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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茵 -【軒蘭問情】《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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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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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茵 -【軒蘭問情】《全文完》
軒蘭問情
作者:唐茵
這個據說是金刀門掌門人流落在外、剛回來認祖歸宗的孫女,有意思……
容貌美豔不可方物,雙眼卻異常清明;面對兇險時甚且毫無懼意。
這樣的女子,少見……
唉……看來真是要失去半年自由了!
誰教她這趟“冒充”之行這樣順利成功呢!
只是,才來第一天,就遇到這種驚險,未免刺激了點。
雖然她一點都不嬌弱,且絕對有能力自保,
偏偏冒出個看似溫和、實則像一隻隨時伺機撲向敵人的猛獸的危險男人來為她解“危”。
預感告訴她:千萬別招惹這人,否則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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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6:24
第1章(1)
這就是金刀門。
靜靜看著眼前黑底金字匾額上頭的“金刀門”三個大字,她目光下移,兩扇黑鐵製成的大門緊閉,門前左側有塊巨石,上頭插著一把石刀,讓人尚未踏入,就能感受到那刻意彰顯的霸氣。
傳言金刀門掌門人葉霸天年過六旬,一身力大無窮,耍得一手金刀揚名江湖,為人魯直、重情義、聲大如雷。
而這人即將成為——她的爺爺。秀眉不由得輕蹙。
“小師妹,咱們終於到家了。師父見著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石影奉命到鳳凰城尋找師父流落在外的孫女,帶回金刀門認祖歸宗;所幸這趟不辱師命,總算是將小師妹給帶回來了。
葛香蘭,不,她現在冒充的是葉梅鶯,側首笑睨身旁的男人;這個大師兄個性憨厚耿直,實屬少見,與她那個冰塊大師兄相比,可有趣多了。
“大師兄,多謝你一路上的照顧。”
“小師妹,別這麼說,咱們快進去吧。”石影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大步上前,雙掌微使力,推開兩扇黑鐵大門,放聲大喊:“師父!我帶小師妹回來了!”
喊聲方落,裡頭迅速從四面八方竄出一群漢子,個個身著黑色衣褲,腰系紅帶,人人臉上帶笑,眼底毫不掩飾對這個小師妹的驚豔。
“小師妹,我是二師兄,歡迎你回來。”
“小師妹,我是三師兄。”
“小師妹,我……”
“還不都給我滾開!滾到一邊去!”
驀地,一道如雷吼聲響起,就見圍觀的一群人立刻散開,吼聲主人霸氣現身。
葉霸天體格壯碩,即使年過六旬,臉色仍十分紅潤,很是老當益壯,一雙虎目直盯著眼前的人兒上下打量許久,眉頭緊皺。
“你長得一點也不像你爹娘。”
想他葉霸天這一生只生了個兒子,偏偏老天存心要跟他作對似,兒子一出生就是個病秧子,不適合練武,也對繼承金刀門毫無興趣。
後來更是不顧他的反對,執意娶了一個平凡的女人為妻;那女人生性怯懦,只要他一開口,就一副嚇得快要昏倒的模樣。
更令他氣憤的是,兩人成親沒多久,便堅決離開金刀門去過平凡夫妻的生活,他一怒之下就與這個不孝子斷絕往來,直到一個月前輾轉收到兒子的信,才知媳婦早在多年前便已離世,而兒子久病不愈,自知大限之期將至,獨留一個女兒,希望他能代為照顧。
“很多人都這麼說。娘說我長得比較像外婆。”葛香蘭一雙美眸無畏地直視他,在他打量她的同時,也默默打量起這個名震江湖的老人。
“老夫記得你娘長得還算清秀,可你卻無絲毫像你娘的地方。”
眼前人兒有張白皙的鵝蛋臉,五官精緻、明豔絕俗,一雙美眸眼波流轉間,仿若會勾人似;婀娜窈窕的身段,配上這張令人驚豔的小臉,無疑是個小美人,完全不似她那個長相平凡的娘親。
更何況這丫頭竟能無懼地直視他,想她那膽小如鼠的娘親見他如見虎,連頭都不敢抬起。
“如果你認為我不是你孫女,那我這就走人了。”葛香蘭話尾方落,毫不眷戀地轉身打算離開。
“師父!”石影慌忙出聲。
“站住!”葉霸天吼聲一起,兩道濃眉緊皺。“你這脾氣倒是跟你那個固執的爹很像。”
葛香蘭笑著轉身,無懼葉霸天一雙虎目的瞪視,主動拿下掛在脖頸上的金刀項煉遞給他。“這條金刀項煉從小就掛在我脖頸上,說是咱葉家的信物,你要是還懷疑我的身分,我隨時可以離開。”
葉霸天伸手接過,細瞧掌中金煉。墜子是用黃金打造成的刀形形狀,確實是當年夫人生下兒子時,他特意命人打造,寓意他一手創立的金刀門代代相傳。
“說說你爹娘離開金刀門後的生活是怎麼過的。”
葛香蘭看著眼前霸氣的老人眼底隱隱有絲激動,心知他瞧見這信物,再聽到她接下來所說的話,絕對不會再懷疑她的身分了。
唉!她半年的自由飛了。
“娘親在我八歲那年病逝,是爹一手將我扶養長大。爹在鳳凰城裡是個平凡的教書夫子,日子還過得去。”葛香蘭語氣平淡,仿若在說他人之事。
“你爹死前可有交代什麼事?”
葉霸天愈看愈覺得眼前這丫頭長得一點也不像他死去的兒子和媳婦,可她身上有金刀項煉,又說得出有關兒子和媳婦的事來,更是大徒弟親自帶回來的,應該錯不了。
“爹死前只交代我一定要回金刀門認祖歸宗,代替他好好孝順爺爺。”葛香蘭知道葉霸天相信她的身分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帶你們小師妹回房休息!”葉霸天朝圍在左右的徒弟低吼。
這一吼,等於是承認了她的身分。
一群人瞬間鬧哄哄地圍住葛香蘭,個個急於在美豔小師妹面前留下好印象。
“爺爺,我先去休息了。”葛香蘭在一群師兄的簇擁下離開。
葉霸天瞧著這群弟子活似這輩子沒見過美人似簇擁著孫女離開,臉色可稱不上好。雖然金刀門裡陽盛陰衰,只有負責灶房的劉大嬸和打掃洗衣的陳大嫂、王大嫂,沒有年輕的姑娘家;可這群兔崽子要是敢對他的孫女起色心,他會先把這群臭小子給劈了!
午膳的食堂裡,所有金刀門弟子個個胃口大開,不時將目光投向和師父同坐一桌的小師妹。
葉霸天瞧了眼身旁鎮定自若、無絲毫不自在的孫女泰然與一大群人用膳,這點可比她那個膽怯的娘親要好上太多了。
“平時用膳,只有你和你爹嗎?”
“大部分是;不過有時我也會和我朋友一起吃。”
葛香蘭坐的這一桌,除了爺爺,還有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師兄們不時夾菜給她,看得出來眾人很喜歡她這個小師妹。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葉霸天好奇地問。孫女長得如此美豔,該不會已有心上人了?
“她家是開客棧的。她是我的好姐妹,她爹娘懂得一點拳腳功夫,所以我也就跟著學了點皮毛。”葛香蘭櫻唇輕揚,謝過二師兄夾到她碗裡的一塊糖醋排骨。
“梅鶯,你會武功?”葉霸天一聽,十分驚訝,她爹娘可是完全不懂武的。
“就是跟著我的好姐妹學了一點而已。”葛香蘭輕描淡寫。
“小師妹,改天我們一起切磋切磋。”石影笑著提議,也想知道小師妹武功如何。
“好啊!”她一口答應。
“小姐,這些菜可還合胃口?有沒有什麼喜歡吃的菜,下回我再煮給你吃。”
劉大嬸端來一大碗魚湯,放在桌上的同時,雙眼驚豔地打量這個掌門人的孫女,她可從沒看過這麼美豔的姑娘。
葛香蘭抬頭嫣然一笑,這一笑讓同桌的三位師兄和一直密切注意小師妹的其他弟子全都看傻了。
“劉大嬸,你作的菜很好吃,很合我胃口。”
劉大嬸在她說完話後,這才回過神來,開心地笑著離開。
“你們大家都給我聽好,以後梅鶯要是想出門去哪裡,都要有人陪同,聽到了沒?”葉霸天忽然一吼,瞬間讓眾人清醒過來。
“是!”眾人開心地異口同聲,聲量大到整間食堂為之震動。
“爺爺,不用那麼麻煩吧?”葛香蘭苦著一張小臉,這樣多不自由啊!
“你給我乖乖聽話。”葉霸天虎目一瞪!孫女這張絕豔姿容,只怕會帶給他不小的麻煩,看這群臭小子的反應就知道了,讓她單獨出門,他豈能放心。
“小師妹,等會用完膳,大師兄陪你四處走走,也讓你認識一下赤霄城。”
石影明白師父的顧慮,因此十分贊同。
“好啊,謝謝大師兄。”
“小師妹,二師兄和三師兄也陪你一起去。”
葉霸天瞧著這群小子春心浮動的模樣,擰眉細細思索,看來得儘快給梅鶯找個好人家才行。
葛香蘭在三位師兄的陪同下,在赤霄城逛上一圈,最後四人來到位於城西土地公廟旁榕樹下一攤賣豆腐腦的攤子前停下腳步。
三位師兄帶著她在一張木桌前落坐,就見石影起身前去幫忙攤前的一對中年夫妻。
“小師妹,這家豆腐腦可是咱們赤霄城有名的好吃。更重要的是,這是大師兄爹娘做的小生意。”二師兄秦風瞧她見大師兄主動幫忙而露出訝異,遂開口解釋。
“原來如此。”這一細看,大師兄的確和石大叔長得很像。
“小師妹,自家人的生意,又做得好吃,沒道理不來捧場,兄弟們可是每天都來吃上一碗的。”三師兄劉原笑說著。
沒多久,就見石影雙手端著一個上頭擺放四碗豆腐腦的託盤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石大嬸。
三人立即起身,秦風和劉原熱絡地笑喊:“石大嬸好!”
“這位就是葉掌門的孫女是嗎?”
石大嬸知道兒子一個月前奉命前去鳳凰城找人,直到今日才回來,只是沒想到葉掌門的孫女竟長得如此美豔。
“石大嬸好。”葛香蘭低喊了聲。
“葉姑娘,快別客氣,大家都坐下吧。”石大嬸招呼三人落坐。
“石大嬸,喊我梅鶯就好了。您是大師兄的娘親,算起來大家都是自家人,就別見外了。”葛香蘭接過大師兄遞來的一碗豆腐腦,抬頭笑道。
“好好好!梅鶯,快嘗嘗石大嬸做的豆腐腦,看合不合你胃口,若是合你胃口,歡迎常來,石大嬸請你吃。”
石大嬸見葛香蘭長相豔麗,卻一點嬌氣也沒有,愈看愈是喜歡,眼角餘光瞥見又有客人來了,連忙上前去招呼。
葛香蘭低頭吃了口豆腐腦,入口的軟嫩,配上甜度適中的甜湯,令她美眸一亮,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吃了起來。
“小師妹,如何?好吃嗎?”劉原看她吃得眉開眼笑,笑問。
“好吃!”葛香蘭轉頭看向身旁的石影,毫不吝嗇地誇讚:“大師兄,石大嬸做的豆腐腦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石影笑而不語,也低頭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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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6:39
第1章(2)
“小師妹,等會看你想去哪裡,我們再陪你去走走。”秦風沒幾口就把一碗豆腐腦吃完,胡亂擦著嘴。
葛香蘭把碗裡最後一口豆腐腦吃完,一雙美眸流轉。她其實比較想自己一個人四處走走,可她知道三位師兄是不可能答應的。
“三位師兄,我可以一個人四處走走嗎?我保證不會迷路,天黑之前會回去。”
“不行!師父有交代,不能讓你單獨一人在外頭。小師妹你可別害我們回去挨駡。”秦風馬上反對。
“是啊!小師妹,你今天才剛到赤霄城,教我們怎麼放心讓你一人在外頭行走呢。”劉原也不贊同,不僅僅是因為師命,更因為小師妹長得如花似玉,萬一被人調戲出事了,那可怎麼辦!
石影看向身旁滿臉無奈的小師妹。這半個月來他一路護送她回來,深知她性情不是那種柔弱需要人呵護的女子;相反的,她很有主見,看她毫不畏懼地和師父對話就知道了。
“小師妹,大師兄知道你不喜歡受約束,等過幾天,大師兄自會向師父說的,但畢竟你初來乍到,放你一個人在城內游走,師兄們是無法放心的。”石影這話說得合情合理,讓葛香蘭無法反駁。
“好吧。”她聽話就是了。“三位師兄,我們回去吧。”既然不能自己四處遊逛,那還不如早點回去休息。
就在四人剛起身,突然一道嬌喊伴隨著淩亂的馬蹄聲往他們所在位置疾馳而來——
“大家快讓開!”
一匹白色駿馬失控地往他們橫衝直撞而來,沿途攤販嚇得連滾帶爬,根本顧不了攤子會被踢毀。
葛香蘭被秦風快一步拉到一旁,就見騎在馬背上的黃衫女子神色慌亂,似是無法駕馭白馬,馬背上的身軀被躁動的白馬左右晃動,眼看白馬撒蹄狂奔而來,眾人驚叫著四處閃躲,在一片混亂中,白馬陡然人立而起,用力甩下背上的黃衫女子。
千鈞一髮之際,石影身形一躍,及時接住黃衫女子,待他再抬頭,眼前一幕令他臉色大變!
失控的白馬眼看就要撞上小師妹——
驀地,一道月牙白修長身影迅如閃電淩空而降,快一步地扯住韁繩,運用內力硬逼得白馬仰首嘶鳴,停下躁動四蹄的白馬噴著氣,總算是停了下來。
“姑娘,你沒事吧?”唐軒在制伏白馬後,轉頭看向險些死在馬蹄下的女子,這一看,黑眸底掠過一抹驚豔。
“小師妹,你有沒有受傷?!”
秦風和劉原急忙奔到她身旁;剛才一陣混亂,他們原本護著小師妹,卻被人群給撞開,方才那驚險的一幕,差點讓他們嚇破膽。
“我沒事。”葛香蘭可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嬌弱。其實那時她正打算翻身跳開,卻有人快一步制住白馬,她倒省了事。
“石影,你們何時多了一個小師妹來著?”
唐軒黑眸打量著面前美豔的女子。這女子有雙清明的美眸,眸底竟無絲毫懼意,反倒是圍在她身旁的三名大男人受的驚嚇多些。
石影護在小師妹身前,抱拳道謝:“唐軒,多謝你及時救了小師妹。小師妹是師父流落在外多年的孫女,今日剛回來認祖歸宗。”
唐軒劍眉輕揚,黑眸玩味地瞥了眼石影身後、被師兄們護著的女子。
“石影,不用客氣,你不也救了嫣兒嗎?更何況你們的小師妹或許並不需要我救呢。”語氣一頓,黑眸掃向四周的一片狼藉。“石大叔、石大嬸,今日所造成的毀損,全由唐家莊負責賠償,等會唐某自會派人前來善後,你們不用擔心。”
“二哥,有人在馬鞍下放針,難怪白雪會突然發狂。”
唐嫣在仔細檢查寶貝愛馬後,在馬鞍下找到幾根細針,秀麗嬌容不禁掠過狠意,看來是有人存心害她。
唐軒俊逸臉孔一沉,下一瞬,臉上重新掛上笑容,抱拳朝周遭的人群道:“舍妹今日害得各位受驚,唐軒在此向各位賠罪,若有受傷者,可上唐家莊要求賠償。”這一番話說得誠意十足,受驚的眾人見沒事了,便各自散去。
“秦風、劉原,你們兩人先送小師妹回去,告訴師父我晚點回去。”
石影吩咐兩名師弟,目光瞥向一旁受到驚嚇的爹娘,幸好兩老並沒有受傷。
“是。那我們先回去了。”
葛香蘭離去前,回首瞥了眼站在馬前的男人;男人俊逸的臉上帶著溫潤和煦笑容,一雙深邃黑眸迎視她好奇的目光。莫名地,她心下一凜!這個男人看似溫和,實則不然,倒像是一隻隨時伺機撲向敵人的猛獸,太深沉危險了。
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毫不戀棧地轉頭,跟上師兄們的腳步。
渾然未覺那一雙黑眸在她避開視線後,仍然在她身後追尋許久……
叩、叩。
“梅鶯,還不快起床,都已經卯時了,一個姑娘家怎能如此貪睡!”
房門外不時傳來如雷吼聲,加上用力的敲門聲,硬生生將好夢正酣的葛香蘭給吵醒。
床榻上的人兒一臉困意,翻了個身,再次將小臉埋進被褥裡。
“梅鶯!還不快起床!”
房門外敲門聲伴隨著吼聲陣陣,似有不把她吵醒,誓不甘休之意。
“我醒了!不要再吵了!”葛香蘭一再受擾,縱有再濃的睡意也消散了,氣惱地翻身坐起,朝門外的人吼道。
“快換好衣裳出來用早膳!”葉霸天聽到房內孫女火氣的回應,這才停止敲門,轉身走到長廊下候著。
“噢!”葛香蘭痛苦地呻吟,惱怒地雙手重捶床板。“梅鶯,你這個臭丫頭,下回見著你,非得打得你屁股開花。”
這爺孫倆都愛吵她睡覺,想她以前在群芳院都是睡到巳時,可一來到金刀門,每天都要被逼著在卯時起床,她為何要來這裡受苦受罪啊。可惡!
葛香蘭再怎麼不情願,仍是起身換上衣裳,梳理好一頭柔滑青絲,這才走出房門。
一踏出房門,即看到佇立在長廊下等候許久的葉霸天。
“爺爺早。”不情願地低喚了聲。
“還早咧。你這丫頭是怎麼一回事?來這都三天了,怎麼每天早上都遲起,大夥都用完早膳了,就你一個姑娘家這麼會賴床,你爹是怎麼縱容你的!”
葉霸天瞧孫女一臉困意、精神不濟的模樣,火氣再起,加上嗓門大,乍聽之下,像是在訓人。
“我爹都是任我睡到自然醒,爺爺如果看不習慣的話,那我回鳳凰城好了。”
葛香蘭掩嘴打了個哈欠。連著三天被逼著早起,她的口氣當然稱不上好。
由於群芳院做的是青樓生意,自是夜晚熱鬧吵雜,雖與她住的閣樓有一段距離,但仍多少會受到影響,因而養成她晚睡晚起的習慣,有時甚至會睡到午時才起床。
“千萬不可以!”
劉大嬸和石影不知從哪沖了出來,在葉霸天出聲前異口同聲阻止。
“老爺,梅鶯剛醒來還沒吃早膳,我先帶她去吃了。”劉大嬸迅速將哈欠連連的人給帶走。
“師父,小師妹剛來這裡還不習慣,給她一些時間慢慢適應吧。”石影擋在師父面前勸道。
“是啊,師父,小師妹畢竟是姑娘家嘛,也不用跟我們一起練功,多睡一會也無妨的。”
“師父,你可千萬別趕走小師妹。”
躲在一旁的秦風和劉原急忙出來勸阻,就怕師父一衝動,把人給趕走了。
“你們三個在胡說些什麼!師父我就這麼一個孫女,難不成我真會把她給趕走嗎?!”葉霸天低吼,不過是念了一下孫女,大家是在窮緊張什麼!“還不快給我閃開,滾去練功!”葉霸天虎目掃了三個徒弟一眼,吼聲再起。
“是!”三人迅速作鳥獸散,一眨眼便消失。
“哼!”葉霸天沒好氣地哼了聲,負手於後,往食堂方向而去。
一踏進食堂,即見劉大嬸忙著端出菜來,而坐在長椅上的孫女仍是一臉困意,雙眼都快睜不開來了。
“梅鶯,清醒點,快吃早膳,可別又吃到睡著啊。”
劉大嬸將幾樣特地為她留的菜和一碗粥給端了出來,就怕她又像前三天一樣,吃到一半,便趴在桌上睡著了。
葛香蘭揉了揉一雙困意的美眸,實在是打不起精神來,委屈地抿唇抱怨:“劉大嬸,我其實可以不用吃早膳的,你們不用叫我起床,就讓我睡吧。”
“這怎麼行!你已經夠瘦了,怎麼可以不吃早膳呢。”
劉大嬸一想到她爹娘都不在了,沒人好好照顧她,頓覺心中一陣酸楚。這幾天相處下來,覺得這丫頭不僅長得美,心地也很善良,性子更是圓融,因而很輕易便跟她那一群師兄們打成一片,也難怪她那些師兄個個都護著她;但就是貪睡了點。
“說什麼渾話,劉大嬸還特地為你留了早膳,還不快吃!”
葉霸天負手大步走來,撩袍在孫女對面長椅上落坐,一雙虎目直盯著她。一旁的劉大嬸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老爺這副兇神惡煞的嘴臉,這要人怎麼吃得下去!就在劉大嬸準備出聲時,就見葛香蘭打了個哈欠,拿起筷子低頭吃了起來。
葉霸天仍是一張凶臉,卻是拿起了筷子,在劉大嬸訝異的目光下,替孫女夾菜。
“等會吃完早膳,爺爺帶你去一個地方。”這回口氣和緩了不少。
“什麼地方?”葛香蘭意興闌珊,低頭吃著爺爺不停夾來的菜。
“去見爺爺的一位老朋友。”
“喔。”
劉大嬸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才幾天,這對祖孫相處起來倒是挺有趣的。
她幾曾見過老爺這樣替人夾菜,還放低聲量說話!梅鶯這丫頭的膽量,根本勝過金刀門下許多弟子;且她從來也沒將老爺的怒氣放在眼裡,一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態度,隨時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瀟灑得很,反倒是大夥在一旁替她乾著急。
看來以後金刀門會熱鬧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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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6:56
第2章(1)
唐家莊位於赤霄城城南,已有百年基業,這一代年輕主事者,以老大唐磊為首,底下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四人共同撐起唐家莊。
赤霄城百姓只要一提起唐家莊,語氣多帶點畏懼,因唐家莊的毒獨步天下,莊內人人皆擅使毒,若無獨門解藥,斷無法解毒。
葛香蘭在吃完早膳後,即被爺爺從城北帶到城南,就為了見他口中的老朋友。此刻祖孫倆佇立在唐家莊朱紅大門前,看著門前擺放著兩隻巨大石獅,這才知道唐家莊唐老爺是爺爺的多年好友。
葉霸天雙臂環胸,完全無意上前去敲門,就在葛香蘭納悶時,就見葉霸天嘴一張,如雷吼聲瞬間響起。那吼聲不要說是唐家莊裡的人了,她相信整條街上的人都可以聽到。
“還不快開門!老子來了!”
葛香蘭頓覺一陣尷尬,不敢看向四周人們的眼光,下意識地低頭後退了幾步。
葉霸天吼聲方落,朱紅大門隨即由內開啟,走出一名小廝,抱拳笑著恭迎兩人。
“葉掌門來啦,快請進,老爺在廳堂等著。”
“梅鶯,走了。”葉霸天轉頭喚著突然退離自己的孫女,率先大步走了進去。
葉霸天熟門熟路,大步直往廳堂方向而去,甫踏進廳堂,瞧見坐在座首的唐楓,開心笑道:“你這老小子可從梧桐城回來了。”
“哈哈哈。”兩人互擁對方後,唐楓拉著葉霸天落坐,拿起桌上早已備好的一壇酒,遞到他面前。“這次我可帶了你愛喝的春日醉。”
葉霸天打開酒蓋,頓時一股濃烈酒香撲鼻,他滿意地大笑。
“果然是老子愛喝的春日醉。”
“就知道你會喜歡。這位是?”
打從老友一踏進廳堂,唐楓即注意到他身後跟著一名容貌豔麗的姑娘。難得的是,這樣奪目的美貌並不流於俗豔,關鍵在於她有一雙清明的眼眸。
“梅鶯,還不快過來見過唐爺爺。這丫頭是隆華的孩子。”葉霸天招呼孫女上前,為好友介紹。
“唐爺爺好。”葛香蘭乖巧地笑喚。
“好好好。”唐楓一手撫著白須,雙眼精銳地打量著她。“霸天,你這孫女不只貌美,那雙眼更是生得好啊。”由一雙眼就可看出一個人的心性,這丫頭眼神清明無畏,想來是個正直又有膽識的姑娘。
“我這次前來,主要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梅鶯,爺爺有話要單獨和唐爺爺說,你自個兒隨意去逛逛吧。”葉霸天開口要孫女退下。
“阿財,帶葉姑娘在莊內走走。”唐楓吩咐領兩人進門的小廝。
“葉姑娘請。”阿財躬身帶路。
葛香蘭心知兩人不想她留在這裡,於是朝兩人頷首後識趣地離開。
“霸天,到底是什麼事,得要讓你孫女避開?”唐楓好奇地問著老友。
“梅鶯年紀也不小了,我想讓她嫁給你兩個孫子中的一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如今僅只剩下這個親人了,總得為她好好打算;唐磊、唐軒這兩兄弟,他從小看到大,雖說性格迥異,可人品至少是他信得過的。
“那兩個小子的婚事,我可作不了主。不如讓梅鶯多來莊裡走動,到時看她喜歡上哪一個,我再為她作主。”唐楓撫著白須,倒不反對老友的提議,但一切還是要孩子們喜歡才行。
“好,我就讓梅鶯多來你這走動,也可和你那兩個孫女交個朋友。我那裡全是渾小子,她沒個知心朋友,才會一天到晚想回鳳凰城。”
葉霸天每回聽孫女說想回鳳凰城,嘴上雖沒說什麼,但心底總是不悅的,自是希望唯一的孫女能常伴他左右。
“哈哈哈!你這是捨不得孫女離開是嗎?”唐楓毫不客氣地取笑老友。
“不肖子走得早,梅鶯是我在這世上僅存的親人了。”葉霸天感慨地歎道。此時的他只是個渴望親情的老人,而不是威風凜凜的一門之主。
“別擔心了,我會幫你照顧她的。”
唐楓見老友難得感傷的模樣,心中也不好受,只能頻頻安慰。
涼風輕拂,毛毛細雨吹進六角亭內,亭內榆木長桌上擺放著一組茶具,坐於長桌後、身著月牙白錦袍的男人容貌俊逸,舉手投足皆風雅。
但見他手執水壺,先用熱水沖淋紫砂壺及青瓷茶碗,接著以茶匙舀了些許鐵觀音放進紫砂壺內,再將熱水沖入壺內,續用熱水緩緩圈淋壺身,須臾,先將壺內茶水倒入一旁的陶甕裡,再沖泡第二回,這才將茶水倒入茶碗,頓時亭內彌漫著一股茶香。
“二少爺,已查出在大小姐白雪馬鞍下放針的人,是飛鷹門的少主白少棠。”
程英匆匆忙忙踏入亭內,見二少爺正在泡茶,怕驚擾到他的雅興,於是低聲回報。
“白少棠?”劍眉微揚,置於唇邊的茶碗一頓。
“大小姐曾拒絕白少棠的示愛,還不留情面地嘲諷他一番,令白少棠在下屬面前顏面盡失,因而心生報復。”程英對此事過程知之甚詳,雖然覺得大小姐當時確實做得過火了,可白少棠居然命人在白雪馬鞍下放針,意圖危害大小姐性命,此舉無異是與唐家莊為敵。
唐軒聞著茶碗中散發出的茶香,緩緩啜飲著,修長五指把玩手中已空的青瓷茶碗。
“白少棠性好漁色,個性輕浮,這回倒是把主意打到唐家莊來了。既然如此,那咱們不回個禮,豈不教人給瞧輕了。我要飛鷹門所有的馬向白雪賠罪。”
薄唇輕揚,溫潤嗓音如一道清泉輕緩流滑過,配上他俊逸儒雅的外表,格外吸引人。
“屬下明白該怎麼做了。”程英拱手告退。
“既然來了,何不到亭內一坐?”唐軒俊臉含笑,再為自己斟了杯茶,並另斟了杯,放到對面桌上。
葛香蘭從桃花樹後現身,碎步踏上石階,走進亭內。
“葉姑娘,請坐。”唐軒揚手示意她落座。
“我無意打擾。只是同爺爺上門來作客,爺爺與唐爺爺似乎有話要說,要我暫時回避。原本是阿財陪著我,可方才有人匆忙將他叫走,我只好自個兒四處走走。”
無意間聽到他與下屬的對話,更加證明那日在街上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即知此人城府極深,外表雖溫文儒雅,卻是個不容小覷之人。
唐軒黑眸含笑,敏銳地看穿她眸底的防備,這是兩人第二次見面,可她卻對他起了防備之心。
“葉姑娘,來者是客,不嫌棄的話,就坐下來喝杯茶吧。”唐軒輕啜了口茶,再次邀請。
葛香蘭僅猶豫了下,就在他對面落坐,端起面前的青瓷茶碗,專注瞧著茶碗中的琥珀湯色,先嗅聞了茶香,這才緩緩啜飲。
“這鐵觀音。醇厚甘鮮,入口回甘喉韻強,是好茶。”品啜完後,葛香蘭毫不吝惜地稱讚。
“難得葉姑娘也是個懂茶之人,今日既然有機會一起品茗,就當是陪在下,多喝幾杯吧。”唐軒再為她倒了杯。
“謝二少爺。”葛香蘭語氣平淡地道謝。
唐軒笑睨了她一眼。“葉姑娘,葉爺爺跟我爺爺是幾十年的好友了,算起來咱們兩家不算是外人,你就直接喚我唐軒,我則喚你梅鶯。”
“好。”葛香蘭瞧著眼前笑容滿面的男人,落落大方地一口應允。
唐軒黑眸充滿興味,毫不掩飾地打量起面前低頭喝茶的人兒。
葛香蘭美豔的容貌實屬罕見,甚至勝過家中兩個妹妹,眼波流轉間自然流露出一股勾人媚態,然她的一雙美眸清澄,使其不致流於俗豔,也因此才更令人忍不住一再回視。
“梅鶯,你這次回來認親,跟葉掌門相處得可好、住得可還習慣?”唐軒關心地問。
“爺爺和師兄們對我都很好,就算剛開始時不習慣,日子一久也就習慣了。”畢竟這裡是她要待半年的地方,而且大家都對她很好,要適應並不難。
“葉爺爺能在晚年找回你,相信他心底是十分開心的,在下這就以茶代酒,恭喜你認祖歸宗。”唐軒舉杯笑敬她。
“多謝。”葛香蘭舉杯回敬。“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找爺爺了,多謝你的好茶。”葛香蘭放下茶碗,俐落起身,朝他輕頷首,毫不遲疑地走入亭外細雨中。
“這倒有趣了,看來我是遭人嫌棄了。”唐軒語帶自嘲;即使葛香蘭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他仍是感受到了她對他的防備。
“葉姑娘對二少爺確實存有防心。”
暗衛秦偉緩緩現身;他隱身一旁看得很清楚,葉梅鶯對二少爺始終保持著距離,不像其他姑娘一見到二少爺,總是嬌羞以對。
“有意思。”唐軒舉杯輕啜,唇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燦爛驕陽下,一群打赤膊、揮舞著大刀、汗水淋漓的男人們,舞動手中大刀,氣勢萬鈞,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該是負責帶頭練功的石影;他揮出的每一刀,莫不夾帶著剛猛氣勁,動作更是如行雲流水般讓人目不轉睛,不愧是金刀門大弟子。
葛香蘭站在長廊上欣賞著師兄們的練武,陡然心血來潮,一時技癢,想到自己已好久沒有活動筋骨,於是翻身一躍,出掌擊向石影。
石影心下一驚,連忙丟下手中大刀接招,就怕不小心傷到小師妹。
“小師妹,你要做什麼?”
“大師兄,我們來切磋一下武藝吧!”
葛香蘭出掌毫不猶豫,招招進逼,石影訝于小師妹竟會武功且還不弱,連忙收斂心神,專注接招;葛香蘭出招虛虛實實,配上迷幻、迅速移動的步伐,竟讓石影一時無法應付,胸口中了一掌。
一旁早已停下練功的師兄弟們個個看呆了,臉上莫不流露驚異,萬沒想到小師妹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居然能擊中大師兄。
“大師兄,承讓了。”
葛香蘭心知石影是因怕傷了她,一開始即棄刀,且只接招不出招,否則以他剛猛扎實的刀法,她不可能勝得了他。
石影驚訝過後,非但無半點被打中的不悅,反倒欣喜地笑開來。
“小師妹,好功夫!你這招式和步伐,大師兄前所未見。”
“梅鶯,你這套迷蹤拳法是跟誰學的?”
陡然,一道如雷嗓音從圍觀的師兄弟身後傳來,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師父。”
“爺爺。”
“還不快說!你這套迷蹤拳法是誰教你的?”葉霸天走到孫女面前,一臉嚴肅地再問。
“是我在鳳凰城時,一次機緣巧合下,認識的一位元前輩教我的。爺爺,怎麼了嗎?”
葛香蘭疑惑地看著面前神情嚴肅的老人,驚詫于他竟能一眼看出她使的是迷蹤拳法,莫非——
“你可知此人現在身在何處?”葉霸天再問。
“不知道。這個人向來行蹤不定。”她說的是實話。
葉霸天聞言,凝眉深思,因他深知此人行蹤難追,只是沒想到那人竟會教孫女武功。
“如果你有這人的消息,儘快告知爺爺,有人在找他。”
“喔。是誰要找他?”葛香蘭秀眉微挑,好奇地問。
“別問那麼多了。既然你承襲了他的武功,爺爺便不用擔心你隻身一人會有危險,若是你想出去,不用你師兄們陪了。”依他看來,孫女的武功可能勝過她那一群師兄。
“謝謝爺爺!”葛香蘭面露歡喜,心想,要早知道會這樣,一開始她就應該使出迷蹤拳法;看來那個人跟爺爺
是認識的,就不知兩人是何種交情,又是誰要找他?
“太好了!小師妹,你可以自個兒隨意遊走赤霄城了。”
石影知道她不喜拘束,但之前礙于師父的命令,只好勉為其難答應讓他們相陪,有幾次,他發現她其實很想趁他們不注意時偷偷溜走。
“小師妹,沒想到你的武功那麼厲害,看來我們可能都打不過你,以後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一群師兄弟圍著小師妹笑說著,眼裡皆是驚喜,無絲毫嫉妒。
“二師兄、三師兄,那我們三人就來過過招吧!”葛香蘭笑著提議;比起個性內斂沉穩的石影,她更喜歡跟這兩位師兄玩鬧。
“好啊!”秦風、劉原異口同聲,同時棄刀。
三人開始過招,圍觀的師兄弟們看得興致高昂,在一旁呐喊助興。沒多久,即聽到秦風、劉原誇張的慘叫與求饒,眾人看得笑不可抑,歡笑聲傳遍整個前院。
在一旁靜靜觀看的葉霸天,心底雖訝于孫女的武功竟有這般造詣,卻更欣喜於她能在短短幾天內即融入大家、獲得大家的喜愛,含笑的眼底充滿欣慰。
“二哥,你聽說了嗎?”
