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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湘 -【炙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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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29:04
標題:
元湘 -【炙吻】《全文完》
元湘 -
炙吻
夜鷹,一個神秘詭譎、狂狷殘酷的男子,
擁有一身絕世功夫和一張冷冽俊美的容顏。
狂妄深沉的他遇上絕美若仙的夏硯寧,
整顆心跌進去了,方知什麼是真情摯愛,
她必定是老天爺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他發誓他倆從此一體,永不分離!
為了愛,他不顧一切,
即便明白這濃烈炙熱的吻隱埋著未知的危機,
他仍願許她整個的身心與靈魂!
夏硯寧不懂,他的雙眼似乎可以看透她所有的心事,
那為何他仍待她如此情深意重,呵護蜜憐?
愛上他,她不再是海裏漂浮的無主遊魂,
而是深受寵愛的嬌花,他的濃情幾乎要將她融化,
他深情炙熱的吻幾乎要奪走她的呼吸,
誰能告訴她,她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29:19
楔子
夜黑風高,兩條身影驟降,冷肅詭譎的氣氛隨即蔓延開來。
「別、他是我的獨生子,求將軍手下留情。」夏中修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但對方仍然無動於衷。
「哼!我已經給了你許多時間,誰叫你這般無用,連群小小惡賊也搞不定。你若不要你兒子死,那就全家一起死,你自己決定啊!」大搖大擺坐於上位的中年男子,平西將軍冷漠地道。
那惡賊一天不除,就難消他心頭之恨,食不知味。他已經煩躁得快要發狂了!與其獨自愁苦,不如抓一堆人陪他,眼前這家子就是他所選中的倒楣鬼。
殺一儆百,或是一天殺一個對他來說都無妨啦,只端看這無用的老頭會不會突然生出什麽計策來,好替他除去心頭大恨。
「爹,救我,我不想死,不要。」年幼的男孩受不了驚嚇,膽怯地哭喊。
怎麽選擇呢?死的是兒子或是全家人,不都一樣嗎?人家就是打定主意仗勢欺人,你又能奈何呢?
「祥兒,是爹無用。」夏中修蒼老的聲音,似乎在一瞬間更加蒼老了數十歲。
「廢話少說,殺!」將軍的話語,猶如十二寒雪般冰冷。
殘酷獨斷的命令一下,身邊那尊猶如雕像般、一臉肅殺氣息的男子,立刻手持利劍,慢慢接近那驚泣中的男孩。
年邁的爹爹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在眼前被殺,痛心疾首。
「住手——」
就在利劍欲往男孩的脖子抹去之際,突然出現一條白色的身影,清脆的嗓音驅散了滿室血腥的氣氛,帶來一股寧靜的芳甜。
美啊!竟是個天仙般美麗的絕色,莫非淩波仙子下凡了?
「姊姊,救我,救我——」絕望的男孩在見到白衣少女後,就像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姊姊?原來眼前這天姿綽約的美人竟是個凡人而已。
白衣少女明眸瞅了位於上座的中年男子一眼,對於他那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驚豔表情視若無睹,無懼無怯地開口道:「放過我弟。」
「放過他?」將軍擦了擦差點流滿地的口水,走到她身邊以膜拜之委說:「行!如果你嫁我,我倒可以考慮考慮。」
白衣少女沈吟了一下。「如果將軍不想報仇的話,只管娶我。」
「報仇?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幫你報仇,不過你要放過我一家人,不許為難。」誰都知道平西將軍和夜鷹寨惡賊的過節,她只能以此為條件了。
好大的口氣,好個勇敢的嬌娃兒,本領高強的男子都沒敢接下這任務了,她居然敢口出狂言。
但將軍卻被她臉上那抹認真給震住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尤其是這樣絕豔的美人,只消一個眼神,就足以致命。
「哈哈哈——好極了,看在你這般有勇氣的分上,我就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在臨走前,他邪佞地笑道:「記住,美人兒,你這弟弟……不,應該說你全家人的生死,全都掌握在你手裏。」
就這樣,他帶走了她唯一的弟弟。
一手掌握全家人生死的滋味是如何呢?!
白衣少女面容淒白,吉凶難料!
這是個賭注啊!事先她完全無法預估自己的輸嬴,但為了弟弟、為了父母,她也必須去賭上一賭。
屬於她的天真歲月,就此終止——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29:41
第一章
荒郊野嶺,蔓草寒煙。
一輛破舊的馬車在小徑上以著折磨人的速度緩慢而行,顯得孤寥滄桑。
四周寂靜得可怕,除了老馬偶爾的嘶鳴和馬車行走的聲音外,其餘的就只剩下山林間的蟲鳴和風聲,這樣迫人的詭譎氛圍,幾乎快讓人窒息。
除了駕車的車夫外,馬車裏還坐著三個人,其中外型顯得萬分憔悴的婦人已經忍不住又再度開口了——
「天啊!我是造了什麽孽,這輩子竟要受這種折磨?」藍秋娘一出口就是呼天搶地的鬼嚎聲。
沒有人搭理她,或許是一路上聽太多,麻痹了吧!
藍秋娘還是不肯甘休,繼續唾駡。「都怪你,你這沒用的,連一個才芝麻大的小官位也保不住,害得我跟你一同落得如此下常」
她邊訴說著自己的委屈,邊忍不住握起拳頭往身旁的男人猛捶。
夏中修斜靠在車窗邊,一直採取文風不動的姿態,既不阻止也不閃躲,就像失了魂魄似的毫無生息。
這樣的舉動更加惹火了藍秋娘,原本風韻猶存的臉蛋在激怒之下益發顯得猙獰,捶打的手也愈加用力。
「說話啊,你是死人啊,光擺這種死人臉給我看。」她不滿地道。「你這個人就是太過自以為是,叫你跟周太守虛與委蛇一下又不會要你的命,你就是不肯,說什麽不肯跟小人同行,迫害鄉里。一直以來你總是為別人設想,但是我呢?兒女呢?你為我們設想過了沒有?活該你會如此狼狽,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夏中修還是依然故我,沒有任何表情——不,若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眼中隱隱含帶著一絲淚光,那透明的淚水裏映出一位絕美出落的人兒身影,而那美人兒,正是坐在他們夫妻倆身邊的白衣少女。
那少女水眸波光閃閃,翠黛輕蹙,在藍秋娘一再地動手辱駡下,看不過去地開口阻止。
「娘,別再打了。」溫潤的嗓音恍似春風般,拂得人渾身舒暢。
「甯兒,我苦命的女兒!你木是個千金小姐.現在卻落到如此逃難的下場,是娘對不起你,是娘的錯。」藍秋娘涕淚縱橫,抱著女兒痛哭失聲道。
「說得好聽。」一直沒說話的夏中修總算開口了,言語間帶著諷刺。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藍秋娘抹了抹眼淚,橫瞪他一眼問。
「是你自己貪圖享受,想過著誥命夫人的生活不是嗎?何必推諉給女兒。」他當然聽得出來妻子責駡之意。
內心的想法被戳破,藍秋娘也不再假以顏色了。
「沒錯,當初我會嫁給你,全是看上你前途無可限量,本以為這輩子可以高高在上,衣食無缺,誰知道你竟然那麽沒用,守著個小小縣爺的位置也能甘之如飴,而且還自詡是青天大老爺,什麽不貪不瀆,毋枉毋縱,結果呢?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全都給得罪光了。如今被革了職,兩袖清風,什麽都沒有,青天大老爺的名號能做什麽?吃嗎?穿嗎?哼!」她將自己內心所有的不滿全都傾泄而出。
「做人要有良心,我自認問心無愧。」夏中修正直地道。
「問心無愧?對,問心無愧的下場就是喝西北風。你自己喝倒不要緊,連累了家人,你還能說自己問心無愧嗎?」藍秋娘質問道。
可憐誥命夫人穿金戴銀的美夢破碎得如此之早,叫她往後的日子怎麽過?!
夏中修也氣得滿臉脹紅,娶妻不賢,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若非為了兒女,他早就想休妻了。
夏硯寧明眸流轉,將一切看在眼裏。她懂父親眼中的哀傷為何,懂母親的悲憤為何,這一切的一切,皆是由那惡賊引起。
「娘,請你別再怪爹了,爹沒錯,娘也沒錯,如果娘真要責怪,就怪甯兒好了。」她泫然欲泣地含淚道。
「怎麽能怪你呢?你這傻瓜。」藍秋娘恨恨地再度斜睨了丈夫一眼。「是你爹的錯,是他誤了你,當初你好歹也算是個千金小姐,現在呢?你爹官位沒了,真擔心王家會嫌棄你,到時候可怎麽辦才好?」
世風日下,小人當道。當初夏家好歹也是一縣之長,才能攀上平西將軍手下猛將王澤那門親事,如今沒權少勢的,縱有口頭婚約在身,也不見得人家肯承認。同理,少了王家那門親事當靠山,他們夏家要想於短期內翻身,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更令人煩憂的是,這回夏家出了這麽大的事,也不見王家出面關心,這才是讓她最牽 掛之處。
「娘,女兒的親事不要緊,要緊的是……是全家人的安危。」夏硯甯水眸一轉,玉靨含憂地哽咽道。
「唉!」說到這個,藍秋娘又忍不住傷心。「不知道祥兒怎麽樣了,有沒有平安回到老家去。」
夏硯祥是夏家唯一的男丁,自然不能出半分差池。因此在夏家出事後,為怕危險,夏中修沒有告知夫人,就讓管家帶著兒子率先逃回夏家位於石城的舊宅去。
夏硯甯和父親對視一眼,在心裏歎息;誰知道這中間竟然出了意外——
若藍秋娘知道兒子並非跟著管家先回石城老家去,反而已成了人質,依她的性子,屆時恐怕難以善了了。
「奇怪,這馬車怎麽走得這麽慢?還有你那老家究竟在哪個鬼地方?何時才能到啊?」藍秋娘煩躁地撩開繡簾看向窗外,納悶地抱怨連連問:「哎喲!怎麽好像繞了好些天部在同一個地方?!」
翻山越嶺走了好幾日,窗外的山景看來看去都差不多,同樣蕭瑟,同樣無趣,積在她肚子裏的火氣也跟著越燒越旺,無處可發憋死自己可不好,當然得發在那無用的罪魁禍首身上啦!
夏中修和夏硯寧彼此有默契地互望了一眼,眼中蘊涵了一種只有他們父女才懂的憂色。
又是一片靜默,安靜到讓人想發狂地大吼特吼。
就在這時,突然由遠而近,傳來一陣野馬奔騰的聲響,響徹雲霄——
外頭的馬車夫經驗老道,一聽就知道自己遇上了什麽麻煩,駕馭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是山賊,山賊來了——」
他哆嗦的聲音方落,幾匹健馬已將可憐的小馬車團團圍祝
「山賊?!」馬車陡然停止,車裏的三人互視一眼,面露驚慌之色,尤以藍秋娘為最。
掀開了馬車長簾,她又氣又怕地使出潑婦駡街那招。
「不長眼的賊頭兒,咱家被你們害得都已經山窮水盡了,你們還敢來……」她的聲音在正視那群山賊後,戛然停止。
哎喲!真是要命的,來的山賊人數不多,只約有五、六個,但個個高頭大馬,身強體壯,尤其是為首的那名山賊,體型高大剽悍不說,那對濃眉大眼和表情,一看就足以令人發抖。
「害你們?哈哈哈——」萬豪發出響亮的笑聲,那笑聲幾乎可震破山巔。「你倒說說,咱們什麽時候曾搶過你們,我怎麽不記得?」
真是笑話,雖然他們是山賊,但是「搶亦有道」,一股的尋常百姓,他們可不屑一顧呢
他以眼神詢問手下,沒有人記得此事,他便又將眸光轉回藍秋娘身上。
藍秋娘不知多懊悔自己剛剛強出頭的舉動,但一想起自己往後悲慘的命運都是他們所造成的,她又忍不住開口了。
「想來你們就是夜鷹寨那群惡賊了。若非你們這群賊人霸山為亂,我家老爺也不會被黜職,這……這不是比被你們搶了還要命?」
周太守就是以抓賊不力、任由山賊霸山作亂這項罪名安在夏中修身上,讓他無法翻身。
「喔!」萬豪和屬下交換一個眼神,嘴角上勾。「原以為你們只是一介尋常百姓,想不到竟然也曾是個官兒啊!若不搶,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已。來人!」
「在!」
「給我搶!用力的搶!」這潑婦恁般囂張,不搶搶他們,萬豪心中老大不爽。
「什麽?」藍秋娘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會適得其反,簡直花容失色。「別搜,咱們家已經一文不值了,不用翻了……啊,這是我的嫁妝,我死也不會給你們的,死也不會給……」
她率先抱起一個珠寶盒子,死命地維護著。
可惜此舉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那群山賊立刻將她死抱的盒子給奪了過來。
「啊!還給我,快將盒子還給我——」藍秋娘簡直傷心欲絕。
萬豪拿著那盒子,看著藍秋娘悲痛的神情,不禁覺得快意。
「別再流連了,快滾,要不然——再搶!」搶得他們真的一文不值,看那潑婦還撒潑得起來不!
「不,別走,將盒子還給我,還給我——」眼看著他們要走,藍秋娘拚命地大喊。
「財去人平安就好,秋娘,你就別……」夏中修的話語立刻被她給否決了。
「給我住嘴!」她憤恨地喊。「你這沒用的男人,我怎麽會這麽苦命,看上了你,那可是我們唯一的家當,失去了,將來靠什麽過活?」
丈夫當官多年,兩袖清風,若不是靠她努力地攢.恐怕連這盒珠寶都沒了,說什麽也不能讓人給搶去。
「唉!」惡妻!夏中修真拿她沒辦法。
「惡賊,快將盒子還給我,要不老娘今日就跟你們拚了。」沒有了勢,連錢都沒了,那會讓她生不如死。
「嘿!」從沒遇過這種要錢不要命的女人,這倒是跟他們山賊的性子很像,萬豪咧開了嘴。
「還來,給我還來——」藍秋娘再也顧不得這麽多了,跳下馬車欲上前搶回盒子。
「娘——」一直躲在馬車最後頭的夏硯甯怕她娘出意外,連忙喊道。
嬌脆柔弱的聲音甜美得足以讓人癡醉神迷,山賊們有志一同地尋找那美妙的聲音來源——
只一眼,原本鬧烘烘的氣氛頓時停止,山賊們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那位美麗的少女,心頭都像讓巨石給猛烈敲擊過那般,無法呼吸。
像是過了許久,萬豪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
「把盒子還給我娘。」夏硯寧清靈絕致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不卑不亢地直言道。
那股似乎與生俱來的矜貴和清韻的氣質,讓萬豪等人一懾.而後,他不禁大笑出聲——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哈哈哈——」爽朗豪氣的笑聲震得樹頭鳥兒倉皇飛逃。萬豪不但將搶來的盒子送還,還將一盒更大的珠寶盒扔進馬車。
「嗄——」藍秋娘瞠大了眼。
向來就只聽聞山賊搶奪財物,但從沒聽過山賊會將搶到手的財物吐出,還反贈更多的珠寶。
「這是要給我們的?」藍秋娘一愣過後,隨即恢復笑容,眼睛晶亮地詢問。
「沒錯。」
「大爺,你們人真是太好了。」剛剛還狂肆大罵,這會兒這群山賊卻像救命恩人那般被藍秋娘拱著。
「呵呵!夫人謬贊了,這只是買金啊!」萬豪糾正道。
「買……買金?」藍秋娘一臉納悶。
「是啊!你家這丫頭,我買了。」
「什麽?!」她這才發覺事情大條,抵死呼喊。「不不賣,我不賣——」
萬豪沒搭理,直接將那夏氏夫婦身邊那位美麗的少女帶走。
數匹健馬又像來時那般匆忙離去,塵土飛揚間,暫態失去了蹤影。
「甯兒,我的甯兒——」抱著大小珠寶盒,藍秋娘哭得肝腸寸斷,卻再也喊不回心愛的女兒了。
夏中修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
夜鷹寨
夜鷹寨位於祈山深處,地處偏僻,以高山和懸崖為天然屏障,沿路荊棘遍佈,崎嶇難行,若非有一身好武藝或知曉門道者,實在難以接近,更難發現其存在,也因此使夜鷹寨更添神秘色彩。
數年了,夜鷹寨一直都是官府頭疼的對象,尤其達官貴人最是咬牙切齒,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卻久攻不破。只因夜鷹寨最愛行搶的物件,就是高官顯貴這類的人物,偏偏山腳下的路是進城唯一的捷徑,否則多得繞行大半月。如此阻撓,誰能不痛恨這群無法無天的惡徒?
無法無天呵!
沒錯,他們是群既膽大又凶很的亡命之徒,視官府於無物,傲視群倫、氣勢強悍,尤其以夜鷹最是冷厲囂狂。
夜鷹!是整個山寨的首領人物。
他神秘詭譎,狂狷殘酷,擁有一身高不可測的功夫,和冷冽俊美的容顏。
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方,師承何處,只知道他當年打敗了天下第一高手獨孤礪後,在一瞬間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許多人對他又敬又佩,爭相阿諛;也有許多人偏不信邪,爭相「討教」。
對於來人,他全然不屑一顧,行蹤飄忽,冉加上我行我素、孤傲難測,圍繞其周身的色彩更為神秘。
誰也沒想到,這堂堂一介高手中的高手,如今竟會淪為山賊頭頭。
不知多少人扼腕,尤其是敬佩他之人。但他毫不在意,率性妄為,獨裁狂霸,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都無法阻攔。
就這麽的,使鷹寨從默默無聞,成了官府貴胄得而誅之的對象.卻偏偏至今無人能動它分毫。它依舊存在。對許多人而言,就像是夢魘一般揮之不去,夜鷹也因此成了達官貴人口中的「鬼見愁」
這謎樣的地方,帶著許多傳奇色彩,再加上傳奇性的人物,想窺探究竟的人不勝枚舉,只可惜不得其門而入呀!
高懸的酒壺口上,一汪細流慢慢注入精緻的酒杯裏,瞬間美酒之香佈滿整座花亭。
忽地,執壺者那雙淩厲的眸光別具深意地輕閃,似乎察覺了什麽,可手上的動作未停,神態目若。
「哇!好香的酒。」一道紫影突地翩然而至,桌上那注滿好酒的杯子瞬間被奪。「大哥,許久不見,想不到你居然如此盛情相待,真叫小弟感動得痛哭流涕。」
就在酒杯接近來人唇畔之時,突地天外飛來的酒壺讓他手忙腳亂地丟下杯子接住那壺美酒,順道挽救自己有可能被撞歪的俊瞼。
在同時,那只被丟出去的酒杯穩穩地落在斟酒人的手上。不顧來人一臉的氣急敗壞,他優雅地品香、淺酌。
「你……你這算哪門子的待客之道?」辜琰司的俊臉滿是挫敗地抱著酒壺,紫色的身影一飄,重新回到亭子裏,與那冷沈的男子相峙。
「夜鷹寨裏沒有客人。」夜鷹黑岩般的眸子斜睨著他,嘴角含帶一絲諷刺。
沒錯,夜鷹寨裏從來就沒有「客人」——只除了他辜琰司以外。他沒將他捆成肉粽丟下山崖去,已經算是格外施恩、他命夠大了,還敢叫囂!
