笑容總算稍微收斂了一點。

    “之前怎麼都沒聽你說過。”司明棋表情嚴肅地看著她。

    “啊……我就沒興趣啊。”司子衿小聲地說，覺得這種自抬身價的方式實在有點蠢。

    “如果兩人都是醫生，這之後忙起來誰照顧誰啊……”羅慧英一臉苦惱地說。

    “當然是你！你就是我的陪嫁，我要一直粘著你！”司子衿抱著媽媽的手臂說道。

    “你胡說什麼啊。”羅慧英笑得合不攏嘴地拍了下女兒的頭，看向季揚。“不好意思，我們家這個就是這麼幼稚。你以後多包容……”

    “你們兩個說到哪去了，人家季揚現在不過是禮貌表達追求之意。至於他們之後會發展到哪裡，能不能走到結婚那一步，也不是我們能強求的事情。”司明棋說。

    “老爸，你幹嘛說得那麼嚴肅……”司子衿扮了個鬼臉。“我就是跟老媽亂聊嘛。”

    “那你不介意我們也亂聊吧。”季揚對司子衿一挑眉。

    “沒關係，你隨便說說。”最好說完快點走。

    “老師、師母，如果我跟子衿真的在一起了，我願意每年在臺灣待上半年。而且老師、師母都退休了，我在國外住的是雙並建築，還有好幾間空房，歡迎你們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季揚說。

    “難為你考慮得這麼周詳……”司明棋點頭。

    “這樣不好吧，你母親應該也住在那裡……”羅慧英搖頭。

    “天啊！你們會不會想太多了？八字都還沒一撇。”司子衿搖手抗議。

    司家親子三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然後三人對看一眼，又同時大笑出聲。

    司子衿看向季揚——他正看著她，唇角仍掛著淺淺的笑。

    “我媽媽已經過世了。”季揚輕聲說。

    “抱歉。”司子衿立刻正襟危坐，低頭鞠躬。

    “我們感到很遺憾。但我想她不論在哪，都會很高興看到你有現在的成就。”司明棋拍拍季揚的肩膀。

    “我想是的。”季揚唇角扯動了兩下。

    客廳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司子衿看著臉上表情比哭還難看的季揚，心裡悶悶地抽痛著。

    他和他媽媽再怎麼合不來，總是血親，而她甚至不敢想如果她的爸媽不在身邊的情況……

    “你想不想去喝咖啡？”司子衿跳起身，看著季揚說道。

    “是啊，順便去吃點東西吧。你很久沒回臺灣，一定有很多想吃的。”羅慧英朝女兒使了個眼色。

    “去走走吧。我女兒給機會了喔。”司明棋笑著對女兒點頭。

    “我一定會好好把握的。”季揚對著二老一鞠躬。

    “我不是要和你培養感情的那個意思。”司子衿睜大眼說道。

    “那你對我是什麼意思？”

    季揚和司子衿爸媽同時看著她。

    司子衿扯了兩下嘴角，沒好氣地說：“你動作如果不快一點，我就不請客的意思。”

    “那我們快走吧。”季揚拉住司子衿的手說道：“老師、師母，我們先出去。之後我再找時間來拜訪。”

    司子衿甩了兩下他的手，卻沒甩開。偏偏她爸媽還笑容滿面地看著她，害她只好使出絕招，拉著季揚的手往門外狂奔而去。

    她大學後就維持著每天跑操場的習慣，就不信他跑得過她！

    司子衿承認她錯了。

    季揚人高腿長有本錢，跑到後來，根本就是他在領著她跑。氣得她當下決定不用帶他去什麼燈光美氣氛佳的地方，就找了離家最近的7-11。

    進門買咖啡時，她的手腕才獲得了自由。

    他們坐在7-11門口的戶外座椅，季揚喝了口咖啡，沒開口，只是看著遠方。

    她見他神色寂寞，乍然想起他母親的事，卻不知該問不該問。

    問了，一怕交淺言深，二怕他太傷心，她也應付不來。在醫院實習時，每次看到病患家屬傷心的樣子，她就想躲到樓梯間替他們哭。

    季揚轉頭對她說：“這地方沒什麼改變。”