唐嫣一踏進滿園桃花樹的靜園,果然在林中六角亭內看見正悠閒沏茶的唐軒,劈頭就問。
“聽說什麼?”唐軒舉止優雅地沏茶,為冒冒失失出現的大妹倒了杯茶。
“爺爺有意將葉爺爺的孫女許配給你或大哥其中一人,現在葉姑娘與爺爺都在偏廳裡。”
唐嫣話一說完,即在二哥面前落坐,端起茶碗一口氣喝完;唐軒見狀,劍眉微蹙,心忖,可惜了這好茶。
“那是爺爺自個兒的意思。”唐軒端起茶碗,先是聞香,再緩緩細啜;言下之意那事與他們兄弟無關。
“二哥曾在石大叔的小攤見過葉姑娘,那葉姑娘長得十分豔麗,連身為女子的我都忍不住驚豔,難道二哥對她一點都不感興趣嗎?”唐嫣好奇地問。
“葉姑娘有雙好眼睛。”那雙清澄無畏的美眸令人印象深刻。
“啥?我在說她模樣是少見的美豔,二哥你是在說什麼啦!”唐嫣一臉不解,跟二哥說話有時還真是累啊!
唐軒輕笑,看著眼前性情直率的大妹;這丫頭個性衝動莽撞,是容易吃虧的個性;腦海裡不期然浮現另一張美豔小臉,那雙清澈無畏的美眸與應對得體的舉止,以及對他隱隱帶著防備……微斂的黑眸底不禁有抹深思。
“沒什麼。大哥人呢?”
“大哥去錢莊了,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以大哥的性子,一定是一笑置之,像二哥一樣不予理會。
“綺兒人呢?”似乎有好幾天沒見到小妹了。
“還不是躲在密室裡練毒。這丫頭一直想找出克制咱們唐家莊禁毒“烏煞”的解藥。”
小妹自小對練毒即有濃厚興趣,唐家莊每種毒藥她都能找到解毒方法,只剩這個被列為禁毒的“烏煞”尚未找出解毒法,不過她相信以小妹的專注,很快就能找出方法來。
“很好。咱們四兄妹中,總要有人繼承爹練毒的本事。”
唐軒再為自己倒了杯茶,黑眸看著遞到他面前的茶碗,抬眸朝大妹溫和一笑,雖心疼好茶被這樣糟蹋,仍是倒給了她。
唐嫣自是明白二哥心疼他的好茶給了她這個不懂靜好品茗的人喝,於是故意在他面前又一口飲盡。對她來說,再好的茶也不過是用來解渴用,慢慢品啜,實在是浪費時間。
果不其然,看見二哥劍眉緊擰,令她笑得更加開心。
“好了,二哥,我不吵你了。既然你對葉姑娘不感興趣,那我就替你和大哥去會一會她嘍。”唐嫣話完起身,打算去偏廳瞧瞧。
“你可別惹事。”唐軒提醒她勿莽撞行事。
“二哥,你該不會是心疼了吧?”唐嫣一腳已踏下石階,訝異回眸,笑睨二哥一眼。
唐軒眉眼未抬,俊朗容顏波瀾不興,依舊細啜品茗。
唐嫣美顏揚笑,步下石階,往偏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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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7:12
第2章(2)
偏廳裡,唐楓坐在主位上,在命人送上茶點後,一雙精銳老眼忍不住打量起坐在梨花木椅上喝茶的葛香蘭。
“梅鶯,唐爺爺找你來,只是想跟你聊聊,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唐楓笑著先開口。
“就不知唐爺爺想聊什麼?”
葛香蘭放下茶盅,笑問一臉和藹的唐楓;與嚴肅的爺爺相比,唐楓顯然易親近多了。可她知道那只是表像,畢竟曾是唐家莊的掌權人,不可能毫無城府。
“唐爺爺與你爺爺相交有數十年了,算是生死之交。你爺爺是個粗人,聲大如雷,又長得一臉凶相,可他心底是十分疼愛你這個孫女的。”唐楓一開口就幫老友說話。
“我知道爺爺是疼我的。”葛香蘭輕笑,這兩人果然是好友。
“所以接下來唐爺爺要說的話,相信你一定能理解。”唐楓一看她面相,就知她絕非任人擺佈之人,遂先將話說在前頭。
“唐爺爺想說什麼?”櫻唇上的笑容微僵,為何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唐楓舉杯輕啜了口茶,看出她表情微變,笑道:“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你爺爺心急你的婚事,有意將你許配給唐爺爺那兩個孫子其中之一。唐爺爺知道這事是勉強不得的,只是先告訴你,咱們兩老有這個意思;如果你看上唐磊或唐軒,可以私下來找唐爺爺,唐爺爺會為你作主。”言下之意是絕對會護著她,即使犧牲自己的孫子也無妨。
葛香蘭一聽,臉色愀變,有股想咒駡人的衝動;如果真正的葉梅鶯此刻就在面前,絕對會被她揍上一頓的。
“唐爺爺,多謝您和爺爺的好意。這婚姻大事,我還是喜歡自己作主。”若真把她逼急了,可別怪她一走了之。
“好好好!你也別放在心裡,唐爺爺只不過是告訴你有這件事而已。感情的事,確實是不能勉強。”
唐楓看出她眸中的離意,連忙笑著安撫她。如果真把她給嚇跑了,只怕那老小子會難過死。
“這件事我自會和爺爺談談。如果唐爺爺沒別的事的話,那梅鶯就先離開了。”
她要馬上回去和爺爺好好“談談”!
“這……好。唐爺爺隨時歡迎你來唐家莊玩。”唐楓心想,老友這下可要慘了,得要承受孫女的怒氣。
“唐爺爺再見。”葛香蘭含笑優雅地起身,旋身離開。
梅鶯,我要宰了你!
葛香蘭在踏出偏廳時,心裡只有這個念頭。想到自己如今的窘境,都是某人所造成的,一把怒火不由得燒上胸口,氣得她想就此撒手不管,溜回鳳凰城算了。
“看來葉姑娘也不喜歡兩位老人家的自作主張。”
回廊轉角處走出一名容貌嬌美的女子,臉上似笑非笑,一雙明眸直視她臉上的怒氣。
葛香蘭認出她是誰了,不正是那日在大街上騎著失控白馬的女子!大師兄曾說過她是唐家莊的大小姐唐嫣。
“唐姑娘。”葛香蘭收斂臉上怒氣,心忖她定是來替兩位兄長試探她對此事的態度。
“葉姑娘,看你氣衝衝從偏廳出來,我猜你殆是很不滿方才爺爺對你提的事吧?”唐嫣阻住她的去路,毫不掩飾對她豔麗姿容的欣賞;即使同為女子,仍不免讚歎,葉梅鶯的豔麗就像盛夏綻放的花朵般耀眼奪目。
“如果唐姑娘是想為兩位兄長來探我的意願,那麼唐姑娘可轉告他們,大可以放心。”葛香蘭語氣淡漠。
唐嫣秀眉微挑,對她的直言瞬間有股欣賞,但想起她剛到赤霄城不久,可能還不瞭解唐家莊在赤霄城的勢力,遂提醒:“葉姑娘初來赤霄城不久,可能不瞭解唐家莊在赤霄城的地位,光是錢莊就有三間,以及兩間賭場,還有眾多田地租給佃農,更別提大哥和二哥都是一表人才,是眾女子愛慕追求的對象。”
唐嫣原意是要提點葉梅鶯,別太快拒絕與唐家莊結成親家,因這可是赤霄城所有男女夢寐以求的事。
“是嗎?”葛香蘭朝她綻開一朵笑靨。“多謝唐姑娘提醒,那我倒真的得重新考慮一下,畢竟我也不忍讓兩位老人家失望,就請唐姑娘轉告兩位兄長,梅鶯有機會會再來唐家莊作客。”話一說完,朝她輕頷首,含笑離開。
唐嫣一愣,待人走遠後,忍不住笑開來。
“這葉梅鶯倒是有點意思,對吧?二哥。”唐嫣問著從長廊下走出的一道修長身影。
“咱們兩家畢竟交情匪淺,若是你欣賞她,倒是可以和她交個朋友,相信葉爺爺會很高興的。”唐軒走到她身旁,黑眸注視著遠去的倩影。
“我欣賞她?那二哥對人家又是什麼看法呢?”唐嫣一臉興味,笑問身旁的人。
“走吧,到賭場找大哥一起去祥和酒樓用膳。”
唐軒臉上仍是一派溫文,負手身後,率先大步離開。
看來二哥對葉梅鶯印象該是不差,唐嫣笑著跟上他的腳步。
月明星稀,靜園裡一如往常少有傭僕走動,只因這兒的主人貪靜;尤其入夜後,更顯得靜謐。
書房裡,唐軒手捧書卷,燭光映照在他側臉上,勾勒出沉靜剪影。
陡然,一道熟悉的如雷吼聲響起,劃破暗夜的寧靜,唐軒劍眉微蹙,低喚:“秦偉,去瞧瞧發生什麼事了。”
“是。”隱在書房外一隅的人應聲,正欲前去,在瞧見迎面匆忙而來的身影時瞬間頓住腳步。
“二哥,出事了!”
唐嫣人未到聲先到,神色焦急,顧不得規矩,逕自推開書房木門闖了進去。
“發生什麼事了?”唐軒瞧大妹神色有異,還有那由大廳傳來的如雷吼聲,莫非——
“葉姑娘失蹤了!”唐嫣喘了口氣,再道:“葉爺爺是專程來跟爺爺要人的,說是葉姑娘自上午來唐家莊作客後就沒有回去。”
“什麼!”唐軒俊臉愀變,身形一起,大步往外走去。
“二哥,等等我啊!”唐嫣連忙尾隨。
“老子不管!總之我好好的一個孫女,一早來你這兒作客,人卻失蹤了,你可得給老子一個交代!”
唐軒一踏進大廳,就聽到這宛如狂風暴雨中的如雷吼聲。
“霸天,你先別急,我立即出動唐家莊所有人馬,一定幫你找回梅鶯。”
唐楓極力安撫情緒失控的老友。
“師父,小師妹會不會一氣之下就跑回鳳凰城了?”
方才聽唐老爺說出找小師妹所談之事後,秦風心裡暗叫聲糟;以小師妹的性子,定是不愛師父擅自作主她的婚事。
一早就接到唐老爺派人前來邀請小師妹過府作客,直到午時仍未見她回來,大夥心想定是唐老爺留小師妹用膳,可直到夜深了,仍是不見小師妹蹤影。
這下大夥都心急了,師父於是帶了他們三人前來找人,哪知竟得到小師妹上門不到半個時辰便離去的消息。
聞言,葉霸天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一聲不吭地跌坐在梨花木椅上。
直到此刻,他靜下心細想,或許那丫頭在一怒之下真逕自返回鳳凰城了。
“不可能。小師妹就算對師父有再大的不滿,也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石影堅信小師妹不是那麼任性的人。
唐楓見老友從暴跳如雷到瞬間意志消沉,心中很是不忍,抬頭便見兩個孫子走進大廳。
“唐磊、唐軒,你們立即分頭行事,不管梅鶯是否回鳳凰城,儘快將人找到帶回來。”
“是。”兩兄弟異口同聲,大步走出大廳分派人手。
唐楓吩咐完,走到老友面前,輕拍他肩頭。
“霸天,無論如何,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多謝。”葉霸天提起精神來,轉向一旁的三名徒弟:“派出所有人沿著往鳳凰城的路線尋人,一定要把人給老子找回來。”
“是!”師兄弟領命,立即動身。
“唐楓,梅鶯該不會真是氣我擅自作主,一氣之下回鳳凰城了吧?”葉霸天一想到這,就忍不住怪起自己來。
“先別想那麼多,等找到人再說。”
唐楓安撫著老友,卻憂心著另一件事——梅鶯離去時,明明說了要回去找老友算帳,可現在人卻失蹤……只怕……真的是出事了。
痛!隨著呻吟聲,一雙美眸緩緩睜開。
這是哪裡?
眼前陌生、簡陋的木屋令她擰眉;她只記得自己一走出唐家莊大門,即被一個孩童叫住;那孩童給了她一封信,不待她細問,就一溜煙跑走了。她正低頭準備細看是何人寫信給她,突然頸後遭到重擊,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到底是誰下的手?她在赤霄城從未與人結怨啊。
葛香蘭手撫著仍疼痛的頸後,緩慢坐起,待暈眩感消退,這才起身,走到木門前,微一使力——果不其然,木門由外鎖住。抬眸望向一旁被木條封住的窗櫺,依稀可見稀微月光。
看來她昏迷大半天有了,就怕她失蹤這麼久,爺爺想必心急如焚,或許會認為她私自回鳳凰城都有可能。
驀地,外頭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傳來幾人的談話聲。
“少爺,人捉到了。”
“還不快給我開門,本少爺倒要看看唐嫣那丫頭,還能怎麼在我面前囂張放肆。”
下一刻,傳來木門外鎖鏈被解開的聲響,接著木門被推開,走入一身藍袍的男人;男人一見著她,先是一愣,接著眼底流露出驚豔。
“姑娘,你——”
“看來你們捉錯人了。”他們要捉的是唐嫣。
“來人啊!”白少棠朝身後大吼。
“什麼事?少爺。”幾名手下慌忙跑了進來。
“該死的!你們捉錯人了,睜大你們的狗眼瞧瞧!”白少棠朝手下吼完,轉頭看向葛香蘭罕見的美貌,瞬間換了張垂涎的笑臉。“姑娘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叫什麼名字?”
葛香蘭看過太多見著她美貌而流露驚豔垂涎的男人,但此人臉上毫不掩飾的色欲令人作嘔。
“既然你們捉錯人了,還請公子儘快放我離開。”
“姑娘先別急,現在天色已晚,等明天本少爺親自送你回去。姑娘是住在赤霄城內嗎?怎麼從未見過你?”
白少棠笑著朝她走近。沒想到手下辦事不力,卻抓回一個比唐嫣更美的女子。
葛香蘭防備地後退,拉開與他的距離,表面不動聲色,腦裡思考著要如何才能脫身。她並不清楚此人身分、屋外有多少人,是否她的武功能讓自己順利逃脫……
“不勞公子費心,只要公子放我走,我自個兒就能回去。”
白少棠大笑出聲,停住腳步,不再進逼。眼前的豔麗女子倒是特別,竟沒有一般姑娘被捉時會有的驚嚇哭喊,反而顯得十分鎮定。
“看來姑娘是不願讓在下知道你的芳名了,本公子可是很有誠意與姑娘交朋友的。”
“咱們素昧平生,又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請恕我不便相告。”
葛香蘭低眉斂目,話說得婉轉,微斂目光注意到木門在此時由外被打開,一名傭僕模樣的男子神色急急地靠近白少棠。
“少爺,剛才查到——”
就是現在!
葛香蘭身形一旋,施展迷蹤步,在眾人錯愕、只覺眼前一花後,人已不見蹤影。
“還不快把人給我追回來!”白少棠驚愕過後,吼著手下快去追人。到手的美人,怎能輕易讓她逃走呢。
“少爺,屬下剛才查到那位姑娘是金刀門葉掌門的孫女。”方才走進來的男人連忙報告。
“管她是誰!只要本少爺看上。快去把人給我追回來!”
白少棠領著手下追了出去。這間木屋位於山林裡,四周皆是參天林木,加上此時夜色已深,他就不信一個姑娘家多會逃。方才是他疏忽,沒想到她竟會武功;也難怪她會如此鎮定,原來是一直在密切注意逃走的機會。
葛香蘭逃出木屋後,眼看四周皆是林木,又已夜深,於是身形一躍,隱身在木屋附近的一棵樹上;待那男人領著手下走過,這才縱身一躍落地,往相反方向離開。
由於夜色昏暗,奔跑在崎嶇的山路上,葛香蘭有幾次險些跌跤;就在她走了約半個時辰、打算找個地方休息時,腳踝突然一痛!她低頭一看,一條青蛇從她面前迅速溜走。
一股暈眩襲來,葛香蘭身子軟倒在地,忙不迭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解毒丹服下,希望冰塊大師兄的藥有效,否則今晚她只怕要命喪於此了。
就在她神智陷入模糊時,忽感身子被人扶抱起,耳邊傳來低沉著急的聲音。
“梅鶯,快醒醒!”
葛香蘭勉強睜開雙眸,在看清來人時,訝異地微挑秀眉。
“是你。”
“梅鶯,你哪裡受傷了嗎?還能走嗎?”
唐軒將她軟癱無力的身子扶抱在懷裡,黑眸銳利地注視她慘白的臉色,再往她身上一轉,注意到她的繡襪染血,俊臉愀變,忙脫下她的繡襪查看,當看到那泛黑的傷口,臉色一沉。
“我服了解毒丹,應該不礙事的。”葛香蘭虛弱地在他懷裡低喃。
唐軒聞言,探手號她的脈象,劍眉微揚,訝異地看著懷中人兒。她的脈象確實無中毒之兆,看來她的解毒丹並非尋常丹藥。
“我們先離開這裡。”唐軒將漸陷昏沉的人兒一把抱起,大步往山下行去。
“你怎麼會來?”葛香蘭極力硬撐,好奇地問。
唐軒瞥了她一眼,腳步飛快,似是十分熟悉這一條山路。
“你爺爺來唐家莊要人,差點把唐家莊給掀了,以為你回鳳凰城去了。就在我們連夜往鳳凰城方向尋找時,有名婦人帶著一個孩童前來,才知那孩童白日裡有人給了他些碎銀,要他送一封信給你;孩童將信交給你後,曾回頭看一眼,看見你被人給打暈帶走,我們這才知道你出事了。”
就在他和大哥要兵分二路找人時,婦人適時帶著孩童出現,才讓他們能以最快速度查到擄走她的是白少棠,再尋線找到赤霄城外這座雁山。這雁山他自小即十分熟悉,縱使是深夜行走,仍難不倒他。
“謝謝你。”葛香蘭真心道謝。
“快別再說話了,你雖然解了蛇毒,但已元氣大傷。你放心,我會順利將你平安送回金刀門的。”
他一路上山來,避開白少棠的人馬,心裡極之佩服她能從白少棠手中逃走;也難為她一個姑娘家深夜裡在這崎嶇山路中行走,只怕她身上除了腳踝被毒蛇咬的傷口外,仍有其它傷處。
“這份恩情,有機會我會還的。”她不喜歡欠人情,尤其對象是他。
唐軒輕笑,垂眸一看,發現懷裡人兒終是敵不過倦意陷入昏睡,黑眸底不由得泛起一抹柔光,在她耳邊低語:“梅鶯,我很高興能及時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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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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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7:28
第3章(1)
葛香蘭是被不時傳來的忽高忽低聲音給吵醒的。睜開困倦的眼,在瞧見房內熟悉的擺設後,心下一安。是她在金刀門的寢房,她平安回來了。
“老子要去飛鷹門把姓白的小子一刀給劈了!”
葉霸天只要想起孫女昨晚是受了傷被唐軒給送回來,就恨不得立即提刀沖去飛鷹門討回公道。
“師父,您小聲一點,會吵醒小師妹的。”劉原安撫著控制不住聲量、突然又恢復如雷吼聲的師父。
兩人此刻站在小師妹房門前;從昨晚小師妹受傷被送回來,到現在已是午時了,人猶未清醒,師父關心小師妹,又怕吵到小師妹休息,只好在房門口不時來回踱步,卻也踱出滿肚子火氣來。
葉霸天深吸了口氣,忍了再忍,咬牙低道:“等梅鶯醒來確定沒事,老子就沖去找飛鷹門算帳!”他唯一的寶貝孫女讓人害成這樣,這口氣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咽下。
“爺爺。”葛香蘭打開木門。
“梅鶯,你醒啦。你腳受傷快坐好!”葉霸天大步沖到孫女面前,上下打量她,瞧孫女左腳因受傷微跛,連忙扶她到一旁的椅子落坐。
“小師妹,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劉原走上前關心道。“昨晚唐二少爺送你回來後,有幫你的腳傷上藥,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謝謝三師兄的關心,腳傷好多了。”
葛香蘭低頭看著腳踝上包紮完好的布巾;原來是唐軒替她包紮的。照理說女子的腳是不能隨便給男人看的,可昨晚情況特殊,加上金刀門又全是男人,沒人去細想這個問題。想到昨晚他及時出現,抱著她一路下山,將她平安送回金刀門,心頭不禁浮起一絲異樣情懷。
“梅鶯,你昨日突然失蹤,可把大家給急死了。爺爺這就去飛鷹門找白少棠那小子算帳!”葉霸天見孫女沒什麼大礙,松了口氣,安心之餘,只想找人算帳。
“爺爺,你先別激動,這事需從長計議。”葛香蘭及時喚住行事衝動的葉霸天。
葉霸天跨出的腳步停住,訝異地走回孫女身旁。
“梅鶯,白少棠那小子把你害得這麼慘,你為什麼不讓爺爺去教訓他呢?”
“不是不讓爺爺替我報仇,而是我想狠狠給白少棠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原來綁架她的人是飛鷹門的少主白少棠,想到白少棠那張猥瑣的臉,胸口瞬間浮起一股厭惡。那個男人實在令人作惡!
“我倒想聽聽看,你想怎麼狠狠教訓白少棠。”
驀地,一道溫和嗓音響起,接著一抹月牙白修長身影步入她房裡。
“唐軒,你來啦!”葉霸天見著來人,開心地一掌拍向他肩頭。
“唐二少爺。”劉原笑喚。
“葉爺爺,我是來看梅鶯的傷勢是否有好一點。”唐軒黑眸含笑注視著坐在椅子上的人兒;休息了一晚,氣色顯然比昨晚好多了。
“昨晚多謝相救。”葛香蘭明白這個恩情是欠下了,看爺爺和三師兄的反應,就知這個讓她不由得心生防備的男人如今深受大家歡迎。
唐軒深邃黑眸直視她透著打量的美眸,薄唇揚起一抹淺笑。
“梅鶯,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如此見外。我倒是很好奇,你想如何狠狠教訓白少棠?”
“提起這件事,我想唐二少爺應該很清楚,昨日我遭人擄走,完全是代人受罪。白少棠的目標是唐嫣,只是錯將我當成是她,才會害得我遭此橫禍。”葛香蘭冷冷地看著他;她只是倒楣地捲入唐家莊與飛鷹門之間的糾葛罷了。
“什麼?!真有此事?”葉霸天大驚,問著身旁的唐軒。
“沒錯。葉爺爺,白少棠要捉的是嫣兒,卻錯將梅鶯當成嫣兒了。在此,唐軒代表唐家莊向葉爺爺賠不是。”
唐軒彎身拱手致歉,語氣真誠。當他知曉是白少棠的人捉走葉梅鶯時,就知道她是遭到牽連;又深怕美豔的她難逃白少棠魔掌,才會在查到人在雁山后就隻身趕了過去。
葉霸天雖氣惱孫女遭受牽連,可唐嫣是他從小看到大的,自然不希望她出事。歎了口氣,如雷般的吼聲再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把事情給我交代清楚!”
“是。”
唐軒於是將幾日前唐嫣的白馬被人在馬鞍下放針,導致唐嫣在大街上差點出事;於是他命人以牙還牙,讓飛鷹門的馬匹全數中毒,雖不致死,可卻會讓飛鷹門一個月沒有馬匹可用。白少棠這次出手,想必是因知道了遭唐家莊暗算,才會想捉走唐嫣予以報復。
葉霸天負手來回走著,他不管飛鷹門和唐家莊之間如何結下樑子,他只知道孫女遭白少棠那小子欺負,他非得上門討公道不可。
“老子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老子就要提刀去飛鷹門宰了白少棠那小子!”
“爺爺!”葛香蘭嬌嗔一喊。
“葉爺爺,千萬不可。”唐軒身形一閃,擋住他的去路。
“你們兩個都阻止我去找白少棠算帳,那你們又有什麼好的方法嗎?!”葉霸天一再被人阻止,惱怒地低吼。
“葉爺爺,飛鷹門同時得罪唐家莊和金刀門,咱們的確該給他們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如果葉爺爺信得過在下的話,就交給在下來處理。”唐軒明白葉霸天急欲為孫女出口氣的心情,
“你已經想好計策了嗎?”葛香蘭聽他的口氣,似乎已有腹案。
唐軒黑眸含笑看著她冷靜的小臉;比起葉爺爺的性急衝動,身為孫女的她,倒顯得沉著多了。
“飛鷹門門主白正擎,也就是白少棠的爹,是個行事正派之人,與他那性好漁色不成材的兒子截然不同,如果告知他這件事,相信白掌門會秉公處理。”
“接下來呢?”葛香蘭相信他還有後續。
唐軒黑眸底流露出讚賞,溫和的嗓音再起:“我打算在飛鷹門門下的幾間酒鋪動手腳。”雖不致出人命,卻可令飛鷹門生意大減,甚至關店。
葛香蘭注視著他含笑的溫文俊臉,心忖這招的確夠狠,斷了飛鷹門的生計,可她仍覺得不夠。
“我相信你有辦法將這瓶藥送去飛鷹門。我要你命人偷偷將藥倒在白少棠的食物裡。你放心,不會出人命的。”葛香蘭從懷裡掏出一瓶白玉瓷瓶遞給他。
“這是?”唐軒伸手接過,好奇地問。
“只不過是讓白少棠一個月無法行房罷了。”葛香蘭語氣冰冷地說。
“什麼?!小師妹,你怎麼會有這種藥?”劉原一聽,驚訝地問。小師妹一個姑娘家,怎會有如此“特別”的藥呢?
葛香蘭美眸底有抹忿恨,目光掃過在場的三個男人,美豔臉上佈滿委屈,櫻唇微顫。
“白少棠……他意圖輕薄我,若非我懂得一點武功,趁他不注意時逃走,只怕現在的我,早已……”
此話一出,在場三人臉色愀變,唐軒黑眸底掠過一抹殺意,大掌緊握手中的白玉瓷瓶。
葉霸天氣得臉色鐵青,大吼:“可惡!老子一刀閹了他!敢打老子孫女的主意!”
“小師妹,你放心,這個仇師兄一定替你報。”劉原氣得開口允諾。
“唐軒,下藥的事就交給我們師兄弟去處理,我們一定會替小師妹出這口氣的。”石影雙手端著託盤,臉色沉凝地踏進房裡。
“大師兄。”葛香蘭見他送飯菜過來,才覺得肚子餓了。
“小師妹,你腳傷不宜走動,劉大嬸幫你熬了雞湯補身,你快吃吧。”石影將飯菜放到她面前的圓桌上,示意她快吃。
“謝謝大師兄。”葛香蘭舉箸,在爺爺和兩位師兄關心的注目下用膳。
一旁的唐軒看著手中的白玉瓷瓶,黑眸底有抹深思,沒忽略她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劉原說得沒錯,她一個姑娘家為何會有如此“特別”的藥?
看著開心用膳的葉梅鶯,他對她真是愈來愈好奇了。
一抹紫紗襦裙身影靈巧地避開眾人,特意往後院的木門走去。就在她成功地溜出去、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才開心沒多久,便敏銳地察覺到被人跟蹤,眼角餘光一掃,兩道身影迅速閃入巷弄裡,可那熟悉的身影仍是讓她給認了出來,無奈地仰天一歎。
她的腳傷已經痊癒,可是爺爺和眾師兄們仍怕她會出事,只要她一出門,就有人跟在她身後保護她。眾人怕她不開心,皆有默契地心照不宣,就算被她逮到,也只是一逕地傻笑。面對眾人的保護過度,著實令她大感吃不消,卻也不忍拂逆大家的好意,只好極力忽視了。
“葉姑娘。”
一道叫喚聲陡然從身側響起,葛香蘭偏頭一看,唐嫣淺笑盈盈地走向她。
“唐姑娘。”葛香蘭瞧她那模樣,似是專程前來找她的。
“葉姑娘,可否找個地方談談?”唐嫣笑問。
“好。”葛香蘭一口答應。
“陳東南、王祥!你們的寶貝小師妹我借走了,我保證會毫髮無傷送她回去的!”唐嫣揚聲朝躲在巷弄裡、不時探頭出來觀看的兩人嚷道。
葛香蘭忍不住噗哧笑出聲,瞬間對唐嫣有了好感。眼前女子容貌清麗,個性直率,是具真性情的人,或許兩人可以交個朋友。
“走吧,葉姑娘。我請你到祥和酒樓吃頓好吃的。”唐嫣笑容爽朗,率先轉身離開。
“四師兄、五師兄,別再跟了,否則我會生氣的。”葛香蘭斜睨巷弄一眼,笑著跟上。
祥和酒樓位於城南十字大街上,酒樓內常是座無虛席。兩人一踏進酒樓,即被帶到二樓一處憑欄靠窗的位置,唐嫣熟稔地點了滿桌的酒菜,看得出來是這裡的常客。
“葉姑娘,憑我們兩家的關係,我就喚你梅鶯了,你也可以喊我嫣兒。”唐嫣臉上揚笑,主動示好。
“嫣兒,你帶我來這裡,絕不只是用膳這麼簡單吧?”特地找上她,還幫她支開兩位師兄,定是有話想單獨和她談。
“梅鶯,我欠你一句道歉。你是遭我連累才會被白少棠捉去,導致你受傷,我在這裡慎重向你賠不是。”唐嫣為自己倒了杯酒,朝她舉杯致歉,仰首一口氣喝幹。
葛香蘭秀眉微揚。唐嫣的直爽令她對她好感劇增,也為自己倒了杯酒。
“坦白說,在知道自己是被你連累時,心裡確實是氣惱的;不過,看在唐爺爺的面子上,還有你專程前來道歉,這事就算了。”葛香蘭朝她舉杯,同樣一口飲盡。
“好!梅鶯,姑且不論咱們兩家的交情,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唐嫣欣賞她的坦誠,再為兩人已空的酒杯倒滿酒,舉杯相邀。
葛香蘭豪爽地舉杯相應,兩人以酒交友,酒過三巡,仍無絲毫醉意,為此兩人相視一笑。
“梅鶯,二哥和你的三位師兄為了替咱們出口氣,昨日已出發前往飛鷹門,打算給飛鷹門重重一擊,相信經此事件,白少棠再也不敢踏入赤霄城了。”
唐嫣只要想到白少棠那陰險小人將會得到報應,心裡就一陣痛快,突然想起一事,好奇地問:“不過,梅鶯,你一個姑娘家,哪來那種“特別”的藥呢?”
葛香蘭舉箸夾了塊魚肉入口,朝她神秘一笑。“秘密。”
唐嫣輕笑,見她無意透露,也不再多問。
“梅鶯,你來赤霄城,看得出葉爺爺很開心有你這個孫女相伴;可金刀門全是男人,你若有什麼需要不便開口,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謝啦!”葛香蘭舉杯朝她致謝。
“你出事那晚,二哥緊張的神情實在令我印象深刻;更別提當他得知你被白少棠捉到雁山時,立即仗著自己熟悉那山勢,隻身一人前去救你。就不知你對我二哥有何看法?”
唐嫣低聲問得一臉曖昧,總得先替自家二哥探聽一下。要說二哥對梅鶯沒有半點心思,打死她都不信。
葛香蘭一愣,隨即笑開來,舀了碗肉湯,慢條斯理地喝起來。坐在對座的唐嫣也不催她,含笑等著她的回答。
“沒什麼看法。唐二少爺是個儒雅出色之人,我十分感謝他適時出現救了我。”
“就這樣?”唐嫣睜大眼,見她頷首,忍不住大笑出聲,看來二哥還得多努力才行啊!
一頓飯在說說笑笑中結束。唐嫣結完帳,兩人一起走出祥和酒樓,迎面而來兩名踏入酒樓的男人高聲談論著:“今晚要不要一起去杏花樓?聽說那裡最近來了一名姑娘叫做錦繡,容貌美麗,身段婀娜,擅長歌舞,看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那倒真是要去瞧瞧了。”
葛香蘭突然腳步一停,美眸訝異地注視著交談的兩名男人背影。
“梅鶯,怎麼了嗎?”唐嫣見她神情有異,停下腳步。
“沒什麼,我們走吧。”葛香蘭朝她一笑,舉步離開。
唐嫣雖感納悶,見她似是不願多說,也就不再追問。
杏花樓,自從七天前來了一名喚錦繡的姑娘,讓原本清淡的生意突地門庭若市,樂得李嬤嬤每日笑呵呵。
眼看夜幕低垂,不少人紛紛踏入杏花樓點名要錦繡作陪,怎不教李嬤嬤開心得眉開眼笑。
“李嬤嬤,還不快去把錦繡叫出來,唱首歌、跳支舞,讓本公子開心。”
一名錦衣玉袍的公子哥,身後跟著幾名友人,一踏進杏花樓,開口就指名要錦繡作陪。
“王公子,是我先來的,應該讓錦繡先跳支舞給我看才是!”另一名同樣打扮不俗的男人不滿地出聲。
“李嬤嬤,王公子是何種身分,當然錦繡要先陪我們!”王公子身後的友人出聲了。
“幾位公子爺,你們都別急,我馬上去把錦繡叫出來,讓她唱首歌、跳支舞,給幾位爺開心。”
李嬤嬤連忙安撫眾人的情緒,親自帶著他們到一間雅室,先是叫上幾名姑娘作陪,再命人速去請錦繡過來,親自為幾位大爺倒酒,這才讓眾人情緒稍緩。
沒多久,身著一襲紅紗薄衫紗裙、容貌秀麗的女子一踏入室內,那薄紗遮掩不住的婀娜身段,令眾人看得雙眼發直。
“錦繡,還不快表演歌舞,替公子們助興。”李嬤嬤一見到她來,雙眼發亮,忙不迭地出聲。
錦繡朝眾人彎身頷首,再抬首時,秀麗臉上綻開一抹笑靨。
舞動身軀的同時,輕柔歌聲從她紅唇中逸出,婉轉清越,配上飄逸舞姿,令眾人看得入迷,直到歌舞停了,眾人如雷般的掌聲久久不停。
“錦繡,快來我這裡坐,陪本公子喝杯酒。”王公子朝她招手,笑得一臉猥瑣。
錦繡款步走上前,還未走到,即被人一把拉住,待回過神,才發覺已被強抱坐在王公子的大腿上,嚇得她花容失色。
“公子,你——”
“別怕,就陪本公子喝幾杯吧。”王公子軟玉溫香在懷,輕浮地在她臉上落下一吻,硬是將酒杯塞進她手裡,笑得一臉張狂。
“公子,還請放開我,我是賣藝不賣身的。”錦繡在他懷中掙扎,嬌顏慘白。
“王公子,你嚇著錦繡了,還請放開她。”一旁的李嬤嬤眼看情形不對,慌忙出聲緩頰,以眼神示意一旁的桂花上前救人。
“王公子,就讓桂花侍候你喝酒吧。”
桂花扭腰擺臀,不著痕跡地硬是擠下錦繡,坐到王公子大腿上,端起酒杯就要湊到他唇邊喂他喝。
王公子面色不豫,掃了眼躲到一旁瑟瑟發抖的錦繡,礙于在場還有同伴,強壓下怒氣,接過酒杯一口飲盡。
在場其他人見氣氛僵凝,其中一人不忍見美人畏懼的模樣,主動站起來朝王公子敬酒,化解氣氛。
“王公子,我敬你一杯,今晚大家不醉不歸。”
眼看氣氛又活絡了起來,李嬤嬤連忙趁隙將錦繡帶離;一離開雅室,回頭看了眼面色蒼白的錦繡,無奈地歎了口氣。
“錦繡,不要怪嬤嬤狠心,你還是趁早認命吧,先回房休息一下吧。”
錦繡朝她低聲道謝,小臉透著絕望,腳步虛浮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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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7:45
第3章(2)
“真的是你!”