「我?!」能和這喜怒無常的男人做兄弟——他自封的兄弟,辜琰司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對啊,大哥說的對,我的確不是客人,是自己人,咱們是好兄弟嘛!呵呵!」
呵、呵!笑話,誰跟他好兄弟?夜鷹從來就不承認。
辜琰司對他嫌惡的表情一點也不以為意,那俊朗瀟灑的臉上依舊盈滿笑意,臉皮厚得跟城牆有得比。
「大哥,聽說你最近又幹了幾件漂亮的案子,真有你的。」他以誇張的表情稱讚道。「你這鬼見愁,的確名不虛傳。」
夜鷹從他手裏奪回美酒,逕自斟了杯獨飲,似乎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裏。
「只不過可惜了點,唉!」俊眼瞄了他一下。「唉——」辜琰司的歎氣聲更大,盼能獲得他一點點的回應。
可惜他失望了……不,或者根本就不該存有希望的,夜鷹仍是一副處之泰然、依然故我的模樣,繼續品他的酒。
「唉唉唉——」這種模樣,恁是再好性子的人也難免抓狂。「我說大哥,你就不會開口問問我,我究竟在歎什麽氣嗎?」
夜鷹嘴角輕揚,沈氣道:「你自己會說。」
敗了敗了!他這跺一腳就足以讓整個武林風雲變色的天下第一大莊「禦風山莊」的少莊主,天下間多少英雄美人爭相競逐涎好的人中之龍,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該說他魅力不再,還是天生欠虐待啊?
「好吧,我說。」辜琰司這一向趾高氣昂的男人竟也有像個小媳婦般的時候,說出去恐怕沒人會信。「最近又有一個地方官因為你而被罷黜了,他叫夏中修,聽過吧!那老小子正氣凜然,宛如青天,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可惜就因為『捉拿你不力』,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了。」
夜鷹表情未變,盤據祈山也不是三、兩天的事了,夏中修又是名震一方的縣令,他當然知道他是何許人物。
「走得好。」他氣定神閑地道。
「嗄?」辜琰司下巴差點掉下。不會吧,他真有這麽冷血?
「至少他平安地離開了,不是嗎?」
「對是對,可是他……」
「不可否認,夏中修的確是個好官,但他絕對不是個當官的材料。」在瞥見他凝皺的眉頭後,夜鷹撇撇唇道:「為官者,多的是為富不仁,為一己之私;為造就自已更大的勢力,可以犧牲所有人的利益,剷除異己,夏中修就是看不透這點。爾虞我詐的官場不適合他,他是『沒資格』為官的,離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哇!」辜琰司猛搖頭,不敢苟同。「照你這麽說,所有當官的都貪婪收賄,那天底下的人多可憐?」
冷淡的眸子瞄向他,唇邊的笑意更加譏諷。「天底下的人還不夠可憐嗎?」
辜琰司張開了口,訥訥不成語。
說真的,現今的確有不少小人當道,民間才會如此民不聊生。
忽地,緊皺的眉頭鬆開,他又展開了清朗的笑顏。「還好,還好有你殺殺那些狗官和為富不仁的錢奴之氣,讓他們不再那麽囂張。算來你這山賊還是百姓之福呢!」
英挺的臉孔在瞬間變化,夜鷹原本剛毅的面容更加冷峻,陰沈凜邪。
「錯了!」
「錯?!」
「哼!會宰殺那些高官貴人,是因為他們有錢、是肥羊,而不是為了誰。」夜鷹沈冷地道。「我——只為我自己。」
那冷肅的語氣猶如寒冰,孤傲的臉孔泛著殘酷之色。
他沒那麽偉大,更不想做什麽英雄,他只不過想要翻雲覆雨,讓天下人不得安寧,這是他最大的目的。
當然,為富不仁者和狗官是最主要的目標,因為那群人更怕失去、更怕死,這是多大的樂趣啊!
僅此而已!與什麽懲奸除惡、為民謀福壓根兒沾不上邊的。
辜琰司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雖然認識他也好些年了,但是每每看到他這種神情,還是會忍不住渾身泛懼。
究竟他發生過什麽事?才會造就今日如此嗜血的性子,他實在想知道。
☆☆☆
「禮物?」蘊涵興味的語調揚起。
夜鷹在山寨裏向來被奉若神祇,是至高無上的,所有人見到他都是戰戰兢兢。並非他刻意冷漠,而是與生俱來的那股強悍氣勢,讓人心生敬畏,除了他的左右手萬豪和陸遙外,鮮少有人敢輕易接近他。
因此像現在這種情形,眾人一窩蜂地拱擁在他身邊的場面,更是少見。
「老大,去瞧瞧,這大禮絕對讓你心滿意足。」萬豪眉開眼笑地吆喝道。
「可不是。」眾人笑得十分開心,忙將他推入房內。
究竟是什麽樣的大禮讓眾人如此失控?夜鷹唇角含著一抹難得的興味。
此刻的心情不錯,他願意前去探究。
進了房門,在小廳裏,淩厲的黑眸朝四處梭巡,尋找那讓大夥眉飛色舞的大禮。
有人!他隨即感覺到裏頭床榻上的異樣。
質疑的黑眸朝身邊的萬豪望去,興味的俊臉也跟著一沈。
「何時夜鷹寨也幹起了擄人的勾當?我這寨主怎麽全無所知?」他輕易地猜測到未揭曉的謎底。
他們搶錢奪財,殺人越貨,在某些人的眼底簡直就是無惡不作的惡徒,不過夜鷹寨從來不曾擄過人,尤其是無辜之人,這絕不是什麽突然善心大起,而是不屑與一般山賊同流。
做壞事,也要做得比別人漂亮!
「老大,別……別生氣,你一定會喜歡她的,我保證。」老天爺,他是好心的,千萬別來個弄巧成拙。萬豪抖懼地縮了縮脖子。
「保證?」
「寨主,去看看吧!那妞兒不同於凡塵俗女,美得簡直跟天仙一樣哩。」一個膽子較大的人開口道。
夜鷹冷傲自負,從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他無波的心湖留下丁點痕跡,就連傾心戀慕他多時的義妹胭脂,亦沒能撼動他分毫。
他太無情、冷酷了!
也因此,當大夥見到那靈美動人的嬌妹後,皆被那嬌容迷得三魂少了七魄,而他呢?他會有何表現?
直覺想作個試驗,那白衣少女的姿容屬於人間絕色呀!那麽她是否能夠撼動得了這顆鐵石心腸?!
多麽有意思呀!只要一點點,只要瞧見他一點點動心的痕跡,大家便會感到心滿意足的。
夜鷹冷厲的眼神帶著懾人的寒光,讓大夥又是一陣哆嗦,誰也不敢再開口。
靜默了許久、許久,幾乎讓人快喘不過氣來時,才聽見他平穩的聲調揚起。
「嗯!我去瞧瞧。」
冷俊的臉上似笑非笑,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絕色,竟能讓這群人罔顧他的命令,敢作主膽大妄為。
眾人大喜過望,全都一窩蜂地跟著走向床榻去,想瞧瞧他們大寨主在見到那人間絕色後,表情會是何等精采。
多麽迫不及待呵!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29:59
第二章
雖然看熱鬧的人數眾多,幾乎整個山寨裏的人都來了,但是現場竟然靜默一片,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那種窒人的安靜,甚至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這種情形向來少有,一向沈穩的夜鷹竟然有種想笑的感覺。
迫不及待啊!他也迫不及待地想揭曉這答案。
黑眸朝床榻掠去,發現上頭多了條白衣纖細身影,她側著身,面向裏邊,根本看不清其面容。
而夜鷹身後也有許多沒見過她的人,大夥都十分好奇地張望著,想看出個究竟。到底擄到什麽樣的人,能讓萬豪等人甚至不怕夜鷹的責怪,膽敢逕自直接將人往他房裏送。
答案就要揭曉了!
夜鷹莞爾地走上前,帶抹輕佻、隨意地將那女子的面容轉向眾人。
而同一時間,他也看到了她——
「哇——」
現場如萬豪預期地掀起了一陣驚歎聲,所有人都讓眼前那張絕美的容顏給迷惑了視線。
出乎意料地,夜鷹也被震住了。
絕色的美人他不是沒見過,行走江湖多載,南方胭脂,北國佳麗,誰也無法牽動他一絲絲的心,孰料見到了她,他的心湖竟起了莫大的變化。
無庸置疑,她是美麗的。
那張宛如白瓷般的瓜子臉上,有著精雕而成的五官。皮膚晶瑩剔透,欺霜賽雪,烏亮柔細的黑髮猶如瀑布般披散枕邊,襯得她細緻猶如美玉般的小臉蛋更加閃耀出盈目光澤,那份清雅靈氣逼人,眩惑人心。
她正閉著眼,純淨的臉上不染纖塵,睡蓮般撫媚的嬌態可掬,足以打動任何鐵石心腸。
夜鷹的臉色更加深沈了,專注地望著眼前這姿態楚楚的女子,甚至連身邊人夥何時退離都不知道。
他只是凝視著她,萬分專注,就像天地之間,除了他倆以外,再無其他的存在了。
突地,他伸出了手——但是在她嬌麗的臉蛋上方猶豫了一下,而後便又狼狽地收回。
「喝!」他用力地喘息,眼眸在一瞬間燒紅。
她好純淨,潔皓得猶如張白紙。
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完美的女子呢,她是這般得美好,美得不可思議,該是貪玩的天仙吧!
好恨啊!
出乎意料地,他竟然恨極了這張看來純潔無瑕的嬌美瞼孔。
大手再度接近她,鎖上了她纖細的脖子——
他向來驕傲自大,唯我獨尊,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根本目空一切,可為什麽呢?為什麽在她面前他竟然會覺得自慚形穢、無地自容,彷佛自己連站在她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不!他要毀了她,毀了這個讓他明白自卑為何物的女子,誰叫她如此純淨靈雅,如此清新無邪。
指腹在接觸到她那細緻的肌膚後一縮,而後狠下心腸用力地鎖緊——他要毀了她!毀去她的沈靜無瑕,毀去她的聖潔完美……
好難受!
夏硯寧感覺到自己快不能呼吸了,是誰那麽狠心地想要害她?
下意識裏,她開始拚命掙扎想掙脫那只壓迫頸子的大掌。
因為這個舉動,讓她俏臉脹紅,原本多嬌如美玉般的俏顏更加增添了抹絕豔的紅彩口
她那似乎一折就碎的柔弱,讓夜鷹硬是沒來由地大手一顫。
捉住那難得的機會,夏硯甯張開小嘴兒,近乎貪婪地用力呼吸著,明眸也慢慢睜啟。
在見到她那雙清靈美眸的刹那問,夜鷹幾乎怔住了。
那雙靈氣流轉的美眸含著一絲迷離,探究似地凝望著他。那眼神竟讓夜鷹感到自慚,似乎多看她一眼!就會褻瀆了她的美麗。
「你……你是誰?」嬌柔的嗓音宛如被跌碎的水晶,清脆無比,扣人心弦。
「夜鷹!」順著她的話,他無由順從地應答。
「夜——鷹?」嬌顏頓時失色,變成慘白。
夏硯甯的心跳如麻,彷佛就要脫離胸口了。
她輕搖著頭,美麗的眸子更加瞠大地望著他。
是他,就是他,這無惡不作、人人聞之色變的大惡徒!
爹就是因為這個男人而被罷黜的!夏硯寧心中交雜著一種複雜的感受。潛入夜鷹寨正是她的目的,只是怎麽也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如此近距離地與這個名震江湖的夜鷹對視,更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年輕、俊美……
是的,他的長相十分俊美,卻又散發出一種剛毅而冷峻的氣息。濃黑的眉,淡薄的唇,甚至那雙莫測高深宛如黑岩般的眼眸,在在都顯得卓絕出眾。
身上的黑色勁裝更將他一身狂妄深沈的氣焰襯得淋漓盡致,足以讓天下的女人為之瘋狂。
只可惜,惡徒終究是惡徒,就算外表再出眾,還是只披著獸皮的狼。這樣的男人,血是冷的、心是冷的,別妄想他會有一絲毫的憐惜之意。
他們夏家就是被他給害慘的,夏硯寧的眼中突然出現一抹恨意。
她恨他?
夜鷹的眼睛是何等銳利,他輕易地便解讀出她眼中所有的變化,發現了這個事實,竟覺得心痛難當。
心?真沒想到,像他這種雙手沾滿了血腥的亡命之徒竟然也會有心?
會不會太可笑了?!
不!從決定擾得天下不得安寧後,他便將自己的心束諸高閣了。他沒有心的,永遠不會有。
她該死,這小小女子竟然撩起了他的情緒,讓他坐立不安,讓他自慚形穢。
多麽不可原諒、多麽不該!
就算是天仙下凡又如何?他要她死,她就絕不能活。
寡情的薄唇冷撇,大手再度堅定地掐住她的頸子。這女人,留不得——
又不能呼吸了!
夏硯寧難受得不得了,可一股傲氣支撐著她。她不怕死的,只是恨自己對這惡徒無能為力……
夜鷹的眼中幾乎噴出火來。這女人——嫌惡、不屑、高傲……就是沒有他想見到的求饒或怯懦。
該死的!該死的她——
就在結束她生命的刹那,他又鬆開了手……
「你該死,該死——」他痛恨自己居然下不了手!
老天,這是怎麽回事?他竟然也有下不了手的時候?
「咳咳……你、你才該死!」她冰傲的聲音不卑不亢,直言道。
夜鷹愣住了,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這個小女人哪來這麽大的勇氣?誰給她這麽大的勇氣與他對抗呢?
他再走近床榻一步,低下了頭睥睨著她。
是啊,她是那麽纖弱渺小,不堪一擊。任何人都怕死,至少會露出些微恐懼,為什麽就她沒有?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他不得不好奇地研究著她。
他的突然接近,讓夏硯甯連連退至牆角。她是害怕,但那模樣絕不是怕他傷害她,而像是不願意沾惹到他身上那股血腥不潔之氣,會壞了她的靈致那般。
太有趣了!夜鷹突然揚起了唇角,掠奪似的端起她的下巴,不容她逃離。
「你……你想做什麽?」
他沒回答,直接低下頭封住了那張誘人的香唇。
他要毀掉她的純淨、聖潔……
霸氣的舌尖直接挑進她的唇裏,不容拒絕,恣意地品嘗、戀憐,以火般熊烈的狂焰索討屬於她的蜜甜芳蘭。
果然,這張紅瀲瀲的嬌唇比想像中還要甜美萬分,尤其佐以她身上那股恬淡的少女馨香,更加熨燙著他的感官,讓他不肯淺嘗即止,就如同罌粟般,深深地吸引住他。
這炙吻不再是無情的毀滅,而是多情的纏綿!
就像熊熊火焰即將將她焚燒那般,他強悍的姿態和逼迫承迎的需索,像是想邀她一同放浪形骸,無論她怎麽躲,都躲不過他的追獵,密麻的囂狂糾纏,讓她根本無處可逃。
不,她才不要去迎合他——
她越是不肯屈服,越是挑起他從未有過的征服欲望,他的唇親密地與她交纏,直到她無力抵抗,呼吸快要停止前,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
脫離魔魅般霸氣狂野的唇後,夏硯寧實在無力再做抵抗了。
她柔軟的身子不由得靠著他嬌喘,似乎連最後一絲氣力也被奪走了。
這惡魔,那炙烈的熱吻居然如此激昂、誘人!
夜鷹凝望著她,一直以為天下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吸引得了他。然而,僅是如此輕擁著地,出乎意料地,他竟感覺到有股前所未有的快感,比擁有了全天下還要滿足。
僅僅是一個吻啊!竟有如此大的魔力,太不可思議了。
這小女子居然喚活了他的心,讓他冰冷的血液開始沸騰,冷寂多時的心也開始為之跳躍。
他要她!
這念頭來得十分強烈,這朵嬌貴的美花,他是摘定了!
嬌喘間,夏硯寧突然感覺好難受,恍若萬蟻食心,得靠著他、邀他的憐惜,才能平復那般……
「藹—」她狂擺的心跳依舊,絕望地偎著他抖瑟、吟哦。
天啊,是他,一定是這惡徒乘機使壞,在她身上下了藥——
原本還算沈靜的心突然起了一陣變化,她莫名地恐慌了。
「你……你這惡徒,是你——」
夜鷹專注地注視著她,也輕易察覺了她的不對勁。
「啊,好熱,好難受。」氤氳迷離的美眸裏漾著一股強烈的恨意,她沒想到他居然下流至此,用這種手段想掠奪她的身子。「我恨你,我恨你——」
話雖如此,體內狂炙的欲火卻又令她不得不緊緊依偎著他,嬌柔的身子火熱得像團沸焰,似乎想邀他一同燃燒。
夜鷹看出了端倪,是萬豪那群人的「好意」吧!
他將她推躺下了床榻,又愛又憐地凝望著她。
「嗯,你……」畢竟她只是一個養在深閨裏的少女,縱有再大的傲氣,也抵不過這種可怕的折磨。
她害怕了,膽怯了!
「惡徒:你……你這惡徒究竟想……做什麽?」雖然早在潛入夜鷹寨之際,她就有此心理準備了,但真正面對他時,她仍不免打心底深深地恐懼著。
她的聲音竟然在顫抖呢,他——真有這麽可怕嗎?
「既是惡徒,那我想做什麽,難道你會不知?」他輕聲地逗弄著問。
☆☆☆
暖暖的光影投注、照射在眼上,不舒服的感覺讓她下意識裏抬起了手想擋住那刺目的光芒。
「醒了。」
中穩的聲音突地在耳邊響起,夏硯寧詫異地停下動作,睜開了一雙迷蒙的惺忪眸子,正好與那雙黑亮的眼眸對視。
夜鷹走近,低頭端視著她。
好美!不論是睡著醒著,那迷離而又難以抓摸的神韻,美得令人屏息,牢牢地抓住了他。
其實他以為對她的憐愛只是幻覺,所以忍不住想要再親近她些、看清楚些,然而從她睜開那雙略帶迷糊的眼眸之初,心的狂烈跳動,他就明白了一切。
此心,系定了!系在她的心上,從今爾後,他的心上多住了個人,那就是她,這宛如精雕而成的水晶娃兒。
夏硯甯小臉轉白,不堪的記憶在他親近之時,全如排山倒海的巨浪般向她湧來,包括自己曾經不顧廉恥地恣意求憐……
這惡徒,居然……居然……
「該死的,你不該,不該……」伸出了小手,不顧一切地甩向他的臉。
夜鷹輕易地接住了她那柔嫩如骨的小手,薄唇含著一絲戲謔。
「不該什麽?」
「不該佔有我的……」縱使經歷過了,她仍說不出口。
這可愛的小傻瓜,竟分不清楚自己失身與否?!
「我沒有。」他又愛又憐地將細吻烙印在握住的小手上,輕輕柔柔的,像怕碰碎了她似的。
「沒……沒有?」夏硯寧征然。也忘了收回自己的手,任這惡徒吻遍了,竟毫無所覺。
夜鷹唇邊的笑意更濃,靠近她腮邊汲取她周身的芳甜之氣。「你似乎很失望呵!無妨的,來日方長肮
那曖昧的話語、擾人的氣息,在在讓她心慌意亂。
是的,亂了!