    “是啊，老樣子、老鄰居。”

    “你和羅天倫還有謝曉霓，看起來感情還是很好。”

    “你和駱奇還有聯絡嗎？”

    “聯絡當然有。只是兩個人都忙，一年多沒見面了。上次見面是我媽過世時。”

    “那個你媽媽……她還好嗎？”司子衿一問完，就立刻打自己的頭。“我的意思是，她走了當然不好……我的意思是她走的時候……怎麼會這麼早……”她愈急說愈不好，啪地一聲打自己的頭，懊惱地說：“不用理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季揚拉過她的手握在掌中。

    司子衿直覺地想抽回手。

    “我媽是自殺的。”

    司子衿一驚，反掌緊握住他的手。

    “一年半前，我媽半夜突然發LINE給我，說她吃了安眠藥，說她要給我那沒良心的爸、還有我這個不認祖歸宗的不肖子好看。她原本不是真的要自殺的，她之前也曾經自殺過很多次。可這次她忘了自己之前吃了感冒藥、止痛藥，又喝了酒，再加上超量的安眠藥……”

    季揚低頭，不語了。

    “不是你的錯。”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我知道。我沒怪自己，因為不是我要她吃那麼多藥的。”

    “見鬼的，你沒怪你自己才怪。你一定想過如果你乖乖認祖歸宗，她就不會做出這種傻事了。”

    季揚的身體一顫，驀地俯身把臉埋入手掌間。

    司子衿咬住唇，只猶豫了一秒鐘，就起身抱住了他。

    她感到懷裡的他僵直著，一會後才伸出雙臂回抱了她，並慢慢地放鬆身子挨著她。

    就算他知道他媽媽原意不是真的想死，但他怎麼可能不自責。畢竟是親生媽媽、畢竟是遺憾啊……司子衿紅著眼眶撫著他的背，輕輕地拍著。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他頭也不抬地說。

    “要我就會跟你媽說，要我認祖歸宗可以啊，但我不繼承家產、不回家族企業，只要過我自己的人生。”

    他抬頭看著她，黑眸泛著水光，亮得像一汪湖，亮得她心頭像被人擰了一下。

    “我媽向來認為只要她大吵大鬧的程度夠，所有人就都會聽她的。”

    “那個死者為大……但是……混亂的是她，你腦子清楚，不要把她的胡思亂想還是癡心妄想都承擔到身上。懂嗎？”

    “我會儘量。”

    “那你和你爸……”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所以我跟他說，我不會回去那個家，我有自己的事業，也不稀罕他的家產。我找了他太太談，要她選一個能幹的晚輩好好栽培。”他冷笑一聲。“也不知道是我近來表現太優異，還是她覺得我放棄家產這事做得太瀟灑，之後她倒是又遞名片又電話聯絡噓寒問暖……”

    “你平常一定沒在看宮廷劇。太子的母妃去世之後，最高興的人通常是沒有生育的皇后，因為這樣她就能順理成章地跟太子親近，母儀天下之類的……”她好歹也跟著羅天倫看過一、二部宮鬥劇，多少也懂得。

    “我沒想到這一層。”

    “放心啦。”她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你一來無求於她，二來那種虛偽咖碰上你這種冰山冷臉，也聯絡不了多久的。”

    “為什麼在你面前，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能說得雲淡風輕？”他仰頭定定地看著她。

    因為安慰別人比較容易。她自己失戀時，可是一點雞毛蒜皮的事都能讓她哭到驚天地泣鬼臉啊。司子衿乾笑，故作老成地說了一句——

    “我畢竟在當醫生，看多了生老病死嘛。”

    他笑了，笑眯了眼。

    她的心，一擰。

    “一切好像都沒變，我還是總能對你暢所欲言。”