回廊轉角處走出一抹紫紗襦裙美豔身影,讓看清來人的錦繡臉色愀變。
“香蘭……怎麼是你……”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你不是贖身跟趙立平走了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葛香蘭走到她面前,眸底有著怒氣,注視著乍見到她、神色慌亂的人。
“香蘭,我——”錦繡一見著她,隱忍的淚水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莫非趙立平負了你?”葛香蘭質問。
“沒有,他沒有負我,是我心甘情願來杏花樓的。”錦繡見到昔日的好姐妹,一時悲喜交集,反倒不知該如何說出自己的情況。
聞言,葛香蘭臉色大變!心甘情願到杏花樓?
“把話給我說清楚,你有什麼麻煩,我都可以幫你解決。”她的好姐妹錦繡向來潔身自愛,絕非自甘墮落之人。
“香蘭,你幫不了我的。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快走吧。”錦繡擔憂地左右張望,就怕讓人見著葛香蘭美豔的容貌,推著她要她儘快離開。
“明日午時,祥和酒樓不見不散。”葛香蘭臉色沉凝,轉身離開。
錦繡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眼淚不由得落得更凶。
富貴錢莊走出一抹月牙白身影,身後跟著一名管事,態度十分恭敬。
“二少爺,這麼晚了還勞煩您親自過來,屬下正打算親自送帳本過去。”柴山正好在錢莊核帳,見到二少爺突然出現,雖感訝異,仍是將帳本交給他。
“柴叔,我剛好經過錢莊,這才走了進來,就不用麻煩你多跑一趟了。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免得柴嬸擔心你。”
錢莊外頭停放了一輛馬車,秦偉正候著。
“二少爺慢走。”柴山在門口躬身送著。
“柴叔,快回去吧。”唐軒坐上馬車前,笑著催促老僕。
秦偉朝柴叔頷首,駕著馬車離開。馬車行駛沒多久,陡然停下,馬車裡的唐軒納悶地出聲:“秦偉,怎麼了?”
“二少爺,葉姑娘人在祥和酒樓裡喝酒。”秦偉將馬車停在祥和酒樓門口,目光直直看向一樓坐在角落的人。
下一刻,車簾被迅速掀開,唐軒探出頭來,在看到那抹紫衫身影時,俊臉一沉,立即下馬車,走進酒樓裡。
“唐二少爺!”掌櫃的瞧見進入酒樓的人,不覺訝異地叫喚,連忙走出來迎接。
“梁掌櫃,坐在角落那位姑娘來了多久?”唐軒看向獨自喝酒的葉梅鶯,桌上擺放了兩瓶酒。
梁掌櫃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低聲回道:“那位姑娘來了快一個時辰了,只點了兩瓶酒。對了,今日大約午時,唐大小姐和這位姑娘曾一起來用膳。”梁掌櫃一併告知午時的事。
“多謝梁掌櫃告知。”
唐軒朝他溫和一笑,走向角落,來到葛香蘭面前的長椅上落坐,黑眸如炬,注視著面前因喝酒而雙頰緋紅的嬌顏,眸底燃起一股怒火。
“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你那群師兄呢?”
她那群師兄不是對她向來保護有加嗎?怎麼他們的寶貝小師妹深夜一個人在這裡喝酒,竟沒半個人相陪?!
“是你。”葛香蘭打了個酒嗝,已有八分醉的美眸在瞧見來人時訝異地大睜。
“別再喝了。”
唐軒確認桌上一瓶酒已被她喝光,劍眉不禁緊擰,伸手搶過她手上的酒瓶,發現只剩少許,俊臉冷沉下來。很好,她一個人喝了兩瓶酒,是存心想灌醉自己嗎?
“把酒還給我,你憑什麼管我!”葛香蘭不滿地伸出手想將酒瓶搶回來。
“梅鶯,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唐軒握住她伸來的手,溫和的語氣裡透著嚴厲。
葛香蘭甩開他的手,反手揪住他的衣襟,將他拉向自己,惡狠狠地警告:“我的事,不用你管。還有,不要叫我梅鶯,我不是葉梅鶯那個臭丫頭!”
唐軒黑眸深沉地注視著她明顯醉了的迷蒙美眸,嗓音平靜地再問:“你不是葉梅鶯,那你是誰?”
“我叫葛香蘭。聽清楚了沒?不准再叫我梅鶯了。”葛香蘭打了個酒嗝,鬆開手,整個人趴在桌上嘟囔。
“好。香蘭,為何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發生什麼事了嗎?”唐軒低沉的嗓音柔如春風,哄著她低問。
“錦繡不該在杏花樓的,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葛香蘭突然抬起頭來,激動地嚷嚷。
唐軒黑眸掃過在場幾名望向他們的客人,以及梁掌櫃手指外頭,暗示酒樓快打烊了。修長身形一起,走向醉得一塌糊塗、開始胡言亂語的人,彎身將她抱起,經過梁掌櫃身旁時低道:“梁掌櫃,這帳就先記在我名下。”
“好的,唐二少爺慢走。”梁掌櫃一眼即看出這醉酒的姑娘對唐二少爺來說一定很重要,否則不會如此不避嫌地抱起她。
秦偉瞧著自家主子抱著葉姑娘走出來,臉上笑容別具深意,看來他馬車果然是停對了。
“先去趟金刀門。”唐軒將人抱上馬車,橫睨了眼秦偉臉上礙眼的笑。
“是。”秦偉揮動韁繩,不敢讓馬車行駛得太快,就怕驚擾了馬車裡的人。
車廂裡,唐軒抱著酣醉意識不清的人兒,深邃黑眸注視著她嫣紅的小臉,溫和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喚:“香蘭。”
懷裡人兒嚶嚀了聲,螓首更往他脖頸偎去。
黑眸底有抹深思,大掌輕撫她毫無防備的小臉,低沉的嗓音輕吐:“葛香蘭。”
“梅鶯、梅鶯,快醒醒!”
劉大嬸著急地輕拍昨夜因醉酒、至今尚未清醒的人。
葛香蘭被吵得逐漸清醒,清醒的同時,額角的抽痛即伴隨而來,令她小臉緊皺,忍不住呻吟出聲。
“頭……好痛……”
“快!先喝下這碗醒酒茶,然後打理一下自己,快去大廳,老爺正在大發雷霆。”劉大嬸扶起她,喂她喝下醒酒茶。
“發生什麼事了嗎?”葛香蘭撫著疼痛的頭有氣無力地問,無心去理會為何劉大嬸會突然出現在她房裡,還有爺爺生氣的事。
“你昨晚喝醉酒,被唐二少爺給送了回來,這事被老爺知道了。唐二少爺人此刻在大廳坐著,老爺現在正發著火,你趕緊過去,認個錯,就沒事了。”
劉大嬸扶她起身,協助她換好衣裳,將布巾用熱水浸濕,替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擦拭臉,再推她出房門。
葛香蘭皺著一張臉,一手輕揉仍不適的額角,穿過小院,一路往大廳方向行去。
“小師妹。”劉原在她即將踏進大廳前忽然平空出現,將她拉往一旁轉角處。
“三師兄,什麼事?”葛香蘭被他嚇了一跳,手輕撫著胸口,神識又更清醒了些。
“嘖嘖,瞧你這張臉,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師父見了只會更加火大。”劉原雙手粗魯地在她雙頰上揉了揉,惹來她的抗議。“小師妹,切記待會別跟師父硬碰硬,更別吵著要回鳳凰城,你就低頭認個錯,就沒事了。大師兄也在大廳裡,他會幫你的,知道嗎?”劉原就怕她倔脾氣一來,和師父對著幹,這樣只會害大家沒有好日子過。
“知道了。”葛香蘭揮開他在她臉上肆虐的雙手;被他這麼一鬧,她完全清醒了。
“乖,快進去,三師兄去幫你準備你愛吃的糕點了。”劉原笑得一臉開心,將她往大廳裡推。
葛香蘭斜睨他一眼,正好瞧見他閃進轉角的身影。這些師兄一個個都把她當成小孩子哄……櫻唇無奈輕笑,認命地走進大廳。
“爺爺。”葛香蘭一踏進大廳,就看到爺爺坐在主位上,氣得一張老臉脹紅,一雙嚇人的大眼正瞪著她。
葉霸天一見著孫女,大掌重拍扶手,瞬間紅木扶手被這一掌給拍斷了一截,如雷般的吼聲跟著響起:“梅鶯,你倒是給我說清楚!昨晚你不是很早就回房了嗎!什麼時候又偷溜出去?!一個姑娘家喝個爛醉,好在被唐軒遇著給送了回來,否則要是遇上居心不良的人,你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嗎!上次被擄走的事,你忘了嗎?!”
葛香蘭被這突如其來的嚴厲吼聲給嚇著,收攝心神後,想起三師兄的一再交代,美豔小臉委屈地低垂。
“爺爺,對不住。我只不過是心情不好,才想出去喝杯酒,下次再也不敢了。”
“師父,小師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消消火,別再生氣了。”石影慌忙起身,走到葛香蘭身旁,一面以眼神示意一旁的唐軒幫忙求情。
“葉爺爺,梅鶯已知錯,人也平安無事,就別再罵她了。”唐軒輕搖手中的烏骨摺扇,黑眸若有所思地注視低垂著頭的人兒。
葉霸天倏地起身,氣怒地走到孫女身前,深吸了口氣,仍是壓抑不住怒氣,一開口又是一陣吼:“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心情不好就要跑去外頭喝酒?!不能留在家裡喝嗎?!還有你們這些師兄弟是怎麼看人的?!竟然沒人察覺小師妹跑出去喝酒!”葉霸天這回連同石影一起痛駡。
“對不住,師父。”石影直接認錯。
“我……只不過是想起爹娘,心情不好,才想喝酒解悶。爺爺對不住,讓你擔心了,你別怪師兄們,都是我不好。”葛香蘭始終低垂的小臉流下淚水,哽咽啜泣的語音格外令人不忍。
“小師妹,別哭了。”石影心疼地安慰身旁的人。
葉霸天瞧見孫女被自己給逼哭了,又聽見她是因為想念爹娘,即使有再大的怒火也在瞬間熄滅,老臉一時拉不下來,輕咳了幾聲。
“好了,快別哭。知道錯了就好,快去吃早膳吧。”
“謝謝爺爺。”
葛香蘭拭去臉上的淚水,轉身的刹那,含淚眼眸正好對上唐軒似笑非笑的黑眸,不悅地橫了他一眼,啜泣離開。
葛香蘭坐在祥和酒樓二樓角落的位置,桌上放著一壺茶。經過昨晚的事,她再也不敢在外頭喝酒了。她耐著性子,茶水一杯接著一杯喝,眼看午時已過,她等的人依舊沒有出現,唇角浮起一抹苦笑;就在她打算起身離開時,身後傳來叫喚聲。
“葉姑娘,二少爺有請。”
葛香蘭訝異地轉頭,看見身後站著一抹青衫瘦長身影。
“你是……”
“葉姑娘,我叫秦偉,是唐家莊二少爺的護衛。二少爺人在包廂裡,還請葉姑娘隨我來。”秦偉知道她沒見過他,遂先表明自己的身分。
葛香蘭秀眉微蹙,猶豫了會,想著正好趁此機會問清楚昨晚的事。
“請帶路。”
秦偉領著她往三樓而行,來到一間包廂前,示意她自行進去。
葛香蘭拉開紙門走了進去,身後的門隨即被關上。
入目所及,靠窗處擺著一張長桌,上頭滿是菜肴。唐軒仍是一貫的溫文儒雅,一身月牙白錦袍襯得他俊逸不凡,待瞧見她,朝她舉杯邀請。
葛香蘭不動聲色,平靜地走向他,在他對面落坐,微慍的眼眸注視著他含笑的黑眸,開門見山質問:“你跟蹤我?”
唐軒揚笑,輕啜了口茶,黑眸透過杯緣打量她因氣怒而更顯豔麗的姿容。
“或者你該說,不只是我,你的師兄們也在跟蹤你。”
葛香蘭煩躁地閉眼,再睜開時,語氣略顯激動:“師兄就算了,為什麼連你也這樣?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在想,我是該叫你梅鶯好呢,還是叫你香蘭?”低沉嗓音輕柔吐出令對面人兒臉色大變的話語。
葛香蘭瞪視他笑意不及眼底的黑眸。
該死!昨晚果然喝酒誤事了!
“你意欲何為?”如果他想趁此要脅她,那他可就錯了。
“把話說清楚,為何你要冒充葉爺爺的孫女?你的目的是什麼?”
唐軒替她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他相信她並無意傷害葉爺爺和金刀門上下,但又為何要冒名前來呢?
葛香蘭舉杯將茶水一仰而盡,目光無畏地直視他,平靜說道:“葉梅鶯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認了我娘做乾娘,也算是我妹妹。那丫頭在知道葉叔叔死後,大師兄會前來帶她回金刀門認親,抵死不從;只因梅鶯的娘自小便告知她,爺爺是個很可怕的人;膽小如鼠的她,自是不願前來。加上她即將與丁大勇成親,並前往梧桐城居住半年,於是便哭得死去活來,說什麼都不肯回金刀門,更聯合我那疼愛乾女兒的娘親,硬逼我前來冒充她的身分,在金刀門替她待上半年。你如果想揭穿我的身分儘管去吧,我樂得可以馬上離開這裡。”
葛香蘭說得咬牙切齒。她冒名前來,也是千百個不願意,若非被娘親所逼,說什麼她都不會來。
唐軒聽完後,看到她氣忿難平的小臉,忍俊不禁地大笑出聲。他早猜到她並無害人之心,卻沒想到個中原由竟是如此。瞧她一臉鬱悶的模樣,令他不由得笑不可抑。
“有那麼好笑嗎?唐二少爺。”葛香蘭眼危險地眯起,這傢伙不是想揭穿她的身分嗎?為何現在卻笑得一臉愉悅?
“抱歉。”
唐軒很少笑得那麼恣意,實在是真相遠超出他預料之外;加上一向面對他時她總透著防備,可這會卻難得在他面前展露真性情,才會令他一時忘情,注視她的目光裡添了抹意味不明的深意。
“你現在想怎麼樣?要去揭穿我的身分嗎?”葛香蘭雙臂環胸,無懼地直視著他。
“不,我不會揭穿你的身分,相反的,我會替你隱瞞。”唐軒笑看她一臉無所畏懼的模樣,發現自己愈來愈難將眼光從她身上移開。
葛香蘭在他黑眸凝視下,莫名地覺得有絲不自在,目光不著痕跡地避開。
“為什麼要幫我?”
“不,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我自己。”低沉的聲嗓含笑,夾了些菜到她碗裡。“快吃吧,你不是還沒吃午膳嗎?”
葛香蘭臉上有絲慌亂,聰明地沒有再往下問;他的眼神和語氣在在透露了一件事,一件令她始料未及、也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唐軒喜歡她!這到底是何時發生的事?
唐軒一手支頤,黑眸含笑,瞧著對座突然低頭沉默用膳的人兒,沒錯過她臉上不自在的神情。很好!果然是個聰明的姑娘,顯然是看出他對她的心意了。
“昨晚我和你的三位師兄回到赤霄城後,先去了趟錢莊。返回唐家莊途中,路經祥和酒樓,恰巧見著你喝醉酒。以後可不許你隻身一人在外頭喝酒了。”溫和的嗓音中透著強勢警告,她毫無防備的迷人醉態,他可不願再有任何人看見。
葛香蘭頭也不抬地在心底冷哼。他以為他是誰啊!她已被一群師兄管著了,如今這男人也想插手管她的事,她會理他才怪!
唐軒輕易便看出眼前人兒根本懶得搭理他,唇角揚起一抹惡趣。
“人人都說酒後吐真言,看來此話不假。只是我沒想到,香蘭你竟會如此大膽,在主動抱住我的同時,還對我表露真心。原來你早就同意你爺爺的安排,在我和大哥之間選擇了我。”
原本漠視他的葛香蘭,在聽到他的驚人之語後,嗆咳不停。好不容易順了氣,接過他遞來的茶,一口飲盡的同時,抬眸狠瞪面前一臉狐笑的男人。
“你胡說!”葛香蘭指控地低吼。
她知道就算喝醉酒不小心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卻絕不可能說出喜歡唐軒這種話來。她對眼前這個看似溫文無害、實則像只狐狸般城府極深的男人一向忌憚,更何況她對他並無這種心思。
“唉!看來有人清醒後不認帳。可惜當時在馬車裡,你主動抱住我,偎在我懷中的情景並無他人瞧見,否則就可替我做見證了。”唐軒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黯然。
“唐軒,你別再胡言亂語了!”葛香蘭手指向他,激動地站了起來,羞惱得小臉脹紅。可恨自己當時醉死了,才會對他的顛倒黑白束手無策!
唐軒俊臉上的笑容擴大,黑眸底的惡趣加深了,突地握住她指向他的手指,在她驚愕的目光下,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香蘭,需要我重現你昨晚是怎麼對我的嗎?”
唐軒不待她反應,突地長臂一伸,葛香蘭眼前一花,下一刻,嬌軀已落入他懷中,在她還未回神時,他再道:“接下來是……”話說到一半,薄唇攫住她的櫻唇。
葛香蘭美眸瞠大,卻只能在心底腹誹:
好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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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8:00
第4章(1)
六角亭內,飄散著一股茶香,坐於榆木長桌後的男人,把玩著手中已空的茶碗,眉目沉靜,聽著秦偉探查回來的消息。
“二少爺,錦繡是近幾日才到杏花樓的;她容貌秀麗、擅歌舞,堅持賣藝不賣身。杏花樓因她的到來而門庭若市,不少尋芳客皆為一睹其風采,更有人出高價要她委身相陪,聽說李嬤嬤已打算用強硬手段逼她賣身了。葉姑娘怎會認識這樣一個青樓女子呢?”秦偉說到最後,不由得感到納悶。
唐軒沉吟許久。是啊,她又怎會認識青樓女子?還有她交給石影的藥,令他存疑至今。
“秦偉,派人去趟鳳凰城,查一個叫葛香蘭的人。”
“是。”秦偉一口應允,隨即旋身離開。
“你吩咐秦偉辦什麼事了?”唐磊踏入亭內,正好聽到秦偉應聲離開。
“沒什麼。大哥找我有事?”唐軒替他倒了杯茶。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唐磊在他對面落坐,端起茶碗,仰首一口飲盡,看得唐軒無奈搖頭,怎麼家裡就沒一個懂茶的人呢!真是糟蹋了他的好茶。
“齊叔傳來消息,下個月會回來。”唐磊是特地來告知這個消息的。
“太好了!已有一年多未見齊叔。爺爺知道了嗎?”唐軒俊朗的臉上揚笑,這的確是個好消息。
齊叔是爺爺的義子,也是爹的結拜兄弟,對唐家莊更有著大恩。在爹娘過世後,齊叔曾照顧他們四兄妹一段時間,後因性情不喜拘束,無法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十幾年來行蹤始終不定。爺爺對這個義子心中甚是牽掛,因此唐家莊每年都在尋找齊叔的下落。
“剛接到消息,就立刻告知爺爺了。”唐磊想到爺爺聽到這個消息時開懷大笑的模樣,也忍不住笑出來。“對了,你給我老實招來,你對葉梅鶯到底抱著何種心思?若是無意,以你的性子,不可能凡事親力親為。”
唐磊看過弟弟在得知葉梅鶯失蹤時的緊張神情;還有親自去斷了飛鷹門生計一事。嫣兒在被白少棠害得險些落馬受傷後,他只不過命人去讓所有飛鷹門的馬匹中毒,這之間的差別,他要是看不出,就枉為他大哥了。
“既然大哥知道了,又何必多問呢?”唐軒眉眼含笑,啜飲了口茶,並未否認。
“好小子,咱們若是跟葉爺爺結成親家,倒也是樁美事,最重要的是你真心喜歡人家姑娘。”唐磊開心大笑,一點也不擔心人家姑娘是否會喜歡上自家弟弟;他對這個弟弟有十足的信心。
“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並非她的身分。”唐軒語帶玄機。
“哈哈哈!”唐磊豪邁大笑,大掌拍向弟弟肩頭。“好好好!只要你喜歡就好,大哥絕對支持你。”
“大哥,你這是趁機報仇嗎?”唐軒劍眉緊蹙,大哥這掌的力道可不輕。
“知道就好。誰叫你喜歡人家孫女不早說,還把我也拖下水。”唐磊作態地陰陰笑著。
“二哥終於承認喜歡梅鶯了是嗎?”
亭外傳來銀鈴般笑聲,兩道秀麗身影一前一後踏入亭內,方才出聲的是唐嫣,一踏入亭內,忍不住又再追問:“二哥,你對梅鶯表明心意了沒?”
“梅鶯是誰?”唐綺走在唐嫣身後,一直聽到姊姊提起這個名字,而且是跟二哥有關,忍不住好奇地問。
唐嫣笑著轉身,告知這陣子忙於密室練毒的小妹近來所發生的事情。
“原來如此。那我倒要見見這位葉姑娘了。”唐綺聽完,也迫不及待想見見二哥心儀的女子。
“你們三個都別給我添亂,我自己的事,自己會看著辦。”唐軒笑著警告兄長和兩個妹妹。
“二哥這麼說就不對了。梅鶯是我的朋友,一邊是二哥,一邊是朋友,我當然得幫忙才行啊。說不定我能促成你們兩人的好事,到時二哥可得好好謝我才行。”唐嫣一臉興味,落坐大哥身旁。她可是很看好這兩人的,無論如何都要幫上一忙。
“好了,都別吵了。老二,找一天請梅鶯過來莊裡吃頓飯。”唐磊以兄長身分發言,算是認同了弟弟與葉梅鶯在一起。
“好。”唐軒一口應允,絲毫不擔心某人會不肯來。
唐嫣瞧二哥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就忍不住想戲弄他。
“二哥,你就那麼有把握,梅鶯一定會來嗎?”
“當然。”唐軒笑得一臉自信,為自己倒了杯茶,自動忽略面前的三人。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唐嫣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昨日跟梅鶯一同用膳,經她刻意試探,梅鶯對二哥似乎並無特別的想法,就不知接下來二哥打算如何出手了。
“到時我一定要在場。”唐綺笑看二哥和姊姊之間的鬥嘴,主動遞上茶碗。“二哥,給我一杯茶吧。”
唐軒含笑瞥了眼小妹,提起茶壺,替她倒了杯茶。
“二哥,我也要。”唐嫣也出聲了。
“老二,再來一杯。”唐磊送上已空的茶碗。
“你們兩個還是去喝水就好。”唐軒收起茶壺,不想浪費好茶。
“二哥!”唐嫣抗議嚷嚷。
“老二,不過就是一杯茶罷了!”唐磊不滿地叫著。
涼風徐徐,亭內飄散著茶香,伴隨著四兄妹的笑鬧聲。
華燈初上,杏花樓裡滿室嬌聲浪語,尋芳客各自擁著懷裡的軟玉溫香,沉醉在溫柔鄉里。
啪啪!啪啪啪!
“放我出去!”
後院一間廂房裡不時傳來哭喊,伴隨著激烈的拍打木門聲,守在房門外的兩名護院卻不為所動。
“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房裡的叫喊聲在半個時辰後逐漸轉弱。
錦繡無力地滑坐門後的地上,雙臂環抱著屈起的雙膝,驚惶地啜泣著。
李嬤嬤打算今晚硬逼她賣身,不給她逃走的機會。當初言明她只賣藝不賣身,可如今李嬤嬤利益薰心、出爾反爾,在多次勸她不成後,打算今晚硬逼她就範,她該如何是好?
她已嫁人了,心裡只有夫君,絕不能做出對不住他的事。有誰能救救她?
陡然,門外響起近來她十分熟悉的笑聲。
“還不快把門打開。今晚李嬤嬤可是送了本公子一個大禮,我迫不及待要接收這個禮了。”
王公子在門外命護院將門打開,笑得恣意,暗忖李嬤嬤果然是個聰明人。
兩名護院動作迅速地將鎖打開,恭請他進入;房內的錦繡一見著王公子大搖大擺走進房,神色驚惶,忙不迭地後退數步。
“錦繡,別怕,本公子今晚會好好疼你的。”
王公子一步步朝她逼近,瞧她嚇得臉色發白,笑容不斷擴大,伸出雙臂打算來個美人入懷。
“不要過來!”錦繡驚叫,嚇得左閃右躲。
“哈哈哈!”王公子追著錦繡,笑得一臉淫邪,長臂一伸,抱住錦繡的身子,再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的反抗,就往床榻上扔去。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吧!”錦繡縮進床角,驚懼地看著站在床前開始脫衣的男人。
“李嬤嬤拿了本公子一千兩銀子,今晚本公子會好好疼你的。”
王公子脫得全身赤裸,撲上床去,一把拉住錦繡,將她壓在身下,開始撕扯她的衣裳。
“不要!放開我!不要……”錦繡哭喊著掙扎,無奈力氣敵不過他,身上衣裳被脫得只剩下褻衣褲,就在她絕望地閉上雙眼時——
一聲悶哼傳來,接著一股重量壓上她胸口,然後便靜止不動了。
她訝異抬眸,當看到乍然出現的美豔身影時,激動的淚水盈滿眼眶。
葛香蘭在劈昏王公子後,一腳將他踢向地上,還好心地踢了件衣衫給他遮身。
“馬上跟我走。”葛香蘭助錦繡穿好衣裳,拉著她快步離開。
兩人匆忙往後門而去,身後傳來雜遝的腳步聲,有人發現她們的行蹤,追了上來。
“站住!別想跑!”
一群護院動作迅速地追上兩人,將兩人團團包圍住,錦繡害怕地握緊葛香蘭的手,躲在她身後。
李嬤嬤自人群後緩緩走了過來,在瞧見葛香蘭的容貌後,雙眼不禁發亮。
“錦繡,想不到你有一個容貌如此美豔的朋友啊!”李嬤嬤心底暗自盤算,若是能留下此人,加上錦繡,定能為杏花樓賺上大把銀子。
“今晚無論如何我都要帶錦繡離開。”葛香蘭掃視過十幾名護院,暗自衡量要如何帶著錦繡全身而退。
“那得看你是否有這個能耐才行。”李嬤嬤冷笑,大喊:“全給我上!把錦繡給我捉回來,連帶這姑娘也給我留下!”
一群護院同時出手,葛香蘭一手拉著錦繡,單靠一手出掌,腳步虛幻,遊走在眾人之間,看得眾人眼花繚亂,無從出手,只有挨打的份。
李嬤嬤眼看錦繡就要被人給帶走,急得大喊:“快把她們捉住!不能讓她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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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8:12
第4章(2)
葛香蘭拉著錦繡縱身就要逃走,突然一枚暗器朝錦繡射去,葛香蘭以身相護,只覺左肩後一痛,仍是施展輕功,帶著錦繡逃離。
“香蘭,你怎麼樣了?對不住,都是我害了你!”
錦繡啜泣地看著臉色發白、櫻唇泛黑的葛香蘭。兩人在離開杏花樓後,為了躲避杏花樓的護院,此刻躲在一條暗巷裡。
“別這麼說。只是我沒有想到,杏花樓的人竟然會使毒。”
左肩後仍插著的暗器有毒,她已服下冰塊大師兄的解毒丹,為何仍使不上力氣?
錦繡看著好友被自己連累受傷,心中十分愧疚。若非為了救她,香蘭也不會身陷危險中。
“香蘭,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錦繡擔心地問。香蘭受了傷,外頭杏花樓的人還在找她們,若是她不幸被捉回去,也絕不能連累香蘭。
“這裡靠近哪裡?”葛香蘭問。為躲避杏花樓的人,她們匆忙躲進這條暗巷裡,並未細看身處何地。
錦繡探頭瞄了眼巷外,回頭告知葛香蘭:“前面幾步遠就是祥和酒樓。”
葛香蘭閉目忍住一陣暈眩,心裡覺得不對勁,照理說服下冰塊大師兄的解毒丹後應該能解毒,就算無法全解,毒性也能緩解才是;可她全身力氣仿若被掏盡,暈眩感愈來愈重,受傷之處宛如火焚般難受。
“錦繡,你馬上去祥和酒樓告知掌櫃,請他立即派人去唐家莊找唐嫣,就說葉梅鶯有難,速來。”
葛香蘭心知祥和酒樓掌櫃與唐家莊十分熟稔,定會幫這個忙,這裡離唐家莊較近,以她目前的情況,唯有向唐嫣求救了。
“葉梅鶯?”錦繡疑惑地看著她。
“忘了告訴你,我假扮梅鶯的身分留在這裡。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們在鳳凰城相識,其餘別多說,詳細情形有機會再告訴你。”葛香蘭叮嚀。
“好。”錦繡一口答應。“我馬上去祥和酒樓。”
錦繡用繡帕遮住半邊臉,這才起身疾步走進祥和酒樓。
一刻鐘後,錦繡返回暗巷,走到坐靠在一個竹簍前的葛香蘭面前,彎下身子。
“香蘭,都照你說的轉達了。只是,唐家莊的人真的會來嗎?”如果唐家莊的人不來,只怕今夜兩人是凶多吉少了。
“會。唐嫣一定會來。”葛香蘭相信只要唐嫣知道她有難,定會出手相助。
“香蘭,你還好嗎?你看起來很不對勁。”錦繡擔憂地看著面前額冒冷汗、臉色愈來愈慘白的人。
“我……”葛香蘭話未完,眼一閉,身子軟倒……
“香蘭!”錦繡驚呼,快一步扶住她失去意識的身子,擔憂地急喚:“香蘭!你別嚇我啊!”
“找到了!兩人在這裡!”
陡然,巷外有人大喊,發現了兩人的行跡,隨後一群護院圍住巷口。
“李嬤嬤有交代,兩人全帶回去!”
為首的人揚聲一喊,幾人上前捉住錦繡,連帶將昏迷的葛香蘭架起。
“你們捉我回去就好,求求你們放過她!”錦繡急喊,就怕香蘭落入和她一樣的下場。
一群護院捉住兩人,一路往杏花樓方向前行,沿途錦繡不斷哭泣求著眾人放過昏迷的葛香蘭,眼看再過一條大街就到杏花樓了,錦繡絕望得不知如何是好。
“放開你們手上的兩位姑娘。”
一名身著月牙白衫、手持摺扇的儒雅男人擋住眾人的去路。
“你是誰?膽敢防礙我們兄弟做事,還不快給我滾開!”其中一名護院叫囂著,眼看杏花樓就在眼前,可不能再出事了。
“這人是唐家莊二少爺!”其中一人認出擋路男人的身分,驚慌地叫出聲。
錦繡一聽到唐家莊,面露驚喜,忙不迭地開口求救:“這位元公子,你認識唐嫣嗎?我朋友香……梅鶯,是唐嫣姑娘的朋友,求求你救救我們!”錦繡差點說漏嘴,好在即時想起香蘭昏迷前的交代。
唐軒朝她溫和一笑,黑眸在瞧見葛香蘭受傷、血染紅了整個肩頭、被兩個男人架住時,眸底掠過一抹狠厲。
“姑娘請放心,我是唐嫣的二哥,是特地前來救你們的。”唐軒知曉這人必是葛香蘭的朋友,因而輕聲安撫;但當看向那一群護院時,語氣轉為冷厲:“我再說一次,馬上放了這兩位姑娘,我可以讓你們無事離開,否則就休怪我動手了。”
這群人膽敢傷了她,那就休怪他下手不留情了。
眾護院見只有他一人,雖畏懼唐家莊威名,但又不敢輕易放人,於是互使眼色,一起對唐軒出手。
一條身影迅捷出現,擋在唐軒面前,身手俐落,揮拳掃腿,撗擋眾人,打得眾人慘叫連連。
唐軒身形一閃,來到架著葛香蘭的兩名護院前,兩人尚未來得及出手,即被他雙掌齊發打飛了出去,同時將軟倒的葛香蘭摟抱入懷。黑眸在細瞧懷中人兒的臉色後,俊臉陰沉。
“秦偉,我先帶梅鶯回去,你隨後帶這位姑娘一同回來。”
唐軒朝身後的人吩咐,話尾方落,抱起懷裡的人,施展輕功,迅速返回唐家莊。
繪著白梅的紗罩燈火點亮一室。坐在圓桌旁的唐軒,黑眸銳利地看著手裡剛從葛香蘭左肩後拔下的星形暗器。暗器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上頭淬了毒,而那毒竟是出自唐家莊、名喚赤焰的毒。
中此毒者,初期傷口會如火焚般疼痛,之後毒性會逐漸蔓延全身,有如置身火海裡,直到死亡。
唐家莊的毒,如非唐家莊的獨門解藥,外人難解。
目光瞥向趴在床榻上,已昏迷了一個時辰的人兒。他已喂她服下解藥,處理好傷口,不會有事了。
他問過那名喚作錦繡的姑娘,知道香蘭是為了救她才會受傷中毒,看來這杏花樓背後不簡單,到底是何人?竟會使唐家莊的毒,且還利用毒來控制人!
就在唐軒陷入苦思時,床榻上人兒嚶嚀了聲,幽然轉醒。
葛香蘭一睜眼,瞧見身下所躺的陌生床榻,心下一驚,驚慌地就要起身,這一動牽動了左肩的傷口,痛得她臉緊皺,再次趴回床榻上。
“香蘭。”唐軒快步來到床畔,長臂一伸,小心地將她扶抱起,讓她偎靠在他懷裡。
“唐軒。”葛香蘭驚愕得眼大睜。“怎麼是你?這裡又是哪裡?”由於太過訝異,加上體虛無力,只能任由他將她摟抱在懷裡。
“這裡是唐家莊,我的寢房。你身上的毒已解,不用擔心。”大掌輕撫她秀額,果然仍在發熱;即使毒已解,但要讓發熱症狀完全消除,還需一個時辰。
“錦繡人呢?”葛香蘭想起好友,忍住暈眩,緊張地問。
“祥和酒樓派來的人被秦偉瞧見,所以我就代嫣兒前來。錦繡姑娘沒事,目前人在客房裡;有事的是你,你中的是唐家莊名叫赤焰的毒,傷處會如同火焚般難受,方才我已替你解了毒,只是要讓你身上的發熱症狀全數消除,仍需再等一個時辰,要委屈你忍一忍了。”
唐軒臉上有抹心疼,垂眼瞧著懷裡虛弱無力的人兒,輕聲解釋她目前的情況。
“唐家莊的毒?為何杏花樓的護院會有此毒?”