他是人人懼怕、無惡不作的大惡徒埃縱使此刻,她還是能輕易地從他眼底看出那強烈的欲望——他要她的欲望。這點他從來不曾掩飾。
只是,何以他居然沒乘機對她使亂?那麽他下藥的目的為何?
忽地,盈皓的秋眸緊眸凝著他,她突然明白了,那下藥者絕對不是他,以他這種驕傲自大的狂妄性子,就算要她,他也不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達成目的。
喝!這狂傲的男人。夏硯寧真希望自已別懂他,要不,她也不會那麽快便對他撤下心防。
狼狽地轉頭,突然輕呼出聲。
「我下手太重了。」夜鷹輕撫著她脖子上那已轉為青紫的勒痕,萬分自責愧疚地道。
她是多麽脆弱,冰肌玉骨、精雕玉琢似地,幾乎一碰就青紫,他怎麽會忍下心傷害她呢?
找來了藥品,他細柔專注地替她抹在脖子上。
那藥含著清甜的草香,再加上他那大手魔魅般的巧勁,撫在脖子上的觸感輕柔細膩,帶著無限憐愛嬌寵,讓她感動得想哭。
多傻啊!那傷是他所造成的呀,她該恨他的,尤其和他還有許多新仇舊恨,不是片刻能算得清的。
「放開我。」這下,她才想到要收回自己的小手,並推開脖子上撩弄的大手。
「呵!」夜鷹邪魅地一笑。「我不準備放手了。」
小手依舊握緊在手裏,他改換坐上床榻擁住她。
「你……什麽意思?」她不想掙扎了,夏硯寧瞭解,在這惡徒的懷裏,所有的掙扎都只是徒勞罷了。
「意思很簡單,就是——我要你。」
「你要——」她說不出下面的話了。
夜鷹又揚起了一抹魅然的笑,將臉靠近她的發間,那黑瀑般柔軟的細發,讓他心醉神迷。
「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為什麽要告訴……」夏硯寧突然停住了口,水翦般的美眸揚起一抹譏諷。「夏硯寧,我是夏中修的女兒。」
「哈哈哈——」他突然爆出了一連串的笑,那笑容讓他剛毅的俊臉一瞬間變得柔和,更加魅惑人心。「太可愛了,你……你真是太可愛了。」
他曾聽過傳言,夏中修的女兒長得如花似玉,且才德兼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笑?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該死的,怎麽當代才女在他眼前竟像名無知的少女?夏硯寧忍不住嗔道。
「呵!難道你不是故意強調你是夏中修的女兒嗎?」他夜鷹是何許人也,哪會看不出這青嫩小女娃兒的把戲。「怎麽?想要我為你爹被罷黜一事而感到愧疚嗎?告訴你,我不會的,而且對於這點,我還滿意極了。」
「滿意?」夏硯寧氣憤不平地道。「你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惡徒。」
「不。」他端起她的俏臉。「其實若要認真算來,我還是你爹的大恩人。」
「胡說!」這人真是不要臉!
「硯甯兒,你如此聰明慧黠,難道還沒察覺嗎?你爹被罷黜,與我無關,是他自己的個性所致。夏大人太過正直了,這樣的人在勾心鬥角的官場上,是註定要吃虧的,如今能安然地被罷了官返回老家去,也算是件好事啊!」
這一席話,深深地敲進了她的心。
夏硯寧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想不到這惡賊竟然將她爹看得如此透徹,這點她不得不佩服。沒錯,她爹正直清明,不適合骯髒的官場,換個角度來看,告老還鄉絕對是件好事,只是……
「如果你真看得那麽透,該知道你現在的舉止有多不合宜。」她妄想能誘引出他一點點的廉恥之心。
「不合宜嗎?」他端出一張無辜的臉。
夏硯寧被他臉上的表情惹得哭笑不得.她脹紅著臉,斜睨了他一眼。
「當然,如果你知道夏大人正直,那你也應該曾聽說過夏大人的女兒早已婚配之事。」
祈山腳下的任何事都逃不過夜鷹的眼,他自然知道,但從來沒放在心上過,以前是不認為兩人會有交集,所以不需要;現在亦然,她有無未婚夫都無妨,在他眼底,那和他要她是沒有衝突的。
向來,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手,不管有任何阻礙。
「你只屬於我,永遠都只屬於我!」他以宣示性的口吻,為她往後的人生做了決定。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30:13
第三章
氤氳的熱氣不斷地竄升,冉冉的白煙薰紅了一張俏生生的臉蛋,襯得夏硯寧花嬌般的容顏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多舒服啊!這熱泉。
怎麽也沒想到,房裏的一扇石門推開後,竟別有洞天,通往這人間仙境。
說是人間仙境真的一點不差。
這是座天然的溫泉池,其內溫熱的泉水是從峭壁上潺流而下的,池子的四周以大小一致的石頭堆疊、環繞,再加上無數的梅花樹之點綴,成了一片令人神往的仙境。
在這帶著冷意的秋末時節,尤其是山上的溫度驟降,該是寒意逼人的。可、浸浴在泉水裏,溫度剛好,不冷不熱,那泉水溫拂著她的冰肌玉膚,帶來渾身難以言喻的舒暢感。
「呵!」好滿足啊!她半趴在平坦的石塊上,欣賞落英繽紛的花景。
這鬼斧神工的手筆,會造得此景之人,必是個懂得享受之人,她相信只要能在這池子裏浸一浸,縱有再大的煩憂,也會消失殆荊
「呵呵!」
忘了,什麽都忘了,此時此刻的她只想放空腦袋,縱容自己好好享受這片刻的寧馨。
可偏偏有人就是那麽不解風情。
在她發現他時,他一雙帶繭粗糙的手已撫上她的背脊,輕輕地推拿按摩,讓她更是差點沈醉。
「你——」她俏眸橫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進來了?」
明知道以自己為餌,便該放開自己,可少女的嬌羞,還是讓她背脊發直,連動也不敢再動一下。
夜鷹黑魅的眸子發亮,唇角揚起了一抹醉人的笑,他給了她一個耐人尋味的答案——
「貪看『美景』。」
當然,這美景除了她之外,不作其他想。
瞧她暴露在外的美背多麽光滑剔透,誘人至極,尤其在熱泉的薰染了,她原本白皙的雪肌更是染成了一片嫣紅色調,炫了他的眼,讓他忍不住想要去觸摸、品嘗那份觸感。
果不其然,指腹下的感覺是那般美好,震動心弦,讓他全身熱血沸騰,迫不及待地想要膜拜她的全身。
「你將衣服給我,這裏讓給你。」夏硯寧故意嗔道。
「你是最美的,世上的美景也不及你的萬分之一。」這樣說得夠明{口了吧—
「花言巧語!」她嬌嗔地撇撇紅潤的唇。
她的嗔顏,讓那張絕美的臉蛋更加粉嫩鮮活、更加誘人,這對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是多大的考驗,夜鷹無法控制,低頭擄獲了她的紅唇。
「藹—」受到驚嚇的夏硯甯一時失去了防備,整個人在他的衝擊下,往後沈入池水裏。
那霸道沸騰的炙吻,絕不亞於溫泉的熱意,就像要抽去神魂般,狂熱激烈地銷魂蝕骨。
兩人沈沈墜入熱泉裏,那迫人的熱吻和他饑渴的糾纏,幾乎讓她快不能呼吸,但每每就在她欲魂斷之際,又從他口中渡來續命氣息。
這樣的方式實在太過卑鄙,求生的本能讓她不得不回應他,需索他口裏存命之氣,她腦袋混沌、渾身沸騰,除了向他承迎外,再也無力思考了。
這天下間似乎僅剩他倆,和那纏綿又致命的吻——
經過了許久許久,就在兩人都快魂斷之際.他才抱著早已渾身處軟無力的她浮上水面。
一接觸到新鮮的空氣,夏硯寧再也顧不得其他,張口貪婪地用力吸氣,像是要將剛剛失去的氣息全都一次補足。
那副嬌模樣,讓他體內竄升一股難以平息的欲火。
感覺到他的不對勁,夏硯寧將美眸轉向他,下意識抗拒似的猛搖螓首。
「不,別又來了,你這瘋子,我……我受不了的——」她汪汪的水眸帶著抹祈求,柔弱至極。
他嚇著她了!
夜鷹深深地吸了口氣,才能壓抑下將她吞得屍骨無存的衝動。
「別怕,這個世界上,有我就會有你。」他感性至極地溫柔道。
換言之,他已將兩人看成了一體。有他就有她,他是不可能讓她獨自香消玉隕的。
「呵——」脆鈴般的笑聲突然傳開,夏硯甯如花盛開般的笑了,還笑得連眼淚都掉下來。「我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你這滿手沾滿血腥的狂惡之徒,竟然也是個阿諛之輩。」
夜鷹低頭吻去了她笑出的熱淚,含帶泉水的氣味,竟也甘甜芳美。
「不,我句句肺腑。」黑眸直視,他態度真摯地道。
「是嗎,這般的肺腑之言,讓人看不真切。」夏硯寧強顏歡笑道。「我看會出此阿諛之言者,除奸佞之輩外,大概就只剩小奴了。」
言下之意,很明顯的是拐個彎在罵人。
伶牙俐齒啊,真不愧得他全部所愛。除了令人屏息的容顏外,她這慧黠的個性,亦令他愛不釋手。
「哈哈哈」夜鷹不以為意,反而發出暢然大笑。「也罷!能討好像你這般的絕色佳人,就算為奸成奴,那又何妨?!」
「咦!」她好訝異,挑釁的美眸睇凝著他。「我真無法想像這話竟是出自你口。」沒吐,算是很給面子了。
「不信?!我可以以行動證明。」灼熱的目光緊瞅著她。
大手掬了些水潑灑在她身上,臉上似真似假地擺出恭維討好的低姿。
夏硯甯小嘴兒微啟,完全沒想到這種絕世梟雄止兒會做出此舉,想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不料反而從他氤氳灼熱的眼神中察覺自己竟未著寸縷。
這一驚嚇,她趕緊別過身去。
「怎麽?要我先為你刷背嗎?」他帶著魔力的大手在她美背上輕撫,那股溫柔細膩,就像對待天下間唯一的珍寵。
她渾身起了一陣疙瘩,不,她才不要當他的珍寵呢。
「不,別碰我。」背對著他,她試圖再離他遠些。
而他不放過,依舊進逼著她。
急忙退至池邊石塊的她再也無路可退了,心裏不知有多恨這惡徒,尤其他那戲謔的言語和動作。(以下五頁無法識別)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30:40
第四章
(缺半頁)雄也難逃其魅力。
夜鷹柔和的表情瞬間冷凜,眯起眼低聲質問:「你喊她什麽?」
「妞……妞兒啊?」沒錯吧!可老大怎麽一臉肅殺之氣?「老大,我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喊她妞兒有什麽不對嗎?」
「當然不對。」夜鷹出乎意料地以鄭重警告的語氣道。「尤其是口氣,更是不對到極點。」
「嘎?」什麽意思?萬豪一臉茫然,虛心求教。
「那種語氣我不喜歡,尤其是用在硯甯兒身上。」他絕不容許別人玷污夏硯寧,尤其是以那種稱呼神女的口氣。
萬豪更是膛直了眼,沒想到老大居然會為他稱呼一個女人的語氣而大發雷霆?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
「老大,那……那丫頭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耶,而我是你的兄弟啊!」他不平地哇哇叫著。
「別質疑我的話。」縱使是自己的弟兄,他也無法忍受有人對她不敬。
萬豪更是愣得癡癡傻傻,不會,不會吧,他居然……居然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吼他?
「老大,你當真如此看重她?」委屈兮兮的口氣從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口中說出,實在有點難聽,但他不在乎,他要爭取自己應有的權利。
「是的,她是我的女人。」他慎重地宣示。
萬豪張大的嘴巴幾乎可塞下一個拳頭。
怎麽會這樣?他……他居然承認她是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
「老大,你……你是認真的?」他實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玻
「從沒有比此刻更認真了。」
「嗄——」尾音被拖得老長。「那……那我不就得喊她聲——嫂子?!」
夜鷹黑眸一閃,不可思議地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的確!照這情形看來,似乎是如此。」
妻子!一個絕色嬌妻,這是他從來就沒想過的事,但此時此刻,他卻無比認真地下了這個決定。
「我……我不相信,不相信啊!」萬豪搖搖頭,喃喃念道。「才多久時間而已,你……你居然會被她迷得如此團團轉?」
在他們心中,夜鷹是個英雄人物,無所不能,天下間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牽絆住他。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牽 掛著一個人,表示暴露了自己的弱點,他不會那麽傻才對啊!
女人嘛!縱使是天仙下兒也一樣,大家玩玩就好,何必這麽認真呢?
「我也不信!但這是事實啊!」比起萬豪的驚訝,夜鷹顯得沈著許多。
其實他同樣無法厘清自己為何會陷得如此快速,向來孑然一身、無拘無束的他,沒想到竟然也會有如此在乎一個人的時候。
而這滋味——很甜美哩!
萬豪看他滿臉幸福的模樣,心知覆水難收了。
「我想那妞……嫂子,我想嫂子除了美麗外,必定有過人的魅力。」他也從善如流地給了祝福,畢竟夜鷹快樂,是他所樂見的。
夜鷹再度揚起了輕笑。「我只能說,謝謝你幫我帶來了她。」
「哈哈——別這麽說,快別這麽說,咱們自己人嘛!說這樣多見外。」他豪氣地笑開懷。
夜鷹拍拍他的肩,眉目含笑地離去。
萬豪從來就沒見過他這等模樣,高興地立刻將這消息散發出去。
但,怎麽也沒想到引來了另一種可怕的反應——
胭脂——是夜鷹所救的義妹,對夜鷹的愛慕,幾乎到了全山寨皆知的地步。
這一回,剛好她鬧情緒外出散心,他才會乘機將夏硯寧給帶回來給夜鷹玩玩,可沒想到這老大竟然這麽認真。
呀呀呀!若那小蠻女知道全是他搞的鬼,怕不整死他才怪。原本一臉笑容的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天啊!該死的,他居然忘了那丫頭的存在。
「嗚!胭脂若知道是我幹的好事,肯定會扒了我的皮。」哭喪著臉,萬豪思考著可以躲藏的地方。「老大,我被你害慘了,到時候見我被整,你……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他用力地朝天呼喊,但說真的,山寨已經平靜了許久,是該好好熱鬧、熱鬧了,雖然擔心自己的安危,但這實在是件難得一見的大事啊!
親親娘子和親親妹子對決,到底睿智的夜鷹老大會怎麽處理?
呵呵!很有趣耶,他竟壞心地期待著。
☆☆☆
「夫人,請快些讓我為你打扮。」眼看時間到了,青兒著急地說。
「別叫我夫人。」夏硯寧煩躁地道。
「你是夫人啊!」青兒正色地道。
夏硯寧不由得輕歎了口氣,這個叫青兒的丫鬟是夜鷹派來伺候她的。雖然她手腳伶俐、人也不多話,十分合她的心意,然而對她的稱呼,她卻不得不歎息。
其實這些夜裏,夜鷹是夜夜擁著她入眠的,照這情形看來,她儼然真的成了夜鷹寨裏的「壓寨夫人」了,連丫鬟青兒都這麽稱呼她。
壓寨夫人?!夏硯寧不由得冷笑。
天曉得,在一個月前,她還是縣令的掌上明珠,有一個和樂的家庭,和一個在將軍府當差的未婚夫,她是個待嫁女兒身哪。
一直記得她娘曾經十分神氣的對媒婆說了,王家想娶她過門,怎麽也得再等個半年,等她過了十八再說。
但怎麽也沒想到命運居然這麽安排,想再回到以往的日子,恐怕是難了。
「夫人,夫人……」
「什麽事?」爭不過,既然她愛喊就由她去吧,夏硯寧也不想跟她爭執了。
「青兒是想問你,這些花鈿你要戴哪個?」她以欣羡的語氣問。
鏡前一盒盒的珠寶首飾都是難得一見的極品,虧寨主這麽大的手筆。不過這也難怪,夫人的確是難得一見,美人中的美人,合該如此被珍寵的。
「不!我不戴。」反正她天天待在房裏,打扮做啥?
「可是……」
「你下去吧!」她靠在鏡前,手支著小下巴出神。
青兒站在她身邊左右為難,卻又拿她沒辦法。
「打扮好了嗎?」
突然間,夜鷹無聲無息走了進來,讓端坐在菱鏡前怔然出神的夏硯寧嚇了一跳,連忙回頭。
「你……你怎麽突然闖進來了?」眼裏含著嗔怨問。
「我們不分彼此的。」夜鷹輕笑,俊挺的臉上滿是認真。揮手摒退了丫鬟。
夏硯寧輕撇紅唇,這男人,總愛自以為是。
「咦!你怎麽沒打扮?不喜歡這些首飾嗎?」黑眸審視著她,指著菱鏡前幾盒金銀玉飾懷疑地問。「這樣吧,看你喜歡什麽樣的東西,別客氣,只管跟我說。」
夏硯寧瞅著他,眼含譏誚。「沾滿血腥的東西我不喜歡。」
夜鷹黑眸玩味地輕閃,他明白她是故意為難的。
「那也無妨,反正我的硯甯兒夠美,不戴那些俗物也罷!」他也沒解釋,這些東西全是他特地畫了式樣,連夜派人打造的,與一般凡俗之物不同。
俏眸橫了他一眼,又來了,誰是他的硯甯兒?自作多情!
「走吧,既然準備好了。」他挽著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
夏硯寧有些遲疑,這些天來她幾乎鎮日都關在這房裏,見到的人除了他以外,也只有丫鬟青兒了。
這樣也好,在這陌生的地方,讓她感覺很沒安全感,她也根本不喜歡和太多陌生人相見,尤其還是一群無惡不作的山賊,不見最好。
但現在呢?他要帶她去哪里?
「怕了嗎?」他略帶挑釁地間。原來她也有怕的時候。
「我……」燦亮的美眸含著一絲委屈。「你該不會要帶我去看你那群山賊吧?我不想去。」
你那群山賊?
「你不喜歡山賊?」
瞧瞧他問了什麽蠢話?誰會喜歡山賊嘛?
「當然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你們全是惡徒!」她直言道。
他正色地道:「你明白嗎?山賊要比偽君子來得光明磊落。」
笑話,山賊也配光明磊落這四個字啊?
「歪理!」
她畢竟太年輕了,不懂人世間的奸險狡猾,不能怪她!
夜鷹態度認真地再度詢問:「你真的不喜歡山賊?」
「是啊!怎麽著?難道我不喜歡你就不對?」她斜睨了他一眼故意刁難。
「嗯!我會考慮的。」他的表情顯得十分真摯。
要夏硯寧相信他的話,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夜鷹也不急著解釋,他會以行動證明一切。
他是愛她的,而且愛得如癡如狂埃
「走吧!我不想將你鎮日關在這間房裏,祈山的風景很美,你該出去透透氣的。」他輕拂她頰邊的一綹發絲道。
他的話十分吸引人,雖然她早已習慣了鎮日關在深閨裏,但往常至少還有整座夏府可走動,現在老關在這房裏,的確太鬱悶了點,而且她也十分好奇這山寨到底長得是什麽模樣,還有這裏的一切——
她可沒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
「見過夫人!」一步出房門,一大群不請自來的人團團將房門圍住,笑嘻嘻地高聲大喊。
在萬豪的大力宣傳下,他們對這位夫人的好奇心早已堆得比山還高了,難得她今日終於出了房門,不好好來「晉見」一下,那怎麽行?