    “這是在拐著彎罵我跟以前一樣幼稚？”她力持鎮定地朝他齜牙咧嘴。

    “幼稚有什麼關係？我喜歡。”

    他的雙手環住她的腰。

    她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他的雙腿之間俯看著他，兩人的姿勢就像在拍偶像劇。

    她想後退，但他的手掌很固執。

    “喂，我還沒說要讓你喜歡。除非你把你當年跟我姊姊之間發生的事說清楚講明白。”她七手八腳地推他在一臂之外。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3:29

第11章(2)

    季揚沉默了一會後，鬆開了她，卻把她的椅子拉到他的旁邊緊挨著，要她坐下。

    “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沒什麼好隱瞞的。”

    “青青那時候怎麼會知道我跟你在交往？我問她那時候的事，她叫我問你。”

    “那一年，她說你有次出門忘了帶手機，我剛好打電話給你，她看到手機顯示了我的號碼。後來，她試著替手機解密碼看裡頭內容，沒想到你的手機密碼用的竟然是我的生日。然後……”

    “她看到了所有簡訊內容，知道我們的事……天啊……”司子衿咚地一聲把額頭靠到了桌子上。“怎麼會是這樣？青青什麼都沒跟我說。”

    “她找我說了。”

    “她……威脅你？”司子衿抬頭看著他，握緊了拳頭。

    他點頭，只是苦笑。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她說我若說了，只會有一種結果。”

    她看著他緊抿的雙唇，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青青……她不會是威脅要自殺吧？”

    他沒接話。

    “天啊！”司子衿再次把頭抵在桌面，這次很用力地叩出一大聲，敲得她頭昏腦脹。

    但她歡迎這樣的頭痛來分散注意力，因為她再怎麼樣也不會想到青青會有這麼黑暗的做法。

    “她說她受夠了這一切。她沒有你優秀、沒有你的好人緣、沒有你討你爸爸的喜歡，她說她總是讓你爸媽失望，她覺得自己只是個虛有其表的漂亮娃娃，現在就連她喜歡的人都喜歡你。她覺得自己好該死。”季揚皺眉嘎聲說道。

    “天啊天啊……”司子衿用頭輕撞桌面。

    自我責備是全世界最恐怖的事情，因為那是24小時的煎熬酷刑。

    “你怎麼什麼都沒說……”她抬頭看著他。

    “萬一我說了，你表現出知情的蛛絲馬跡，出事了怎麼辦？”他再度握住了她的手。“況且，我媽有自殺記錄，我沒有理由不相信青青。所以我只能跟青青說，我可以答應她的條件，也可以發誓除非她同意，否則我絕對不告訴你。但是，她必須在我的陪同下去看心理醫生。而且我私下把事情告訴你媽媽了——沒說我跟你的交往，但說了青青的事，要她多費心。不過，我也請她不要告訴你爸爸，我怕他對青青心裡更有芥蒂……”

    “原來我媽知道，難怪她這次看到你會這麼激動……”難怪媽媽那陣子老跟她說要她多包容青青、說她不快樂。

    “是，她也辛苦了。”

    兩人對望著，一時無語，只是握著的手沒再放開。

    “我爸是愛青青的，但他確實比較希望孩子能有更好的學業表現。”一會後，司子衿慢慢地說。

    “你媽說過你的個性比較像你爸，剛好選擇的也是專業路線，所以他和你比較有話聊、比較偏心也是難免之事。”他摸了下她的頭。

    “我應該早點察覺到青青的情況的。”她趴在桌子上，感覺很悲慘。

    “青青若存心隱瞞，你是沒法子發現的。況且，就外人眼光看來，青青長得漂亮，家裡又保護她，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呢？”

    司子衿歎了口氣，揚眸看著他。“你氣青青嗎？”

    “可能不氣嗎？我雖然知道青青有她的苦，但我對她的手段始終沒釋懷過。直到後來我媽自殺了，我才開始慶倖，幸好我答應了青青的要求。至少她活得好好的……”