葛香蘭疑惑地抬眸。原來她是中了唐家莊獨門毒藥,也難怪冰塊大師兄的解藥會沒效了。
“這一點我會查清楚。”唐軒神色沉凝。他必會親自去查個一清二楚。“還有你朋友錦繡的事,我會替你處理,你就別再管了。”
如果真如錦繡所言,她夫君所中的毒該是唐家莊另一種名叫冰極的毒。杏花樓背後之人竟敢擅用唐家莊的毒害人,是一定要揪出來的。
“錦繡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不管的。”葛香蘭即使全身無力,仍是睜大眼眸表示她的不滿。
唐軒無奈搖頭,以衣袖拭去她額上的薄汗,耐心地哄著她:“香蘭,你發熱的症狀仍需一個時辰才能全部消退;但你左肩上的傷,得要幾天才能癒合,這幾天就別再妄動了好嗎?你今晚受傷的事,萬一讓你爺爺、還有你那些師兄們知道,只怕事情又要鬧大了。”
唐軒提醒她,今晚私自出門又受傷的事,若是讓金刀門的人知道了,只怕她會很難去解釋清楚。
“糟了,我必須儘快回去,萬一被發現我又擅自外出,一定會連累師兄們。”
葛香蘭一臉著急,奈何全身就是使不上力氣。
“別急,再等一個時辰後,你發熱的症狀消退了,我會親自送你回去,保證不會讓人發現。”
唐軒輕笑,她口口聲聲說自己只不過是冒別人的身分,隨時都可以瀟灑離去,可瞧瞧她此刻慌張的模樣,還敢說她其實一點都不在意金刀門的人嗎?
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都是會有感情的,只怕半年後,就算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葛香蘭羞窘地避開他深邃的黑眸,極力忽視在她臉上遊移的大掌。
“今夜多謝你出手相助。還有,你為什麼要幫我?”
唐軒朝她溫柔一笑,黑眸專注凝視懷裡不自在的人兒。
“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話落,俯首,薄唇同時攫住她的櫻唇,輾轉吸吮,溫柔誘引。
他……又擅自吻她了。
葛香蘭氣悶極了,在他懷裡閉上眼,不去看他溫柔多情的黑眸,那會讓她的心難以自抑地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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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8:29
第5章(1)
一抹月牙白身影懷裡抱著沉睡的嬌柔女子,施展輕功,身形一躍,進入金刀門的後院,熟稔地穿過遊廊,來到小院前,正欲踏進一間寢房裡。
“站住!”
身後傳來一聲低喝,唐軒緩緩轉過身,臉上掛著一貫的溫和笑意。
“石影。”
石影見來人轉身,訝異竟是唐軒,正欲詢問他為何深夜出現在小師妹房前,待一看清他懷裡抱著的女子後,臉色瞬變。
“小師妹!”
“她沒事,只不過是睡著了,別吵醒她,有話等我抱她回房後再說。”
唐軒抱著熟睡的葛香蘭,正欲以肩撞開房門,石影快一步替他開門,在一旁看著唐軒小心翼翼將小師妹放躺在床榻上,再為她蓋上薄被,兩人便悄聲離開。
一踏出房門,兩人極有默契地翻身一躍到金刀門後院牆外,以免驚擾到其他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師妹又是何時偷溜出去的?為何是你抱著她回來?”石影迫不及待地問出一連串問題。
“梅鶯在鳳凰城有位好友錦繡深陷杏花樓,為了救她,她去杏花樓,受了點傷,不過現在已不礙事了。”唐軒避重就輕地說。
“小師妹到底傷得如何?唐軒,你還是老實告知清楚。”
石影臉色一沉,沒被他輕描淡寫的說法給說服。小師妹的武功如何他清楚得很,定是情況驚險,否則又怎會讓唐軒親自送回來呢?
唐軒輕笑,果然還是瞞不過細心的石影,只好將她中毒受傷的事坦白告知。
“唐家莊的毒為何杏花樓的護院會有?”石影擰眉追問。
“這件事我自會查個水落石出。石影,別再讓梅鶯插手杏花樓的事了,否則我只怕她下回無法全身而退。”唐軒語氣慎重地叮囑。
今夜若非他即時出手,只怕她已落入杏花樓,到時會發生什麼事,他實在不敢想像,只能拜託金刀門的師兄弟們將她牢牢看住。
“你放心,小師妹的安全我們師兄弟自會負責。今夜多謝你出手相助,但該問的事情我仍然要問清楚。唐軒,你喜歡小師妹嗎?”
石影問得直白。這是唐軒第二次出手救小師妹,方才見他神情溫柔,時時透著呵護,想是對小師妹有情的。
唐軒臉上揚笑,黑眸直視石影,無意隱瞞,坦誠相告:“沒錯,我喜歡她。”不說葉梅鶯,只因她真正的身分是葛香蘭。
“太好了。若是小師妹能嫁給你,就可以永遠留在赤霄城,師父便可以常常看到小師妹,不用擔心小師妹一心回鳳凰城了。”
石影知道師父每每聽到小師妹提起回鳳凰城的事,臉色總是不大好;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師父嘴上不說,心底可是高興極了有小師妹陪伴,自是不希望她離去。
聞言,唐軒笑得莫測,黑眸望向葛香蘭寢房的方向,語調平淡地問:“石影,你們大家喜歡梅鶯,是因為她這個人,還是因為她的身分是你們的小師妹?”
石影挑眉,覺得唐軒這句問話似另有深意,但仍是照實回答。
“大家喜歡小師妹的原因,一是因為她是師父的孫女,一是因為她性情爽朗、無驕氣,更難得的是能融入金刀門,和大家玩鬧在一起。”
石影臉上掛著笑,想起小師妹和師弟們笑鬧在一起的情形,還有劉大嬸嘴裡總叨念著要作什麼好菜才能讓小師妹多長點肉,菜色變化可比之前好上太多了,連帶眾人皆受惠。
“石影,記住你現在所說的話。”唐軒話裡透著玄機。“時候不早,我該回去了,我會再來看梅鶯的。”
“今晚多謝了。”石影抱拳再次道謝,目送他離去,這才轉身進入後門。
葛香蘭坐在床畔,秀眉輕蹙,右手輕撫受傷的左肩,方才忍著痛換好衣裳,為了不引起懷疑,正打算去食堂和大家一起用膳,只是……這傷口還真是疼啊!
叩叩。
房門外傳來敲門聲,緊接著是秦風的聲音。
“小師妹,二師兄可以進去嗎?”
“請進。”葛香蘭雖訝異二師兄一早便來房裡找她,仍是趕緊起身開門。
“快把門關上。”秦風雙手端著早膳,甫踏進房裡,立即叫她關上房門。
“二師兄,你怎麼把早膳給端來了?”
葛香蘭關上房門,走向他,看著他動作迅速把幾碟小菜和一碗粥給擺上桌。
秦風將早膳擺放妥,把她推坐進一旁的椅子,雙手環胸站在她面前,沒好氣地開始數落她:“小師妹,大師兄都說了,昨晚他看見唐二少爺抱著受傷的你回來,一早就叮囑我和三師弟,一定要極力掩護你不能被發現,尤其是師父,所以我才替你送來早膳,讓你在房裡吃。”換了口氣,瞧她心虛地低垂下頭,才又道:“小師妹,下回如果你想出去,一定要記得帶上我們;就算是打架,師兄們也可以幫忙出力;如果有人想傷你,師兄們個個皮粗肉厚,都能替你擋上一擋,瞧瞧你一身細皮嫩肉,受傷了該有多疼啊。”
葛香蘭噗哧一聲忍不住笑出來,眼眸含笑。她知師兄們個個都疼她,明明是她做錯了,卻仍捨不得罵她。
“知道了,謝謝二師兄。”
“快吃吧,這幾天我和大師兄、三師弟都會幫你的,直到你傷好,你放心吧。”
秦風催促她趕緊用膳。原本在來的路上,他還擔心小師妹的傷勢,現在看到她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也就安心了。
“謝謝三位師兄。”葛香蘭笑著舉箸用膳。有三位師兄掩護她,她就不需擔心會被爺爺發現了。
“對了,小師妹。”秦風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下個月初八,是師父的六十壽辰,這段時間你可千萬別再惹事了,免得影響到師父過壽的心情。”
秦風特別叮嚀她,就怕師父他老人家一動怒,到時師兄弟們特別為師父準備的賀壽喜事被搞砸了。由近日看來,小師妹惹禍的本事可不小啊!
“什麼!爺爺的壽辰?!”葛香蘭一臉驚訝。等等!方才二師兄說她什麼……佯怒地放下筷子,轉頭瞪他。“二師兄,你方才說我別再惹事了,意思是我很會替你們找麻煩是嗎?”虧她方才還很感動呢。
“哈哈,二師兄不是這個意思。”秦風趕緊搖頭,輕打自己的嘴巴。怎麼會一時不小心說溜了嘴,把事實給說出來了。“小師妹,你快用膳吧。二師兄還有事,就先走了。”急著腳底抹油溜了。
葛香蘭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重新舉箸用膳。
爺爺的壽辰,她可得好好想想,要送他老人家什麼壽禮才行。
葛香蘭,鳳凰城群芳院負責人葛鳳嬌之女,父不詳;與葉梅鶯自小一起長大,兩人情如姊妹,葛鳳嬌收葉梅鶯為義女。
唐軒眉目沉凝地注視著手中的紙條,上頭短短幾行字是探子傳回來的消息。
“二少爺,想不到葉姑娘……不,是葛姑娘,她不僅冒充葉梅鶯,還是個出身青樓的女子。”秦偉沒想到事實真相竟是如此。一個出身風塵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俊朗出眾的二少爺呢。
唐軒抬眸,看出秦偉眼底的鄙夷,身形往後躺向椅背,十指交插成塔狀,黑眸銳利地直視著他。
“秦偉,我眼中的葛香蘭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絕美獨特的女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偉心頭一驚,聽出二少爺話中的警告,還有對葛香蘭不同於其他女子的在意。
“屬下明白了。”秦偉垂首,清楚知道二少爺的言下之意,以後他對葛姑娘可不敢有絲毫不敬。
“這件事,別讓其他人知道。”
“是。”
“錦繡人呢?”若他猜得沒錯,很快就會有人吵著要來見她了。
“回二少爺,在客院陪她的夫君。”秦偉一早即潛入杏花樓,將趙立平給救了出來。
“你去杏花樓時,可有見到可疑之人?”
唐軒確認趙立平正如他所猜想,是中了冰極之毒。想來杏花樓背後定有高手在操縱,只是這人到底是誰呢?
唐家莊裡爺爺和他們四兄妹皆未涉足杏花樓,那又是何人所為?
“沒有。”秦偉在救趙立平時,特意裡外搜尋過杏花樓,並未看到可疑之人。
“隨意使用冰極、赤焰,控制人、傷人,唐家莊之前倒是有一人會做出這種事來。”唐軒神情嚴肅,劍眉緊皺。
“二少爺,你是指二老爺?!”秦偉臉色大變。“不可能啊!二老爺不是早被齊武給打落山崖了嗎?”
十年前的那件事,他當時也在場,親眼目睹唐家莊家變;當年若非齊武出手相救,唐家四兄妹絕不可能活下來。
“二叔是被齊叔打落山崖,但我們並沒有見到他的屍體。”唐軒回想當年的事,臉色肅沉。
秦偉一聽,也覺得二少爺說得沒錯;若二老爺當真沒死,只怕不會放過四位主子。
“二少爺,這事是否要通知大少爺?”
“先不要。等我們確認清楚再說。”還沒有查清楚前,他不想貿然讓大哥和兩個妹妹知道,那只會徒增不安。
“葉姑娘,二少爺人在書房,你不能貿然闖進去。”
陡然,外頭傳來丫鬟的勸阻聲,隨後響起一道清脆的嗓音。
“唐軒!”
唐軒一聽到這聲音,俊臉立即揚笑,身形倏起,大步走出書房。
秦偉目光緊盯著二少爺,暗罵自個兒笨,跟隨二少爺多年,何曾見過二少爺對一個姑娘如此掛心,他不該在知道葛香蘭出身青樓後就瞧輕她,也難怪會令二少爺不悅。
“香蘭,怎麼不好好休息養傷?你出來可有人跟著?”
唐軒一走出書房,就見到站在外頭的葛香蘭,負手笑著大步走向她;雖然高興見著她,可更擔心她的身體。
葛香蘭見他出來,一身月牙白衫襯得他更加豐神俊秀,瞧他含笑溫柔的神情,不知為何,她胸口輕顫,小臉微紅。
“二師兄和三師兄陪我來的。錦繡人呢?我想見她。”
她一早醒來,掛念的就是錦繡,於是拜託兩位師兄讓她出門,兩人拗不過她,只好陪她來了。
“傷口如何?還會疼嗎?”唐軒站在她面前,低頭溫柔地問。
“我沒事,先讓我見錦繡吧。”一對上他深邃的眼眸,腦海中自然浮現他昨晚吻她那一幕……
唐軒噙笑,瞧出她的不自在。很好!她對他並不是全然的無動於衷。
“不急,先跟我來。”唐軒主動握住她的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拉著她離開。
“你要帶我去哪?”手被他大掌牢牢握住,葛香蘭試著掙了下,見他無意放手,也就不再掙扎。
唐軒一路牽著她來到他的寢房,兩人一進房,即關上房門。
“你……你想做什麼?”葛香蘭一臉防備地看著他。
唐軒輕笑,轉身走向一旁的木櫃,從抽屜裡取出黑玉瓷瓶,走到她面前。
“幫你上藥,把衣裳給脫了吧。”
葛香蘭臉上暫態浮現羞窘,目光四處飄移,就是不敢看向他。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上藥。”
“你受傷的地方是左後肩,不好上藥。金刀門裡全是男人,你不可能請你師兄幫你上藥。”唐軒含笑,看著她難得嬌羞的神情,眸光變得幽深。
“我……我可以請唐嫣或錦繡幫我上藥。”
他說得沒錯,但由他替她上藥,男女授受不親,成何體統。昨晚她仍昏迷也就算了,現在她清醒著,怎麼可能由著他呢。
“你要如何對嫣兒解釋你受傷的情形?是照實說你去杏花樓救人受傷嗎?又要如何解釋你認識一個青樓女子?還有,錦繡她現在忙著照顧她的夫君,她一直對連累你受傷感到愧疚,你想讓她更自責嗎?”唐軒在她身後淡淡提醒。
葛香蘭站在門後,欲推門的雙手緩緩收回。可惡!他說的都沒錯,美眸一閉,咬牙轉身背對著他,雙手微顫,解開衣襟,斜露左肩。
唐軒大步上前,仔細看她傷口復原情形,跟著灑上藥粉,再替她將衣裳拉整好。在瞧見她雙頰緋紅,令她看來更顯嬌豔後,黑眸幽深,雙臂一伸,將她輕摟入懷。
“你……你做什麼?”葛香蘭被他的舉動給嚇著,僵在他懷裡不敢動彈。
“這幾天就由我負責替你上藥吧,自己沐浴時小心傷口。還有,錦繡的事,我會負責,你就好好養傷,什麼都別管了。”溫柔中帶著強勢的聲嗓在她耳邊輕哄,大掌輕撫她一頭柔滑青絲。
葛香蘭羞赧不語,僵在他懷裡。從初見,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看似溫文儒雅,其實骨子裡絕不是個和善可欺之人,相反的,極具心機。
她根本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偏偏又逃不開他對她逐步的宣示佔有,或許她內心對他並不排斥,甚至開始有一點喜歡了。
“我要見錦繡。”她在他懷裡低語。
唐軒眸光溫柔瞧著懷中眼眸微斂、羞窘不自在的人兒;雖然她身子僵硬待在他懷中,但至少並沒有掙扎反抗,這也說明了,她並不排斥他的懷抱。唇角微微上揚。
“好,我們走吧。”唐軒再次牽起她的手,帶她走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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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8:43
第5章(2)
葛香蘭垂眸瞧著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掌給牢牢包覆住,宛如她的心,也即將被他一手掌握。奇怪的是,心底竟不排斥這種感覺。抬眸注視著他的側臉,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長得真是好看,俊眉朗目、溫潤如玉,隨處一站,都是令人注目的風景。
“香蘭,你再看下去,我可不保證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
溫和笑聲響起,讓葛香蘭陡然回神,目光一對上他眼神,小臉倏地潮紅一片。
天啊!羞死人了,她剛才竟瞧他瞧到出神,也注意到兩人私下時他都會喚她香蘭,那溫醇的嗓音輕喚她的名字,竟令她覺得格外好聽。
唐軒輕笑,停下腳步,在她訝異抬眸時,薄唇在她秀額上落下一吻。
“就留下來吃午膳吧。”
葛香蘭愣了下,在瞧向他溫柔含笑的俊臉時,脫口回答:“好。”
這一回答,才驚覺自己竟然答應了!仿若自己不僅僅答應留下吃頓午膳,還包含更多意味。
“走吧。”唐軒俊臉上的笑容如朝陽初現,牽著她的手,往客院而去。
葛香蘭一時被他的笑容給迷住,小臉緋紅,低垂著頭,任由他牽著。
兩人一路經過遊廊、庭園,來到客院。
葛香蘭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掙脫他的手,低垂著頭,逕自走向前,正欲敲門。
木門快一步由內被打開,開門的人正是錦繡,在瞧見葛香蘭時,開心得眼眶泛紅。
“香……梅鶯,你的傷勢如何了?”錦繡雙手握住她的,目光擔憂地看向她左肩。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倒是趙立平的情況如何了?”她只知錦繡夫妻兩人被唐軒安置在客院,詳細情形並不瞭解。
錦繡感激地看向葛香蘭身後的唐軒,同時捕捉到唐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好友身上,心下一喜。
“多虧了二少爺替立平解毒,我們夫妻才得以擺脫杏花樓的控制。”
“解毒?”葛香蘭大驚。“趙立平是中了什麼毒?”她沒想到原來錦繡是被人用趙立平脅迫控制。
“錦繡……”房裡傳來虛弱的呼喚聲。
錦繡心下一急,顧不得好友了,在她耳邊低道:“二少爺是個好人,你可千萬不要錯過他。”話尾甫落,急著轉身進房。
“錦繡!”
葛香蘭見木門再次關上,來不及和她再多說幾句,還有她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轉頭,目光正好對上一雙含笑溫柔的黑眸,莫名地令她不自在。
“趙立平是中了什麼毒?”
“冰極。”唐軒早料到她會問。
“也是唐家莊的毒?”葛香蘭走到他面前,臉上滿是疑問。
“沒錯。中此毒者,全身猶如置身冰窖,與你所中的赤焰之毒,是兩種極端之毒。好在趙立平中毒的時間並不長,否則就算毒解了,日後體質也將異于常人,四肢冰寒。”唐軒語氣一頓,神色微凝。“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只能告訴你,唐家莊並未涉足杏花樓,至於到底是誰會使用唐家莊的獨門毒藥,我定會揪出此人。”
所以他才要求她別再插手杏花樓的事。既然錦繡夫婦都已被救出來了,她自然是不會再多事了。
“那我就等你將那個人給揪出來。”言下之意,是答應他之前所提之事。
唐軒黑眸溫柔注視著面前嬌美的容顏,直到她因羞赧而避開他的目光,這才笑道:“既然來了,我帶你四處走走。”這回並未再牽她的手,而是率先走一步。
葛香蘭輕拍自己的雙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她今天是怎麼了?怎會一再看著他的笑容出神,變得都不像自己了。
玉饌廳。
大圓桌上擺滿了菜肴,唐楓笑容滿面坐在首位,看了看四個孫子、孫女,最後目光停留在唐軒身旁的葉梅鶯身上。
葛香蘭局促地坐在唐軒身旁,察覺到唐家人看她的目光別具深意,令她頓時如坐針氈,不禁後悔起答應留下來用午膳。
“小師妹,你說有事要找二少爺談,我和二師兄等了你大半天,你們是在談什麼事?”劉原喝了口酒,問著身旁的人。
葛香蘭發覺經三師兄這麼一問,唐家眾人的目光又移到她身上了。
“沒什麼,只不過是謝謝他多次的幫忙。”葛香蘭輕描淡寫地帶過。
“葉姑娘,我叫唐綺,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常聽兄姊提起你的事,今日很高興能見到你,歡迎常來唐家莊玩。”
唐綺舉杯朝她敬酒,瞧二哥不時替她夾菜,那呵護照顧的舉動,都讓她有些吃味了呢。
葛香蘭舉杯回敬,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唐綺,發覺她面容有幾分肖似唐嫣,只不過眼底滿是頑黠,看來是個聰明的姑娘。
“聽嫣兒提過她有個鬼靈精的妹妹。瞧你們四兄妹的互動,感情好得令人羡慕。”她由衷說道。
“梅鶯,你不用羡慕,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唐嫣笑著介面。從二哥的舉動看來,不也是在向大家說明了嗎?
此話一出,葛香蘭被剛要咽下的飯菜給噎到,唐軒笑睞大妹一眼,大掌輕撫她的背,並遞上一杯茶。
葛香蘭伸手接過,喝了幾口茶,一抬頭,發現唐家人眼中的笑意似更濃了,低頭一看,才知——她喝的竟是唐軒喝過的茶。
轟!雙頰瞬間燒紅,側首瞪了眼身旁的人。這人真有心機啊!
刻意造成眾人的誤解,令兩人的關係更加曖昧不清,她根本不是對手。
唐軒笑著拿過她狠握在手中的瓷杯,替自己倒茶,緩緩就口。
葛香蘭這下不用抬頭,也知道眾人的眼光是如何曖昧了,認命地低頭用膳。
唐磊笑看富心機的弟弟以行動來對大家宣示,看來這個葉梅鶯是跑不掉了;於是舉杯朝秦風、劉原敬酒。
“大家都是自家人,兩位不用客氣,多吃一點。”
秦風、劉原看著小師妹和唐軒、還有唐家人的反應,心底十分清楚這頓飯算是把小師妹賣給唐家了,兩人心底頓時有些複雜,疼愛沒多久的小師妹這麼快就要變成唐家人了?
“梅鶯,再過幾天就是你爺爺的壽辰,今年你回來了,你爺爺特別高興,到時咱們兩家人一起幫他辦得熱熱鬧鬧的。”唐楓笑得十分開心,儼然已當兩家是姻親了。
“謝謝唐爺爺。”葛香蘭真心道謝。
此時,一名丫鬟雙手端著盅湯藥,放到葛香蘭面前後便退下。
“這湯藥對你的傷勢有幫助,快喝吧。”唐軒在她耳邊低道。
“梅鶯,是怎麼受傷了?”唐楓耳朵可尖了,沒錯過孫子的低語。
“沒什麼,小傷罷了。”唐軒笑著替不知該如何回答的葛香蘭回道。
唐楓看著孫子明顯的維護,便不再多問。
葛香蘭瞧著面前的湯藥,胸口一暖,再聽他替自己說話,更加難以抑制地悸動;側首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正巧對上他含笑溫柔地看著她,莫名地雙頰熱紅,感覺心淪陷得更快。
一頓飯,就在眾人心情各異中結束。
榕樹下,賣豆腐腦的小攤,幾張長桌、長椅,客人來來去去,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唉!想不到小師妹那麼快就被唐家給訂走了。”
劉原舀了匙豆腐腦入口,不禁回想起小師妹剛來時,師兄妹一起在這吃豆腐腦的情景。
“是啊,師父看到這幾天小師妹和唐軒同進同出,那開心的模樣,可說是小師妹送給師父最好的壽禮了。”秦風將最後一匙豆腐腦吞下,語氣有絲感歎。
石影端了碗豆腐腦走過來,剛好聽到兩人的對話,坐下來的同時搖頭笑問:“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們喜歡上小師妹了。”
“大師兄,那天在唐家用午膳的情形你就沒有看到,擺明就是唐家訂下小師妹的訂親宴。”劉原聲音略顯激動,訴說著當日的情形。
“大師兄,咱們師兄弟誰不喜歡小師妹啊!自從小師妹來了,一向陽盛陰衰的金刀門,就像是注入一股活力似,大夥練功練得多起勁啊,就是想讓小師妹看到大家最好的一面;就連師父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
秦風想到小師妹到金刀門這段時間大夥的改變,眾人是真心喜愛這個與大家笑鬧在一塊、個性爽朗不拘的小師妹。
“唐軒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好對象,他早已向我表態喜歡小師妹,會真心待她好,我們應該祝福他們。”石影喝了口甜湯,安慰著莫名感到失落的兩個師弟。
“大師兄,小師妹是你帶回來的,我們原以為你會喜歡上小師妹。”劉原說出眾人心中曾有的想法。
石影一證,隨後笑開來。“我對小師妹沒有其它的想法。小師妹永遠都是我的小師妹。”
“如果以後小師妹真嫁給唐軒,唐軒敢欺負小師妹,咱們金刀門所有師兄弟絕不放過唐家莊。”秦風激動地握拳,已有嫁妹的不舍心情了。
“沒錯。”劉原點頭附和。
“各位放心,唐某絕不會虧待梅鶯的。”
陡然,身後傳來一道含笑的嗓音,三人同時回頭一看,不就是唐軒和小師妹嗎?
葛香蘭一臉尷尬,沒想到會聽到三位師兄的真心話,心底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側首瞧身旁笑容滿面的男人,看得出來心情很好。輕咳了聲,主動坐到三位師兄對面的長椅上。
“我們是來吃豆腐腦的。”葛香蘭朝師兄們解釋兩人出現在這的原因。
“馬上來。”石影起身,朝兩人一笑,往攤前走去。
唐軒撩袍落坐葛香蘭身旁,朝秦風、劉原兩人揚笑。
兩人頓感渾身不自在,畢竟在人家背後說事,還被正主兒聽個正著,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二師兄、三師兄,爺爺的壽辰,你們都備好賀禮了嗎?”葛香蘭適時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我和大師兄、二師兄打算打造一把大刀送給師父。”劉原回道。
金刀門門下有幾間打鐵鋪,師兄弟輪流看顧著,最近他們合力打造了一把大刀,想要在師父壽辰那天送給師父。
葛香蘭一聽,也覺得這個賀禮不錯,爺爺那把揚名江湖的金刀色澤已黯沉,的確該換把新刀了。
“小師妹,你想送什麼賀禮給師父?”石影端著兩碗豆腐腦走過來,放在她和唐軒面前,落坐的同時隨口一問。
“我想親手做件衣裳送給爺爺。”還有幾天的時間,應該來得及。
三人一聽,面露喜色,果然金刀門裡多了個姑娘家就是不一樣,他們的衣裳從來都是去鋪子裡買的,哪會有人特別做衣裳給他們。
“小師妹,師父若是收到你親手縫製的衣裳,一定會很高興。”秦風笑道。
“唐軒,你一早帶小師妹去哪了?怎麼會在這兒碰上?”石影問出三人心中的疑問。
“我們就只是在赤霄城內隨意走走。”葛香蘭吃了口豆腐腦,快一步替唐軒回答;實則是去給錦繡夫婦送行。
唐軒笑睨葛香蘭一眼,吃了口豆腐腦,淡道:“梅鶯走累了,想吃碗豆腐腦,所以我們就來了,等會我們還要一塊去泛舟,三位要一塊去嗎?”
三人一聽,自是不可能當那礙事的人,紛紛搖頭拒絕。
葛香蘭以眼神詢問身旁的人,她是何時同意要與他一塊泛舟的?
唐軒回她一抹溫和微笑。兩人無聲的對話,看在三人眼中,根本就是在眉目傳情,因此也不好再繼續待下去了。
“小師妹、唐軒,我們有事先走了,別太晚回來。”石影以大師兄身分交代,最後一句是說給唐軒聽的。
三人一走,葛香蘭側首瞧著身旁的男人,一身儒雅出眾的氣質,和她坐在路邊吃豆腐腦,感覺倒像是委屈他了。她知道這幾天兩人同進同出,大家是怎麼看兩人的,唐軒表態得十分明顯,讓人要不那麼想也難。
而她在承認自己也喜歡他之後,接受他的感情並不難,只是……時間未到。罷了,到時再說吧!
“怎麼了?不想去泛舟嗎?”唐軒吃完最後一口,含笑看著身旁對著他發愣的人兒。
葛香蘭朝他綻開燦笑,清脆嗓音響起:“走吧!這就去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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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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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8:58
第6章(1)
河面波光瀲灩,在陽光照耀下仿若鋪上一層金光。
一葉扁舟輕緩地在河面上劃行;這是一條連接城南和城北的河流,由於河面寬度不大,只能容納小舟。
葛香蘭坐在小舟的橫杆上,悠閒地欣賞著兩岸河面風光,目光不時停駐在舟前負手而立的男人身上。
此時一陣輕風吹來,男人身上白色衣袍隨風飄揚,仿若下一刻就要乘風飛去。
遇上他,完全是個意外啊!
“在想什麼?”唐軒來到她面前,沒錯過她方才注視他的複雜眸光。
“沒什麼,只是在想錦繡夫妻應該不會再遇上危險了吧。”葛香蘭並未說謊,她的確是為好姐妹擔心。
“放心吧。有事,她自會來向你求救。”唐軒撩袍在她身旁落坐。
“唐二少爺照說應該是很忙的,接連幾天陪著我,這樣可以嗎?”葛香蘭側首含笑,問著身旁的人。
“大哥同意我多陪陪你,若有事,自會有人來向我稟報。”唐軒笑得如沐春風。
葛香蘭一聽,嘴角微微抽動。言下之意就是,唐家人已視她為未過門的媳婦,遂要兩人多培養感情;如果哪天她一走了之,不知會落得何種下場?一想至此,莫名地背脊泛涼,不敢再想下去了。
突然,一陣傾盆大雨落下,唐軒動作迅速地張開衣袍,遮在葛香蘭的頭上,以身護住她,目光銳利地看向船家。
“這好好的天氣,怎麼說變天就變天了。兩位別急,我這就趕緊把小舟劃回去。”船家碎念著,加速劃動船槳,往岸邊劃去。
不過一刻鐘,兩人已淋成了落湯雞,小舟一靠岸,唐軒立即扶葛香蘭下船。
“這裡離唐家莊近,先跟我回去換身衣裳,以免著涼。”唐軒不待她反應,跟船家借了把傘,摟著她細肩,快步往唐家莊方向而去。
一回到唐家莊,唐軒將葛香蘭安置在客院裡,立即命丫鬟為她準備熱水和衣裳,這才返回自己房裡。
客房裡,葛香蘭剛沐浴完,換好衣裳,正用布巾擦乾一頭青絲。
叩叩。敲門聲由外響起。
“請進。”
推門入內的是笑容滿面的唐嫣,手上端著一碗姜湯,踏入房內。
“唐嫣,怎麼是你?”葛香蘭見到她,笑著起身相迎。
“怎麼?見著我很失望嗎?二哥命人先送碗姜湯過來,正好被我遇上了,我就親自替你送來啦!”唐嫣將姜湯放到桌上,不客氣地取笑她。
“多謝唐大小姐。”葛香蘭落坐圓椅上,不將她的調侃當一回事。
“快趁熱喝吧,你若著涼病了,可有人要心疼了。”唐嫣坐在她對面,雙手撐著下顎,笑道。
葛香蘭橫了她一眼,端起熱姜湯緩緩吹涼就口。
“聽說二哥帶你去泛舟,怎料天公不作美,下了這場傾盆大雨,害得你們兩人一身濕。”唐嫣語氣刻意誇張,一臉深感遺憾的表情。
葛香蘭放下喝沒幾口的姜湯,雙臂環胸,笑睨對座的人。
“你再說,我可喝不下去了。”話尾方落,喉嚨一癢,輕咳了聲。
葛香蘭這一咳,可嚇壞了唐嫣,不敢再笑鬧她了。
“不鬧你了,快喝吧,免得真病了。”
葛香蘭瞧她一臉著急,笑著重新端起姜湯緩緩喝著。
“不過說真的,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適?要不要請大夫過來一趟?”唐嫣深怕她真病著,不放心地問。
葛香蘭將空碗放下,好笑地看著一臉擔心的她。
“放心,我沒那麼嬌弱,喝了姜湯,不礙事的。”
“外頭雨還下著,估計一時半刻還停不了,天色已黑,不如我派個人通知葉爺爺一聲,今晚你就留下來住一宿吧。”
唐嫣這麼說的用意,擺明就是想留下她,好讓她跟二哥多點時間相處。
“這……”葛香蘭自是知道唐嫣存心想留她,但她尚未決定要如何回答。
“嫣兒,你怎麼在這裡?”唐軒端著託盤踏入房內。
唐嫣瞧見二哥端來兩人的晚膳,十分識趣地起身。
“當然是先替你陪陪梅鶯,順便留她過夜了。”最後那句是在二哥耳邊悄聲說的;話一說完,朝葉梅鶯頑皮地眨眼,笑著離開。
“姜湯喝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唐軒將兩人的晚膳擺放上桌,隨後在她身旁落坐。
“沒有。”怎麼兩兄妹說的話都一樣!
“用膳吧。”唐軒替她添了碗飯,夾了些菜到她碗裡。
葛香蘭端起碗筷,低頭吃了起來,同時發現他端來的這些菜,全是她愛吃的。這男人的心思真細膩。唇角不禁微揚。
“時候不早了,外頭仍下著大雨,今晚就留下來吧,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唐軒的話乍聽之下像是在詢問,但葛香蘭卻聽出了他話中的強勢。
瞧了眼窗外的雨勢,葛香蘭決定順了他心意,留下來住一宿。
“好。”她一口答應。
唐軒似是十分滿意她的回答,含笑夾了塊肉到她碗裡。
葛香蘭禮尚往來,也夾了些菜到他碗裡,唐軒笑看碗中她夾的菜,回她一抹溫柔的笑。
葛香蘭頓覺羞澀,低頭默默用膳。一頓飯就在兩人互為對方夾菜、無聲勝有聲中結束。
翌日一早,丫鬟輕推房門,端來了熱水,打算侍候昨晚夜宿的嬌客。下人們私底下都在傳這名美豔的姑娘是未來的二少夫人,昨晚他們親見二少爺陪她用膳。
將銅盆放在窗櫺下的木架上,丫鬟悄聲走近床榻,揭開床幔,打算喚醒嬌客。
只一眼,即發見床榻上的美豔人兒雙頰異常潮紅,丫鬟緊張地伸手一探她秀額,隨即被那驚人的熱度給嚇著,慌忙轉身,拔腿往外沖去。
沒多久,唐軒神色匆忙走入房,大掌在碰觸她秀額後,俊臉凝重。
“二少爺,冷水來了。”丫鬟俐落地將布巾浸濕,快步走了過來。
唐軒伸手接過,將布巾覆在她額上,憐惜地輕撫火熱的臉龐。
“去外頭候著,大夫一來,馬上請他進來。”
“是。”丫鬟瞥了二少爺一眼。看來傳言不假,這位姑娘在二少爺心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二哥,聽說梅鶯病了?”唐嫣醒來沒多久,就聽到丫鬟提起這件事,慌忙趕了過來。
“是我害她的,如果不是我提議去泛舟,也不會遇上大雨,害她淋雨淋出病來。”唐軒滿臉自責,大掌疼惜地輕撫床上人兒發熱的雙頰。
唐嫣瞧二哥一臉心疼自責的模樣,再看葉梅鶯似病得不輕,心下也急了。
“大夫還沒來嗎?要不要再派人去催一催?”