夏硯寧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駭著,可畢竟也是官家千金,很快恢復了鎮定。
「大家多禮了,請別這麽稱呼我。」她直言道,話中沒有任何忸怩做作。她可不希望真的成為壓寨夫人。
「應該的,老大都已經承認了,我們是該改口了。」萬豪豪氣地笑喊。
夏硯寧睇睨了身邊的夜鷹一眼,承認了?他真的對她這群兄弟承認了她?
當然,她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來他對她的戀慕,可實在奇怪的緊哩!他喜歡的理由何在?明明她總是愛為難他、挑釁他,他該討厭她的不是嗎?
莫非……莫非他當自已是個挑戰,她越是不屈服、他越是想追逐?
男人啊!真是頑強的劣根性。
幸好是如此,要不以她這千金之軀,委身於此賊窟已經已經夠委屈了,若真還要她放下姿態故意討好他,對她可是種殘酷的折磨,她也不屑。
「好了,別嚇著了她,你們去忙吧!」夜鷹維護地一手將她圈進寬闊的胸懷裏,更加引人遐思。
這舉動,讓所有人瞠直了眼,向來視女人於無物的夜鷹居然也會如此柔情,當然,此舉無疑也宣告了夏硯寧的地位。能令夜鷹這樣的梟雄為之折服,這美若天仙的女子果真有一套。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趣味橫生。
「大哥——」
就在這時,突然一位窈窕的紅衣少女飛也似的奔來,直接推開夏硯寧,投奔至夜鷹懷裏。
「胭脂!」夜鷹詫異地問。「你怎麽回來了?」黑眸望向旁邊的陸遙。
溫和的陸遙搖搖頭,縱使擁有一身好本領,他還是拿這又任性、又一向隨心所欲的大小姐沒轍。
「哼!我要再不回來,這山寨裏恐怕再無我容身之處了。」胭脂緊緊纏著他的手臂嗔道,敵視的眼神還不斷地望向夏硯寧。
胭脂的表現太明顯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小少女嫉妒夏硯寧,痛恨她搶了自己的地位,夜鷹是她的,別人休想跟她爭。
夏硯寧對她的敵意完全不以為意,反而帶著抹看好戲的神情盯著夜鷹,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
夜鷹黑眸一閃,對於她的閒適模樣竟有些懊惱。
太過火了,眼見另一個女子投入他懷裏,她怎還能如此灑脫,莫非當真對他亳不在意?!
閉了閉眼,他重新調整自己的情緒,而後又是一張平靜無波的臉孔。
夜鷹斷然地介紹道:「夏硯寧,我未過門的——妻子。你該喊她嫂子的。」
夏硯寧愣住了,沒想到他居然會當眾說出這種話。
這句話同時也狠狠地傷透了胭脂的心。
在這山寨裏,她是唯一的天之驕女,雖然夜鷹冷漠了點,但對她還是特別的,一直以來她都承受著他一人的專寵呀!
其實早在夜鷹救了她的命之初,她就打定主意非君不嫁了。
下山前,明明他對她還有些緊張的,她以為她會是他的唯一,可事情怎麽會突然演變至此?
她不相信,不相信——
「不,大哥我——」
「你剛回來,風塵僕僕的也累了,先下去休息,有什麽話改日再說。」夜鷹斷然地打斷她的話,拉著夏硯寧,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之外。
「大哥,大哥——」胭脂氣得猛跺腳,她不原諒,她絕對不會原諒那個可惡的女人。
夜鷹是她的,永遠只能是她的!
☆☆☆
「你剛剛那句話太過分了。」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範圍,夏硯寧立刻掙脫了夜鷹的糾纏說道。
「哪句話?」
她一雙美眸瞅著他。「難道你看不出來,胭脂十分喜歡你?」
聞言,夜鷹不自覺地有些氣悶。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喜歡的是你?」他略帶強勁的大手端起了她的俏臉質問道。
夏硯寧黛眉輕蹙,輕易地感受到了他的怒焰。
「別、你最好別喜歡我,你會後悔的。」她忍不住衝動地說出這一句。
「不!我夜鷹從不知道什麽叫做後悔,尤其是愛上你。」他堅定地道。
他說「愛」?!居然這麽輕易地對她說愛?她該相信嗎?
夏硯寧實在不懂,他應該沒有騙她的理由,但是——愛她?可能嗎?
奇了,她為什麽要質疑?為什麽覺得彷徨?這是她的目的不是嗎?迷惑他,讓他為她神魂顛倒,再藉機毀了整個山寨!毀了他!
曾以為這是十分艱難的任務,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啊,可為了弟弟,為了父母,她一定要做到才行。但他卻輕易的說出了愛?
夏硯寧實在想知道他的真心程度有多深,但是她卻膽小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怕那眼神太過熾熱,會將她的理智全部焚燒殆盡,會擾得她心慌意亂。
「你怎麽了?難道不肯信我?」夜鷹懷疑地問。
「我……」
不經意地接觸到他的眼神,就如同受到驚嚇的鳥兒,她急忙地掙脫了他的掌控,朝另一頭奔去。
夏硯寧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失去了身子,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心——
跑得氣喘吁吁,也沒注意自己到底往何處跑,直到手臂讓人給拉住為止。
「小心,那兒有陷阱,別往裏邊跑。」夜鷹警告道。
「陷阱?什麽陷阱?」
「我所布下的陣,用來對付擅闖山寨的人。」
除了辜琰司那傢伙外,至今還沒人破得了這個陣。
夏硯寧這才停下腳步仔細觀看——
嘩!他說的對,這祈山的風景的確美不勝收,所站之處不僅可以看到群峰錯置之壯闊,還可以看到變化萬千的山嵐和雲彩之美,而他所說的「陣」,外表看來竟像一座桃花林?
真是怪極了,都秋末了,何以在這低溫的山巔上,桃花還能盛開得如此妖豔?這其中的確透著詭異。
她晶瑩的水眸閃著一股興味,狡詭地瞄了他一眼,忽然出其不意地掙脫他的桎梏,奔向那片桃樹林去。
「該死的,你居然敢這麽做?」夜鷹簡直氣急敗壞,他怎麽會不懂她方才眼神中的涵義呢?
她居然用自己的生命在試驗他對她的心,這貪玩的小妮子,合該讓她嘗試一下陣裏可怕的毒和機關,看她學不學乖。
可、他怎麽捨得呢?
受傷或中毒事小,萬一她那麽湊巧地走近懸崖,那可不好玩了。
「硯甯,硯甯兒——」
陣法是他所布的,要找到她也不是多困難的事,但偏偏她就是故意躲著他,胡跑亂闖的,讓他急得汗流浹背。
「硯寧。」
「我在這兒。」她大小姐閒適地在陣裏跑來跑去,一點警覺性也沒有,反而充滿捉弄人的快感。
夜鷹真是恨啊,看來夏硯寧的個性沒比胭脂好多少,統統是頑皮鬼。
其實她是死是活幹他底事,他向來都十分自我,從不曾為誰擔憂過。唯有她,她真是他命中的剋星,讓他無法真的拋下她,只能追逐著她貪玩的腳步。
「硯寧,別玩了,我帶你到別處去。」
「我不要,我就是喜歡這片桃樹林。」她固執地道。
「你是在玩命。」
「呵呵,不行嗎?」反正她的命不值錢,如果能「有幸」拉他當墊背的,相信將軍應該會十分樂意放過她一家子。
她頑劣淘氣地穿過一棵又一棵看來一模一樣的桃樹,可眼前之景看久了都一樣,讓她突生暈眩之感,似乎所有的樹都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任她怎麽走也走不開。
怎麽會這樣呢?好奇怪啊!明明剛剛還好好的不是嗎?
「藹—」突然,她看到腳邊有堆白骨,嚇得差點跳起來。
這才發覺這片桃樹林的確詭異至極,驚悚的寒意一下子擄獲了她。
糟糕!夜鷹人呢?他該不會真的打定主意不理她了吧?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家子的命都讓她給玩完了,這下子該怎麽是好啊?
她全身無力地靠在一棵樹邊喘息,期盼夜鷹的出現。
陡地——
「咻咻咻——」
數枝長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朝她疾射而來,她看傻了眼,整個身子就像被定住了般,無法動彈。
「走——」
就在長箭射穿她腦袋之前,夜鷹先一步地將她帶開,一切有驚無險,兩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嚇死我了。」在看到數枝箭朝她疾射而出時,夜鷹心跳差點停止,幸好身手夠快,要不然她早成了箭下魂。
「我……」經歷過生死關頭,才瞭解生命的可貴。夏硯甯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斜靠著他。
「回去吧?」
「嗯!」這下子,夏硯寧總算願意聽話了。
早他的帶領下,一步步地慢慢走出桃樹林陣。
「好奇妙喔!這片樹林那麼美,想不到竟潛藏著這麽大的危機。」這些樹看起來明明就無害的啊!
她喟歎,難以置信地伸手觸摸身邊的桃樹。
「別摸。」夜鷹驚喊。他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脫險後,她居然還會笨到去觸摸那看似豔美、卻潛藏危險的桃樹。
怕她受傷,在情急之下,他只好用力地揮開她的手。
所有的心念全系在她身上,一時不察,他竟在揮開她的手之際,去觸碰到另一棵樹。
「藹—」很快的,夜鷹觸碰到桃樹的手立即轉為烏黑,他趕緊快速地封住自己周身大穴,並由懷裏取出一顆藥丸吞下,坐下運功,壓抑毒性發作。
(缺半句)晶瑩的淚珠立刻在眼眶裏打轉。「你不要緊……不要緊吧?」
「別哭,我沒事,沒事的。」她的關切,讓他感動。
她會為他受傷而哭泣,是不是代表她的心裏有他的存在了呢?
如果是的話,那麽,這傷實在太值得了呀!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30:54
第五章
「禍水,真是紅顏禍水,看她的樣子我就知道,她一定是狐狸精轉世,才會那麽妖媚,才會禍及到你。」胭脂在看到夜鷹受傷後,忍不住破口大駡。
真是該死的女人,夜鷹從來就沒受過傷,他一直是那樣的叱吒風雲,誰都無法打敗他的,誰知道會去撞見這妖邪般的女人,才會連自己所設下的桃樹陣都會讓他受到傷害。
她忍不住狠狠地瞪著坐在一旁的夏硯寧,恨不得上前滅了她那張狐媚的容貌。
「你很吵。」夜鷹不耐煩地道。
「我吵?」胭脂簡直氣得蹦蹦跳。「大哥,難道你被那狐狸精害得還不夠慘嗎?難道真要死在她手上,你才甘心?」
「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他冷淡地回應。
「這怎麽會是你的事,你是我……你是我們全山寨人的,不是那狐狸精一個人的呀!若你真的出了什麽事,那你叫我們該怎麽辦嘛?大哥。」
「我不會的。」夜鷹柔情地看了夏硯寧一眼。「我不會拋下她孤單一人的。」
拜託,都什麽時候了,被她害得這麽慘,他怎麽還不覺悟啊?
胭脂簡直咬牙切齒,更加痛恨夏硯寧。
「我不管,你一定要趕走她,我不能讓她再害你了,絕對不可以。」她含淚地訴說道。
「胭脂,鬧夠了吧!」夜鷹突然沈下臉。「我需要休息。」
「我……讓我留下來照顧你。」「不必,你出去。」他毫不留情地下令。
「唉——」胭脂重重地跺了跺腳。
雖然驕蠻任性,但她怎麽也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再說他受了傷,的確是需要好好休息,算了,等他傷好了再跟他談吧。
走到夏硯寧身邊,她怒眼對視道:「耳聾啦,沒聽見大哥說要休息,還不快滾出去?」
夏硯寧實在有些心虛,她是想留下來照顧他的,可是……畢竟這都是她的錯,他不會喜歡她留下吧!
毫無異議地,她隨著胭脂轉身想離開。
「硯甯兒,你想去哪里?這裏可是你的房間。」夜鷹一句話,制止了她的腳步。
走在前頭的胭脂詫異得差點腳步沒打跌,再度心碎!
她帶著嗔怨的汪汪淚眼凝視了夜鷹薄幸的俊臉一眼後,手掩著面,立刻飛身奔出這房裏。
夏硯寧同情地望著她的背影。夜鷹留下了她,她心裏竟奇異地泛起竊喜之感。順從他的話,她來到他身邊。
「你受傷了,我睡別處比較好。」她儘量以平穩的言語提議道。
「別想。」他身手矯健依舊地將她摟進懷裏。「我已經習慣了抱著你入睡了,你怎能拋下我?」
這種像是幼兒的話語,竟然會出自這大男人的嘴裏,著實讓她又驚訝又好笑。
「那實在萬幸得很,我今日沒真讓箭給射死了,要不你就要夜夜失眠嘍!」她調皮地說道。
「放心,我說過,我們是一體的,我絕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緊緊擁著她的嬌軀,他將頭埋進她黑瀑般的秀髮裏,不容質疑地強調。
「哼!」她輕哼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在他強健的臂彎裏,她竟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朵漂亮的笑花眩惑了他的眼,讓他渾身猶如點了火般,熊熊燃燒著。
「啊,你的手在做什麽……」感覺到他不規矩的大手在身上遊移,夏硯寧俏臉嫣紅嗔問。「受了傷的人就該規矩點。」
「那點傷不算什麽的。」而且他也夠規矩了,要不,他會一口將她吞下的。
「你……別鬧!」夏硯寧抓住他撫上酥胸的賊手。
他魅惑的黑眸緊纏著她,暖昧地道:「相信我,你會喜歡的。」
「你——」她的臉蛋紅得猶如熟透的番茄,忍不住說這:「你和外傳的不一樣。」
「喔!外傳?」他暫時停下摸索的手,疑惑地望著她。
「外傳你冷血無情。」所以未來山寨之前,她才會那麽戰戰兢兢。
「我是啊!」
她懷疑地瞅著他,不!照她看來,他不但不無情,而且還多情得很哪!
夜鷹發出愉悅的笑聲,將她緊攬在懷中。「你不知道嗎?我的血只為你沸騰,我的心只為你多情啊!」
他只憑自己的心意做事,從不勉強自已。而愛她,也是照他的心意而為,他就是要定了這個美麗又可愛的小女人。
將所有的熱情全數化作行動,他要她真真切切地感受他,讓她瞭解,他對她的情意有多深、多濃。
熱情的深夜,沸騰的情欲,狂熱地燃燒,直到擦出最燦爛的火花——
☆☆☆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卻主宰了他們夏家一家子的命。
夏硯寧深深地歎了口氣,這些日子來,夜鷹對她的好,對她的呵護,她不是沒看見,只是……
不該的,他們根本不該有情絲上的牽扯,尤其是她,她更是不該對他動心,連一點點也不!
對,要深深記牢,千萬千萬不可愛上那惡徒,否則賠的不單是自己,還是一家子的命啊!
夏硯甯水麗的眸子用心地看遍每一處,並將這裏的地形深深地記牢在腦子裏。
說也奇怪!本以為夜鷹寨會是個污穢不堪之地,但這些日子觀察下來,才發現原來這裏的環境竟十分清幽,簡直像座世外桃源。
只可惜,再美的地方讓一群惡徒給霸佔了,也是徒然。
「你這不要臉的女人,鬼鬼祟祟地想做什麽壞勾當?」胭脂突然出現,一臉憤恨地望著她,譏諷問。
「胭脂小姐,你誤會了,夫人只是覺得悶,出來走走而已。」丫鬟青兒幫忙解釋道。
「夫人?」那尖銳諷刺的聲音,讓她那張原本還算嬌俏可愛的小臉,突然變得猙獰。「你這賤丫頭,誰准你隨便喊人的?她是夫人?哼!誰說的?我大哥有說過要娶她嗎?有嗎?」
一連串的問號,炮轟得青兒灰頭士臉,夏硯寧再也看不下去了。
「何必為難一個小丫鬟呢?你有什麽氣,只管對著我來好了。」她無懼地道。
胭脂更加忿忿難休。「別以為有大哥給你當靠山,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我告訴你,我十分清楚你的詭計,你這小狐狸,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抓住你的狐狸尾巴,再讓大哥狠狠地懲罰你、折磨死你。」
「我等著。」夏硯寧說完,不願久留,帶著丫鬟離去。
「小心哪!這山寨裏可充滿了陷阱,你可千萬記得,別死得太早,那樣太沒意思了。」胭脂仍不甘心地諷刺道。
在離她一段距離後,青兒忍不住道:「夫人,這胭脂小姐老當自已是寨主夫人,被驕寵壞了,你可千萬別氣壞身子。」
夏硯寧搖搖頭。「我不會。」
「夫人真好。」青兒單純地笑了笑道。「人又美、心地又好,難怪寨主對你如此傾心戀慕。」
夏硯寧輕輕歎息,如果不是家裏突生變故,她也該是如此單純啊!
青兒見她失神地往前走,突然出聲警告道:「夫人,夫人小心啊!前面有陷阱,不能再往前走了!」
這山寨裏處處是美景,也處處是危機,所以一般人若沒人帶領,絕對不敢亂闖,否則可能會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陷阱?
夏硯寧靈美的臉上浮現一絲憂色,看來夜鷹會令官府——甚至連堂堂平西將軍——也被逼得束手無策,只能像坐困愁城的野獸,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光看這些奇詭的陣法,就知道他絕非浪得虛名。
那麽就算她拿到了地形圖又如何,官府的人攻不上來,平西將軍哪會那麽容易放過她一家子?
她惶恐的臉色讓青兒也感到擔憂,連忙安撫。
「別怕別怕,只要夫人別亂跑,就不會有事的。」
夏硯甯抓住一線生機問:「青兒,你懂得如何破陣的方法嗎?」
「我?」青兒忍不住咭咭咕咕地笑開。「夫人未免太看重青兒了,青兒只是一個小丫鬟啊,哪里會懂得這些。」
是啊!她似乎問錯人了,那麽,為了家人,她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她不顧青兒的警告,直直地朝危險前進——
「夫人,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想去那裏看看嘛!」她狀若無辜地道。
「可是……危險啊!」
「是嗎?」她輕笑著,絲毫不以為忤。
青兒眼兒她玩命似地直板,急得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救人婀.就要出人命了,天啊,怎麼辦?怎麼辦?
青兒趕緊去尋找夜鷹。
夏硯寧看在眼裏,心中有些不忍,她也是無可奈何呀!否則她又何嘗願意這般任性呢?