    “謝謝你。”她緊握了下他的手。“謝謝你讓她有機會走到這個人生階段。”

    “謝謝人生給了我們重新開始的機會，讓我在美國遇到了青青，讓她對當年的事已釋懷……”

    季揚說著，忽而俯身向前，她還來不及防備，就被他的額頭輕輕抵住。

    “幹嘛說得那麼認真。我們那時那麼年輕，而且已經分開那麼久了……”她輕聲說道，卻沒推開他。

    “有些感覺是不是永遠不會改變？就像我們雖然多年不見，但我卻不覺得我們像是分開了那麼久。”

    他的氣息輕吐在她臉上，讓她沒法子思考，只是推了下他的肩說道：“我們的事再說吧。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青青的事。”

    “告訴我說——你會讓一切自然發展下去。”他握住她的手不放。

    “不然呢？你難道想強迫我嗎？”她抬頭送他一個大白眼。

    “我剛從美國飛過來，已經超過24小時沒睡了，就算是想強迫也得先休息一下。”

    司子衿睜大眼，用力打了他一下。“那你還喝什麼咖啡！還不快點回去睡覺！”

    “嗯。”他繼續坐著不動。

    “快回去，我替你叫計程車。”她拖起他的手臂往外走。

    “我想再多看你一會兒。”

    “你再多看二會、三會兒，我也不會變成四個眼睛或是天仙美女啦。”她招來一輛計程車。

    “你是你，那就夠了。”

    “攔到車了，快回去睡。”她假裝沒看到他眼裡的依戀，扯著他的手就把人往計程車裡塞。

    “我已經在想你了。”他站在計程車門邊不願開門。

    “天啊，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你果然已經累到神智不清了，快走快走！”她拔開他的手，一把將他撞進計程車裡。

    他大笑出聲，而她起了雞皮疙瘩，因為發現自己從沒忘記過他的笑聲。

    “明天見。”他緊握了下她的手。

    “沒睡到十個小時以上，不准來見我。”她抽回手，碰地一聲關上車門。

    計程車開走，而她站在原地，知道今晚會是一個失眠夜。

    這麼多的事情，想它個三天三夜沒睡都算是正常啊……

    接下來，季揚每天到司家報到，司明棋和羅慧英自然是敞開大門歡迎。

    司子衿後來找媽媽聊過，羅慧英跟女兒道歉說隱瞞了她，母女倆抱在一起哭成一團，慶倖著青青現在幸福又平安。

    羅慧英說自己如今心頭的重擔已放下，也很開心子衿跟季揚又兜在一起了。

    司子衿則反駁道，兜在一起不代表在一起。

    畢竟，看季揚一臉勢在必得的模樣，司子衿實在很不想讓他輕易過關。

    雖然，她跟季揚確實不像分開了七年，他們仍然有一堆說不完的話。雖然，她的手被拉了、肩被攬了、嘴也不小心被親了，要說他們不是在交往，好像也挺不符實情。可是，她還是萬萬沒想到生米煮成熟飯，不……就是他們的關係被正名的那天會那麼快到來……

    這天，當司子衿還賴在床上，試圖把之前沒睡飽的時數補足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張開眼，抓過手機又倒回床上。

    “喂。”

    “子衿，你留在你家千萬不要動！”謝曉霓在電話裡大吼。

    司子衿睜大眼，瞬間清醒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外星人降臨臺灣，而且指名要娶她為妃嗎？

    “不要動就是了。我五分鐘後到你家。”

    發生什麼事了？司子衿怔在原地，還沒回過神，季揚的電話緊接著響起。

    “子衿，等會不認識的電話都不要接，不認識的人都不要開門。我會儘快趕到你家。伯父伯母那邊，我來聯絡。”季揚快速地說。

    “等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幾乎快尖叫出聲。

    “不是壞事，只是你之後會少了點隱私。”

    “不要說廢話！”

    “乖乖等我就是了，我十五分鐘內會到。替我煮杯咖啡，找個餅乾還是麵包之類的東西，我早上到現在還沒吃。”