“再等等吧,應該在路上了。”唐軒拿起覆在葛香蘭額上的布巾,打算重新更換。
唐嫣快一步地伸手接過,浸泡了冷水,再將布巾擰乾,遞給二哥。
唐軒先用濕布巾擦拭床上人兒發熱的臉,再將布巾覆在她額上,握著她的手,耐心等待大夫前來。
唐嫣急得在房內來回踱步,不時看向床上的葉梅鶯和坐在床邊的二哥。
約莫兩刻鐘後,丫鬟匆匆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名身形頎長、背後背著藥箱的年輕男人。
“二少爺,大夫來了。”
唐軒抬頭,黑眸在對上那身著青衫的頎長男人時劍眉微擰;這個年輕的大夫五官深刻、面容冰冷,令人印象深刻,但他確定從未見過他。
“你是大夫?為何從未見過你?”
“回二少爺,奴婢到同心堂時,那位周老大夫說有急事待辦,就介紹這位孫大夫,說是醫術更勝他百倍。”
丫鬟在一旁解釋;她原先看這位孫大夫年輕,又是一副冰冷、生人勿近的模樣,也是十分存疑,可時間緊迫,只好相信周老大夫了。
“孫大夫,請。”唐軒起身讓位。
孫大夫走近,在看到床榻上的人後,眉間微擰,探手把脈後,從懷中取出一青玉瓷瓶,遞給站在一旁的唐軒。
“這是祛風丸,先讓她服下,可快速退熱。再服兩天藥,風寒自會痊癒。”
話說完,起身,從藥箱拿出幾帖藥,交代丫鬟後,領了診金,正欲離開。
“孫大夫等等。”唐嫣喚住他。
孫大夫腳步停下,以眼神詢問。
“孫大夫似乎不是赤霄城的人?”唐嫣走向他,愈看這個年輕大夫愈是好奇,感覺不似一般的市井大夫。
“不是。”
聽到他的回答,唐嫣唇角微揚,心想:真是個少言之人。
“孫大夫是怎麼認識周老大夫的?會在赤霄城停留多久?”
“孫某會在這停留幾天。與周大夫是舊識。若是病人醒來,有任何問題,可再派人來找孫某,告辭。”孫大夫不待她回答,背著藥箱逕自離開。
“這位孫大夫看起來不是簡單之人。”唐軒在喂葛香蘭服下藥後,拿著布巾打算重新洗換。
“二哥也這麼認為對吧?能得到周老大夫的賞識,又那麼年輕,絕非一般人,所以我才會好奇多問幾句。可這位孫大夫全身冷冰冰的,話也不多,還真是讓人問不下去。”唐嫣原本有滿肚子疑問,可在碰了冷釘子後,就沒勁了。
“這兒有我照顧,你還沒吃早膳,快去吃吧。”唐軒趕她離開。
“好吧,那我等會再過來看梅鶯。”唐嫣摸摸肚皮,還真是餓了,決定待會再過來。
唐軒將重新洗過的布巾覆在葛香蘭額上,敏銳地察覺到她身上的熱度似乎逐漸在消退;看來這位孫大夫,果真不是尋常的大夫。
房門輕輕被推開,唐嫣悄聲走了進來,在瞧向坐臥在床榻上的麗人時,忍不住驚歎出聲。
一直知道葉梅鶯的容貌是少見的絕色,但見此刻她一頭青絲披散在頰側,眸半掩,秀麗五官令人忍不住注目;唇色略顯蒼白,卻憑添一股我見猶憐的韻味;身上所穿月牙白錦緞襦裙是二哥特地命人採買、丫鬟替她換上,可說對她是十足用心啊!
半掩眼眸緩緩睜開,清明目光直視唐嫣的打量。嘖嘖,就是這種眼神,那般清亮,不染半絲媚態,完全不因她美豔的容貌而流於俗麗,反倒更形出色。
“丫鬟說你醒了,身子有沒有好一點?二哥有事在忙,等會就會過來。睡了大半天,喝點粥吧。”唐嫣將粥遞給她,在床邊椅子落坐。
“謝謝。給你們大家添麻煩了。”葛香蘭伸手接過,低聲道謝。
“不麻煩的,都是一家人。”唐嫣笑得十分開心。
葛香蘭舀了匙粥,正欲入口,停了會,淡瞥她一眼,並未出聲,低頭默默吃粥。
“看來那孫大夫的藥還真有效,你服下祛風丸後,很快就退熱了,再喂服了一帖藥,果然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孫大夫?”葛香蘭抬眸疑問。
“是啊!周老大夫有急事出門,推薦這位年輕的孫大夫,想不到他的醫術還真是好,就是人看起來冷冰冰的。我原還在想這孫大夫不知道可不可靠,問了幾個問題後,就被他冰冷的態度給凍得問不下去了。不過,孫大夫說會在這停留幾天才離開,你身子若仍有不適,可以再請他過來看看。”唐嫣一提起那位孫大夫,就忍不住說了一長串話。
原來幫她看病的是冰塊大師兄啊!他怎麼也來赤霄城了?
葛香蘭吃完粥,唐嫣才剛伸手接過空碗,就見唐軒端著湯藥走入房裡。
“二哥,梅鶯剛吃完粥,你湯藥送來得真是時候。我先離開,就不打擾你們了。”
唐軒在床邊椅上落坐,舀了匙湯藥就要喂她喝。
“我自己來吧。”葛香蘭伸手想接過。
“我來。”唐軒笑得不容拒絕。
葛香蘭目光微斂,不自在地張嘴,任由他一匙一匙地喂完。
唐軒起身將空碗放到桌上,葛香蘭從床上坐起,才剛站起來,一陣暈眩襲來,嬌軀微晃,下一刻,身子落入一堵厚實的胸膛裡。
“你這是迫不及待想對我投懷送抱嗎?”
黑眸擔憂地注視懷裡雙目緊閉的人兒,含笑溫潤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待暈眩漸漸平復,葛香蘭這才緩緩睜開眼,對上他關懷的眸光。
“我沒事了,放開我。”
唐軒凝視她許久,在她的驚呼聲中將她打橫抱起,再落坐床畔,連帶將她抱坐在大腿上,雙臂牢牢抱住她。
“你……這是在做什麼?”葛香蘭眼眸微斂,臉紅羞窘,渾身不自在。
雖然在群芳院見多了裡頭的姐妹們與男人耳鬢廝磨、摟摟抱抱,可這卻是她的頭一回。這男人對她所做的親密舉動,似皆視為理所當然,讓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被他一寸寸佔領。
“你才剛清醒,身子還很虛弱,別急著離開,我已派人通知葉爺爺,明日再送你回去。”唐軒不容她拒絕,直接說出他的決定。
“我服藥後,好多了,不礙事的,你派輛馬車送我回去吧。一整晚都沒回去,又病了,爺爺和師兄們會擔心的。”葛香蘭注視著他,軟聲要求。
唐軒凝視她半晌,大掌輕撫她細緻的臉,最後歎了口氣。
“真不想讓你回去。好吧,既然你堅持,我親自送你回去。”
什麼叫不想讓她回去?葛香蘭目光遊移,不敢與他對視。
唐軒下顎輕靠她發頂,摟抱著懷裡的人兒;葛香蘭柔順地偎在他懷中,不得不承認,他的懷抱給她一種溫暖安心的感覺,竟令她開始眷戀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唐軒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將她抱下大腿,再深深看了她一眼後,才牽起她的手,一同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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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9:13
第6章(2)
唐軒送葛香蘭回金刀門後,返回唐家莊。
一回到他所住的靜園,即看到六角亭內有人在等他。
“大哥,何事找我?”唐軒大步走向六角亭。
唐磊負手而立,笑看弟弟走進亭內。感覺這陣子弟弟臉上的笑容真誠多了,不像以往總戴著虛偽面具,想來那葉梅鶯對他的影響不小。
“沒事。只是聽說梅鶯病了,你送她回去。為何不多留她住個幾天親自照顧呢?”以他對弟弟的瞭解,怎可能輕易讓喜歡的女子病中離開。
“梅鶯怕葉爺爺和她那群師兄們掛心,堅持要走,我也只好送她回去了。”
唐軒站在大哥身旁,同樣負手而立,望著眼前滿園的桃花林,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張嬌豔容顏。
“若是真看上人家,再過幾天葉爺爺壽辰,當日再親自向葉爺爺提親,喜上加喜,如何?”唐磊側首問著身旁的弟弟。
“不急,再過些時候吧。”他要娶的是葛香蘭,不是葉梅鶯;就算要求娶也必須等真正的葉梅鶯回來解釋這一切,他才能去提親。
唐磊訝異他的回答。原以為弟弟會迫不及待將喜歡的人儘快娶進門,畢竟他從未見過弟弟對任何一個姑娘動用心機,明裡暗裡陷害人家姑娘與他曖昧不清,打算一步步霸佔對方。
“好吧,看來你自有打算。其實大哥今日來,是另外有件事要提醒你。”
“什麼事?”唐軒劍眉微挑,納悶看著大哥一臉同情地看著他。
“你的麻煩來了。”
唐磊話聲甫落,月洞門外即沖進兩道身影。
“二表哥!你回來啦!”
一道倩影飛奔而來,一路疾步沖進亭內,停在唐軒面前,雙手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笑得一臉嬌甜。
“麗珠,你怎麼來了?”唐軒俊臉含笑,黑眸警告地瞥了眼身旁擺明看好戲的大哥。
“二表哥,我跟爹娘說好了,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日子,而且我這次還帶來一個朋友。”
趙麗珠仰著臉,雙眼晶亮。自小她就喜歡溫潤如玉的二表哥,每年都吵著要來唐家莊住幾天,就是想和二表哥培養感情。爹娘說了,只要她能讓二表哥喜歡上她,這門親事,他們樂觀其成。
唐軒瞥向站在石階下的女子,那女子在對上他的目光時臉容羞澀地泛紅,緩步踏上石階。
“秋霜快來啊!”趙麗珠朝她招手。
白秋霜走到唐磊兄弟面前,朝兩人拱手抱拳拜見。
“飛鷹門白秋霜,拜見兩位唐少爺。”
唐磊、唐軒一聽她自報身分,神情微變,靜默不語。
“那個……秋霜拜託我,說是有事要找你們談,所以我就帶她一起過來了。”
趙麗珠察覺氣氛有異,放開二表哥手臂,低垂著頭呐呐低道。
“你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唐磊雙臂環胸,問著每年總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小表妹。
“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有次我們談到飛鷹門下幾間酒鋪陸續出了問題,加上秋霜的哥哥遭人暗算,後來查到是因江湖恩怨,而且跟唐家莊有關。我就主動告知我與唐家莊是親戚關係,秋霜便求我,想親自前來見見你們。”趙麗珠愈說愈小聲,愈往後退。
很好!麻煩一次來兩個!唐磊露出一口白牙,狠瞪表妹。
“秋霜這次前來,是代表飛鷹門和家父,鄭重向唐家莊和金刀門致歉。家兄已被家父狠狠責罰過了,求你們高抬貴手,放過飛鷹門,給我們一條生路。”
白秋霜說完即跪了下來。
“白姑娘快請起。”唐軒伸手扶她起來。白秋霜目光一對上他的,雙頰忍不住泛紅。“唐家莊和金刀門聯手,只因白少棠枉顧江湖道義,行事太過。距離事發已過了一個多月,兩家早已收手,只要白少棠不再生事,我們就不會再為難飛鷹門。”
白秋霜聞言,高興地笑開來,一臉嬌羞地朝他道謝:“多謝唐二少爺。”
“白姑娘,遠道而來即是客,就跟麗珠留下來多住幾天吧。”唐軒笑道。
“大表哥、二表哥,那我就先帶秋霜去找兩位表姊了,待會見。”
趙麗珠見好就收,不敢看向一旁對她磨牙的大表哥,拉著好友趕緊離開。
兩人一離開,唐磊一臂勾向身旁弟弟的脖頸,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老二,一次來了兩個麻煩,真是辛苦你了。”話說完,朝他胸口拍了幾下,搖頭笑著離開。
唐軒苦笑。那兩人的確是個麻煩啊!
同心堂自從幾天前來了一名年輕的孫大夫,雖然外表看似冰冷,但看診卻十分有耐心,醫術又比原先的周老大夫好,因而吸引了眾多人前來求診,其中又以年輕姑娘居多。
好不容易看完大批病人,孫浩庭籲了口氣,剛喝下一口茶,抬眸對上坐在一旁朝他笑得一臉燦爛的美豔女子,似是等候許久。
“孫大夫,這位姑娘已等了一個時辰了,說是你的朋友。”小李眼裡難掩驚豔,小聲跟孫浩庭報告。
那位姑娘就靜靜坐在那裡,坐了一個時辰,引得不少病人竊竊私語,讓等候看病不再枯燥。
孫浩庭朝她招手,葛香蘭含笑起身,走到他面前落坐,自動伸出右手讓他把脈。
“風寒痊癒了,你自小身子骨就健壯,病才會好得這麼快。”話完,瞥她一眼,走入內堂,葛香蘭連忙跟上。
兩人隨後來到一處僻靜小院,孫浩庭這才停下腳步,從懷裡掏出幾瓶藥遞給她。
“謝謝大師兄。”葛香蘭開心地收下,因明白這些都是難得的好藥,而且知道大師兄引她到這裡,必是有話要跟她談。
“你怎麼會和唐家莊扯上關係?”孫浩庭帶她來這裡,就是不希望兩人的談話被人聽到。
“還不是梅鶯那臭丫頭,還有娘逼我來的。”葛香蘭委屈地訴說來赤霄城的原由。
“唐軒不是個簡單的人。”
那日去唐家莊為人看病,沒想到那病人竟是自己的師妹;更沒想到師妹會和唐軒牽扯上關係。那男人外表溫文儒雅,但黑眸底的精銳,可不似他的外表那般看來和善,相反的,是個城府極深的男人。
“我知道。”葛香蘭無奈地歎氣,這段日子來她已深深體會過了。
“大師兄,你怎麼會來赤霄城?”葛香蘭好奇地問。
“路經此處,就順道過來拜訪周大夫,哪知周大夫說有急事出門一趟,就把醫館丟給我,人就走了。”他是被迫留下來的。
葛香蘭掩嘴偷笑。大師兄的醫術承襲江湖上有鬼醫之稱的大師伯,醫術精湛自不在話下,難得主動送上門來,周老大夫當然可以放心地一走了之了。難得看到大師兄這般無奈的神情,有機會定要告訴兩位好友。
“碧瑤、冰瑩最近好嗎?已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兩位好友各嫁一方,她十分想念她們。
“前陣子見過兩人,都過得很好。”孫浩庭回道。
“那就好。”兩位好友都遇到了好姻緣,只是想起三人曾經相聚的快樂笑鬧時光,仍是有些不舍。
“倒是你,香蘭,時間一到,你確定可以順利離開嗎?”
師妹這次冒名人家的孫女,同時扯上金刀門和唐家莊,只怕到時想抽身可難了。
“當然。”葛香蘭回答得有些心虛。
“三師叔可有消息?”孫浩庭搖頭,輕易看穿她眸底的不安。
“沒有。他向來行蹤飄忽不定,我哪裡知道他又流浪到哪裡去了。”葛香蘭聳肩,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我後天才會離開赤霄城,若有事,可以來找我。”
“謝謝大師兄。”
這天,是葉霸天的壽辰,金刀門上下一早便開始忙碌。眾師兄弟們卷起袖子,將金刀門裡裡外外打掃乾淨;劉大嬸忙著採買食材,就為了今晚做頓豐盛的壽宴。
由於葉霸天行事向來低調,不喜鋪張,所以每年的壽辰,除了金刀門弟子之外,就只邀請唐家莊的人前來慶賀。
日暮時分,平日練功的中庭擺放了幾張長桌,上頭鋪上紅布巾,劉大嬸將煮好的隹肴一一上桌,看得眾人口水直流。
“師父,唐家莊的人來了。”石影親自帶著唐家莊眾人走入中庭。
“霸天,祝你年年有今日,身體永遠健壯。我帶了幾名小輩來向你祝壽。”
唐楓走在前頭,獻上一盒盒壽禮,後頭跟著唐家四兄妹,還有吵著要跟來的趙麗珠。白秋霜則礙於身分尷尬,沒有前來。
“快請坐。”葉霸天笑著大手一擺,請眾人入座。
唐軒一落坐,便四下搜尋,正疑惑為何沒看到幾日未見的人兒。
倏然,一道美豔身影走入眾人眼中;眾人眼裡的驚豔難以掩藏。
葛香蘭一襲紅色絲綢襦裙,薄施脂粉,令她原就出色的容顏益加美豔逼人。
她款步走到葉霸天身旁,雙手捧上這幾日來趕工縫製的衣裳。
“爺爺,祝你松柏長青,壽比松齡。”
“哈哈哈!好好好!”
葉霸天笑呵呵地伸手接過,在眾人眼前展開孫女為他親手縫製的衣裳,那是上好的海藍綢緞布料所縫製,上衣是前扣式,和長褲同色,看得出繡工不錯。
“師父,這可是小師妹幾日來躲在房裡為您縫製的,想不到小師妹的繡工了得,竟可以在短短期間內做出這套衣褲來。”
秦風在一旁幫小師妹說話。這幾日小師妹難得乖乖留在金刀門裡,瞧她辛苦為師父縫製衣裳,看在眾師兄眼裡可心疼了,紛紛忙著替她張羅糕點。
“這件壽禮,爺爺很喜歡。”葉霸天大掌握了握孫女的小手,拉著她坐到身旁的位子。
“師父,祝您福壽雙全。這是我和二師弟、三師弟合送您的大刀。”
石影走到師父身旁,雙手捧著一把用鋼鐵打造的大刀。
葉霸天伸手接過,站起身,提著大刀試了幾下,滿意地收下。
接下來其他師兄弟也一一上前祝賀,送上各自的壽禮。
“今晚謝謝各位賞臉,來為葉某祝壽,大家就盡情地吃、盡情地喝吧!”葉霸天起身,端起酒杯,向眾人敬酒。
眾人舉杯回敬,開始暢快談笑,吃喝起來。
“霸天,我看你今年收到最好的壽禮就是把梅鶯給找回來。瞧瞧你這孫女,不只長得好,還這麼聰慧,連繡工都了得,你可真是老來福啊!”唐楓愈看老友的孫女愈是滿意。
“哈哈!我葉霸天的孫女自然是最好的!”葉霸天得意地暢笑。
“爺爺,再怎麼開心,酒少喝些,多吃些飯菜吧。”
葛香蘭夾了不少菜到他碗裡,卻看他高興得直喝酒,飯菜到現在一口也沒吃上,忍不住念了幾句。
“好好好!爺爺這就吃飯配菜。”葉霸天被孫女關心叨念,心情卻很好,聽話地放下酒杯,低頭吃起飯菜。
“師父,看來這世上,可以令您放下酒杯的只有小師妹一人了。”
“是啊,還是小師妹面子大。”
眾師兄弟見狀,忍不住取笑起師父來。
唐軒黑眸含笑,目光一直鎖住那抹豔麗身影,注視著她的一顰一笑,俊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二表哥,這道鹵牛肉味道很好,你吃看看。”
趙麗珠硬是要坐到二表哥身旁,忙著替他夾菜;瞧他沒反應,視線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變了臉色。
“表妹,忘了告訴你,二哥喜歡梅鶯,他們兩個已是一對了。”
唐嫣坐在她的另一側,好心地告知。對於這個任性的表妹,每回來總纏著二哥,兄妹們都很同情二哥,希望她今年能徹底死心。
“什麼?!”
趙麗珠一聽,一臉深受打擊,看了眼身旁的二表哥眼裡只有葉梅鶯,而那葉梅鶯罕見的美貌,她的確自歎不如,可又十分不甘心。
她自小就喜歡二表哥,雖然心底清楚二表哥只當她是妹妹,可她心裡總抱著希望,沒想到今晚她的希望徹底破滅了,只得黯然低頭默默用膳。
唐嫣見狀,搖頭輕歎,希望這回表妹能真正死心。
就在壽宴快結束時,一道意料外的身影大剌剌地走入中庭。
“葉老,我帶來了兩斤你愛喝的春日醉,特地趕來為你祝壽。”
“齊叔!”唐家人見到來人,全都驚喜地站起。
“齊武,你這小子總算出現了。”葉霸天沒想到今晚的壽辰,最大的意外之禮,竟是這失蹤許久的傢伙。
“義父,唐磊,你們兄妹都來啦!”
齊武目光掃過眾人,等等!他有沒有看錯?疑惑的目光停留在葉霸天身旁的嬌豔人兒身上。
“齊前輩,快請坐。”一名金刀門弟子挪了個位子,為他送上乾淨的碗筷。
齊武笑著落坐,目光仍停留在葉霸天身旁的人兒身上,笑問:“葉老,這位姑娘是?”
“齊武,這是我的孫女梅鶯。梅鶯,這位就是曾經名動江湖的逍遙遊俠齊武。”葉霸天笑著為兩人介紹。
“久仰了,齊前輩。”葛香蘭美眸晶亮,笑道。
聞言,齊武神情微變,但很快即掩去,重拾笑臉。
“怎麼從沒聽過葉老有這麼一位孫女?”
“齊前輩,小師妹是兩個月前才從鳳凰城找回來的。”石影解釋。
“對了,梅鶯,你打的那套迷蹤拳法,不就是齊武所教的嗎?怎麼你們兩人一副互不認識的樣子?”葉霸天狐疑地看著兩人。
此話一出,唐家眾人全驚訝地看向葉梅鶯,因他們都不知道她會迷蹤拳法。
“那是幾年前的事了。有一次齊前輩在客棧喝酒,恰巧身上銀錢不夠,剛好讓我遇上了,就替他付了帳。齊前輩為了感謝我,又見我資質不錯,就教了我迷蹤拳法。事隔多年,齊前輩貴人多忘事,想必是忘了我。”葛香蘭笑眯了眼,淡淡地解釋。
“沒錯、沒錯,聽葉姑娘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來了。”齊武笑著附和,舉杯喝起酒來。
唐家人沒想到葉梅鶯跟齊武還有這段淵源,驚訝過後,對葉梅鶯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唐軒黑眸幽深,來回注視著葛香蘭和齊武兩人的神情,低頭不語。
一場壽宴就在眾人酒足飯飽、賓主盡歡下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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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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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9:28
第7章(1)
赤霄城外十裡處,一座供路人休憩的石亭裡,石桌上擺滿酒菜。
一名外形剛毅、身著灰衫、全身散發出一股瀟灑不羈氣息的中年男子,與一名容貌豔麗的女子,正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
“來,這是你愛吃的糖醋排骨,多吃一點。”男人夾了幾塊排骨放到她碗裡。
“喏,你愛吃的雞腿給你。”女子禮尚往來。
“乖。”男人高興地摸了摸她的頭,開始啃起雞腿來,目光不時瞥向身旁的女子。
“你倒是說說,為何唐軒昨晚一直盯著你?”那小子的眼神,他可沒錯看,分明是有所企圖。
“因為他看上我了。”女子回答得簡單明瞭。
“什麼?!那小子!”男人一手拿著雞腿,激動地嚷嚷。那小子竟敢打她的主意!
“你小聲一點,都躲到這裡來了,你是想再引人注目嗎?”
女子橫了他一眼,好在現在沒有路人經過,不然兩人在這裡用午膳,的確夠引人注意的。
男人,也就是齊武,被這麼一念,激動的情緒稍緩,嘴角撇了撇,狠狠地咬了口雞腿。
“唐軒那小子,你別看他外表溫文儒雅,其實他是四兄妹裡頭最陰的,你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這個時候他可顧不了唐軒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即使他與唐家淵源很深,但在他眼裡,任何人都配不上她。
“我知道。”葛香蘭歎了口氣,喝了口酒,再為他倒了杯酒。
“還有,你是怎麼回事?就算不想姓葛,也可以姓齊啊,怎麼會突然改姓葉了,還冒充梅鶯的名字?”齊武喝了口酒,納悶地問。
“說到這件事,還不是尊夫人的一聲令下,我哪敢不從啊。你若是有膽子,麻煩去替我向尊夫人說情,讓我可以提前回去。”葛香蘭說得咬牙切齒,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齊武聽完後,許久不吭聲,在葛香蘭的瞪視下,這才開口:“其實……你就當幫梅鶯一個忙嘛,我看你和金刀門上下也處得不錯,就再忍忍吧,半年很快就過了。”
她就知道!這男人絕對沒膽子替她出聲,哼!
“你這回打算在這停留多久?”
齊武看她一邊吃肉,一邊狠瞪向他,討好地笑咧了嘴。
“本來是打算停留個幾天就走的,不過既然你在這裡,我就多留一段時間,畢竟我們已很久沒見面了。”說著說著,就想摸摸她的頭。
“不要過來!你的手油膩膩的。”葛香蘭警告地拿筷子拍開他的手,齊武摸摸鼻子,一臉委屈,繼續啃雞腿。“不回鳳凰城了嗎?”
“離開這裡就會回去了。”齊武悶悶地說。
“回去時,多買些娘喜歡吃的東西哄哄她吧,順便幫我跟娘說一聲,半年一到,不管梅鶯那丫頭來不來,我都會離開。”葛香蘭要他務必將話轉達。
“你娘那脾氣,哪需要我哄。我看我幾年不回去,她一個人也過得很好。”
一個長袖善舞,能將群芳院打理成為鳳凰城首屈一指青樓的女子,他當初怎會獨具慧眼看上她?不過也只有這樣獨立自主的女子才能忍受他一年半載不在身旁陪伴。
葛香蘭笑睨他,敢情他這是在抱怨?也不想想自己一年只出現個一、兩次,常失蹤不見人影,娘都對外宣稱自個兒是寡婦呢。
“你要不要交代一下,為何會和唐家莊扯上關係,還成為唐爺爺的義子呢?”
葛香蘭沒想到他會和唐家莊有那麼深的淵源。
“我和唐軒的爹是結拜兄弟,並認他爹為義父,自然就成為四兄妹口中的齊叔了。”齊武簡單帶過。見她吃飽了,放下碗筷,將剩下的菜給收拾乾淨。
“原來如此。”
她知道他交遊廣闊,五湖四海皆有朋友,哪天她若遇到危險,直接把他的名號給亮出來,說不定就能得救了。
“蘭丫頭,這顆護心丸你隨身帶著,是你大師伯最新煉製的丹藥,危急時,可以護住你最後一口氣。”齊武將一瓶黑玉瓷瓶交給她。
葛香蘭高興地接過。“前幾日大師兄來赤霄城停留幾天,也給了我不少丹藥。”
“蘭丫頭,住在金刀門裡,若是有任何問題,記得來找我。”齊武忍不住伸手輕捏她小臉,就像小時候一樣,笑得一臉疼寵。
“這是當然!難得你出現在這裡,不好好壓榨你,怎麼對得起自己。”葛香蘭朝他輕皺俏鼻,下顎微仰,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齊武哈哈大笑,下一刻,直接將她摟入懷裡。
“時辰不早了,我要趕回去了,這裡留給你收拾。”葛香蘭乖乖在他懷裡待了會,突然想到什麼,連忙推開他,拍拍屁股走人。
齊武微愕,瞧她一溜煙即不見人影,不禁笑歎:“還是小時候可愛。”
想他堂堂逍遙遊俠,若是讓人見著在這裡收拾杯盤狼藉,顏面何在!但,想歸想,仍是認命地收拾。
“麗珠,你別再喝了。”
白秋霜陪著心情不好的趙麗珠四處走走,兩人走累了,進到一間客棧休息;一坐下來,趙麗珠便猛灌酒,白秋霜只能在一旁苦勸。
“你別管我,我心裡難過。”趙麗珠說著眼淚跟著落下。“我從小就喜歡二表哥,一心想嫁給他,每年都來唐家莊找他,雖然心裡清楚二表哥只當我是妹妹,可心裡總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二表哥有一天會發現我的好,然後漸漸喜歡上我。可這希望在昨晚破滅了,二表哥喜歡上葉梅鶯了。”
她從來沒有看過二表哥用那樣灼熱的目光看著一個人,就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況且葉梅鶯是葉掌門的孫女,金刀門和唐家莊的關係一向友好,這門親事兩家自是樂觀其成,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麗珠,你看開一點吧。”
白秋霜承認唐軒不論是外貌、人品,皆是難得一見的良婿人選,但她這個旁觀者看得很清楚,唐軒看麗珠的眼神十分平淡,只當她是妹妹,並無男女之情。
“說得容易啊!”趙麗珠苦澀一笑,又灌了口酒。
“麗珠,不如我們提前離開唐家莊吧,免得你看見你二表哥和葉梅鶯在一起,心裡會更加難過。”白秋霜勸著,也覺得自己留在這裡有些尷尬,不如趁早離開。
趙麗珠悶不吭聲。她難得出來一趟,即便明白二表哥心有所屬,仍是不想太早離開。
見狀,白秋霜歎了口氣,知道勸也沒用,只能任由她了。
其實打從她第一眼見到唐軒,即被他俊朗的外表和那抹溫和笑容給吸引;可她知道唐軒是好友喜歡的男人,自是不敢再妄想,現在眼見好友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心裡又何嘗好受呢。
“葉梅鶯?”趙麗珠往街道望去,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什麼?”白秋霜好奇地循著她視線望去。
“那個穿湖水綠衫裙的就是葉梅鶯。”趙麗珠指向大街上那抹經過的身影。
“她就是葉梅鶯?”白秋霜覺得似曾在哪裡見過她,但一時想不起來。
“沒錯。即使身為女子的我,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很美,是讓人一眼難忘的絕色。”趙麗珠語氣澀然地低道。
白秋霜望著漸漸走遠的那抹湖水綠身影,那樣的美貌確實令人難忘,她確定自己見過她,只是在哪裡見過呢?
齊武剛回到唐家莊自個兒的寢房,連茶水都還沒喝上一口,房門外即傳來敲門聲。
“進來。”
推門進入的是一抹月牙白身影,齊武雙眼一眯,看著他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
“齊叔。”唐軒步入房內,心底正納悶從昨晚開始,齊叔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異。
“有事嗎?坐吧。”齊武揚手示意他在面前坐下。
“沒想到齊叔竟然是梅鶯的師父,我記得齊叔說過不收徒弟的。”唐軒在他面前落坐,替兩人各倒了杯茶,笑道。
好小子,一來就探他口風。
齊武舉杯一口飲盡,知道眼前這人的觀察有多敏銳,不由得謹慎以對。
“我是不收徒弟,只不過是教梅鶯幾招拳法而已,算是還她酒錢罷了。”
“是嗎?哪天我倒想向梅鶯討教討教。”唐軒端起茶杯,輕啜了口茶。
昨晚他詢問過石影,才知道香蘭的武藝竟勝過金刀門所有弟子,就連石影可能也不是她的對手,由此可見齊叔並非只是教她幾招,而是傾囊相授。
記得小時候兩個妹妹吵著要齊叔傳授迷蹤拳法,齊叔當時的回答是他不收徒弟,可他卻教了香蘭,為什麼?
果然是只披著羊皮的狼。香蘭對付得了這陰險小子嗎?齊武在心底腹誹。
“你來找我,該不會只為了這件事吧?”齊武故意引開話題。
“齊叔,我懷疑二叔還活著。”唐軒把玩著手中茶杯,這件事他尚未和家人談過。
聞言,齊武睜大雙眼瞪看著他。
“把話說清楚。”
唐軒於是將“葉梅鶯”在杏花樓受傷中毒的事說了一遍,黑眸精銳地注視著齊武的反應,果然瞧見他神色有異。
“事情查得如何?真是唐義在幕後操控杏花樓嗎?”
齊武臉色一沉。丫頭之前見面竟沒提起這件事,改日非罵罵她不可。
“秦偉探查過了,並無二叔的身影,但杏花樓有人會使唐家莊的毒是確定的。”
唐軒據實以告。為免打草驚蛇,他仍命人暗中監視杏花樓。
“你救了梅鶯、錦繡夫婦,如果真是唐義,想必知道你定會起疑,行蹤必會更加小心。”
齊武沒想到當年一掌將唐義打下山崖,他至今仍活著,且又回到赤霄城來。他在暗,他們在明,只怕這次更難對付了。
“齊叔放心,我們四兄妹已長大成人,不再是十年前那稚嫩的孩童了,我們有能力自保的;若是二叔真的沒死,父母的血仇就由我們兄妹親手解決吧。”
黑眸掠過一抹陰鷙,父母慘死在他們兄妹面前那一幕,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回,他要唐義絕無生還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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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19:41
第7章(2)
齊武聽了,又是高興又是感慨,他相信以今時唐家兄弟的能力,絕對有自保的能力,且不容人欺淩。
“聽你這麼說,齊叔就放心了。”
“對了,齊叔剛才是去了哪裡?爺爺原本要找你一起用午膳的。”唐軒黑眸一眯,注意到他袖口的油漬。
“喔,我剛去祭拜了你爹娘,在客棧隨便吃了點東西。”齊武並未說謊,他的確是先去祭拜結拜的兄長夫婦,這才和香蘭約在城外用午膳。
“齊叔,這回打算停留多久?”
齊叔就像是他們的家人一樣,只是他每次回來都只停留幾天就離開,他們兄妹四人實在希望他能長住下來。
“怎麼?捨不得我走?放心,這回我打算多停留一些時間,不會那麼快走的。”
齊武看出他眼中的不舍,笑道。
“太好了,爺爺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唐軒聽了也很開心,黑眸微斂,無法不去想,齊叔這次打算多停留是另有原因。“齊叔,曾問過你是否成親,你說早已成親了,卻不肯說齊嬸住在哪,這是為何?”
“哈哈!你齊嬸是個很奇特的女子,連你齊叔都怕她。不說是因為她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夫婿是我齊武,怕我給她帶來麻煩。”
齊武苦笑。別人是巴不得和他沾上關係,他的妻女卻是不願讓人知道;他這算是報應嗎?