☆☆☆
「大哥。」
「這麽急著找我何事?」夜鷹閒適地問。
陸遙直截了當、一針見血地道:「夏姑娘,她很有問題。」
「喔!」他僅輕輕地應了一聲,沒有多做表示。
「我聽二哥說,是弟兄們發現夏姑娘所乘的馬車在山路上流連來去,他們才會心生懷疑,前去探查的。」他口中的二哥,即是萬豪。
夜鷹表情未變,就像聽到了一句很平常的話語。
「還有,難道你不覺得像夏姑娘這樣的閨閣千金,被抓到山寨來還能如此鎮定,實在是不可思議嗎?」」向冷靜的陸遙 被他太過悠哉的態度給急壞了,他連忙又道:「那天看她見到眾兄弟們,也是神態自若呀!」
山寨裏的人大部分都是些橫眉豎眼、魁梧雄壯的漢子,有時連胭脂都會膽怯,不太敢接近了,為何像夏硯寧這樣的嬌嬌女竟然能那麽自若地應對?實在反常得令人生疑。
「很顯然的,這是招請君入甕的詭計,對吧!」夜鷹語調平穩地替他接下未完的話語。
陸遙斯文的臉上一片訝異!
「你……你一直都知道?」
夜鷹鷹隼般的黑眸直瞅著他,唇角揚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她是我的女人,是我最親密的枕邊人,我對她觀察入微,值得驚訝嗎?」
陸遙的臉上一片尷尬,夜鷹這麽說,豈不是在怪他對他的女人太過關注了?
「既然大哥早已知曉她可能心懷不軌,為何還要縱容她在身邊,養虎為患?」他實在不懂。
「呵!她的純真可愛讓我無法拒絕。」他語氣溫柔地說。
夏硯甯當然是純真的,要不怎麽會那麽輕易地將「心懷不軌」展現出來?
她的表現對一群老江湖來說,的確太稚嫩了呀!
純真可愛?天啊,居然說一個想害自己的女人純真可愛?陸遙真是越來越無法理解他這異於常人的思考方式了。
「大哥……」
「既然你我都看出了她心懷不軌,那還有什麽好懼怕的?」
陸遙對這大哥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既然大哥早有心理準備,那我就放心了。」他對夜鷹是絕對有信心。
突然,青兒跌跌撞撞地闖進兩人之間。
「寨主,不好了,不好了……」在見到陸遙後,她才趕緊行禮。「三寨主。」
「什麽事這麽慌張?」明白丫鬟一定是為了夏硯寧而著急,夜鷹沈穩的表情在一瞬間轉變。「快說。」
「夫人,是夫人,她不聽我勸,往斷命竹林那頭去了。」
青兒話語方歇,夜鷹那黑色的身影早已像枝利劍,朝她所說的方向疾射而去。
陸遙見狀,忽然明白了一切,苦澀地搖頭輕笑。
問世間情為何物啊!看來,狂狷如夜鷹,也難逃情網。
這——未來不管是福是禍,他都逃不過了吧!
☆☆☆
房裏一片靜默,那窒人的沈靜,讓人連大氣都快喘不過來。
夏硯寧拚命地眨著一雙看似無辜的眼眸,來掩飾心裏頭的緊張和心虛。
偷偷瞄他一眼,他好像很生氣耶!既然如此又為何要前去救她呢?他真這麽愛她嗎?
呵!想來被愛真是件有趣的事兒呀!
她偷偷地揚起唇角,努力想著下一次的試驗。
對!她就是想看這張俊美平靜的臉孔燃起熊熊的火焰,而且只為她!
「這樣玩命很有趣吧!」夜鷹突然打破沈悶,感興趣地瞅著她問道。
夏硯甯小嘴兒微張,顯得更加心虛。
「什……什麽有趣啊?」抵死不承認自己是故意的。「是你們這些山賊作賊心虛,太過變態,連自己的地方都弄得像座監牢一樣,步步危機,這樣很有趣嗎?」她反問。
伶牙俐齒啊!居然敢拿話堵他。
「這麽說來是我的錯。」
「難道不是?」她直言道。
若非這山寨太過艱險難破,官府提供的大把賞金不會沒人敢拿;而他們這些山賊也不會如此無法無天、有恃無恐。更何況,她家人落得今天這般命在旦夕的局面,不怪他,怪誰?
夜鷹那雙黑岩般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蘊涵興味。
夏硯寧太討厭了,她討厭他這種莫測高深的眼神,似乎可以望進她心底,看穿她全部秘密似的。
她逃避地別過臉去,杜絕他的窺探。
「你這麽『貪玩』,叫我好不安心。」夜鷹突然將兩塊牛皮紙遞給她。「這給你吧!」
夏硯寧將其中一塊牛皮紙攤開,發現竟然是一幅地圖,而且還是山寨的全圖?另一張則記載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她雙手忽然打顫一抖,差點握不住那兩片牛皮紙。
夜鷹以堅定的大手握住她發顫的手,正色解釋道:「這張是山寨的地形圖,那做了紅色記號的地方都布有不同的陣法。另外這綠色的記號是斷崖的標誌,這些地方都很危險,最好別接近,還有這黑色的……」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她訥訥地問。
「我不願見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危險。」夜鷹縱容地一笑道。「另外這張則是破陣的秘訣,若你有興趣,我可以慢慢解說給你聽……」
夏硯寧看著他口沫橫飛地解說,手不停地發顫。這就是她必須拿到手的東西,想不到竟然這般容易,她甚至還沒開口呢!
實在無法形容此時心裏的感覺,她也很納悶,不懂眼前這個男人心裏在想什麽,他怎麽對她全無防備之心?怎麽會如此大意?
「怎麽了?」夜鷹溫柔地掛揉他發顫發冷的手。「冷嗎?」他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問。
「為……為什麽要把地形圖給我?難道你不怕……」不怕她毀了這山寨嗎?
「我怕!」夜鷹細細地揉著她的黑髮。「我怕你因為太貪玩而遭受到危險,我是不允許的,連一絲絲也不許。 別忘了,我們是一體的,有你才有我。」
夏硯寧的心不住蕩漾,這樣的深情,她如何還得起?如何逃得過?
「可是……」
「別可是了,收下吧。」他柔情地吻了吻她的手。「你畫的圖不會比我的準確、詳盡,而且我也不希望你這麽勞累,甚至玩命。」
聞言,夏硯寧感覺到一股寒意由體內竄升,令她頭皮發麻。
他發現了?他發現她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在記載著山寨的每一寸地形?
太可怕了,他竟然知道……
不!若他真的知道她的目的,那他就該阻止她,而不是更加地縱容她,甚至將地形圖和破陣秘訣奉上啊!
亂了亂了,誰來告訴她,這危險的男人心底究竟在算計些什麽?或者他真的愛昏了頭?
「你在發抖?」夜鷹無限憐惜地問。「真的這麽冷嗎?」
夏硯甯美麗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他,試圖想找出一絲絲軌跡,然而她卻失敗了。
在他眼裏,她看到的只有無限的柔情和憐惜,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夜鷹——」她發顫地主動投入他懷裏,不知所措地喊著他的名。
這樣的深情太沈重了,她背負不起啊!難道他不知道嗎?
夜鷹輕柔地拍拍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連這「小小的禮物」也接受得如此心虛,若再收到他的「大禮」,真難想像她的表情啊!
她真是太過純真了,這樣聖潔明澈的心,直教他傾盡全心愛憐都不夠。
他嘴角含笑,許了自己的心,永不言悔!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31:19
第六章
「大哥,天啊!你怎麽這麽糊塗?」胭脂氣急敗壞地朝他大喊。
「什麽事?」夜鷹平靜地問。
「你難道看不出來那狐狸精有問題嗎?」胭脂快要昏倒地大叫。「她的行動一直都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探查咱們山寨的地形;還有,她來路不明啊,你……你怎麽能糊塗地將那麽貴重的山寨地圖和破陣方法交給她呢?」
氣死她了,他怎麽能那麽寵那個女人嘛!
「胭脂,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想聽見你用這麽不敬的語氣喊硯甯兒,聽清楚了嗎?」夜鷹正色地警告。
胭脂難以置信地張大了紅唇,一雙美眸泫然欲泣。
「大哥!我……我是為你好,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不要你受騙,我都是為你好啊,你……嗚!你怎麽能用這種態度對待我?你怎麽忍心?嗚嗚……」
她可是他親手所救的妹子耶,難道一切真的都是她自作多情嗎?
「硯甯兒在我心中的地位,勝過於我自己。」他直截了當地說明。
胭脂心痛地以淚眼迷蒙的眸子凝望他,更加迷惑了。
「大哥,我一直那麽崇拜你,想不到……想不到你原來也和一般人無異,貪戀美色,甚至連生命都不顧。」她絕頂失望地道。
「現在瞭解我還不遲。」他輕鬆泰然的口氣顯得相當無情。
沒錯,他的情全給了夏硯寧一人,只有她能夠引起他的關注,旁人都是多餘的,連眼淚也撼動不了他。
「我不服!」胭脂大膽地轉過他的身子,令他直視自己。「看著我,你看著我。我知道,其實你是最疼愛我的。你只是一時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心,你不愛她,你怎麽可能會愛一個對自己心懷不軌的女人?」
夜鷹輕易地擺脫了她的糾纏,冷酷地道:「我愛她,這是事實。胭脂,希望你能認清這點,當然最好接受它,因為它將是不變的事實!」
「不——」她拚命搖頭。「我不相信,我不信,我不會信的。」
「隨你。」夜鷹無情地轉身想走。
「大哥,不要走,不要走……」胭脂攔住了他,趴在他的背上痛哭失聲。「難道你忘了一年前的事了嗎?」
「一年前?」他的口氣顯得相當陌生。
他居然忘了?可她卻永生難忘!
「一年前平西將軍的獨子以言語戲弄我,你一聽聞,竟然不顧將軍府的勢力,立刻為了我狠狠地教訓了那個畜生,我永遠忘不了啊,若非愛我,你又怎麽會去冒那麽大的險?」
平西將軍的地位雖然是其父有功於朝廷,朝廷感念而世襲的,但將軍府勢力龐大是不容否認的事實,尤其平西將軍還只有那麽一個獨子而已,若不是夜鷹真愛她如狂,又怎麽會甘心冒這種險?
「看來你真的會錯了意。」他的口吻依舊冰冷。
平西將軍無功無德,憑藉著其父的功勞坐上將軍之位就算了,還魚肉鄉民、行事乖張,這樣的人是他最厭惡的。其子調戲胭脂只是個導火線,讓他借題發揮罷了,絕對無關情愛。
那冰冷的語調讓她失望地鬆開了手,哭得肝腸寸斷。
「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你竟如此無情無義。」
夜鷹無意反駁,這是事實。
她心痛地道:「好吧,就算不為我,但你那麽輕易便將地形圖交給個外人,難道你很心到連山寨裏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眾弟兄的命也不顧了嗎?」
「這點不牢你費心,我自有主張。」
「主張?!」胭脂冷笑。「我看你簡直被迷昏了頭,就算自己死在那女人手上,也甘之如飴。」
「呵呵!」夜鷹突然笑開。「看來你還是瞭解我的。」
胭脂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千求萬求想看到他的笑容,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的。
她絕望地搖搖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吧!看來你被辜琰司那痞子帶壞了,再也不是我心目中那個大哥了。」
夜鷹尚未開口前,一道清朗的笑聲便傳了來。
「哈哈哈……想不到胭脂妹妹如此叨念我,莫怪這些日裏我耳朵癢得很哩!」紫影飄至,辜琰司那張俊朗無儔的臉上笑容橫溢。
「是啊是啊,我想你!想詛咒你下地獄去,哼!」服脂惱怒地將滿腔怒火燃燒至他,丟下話後,憤恨地轉身離去。
「喲喲喲!她正餐不吃都吃炸藥啊?不然火氣怎麽那麽旺?」辜琰司作受驚嚇狀拍拍自己的胸膛碎碎念問。
「少說廢話,我要你辦的事,如何了?」夜鷹正色問。
「大哥,我辦事,你放心,妥當啦!」他自信滿滿地道。
☆☆☆
「爹、娘?」乍見多日不見的父母,夏硯寧心裏實在百感交集,有悲有喜。
「你們聊吧!我先走了。」夜鷹說完立刻離去,將這裏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甯兒啊,我的心肝甯兒,你受苦了吧!」藍秋娘悲切地上前擁住目已的女兒。「這群沒良心的山賊,居然將你抓來這裏,可惜娘沒用,不能救你。」
「娘,我很好,沒事的。」夏硯寧安撫地道。
「怎麽會沒事呢?別安慰娘了,快告訴娘,他們對你好不好?有沒有給你飯吃?沒將你吊起來毒打吧?快讓娘看看你哪里受傷了沒有?娘有帶藥膏來!很有用的!」
一見面,這擔憂的娘親就不斷地審視女兒,看她是否安好。
夏硯寧聽見她的問話,一股暖暖的感覺浮上心頭。
「娘——」她忍不住趴在娘身上輕泣。
她娘雖然平時愛叨念,人也現實了點,但是對她和弟弟卻是真心的好。
「別哭別哭,告訴娘他們欺負了你嗎?娘找他們拚命去。」藍秋娘心疼地道。
「不,我……我只是見到你們,一時太高興了。」夏硯寧怕他們不信似地,立刻在兩老面前轉了個一圈道。「瞧!我這不是很好嗎?他們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甚至她快承受不起了呢!
「那就好,那我們就能放心了。」夏中修歎了口氣道。
「對了,爹娘,你們……你們怎麽會來?」
「是一個姓辜的男人帶我們來的,他說……說是帶我們來看你的。」藍秋娘據實以告。
「看我?」夏硯寧臉上浮現了一抹疑惑。
「我們也很懷疑,夜鷹若真這麽有人性,他就不會帶領一大群山賊,危害百姓了。」夏中修雖已被黜了官職,仍是憂國憂民。
「臭老頭,好不容易見到女兒,幹麽說這些煩人的事,去去去,到一邊涼快去,別擾了我和女兒說話。」
於是藍秋娘開始拉著她問東問西,钜細靡遺地想瞭解女兒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一切事情。而夏硯寧雖然有問有答,但心卻一直彷徨著。
夜鷹給了她地圖和破陣秘訣,卻將她爹娘抓來,難道是想牽制她的行動?
張著疑惑的大眼,夏硯寧心神不寧。
☆☆☆
夜鷹聽完她的質問後,沈默了許久才開口。
「硯甯兒,我實在難過。」
「難過?」該難過的人是她吧!夏硯寧俏臉脹紅慍惱地道。
難怪他會肯將地圖和破陣秘訣給她,而且還顯得逍遙自在,原來是這樣。虧她當時還感動的無法言語,都怪她太笨太傻,才會上了他的大當。
「你實在想太多了,若我真要這麽做的話,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她不信任他,這是叫他難受的最重要原因,難道他真有那麽壞?
「是嗎?」事關家人的安危,她不得不防。
「我只是擔憂你思親過度,要不我怎麽肯將你與別人分享?」他在她唇邊偷了個吻道。
她俏臉頓時嫣紅。「你……」
「再說,雖然很無聊,但我真的很想與你定下名分。」他低沈的嗓音如醉人的醇酒。
他說什麽?他請她爹娘來只是怕她思親過度?還要與她定下名分?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夏硯寧一連被偷了幾個吻都無力去追究,傻傻地愣住,無法言語。
「不信嗎?」夜鷹輕笑。「無妨,那明兒個我就讓人送夏大人和夏夫人走,反正不管有無他們應允,我都要定你了。」他霸氣地道。
「不!」夏硯寧慌張地阻止道。「我好不容易見到我爹娘呢,別那麽快讓他們走。」
「好,別緊張,我都聽你的。」
大掌輕拍她的背脊,安撫著她強烈波動的情緒。
「夜鷹——」
眼前這個柔情款款的男人是他嗎?是那個讓天下人都為之膽怯、無惡不作的惡賊夜鷹嗎?若是的話,他為什麽獨獨對她這麽好?到底是為什麽?
一股熱氣在體內翻騰,她眼眶合著動容的淚。
「傻瓜,睡吧,我可不希望未來的岳丈和岳母大人說我欺負你,讓你淚眼汪汪。」他低頭吻去了她眼中的淚道。
不知不覺中,她的心已一點一滴讓他的款款柔情給融化了。
☆☆☆
「哇!天啊,好美的絲緞、好精緻的繡功、好好吃的東西、這裏的環境也好清幽……」藍秋娘口氣誇張又欣羡地道。「看來你在這裏真的過得很好,錦衣玉食的,你這壓寨夫人比我這個縣令夫人還要神氣。」
「娘——」
「哼!什麽壓寨夫人?我夏家是清白世家,怎麽能將女兒嫁給一個賊首?」夏中修第一個不同意。
「嫁賊首又如何?總比嫁給你這沒用的男人好。」藍秋娘火大了。「瞧瞧甯兒現在過的是什麽生活?那個夜鷹對她又寵又憐的,幾乎迫不及待地想將所有好東西都堆到她面前,哪像你!唉!我苦命啊!才那麽倒楣嫁給你,女兒保不住,連唯一的兒子也被你給弄丟了,你倒是給我說說,我的祥兒呢?他人究竟在哪里?」
說到兒子,夏中修的舌頭就像突然打結,一句話也吭不出來。
夏硯寧瞭解所有事情的始末,對於爹爹也只能報以同情了。
「娘,放心吧,弟弟不會有事的,我保證。」她安撫地道。
「你保證?」藍秋娘眼裏突然發出燦爛光彩。「是不是夜鷹答應幫忙找祥兒了?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太好了……」她盤計著。
「不,娘,你千萬別在夜鷹面前提。」夏硯寧緊張地告誡著。
「為什麽?」
「別囉嗦了,你別害女兒。」夏中修亦緊張地探頭探腦,深怕夜鷹不小心闖進來聽見他們的對話似的。
「我害女兒?天大的冤枉啊,我對甯兒有多寵多憐,甯兒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我可曾虧待過你?」藍秋娘喊冤道。
「虧待過誰?」夜鷹那高大的身影陡然出現,閒適地問。
一家三口,尤其是夏中修和夏硯寧都顯得神色慌張,不知道剛剛的對話,他聽去了多少。
「你……你怎麽會進來?」夏硯寧懷疑問。
「我是來拜見夏大人和夫人的。」夜鷹神情自若地道。
夏硯寧知道他來這兒要做什麽,立即神色慌張地奔向他。
「別說!」
夜鷹斂眉凝望她,心裏受到不小的衝擊。
「說什麽?什麽事不能說?」藍秋娘好奇地問。
「你能不能別這麽多話?」夏中修看出女兒的緊張,連忙警告道。
「我多話?我只不過好奇問一下也不行?」藍秋娘看准了夜鷹愛慕她女兒的心態,立刻擺出委屈的模樣問:「夜鷹,你給我評評理,他這麽做錯了嗎?」
「家醜外揚,真是丟人現眼。」夏中修差點沒氣得當場吐血。
「什麽話?什麽丟人?反正夜鷹已經是自己人了,我還怕丟什麽人啊?」藍秋娘勢利地拉攏道。
她可是有眼睛的人,當然看得到女兒進了夜鷹的房,料到她一定已是他的人了。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可不想學丈夫當只鴕鳥,來個眼不兒為淨,當作一切都沒發生。
何況雖然夜鷹是個山賊,但也是個響叮噹的一流人物哩!而且對她女兒又好,她這勢利眼自然就比較能夠接受了。
夜鷹唇角勾了勾,這位夏夫人雖然潑辣,但是這句話卻是異常順耳。
「我可不同意。」夏中修一把將女兒給拉回自己身邊。「我絕對不同意將女兒嫁給一個山賊,除非我死。」他固執地道。
夜鷹的臉色在瞬間愀變。
「你……你這死老頭,存心找死。」藍秋娘低聲地警告。雖然這個丈夫很沒用,但她後半輩子還要靠他呢!她趕緊陪笑地道:「我這相公就是愛開玩笑,開玩笑的,別見怪。」
「誰說我開玩笑的?我很認真。」夏中修的固執是出了名的,他絕對不是趨炎附勢之輩。
藍秋娘一副快上吊的表情,再度於心裏大歎嫁錯了人。
相較之下,夜鷹的反應就沈穩多了。他劍眉一挑,直視著夏硯寧詢問她的意見,她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我喜歡現在這個樣子。」夏硯寧看出了他的疑問,直言道。
藍秋娘又再度想上吊了,丈夫又笨又固執這是早已可以預料的,但怎麽她這一向冰雪聰穎的女兒也會突然變笨?人家肯負責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想不到她居然不肯接受,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已非完璧之身,她還妄想王家以大紅花轎前來迎娶不成?