    司子衿還沒來得及罵他不照顧身體，他就已經掛斷電話了。

    “現在是在演哪一出！”她抓了兩下頭髮，三分鐘內刷牙洗臉更衣完畢，連忙往廚房走去。

    煮了咖啡，然後開始翻冰箱。

    媽留了一鍋湯給她，她把湯放上瓦斯爐，把土司放進烤麵包機，然後，家裡的對講機響了。

    “我在警衛這邊了。”謝曉霓壓低聲音說。

    司子衿打電話給警衛，請他讓謝曉霓通行。

    她打開大門，等著謝曉霓從電梯出來。

    當——

    謝曉霓抱著一袋東西沖出電梯。

    司子衿一見謝曉霓笑容滿臉，內心稍安。

    “你給我快說，發生什麼事了？”

    “子衿，沒想到你很上相啊！五官深的人就是吃香啊。”謝曉霓推著她進屋，把手裡那一袋東西往她懷裡塞。

    司子衿沒接好，東西啪地散了一地——

    一地的雜誌。

    一地以她和季揚為封面的八卦雜誌。

    “這是什麼鬼？！”

    司子衿大叫著抓起一本，看著上頭的標題——投資天王情定美女醫生！

    司子衿磨牙打開雜誌。

    叮噹。對講機的聲音響起。

    “幫我接，應該是季揚。”司子衿頭也不抬地看雜誌。

    雜誌裡把季揚寫得像是青年創業之神，說他每次的創業都走在時代之前，獲利無數；說他總是能看清楚未來需要贏得成功、輕易賺入幾千萬美金利益，是投資人最愛的創業者。

    雜誌還登了他之前和某明星吃飯及美女企業家吃飯的照片，然後，把她寫成一個身家不凡、擁有諸多公子及醫生哥追求的超級大美女。

    司子衿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那幾張他在婚禮敬酒時凝視她的樣子及她在7-11門口抱著他，或是他們手拉手走出她家的照片，根本就是你儂我儂、濃情蜜意到可以當言情小說封面啊。

    “你看到了。”

    司子衿的雜誌被抽走，季揚正站在她面前。

    “對。這是怎麼回事？”司子衿磨牙說道。

    “人怕出名，豬怕肥。以後日子沒隱私嘍。”謝曉霓一臉預測到神豬大賽冠軍的神氣模樣。

    “我可以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嗎？我七點就起來了。”季揚看了她一眼。

    司子衿把他推到餐桌前，送湯、遞土司、倒咖啡。

    他低頭吃著東西沒說話，顯然真的是餓了。

    司子衿看了時鐘——下午一點。

    “你們都是剛看到雜誌？剛上架？”司子衿問。

    季揚和謝曉霓同時點頭。

    “我爸媽看到了嗎？”司子衿幫他倒滿咖啡。

    “我跟老師聯絡過，對於造成你們的困擾感到抱歉。他說沒關係，只是你爺爺奶奶他們比較傳統，怕看到了會有些在意。畢竟你還年輕，就因為交往物件而鬧出這麼大的新聞……”

    “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殺人犯法，也還好啦。我比較擔心的是醫院的八卦天線又要全開，畢竟本人好不容易才擺脫因為院內醫生追求而被指指點點的日子啊……”司子衿皺著眉，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等到她發現那是季揚的咖啡、謝曉霓在一旁偷笑時，她已經喝完了。

    司子衿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連土司都搶過來吃，反正這是她家。

    “慢慢吃。”季揚笑著起身拍拍她的頭，走到烤麵包機旁，放人兩片土司，

    然後，他倚著流理台，眼眸帶笑地看著司子衿說道，“總之，為了讓你爺爺奶奶及老師、師母對外比較容易有個說法，我跟老師決定對外宣稱我跟你已經訂婚。”