聞言,唐軒一愣,難得見齊叔無奈委屈的模樣,唇角微揚,再問:“齊叔可有孩子?”
齊武笑看眼前精明的小子,敢情今日是來探他的底。
“有一個女兒,年紀與嫣兒相仿。”
“若有機會,真想見一見。”唐軒笑得一臉狐狸。
“好啊!”這小子愈大心機愈深,到底是像誰啊?
“不打擾齊叔了。”今日目的已達,於是起身離開,走到門邊,突然轉身笑問:“對了,我正想去金刀門見梅鶯,不知齊叔是否有話或另外交代的事情?”
“有。那丫頭喜歡吃核棗糕,幫我帶一盒給她。”
“沒問題。”唐軒笑得一臉愉悅,轉身離開。
齊武見他離開,忍不住啐罵:“好狡詐的小子。”
灶房裡,劉大嬸揉著麵團,王大嫂包著餡料,葛香蘭一手拿著鍋鏟,專心煎著蔥肉餡餅。
“這蔥肉餡餅可是你爺爺和你那群師兄最喜歡吃的點心,每回我做這道點心,大家搶得可熱鬧了。”劉大嬸笑說著。
“是啊,難得梅鶯有興趣學,以後老爺吃著孫女親手做的點心,心裡不知有多開心。”
大家心裡都清楚,自從梅鶯來到金刀門,老爺每日看著孫女,心情愉快笑口常開,疼愛得緊呢。
“劉大嬸廚藝好,梅鶯打算要拜你為師,多學幾道好吃的菜。”葛香蘭將滿鍋的餡餅煎得兩面金黃酥脆,蔥肉的香味令她食指大動。
“瞧你這丫頭小嘴可甜了,也難怪你爺爺和你那群師兄會那麼疼你了。”
劉大嬸聽了,心底可高興極了。
“對了,梅鶯,你老實說,那位唐二少爺是不是喜歡你?昨晚老爺的壽宴,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整晚追著你。”王大嫂突然想起昨晚發現的事,好奇地問。
“提起這件事,我昨晚也注意到了。唐家人要離開時,唐二少爺還特地找你說話,那看你的眼神分明是有意思。”劉大嬸眼神可銳利了,這兩人站在一起,男俊女美,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葛香蘭雙頰登時熱紅起來,沒料到話題會繞到她身上,眼看鍋中餡餅已煎好,連忙盛到盤子裡,藉機逃走。
“劉大嬸、王大嫂,我先把餡餅端出去給大家吃了。”
“這丫頭臉皮薄,逃走了。”劉大嬸瞧那一溜煙不見的人兒,搖頭笑道。
“看來這兩家喜事是早晚的,老爺一定很高興能和唐家莊結成親家,讓兩家親上加親。”王大嫂將包好餡料的餡餅放到一旁的盤子上,等著那溜走的人兒回來繼續煎餅。
葛香蘭雙手各端一盤餡餅來到食堂,那兒早已坐滿了眾師兄,大夥聽到小師妹要親自下廚做點心給大家吃,早已在那引頸企盼了。
眾人一見她出現,手腳快的,早沖上前接過她手上的盤子。
“小師妹,辛苦你了。”石影吃著熱騰騰的蔥肉餡餅,一臉滿足。
“好吃嗎?我有幫忙包餡料,還有煎餅喔。”葛香蘭問著眾位師兄,完全是邀功的口氣。
“好吃!”劉原比了個大拇指,笑著稱讚。
“小師妹,想不到你不僅武功好、繡工不錯,就連廚藝都好,將來誰娶了你,可真有福氣……啊——”陳東南話才說完,頭上即被賞了個爆栗,慘叫一聲。
“小師妹已名花有主了。”秦風賞他一拳,一臉不舍,落寞地吃著餡餅。
“什麼?!那個男人是誰?”
眾位師兄一聽,突然群起激動地圍著秦風。這麼重大的事情,他們怎麼都不知道!
葛香蘭無聲地往後退,才剛躲過劉大嬸、王大嫂的追問,她可不想再受眾師兄的拷問了;拿了兩塊要給爺爺的餡餅,腳底抹油,趕緊溜了。
被眾人圍住的秦風,目光掃過眾師弟,咬了口餡餅。
“那個人就是……”
“各位好,怎麼大家都聚在這裡?”人群外響起一道溫潤的嗓音。
“他!”秦風手指向站在食堂外的俊朗身影。
大廳裡,葉霸天一口酒一口蔥肉餡餅,吃得一臉歡喜。
“爺爺,你酒就少喝點吧!多喝點茶,對身子好。”葛香蘭搶過他手中酒瓶,替他倒了杯茶。
葉霸天眼看酒瓶被搶,不禁橫眉豎眼,長臂一伸,就想搶回,卻在一記冷眼瞪視下,摸摸鼻子,認命地喝茶,嘴裡不情願地啐念:“老子又不是唐軒那小子,喝茶多沒勁啊!”
“爺爺。”警告的冷嗓響起。
葉霸天一聲不吭,低頭把茶當酒猛灌,就怕孫女一張俏臉沉下。
葛香蘭沒好氣地睨視爺爺。怎麼有人把酒當茶水在喝,她這可是擔心他的身子耶。
“好吃嗎?我跟劉大嬸學做的蔥肉餡餅,若是爺爺喜歡,以後常做給你吃。”
瞧爺爺一口接一口,很快就把兩塊蔥肉餡餅吃完,她在一旁看了也開心。
“當然好吃!”孫女親手做的,怎麼可能會不好吃。“昨晚唐楓那老小子跟我提起你和唐軒的事。那小子整晚目光都繞著你打轉,你老實跟爺爺說,你跟那小子進展到哪裡了?”
葉霸天一方面開心這兩人如他當初所希望的走在一起,另一方面又不舍孫女太早嫁人。
“爺爺!”葛香蘭羞窘地低嚷。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大家一直問同樣一件事。
葉霸天瞧著孫女,又是欣慰又是感歎。
“你爹如果早幾年帶你回來該有多好。”想起那個不孝子,既心酸又氣惱。
“爺爺,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葛香蘭知道依照往例,爺爺這一念又要沒完沒了,趕緊出聲阻止。
葉霸天嘴角撇了撇。活了一大把年紀,且還是一門之主,從來只有別人聽他話的分,可一遇上他這個孫女,卻也只能忍了,就怕她不高興便一走了之,好在近來她已沒吵著要回鳳凰城了。
“葉爺爺、梅鶯。”
唐軒俊臉含笑踏進大廳,黑眸正好對上葉霸天一臉憋屈的模樣。
“小子,你來得正好,帶梅鶯出去走走。”葉霸天吩咐唐軒。孫女離開,他就可以喝酒喝個痛快。
“遵命!”唐軒笑著牽住葛香蘭的手。
“爺爺,你酒別喝太多,傷身哪!”
葛香蘭哪會不知道爺爺在打什麼主意,在被唐軒拉走時,仍不放心地回頭警告。
兩人一離開,葉霸天拿著酒瓶,喝了口酒,無奈神情中滿是疼愛。
“這丫頭管得真多,終於可以安靜喝酒了。”
“你看起來心情很好。”
葛香蘭看著身旁的男人,俊臉含笑,就連黑眸裡都帶著笑意。
唐軒停下腳步,笑看著她,大掌輕撫她嬌美的臉龐。
“齊叔說你喜歡吃核棗糕,我買了盒給你,放在你房裡。”
葛香蘭愣了下。這個狐狸似的男人定是猜出什麼了,才會開心成這樣。
“謝謝。”她不動聲色地道謝。
唐軒瞧她眸裡透著防備,臉上笑意更深了,長臂一伸,將她摟入懷裡。
葛香蘭小臉緋紅地在他懷裡待了會,想起什麼似,連忙推開他。
“你做什麼!若是被師兄們看到,多不好意思啊。”她可不想再被取笑了。
“剛才去你房裡找不到你,走到食堂,遇到你那群師兄,已被他們審問過了。”
唐軒想到方才被眾人逼問的情形,還有她那群師兄皆是一臉不舍的模樣,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葛香蘭一聽,心下不禁松了口氣,好在她逃得快。
“還有你跟齊叔是師徒關係,為何沒告訴我?”
“我跟他才不是師徒關係,只不過是他為了感謝我,才教了我迷蹤拳法而已。”
葛香蘭避開他銳利的目光。
“齊叔曾說過,他此生不收徒弟。”唐軒笑看著她回避他的視線。
“所以我跟他不是師徒啊!”
“我想要親自領教你的迷蹤拳法了,接招!”
話落,朝她面門出掌,葛香蘭腳步如舞步般輕巧一轉,避開他這一掌;他雙掌齊發,淩厲地逼向她,葛香蘭雙掌幻化,在避開他的掌法時,同時攻向他;唐軒身形一轉,淩空飛躍,朝她劈出一掌;葛香蘭腳步靈巧一轉,避開他的攻擊,眼看他出掌愈狠,每一招都逼得她退無可退,必須卯足氣力才能避開。
兩人對打百招,就在她腳步虛幻一轉,原以為已避開他的攻擊時,迎面而來的雙掌卻令她來不及避開,下一刻,雙掌及時收回,長臂一伸,唐軒身形一轉,將她摟入懷裡。
“你真想打死我啊!”葛香蘭咬牙瞪他。
唐軒大笑,黑眸瞧著懷裡氣忿的小臉。齊叔果然是對她傾囊相授,她的武功的確不弱,竟可接下他百招。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是特地來找我打架的嗎!?”小手輕捶他胸口,沒好氣地問。
唐軒雙掌握住她的手,黑眸溫柔笑看著她。
“走吧,城裡新開了家酒樓,我們去嘗嘗那裡的菜色。”不由分說,摟著她走出去。
“你這人是怎麼一回事!找我打架,打得我渾身乏力,才要請我吃飯。”
葛香蘭不滿地一路抱怨,伴隨著唐軒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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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20:30
第8章(1)
午後,徐風輕拂,吹皺一汪池水,掀起陣陣波紋。
葛香蘭趴在亭欄上,望著池塘裡悠遊的錦鯉,不禁有些羡慕。
“梅鶯,快過來。”唐嫣笑著揚手招呼她。
此刻兩人身處唐家莊後院涼亭裡,葛香蘭受邀前來用午膳,之後便留了下來。
葛香蘭起身,走到唐嫣對面落坐,接過她遞來的茶水輕啜了口。
“真沒想到你的武功竟出自齊叔。”唐嫣撚了塊紅豆糕入口。
“你該不會也想像唐軒一樣,要找我打一場吧?”葛香蘭秀眉輕擰。
聞言,唐嫣大笑,瞧她那不悅的模樣,定是二哥出手不留情了。
“所以,誰勝誰負?”
葛香蘭回她一記冷眼,也撚了塊紅豆糕入口。
唐嫣輕笑,看來是二哥贏了。想到方才飯桌上的情形,忍不住好奇地問:“你跟齊叔並非師徒,可他卻教你武功;還有方才用膳時,齊叔還不時夾菜給你,我怎麼瞧你們兩人……”
說到最後,唐嫣反倒不知該如何形容了,就是覺得怪;至於是哪裡怪,偏又說不上來。印象中齊叔瀟灑不羈,但絕不濫情;對他們四兄妹雖是照顧有加,卻不會過於疼愛。可他對梅鶯,不論是看她的眼神,或是夾菜給她的舉動,處處透著呵護疼寵。齊叔該不會是看上梅鶯了吧?
“我們兩人怎麼了?”葛香蘭心忖,下回定要叫那人收斂一點。
“齊叔,他……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葛香蘭剛喝下的一口茶立即噴了出來,嗆咳了幾下,美眸橫睨她一眼。
“開……開玩笑的,千萬別告訴二哥。”唐嫣笑得一臉討饒,殷勤地再為她倒了杯茶。
“齊叔他對我好,只不過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疼愛,你可千萬別誤會。”
葛香蘭知道這麼說很難取信於人,都怪那個人啦!
“是是是,你說得對。”
唐嫣在她的怒視下,連忙直點頭,即使心底明白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反倒顯得欲蓋彌彰。
“表姊,原來你們躲到這裡來啊,難怪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們。”
涼亭外傳來一道笑中含諷的嗓音,就見趙麗珠和白秋霜兩人站在亭外。
“表妹,你來啦!”唐嫣不自覺地擰眉。
“表姊,秋霜有話想親自對葉姑娘說。”
兩人拾級而上,趙麗珠站在唐嫣身旁,直直看向葉梅鶯;近看更覺得她容貌豔麗逼人,一股不服輸的意氣令她口氣更顯不善。
葛香蘭秀眉微蹙,心底納悶自個兒是何時得罪了這位唐家遠道而來的表親,那隱隱透著敵意的語氣甚是明顯。
“在下白秋霜,代表飛鷹門,為家兄冒犯葉姑娘一事道歉。”
白秋霜站在葛香蘭面前,拱手彎身道歉。
葛香蘭一聽飛鷹門,臉一沉,原來是白少棠的妹妹。
“葉姑娘,做錯事的是秋霜的大哥,秋霜特地代兄道歉,你該不會不領情吧?表哥和表姊都接受秋霜的歉意了,你應該不是度量狹小之人吧?”趙麗珠幫好友說話,話裡尖酸十足。
“麗珠!”唐嫣不悅地出聲警告。
“白姑娘,誠如趙姑娘所言,冒犯我的是令兄,而他也已經受到懲罰了,只要他不再出現我面前,這事就別再提了。”葛香蘭不是會遷怒的人。
“多謝葉姑娘。”白秋霜道謝。
“秋霜,我們也坐下吧。”趙麗珠拉著好友一同落坐,無視表姊無奈的眼神。“表姊,剛才你們在聊什麼,聊得那麼開心?”
“沒什麼,就隨便聊聊。”
唐嫣滿含歉意地看向對座的葉梅鶯。這個任性的表妹一出現,她們哪還有興致再聊下去。
“葉姑娘,聽說你是最近才回金刀門認親的,就不知你之前住在何處?”趙麗珠好奇地問。
“鳳凰城。”葛香蘭話說得簡短。
“葉姑娘久住鳳凰城,來到赤霄城可還習慣?會不會想再回去呢?”
“我在鳳凰城已無親人,來到這裡是投靠爺爺,至於以後是否會再回鳳凰城,還沒想這麼多。”
“葉姑娘容貌出色,在鳳凰城難道沒有遇上喜歡的人?”以她的姿色,她可不信。
“喜歡我的人,我未必看得上。”葛香蘭話說得冷淡,卻也是實話。
“所以你是看上二表哥了?”趙麗珠話裡透著質問。
原來如此。顯然這趙姑娘是喜歡唐軒的,難怪對她充滿敵意。
“應該說是我們看上彼此。”葛香蘭故意笑得一臉嬌羞。
趙麗珠一聽,妒火上升,一旁的唐嫣極力忍住笑意。
“秋霜,我們走!”
趙麗珠眼看表姊不打算幫忙,心知唐家眾人都喜歡葉梅鶯,一股委屈上湧,令她眼眶發紅,拉著白秋霜迅速離開。
兩人一走,唐嫣這才吐了口氣,搖頭歎道:“梅鶯,別放在心上,日子久了,表妹就會死心的。”
葛香蘭但笑不語,舉杯輕啜了口茶。
這一頭,趙麗珠拉著白秋霜狼狽離開後,回到暫住的客院,委屈地趴在桌上哽咽低泣。
“秋霜,我是不是很傻?”
久等不到回答,抬頭看向站在門外沉吟不語的白秋霜,輕喚:“秋霜,你怎麼了?”
“那個人不是葉梅鶯,絕對不是。”白秋霜抬頭直視好友。
趙麗珠訝異起身,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納悶地問:“秋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不是葉梅鶯。我想起來了,我在鳳凰城見過她。”白秋霜肯定地說。
“把話說清楚。她不是葉梅鶯,那她是誰?”
“若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叫葛香蘭,是群芳院葛大姐的女兒。”
“群芳院是什麼地方?還有,葛大姐又是誰?”趙麗珠急忙走到她身旁,忙不迭地問。
“群芳院是鳳凰城裡最大最有名的青樓,葛大姐是鴇娘。”
“什麼?!你是說她不是葉梅鶯,是個青樓女子?!”趙麗珠一臉震驚。
“沒錯。”
“可有證據?”趙麗珠急問。
“我馬上派人去趟鳳凰城,找個人證過來。”白秋霜打算立即行動。
“太好了!若是你所言屬實,她不僅冒充葉掌門的孫女,還敢與我搶二表哥,我絕對要在兩家人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趙麗珠一掃方才的傷心委屈,笑顏逐開,迫不及待想看葛香蘭還有何臉面面對大家。
這一日,大清早金刀門眾師兄弟全聚集在後院,眾人臉上皆帶著笑,且不時往前院方向望去。
“怎麼還沒來?”
“大師兄動作真慢,應該讓二師兄去的。”
“別吵,再等等。”
“來了!來了!”
“小師妹和大師兄來了!”
葛香蘭用完早膳,正準備出門走走,結果大師兄找上她,說是要她隨他去一趟後院,有個禮物要給她,於是好奇地跟來。
“各位師兄怎麼都在這裡?”而且個個對她笑得一臉神秘。
“小師妹,快看!”秦風示意眾人讓開。
葛香蘭這才看到方才被師兄們圍住的竟是一座秋千,她眼眸瞬間一亮,驚喜地走上前。
“小師妹,快坐上來試試。”
劉原拉她坐上秋千,待她雙手握好兩旁繩索,即從她身後輕輕推動,葛香蘭笑得像孩子般開心。
師兄們見她笑得那麼開心,讓原就美豔的容顏,因笑容而更形出色,令人移不開目光,大夥瞧了也開心,紛紛輪流在她身後推動,就為了她臉上的笑容。
“小師妹,你上回說小時候沒玩過秋千一直想玩,我跟大夥討論後,決定送你一個禮物。這個禮物你喜歡嗎?”秦風站在一旁聽著小師妹銀鈴般清脆的笑聲,笑問。
“謝謝各位師兄,我很喜歡!”
她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師兄會放在心上。大家對她這麼好,半年時間一到,她怎麼捨得離開大家……
“你們全都聚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練功!”
陡然一道如雷吼聲在人群外響起,眾人瞬間作鳥獸散。
“爺爺,快來幫我推!這秋千是師兄們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葛香蘭開心地朝葉霸天招手。
葉霸天瞧見孫女燦爛的笑容,不自覺地走到她身後,大掌輕輕推動她。
瞧孫女一蕩高即笑得跟孩子般開懷,令他嘴角忍不住地揚起。
“這群臭小子,倒是挺會逗你開心的。”
“爺爺!我要再蕩高一點。”葛香蘭使喚的口氣很是理所當然,誰教他把師兄們都嚇走了。
葉霸天臉上的笑容加深,手掌微使勁,讓孫女蕩得更高,清亮笑聲繚繞整個後院。
“瞧見了沒?師父臉上的笑容。”
“是啊,也只有小師妹可以讓師父笑得那麼高興。”
躲在一旁談論的師兄弟們,在遭到一記虎目瞪視後,忙不迭地爭相離開。
“梅鶯,爺爺還有事,你自個兒在這裡慢慢玩,小心點,可別摔出去。”
葉霸天交代完,一臉笑意地大步離開。
葛香蘭自個兒蕩了會,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力道,讓她再次蕩高,側首一看。
“怎麼來了?”
“蘭丫頭,我都不知道你喜歡蕩秋千。”
齊武躲在一旁看了許久,瞧她的師兄們為了哄她開心,專為她造了一座秋千,就連葉霸天都陪她玩了會,反觀他呢?
葛香蘭笑看他的一臉自責,也不說話,靜靜地任由他推著緩緩蕩高。
“看你跟大家處得那麼好,我也就放心了。”
齊武沒想到她這個冒名者竟然能融入金刀門上下,還深獲大家喜愛。
“你要回鳳凰城了嗎?”葛香蘭聽出他語氣中透著離別意。
“我想你娘了,也該回去看看她了。”齊武望向遠方,腦海中浮現另一張豔麗姿容。
“幫我問候娘。如果你要再來赤霄城,幫我帶些好吃的糕點。”
葛香蘭對他要離開並不覺得難過,就像兩人每次短暫的相聚後,他最終還是會離開幾個月再回來。
齊武笑得一臉疼寵,輕摸她的頭;這丫頭自小就習慣他不在身邊陪伴,也只能怪自己失職了。
“蘭丫頭,你就一點都不難過我要離開,我可是很捨不得你。”
“那好,我們一起回去見娘;娘如果怪我,你可要擋在我面前喔。”
葛香蘭輕皺俏鼻,一副小女兒嬌態,斜睨身後的人。
“哈哈哈!你師兄們和葉老都那麼疼你,是真是假又如何,人相處久了都會有感情的。蘭丫頭,你還是乖乖留在這裡吧。”
齊武雙手微使力,令晃蕩的秋千停下,在她面前蹲下,將她輕擁入懷。
葛香蘭任由他抱著,在他懷中悶悶道:“你是怎麼一回事?這次見到我,那麼喜歡抱我。”
齊武輕笑,大掌揉揉她的頭,疼愛地笑道:“蘭丫頭長大了,愈來愈像你娘了,不過性子可別像你娘那麼難纏,不然唐軒日後可有得受了。”
葛香蘭往他懷中輕捶抗議:“娘都沒嫌棄你了,你還敢說娘。”
“是是是。只要遇上你們母女倆,就都是我的錯。”齊武放開她,與她面對面,一副認錯的語氣。
“你知道就好。”得意地微仰下巴。
“你自個兒在這裡一切要小心。”
“我知道。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麼年紀愈大愈囉嗦了。”
“你這丫頭,說什麼我囉嗦。”
“你本來就比娘還囉嗦。”
就在齊武不放心地叮嚀、葛香蘭不耐煩的漫應中,兩人的對話演變成為鬥嘴;躲在一旁角落、看了許久的一道月牙白身影俊臉含笑,靜靜地聽著。
陰暗的柴房裡,兩名男人坐在冰冷的地上,神情警戒地注意著四周。
他們被人從身後打昏,醒來後發現被禁錮在一間柴房裡。兩人被關了一天一夜了,任憑他們如何喊叫都無人回應;角落裡有個狗洞,有人會從外頭送水和飯菜進來;狗洞太小,無法讓一個大男人爬出去,但他們可藉此知道外頭的時辰。
陡然,柴房外頭傳來鎖鏈開啟的聲音,兩名男人倏地全身戒備。
木門由外被推開,乍亮的光線一掃柴房裡的黑暗,也讓兩人看清走入的男人。這一看,兩人俱皆臉色愀變。
“原來是唐二少爺捉我們兄弟來,就不知您為何要這麼做,我們兄弟並無冒犯您的地方。”陳永認出是唐軒,神情謹慎地問。
唐軒俊臉含笑,仍是一貫的溫文無害;可兩名男人卻不敢掉以輕心,只因那一夜他們曾跟他交手過;他從杏花樓十幾名護院手中救走錦繡和另一名女子,若非懾于唐家莊的威名,李嬤嬤也不會咬牙吞下。
“請你們來是有事想要問你們。”唐軒負手站在兩人面前,黑眸銳利地直視陳永。
“就不知您想問什麼。”
“就從你們身為杏花樓的護院,為何會使唐家莊的毒開始說起吧。”唐軒目光掃過兩人,瞧兩人瞬間變了臉色,俊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兩名男人彼此對看一眼,垂下頭來,一聲不吭。
唐軒朝身後下屬使了個眼色,四名男人上前,分別捉住兩人,並強喂他們各一顆藥丸。
“你給我們吃了什麼?!”陳永激動地問。
“噬心之毒。很快地,你們的心臟就會像被蟲子啃咬般難受,每隔半個時辰發作一次,每次會痛上一刻鐘。不妨告訴你們,大部分中此毒者,寧可選擇自殺,也不願忍受這種噬心之痛。”唐軒在兩人面前來回走著,欣賞著他們驚恐的神情。
沒多久,兩人痛得臉孔扭曲,但因雙臂被人架住,身體痛得整個往前倒,且不時發出慘叫。
“我這個人一向很有耐心,如果你們受得了這種痛苦,我可以慢慢等你們願意說出來。”
唐軒坐在下屬搬來的木椅上,好整以暇地靜待兩人可以忍受多久。
“我說……我說……快……給我們……解藥。”陳永痛得臉色翻青,咬牙求道。
唐軒使了個眼色,一名男人走上前,分別往兩人嘴裡塞了顆藥丸,沒多久,兩人的痛苦漸緩。
“毒藥是李嬤嬤給我們幾個她比較信任的人,至於李嬤嬤為何會有唐家莊的毒藥,我是真的不知情。不過,有一天夜裡,我經過李嬤嬤房外,聽到了李嬤嬤不知在跟誰說話,她喊那人二爺……”陳永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全說出來,不敢有絲毫隱瞞。
聞言,唐軒俊臉沉凝。果然是二叔,他真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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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20:46
第8章(2)
此時,秦偉臉色有異地走了進來,在唐軒耳邊低語,唐軒俊臉驟變,倏地起身往外走去。
金刀門大廳裡聚集了唐家眾人,葉霸天神情嚴肅地坐在首位,一雙虎目直瞪著站在他面前的趙麗珠。
“你說有人冒充老夫的孫女?”
“沒錯。葉掌門,現在在金刀門的不是你真正的孫女,而是冒充的。”趙麗珠掃視過在場金刀門的幾名弟子,大聲地說。
此時,唐軒正好踏入大廳,趙麗珠雙眼一亮,暗忖二表哥來了,等會精采重頭戲要開始了。
“霸天,麗珠這丫頭說是有人證可證明梅鶯是冒充的,我看這茲事體大,所以趕緊帶她過來,讓她親自向你解釋清楚。”唐楓手撫白須解釋。
“劉原,去把梅鶯找來!”葉霸天朝一旁的弟子吼道。
“是。”劉原一臉驚疑地迅速離開。
“把話給我說清楚!你說梅鶯不是我孫女,那她又是誰冒充的?”葉霸天再問。
“冒充葉掌門孫女的叫葛香蘭,是鳳凰城一家青樓鴇娘的女兒。她冒充您的孫女,只怕真正的葉梅鶯已遭不測了。”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臉色大變,一陣譁然。
趙麗珠得意地環視眾人,在觸及二表哥黑眸底的冷厲時心下一凜。
“不可能的!師父,別聽她胡說,小師妹怎麼可能是假冒的!”秦風大受打擊,一臉不信。
“師父,小師妹是我親自從鳳凰城接回來的,不可能有假!”
石影奉師命前去鳳凰城帶人,小師妹身上有師父的信物,他堅信自己不可能認錯人。
“你有何人證,可證明你所說的話屬實?”葉霸天雙手緊握椅把,面孔一沉,厲聲再問。
白秋霜在趙麗珠的示意下,將身後的婦人給帶了出來。
“葉掌門,這位莊大嬸曾在群芳院裡幫忙打雜過,等一下就由她來親自指認。”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金刀門弟子堅持不信的氣氛下,一抹豔麗身影踏入大廳。
“爺爺,你找我?”
葛香蘭美眸掠過在場眾人,與唐軒擔憂的眼神短暫相交,最後落在葉霸天嚴厲的臉上。
“梅鶯,這位趙姑娘說你並非老夫的孫女,而是叫做葛香蘭,你對此有何解釋?”
葉霸天一雙虎目直視著她無懼的神情。
“小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莊大嬸,在群芳院裡打雜了三年,後來搬離了鳳凰城。離開時,小姐你還特別買了些玩意說是要送給我的孫子玩。”
莊大嬸愈說愈小聲,神情驚惶,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出現似乎害了小姐。
“我記得。你孫子一向體弱,現在身子可有好些?”
葛香蘭的回應等於承認了她是冒充的,這令在場眾人臉色殊異。
“你真的叫葛香蘭,並非老夫的孫女葉梅鶯!?”
葉霸天一臉厲色,倏地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吼聲如雷。
“是的,我的確不是你的孫女。”葛香蘭回答得十分坦蕩,無絲毫被揭穿身分後的羞慚。
“你……你為何要冒充梅鶯?梅鶯現在又在何處?”
葉霸天激動地指著她鼻子,不願相信這幾個月來自己疼愛的人竟然不是親孫女。
“爺爺……不……葉掌門,請你先看完這封信,就會明白這一切了。”
葛香蘭從懷裡取出一封葉梅鶯親手寫的信。好在她聰明,事先叫那丫頭寫好信,就怕會發生此刻情形。剛才三師兄臉色有異地來灶房找她,她詢問之下,心底就有數了,於是先回房拿了這封信出來,待爺爺看完,一切就明瞭了。
葉霸天接過信,抽出信紙,攤開來看,這一看,臉色變了又變。
“葉掌門,現在你明白了吧?梅鶯膽小,因自小就聽她娘說,你不僅力大無窮、聲如落雷,更是個可怕的人。身為她乾姐的我,在她的淚眼和我娘的逼迫下,只好被迫冒充她的身分前來,為期半年。你放心,那丫頭現在活得好好的,和她的新婚夫婿住在梧桐城。既然現在我假冒的身分被揭穿,我立即修書一封,要那丫頭自個兒前來說明一切。”
葛香蘭雙手一攤。這樣也好,從此她就不用再假扮梅鶯了。
“這封信真的是梅鶯親筆所寫?”
葉霸天虎目瞧著她坦蕩的眼神,無絲毫被揭穿身分該有的心虛,心下其實已相信了她的話。
“沒錯,確實是那個膽小如鼠的丫頭所寫。”
“葉掌門,只憑一封信,並不能證明真的是葉姑娘親手所寫,說不定葉姑娘早已被她所害,你怎麼能輕易相信她的話!況且她冒充你的孫女,騙了你們大家,難道這件事就這樣算了?”趙麗珠急忙上前提醒,她可不想讓這個出身青樓的女子那麼快脫身。
“趙姑娘,這是我和金刀門的事,你一個外人,好像沒有說話的餘地。”
葛香蘭美眸一眯,雙臂環胸,心底明白她找來莊大嬸當眾揭穿她的身分,定是不安好心。
“你……你出身青樓,娘親又是鴇娘,根本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姑娘,前來冒充葉掌門的孫女,誰知道你的話是真是假!”
趙麗珠故意當眾貶低她的身分,刻意瞥了二表哥一眼。
“趙姑娘,我勸你說話小心一點。我出身青樓又如何?我娘親是鴇娘又怎麼著?我們群芳院從不幹逼良為娼的事,相反的,還收留一些身世可憐的女子;我們母女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地,行事光明磊落,絕不像有些人就算出身良好,卻在背後做出傷人的骯髒事來。”葛香蘭豔容含怒,眼眸危險地眯起,一步步逼著趙麗珠後退。
趙麗珠原想在眾人面前羞辱葛香蘭,沒想到反倒被她的氣勢給逼得節節敗退,嚇得躲到白秋霜背後。
“沒錯。小姐和葛大姐都是好人,這一點群芳院的眾人都可以作證。小姐,對不住。那兩位姑娘對我說,只要我來到這裡和你相認,就會給我一筆銀子,我沒想到會害了你,我馬上離開。”
莊大嬸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丟到趙麗珠和白秋霜面前,朝葛香蘭彎身告罪後,立即離開。
莊大嬸一走,大廳裡頓時陷入一股沉滯的氣氛,唐家眾人目光譴責地射向趙麗珠。就知道這丫頭每次來總會帶給他們麻煩,沒想到竟一次比一次大。
“好啦!現在既然真相大白了,那我也該離開了。”
葛香蘭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要離開時心中竟會如此不舍。
“誰說你可以離開的!?”葉霸天吼聲再起。
“葉掌門既然已知我並非你的親孫女,那我又何必留下?”葛香蘭問著一臉怒氣的葉霸天。
“趙姑娘說得沒錯,就算你要走,也要等到梅鶯回來,證明你所言非假才能走。我金刀門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葉霸天虎目直瞪著她,一聽到她說要走,一股怒氣瞬間由心底竄起。
“如果我堅持要走呢?”葛香蘭走到他面前,倔脾氣發作,當下就想離開。
“除非你打得贏我才能走!”
葉霸天雙掌齊發,葛香蘭心下一驚,腳步下意識如舞步般旋轉避開;一股強勁掌風再次襲來,葛香蘭雙掌似真似幻,輕易化開,搭配淩波舞步,一剛一柔,卻不會傷了彼此。
眼看兩人對打已過數十招,看得眾人目不轉睛,就在葉霸天再次朝她劈出一掌、葛香蘭腳步一轉,正要避開,突然右腳踝一痛,她腳拐了下,慢了一步,葉霸天來不及收掌,眼看那一掌就要打中她,一道身影迅速閃身護在她身前,徒手接下這一掌。
葉霸天臉色微變,知道自己險些傷了她,關心地看向唐軒身後的人。
“小師妹!”
石影、秦風、劉原三人動作飛快地來到她身旁。
“我的腳疼。”
葛香蘭手揉右腳踝,看向腳旁害她受傷的錢袋,再狠瞪不敢看她的趙麗珠。
“這錢袋是怎麼一回事?”石影手拿錢袋,目光銳利地射向躲到白秋霜身後的人。
唐軒黑眸淩厲地瞥了表妹一眼,決定今日索性將一切說開來。
“葉爺爺,既然香蘭想離開金刀門,那就讓她先住到唐家莊來,等真正的葉梅鶯回來,親自解釋這一切。雖然她的真實身分並非你的孫女,但比起金刀門,她可算是我唐家莊的家人。”
“阿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楓問著孫子,就算他再怎麼喜歡人家姑娘,也別在這節骨眼出頭啊!
這小子一向聰明,難道看不出來霸天那老小子根本是拉不下面子,就算是假的孫女,也不想放人家走啊!
“爺爺,剛才香蘭和葉爺爺過招時,所使的迷蹤拳法你可有看清楚?”唐軒轉身笑問爺爺。
“有。”唐楓不懂他為何這麼問。齊武傳授她武藝一事,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
“齊叔曾說過,他此生不收徒弟,可他卻對香蘭傾囊相授;還有,齊叔一直不肯告訴大家他娶何人為妻,這次他回來,難得地住上半個月才離開,只因這裡有他掛念的人。香蘭,其實就是齊叔的女兒。”
“什麼?!”