「你喜歡就好。」夜鷹縱容地說,也沒再堅持了。
反正無妨,來日方長啊!
☆☆☆
心裏堆滿了心事,整夜裏,夏硯寧幾乎都是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唉!」她突然發出幾不可聞的歎息。
「怎麽了?」她身邊的夜鷹卻聽見了。其實這一夜表面上假寐,但事實上他卻一直牽 掛著她。
「對不起,我吵到你了。」
「我是問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我……」她明眸眨了眨,藉以掩飾心中的慌張。
他的手指輕輕地在她玉臂上遊移,溫熱的氣息繞在她左右。
夜鷹用低沈迷人的嗓音問:「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事不能說嗎?」
沈默了一會兒,夏硯寧才抬眼正視他的黑眸。
「我希望你……送我爹娘回家去。」
「喔!你不是很喜歡他們的陪伴嗎?」那雙似乎可以洞悉所有的黑眸直視問。
當然啦,誰不希望有父母陪伴左右,但是她……
這裏畢竟是個危險的地方,她真的不希望父母涉險。
「怎麽?還懷疑我送他們來的動機?」夜鷹遊移的手突然停止一顫,讓她可以輕易感受他內心激烈的波動。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夏硯寧居然心生不忍。「我……你也知道我爹的性子,他不會喜歡待在這裏的。」
突然升起一個罪惡的念頭,讓她更加心慌意亂。
夜鷹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露出一抹輕笑。
沒錯,夏中修一向嫉惡如仇,現在卻不得不待在他最痛恨的萬惡山寨裏,叫他如何安逸得了?
「我懂!」他珍愛地將她擁進懷中,輕輕地歎了口氣。「真羡慕你有對這麽好的爹娘。」
她聽得出他話語中的欣羡與激動,脫口而出地問:「那你爹娘呢?」
他的身子突然一僵,收回了緊抱住她的手。
夏硯寧陡地感到一陣失落,歉疚地道:「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他們死了。」
「什麽?」
「一夜之間,數十條人命,血流成河啊!」他的話語中隱藏了所有的情緒,除了譏誚外,再無其他。就像在說件武林間的軼事,與他無關那般。
夏硯甯沒那麽冷血,雖然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但她仍忍不住渾身打哆嗦。
「冷嗎?」他又重新擁抱住她。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這謎樣的男人,究竟背負了多大的血仇,才令他轉變至此?
「你想知道?」他口氣平穩地問。
明知道自己不該那麽好奇,知道太多事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但她仍迫切地想知道一切。
「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
他頓了頓才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口氣就像在回憶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那般——
在他還是孩童之時,原木他是個人人稱羨的富家子,夜家莊的財富幾乎可算得上是富可敵國,靠夜家吃飯的人簡直難以計數。
不過可惜的是他爹和夏中修一樣,都一樣太過正直。新調來的官差想前來分一杯羹,卻屢屢受阻,因而為日後滅莊之事埋下禍根。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夜,貪官將叛國通敵的罪名硬是安在他們頭上,尚未判決,一把大火便熊熊地將整座莊院在一夜之間燒成了灰燼,而莊裏的每個人都逃不過惡官的追殺,全都成了刀下亡魂,只除了他——
父母用盡心思,再加上忠仆的拚命護衛,才讓他得以逃出生天。
後來夜鷹才知道,原來那是官商勾結的下場,敵對的商家見夜家莊遲遲不肯一起哄抬產品價錢,生意還一枝獨秀,惱怒之下,和貪官一拍即合,惡意橫生,竟聯手一夜之間剷除了對手。
沒有人敢去追究那數十條亡逝的人命,人死都死了,追究只是徒惹一身腥,因此從來沒有人過問。這夜家莊的亡魂就這麽被定下罪名,永遠不得翻身。
「這就是人性,灰暗的人性!」他冷笑諷刺道。
難怪,難怪他會如此憤世嫉俗,如此痛恨惡官奸商。
根本不必過問聯手殘害夜家的官商最後的下場如何,但是一個原本該是忠良敦厚的人,最後竟會變得如此殘暴,夏硯寧竟無法狠下心來怪他。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簌簌滑落,她能深刻地體會到他所受到的苦,因為現在她的情況,和他無異——一家子的生命現正掌握在她之手呢!
該說幸運吧!至少她還有努力的空間,但是……
「別哭!你這傻瓜,別那麽善良好不好?」夜鷹無奈地道。
「不,我不是。」她脫口而出。
「你不是?」夜鷹眼底寫著疑惑。「你不是什麽?」
「我不善良,一點也不。」若他知道她是懷著多麽邪惡的心接近他,他一定會後悔現在所說的話。
「傻瓜!你若邪惡,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是純淨的了。」夜鷹含笑地道。「睡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裏,默默地流淚,盼望一夜醒來,所有事情都能得解。
☆☆☆
天亮了,該面對的還是逃不掉。
她內心好掙扎、好痛苦,可一切還是得親自去正視它。
但——一邊是對她情深意重的男人;一邊是她懸念牽 掛的家人,保了一方,就要犧牲另一方。
夜鷹已經夠苫了,好不容易信任了她,若她背叛了,他會多失望難過?但是家人的命她不可不保啊!她不能為了一己私情,而犧牲她一家子的性命。
天啊!她該怎麽做?究竟該怎麽做才能兩全其美?
這問題讓她一夜未眠,垂淚到天明。
「甯兒,你怎麽了?眼睛怎麽腫成這樣?」藍秋娘心疼地間。「是不是夜鷹欺負你?娘……娘找他算帳去!」
「不,娘,別去。」夏硯寧阻斷了她的去路。「甯兒只是……只是捨不得你們離開而已。」
「傻丫頭,原來如此。」藍秋娘輕易地接受了女兒的解釋,這些日子看下來,她心中有數,女兒是受眷顧的,夜鷹絕對不會捨得傷害她分毫。「夜鷹也說了嘛!如果你想見我們,他會隨時接我們來的。唉!其實說真的,住在這裏還真好呢!好風好景的,娘簡直不想回去了。」她留戀地望著女兒,盼望女兒能留下她。
「你這婆娘有完沒完?住在賊窟裏還沾沾自喜,也沒想過所用的一衣一食不知道都沾惹了多少血腥。」夏中修怒道。
「血……血腥?」藍秋娘的面容變色。「啊!對,娘也該回去了,說不定祥兒在家裏等我們了,甯兒啊,你可要好好珍重,明白嗎?」
夏硯寧點點頭,心中五味雜陳。
「娘,我……我房裏的桌上有些東西,你若喜歡,就拿回去吧!」
「什麽?」藍秋娘聽得眉開眼笑,眼睛幾乎都快看不到縫兒了。「這樣好嗎?那夜鷹……」
「他不會介意的。」夜鷹對她向來大方得很。
「好好好,真是娘的乖女兒,那娘就不客氣了。」
回去石城老家還要過那愁苦的日子,若能帶點什麽金銀珠寶的回去,至少日子好過點,當下藍秋娘也就不客氣地往她房裏去了。
「這婆娘,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她……」
「爹,我……我有話想跟你說。」夏硯甯阻止了夏中修追上前的步伐。
想必女兒是用這方法,遣走藍秋娘,父女倆才好說話的吧!
「甯兒,有什麽事你儘管說,爹做得到一定幫你。」
夏硯寧搖搖頭,用力一咬下唇,深深地吸了口氣,才顫抖著雙手拿出兩塊牛皮交給她爹。
「這……這是?」
「這是——這是山寨裏的地形圖,另一塊記載著山寨附近所有的陣法破陣秘訣。」
「嘎?」夏中修連忙緊張地左右張望,確定沒人後才壓低嗓音問:「你……你當真弄到這些東西了?」
夏硯寧猛搖頭。「這些東西是夜鷹給我的。」
「什麽?」夏中修手一抖,差點拿不祝「為什麽?」
為什麽?她也想問為什麽呀!
「別問那麽多了,爹,將這些交給將軍,請他高抬貴手,放了弟弟吧!」夏硯寧忍住淚水,悲咽地道。
「這……」
「哎呀,每樣東西都很好,娘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選擇才好呢!」剛從房裏出來的藍秋娘完全沒察覺到這對父女之間的傷感和緊張,兀自沈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
一聽到她的聲音,夏中修立即將東西收藏妥當。
「娘,你喜歡的話全拿去吧,反正……反正我也用不著。」夏硯寧用力地擠出一抹笑容道。
「這樣怎麽好呢!咦……」藍秋娘突然湊近女兒一看。「哎呀!甯兒啊,你的嘴唇怎麽破了?痛不痛啊?」
經她提醒,夏硯寧這才感覺到口中的血腥味。
「呃,不痛,是我太不小心咬破了,沒事的。」她回避地道。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
「拿夠了吧!人家已經在外頭等,走吧。」夏中修催促道。
藍秋娘瞪了他一眼。「死老頭,有志氣就別動我的珠寶。」
「希望——」
就在兩人要走之時,夏硯寧突然慌張地喊了聲。「爹——」
天啊,她好想將東西收回,可是……
「放心,爹知道該怎麽做。」夏中修不舍地道。「保重了。」
「保重!」淚水迷蒙了她的眸子,讓她看來更加楚楚可憐。「我……我不去送你們了。」
「嗯!」
夫婦倆轉身離去,夏硯寧好幾次欲言又上,最後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在她身後,一雙鷹隼般的冷魅黑眸將所有一切經過看在眼底,那原本湛亮的眸子微斂、深不可測。
而後,發出了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31:38
第七章
「站轉—」
搶眼的紅影一閃,擋在正欲離去的夏氏夫婦面前。
胭脂那雙不懷好意的眸子在他們身上溜來轉去,不肯放鬆。
「你這鬼丫頭,一雙眼睛那麽不安分想做啥?」藍秋娘也不是好惹的,自然不容她如此放肆。
「盤查!」
「盤查?」藍秋娘聲音尖銳得不得了。「盤查什麽呀?」
「哼!你們是外人啊!我怎麽知道你們手腳乾不乾淨,有沒有偷我山寨裏的東西。要走,自然得接受我的盤查嘍!」胭脂故意刁難道。
「好啊,好個不要臉的臭丫頭,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啊?賊窟耶!你沒偷我們就好了,誰會偷你們的東西啊!」藍秋娘反諷道。
「你——」
「我什麽我啊?還不讓開。」論氣焰,好歹藍秋娘也曾是縣令夫人耶!焉會輸給這小小丫頭?
「如果你們心裏沒有鬼,哪會怕我們搜查?」胭脂眼神一轉,指示手下行動。
她知道,夏硯寧那賤人絕對不會放過這好機會的,那山寨的地圖和破陣秘訣絕對在他們兩老身上。哼哼!這回她一定要來個人贓俱獲.到時候看夜鷹還護不護得了那只狐狸精。
夏中修緊張得不得了,萬一……萬一他身上的地圖和秘訣被搜出來,到時候不但他們夫婦倆要遭殃,連夏硯寧也完了,還有那仍在將軍府當人質的兒子……
這件事可關乎他一家四口的性命啊!不!說什麽他也不能讓這丫頭搜他的身,絕對不行。
「放……放肆,我絕對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藍秋娘以為人家要搜的是她所帶走的珠寶,當下也緊張得不得了。
「呵呵,沒關係,你們不自己將東西交出來也行,我讓更硯寧那賤人自己來搜。」胭脂看他們倉皇的表情,心裏更加痛快。
「夏姑娘到。」突然一個手下宣佈道。
「甯兒啊,她……她要搜我們的身!」藍秋娘一見到女兒,立刻氣憤地上前投訴。
夏硯寧一看到胭脂那張有恃無恐的笑臉,心也跟著一沈。
完了!要是讓她搜出她爹身上的東西,他們一家子的命也會跟著完了的。
「是夜鷹下的令嗎?」她故做沈靜地問。
「賤人!」胭脂上前啐道。「少拿我大哥來要脅我,本姑娘今日就要揪出你的狐狸尾巴,看你還能如何魅惑男人!」
「既然不是夜鷹下的令,你們就沒資格這麽做。」她轉頭對萬豪道:「請護送我爹娘下山。」
「二哥,你可不能跟著縱容她,這件事關乎山寨裏所有人的性命啊!」胭脂拿這件事來壓他。
眼看事情就要一發不可收拾,夏硯寧只好賭了。
「若沒搜到你要的東西呢?你們要怎麽跟夜鷹交代?」她可是他的女人,相信他們應該很清楚事情的輕重才對。
萬豪被這兩個女人搞得快要發瘋了。胭脂說的對,若照她所說的,夏中修身上有他們山寨的地圖,若流了出去,那整個山寨會完蛋,可夏硯寧說的也沒錯啊,如果搜不到東西,夜鷹怪罪下來可沒有人敢擔當。
天啊!之前原本幸災樂禍地以為兩個女人相鬥,頭大的一定是夜鷹,怎知最後倒楣的竟然是他?
嗚哇!他究竟是招誰惹誰啊?
現場靜默得不得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萬豪的決定,各人表情不一。
胭脂笑得十分有把握;夏硯甯表面平靜,但暗地裏則是冷汗涔涔;夏家夫婦更是提心吊膽……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好不容易萬豪才開了口道:「這樣吧,夏姑娘,有道是清者自清;你不妨讓胭脂心服口服,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幸好,幸好他平時用功,臨時擠出了一句很有學問的話——「清者自清」出來。相信夏硯甯是個明理的大家閨秀,她會比胭脂那小蠻女好講話,至少可以諒解他。
夏硯甯表面上的平靜再也裝不下去了,她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完了!難道一切部完了嗎?
「搜啊,你們幾個還杵在那裏做什麽?」胭脂噙著勝利的笑容下令道。
就在幾人要接近夏中修之時,夏硯寧突然上前護著他。
「不!不准搜,不准搜……」她心慌意亂地想挽救一切。
「怎麽?怕了嗎?,呵呵……那就俯首認罪啊,只要你將東西交出來,再跪下跟我磕頭,或許……或許我還能饒過你。」胭脂笑得更加開懷。
「想要我女兒跟你磕頭?你是什麽東西?」藍秋娘不滿地道。
「我是什麽東西?」胭脂目露凶光。「都人贓俱獲了,你居然還敢這麽倡狂?真的不要命了!」
「誰不要命?」夜鷹那黑色的身影突然像個夜神般走進,夾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頓時一片靜默無聲。
萬豪見到他後,才算松了口氣。
「老大!我從沒有一刻這麽想見到你。」
夜鷹墨黑的眸子朝所有人掠視了一遍,最後停在夏硯寧身上。
看來她受到的驚嚇不少,他實在太晚來了。
「硯甯兒,痛不痛?」他輕撫著又被她自已咬破的紅唇,愛憐地問。
這句話讓所有人差點跌倒,尤其是萬豪和胭脂。
胭脂憤恨地上前控訴。「大哥,你……你知不知道,這賤女人居然把你交給她的地形圖拿給了她爹,想要害咱們山寨,你怎麽能……」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讓胭脂的聲音戛然停止。
所有人的心跳也跟著差點暫停——
天啊,夜鷹居然動手打了胭脂?!這……這是多不可思議的事。
夏硯寧也被嚇愣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怎麽不知道?
「哇——」胭脂突然爆出驚天動地的嚎哭。「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她捂著紅腫的臉蛋哭得十分委屈。
「你違背了我的話。」他所指的,當然是她對夏硯寧的稱呼。「這只是個小小的懲罰,如果再犯,山寨就無你容身之處了。」
「什麽?你居然為了這……」賤女人!三個字再也說不出口了,她不敢挑戰他的威嚴,但是,他怎麽會如此走火入魔呢?為什麽?「嗚……你居然這樣護著她?難道連她要毀了這整個山寨,你也要眼睜睜地縱容嗎?」
「胡說,我女兒這麽纖弱,怎麽有能力毀了整個山寨?」藍秋娘對此控訴實在納悶極了。
「是啊,你生了個好女兒。」胭脂恨恨地瞪了夏硯寧一眼,再望向夜鷹。「你當真還要護著她嗎?」
夜鷹沒回答!直接指示萬豪道:「送夏大人和夏夫人下山去,好好伺候,別怠慢了。」
胭脂退了兩步,跌倒在地。
夏硯寧更是難以解釋心中的激昂波動,她必須狠狠、狠狠地咬住紅唇,才能制止自己阻止父母下山,將地圖拿回。
天啊,她寧願他一刀殺了她,也不願欠他這麽大的情啊!
「夏大人,剛剛多有得罪了,後會有期。」夜鷹輕欖著夏硯寧無力的身子,含笑地說道。
夏中修一生正直清明,心胸光明磊落,但此時此刻,他卻第一次有了深沈的罪惡感。
「夜鷹!如果你是我兒子,將會成為我最大的驕傲。」他感慨地道。
可惜他不是!正邪永遠不兩立,他也愛莫能助。
「我會努力的。」女婿也是半子啊!他還有機會。夜鷹勾起唇角,凝視著夏硯寧道。
「瘋了,你瘋了,所有的人都瘋了,哈哈,都瘋了——」胭脂瘋狂地大喊一聲,立刻往外跑。
夏硯寧則偎進他的懷裏,無言地道歉。
原諒我吧,夜鷹!我別無選擇呀!
☆☆☆
「哎喲!真是精采啊,老兄!」辜琰司俊美無儔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古人雲:不愛江山只愛美人,大概就是像你這種的吧!」
「或許吧!」愛過方知情濃!
以前他什麽都不信,只信自己,但現在他卻不得不信命運。
命運將夏硯寧送至他面前,這看似嬌弱的女子,卻有撼動他鐵石心腸的本事,他焉能不信。
辜琰司將一切看在眼底,不由得嘖嘖稱奇,從來沒想過這冷酷的男人也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愛情的力量之大,不得不令他懾服!
「不過你這是在玩火。」他不禁擔憂地提醒。
夜鷹嘴角含笑,深不可測地道:「燎原的大火,才能燃燒出最璀璨的火花,試煉出最珍貴的真情。」
聽聽,這是什麽話呀?