    司子衿一口土司梗在喉嚨，她瞪大眼，連忙用咖啡把它灌下去。

    “什麼意思？”司子衿沖到他面前。

    “這副衝動傻樣，以後怎麼幫人看病。”他笑著打量她。

    “你剛剛說訂婚？”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是。”他笑容燦爛到連眼都眯了起來。

    “訂婚個大頭鬼啦！”司子衿推開他，抱頭在廚房裡亂竄。

    “幹嘛反應這麼激烈啊？反正這婚早晚也是得訂的嘛。”謝曉霓咯咯笑著。

    “你不懂這有多可怕！我工作如意、年輕有為，現在又成了有錢人的未婚妻，到時一定會有人紮稻草人詛咒我。”司子衿沖到牆壁邊，用頭輕撞著。她真的很不喜歡被人評頭論足啊！

    “什麼時候養成撞頭這種習慣的？”季揚把她整個人轉過來。

    司子衿面對著他亮到能當照明燈的雙眼，朝他齜牙咧嘴一番。“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遭人嫉一事啊。”

    “你爸對外宣稱我們訂婚，你擔心的是有人會嫉妒？”他挑了挑眉。

    “不然呢？”司子衿抓抓頭，一早起床腦子還沒能完全恢復運轉，可能漏了什麼。

    季揚傾身向前，捧住司子衿的臉頰。

    “謝曉霓，不准拍照！”司子衿立刻瞪向謝曉霓。

    謝曉霓訕訕地放下手機。“出，不就做個紀念嘛……”

    “麻煩讓我們獨處一下。”季揚頭也不回地說。

    “這可能要看我將來的伴娘紅包份量……”謝曉霓一本正經地說。

    “多一倍。”

    季揚聲未落，謝曉霓已經從廚房消失。

    “這傢伙的貪財可以列入金氏世界紀錄吧……”司子衿看著謝曉霓離去的方向，嘖嘖有聲地說道。

    “你該討論的不是這個。”他扳正她的臉，直勾勾地看人她眼裡。“訂婚不是應該要先考慮我們是不是真的相愛，或是適不適合彼此……”

    “那不是廢話嗎？我本來就還喜歡……”

    話沒說完，司子衿睜大眼，卻又很快地用力閉上眼。

    該死的！這傢伙臉上的笑容張狂到讓她想鑽地洞啊。

    “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我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聽見……”司子衿自我催眠地說。

    “太慢了。”

    她睜開眼，他的唇在同時覆住她的。

    司子衿身子輕顫了下，再次閉上眼，然後接下來的顫抖就完全不足以為外人道了。他每次一吻她，她就腿軟，這根本就是她沒法子否認的事實啊。

    至於什麼女生矜持，她一來沒有，二來反正他們訂婚了，吻到昏天暗地也是很自然的事，不是嗎？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3:46

尾聲

    三年後。

    司子衿攤坐在椅子上，不敢閉眼睛，就怕自己眼睛一閉就真的睡著了。

    今天是教學醫院義診的日子，從早到晚，她嘴沒停、手沒停，光是做掃描的次數就足以讓她手臂殘廢。

    她第一百次告訴自己，幹嘛吃飽撐著到東部教學醫院當住院醫生？她到底是有多怕老天爺會嫌她太幸福，所以才拚命要行善做功德啊！或者該說，她行醫就是為了想幫助別人，她真的很有心、她好了不起，她，好想睡……

    眯一分鐘就好了。

    “濕紙巾醫生。”

    司子衿驚跳起身，睜開眼睛朝外頭看去，部落孩子正睜著他們又大又圓的眼睛，全都湊在門邊笑嘻嘻地看著她。

    “怎麼了？”司子衿跟這群孩子早就混得很熟了，所以故意裝嚴肅挽起袖子。

    “哪一隻想打一針提振精神……”

    “我們愛你！”

    司子衿怔住，然後感到一股熱氣直沖眼眶裡。

    “喔……醫生真的快哭了！”

    “我們又沒有討厭你，你幹嘛哭啦！都是小莊害的，說是有人教她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莊哭了起來。