唐楓驚愕地起身,唐家兄妹目光一致、驚訝地看向葛香蘭。
“你真是齊叔的女兒?”唐嫣訝問。
“我是不是他的女兒有那麼重要嗎?該不會又要我拿出證明來吧?”葛香蘭沒好氣地說。
“霸天,既然香蘭是阿武的女兒,那就讓她先住到我那裡,你如果想見她,隨時都可以來。”
唐楓一改態度,開心地以眼神示意兩個孫女。
兩姊妹一左一右將人給帶走,不顧葛香蘭的沿路抗議。
趙麗珠和白秋霜怎麼也沒想到,原先想揭穿葛香蘭的身分,令她在金刀門無立足之地,更無顏面對唐軒;沒料到唐軒竟早已知道她的身分,最後更峰迴路轉,說出她是齊武的女兒,演變成兩家在搶人。
一隻白玉般的纖足擱在錦被上,腳踝上有處怵目驚心的瘀青,葛香蘭拿著藥膏輕敷在傷處,慶倖著冰塊大師兄這回給了她不少藥。
“好你個葛香蘭,你騙得我好慘,虧得我還當你是好姐妹,對你推心置腹。”
唐嫣雙臂環胸站在床前,瞪著正在敷藥的人。
“這……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你就原諒我吧。”葛香蘭自知理虧,笑得一臉討好。
“可你為何不姓齊呢?反倒姓葛。”唐綺搬了張圓凳坐到床榻旁,滿臉好奇地問。
葛香蘭歎了口氣。這兩姊妹一副逼供口氣,她只好認命地有問必答。
“因為我娘說,爹那個人出門就像遺失,回來就像撿到,所以還是從她的姓好。娘對外都宣稱自個兒是寡婦呢。”葛香蘭語氣淡然地說。
對她來說,姓齊姓葛都無所謂,反正她那個一向懼妻的爹,即使心底不痛快,也不敢吭聲。
聞言,兩姊妹對視的目光逐漸染上笑意,最後忍俊不禁地大笑出聲。
“你娘是個奇女子。”唐嫣肯定地說。
“沒錯。”葛香蘭深深認同。
“小時候一直纏著齊叔教我們姊妹迷蹤拳法,齊叔只是笑笑地摸著我們的頭,說他不收徒弟的。那天在葉爺爺的壽宴上聽到齊叔竟然傳授你武藝,當下我們心裡其實很不是滋味,現在知道了,齊叔原來只打算教女兒一人。”唐綺說出姊妹心中曾介懷的事。
“難怪那次你來唐家莊用膳,齊叔不停夾菜給你,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怎麼齊叔會那麼照顧你,原來齊叔是這麼疼女兒的。”唐嫣總算解開當時心中的疑問了。
“香蘭,我代麗珠向你道歉,沒想到她會鬧出這場風波來,更使壞心眼害你受傷。”
唐綺瞧著她腳踝上的瘀青,在她白玉般的肌膚上更加明顯。
麗珠故意在香蘭和葉爺爺打鬥時朝她腳上丟去一袋銀子,根本是存心害香蘭受傷。
葛香蘭眸微斂,沉默不語;畢竟她非心胸寬大之人,下回若再見著趙麗珠,她很難給她好臉色。
“香蘭,不瞞你說,麗珠這丫頭喜歡我二哥,從小纏到大,每年總要來住上一段時間,希望二哥有一日能喜歡上她。而你出現了,二哥眼中只有你,她自是無法接受,才會掀起這場風波來;可她故意傷你這事,大家看在眼裡,絕無法輕易原諒她。”
唐嫣也沒想到一向任性的表妹,這回竟會做出蓄意傷人的事來。
在金刀門時,她就注意到一向溫和的二哥面容沉怒,只怕這回不會輕易放過表妹了。
“不過如果不是麗珠鬧出這事來,我們都還被你蒙在鼓裡,不知你真實身分呢。話說回來,是你告知二哥的嗎?否則他為何會知道得那麼清楚?”唐綺止不住好奇地又問。
“是啊,這回齊叔回來什麼也沒說,為何二哥會知道你爹是齊叔呢?”唐嫣對此也深感好奇。
葛香蘭目光掃過兩人一眼,語氣有絲無奈:“你們難道不知道,你們的二哥是只披著羊皮的陰險狐狸嗎?”
兩姊妹一聽,先是一愣,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在笑什麼?笑得那麼高興。”
唐軒推開半敞的房門,大步踏入,笑問三人。
“沒什麼。既然二哥來了,我們就不妨礙你們了。”唐嫣拉著妹妹識趣地離開。
唐軒笑看她們離去,大步走到床榻旁落坐,關心地問:“腳傷如何了?”方才他甫踏入房裡,她一瞧見是他,連忙拉下裙擺,卻仍讓他瞥見她腳踝上的瘀青。
“敷上藥,不礙事了。”
唐軒深深注視她許久,長臂一伸,將她輕摟入懷。
“就先在這住下吧,過一段時間,想再回金刀門也是可以的,別急著回鳳凰城。”
“等梅鶯來再說吧。”葛香蘭歎了口氣,靜靜偎靠在他懷裡。
她已派人送信給娘親了,務必要梅鶯儘快來這裡一趟。那膽小的丫頭,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放心住在這裡,把這裡當成自個兒的家;齊叔對我們來說就像是家人一樣,知道你是齊叔的女兒,爺爺不知道有多開心啊!”
唐軒沒告知她的是,爺爺心裡想的是,日後兩人成了親,身為香蘭爹的齊叔,想念女兒時自會常回唐家莊來,爺爺就再也不用每年派人四處打聽他的下落了。
“你是怎麼知道齊武是我爹的?”
心知他聰明過人,一定是有哪裡被他看穿了,可仍是好奇他是如何得知的。
唐軒輕撫她一頭柔滑青絲,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那晚葉爺爺的壽宴上,我仔細觀察過你們兩人的神情,還有石影對我提過,你的迷蹤拳法曾打敗過他,加上我試探過齊叔,因此才推論出這樣的結果。”
“難怪爹說你是四兄妹裡城府心機最深的人,老叫我要堤防你。”原來爹也吃過這傢伙的暗虧。
唐軒輕笑。看來日後他可得對未來的岳父大人恭敬一點,免得他老在她面前說他的不是。
“你可以防盡天下人,對我,你永遠都不需要防備。”
話甫落,俯首溫柔地吻住她的櫻唇,輾轉吸吮。許久後,這才不舍地放開她。
葛香蘭雙頰緋紅,羞澀地埋在他頸側。這人怎麼說吻就吻哪!
唐軒深情地凝視她閉目羞窘的嬌顏,愈加緊抱,耳鬢廝磨。
此生有她相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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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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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21:05
第9章(1)
午後,下起了毛毛細雨,空氣中增添了一股涼意。靜園六角亭內,飄散著一股淡淡茶香。
唐軒將沏好的茶放到身旁之人面前,溫柔瞧著她手捧書冊,狀似專心閱讀,可那一頁已看了許久……
俊臉含笑,長臂一伸,將她輕摟入懷,薄唇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既然無心看,就別看了,陪我喝茶吧。”
葛香蘭歎了口氣,偎靠在他懷裡,瞧著他用另一手端起茶碗送到她嘴邊,美眸半掩,就著他的手,柔順地小口小口喝完那杯茶。
唐軒見她喝完,眸中憐愛更甚,雙臂將她緊抱,下顎輕靠在她發頂。
“若是想念葉爺爺和你那群師兄們,就回去看看吧。”
葛香蘭閉目不語,靜靜偎在他懷裡,兩人無聲勝有聲,享受著難得的靜謐。
真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俊朗爾雅的男人懷抱著嬌豔女子,兩人間自然流露出的情感令人不忍打擾,可她既然來了,也只好出聲了。
“二哥、香蘭。”唐嫣步上石階,笑喚。
聞言,葛香蘭迅速離開唐軒的懷抱,唐軒眸裡有抹不悅,毫不掩飾地瞪著不請自來的大妹。
“有事嗎?”
聽聽這語氣裡夾帶的火氣,可見二哥著實不高興被人打擾;縮了縮雙肩,唐嫣笑得一臉討好。
“那個……只是聽爺爺說,麗珠一早即哭哭啼啼離開,是因為你下逐客令?”
葛香蘭一聽,驚訝地看著身旁的男人,他這麼做是在為她出口氣?
“唐家莊不歡迎愛惹是生非的客人。”唐軒黑眸微斂,替身旁的人倒了杯茶,語氣平淡。
客人?唐嫣和葛香蘭交換了一記眼神。看來二哥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也對,昨天麗珠耍的心機,連她都看不下去了,何況是二哥呢。
“希望這次麗珠能徹底死心。”唐嫣歎道。被喜歡的人趕走,難怪麗珠會一路哭回去。
“還有事嗎?”唐軒掃了她一眼;言下之意是:沒事的話就快滾。
唐嫣接收到二哥明顯趕人的眼神,她也不想妨礙兩人相處,可客人都上門來了,她也只得說了。
“香蘭,你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來了,在偏廳等你。”
“三位師兄來了!”葛香蘭倏地起身,腳步飛快地離開。
“二哥,你不能怪我,人家都找上門來了,總要讓他們師兄妹說幾句話吧。”唐嫣在二哥不悅的目光下,臉上笑容搖搖欲墜,不停地往後退,最後轉身溜了。
唐軒無奈地歎了口氣。既然客人來了,他這個主人當然得去瞧瞧。
“大師兄!”
葛香蘭一踏進偏廳,瞧見三位師兄,心情莫名激動;她原以為自己可以瀟灑離開的,可才不過一日,竟是如此想念他們。
“小師妹!”
石影、秦風、劉原迅速起身,來到她身旁。
“小師妹,你……”秦風一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師妹,不管你是否是師父的孫女,你永遠是大家的小師妹。”
石影這趟前來,是為了表明眾人的心意。這段時間的相處,小師妹真心對待每一個人、陪伴著師父,因為有了她,金刀門歡笑聲不斷,這一點大家心裡都清楚,相信師父心裡也明白。
“沒錯、沒錯,大師兄說得好。”劉原拚命點頭,不愧是大師兄,一開口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謝謝你們。”葛香蘭眼眶泛紅。師兄們對她的好,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小師妹,如果日後有需要我們的地方,儘管開口,有空要常回來看大家。”秦風實在捨不得她離開,難得小師妹與大家相處融洽,深獲眾人喜愛,就算是假的,他們也喜歡。
“謝謝二師兄。”
“小師妹,你離開赤霄城那一天,一定要通知我們,不可以一走了之。”石影慎重叮嚀。
“好。”葛香蘭一口答應,心頭卻泛酸,怎麼也沒料到這趟冒充之行,竟能得到這麼多疼愛。
“小師妹,轉達了大家的心意,我們也該走了,你自個兒保重。”
石影話落,上前一步,將她抱了會兒後退開,秦風、劉原也相繼以兄長的關愛上前抱了她後再退開。
“三位師兄,保重。”
葛香蘭目送三人離開,淚水忍不住落下;正當她低頭拭淚,身子被一堵近來逐漸熟悉的懷抱給圈住。
“別難過了。日後我們成親,你不就可以常看到他們了。”
唐軒心疼地輕吻她淚眼;這丫頭之前可說得灑脫,殊不知情感豈是說斷就能斷的。
“誰說要嫁給你了!”葛香蘭並未推開他,卻故意將眼淚鼻涕往他身上衣裳抹。
“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不嫁給我,還想嫁給誰?”黑眸深情注視懷中輕皺俏鼻、因淚水讓一雙眸更顯水汪明亮的人兒。
“等你過了我娘那一關再說。”葛香蘭笑得一臉狡黠。想娶她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的確該找一天去拜見岳母大人了。”唐軒黑眸含笑,瞧她笑得一臉得意,眸底的憐愛更深了。
“別亂叫,誰是你的岳母——”
話未完,櫻唇被瞬間攫住,從一開始的強橫需索,到最後溫柔勾纏,使得她的一顆心逐漸沉淪,身子無力地攤軟在他懷裡。
“咳!咳!”偏廳外傳來刻意的咳嗽聲。
唐軒俊臉一沉,不舍地離開懷中人兒的櫻唇,眸光含怒,射向外頭的人。
“……二哥,我真的無意一再打擾你們,是大哥有事要找你。”
唐嫣也很無奈,瞧二哥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宰了她,所以話一帶到便腳底抹油溜了。
葛香蘭羞窘得不敢抬頭,更埋進他懷裡;都怪這人愈來愈放肆,說吻就吻,日後她一定會被唐嫣取笑的。
唐軒歎了口氣,緊摟住懷中人兒,待激情平復後,這才放開她,溫柔低道:“你先回房休息吧。”話落,轉身離開。
葛香蘭待臉上紅潮褪去,這才踏出偏廳,確定無人後,疾步離去。
客棧包廂裡,葛香蘭嬌容冷淡,注視著對座、聽說已離開赤霄城、可這會卻出現在她眼前的人。
“趙姑娘,不知你找我何事?你不是已離開赤霄城了嗎?”
“葛姑娘,我愈想愈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才會折回來,想親自向你道歉。”趙麗珠滿臉自責,羞愧得不敢抬頭看她。
葛香蘭直視她許久;她的確不喜歡趙麗珠,但怎麼說趙麗珠也是唐家的親戚;再者人家都親自向她道歉了,即使心底再不悅,表面上還是得做做樣子。
“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等一下!葛姑娘,若你接受我的道歉,我們互敬彼此一杯,就此盡釋前嫌好嗎?”
趙麗珠連忙端起面前的酒杯。
葛香蘭眸微眯,沒忽略她眼底的不安,還有她端酒杯時微顫的手;打從她一踏進這間包廂,就隱隱有股被監視的感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警戒。
她端起酒杯一口飲下,下一刻,趴倒在桌面上。
趙麗珠一見葛香蘭倒下,嚇得立刻起身,同一時間紙門被拉開,走入幾名男子。
“葛香蘭已中計了,你們快給我解藥!”
趙麗珠一臉蒼白,只想拿到解藥,儘快離開這裡。
“二爺有令,兩人一起帶走!”其中一名男人出聲,命令身後的人將兩人帶走。
“不!說好的,我幫你們捉到葛香蘭,你們就會給我解藥放我走的!”
趙麗珠被兩名男人捉住,拚命掙扎,急得哭了出來。
兩名男人上前,欲出手帶走中了迷藥的葛香蘭,豈料原該昏迷的人陡然轉醒,雙掌齊發,打飛了兩人。
“快把人捉住!”
幾名男人迅速包圍住她,葛香蘭施展迷蹤拳法,令人近不了身,出掌又迷幻虛實難分,令人眼花繚亂。
葛香蘭打傷了捉住趙麗珠的人,硬是殺出一條路,將趙麗珠給推了出去。
“快走!”
趙麗珠沒料到葛香蘭竟會反過來救她,在被推出包廂後,便頭也不回地逃離。
葛香蘭續與眾人纏鬥,一刻鐘後,輕易將人打倒在地,就在她打算離開時——
啪啪啪!拍掌聲從外頭響起,一名高大、左眼戴著眼罩的男人,渾氣透著一股邪氣,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地踏入包廂。
“不愧是齊武的女兒。”
“你是誰?”葛香蘭一臉防備地看著他。
“唐義。”
話落,倏地出掌,葛香蘭出掌相抗,卻敵不過他強勁的內力,下一刻,右胸被擊中一掌,身子飛了出去,摔落於地的同時,吐出一口鮮血,失去意識。
入夜後,唐家莊燈火通明,眾人神色焦急,只因嬌客遲遲未歸,奴僕們心底清楚,這嬌客除了是齊爺的女兒,更是二少爺的心上人。
大廳裡,一向沉穩的唐軒難得地失去冷靜,負手在廳堂來回踱步,不時看向外頭。
“二哥,香蘭沒有回金刀門。”唐嫣行色匆忙地踏進大廳,一進門即告知去了金刀門探回來的消息。
唐軒俊臉一沉,莫名的不安襲上心頭。一早出門到現在未歸,莫非真出了什麼事?
“有沒有可能回鳳凰城去了?”唐磊問弟弟。
“不可能。她的東西都還在,而且她沒有理由一走了之。”唐軒說得斬釘截鐵。
“二哥,你看這封信!”唐綺手上拿著一封信,疾步踏進廳堂。
唐軒伸手接過,愈看臉色愈陰沉。
“綺兒,那封信是怎麼一回事?”唐嫣好奇地問妹妹。
“我剛去香蘭房裡,在桌下發現這封信,原來是麗珠約香蘭一早出去見面,說是想親自跟她道歉。”唐綺一口氣說完。
“麗珠?她不是回去了嗎?”唐磊皺眉,怎麼又跟這個麻煩精扯上關係了!
“大少爺!二少爺!”
此時外頭傳來呼喊,就見兩名僕人扶著一名神色痛苦的姑娘踏進廳堂。
“麗珠!”唐嫣驚呼,連忙和唐綺上前扶住她。
“……我中毒了,快救我!”趙麗珠滿臉痛苦,哀求著。
唐綺迅速察看,這一看,臉色大變。“麗珠,你為何會中了咱們唐家莊的紅斑毒?”
瞧她此刻臉上、脖頸、雙手都浮出一顆顆紅疹,分明是唐家莊獨門的紅斑毒。
“香蘭人在哪?”唐軒無視她一臉痛苦,厲聲急問。
趙麗珠掃視過唐家四兄妹,心虛囁嚅地低道:“她……被捉走了。”
她躲在客棧外,親眼目睹葛香蘭被人帶走,她因良心不安,加上中了毒,只好返回唐家莊求救。
“把話給我說清楚!”唐軒一臉陰鷙,大掌揪住她衣襟,將她整個人提到面前來。
“……二表哥……”
趙麗珠害怕地吞了口口水,她從沒看過二表哥這麼可怕的模樣,印象中一向溫文儒雅的二表哥,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似?
“還不快說!”唐軒失控大吼。
“昨日我出了赤霄城,就和秋霜分道揚鑣,哪知馬車在中途被人攔住,幾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把我捉走,去見一個叫二爺的人。那個人對我下毒,還問了我有關唐家莊的事,接著就逼我約葛姑娘出去見面。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只好答應。”
趙麗珠害怕地縮了雙肩,不敢看二表哥的臉色;沒說出口的是,其實是她主動告知葛香蘭是齊武的女兒。她嫉妒她一個鴇娘所生的女兒,就因為爹是齊武,整個人翻身變成唐家的寶;但萬萬沒想到葛香蘭會救她,讓她覺得自己虧欠了她。
唐軒一聽,臉色沉凝,將她整個人甩到一旁去。
“阿軒,看來真是二叔所為,這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唐磊問著弟弟。在葛香蘭住進唐家莊當日,弟弟已主動告知發現二叔沒死的事,也一直派人暗中監視杏花樓。
“什麼?!二叔沒死!”姊妹倆驚呼,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香蘭是齊叔的女兒,二叔不會放過她的。事不宜遲,我馬上帶人前去營救。”
唐軒不再多看趙麗珠一眼,大步往外走去,召集唐家莊暗衛出動。
“我……是被逼的,不是故意要害葛姑娘的。”
趙麗珠徒勞地怯聲解釋。在葛香蘭救了她、而她又親眼目睹她受傷被人帶走的當下就後悔了。抬頭接觸到三兄妹冷冷的注視,心虛地垂下頭來,知道經此一事,她再無顏踏入唐家莊一步了。
“想不到齊武有這麼個標緻的女兒,可惜你註定活不過今晚,要怪就怪你爹和你的心上人唐軒連累你落得如此下場。”
唐義冷冷地瞧著倒在地上、受了嚴重內傷,又被他喂了毒的葛香蘭。
“你……是唐軒……的二叔?”葛香蘭每說出一字,胸口就猶如針紮般疼痛,痛得她緊咬下唇。
“沒錯。想知道你爹齊武對我做了什麼嗎?”唐義彎身,掐住她的下顎,讓她直視他眼底的恨意。“如果不是他插手唐家的家務事,今天唐家莊的掌權者就是我。十年前他毀了我的右眼,又將我打落山崖;他作夢也沒想到,我竟然還能活著。老天既然讓我不死,那麼也就是齊武和唐家所有的人必須付出代價的時候了。殺了你讓齊武痛不欲生,再來償還當年的債;聽說唐軒那小子喜歡你,將你的屍首送到他面前,算是我這個二叔十多年不見,送給他的見面禮吧。”
話落,鬆開對她的鉗制,站起身來。
“來人!”
“二爺。”兩名身著青衣勁裝的漢子躬身上前。
“將她吊在屋前的大樹上,等候我們今晚的貴客到來吧。”這個餌夠大,相信今晚有好戲看了。
“是。”兩人上前將地上的葛香蘭帶走。
“鬼頭三怪何在?”唐義再喊。
“屬下在。”
三名面貌醜陋的人迅速來到他面前,眼角余光瞥向被帶走的葛香蘭,暗忖可惜了這麼一個大美人,還沒嘗到味兒就快死了。
“今晚只要有人前來救人,就要他們絕無生還的機會。”唐義眼露陰狠。
“是!”三人凝神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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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夜深沉,赤霄城外二十裡處,一間看似平凡的竹屋,外頭有棵大樹,樹上吊掛著一名長髮覆面、看似奄奄一息的女子。
陡然,一抹月牙白身影出現在大樹前,身後跟著二十幾名護衛;唐軒黑眸沉痛地瞧著被吊在樹上的人兒,雙拳緊握,無法克制胸口燃燒的忿怒。
“納命來!”
三道身影從樹上一躍而下,三把大刀自不同方向直劈向唐軒,緊接著從四面竄出一群青衣勁裝男子,將唐軒及他帶來的護衛給團團圍住。
唐軒右手持劍,劍法如行雲流水,輕易挑開劈向他的三把大刀。鬼頭三怪互使了眼色,翻身一躍,從左、右、後方夾帶強勁內力再次劈向唐軒。
唐軒長劍揮舞快如閃電,旋身的同時,各劃過三人手臂。
驀地,側方一股殺氣伴隨強大的內力襲來,唐軒正欲閃躲,鬼頭三怪卻在這同時朝他攻來,黑眸一眯,心知將避不過側方的突襲——
突然,一道身影快一步掠過,徒手硬接下這一掌。
唐軒回頭一看,驚呼:“大哥!”
唐磊接下這暗算的一掌,胸口被一股強大內力衝擊得吐出一口鮮血,雙目銳利地直視面前的人。
“哈哈哈!唐磊、唐軒,十多年不見,想不到再次相見,咱們三人竟是要一決生死。可喜歡二叔送給你們的見面禮嗎?”唐義仰首大笑,雙眼陰沉注視著兩兄弟。
同一時間,加入戰局的還有石影率領的金刀門眾人。
“小師妹!”
師兄弟們在看到被吊在樹上生死未明的葛香蘭時,群起激憤,舉刀與青衣人纏鬥起來。
“鬼頭三怪、眾人聽令!只要將這裡的人全殺了,我就給你們解藥,從此不再受制於我!”唐義朝眾人大喊。
原來他是用毒控制這些江湖人士替他賣命。
“二叔,你一點也沒變,完全不把唐家莊的家規放在眼裡,依然喜歡濫用毒藥操控人。”唐磊話裡透著不齒。
“各位,只要你們放下手上的刀劍,唐義能給你們的解藥,唐家莊自然也給得出來,何苦為他人賣命呢?”唐軒朗聲朝眾人說。
眾人一聽,神色微動,持刀劍的手猶豫了。
唐義見狀,神色猙獰。唐軒這小子還是一如以往的聰明,可惜他不可能如願。
“你們別被他騙了!要知道現在吊在樹上將死之人,可是唐軒的心上人。唐家莊不可能會放過你們的。只要將他們全殺了,拿了我的解藥,你們才能保命,若再猶豫,只怕你們兩邊都討不了好處,唯有死路一條了!”唐義大喊。
唐家兄弟及金刀門弟子一聽葛香蘭情況危急,紛紛拚全力應敵。
這一頭唐磊與唐義交手,唐磊的武功不弱,可唐義的內功深厚,兩人又是同門武功,百招下來,唐磊已漸感吃力。
另一頭,鬼頭三怪圍住唐軒;三人武功皆不弱,一時半刻唐軒也無法解決他們。唐軒無心戀戰,黑眸掠過一抹殺意,在三把大刀齊齊劈向他時,凝聚內力,長劍迅如閃電劃過三人脖頸,三人同時斃命。
眼看鬼頭三怪已死,又有青衣人圍住唐軒,秦偉在解決掉數名青衣人後,迅速來到他身旁。
“秦偉,這兒交給你了。”
“是。”
唐軒提氣一躍,奔向那棵大樹欲上前救人,倏地一股強大殺氣朝他背後襲來,唐軒側身閃過,翻身而落。
“想要救人,也得看看能否打贏二叔我!”
唐義倡狂大笑。今夜他先殺了這兩兄弟,再殺進唐家莊就易如反掌了。
唐軒瞥向受了傷、仍在硬撐的大哥,兩人交換了眼神,同時提氣舉劍刺向唐義。唐義熟知唐家劍法,內力又比兩人深厚,兩兄弟根本不是對手,就在唐磊已無法再支撐、被唐義一掌擊飛出去,只剩唐軒一人與其纏鬥時——
一道如雷吼聲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破空而來,一把大刀狠狠劈向唐義!唐義大驚旋身閃避不及,左臂被砍了一刀。
“師父!”金刀門弟子看到葉霸天出現,驚喜不已。
“唐軒,還不快去把人給我救下來!”葉霸天瞄了眼被綁在樹上的葛香蘭。
“是!”
唐軒施展輕功,一躍而上,一劍砍斷繩索,將葛香蘭給救了下來,一抱住懷裡人兒細看,這一看,臉色大變,但見她姣美臉上眉間泛黑——
“哈哈哈!唐軒,這丫頭中了咱唐家禁毒烏煞,沒救了!還喜歡二叔送你的見面禮嗎?”
唐義仰首大笑,烏煞之毒,唐家莊至今仍無解藥,這丫頭是必死無疑了。
“什麼?!”葉霸天聞言胸口一痛,虎目狠狠眯起,一刀砍向唐義。“敢殺我孫女,老夫要你償命!”
唐義右手舉劍相抗,內力卻無法與力大無窮的葉霸天抗衡,金刀揮出時所夾帶的剛猛殺氣最終令他當場斃命,死前兩眼大睜不敢置信。
唐軒抱起一息尚存的葛香蘭,施展輕功,疾奔回唐家莊。
剩下的青衣人,在葉霸天出現後,很快就被全數殲滅。
“二哥,香蘭情況危急,幸好我已研製出烏煞的解藥,但若要完全逼出她體內的毒,仍需十天,且需藉由你的純陽內力替她逼毒。只不過這逼毒方法必須兩人裸身不能有衣物阻隔,每天逼毒一個時辰,再浸泡藥草湯半個時辰,十天后,這烏煞之毒就能全解。”
寢房裡,唐軒先喂葛香蘭服下解藥,再剝除兩人的衣裳,雙掌在她裸背上運氣逼毒,不去想方才解下她衣裳時,她胸口所出現的和眉間一樣的暗黑。若非綺兒已研製出解藥,她絕不可能活過今晚。
一個時辰後,唐軒剛收掌,身前人兒吐出一口黑血,身子整個軟倒,唐軒及時抱住她,拿起布巾替她拭去唇邊黑血漬。
“二少爺,藥草湯已準備好,要抬進去嗎?”秦偉在外頭低問。
“抬進來。”唐軒拿起錦被包住懷中人,以身擋住她。
秦偉命兩名僕人合力將大浴桶搬進房,僕人低垂著頭,不敢看向放下紗帳的床榻,將大木桶放下後即趕緊離開;秦偉關上房門,守在外頭。
唐軒拿開錦被,抱著同樣赤裸的葛香蘭一同踏進浴桶裡;浴桶裡是多種草藥熬制而成的藥湯,可助她快速恢復元氣。
“香蘭,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唐軒抱著赤裸的人兒,黑眸裡無一絲欲念,只有滿滿的愛憐,唇舌輕覆住她無血色的唇,輾轉吸吮。
他差一點就永遠失去她了。只要一想起當他趕到、看到她被吊在樹上生死未明,那一刻胸口傳來的疼痛,他永遠也忘不了;雙臂一緊,將她緊緊摟抱在懷裡,兩具赤裸身軀不留一絲空隙。
“葉前輩,還請在廳堂候著,二少爺正在為葛姑娘逼毒,不方便讓人進去。”門外傳來秦偉客氣的聲音。
“師父,我們先到廳堂等著吧,相信唐軒不會讓小師妹有事的。”石影勸著師父。
“走吧。”葉霸天瞥了眼緊閉的木門,大步離開。
半個時辰後,唐軒抱起葛香蘭,先為她拭幹身子、穿上裡衣,再將她輕柔放上床榻、蓋好被子,之後自己穿整好衣裳,走出房門。
廳堂裡,金刀門一眾齊聚一堂,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裡是金刀門而非唐家莊。
眾人引頸企盼,不時往外望,愈等愈心急,已有人來回不停地走著。
“各位別急,香蘭不會有事的。”
唐楓安撫著眾人。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就算孫子們不想讓他擔心,他仍是感知到了,自是不可能安睡。
“是啊,葉爺爺,還有各位,我已研製出解藥,只要十天,這烏煞之毒必解。”
唐綺不敢說出逼毒的細節,就怕這群視香蘭為珍寶的男人會受不了;尤其是葉爺爺要是激動起來,拿金刀砍二哥,那可就糟了。
此時,唐軒大步踏入大廳,拱手朝眾人道謝:“葉爺爺,還有各位,多謝今晚出手相助。”
今晚若沒有金刀門眾人相助,恐怕很難順利救回香蘭;最後關頭,更是葉爺爺一刀砍了二叔,這人情,唐家莊是欠下了。
“唐軒,香蘭目前情況如何?”葉霸天一開口,就問出眾人掛心的事。
“葉爺爺,晚輩已為她逼毒一回了,目前生命沒有大礙。”唐軒目光掃視過眾人,說出令眾人安心的話。
“沒事就好,時辰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
葉霸天心安之餘,眼見外頭曙光乍現,於是率領眾人離開。
待金刀門眾人全數離開,大廳裡就只剩下唐家人了。
“大哥的傷勢如何?”
眼看大哥不在廳堂,唐軒不禁擔心地問。
“服過藥了,休息個幾天,不礙事的。”唐綺回答。
“二哥,你前腳剛走,大哥打算再派人前去支援,沒想到石影恰好率領金刀門所有弟兄前來,一聽香蘭出事了,他們立即隨大哥前去救人。”
唐嫣原以為葉爺爺會惱怒香蘭冒充他孫女,但經歷這件事後,明白金刀門上下非但不介意,反倒是真心將香蘭當成自家人,這也算是香蘭的福氣了。
“既然沒事了,大家就各自退下休息吧,我這把老骨頭也要回房了。”
唐楓起身,伸了個懶腰,掛心了一晚,一旦鬆懈下來,就感覺特別累。
唐軒一心掛念仍昏迷的人兒,旋身大步離開。
葛香蘭緩緩睜開眼,神識尚未清醒,一時弄不清身在何處。
直到驚喜叫聲響起,聽到丫鬟嚷著二少爺,才讓她迷蒙的神識緩緩歸位,緊接著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下一刻,軟癱無力的身子被人扶抱起。
“香蘭,可有哪裡覺得不適?”唐軒抱著昏迷了十天的人兒,擔憂地問。
“唐軒,是你救了我嗎?”
葛香蘭記得失去意識前,原以為必死無疑,可現下瞧見抱著她的唐軒,還有圍在床邊的唐嫣、唐綺,心知自己是得救了。
“救你的,不只唐家莊,還有葉爺爺及金刀門所有弟兄。”
唐嫣笑著說出那一夜的驚險,雖然當時她不在場,但事後聽石影師兄弟提起,仍是為之捏了一把冷汗。
“爺爺……師兄們……”葛香蘭聞言,心底一陣激動。
“香蘭,你中了我二叔的烏煞之毒,此毒為唐家莊禁毒,原是無藥可解,幸好我剛研製出解藥。二哥為你逼毒十日,總算將你體內的毒全逼清了。不過,我用的是以毒攻毒的解法,毒雖解了,卻會重創你身子骨,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調養。”唐綺老實告知她如今的身體狀況;雖救回一命,身子卻已大不如前。
“唐軒,可以幫我修書一封,派人送到梅穀嗎?大師兄若是見著此信,必會趕來醫治我的。”她可不想拖著病弱的身子過日子。
“香蘭,你說的是鬼醫梅穀嗎?”唐綺驚問。
“沒錯。我大師兄你們之前也見過的,就是那個孫大夫。”葛香蘭提醒兩人。
“什麼?!原來那位冷冰冰的孫大夫就是你大師兄,也就是鬼醫的傳人!難怪我見他氣質不凡,不像尋常大夫。”唐嫣想起那位冷臉的年輕大夫。
“若我記得沒錯的話,齊叔師承天玄老人,聽說天玄老人一生共收了四名弟子,其大弟子就是江湖上人稱鬼醫的孫長平。”
唐軒眸光溫柔地注視懷裡人兒,心忖有如此精湛醫術之人來為她調理身體,他也就放心了,畢竟唐家莊擅制毒卻不擅醫術。
“香蘭,你內傷嚴重,又中了烏煞之毒,照理說該是支撐不到二哥前去救你,可是服了什麼丹藥?”唐綺聽到她提起與梅穀的淵源,故有此問。
“爹離開之前,給了我一顆大師伯煉製的護心丸,可在危急時護住我最後一口氣。”
葛香蘭在被打傷清醒後,就先服下護心丸,之後才被喂下毒藥。
“原來如此。多虧了那顆護心丸,否則縱使我能解烏煞之毒,只怕你也支撐不到那時了。”以她當時內傷嚴重又中毒的情況,尋常人絕捱不過兩個時辰。
“好了,香蘭才剛清醒,別說太多話了。”唐軒出口趕人了,不舍懷中人兒太累。
“我去叫人煮些粥過來。”
“我去替香蘭煎藥。”
兩姊妹各自找了個理由離開;對於這個未來的二嫂,她們可得多盡點心呢。
“謝謝你這十天來為我逼毒。”葛香蘭依偎在他懷裡,低道。
她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在失去意識之前,她腦海中浮現的是他的身影,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愛這個男人。
“香蘭,嫁給我。”唐軒深情凝視著她,大掌揉撫她的小臉。
葛香蘭在他懷中笑得燦爛,一時令唐軒移不開目光。
“好。”葛香蘭一口答應,在看到他眼中的欣喜時,補上一句:“只要你說服得了我爹娘,我就嫁給你。”
唐軒笑看她慧黠的模樣,愛憐地輕吻她,在她唇邊低語:“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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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21:39
第10章(1)
這一日,金刀門眾人全聚集在廳堂,葉霸天虎目一瞪,直盯著站在他面前瑟瑟發抖的一對男女。
男人相貌方正,一看就是老實人;緊貼他身旁的女子,個頭嬌小秀氣,雙眼怯怯地瞥了眾人一眼,又害怕地垂下,再不敢抬起頭來。
“你說你就是老夫的孫女葉梅鶯?”
葉霸天眯眼細細打量著她,眉眼間是有幾分像他那個膽小的媳婦。
“……是。”葉梅鶯囁嚅低道,更朝身旁男人偎去。
“你又是誰?”葉霸天問著孫女身旁的男人。
“我……我叫丁大勇,是梅鶯的夫婿。”
丁大勇鼓起勇氣直視葉霸天,背脊卻不由得冒出冷汗來;在那一雙眼的瞪視下,猶如被猛虎給盯住,令他雙腳不由得抖顫。
“梅鶯,你為何叫人冒充你身分前來認親?你把爺爺當成什麼了?可以任人愚弄之人嗎?”