辜琰司連連搖頭。「瘋子,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哈哈哈——」出乎意料地,夜鷹發出了朗朗笑聲。
瘋子嗎?他卻覺得天下間再也沒有比自己清醒的人了。
突地,細微的聲響讓他斂住笑意,如炬的目光望向一路跌跌撞撞,氣喘吁吁朝他奔來的青兒。
「糟……糟了、糟了,寨主,快、快去救夫人,快去救夫人……」
下一瞬,黑鷹即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青兒所指的方向。
☆☆☆
恨、恨、恨——
胭脂臉上有著一股強烈到無可比擬的恨意。
燦爛的驕陽映照,手上那把亮晃晃的薄刀閃出銀白色的光芒,對照著她充滿恨意的猙獰面容,顯得十分詭悚。
陪著夏硯寧散心的青兒頭一個發覺不對勁,轉過身來,被那股激狂的恨意嚇得倒退兩步。
「胭脂小姐,你……你拿著刀想做什麽?」
「死丫頭,讓開——」胭脂一把推開了她,直接走到夏硯寧面前。「好,好個狐狸精,你居然這麽好本事,連大哥那樣偉岸的男子也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不顧一切。」
夏硯甯退了兩步,絕美的臉上平靜無波,她能瞭解胭脂的心,卻幫不了她。
愛情是自私的,她無力給予什麽。
「胭脂小姐,別這樣,你會嚇壞夫人的……」青兒求饒阻止道。
「嚇壞?哼!不只,我今天要她死!」胭脂憤恨地道。
青兒第一個被嚇壞,她知道胭脂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自己又無力阻止。
心念一轉,立刻機伶地跑開求援去——
胭脂沒發現她已跑走,她被妒火燒紅的眼中,只看得見夏硯寧一個人。
「我問你,大哥給你的地形圖和秘訣呢?」
「這……」
「你果然將東西給了你爹娘!」胭脂看出她的猶豫,簡直要發狂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女人沒安好心眼。你怎麽如此陰險惡毒?」
「不,我……我不是……」若不是為了家人,她絕對不會出賣夜鷹。
「不是什麽?哼!你這賤女人,三番兩次蠱惑大哥,現在甚至要危害整個山寨,你的心究竟是什麽顏色的?」她眯起了眼眸道。「啊我真是好奇,真想剖開來瞧瞧。」
那柄刀不停地在夏硯寧面前揮舞,她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胭脂,別衝動。」夏硯寧勸阻道。
「呵呵!怕了嗎?」胭脂冰寒的眸子更加冷絕。「這次不會有人來救你了,你就認命吧!」
那光亮的刀柄像是索命環,直接架上了夏硯寧纖細的脖子。
不!一刀殺了她太可惜了。胭脂邪悚的眼神注意到那張靈美清雅的臉蛋了。
對!就是這張如花般的嬌容,才會害得夜鷹心神俱醉,讓他忘了所有人的存在,眼底心底都只有她,甚至為了她,連整個山寨都不顧了!
恨啊!可恨啊!她簡直痛恨極了這張臉蛋,尤其值此生死關頭,都仍顯得那麽楚楚嬌弱。
「自古紅顏多禍水,你要怪就怪這張臉吧!若不是這張太過妖媚的臉,大哥也不會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她又漾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心念轉變。「今日我就先劃花這張臉,看毀了容的你,還能魅惑得了誰,大哥還會不會再肯眷顧、施捨你一個眼神。」
夏硯寧搖搖頭,不願與她衝突,一退再退。
「別這麽做,夜鷹會不高興的。」她提醒道,為胭脂擔憂。
「賤人!到現在你還敢用我大哥來壓我。」她嘴角抽搐。「哼!為了整個山寨,為了大哥,現在就算他來也阻止不了我。」
利刃一揮,夏硯甯那張美麗的臉蛋上立刻出現一道淡淡的血痕。
夏硯寧閉緊了眼,抽了口涼氣。
她不怕死的,反正她早已決定了要和夜鷹同生共死,但她卻沒想到整個山寨的人,這數十條人命……
一夜之間,數十條人命,血流成河。
夜鷹的話語在她耳畔不停地回繞,讓她心驚膽跳。
為了她一家四口命,她竟間接奪走了另外數十條人命?
天啊!天啊!她怎麽能如此歹毒?
可、若不這麽做,她一家四口的性命就會消逝,她的性命不重要,但她爹娘和年幼的弟弟是無辜的。
她這樣做錯了嗎?誰來告訴她,她真的做錯了嗎?
「哈哈哈——」胭脂看到她惶恐失措、泫然欲泣的模樣,笑得前俯後仰。「多豔麗的血痕,應該再多增添幾道的。」
她一步步地咄咄逼近,夏硯寧則呆愣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就在她拿刀欲再度朝她嬌臉劃下之際,突然「當!」地一聲,那把刀立刻被打偏,深深陷入在一旁的樹幹上,足見來人功力之高深莫測呀!
☆☆☆
大堂上,一片死寂。可由位於上座夜鷹那冷悚的表情看來,無疑的,他是想大開殺戒了。
「老……老大,胭脂年紀還小,不懂事,你就饒了她這回吧!」萬豪實在不願見到親如妹妹的胭脂受到傷害,連忙幫忙求情。
「是啊,她不是故意的。」
「寨主,求您饒了她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拚命求情,胭脂卻桀騖不馴地不肯認錯。
「我沒錯,我沒錯!」她大喊道。「錯的是她,是夏硯寧這個狐媚的妖女。大哥,你不能這樣偏袒她,我不服!不服——」
「胭脂!」這小妮子真是不知死活。萬豪低聲警告道。
「我沒說錯啊,我沒錯,大哥。」她抬起頭望向夜鷹,看到他的眼神後,心跳卻差點停止。
夜鷹深如潭水的黑眸,迸射出如利刃般的惡光。
「老大,別這樣,大家兄妹一抄…」萬豪冷汗涔涔。
沈吟了許久,夜鷹才開口。
「別再讓我看見你。」他下令道。「陸遙,送她走。」
所有的人皆面面相覷,雖然沒有真的動刑,已屬萬幸,但是送走她……
眾人一陣唏噓。
胭脂更是全身虛軟地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望著夜鷹。
「大哥,你……你真如此無情無義?你真捨得送我走?」
「陸遙——」夜鷹沒回答,直接吩咐。
陸遙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惋惜之色,遵從命令地拉起胭脂。
「不!走開。」胭脂推開了陸遙,跑到夜鷹面前。「大哥,你是開玩笑的吧?你可以懲罰我,但不可以送我走,我不走,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恐懼瞬間彌漫了她的心,她寧願死也不要離開夜鷹!
「不必了,山寨不能容許你這種三番兩次違逆我意思的人!」夜鷹殘酷地道。
「大哥——」胭脂簡直不敢相信,這麽多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一個妖媚的外人。「我也不想違逆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是為了整個山寨啊!」
「山寨的事,我自有主張。」夜鷹冷情地道。
手一揮,陸遙立刻上前拉開了胭脂。
「不……」胭脂終於掉下了眼淚。「大哥,我……我不走。我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饒過我這回吧,我不走,我死也不走。三哥,放開我,我不走,我不走啦!嗚——」
「胭脂,你就別為難我了。」陸遙知道她是真的觸怒了夜鷹,非走不可了。
「放開我,你放開我……」胭脂低下頭咬了陸遙抓住她的手腕,再度跑到夜鷹面前下跪磕頭。「大哥,饒了我吧,看你要怎麽處罰我,我都沒意見,但請你看在這麽多年兄……兄妹的情分上,別送我走,不要啊!」
「我已經給過你太多機會了。」夜鷹絕情地道。「若非真看在兄妹一場的情分上,我會親手殺了你。」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
「不……大哥,你不會,你不會這樣對我的。」
「你可以留下來試試。」夜鷹陰沈地道。
陸遙知道他若再生氣,事情恐怕便無力挽回了,立刻連拖帶拉地將胭脂驅離。
「我不走,嗚……救我,二哥、三哥,你們大家快幫我勸大哥,我不要走,死也不走……」
就在陸遙拉著胭脂走到門前時,夏硯寧突然出現。
「有救了。」萬豪高興地迎上前道。「夏姑娘,你快跟老大說說,讓胭脂留下來吧!」
「夏……夏姑娘,求……求你幫我說說情,我不要走,我不要走——」胭脂雖然痛恨她,但為了留在夜鷹身邊,不得不放下自尊求她。
夜鷹走上前迎向她,將夏硯寧拉入懷裏。
他大手觸摸著她臉上的傷痕,引得她吃痛地偏過臉去。
「夜鷹,其實……其實我也沒怎樣,你就饒過胭脂吧!」她真誠地道。
「饒?」夜鷹再也掩不住內心的激動道。「我絕對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一個也不!」
自從夜家莊被一夜血洗之後,他就不曾在乎過誰,夏硯寧是唯一例外之人呵!
他傾盡心思地愛她,憐她、呵護她,願為她擋去所有的風風雨雨。他當然無法容許她受到一絲傷害,一點點都不成。對於一再傷害她的人,自然更容不下。
夏硯寧在他懷裏,竟能夠輕易地感受到他的微顫。
鋼鐵一般的男人,居然會為了她的安危而害怕,叫她如何不動容?
「都過去了,那些都過去了。」她怎麼會不瞭解他的恐懼何在。「畢竟胭脂是你的妹妹,難道……」
「就算親生妹妹也一樣。」他堅定地斷言道。「我夜鷹寧可負盡天下人,也絕不負你。」
這句話一說出,胭脂更加絕望了,寧負天下人,卻不負她?
為什麽?為什麽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不是自己,不是呢?
就這樣,她放棄了掙扎,任由自己被驅離他的世界——一個再也沒有夜鷹的世界!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32:04
第八章
平西將軍府
平西將軍在拿到夏中修呈上的地形圖和破陣秘訣之後,簡直高興得合不攏嘴。
「好,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夜鷹,老夫這回倒要看看,你這只夜鷹還能插翅飛到哪里去!」他陰惻惻地道。
「將軍,地圖和秘訣給你了,那你可不可以放我的祥兒離開?」夏中修卑微地請求著。
「放人?」
「是的。」為了唯一的兒子,他必須狠下心,不顧女兒的安危,夏中修實在也是萬分的不願意。
「可以。不過……」平西將軍眉頭高挑。「我怎麽知道你這地圖是真是假?所以你兒子還是必須留在府裏,直到抓到夜鷹為止。」
「將軍,這圖是夜鷹親手畫的,絕對不會錯的,請你放過祥兒吧,求求你。」他不住地磕頭。
「廢話少說,沒抓到夜鷹之前,什麽都不必說。」
夏中修面容慘澹,有些絕望。
夜鷹的武功有多高強,他不是沒聽聞,想抓到他何其困難。
「祥兒,祥兒——」他這個做爹的究竟該怎麽辦,才能救回心愛的兒子呢?
☆☆☆
「嘻嘻!呵呵呵——」
夏硯寧作了個美夢,夢中沒有殺戮和血腥,只有一片歡樂。
她爹夏中修仍是正直的好官,清正廉明;她娘雖愛叨念,卻是個疼愛孩子的好娘親;而她仍是父母捧在手掌心嬌寵的掌上明珠;差她十歲的弟弟夏硯祥也長大了,英姿勃發的帥氣模樣,不知迷煞了多少千金閨秀。
一家四口和和樂樂,過著令人稱羨的日子。
突地,不知何處飄來一片烏雲蔽日,瞬間,漫天的黑幕朝他們襲來——
「姊姊,救我……姊姊,救救我——」夏硯祥在一瞬間變回了孩童模樣,在平西將軍的爪牙大掌下拚命地掙扎,哭喊著救命。
「祥兒,祥兒礙…」她爹娘也哭得肝腸寸斷,連連磕頭求饒。
不,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夏硯寧不斷地搖頭。
「想救回你弟弟,就殺了夜鷹寨裏的所有人,殺了所有人——」平西將軍冰冷的話語猶如從地獄發出,令人寒徹心扉。
「不!別逼我,別逼我——」她哭喊著。
一夜之間,數十條人命,血流成河。
天啊,那是多可怕的事?!
不,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做不到?那你弟弟和爹娘就得死。」平西將軍說出了最絕情的話語。
夏硯寧幾乎流乾了淚,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該怎麽做才能兩全其美。
天啊,饒過她吧,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救我,救我,快救我、救我——」
夜鷹幾乎一夜沒睡,專注地凝視著她;瞧一下子笑,一下子哭,她究竟夢到了什麽,為何如此哭喊不休呢?
「醒醒,硯甯兒,快醒醒,那是夢,不管你夢見了什麽,都不是真的。」他輕輕地搖晃她,要她脫離噩夢的魔掌。
「不要,我不想殺人,別逼我,我不要……」
夏硯甯看到自己滿手沾滿了血腥,山寨裏的所有人全都七孔流血地朝她走來,要她償命。
「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她畏懼地狂亂叫著。
「硯甯兒,快醒醒,醒醒!」夜鷹心疼地看著她冷汗涔涔、淚流滿面,更是執意喊醒她。「快醒過來,醒過來——」
「藹—」在一次驚喊下,夏硯寧總算睜開了眼。
「你怎麽了?」他關切地問。
在他充滿柔情的呼喊下,夏硯寧哇地一聲撲向他懷裏大聲哭泣。
「夜鷹,夜鷹——」她注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沒事了,沒事了。」夜鷹溫柔地將她攬入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有我在,一切有我在。」
是的,只要有他,她就是安全的!
對!對了,她必須警告他地圖的事,要他趁早作準備。
「夜鷹,那地圖——」聲音倏地戛然停止。
不!不能告訴他,若告訴了他,她爹娘和弟弟就會有危險,不能說,她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你想說什麽?怎麽不說了?」他低頭問。
「我……」她說不出口,只能睜著一雙淚眼汪汪的眼眸凝視他。
夜鷹深如幽潭般的眸子更加溫柔了。這可憐的小女人被折磨慘了,她的心怎麽這麽軟呢?
「告訴我,你為什麽如此純淨,美得像朵未染纖塵的雪花,讓我不由得只能專注你一人?」他的聲音中帶著憐惜和無奈,顯示他也曾掙扎過的。
「美?!」她自嘲輕笑。她不美,她好邪惡、好歹毒。
夏硯甯簡直痛恨自己。
「睡吧!別想那麽多了,一切有我,你只管信任我就是了。」他細心地讓她偎入自己懷中。
「但是,夜鷹……」
「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夜鷹輕哄。
夏硯寧累極了,不知不覺在他溫柔的話語下,再度沈入甜甜夢鄉。
這一回,噩夢再也欺近不了她,因為她的身邊——有他。
☆☆☆
「什麼?」
「我說要你們全部離開。」夜鷹再次重申。
「全部離開?全部——離開?!」
眾人一陣惶恐,全都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他這一突如其來的決定。
「老大,莫非真如胭脂所說,夏姑娘她……她真的將地圖流出去?」萬豪豪邁的臉上一片難以置信。
「那又何干?」夜鷹閒適地問。
「當然有關係,你是為了擔心那些兵官攻上山來,怕我們受到傷害,才會執意趕我們走,對不對?」大家都是數年一同出生入死的戰友了,他瞭解的。
「不會吧,大寨主,若你早知道是如此,就不該讓夏姑娘將地圖帶走。」某個濃眉大眼的漢子道。
「你們這是在質疑我的話?」夜鷹冷凜的黑眸一瞅問。
「屬下不敢。」眾人齊聲道。
「很好,那就立刻走。」
「大哥!」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他質問道。
「老大,山寨有難,我們豈可獨自逃走?留你一人?」萬豪豪氣幹雲地道。「若那些官兵敢殺上來,我萬豪第一個應戰。」
他雖然不滿夜鷹太過縱容夏硯寧的做法,但是對於這個大哥,他是打從心底心服口服的。
「我們也是!」
夜鷹深邃的眸子凝望了所有人一眼,才緩緩開口道:「算了!讓你們知道也無妨,我準備和硯甯兒在此長相廝守了,兩人的世界裏,容不下其他。」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皆面面相覷地互望。
「老大,你……你是故意這麽說的吧?」萬豪不敢置信。
「這是事實,信不信由你。」夜鷹斂眉揶揄地輕笑。「當然,我也不反對你們自欺欺人,把我想成一個捨己為人的『好大哥』。」
聞言,現場眾人沈靜,一片鴉雀無聲。
突然由外走進一條嬌小的身影,打破了這陣沈默。
「寨主。」青兒微微地欠了欠身。「您找青兒有何事?請吩咐。」
「你也跟他們一起走吧!」夜鷹平靜地下令道。
青兒張開了小嘴不明所以地望著他,直到萬豪解釋了一切,她才瞭解。眼淚即刻掉了下來。
「寨主,讓我留下來照顧夫人,我不會阻礙你們的,請你讓我留下來照顧夫人吧!」她苦苦央求道。這些日子裏,她和夏硯寧雖名為主仆,但事實上情同姊妹。
「不,硯甯兒有我照顧就可以了,你也一起走。」夜鷹冷然地道。「大家立刻走,天亮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任何人!」
丟下了話語,黑色的身影一閃,人已經不見了。
眾人恐慌不已,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嚇了心魂。
「怎麽辦?二寨主,看來大寨主是認真的啊!」
「就是!」有人憤恨地道。「都怪夏硯甯那女人,若不是她,大寨主也不會讓我們離開。」
「沒錯,真是紅顏禍水。胭脂被驅走了,連我們也落得這種下常」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著。
「現在多說又有何用?」萬豪歎了口氣道。
「二寨主,你是不是有什麽能讓大寨主回心轉意的好方法?」所有人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
「有,只有一個方法。」
「什麽?」
萬豪苦笑地搖頭。「除非世界上從沒有夏硯寧這個人。」
☆☆☆
「山巔風大,站在這裏多危險?」夜鷹溫柔地為她披上了貂裘,並將她小小的身軀收納入自己懷裏。
「為什麽?為什麽要趕走他們?」夏硯寧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背對著他,她難受地問:「你知道一切,原本你可以阻止我的不是嗎?」
「我什麽都不知道。」他柔情款款地道。「我只是想換得你歡顏罷了。」
夏硯寧轉過頭來,一雙帶淚的水眸凝望著他。
「能不能……能不能別對我這麽好?」她承受不起。
山寨裏的人走了也好,至少可以保住性命。但是這一份深切的情,卻不是她能背負得起的啊!
「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就是這點——我做不到。」他低沈的嗓音猶如最美的醇酒。
「夜鷹——」這固執的男人。
「硯甯兒,告訴我,你喜歡這裏嗎?」他的語氣輕快、愉悅得不得了。
大手觸摸著她玉雕般的容顏,仔細地端視她,更加愉悅地發現,那道被胭脂所傷的疤痕,似乎已經看不見了。
夏硯寧真不懂他,她一點也不懂這個多情的男人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喜不喜歡又何妨?」她幽柔地輕歎。
反正將軍就要派人攻上來了,這裏……即將滿目瘡痍啊!