    司子衿看著孩子們不安的面孔，起身朝他們走去。

    “誰教你的？”司子衿看著小莊問道。

    “季揚叔叔教我的，他說如果覺得你看起來很累的時候，就用這一招……”

    “我知道了。我也愛你們啊！”司子衿張開雙臂朝他們飛撲過去。“所以統統過來免費打一針。”

    孩子們大笑尖叫著一哄而散。

    司子衿倚在門口，不得不承認季揚這一招真是厲害。她現在心情大好，叫她過關斬將砍巨龍都沒問題啊。

    “濕紙巾醫生，你要不要打球……”遠遠一根柱子外，一個小男生探出頭來問。

    “明天再約。我現在去球場，只會被你們當球打。”

    “濕紙巾醫生晚安！”孩子們大聲叫著。

    “晚安。”

    “我愛濕紙巾喔……”不知道誰起了一個旋律，然後孩子們就跟著反復地唱了起來。

    他們的聲音是那麼清亮，聽得她熱淚盈眶，如果現在叫她再簽三年約待在這裡，她可能會直接在三後面加個零。

    孩子的歌聲愈飄愈遠，她想現在半個部落的人都知道他們有多愛她了。而這樣的好心情，加上她唇邊此時不自覺的傻笑，就是她到這裡服務最大的收穫。

    她很幸運，不需要為了賺錢、名聲及家人期待而當醫生，可以完全順從自己的想法行事。

    到了東部之後，她發現這裡真是個很容易練就十八般武藝的地方。只是既然要在這當三年住院醫師，接受內科基本訓練及二年的次專科訓練，那她乾脆把爸媽也都接來這裡，“順便”成立一個快樂兒童基金會，輔導偏鄉孩童課業。

    已退休的爸爸負責整合教育資源，媽媽則從旁協助。大家都有事忙，忙得又有意義，一舉數得。至於什麼硬體、軟體的費用，自然都靠她的金主季揚。

    季揚每三個月會來一次，每次住上一個月。反正，在他來報到之前，他的萬能助理就會來幫他把所有工作設備全都搞定。

    司子衿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診所。

    “你是故意安排那些孩子唱歌向我示威？暗示他們長大後可能會搶我老婆？”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司子衿抬頭，看到季揚正朝著她走來。

    她拔腿往前沖，整個人跳到他身上。

    “我想這是你尚未變心的表示。”季揚被她撞得連退好幾步，笑著抱緊了她。

    司子衿捧著他的臉，用力地親他。

    “你怎麼突然跑來？不是下周才來嗎？”她開心大笑著。

    “大老遠就聽到有人愛我老婆，當然要來宣示主權。”他低頭給了她一個吻。

    她勾住他的頸子，熱烈地回吻。

    是的，他們結婚了，就在他們訂婚的三個月後。結婚時最可怕的事就是——

    季揚的知名度，加上找了駱奇當伴郎，她夢想中的平凡婚禮頓時變成記者偷拍現場。

    說真的，她還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那麼快就同意點頭嫁他了。認真要說，可能是打從季揚出現後，她跟他之間根本就沒有曖昧二字了。

    雜誌都替他們報清楚、說明白了。她如果沒跟他在一起，她還要花更多力氣去跟身邊人解釋，那豈不更麻煩？

    最重要的是，就像謝曉霓說的，既然季揚這麼愛她、這麼迫不及待想把她娶回家，那她當然得趁著他腦子還沒清醒前成就美事一樁。況且，娶到她是他的夢想，能夠成就別人的夢想，這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啊。

    “我腿軟了。”她勾著他的脖子說。

    他一笑，臉上表情完全就是雄性動物的得意神態。

    “我是因為肚子餓。”她給他一拐子。

    “你真的很會破壞氣氛。”他敲了下她的腦袋。

    “那不就是你喜歡我的原因？”