葉霸天聲如洪雷,嚇得葉梅鶯驚跳起來,躲到丁大勇身後。
“我……我……哇……我就說我不要來啊!都是乾娘硬逼我來的!”葉梅鶯再也忍不住地大聲哭了起來。
霎時,眾人全愣住了,一同瞥向拉下臉的師父。
“有什麼好哭的!你爹娘是怎麼教你的?!叫你回來認祖歸宗有那麼可怕嗎?!”
葉霸天氣得大吼。這丫頭就跟她那個沒用的娘一樣,他實在不懂兒子為何會看上那種懦弱的女人。
“大勇哥,我不要留在這裡,我們走吧!”
葉梅鶯害怕地撲進丁大勇懷裡,才來不到半個時辰就嚷著要走,瞧她如受驚的小兔般,看得眾人全啞口無言。
眾弟子交換了個眼神,同時歎了口氣,心忖還是小師妹好。
“你這個沒用的丫頭氣死我了!”葉霸天氣得拂袖離開。
“小……”石影想上前勸她,可實在是喊不出“小師妹”三個字;原來在大家心中,早已認定葛香蘭才是他們的小師妹。
“這……師父的脾氣就是這樣,你們別太在意。才剛來就多住個幾天吧,好歹也是一家人。”秦風看向丁大勇,示意他勸一下葉梅鶯。
“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找香蘭,她人在哪裡?”葉梅鶯見那麼多男人圍著,有些害怕,躲到丁大勇身後,探出頭來問。
“小師妹人在唐家莊,我帶你們去吧。”劉原出聲,他也想見見小師妹。
她這算是鳩占鵲巢?
葛香蘭坐臥床榻上。自從她受傷後,唐軒就把他的寢房讓給了她,自己去睡書房;其實她可以搬到另個房間的,可唐軒卻堅持她得留在他寢房,她也就由著他了。既然主人是心甘情願,她自是不需感到內疚。
只是沒想到毒解了之後,身子仍是這般虛弱,面色蒼白不說,連走沒幾步路就微喘;自她有記憶以來,可從不曾像現在這般,著實令向來好動的她無法接受,只盼大師兄能快些來救她。
實在靜不下來的她,略感吃力地起身,緩步走到小廳,氣息微喘,只好先坐下來喘口氣。看來以她目前虛弱的身子,想憑一己之力走出房門是有些困難了;就在她沮喪不已時,房門由外被推開來,走入一道修長身影。
唐軒甫踏進房,瞧見她離開床榻,劍眉微擰,又見她微喘的模樣,俊臉一沉。
“為什麼不好好躺在床榻上休息?”
“悶。”葛香蘭一臉鬱悶,那委屈的模樣,瞧進唐軒眼裡,不禁一陣心疼。
猝不及防地,她被他打橫抱起。葛香蘭驚呼一聲,雙臂立即勾住他脖頸。
“你要抱我去哪?我不想再躺回床榻上了。”一直躺著,她都要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
唐軒黑眸含笑,抱著她往外走去。“廳堂來了客人,這個客人你一定想見見。”
“誰?是不是大師兄來了?”葛香蘭心下一喜,若真是大師兄,她就能早些康復了。
“不是。”
唐軒抱著她走出靜園,穿過遊廊、假山、庭園,走向廳堂;就在葛香蘭納悶到底是何人來時,兩人已踏入廳堂。
“香蘭!”葉梅鶯一見到被人抱進來的葛香蘭,真是又驚又喜,快步走到她面前。
“梅鶯!”葛香蘭驚喜地看著她以及她身後的丁大勇。
唐軒將葛香蘭放坐在梨花木椅上,退了開來;葉梅鶯立即走上前。
“香蘭,你身子還好嗎?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在來唐家莊的路上,葉梅鶯已聽石影師兄弟大略說了香蘭近來發生的事。當親眼瞧見一向氣色紅潤、身子骨極佳的好姐妹,現在竟然需要人抱著走,且氣色差得似乎隨時都會昏倒,令她很是不舍地落下淚來。
“你這愛哭的丫頭,都成親了怎麼還是一樣愛哭啊!”葛香蘭笑歎,拿起絲絹替她拭去臉上淚水。“見過你爺爺了嗎?”
“香蘭,娘說得沒錯,爺爺真的好可怕。我本來不想來的,但乾娘派人通知我,硬逼我定要來一趟。”葉梅鶯拉著葛香蘭的手,說得一臉委屈。
“你這個膽小的丫頭,那是你爺爺,他再凶也不會吃了你!”葛香蘭氣惱地賞了她一個爆栗。
大廳裡,唐家眾人總算是見到真正的葉梅鶯了;沒想到葉梅鶯竟是如此怯懦的姑娘,看在唐楓眼裡只能搖頭。印象中老友的媳婦確實是個怯懦畏縮之人,而她生的女兒跟她一個樣,以老友的性子,定是對這個孫女十分失望。
“香蘭,我沒打算在這停留太久。我見過爺爺了,要跟大勇哥回梧桐城去。”
葉梅鶯手撫著頭,似被香蘭打得很習慣了,只是這回香蘭的力氣變小了,令她心底一陣擔憂。她這趟是被乾娘逼來親自解釋香蘭冒充她身分的事,並和爺爺相認;她對爺爺並無任何感情,且十分怕他。既然事情都處理好了,自是想早點離開。
“你才剛和爺爺見過面,不多待幾天就要走?”
葛香蘭一聽,不禁一肚子氣。爺爺心裡想必十分難過,親孫女並不願與自己親近。
“香蘭,我已經嫁人了,大勇哥的娘親一個人住在梧桐城,我們也不放心,不能出來太久,還得趕回去。”
不能怪她無情,她自小到大從沒跟爺爺相處過,加上小時候常聽娘提起爺爺是個可怕之人,對爺爺的印象自然不好;加上她跟娘一樣膽小,對一臉嚴厲、聲如洪雷的爺爺有著很深的恐懼,因此她自覺無法與爺爺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
“你……”
葛香蘭見她心意已決,也清楚她生性膽小,只是心底仍替爺爺感到難過。將近半年的相處,雖然她嘴上常說隨時可以抽身離開,看似灑脫,可心底卻早已將葉霸天當成自己的爺爺了。
“香蘭,你自己保重,時候不早了,我和大勇哥要離開了。”
葉梅鶯見她身邊有那麼多人在照顧她,也就放心了;既然事情已處理完畢,她只想儘快回梧桐城。
“好吧!大勇,照顧好梅鶯。”葛香蘭也不再強留人了,只一再叮囑丁大勇。
夫妻倆朝眾人告別後離開,石影師兄弟對這個真正的小師妹並無任何不舍,令他們掛心的是眼前這一位。
“小師妹,你的臉色為何如此蒼白?”石影擔憂地問了句,責怪地瞥向她身後的唐軒。
“小師妹,你趕快把身子養好,再回來看我們,大家都很想念你。”秦風瞧她氣色不佳,心疼極了。
“是啊,小師妹,師父嘴上不說,可我們知道他心裡有多擔心你。”劉原說出眾人都知道的事。
“三位師兄別擔心,等我大師兄來,我很快就能復原的,到時候再去看大家和爺爺。”
葛香蘭瞧著圍在她身旁的三位師兄,心裡一陣溫暖。要說她這趟冒充之行最大的收穫,就是得到金刀門上下的關愛,而這些原該屬於梅鶯的,可惜梅鶯無福消受。
三人又是一陣噓寒問暖,一再囑咐唐軒照顧好她,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看來真正的葉梅鶯得不到金刀門上下的喜愛,反倒是你這個冒充者,得到了他們的關愛。”
唐軒在抱她回房時,說出這顯而易見的事實。
“是啊!留在赤霄城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葛香蘭一語雙關,笑靨如花;這裡有他,有金刀門,令她捨不得走了。
唐軒注視她蒼白臉上那抹笑容,有如在雪地裡綻放的花朵,荏弱卻惹人憐愛,顧不得兩人在遊廊上,俯首攫住她的唇,溫柔深吻。
初冬的早晨,空氣中透著一股寒意;這對近來身子骨變差的葛香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想踏出房門,非得披上一件大氅不可。
寢房小廳裡,圓桌上擺著一籃糕點、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葛香蘭吃著豆腐腦暖了胃,感覺身子暖和了些,小臉不禁揚起一抹笑。
“嘖嘖,石影這傢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以為我們唐家莊沒法照顧好你嗎?每天送上一碗豆腐腦和糕點,這不是擺明瞧輕咱們唐家莊嗎!”
唐嫣見葛香蘭吃得一臉滿足,嘴裡就忍不住啐罵。
“人家是懷疑我們苛刻他們的寶貝小師妹,才會輪流送這些吃食來。”
唐綺看著已解毒半個月、臉色卻仍蒼白的葛香蘭;瞧她此刻一臉病容,也難怪金刀門上下會懷疑他們沒有照顧好他們的寶貝小師妹。
“真是的,難道我們會虐待自己人嗎!香蘭可是唐家莊未來的二少夫人,對吧二嫂?”唐嫣雙手撐著下顎,看著面前慢條斯理吃著豆腐腦的人。
“我還沒嫁給你們二哥,這聲二嫂叫得太早了。”葛香蘭不理會兩姊妹的輪番抱怨,淡定地繼續吃。
姊妹倆互視一眼,可容不得她裝傻,唐綺笑道:“二嫂,不提你住在二哥的寢房,女子的閨譽早毀了。再說二哥為了替你逼毒,兩人裸身相對十日,又一同浸泡藥草湯、同床共枕,你不嫁給二哥還能嫁給誰?”
葛香蘭一聽,手上動作一頓,小臉緩緩抬起,美眸驚愕地瞠大,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了什麼。
“你說什麼?裸身相對十日?”
“難不成二哥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唐嫣見她一臉愕然,訝異地問。
天啊!葛香蘭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蒼白臉上迅速染上緋紅,一想到兩人裸身一同泡藥草湯——
“沒告訴香蘭什麼事?”
房門由外被推開,走入一抹修長身影。唐軒黑眸如炬,一眼即看到低垂著頭、神情有異的葛香蘭,不禁劍眉微擰,目光掃過兩個妹妹。
“咳,二哥,就不打擾你和二嫂了。”唐嫣一臉竊笑,拉著小妹趕緊離開。
二嫂?唐軒因這個稱呼而揚笑,目光掃過桌上的吃食,含笑坐到葛香蘭身旁。
“方才你們在聊什麼?”
“聊你是怎麼幫我逼毒的。”葛香蘭話說得小聲,頭垂得更低,都快貼到桌上去了。
唐軒一愣,注視著她羞窘、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長臂一伸,將她移抱到大腿上。
“不需覺得難為情,我們都快成為夫妻了。”
葛香蘭靜靜依偎在他懷裡。近來只要兩人私下相處,他總喜歡抱著她,她也愈來愈習慣他的氣息包圍住她,令她有種溫暖安心的感覺。
“等你身子調養好,我立即派人向齊叔提親。”他等不及了,想儘快娶她過門。
葛香蘭不吭聲,閉上眼,靜靜偎靠在他脖頸間,與他耳鬢廝磨。
“二哥、香蘭,齊叔、齊嬸還有孫浩庭全來了,人現在在廳堂了!”
唐嫣去而複返,顧不得禮貌地推開房門,朝裡頭的一對交頸鴛鴦開心叫喊。
寢房裡圍著一群人,眾人目光皆投向坐在床邊、身著青衫衣袍、面容冰冷的男人。
但見他在為葛香蘭把脈後,眉頭緊皺,令那原本就冰冷的面容更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大師兄,我身子的狀況如何?”葛香蘭問得小心翼翼。其實她很想說:大師兄,你的臉色已經更夠冷了,就別再皺眉頭,我可不想房裡結冰。
孫浩庭淡瞥她一眼,從懷中拿出一包軟布攤開,上頭插著長短不一的銀針,接著取出銀針往她周身大穴紮下。
“唐家莊的毒果然陰險,雖用以毒攻毒之法可解,卻也傷及你內腑,造成氣血凝滯不通。我連著三天為你下針,之後服藥調養一個月,自可恢復。”
孫浩庭這麼一說,著實令他身後的眾人松了一口氣。
“齊叔、齊嬸,你們一路辛苦,不如先到房裡休息。”唐軒問著一臉憂心的兩人,在看向葛鳳嬌時,暗忖香蘭與其母竟有八分神似。
“在休息之前,我倒是想先和你談談。”
葛鳳嬌注視著面前溫文儒雅的男人,那雙銳利黑眸不容人輕忽;在他扶著女兒走進廳堂、那對女兒的呵護和黑眸底透著的深情,明顯得讓人難以忽視。
“沒錯。唐軒你倒是給我說清楚,為何香蘭會變成這樣。”齊武心疼地說。他不過才離開一個多月,寶貝女兒怎麼會變成一副蒼白荏弱、隨時會昏倒的模樣!
“兩位請移駕到亭內談。”唐軒恭請兩人先行,離去時瞥了眼床榻上的人兒。
葛香蘭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瞧著三人離開;她自是不擔心唐軒會過不了娘那一關,那個男人根本像只狐狸般狡詐。
“大師兄,你怎麼會和我爹娘一起來?”在等候取針前,葛香蘭好奇地問。
“在途中遇到。”言簡意賅。頎長身形一起,走向小廳圓桌寫著藥方。
葛香蘭翻了個白眼。果然是惜言如金的大師兄,能少說話就絕不多說,又冷又悶,不知將來有哪個女子受得了他。
唐綺一直跟在孫浩庭身後,瞧著他寫下最後一個字,主動伸手拿過藥方,仔細看了又看,愈看愈是佩服,瞧向孫浩庭的眼光中有絲異樣。
“這個交給我,我去抓藥。”
孫浩庭冰冷神色未變,走回床邊椅上落坐,過了一刻鐘,這才取針。
“喝完藥後會嗜睡,好好睡上一覺,對你身子復原會有幫助。”孫浩庭細心交代。
“孫大夫,你一路趕來,一來又馬上替香蘭看診,既已看完診,容我帶你去客房休息。”唐嫣笑說。鬼醫傳人值得深交,可得好好招待才行。
“有勞唐姑娘了。”孫浩庭起身,跟著唐嫣離去。
正想起身的葛香蘭被突然旋身的孫浩庭冷眼一瞪,乖乖地又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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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21:55
第10章(2)
六角亭內茶香四逸,桌上擺了幾盤精緻糕點。
唐軒親自沏了壺茶,倒進茶碗,恭敬地端給對面的齊武和葛鳳嬌。
兩人邊喝著茶,邊聽唐軒述說齊武離開後這一個多月來所發生的事。
“看來我得親自去向葉老道謝才行。”
齊武聽完唐軒的話,心底清楚若非力大無窮的葉霸天相助,單憑唐軒兄弟,只怕很難殺得了唐義。
“梅鶯那丫頭跟她爺爺還真是緣淺。”葛鳳嬌也拿膽小的乾女兒沒轍。
“唐軒,你不是喜歡香蘭嗎?怎麼連自個兒心愛的姑娘都保護不了。”
齊武明知錯不在他,可瞧女兒那副病弱蒼白的模樣,又心疼又惱怒,若非他剛好離開赤霄城,這回絕對會手刃唐義,看著他斷氣。
“齊叔教訓得是,是我保護不周,才會令香蘭受此折磨。”
唐軒眉目微斂,一口認錯。他自己也是十分自責,唐家人的恩怨不該牽連到香蘭身上。
葛鳳嬌輕啜了口茶,淡瞥了唐軒一眼,迥異于丈夫的激動,顯得十分冷靜。
“等香蘭身子一好,我就帶她回鳳凰城,不便再打擾了。”
“齊嬸,請別這麼說,大家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小侄想趁此機會向兩位提親,等香蘭身子一好,便迎娶她過門。”唐軒直視葛鳳嬌,因明白真正作主的人是她。
齊武默不作聲地瞄向身旁的妻子,瞧她低眉斂眼,不禁心下暗喜。哼,想娶他女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事不急,等香蘭身子調養好再說。”葛鳳嬌給了個軟釘子,並未答應。
“是,一切聽齊嬸的。”唐軒不再多說,再替兩人倒茶。
葛鳳嬌瞧唐軒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眸裡掠過一抹讚賞;再瞧了眼身旁丈夫一臉得意的樣子,斜睨了他一眼。
“聽聞唐家莊旗下有幾間賭場和錢莊?”葛鳳嬌撚了塊糕點入口,狀似隨意地問。
“是。賭場由我大哥負責,小侄負責錢莊的管理。”唐軒據實以告。
“聽你齊叔提過,你們兄弟將生意打理得很好,但無心於毒術的鑽研;唐家莊聞名天下之奇毒,如今交到你妹妹手上?”
“是!小妹綺兒醉心毒術的鑽研,尤其對以毒攻毒之法最是喜好。也多虧了她,才能解這烏煞之毒。唐家莊的毒雖然獨步天下,卻不會以毒控制人,做出無故傷人之事。”唐軒並未隱瞞屬於唐家的秘密,一併聲明唐家人並非是濫用毒術去傷害人的奸惡之徒。
葛鳳嬌明白他對她毫無隱瞞是因為不把她當成外人,更深一層的用意是向她表明唐家莊是名門正派。
這個男人外表溫潤如玉,言談溫和沉穩,一雙含笑黑眸容易令人卸下防心,是個聰明、不容小覷之人。
“鳳嬌,他們四兄妹都很爭氣,我總算對得起淵哥和嫂子了。”齊武想到死去的結拜兄嫂,不由得一陣欷歔。
“多虧了齊叔當年的相救之情,還有十幾年來不時的關懷,讓我們四兄妹感激在心。”
唐軒舉杯朝他真心道謝。當年齊叔夜裡來探訪,沒想到卻及時救了他們四兄妹和爺爺。爹娘死後,也多虧了齊叔留下來,陪伴失去雙親的他們和爺爺好長一段時間,他們才能重新站起來、走出傷痛。齊叔對他們四兄妹而言,有一種如同親爹般的感情。
“呿!又不是外人,感激什麼。”齊武撇了撇嘴,啜了口茶,終於決定不再忍了。“阿軒,我不喝了,你這茶實在是沒味。鳳嬌,我去找葉老答謝,順便討杯酒喝。”齊武起身,向妻子交代了行蹤,拍拍屁股走人了。
唐軒唇角微揚,不以為意。齊叔這回算是忍得夠久了,應該是齊嬸在的關係。
“齊嬸,十多年來,齊叔一直不肯告訴我們他娶何人為妻,咱們對齊嬸可是好奇得很呢,今日大家總算有機會認識齊嬸了。”
對於這一點,大家其實都相當困惑。齊嬸長得如此豔麗,為何齊叔一直不肯讓人知道呢?莫非是因為齊嬸是群芳院的鴇娘?
“是我不准他說的。”葛鳳嬌淡道,輕啜了口茶,對上他疑惑的目光。“你齊叔天性漂泊不定,五湖四海皆有朋友,就算回到家,最長待個半個月就會想再出門,一出門少則半年,多則一年不見人影。為免他的朋友找上門來,所以我不准他說出有關我們母女的事。”
葛鳳嬌對這個自己選擇的丈夫看得很開,好在她個性獨立堅毅,不像一般女子需要丈夫的陪伴。平日打理群芳院的生意就夠她忙了,丈夫有沒有在身邊,對她來說並不那麼重要;有時他回來纏著她,她還覺得煩呢。
還記得女兒滿月那天,他來不及趕回,結果一群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江湖朋友紛紛上門送禮,造成她很大的困擾,之後她便嚴令他不准透露她們母女的事。
“原來如此。齊嬸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唐軒也從香蘭那裡聽了不少這對夫妻奇特的相處模式。
“如果我不是這種性子,老早就休夫了。”葛鳳嬌話裡透著一股認真。
唐軒淡笑不語,也難怪齊叔會如此聽從齊嬸的話,因為自覺虧欠太多了。
“唐軒,我就在這把話給說白了。只要你是真心待香蘭,而香蘭也喜歡你,你們的婚事我不會反對;最重要的是,你必須時常陪在香蘭身邊,別像她爹一年到頭總是不見人影。好在香蘭的性子像我,不會吵著要找爹。小時候她還把梅鶯的爹錯認成自己的爹,對自己的親爹反倒不認。”
葛鳳嬌想到女兒小時候不認自己親爹的事,那當時可急壞了齊武,因此那幾年齊武常回鳳凰城,一待就是半年,就為了跟女兒培養感情,令她覺得非常有趣好笑。
“多謝齊嬸成全。”唐軒以茶代酒,先幹為敬。
葛鳳嬌笑而不語。她看得出來唐軒對女兒是認真的,既是如此,她便也不反對;女兒有了歸宿,她總算可以放心了。
睡夢中的葛香蘭感覺似乎有人在輕撫她臉頰,那溫柔的觸摸,令她緩緩睜開一雙美眸,對上一張含笑疼愛的臉,唇角揚起,輕喚:“娘。”
葛鳳嬌瞧女兒想起身,便扶了她一把,讓她坐臥在床榻上,自己也坐到床邊。
“你喝了藥,睡了一個時辰,精神可有好點?”葛鳳嬌問著女兒,話裡有著濃濃心疼。
“不愧是大師兄,喝了他開的藥,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多了。”葛香蘭瞧娘親眸底的擔憂,反過來安慰她:“娘,別擔心,我會愈來愈好的。”
葛鳳嬌歎了口氣,握住女兒的手,話裡透露著自責:“香蘭,你可會怨娘,不該逼你來赤霄城?如果你沒來這裡,就不會出事。”
“娘,其實一開始我的確埋怨過你,可後來就沒有了。我很喜歡金刀門的師兄們和爺爺,還有……唐家莊的人。”葛香蘭說到最後,嬌美臉上有抹羞澀。
“是喜歡唐軒吧。”葛鳳嬌笑睨女兒一眼,不客氣地取笑她。
“娘……”葛香蘭撒嬌地抱住娘親香軟的身子,笑得一臉嬌羞。
“唐軒那小子不安好心眼,明明這靜園裡還有其它廂房,偏要你住進他的寢房,自己則睡在相鄰的書房。司馬昭之心,擺明要讓大家知道你是屬於他的,若不是娘知道他是真心喜愛你,絕不會放過他。”
葛鳳嬌輕易便看穿唐軒那點心思,擺明著算計女兒,正如丈夫所言,是個心機深沉之人。
葛香蘭在娘親懷裡笑得一臉甜蜜,聽著娘親數落心上人,直到娘親停下,這才低道:“娘,唐軒對女兒很好,女兒喜歡他。”
葛鳳嬌抱著女兒,輕撫她一頭柔滑青絲,慈愛地笑道:“娘知道。以你爹和唐家莊的關係,娘相信你嫁到這裡來,絕對會受到眾人的疼愛,這的確是一門好親事。”
“爹人呢?”葛香蘭在娘親懷裡抬起頭來,往娘身後看去,卻沒看到只要娘出現就會黏緊緊的爹。
“去向葉老道謝了。你這假孫女卻騙得金刀門上下掏心掏肺;事情揭穿了,也沒人怪罪你,你打算如何收場?”葛鳳嬌問著女兒。
“那還不簡單,就弄假成真嘍。”葛香蘭笑靨如花,一點也不擔心。
“好個弄假成真。我女兒果然是個有福氣之人。”葛鳳嬌十分滿意女兒的回答。
葛香蘭甜笑重新投入娘親懷抱。她原本以為爺爺對她假冒他孫女一事很生氣,可他卻出手相救,證明他心中對她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那就讓她代替梅鶯陪在他身邊吧。
“咳咳!咳……”
房裡不時傳來咳嗽聲,守在房門外的石影和師弟們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大師兄,師父咳得那麼嚴重,又不肯吃藥,這可怎麼辦才好?”秦風急得來回走著,問皺著眉頭的大師兄。
石影沉著一張臉。師父的身體一向健朗,極少生病,可每回一病就會拖上許久;加上師父不喜歡吃藥,又沒人勸得了他,結果就是病情加重。
“要是小師妹在就好了,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令其他人全靜默下來。的確,要是小師妹在的話,師父一定會聽她的話的。
“各位師兄,你們為什麼聚在這裡?”
驀地,一道清脆嗓音在眾人身後響起,眾人愕愣住,倏地轉身,瞧見站在人群後的一抹倩影,美豔臉上笑容燦爛地看著他們;眾人雙眼一亮,開心地圍在她身邊。
“小師妹!你身子好些了嗎?”
“小師妹!我們大家都很想念你。”
“小師妹……”
眾人圍著葛香蘭你一言我一句,都快把她給淹沒了,她求饒地高舉雙手,朝師兄們笑道:“各位師兄,我很好,感謝大家對我的關心,可以先回答我為什麼大家都聚在爺爺房門外,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師父病了,卻不肯吃藥。”石影瞧她氣色雖還不夠紅潤,但看起來精神確實好多了。
“什麼?!爺爺病了!”葛香蘭一聽,心下著急,看向緊閉的木門。
“小師妹,你回來得真是時候,這碗藥就交給你負責讓師父喝了。”
劉原熬好藥端了過來,意外看到小師妹回來,開心地將藥遞給她,眾人則推著她進房去。
“喂!你們……”
葛香蘭被眾師兄推進房裡,當房門在身後關上,她也只能認了,目光在對上床榻上一雙淩厲虎目時,她唇角一揚。
“爺爺喝藥了!”逕自走向床邊,搬來一張圓椅坐下。
“誰是你爺爺!別胡亂喊人。”葉霸天翻身坐起,一開口就沒好氣。
“誰回答誰就是啊!”葛香蘭笑得一臉頑皮,無視他即使病中仍顯嚴厲的臉,好聲好氣地說:“爺爺喝藥。”
“我不喝!你端出去。還有,你不是喝了孫浩庭開的藥了嗎?怎麼半個月了,臉色仍是一點血色也沒有,唐軒是怎麼照顧你的!”話一說完,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爺爺別擔心,我已經好多了。再喝半個月的藥,身子就會痊癒了。”葛香蘭臉上笑容加深,原來爺爺很關心她嘛。
“別胡說!誰擔心你,咱們非親非故的,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葉霸天又咳了聲,粗聲粗氣地吼。
“爺爺這麼說就不對了,好歹我也叫了你快半年的爺爺了,既然叫了,當然就不打算改口了。”
“哼!不打算改口?那日你不是叫我葉掌門嗎?還打算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葉霸天只要想到那日她身分被揭穿,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一股氣梗在胸口,氣得大吼出聲。
葛香蘭掏了掏耳朵。聽爺爺吼聲中氣十足,她想應該不用太擔心。原來爺爺是記恨當日的事呀。
“爺爺,是我錯了,你就別再生氣了。”她乖乖低頭認錯。
葉霸天瞧她一臉知錯的模樣,冷哼了聲,盤旋在胸口的怒氣稍解。
“爺爺喝藥吧,藥都快涼了。今晚我打算留下來跟大家一起用晚膳,爺爺不陪我吃嗎?”葛香蘭笑得一臉討好,捧高手上的藥碗。
葉霸天虎目狠狠地瞪她,默不作聲。
葛香蘭抿了抿唇,只得繼續端著藥碗,不顧他一臉嚇人的怒容,逕自道:“爺爺,娘同意我和唐軒的婚事了,婚期就訂在一個月後。我跟爹娘說好了,我打算從金刀門出嫁,爺爺可願意當我的主婚人?”美眸期盼地看著他。
葉霸天一聽,心下一陣激動,卻仍是板著一張怒容,大手一伸。
“還不把藥端來!”
“是。”葛香蘭笑得一臉開懷,動作迅速地將藥端給他。
葉霸天一口氣喝完,將空碗遞給她。瞧她雖然精神尚可,但臉色猶帶病容,不禁眉頭一擰。
“還不快回房休息!身子不趕快養好,一個月後怎麼出嫁,晚上叫石大嬸熬雞湯給你補身。”
“好。那我回房休息了,爺爺晚點見。”葛香蘭淺笑盈盈地起身,走了出去。
木門一打開,外頭除了眾師兄之外,還有一抹月牙白身影。
“小師妹,你果然厲害,一出馬就成功。”
“也只有小師妹能搞定師父。”
眾人完全不用偷聽,師父聲大如雷,由師父的吼聲就可聽出兩人的對話。
“好了,大家各自散去吧,別打擾小師妹和唐軒兩人了。”石影喊話。
葛香蘭注視著面前俊臉微沉、劍眉緊擰,一臉不悅的男人,含笑走向他。
“對不住,我一個人偷溜出來,害你擔心了。”
她主動認錯,不該趁他去錢莊時自己一個人出門。
唐軒歎了口氣,雙臂一伸,將她摟進懷裡。
“你身子尚虛,不該一個人出門,萬一出事了可怎麼辦才好。”
“下次不會了。”螓首偎靠在他懷裡,明白他的擔憂。
“走吧,先回你房裡休息一會,晚上就留在這裡用膳。”
疼愛的孫女回來了,葉霸天這下可開心了,再重的病也很快就會好了。
“好。”葛香蘭朝他一笑,任由他摟著她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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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 02:22:09
番外
葉梅鶯是被逼來的。
半個月前,來了幾名男人,說是奉葛香蘭之命,“請”他們夫妻到赤霄城作客。為免這回她再有藉口,還特地找了人來照顧婆婆。
此刻,眾人齊聚食堂,吃著葛香蘭親手做的蔥肉餡餅,有說有笑,好不快活。
目光瞥向大勇哥被幾名師兄圍著,經過幾日的相處,大勇哥已逐漸跟眾人打成一片了,唯有她仍顯得格格不入。
“梅鶯,別給我板著一張臉。嘗嘗我做的蔥肉餡餅。”葛香蘭端了一盤餡餅放到她面前。
“香蘭,我……”葉梅鶯一臉委屈地看著她,一副小媳婦模樣。
“少給我擺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不是娘,不吃你這一套。在這裡乖乖待上一個月,我自會放你回去。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我三個月前成親時,你竟然因為怕爺爺而不敢來。你在金刀門都住了幾天了,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葛香蘭可不像她娘,老護著這個膽小的丫頭。不敢回來是嗎?她命人綁也得把她給綁回來!
“香蘭,對不住。你就別再生氣了。”葉梅鶯自知理虧,雙手拉著她的手,笑得一臉討好。
“再敢給我提離開的事,你的皮就給我繃緊一點。”葛香蘭惡狠狠地警告她,塞了塊餡餅到她嘴裡。
葉梅鶯委屈地吃著,不敢再吭聲。
這幾天觀察下來,其實她心底很羡慕香蘭可以跟師兄們相處融洽;即使面對凶霸的爺爺也不害怕,反倒是管起爺爺喝酒;而爺爺除了嘴裡啐罵了幾句,竟是聽話地放下酒瓶。比起她這個親孫女,香蘭更像是爺爺的孫女。
她心底明白,香蘭逼她回來,是要她跟爺爺培養祖孫情,也是要讓她瞭解,爺爺其實並不像娘說的那麼可怕,才會每日回來金刀門陪著她熟悉大家。
“香蘭,謝謝你。”葉梅鶯由衷道謝。
“知道就好。”葛香蘭知道她想清楚了,食指輕敲了下她額頭,端起一盤餡餅。“走吧,去看看爹和爺爺有沒有偷喝酒。”
自她成親後,爹就時常往返赤霄城和鳳凰城之間,兩家的爺爺見到他都十分開心,三人常聚在一塊喝酒。
從食堂到大廳中間有個小院,遠遠地就看到兩人正在邊喝酒邊下棋。
葛香蘭端著餡餅來到兩人身旁,瞧兩人面前各放了一瓶酒,秀眉微擰,放下一盤餡餅,收起兩瓶酒,原本正在對弈的兩人倏地抬眼,眼露不滿。
“爹、爺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們今天喝的第三瓶了。酒不可多喝,改喝茶吧。梅鶯,去泡壺茶過來。”葛香蘭將兩瓶只剩一半的酒交給梅鶯。
葉梅鶯瞥了兩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底十分佩服香蘭的勇氣,拿著酒瓶離開。
“阿武,你這個女兒……”
“葉老,你這個孫女……”
兩人話說到一半,在遭到一記冷眼掃視後,全都噤聲,低頭繼續下棋。
葛香蘭冷哼了聲,抬眼看到正往這小院走來的修長身影,欣喜地喚了聲。
“軒!”下一刻,身影眨眼間消失。
“阿武,管管你的女兒,老夫就喜歡喝點酒,這丫頭老是不准我喝,這樣日子過得多不痛快啊!”葉霸天拿起一塊餡餅,恨恨地一口咬下。
“葉老,很抱歉,這丫頭打小就不歸我管,萬一惹得她不開心,她不跟我說話,那可不行。”寶貝女兒一生氣,就當他是陌生人,不跟他說話,他可受不了。
“想老夫活了這一輩子,可從沒人敢這麼管老夫。”葉霸天說得一臉憋屈。
“要不,我叫蘭丫頭以後少來金刀門好了。”
“你敢!”葉霸天惡狠狠地瞪他,火大地低吼。
見狀,齊武哈哈大笑。
唐軒牽著葛香蘭的手,黑眸含笑瞧著她明豔開懷的笑臉,兩人一路往後院慢走而去。
“又在管齊叔和葉爺爺喝酒了?”
他大老遠就看到那兩人一副隱忍無奈的模樣,只覺得好笑;名震江湖的兩人,竟被一個丫頭給管得不敢反抗。
“我這是為他們好。”葛香蘭說得義正辭嚴。
唐軒笑容中有抹寵溺,瞧她氣色紅潤、精神十足的模樣,只覺一陣心安。回想起她婚前蒼白荏弱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暗忖今後一定要讓她在他的羽翼下平安喜樂,永遠像現在這樣笑得這麼開心。
兩人來到後院,停在秋千前,葛香蘭坐了上去,唐軒在她身後輕推,隨著秋千的擺蕩,清脆笑聲充滿整個後院。
“還記得那一日,你那群師兄們為你搭建了這座秋千,大夥和葉爺爺都陪著你玩得很開心,最後齊叔也來了,聽你們之間有趣的對話,也正是那時我十分肯定你是齊叔的女兒。”
唐軒想起那一日她被眾人環繞,豔麗臉上笑開懷,令他久久移不開目光。
“好啊!原來你早就躲在暗處觀察,難怪爹老說你是只狡詐的狐狸。”
葛香蘭雙腳使力停下秋千,笑睨了身後的男人一眼。
唐軒俊臉含笑,走到她面前,長臂一伸,將她摟抱入懷。
“而這只狐狸看上了你,你就乖乖認命吧。”話落,俯唇攫住她的櫻唇。
葛香蘭一雙藕臂勾住他的脖頸,笑著回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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