    他大笑出聲，揉揉她的頭髮。

    “我昨天作了一個夢，夢到我們生了個女兒。”他低頭用鼻尖輕觸著她的。

    “應該是從你肚子生出來的吧？”她現在真的沒力氣多帶一個孩子。

    “你不想生。”

    “你才是不想有孩子的那個人吧。”她朝他一挑眉。

    “我不排斥有孩子。”

    “哈，你分明就怕孩子吵。青青的女兒一哭，你就退避三舍，不是嗎？”以為她都沒注意哦。

    “你的意思是，你其實想要孩子？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不愛孩子，所以才迫不及待娶了你進門。”他貌似震驚地看著她。

    “嘿，誰算計誰啊。想當初你把我蒙在鼓裡，遠走美國，我沒叫你賠我初戀，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

    “我把下半生都賠給你。”

    “下半身都賠我？你很情色耶。”她戳他一下，嘖嘖有聲地說。

    他大笑出聲，再次把她的頭髮揉成鳥巢。“我指的是後半段人生。而且你明知道的，我這人向來從善如流，你剛才說的下半身部分，我也一定能徹底滿足你在潛意識裡不小心脫口而出的真實心情。”

    她啪地打向他的手，一臉不屑地看著他。“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人這麼油嘴滑舌。”

    “當了人夫之後，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這是什麼CEO形象？這麼不端莊。被人知道，還賺得到錢嗎？天啊，我未來的夢想可是坐在金山銀山上看診啊……”

    他笑著用手按住她的肩膀，用一種憋著笑的嚴肅表情說道：“我就是怕我太端莊，我的瘋妻會嫌棄我。”

    “哈，沒想到你連這個秘密都知道。”她爆笑出聲，狂打他的手臂。

    不久前，她被人問到經營婚姻的秘訣。她說，答案只有一個——

    他們總是能讓彼此哈哈大笑，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嗎？

    “我們回家吧。”她攬住他的腰，抬頭看他。

    季揚對她一笑，攬住她的肩膀與她並肩而行。

    司子衿不知道每個人的初戀是不是都能成功，但她的初戀可是幸福到連本帶利地都回來了，再沒有比她更幸運的人了。或者，還有一個人吧。

    那人就是——

    季揚。

    【全書完】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7-10-13 11:54:08

後記

    愛情小說的味道 余宛宛

    曾經，我們只要隨意抓起一本愛情小說，就能忘情翱翔於另一個天地中。隨手翻閱，都能時有驚喜。

    曾幾何時，隨著年歲長大，隨著興趣、心態及閱歷的增長及轉變，我們不再滿足於故事食材總是重複的世界，畢竟愛情小說界的米其林大廚也就那麼幾名。

    所以，我們開始往外尋找不同的閱讀感動。

    世界何其大，讓人眼睛一亮的愛情小說料理自然多樣。於是，視野廣度被拉大的我們，品得了許多新鮮。只是，料理世界中的食材在經過不同大廚烹煮後，雖有了很多變化，但用完滿漢全席需要時間，且總不能常吃，因此有人開始回頭尋找一些單純滋味。畢竟——

    記憶裡的味道，永遠都是最難被取代的。

    因為市場因素，負責烹飪愛情料理的廚師變少了，但總還有人堅持著老瓶可以裝新酒，在沉澱、過濾之後，會再度產出能夠讓人陶醉的佳釀。也或者，大家對於一樁巳經陪伴在身邊幾十年的事物，很難說放手就放手。所以，大家還在看，我也還在寫，總還想著能在其間產出一些感動。

    我們當然知道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它燦爛時，確實會讓人忘記全世界；有時候生活中需要的就是這樣一份短暫時光，讓我們能到別人的世界裡喘口氣，讓我們能在他人的天地襄體驗另一場愛怨情仇、生老病死，明白更多的感同身受，懂得體諒、放下及感恩。然後，再從容且心滿意足地回到人生路途，繼續加油往前走。

    很開心，還能在寫作路上走著，也謝謝你們一路陪伴至今。所以，我從沒懷疑過我是個幸福及幸運的人，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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