「當然有關係,若你喜歡,我們就一直待在這裏,直到生命的盡頭。」他愛憐地輕擁著地再度問:「告訴我,你喜歡這裏嗎?」
夏硯寧凝睇了他好久,才點下頭。「如果可以的話,我多希望啊!」
「呵呵!那就好,你心似我心。」
低下頭,他溫柔地吻住了她的唇,像是要傾盡一生的愛憐,是那麽極盡心力地呵護——
夏硯寧知道,這也許是他們此生最後的一個吻了,她也拋開了矜持,熱情地回應他,像是要將他的身影深刻地烙印在心裏,等待下輩子的追尋。
夜鷹更加愉悅,他喜歡她這種不顧一切的熱情回應。他捧住她的臉蛋,由深而淺地挑逗她,撩撥她所有的感官——
就在兩人深陷情欲之中無法自拔下,夜鷹突然停住了動作。
「夜……」
夜鷹指腹輕輕地刷過她被徹底愛憐過的紅唇,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就在這時,突地,一大群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來到他們面前。
「惡賊,快快束手就擒,要不本副將絕不寬貸!」一個身材魁梧,滿臉不可一世的男人帶領一大群官兵,站在他們面前叫囂。
久等了!夜鷹表情平靜,嘴角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
副將?夏硯寧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莫非他就是將軍府的副將王澤——她的未婚夫?
「你……你是誰?」夏硯寧心底雖然早有個底,但她仍想確定。
「本副將乃平西將軍手下猛將,王澤。」他驕傲地回答。卻在看清夏硯寧那如花的容顏後,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天啊!這賊窟裏竟然會有如此人間絕色,真是不可思議。
呵!居然有人會如此大言不慚地稱自己為「猛將」,若不是他看夏視寧的眼神太過褻瀆,夜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被這蠢蛋惹笑。
王澤!真的是他。沒想到爹娘竟然會為她定下這門可怕的親事。夏硯甯縮向了夜鷹身後。
「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本副將脾氣可不太好。」王澤已經迫不及待想和那美麗的女子說說話了,自然得趕快解決眼前這黑衣男子。
咦!黑衣男子,莫非他就是這山寨裏的頭頭——夜鷹?
這名字讓他膽戰心驚,可為了不在手下面前漏氣,只好擺出正襟危坐的姿態。
夜鷹手環著胸,看著眼前叫囂的男人,覺得荒唐可笑極了。
從頭至尾他都站在這裏,完全沒有移動或逃脫的意念啊!
「夜鷹,快!你快逃,你快走啊!」夏硯寧可沒她這份悠閒,她知道夜鷹與將軍府的恩怨,他若落入平西將軍之手,將軍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逃哪里去?」王澤怕人真給逃了,回去不好交代,趕緊下令。「快!快把夜鷹這賊首給我抓起來。」
眾官兵一聽到夜鷹的名字,原本想上前抓人的腳步全部立刻收回。
聽說他曾打敗過天下第一高手耶,這種人他們哪里抓得祝
「還不快抓人,你們杵在這裏當死人啊?」王澤氣急敗壞地大叫。「快給我抓人啊!」
夏硯寧更加緊張了。「走啊,走啊,你怎麽不快走?他們就要來抓你了。」
她使盡所有力氣,卻還是無法撼動他分毫。
「夜鷹,難道你真要在這裏等死?他們不會放過你的,快走,快走啊!」她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我若走了,你家人怎麽辦?」夜鷹歎息地提醒。
對喔!家人,她如此千方百計,不就是為了要救她的家人,山寨裏的人都走光了,若夜鷹也走了,那麽她家人該怎麽辦?
「你——你真的都知道,你知道……」難道他早就識破了她的詭計?可,他怎麽都不說,還縱容她胡來呢?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抓件他,快給我抓住他呀!」王澤氣急敗壞地踢了身邊倒楣的官兵一腳。「你們這些蠢東西,若沒抓到夜鷹,你們就等被將軍殺頭吧!」
橫豎都是一死,眾官兵在聽到他這麽說後,也只有硬著頭皮拚了。
「別動,我……我們要抓人了。」一群官兵可笑地在夜鷹身邊比了上百種威猛的姿勢,就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抓住他。
夜鷹眼皮輕翻,像這樣沒膽的廢物,真不知道如何上戰場殺敵,他簡直快被這群膽小的官兵給惹惱了。
邁步走上前,所有團團圍住他的人立刻退開,讓出一條路。
「我跟你們走。」夜鷹看不過地冷聲道。
一群官兵差點沒跪下向他磕頭道謝,立刻欺上前欲抓住他。
「住手。」他冷冽的眼神射向欺近他的人。「我自己會走。」
「是,那就請……不!走……走吧!」官兵們也很好商量,反正沒人有膽跟他正面衝突,這樣是最好的了。
夜鷹那雙深如黑潭的眸子,最後又深深凝視了夏硯寧一眼,才轉身走開。
「夜鷹——」夏硯寧喊住了他的腳步。
他別過頭來,立刻接住了那化作彩蝶翩翩飛入懷中的女子。
「我……」夏硯寧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已五味雜陳的情緒,只能淚眼以對。
「保重!」夜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再輕柔地將她推離了懷抱,轉身又走了。這一次頭也不回。
而眾官兵就像在眾星拱月般,也小心翼翼地跟隨在他左右。
夜鷹,夜鷹——
夏硯寧哭倒在地,心痛不已。
是她,她是兇手,竟然親自將心愛的男人推入死穀,她怎麽如此心狠手辣?怎麽如此歹毒?
孤獨的山寨,飄零的身影,那低低的啜泣聲,令人心疼地不忍聽聞——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32:22
第九章
絕色,真是個難得一見的人間絕色!
王澤在知道夏硯寧的身分後,大笑了三天三夜,差點沒將嘴給笑歪了。
他曾聽說夏中修的女兒十分美麗,所以才上門去求親;不過由於多嬌又解風情的嬌媚女人實在太多了,時常流連聲色場所的他,很快就忘了有未婚妻的存在,只顧著與香閣裏面的鶯鶯燕燕們耳鬢廝磨,就連夏家出了事,他也不聞不問。
孰知,自己的未婚妻竟然是那般絕色,人們傳說中的美,還不及她的三分,更遑論那些庸俗的鶯鶯燕燕了。
他心花怒放啊老天真是太善待他了,居然賜給他一個那麽美麗的妻子。
只是可恨啊,他從沒忘記過夜鷹寨裏的那一幕——她居然卑賤地去擁抱另一個男人!
「該死的,她是我老婆耶,真是不知死活的賤東西!」他忍不住咒駡道。
這時,小廝突然上前來稟告,帶來了他這些天裏懸懸念念的身影。
看到夏硯寧之後,所有的抱怨全都沒了,口水還差點淌了一地。
「你找我何事?」夏硯寧冷淡地問。
「當然是談我們的親事。」王澤走到她面前,嗅著她身上傳來的輕淡微香,十分陶醉。「你沒忘記吧,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未婚夫?
夏硯寧突然覺得好荒唐,眼前這自以為是、虎背熊腰的男人,居然是她的未婚夫?這時她忍不住要慶倖自己尚未過門,否則真不知道自己能夠忍受多久。
「你那是什麽眼神?受寵若驚嗎?」王澤大言不慚地道。「其實我也心知肚明,夜鷹那傢伙一定碰過了你,像你這種殘花敗柳之身,我還肯要你,你是該受寵若驚的。」
夏硯寧退了好幾步,直想遠離他身上那噁心的氣息。
「那真是要多謝王少爺了,不過硯寧不敢委屈你,這殘花敗柳之身,也不敢高攀。」她才沒那麽倒楣嫁給他為妻。
「說的是,說的對。」
夏硯寧總算松了口氣,不娶她最好。
「但是……」王澤再度欺近她,他怎捨得讓到嘴的肥肉給飛了?到底她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絕色啊!
「你……你想做什麽?」她驚惶地問。
「我想!反正你是沒資格當我正妻了,當個偏房也不好。」他似乎考慮了很久,才用大赦般的口吻道:「這樣吧!不如就召你為侍寢,不過看在你如此美貌的分上,我會好好憐惜你的。」
夏硯寧躲過了他的祿山之爪,惶恐地道:「不,請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王澤有些惱羞成怒。「我如此對你已經很寬容了,你別得寸進尺。來,讓王哥哥好好看看你。」
「不——」忍住了滿腹的酸液,夏硯寧拚命地逃,跟他在圓桌前轉圈子。
「可惡!你這賤人,躲什麽躲?」
隔著張桌子,王澤看得到吃不到,心裏一團火氣難消。
「快過來,別讓我生氣。」他咆哮道。
「不!」
王澤氣得一把翻倒桌子,朝她走近。
夏硯甯連連退役,直到碰到了牆,才發現自已已走至絕路。不過她已打定主意,寧死不屈。
就在她想咬舌自盡時,突然由門外走進了一個中年男子,阻止了王澤的舉動。
「王澤。」
「將軍?」王澤立刻拜下。「不知將軍光臨,未施遠迎,請將軍恕罪。」
平西將軍手一揮。「這是怎麽回事?」
「家務事,小事一樁,是屬下在教訓賤內。」王澤笑著解釋道,那表情和剛剛猙獰的表情相去甚遠。
「賤內?」平西將軍看了夏硯寧一眼。「你什麽時候娶的親?老夫怎麽不知道?」
「喔,本來我是想娶她為妻的,但是……」事關面子問題,不能說。「不過這賤人不規矩,惹惱了我,所以決定降她為侍寢。」
夏硯寧瞪了他一眼,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難道以為她很希罕不成?
「荒唐!」平西將軍扶起了夏硯寧。「這次能夠如此順利抓到夜鷹,夏姑娘功不可沒,你怎麽能如此待她?」
「不,將軍,夏硯甯無意嫁給他,請將軍看在……看在我替你抓到夜鷹的分上,取消這個婚約吧。」說到夜鷹,她明眸裏不自覺地盈滿了淚。
美人盈淚,這是多美的畫面?
兩個男人當場看得癡了。
「好好好,本將軍做主,取消你們的婚約。」將軍笑著這。
「將實——」王澤痛苦地喊。
「怎麽?你不服?」他斜睨了他一眼。
「服,服——」女人再美也只是個女人,哪里會比自己的命和前程重要?王澤識和地閉上了嘴。
於是,平西將軍以勝利者的姿態,帶走了她。
離開了王澤的視線外,夏硯寧立刻迫不及待地請求道:「將軍,你都如願地抓到了夜鷹,那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放走我弟弟?」
「這……」他高深莫測地望了她一眼。「當然可以。」
「真的嗎?」夏硯寧愁容暫態得解。「謝謝將軍,多謝將軍——」
真美!這次再見到她,她似乎又多嬌美了幾分,令人不舍移開眼。
「呵!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你若答應了再謝也不遲。」他如狼的眼神望著她,像要將她吞噬入腹那般。
夏硯寧突然瞭解,逃過了豺掌,自己又落入了狼嘴。
「將軍的意思——」
「嫁給我。我夫人死了多年,正室的位置一直懸磬著,只要你肯嫁給我,替我生個白胖的兒子,我就扶你為正。」將軍夫人啊,這是多風光的地位。
夏硯寧緊咬著下唇,眼前這個男人甚至比她爹還老,居然要娶她為妻?
天啊,這是多可怕的夢魘!
「你考慮考慮吧!」他才不像王澤那蠢蛋,像個急色鬼,他要她主動答應嫁他。「如果嫁給我,我保證你一家四口從此吃香喝辣,風風光光。 哈哈哈——」
他暢笑地離去,將苦惱留給夏硯寧一個人。
怎麽辦?她究竟該怎麽辦?心裏愁苦不已,不由自主地更加想念夜鷹了。
有他呵護的日子,自己是多麽幸福,只可惜……
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真的好想見他……
☆☆☆
將軍府的地牢裏又濕又冷、而且昏昏暗暗、不見天日。
夜鷹居然被關在這種地方?
夏硯寧閉了閉眼,心疼得不得了。
是將軍給的方便,她才能自由地前來地牢探視他,可才走幾步,她又卻步了。
該去見他嗎?她已經把他害得那麽慘了呀!還有什麽臉去見他?
她好想他,好想看看他現在究竟怎麼樣了,受縛於此環境下,他是否會後悔、後悔曾經遇見她?
在獄卒的帶領下,夏硯寧走進了幽幽暗暗的牢裏。在熒熒燭火的映照下,勉強地看見了被大鎖鏈綁在牆上,披頭散髮的男人。
他上身的衣服被脫去,身上有一個又一個觸目驚心的烙痕,是面前這鼎燒紅的熱鐵所烙印的吧!
才短短幾天而已,他被折磨成什麽樣兒了?
「天啊,夜鷹,夜鷹——」看到他如此狼狽憔悴,夏硯寧再也忍不住淚水,奔上前,卻擔心觸碰到他的傷口,不敢太過親近。
「是你!」夜鷹緩緩地睜開眼,那眼中放射出同樣的愛戀神色。
「對不起,對不起……」她哭得肝腸寸斷。
夜鷹以燦灼依舊的黑眸,凝望著眼前的小女人。
怎麽回事?她怎麽會變得如此形銷骨立、更加弱不禁風了。
「硯甯兒,沒有我,是不是吃睡都不好?」他擔憂地問。
「你……」都什麽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夜鷹,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歉意,只有將命賠給你了。」
「別再說笑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你一定很恨我吧!」她懺悔地道。「我是不得己的,若非為了爹娘,我……我絕不會出賣你。」
「我瞭解。」
「不!你不瞭解,你常說我人美心美,現在你總算知道了吧,我是個惡毒的女人,心狠手辣的壞女人!」
「呵呵……」夜鷹居然還笑得出來。「你這傻瓜,心狠手辣的人不會哭得如此楚楚可憐,乖!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夜鷹,你為什麽不恨我?將軍他會殺了你,他會殺了你的,是我害了你,嗚……你快恨我,恨我吧!」
「別擔心,我跟你保證,將軍他暫時不敢動我的。」
夏硯寧真不知道該說他樂觀,還是太天真,傷子之痛,將軍是決計不會放過他的,難道他不知道?
「不可能,不可能……」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夜鷹認真地道。「我說過,我們要在祈山上一起到老,難道你忘了嗎?」
夏硯寧搖搖頭,她怎麽會忘呢?她不知也多希望再次回到他身邊,受他寵愛呵護,可這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拚命掉淚,抽噎地道:「當然,我多希望能與你一同在祈山上廝守到老,我們會幸福的,你說對吧!」
「是的,你說得沒錯。」
「無妨,就算此生不能,化為魂魄,我們也能。」她努力地擠出輕笑。
「我不喜歡這種悲傷的說法。」夜鷹皺起了眉。
夏硯寧抬起了手,輕輕地劃過他的眉宇。
「我愛你。」
話聲方落,她轉身哭著離去。
夜鷹黑眸更加燦亮,老天,她終於說了,她終於親口承認愛他!天知道,這一刻,他等了多久。
☆☆☆
萬豪一群人雖然被驅離了山寨,但對於夜鷹還是十分關切的,因為他們始終相信夜鷹只是表面上無情而已,他絕對不會這樣冷情地對待他們的。
果不其然,在他們離開山寨不久後,山寨就立刻被平西將軍的人給抄了,而夜鷹為了夏硯寧,居然甘心淪為階下囚。
可怕啊!這愛情的魔力真會害死一條鐵錚錚的漢子。
「辜少爺,快點,快想想辦法呀,平西將軍那老傢伙向來心狠手辣,老大又傷了他的獨子!這一回老大一定會被折磨死的。」萬豪煩躁地不停地走來走去道。
「別為那傢伙擔心,他不會有事的。」辜琰司慢條斯理地喝著茶,一點也不緊張。
「你你……」萬豪看見他這副悠閒模樣,簡直怒火中燒。「虧我家老大還將你當成朋友,我看你連個屁也不如,見他落難,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裏品茶。」
「什麽?你說什麽?夜鷹那傢伙真的將我當成朋友看待啦?」辜琰司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問。
「哼!你不是他朋友,難道還是他的女人?」萬豪氣得口不擇言。能夠自由出入山寨的,除了山寨裏的人之外,就只有辜琰司和夏硯寧了。
「說話就說話,幹麽這麽大火氣?」辜琰司俊臉擺出一副無辜模樣,繼續品他的茶。
萬豪氣不過,一腳踢翻了那些茶具。
「你說,你要不要快想辦法救老大?你若沒辦法,我們兄弟自己去。」
笑話!若不是這傢伙阻止,他老早就帶人殺進將軍府要人了。
居然敢這樣對待他?看在夜鷹的面子上,辜琰司用力地忍下了想將眼前這傢伙剁成肉醬喂狗的衝動。
「我說豪哥啊!我勸你最好三思而後行,別壞了你家老大的大計,要不染,我可保不了你。」
「狗屁……」萬豪忽然回過神來。「什麽?你說這是老大的計謀?」
辜琰司睨了他一眼,點點頭。「沒錯,就是那變態傢伙。」
鬼才知道夜鷹想看到什麽燎原大火,不過那都不關他的事啊!為什麽倒楣的人是他?被這魯莽漢子炮轟到耳朵長繭的人也是他?辜琰司真是覺得訥悶透了。
「不,不可能啊,你別想騙我。」萬豪認定了是他無能,想不出好方法。「我才不相信,將軍那老傢伙有什麽理由放過老大。」
「因為夜鷹手上握有足以讓平西將軍回老家見列祖列宗的證據。」
「證據?什麽證據?」萬豪驚喜地問。
「呵!靜觀其變吧!」辜琰司給了個莫測高深的回答。
☆☆☆
「什麽?你們這群笨蛋,居然還探不出消息?」平西將軍氣得將身邊倒楣的人全給打飛出去。「難道夜鷹真的不怕打?你們沒狠狠地打嗎?」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心虛地跪倒在地不住磕頭。
「有……有有有!三餐加宵夜地鞭打。但……但他就是不說,我們也拿他沒轍。」侍衛們顫抖道。
「沒轍?很好,那你們就等著死吧!」將軍氣得頭昏腦脹。
「將軍……」
「叫什麽叫?還不快去再逼供!」
「是,屬下立刻去。」
一大群人誠惶誠恐地立即快速離開。
「笨蛋,一大群飯桶。哼!」將軍坐在椅子上喘大氣。
就在這時,一陣淡雅的清香飄來,他怒火的容顏在瞬間變化,笑容滿面。
「將軍,你……你在生氣?」夏硯寧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看到你,本將軍什麽氣也沒有了,哈哈哈……」平西將軍走向她,欣賞著她靈致的臉蛋。「怎麽樣?考慮得如何啦?」
夏硯寧不習慣他的接近,退了兩三步才輕輕頷首。
「一切都聽將軍的。」她表情平靜地道。只要放了她爹娘和弟弟,她的心就不再有牽 掛,也能安心地隨夜鷹而去——生死相隨!
「好!很好很好,太好了。美人兒,本將軍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你只管放心地嫁給我吧,哈哈哈……」他暢笑地說。
「那麽我弟弟……」
「放!我立刻放人。」將軍立刻喊來管家。「去把夏姑娘的弟弟帶來,順道請夏姑娘的爹娘來一趟,跟夏姑娘聚聚。」
「是。」管家領命出去。
「多謝將軍。」她欠了欠身。
平西將軍含笑地將她扶起。「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嗎?」
夏硯寧收回了自己的手,見到他惱怒的神情,才不得不虛應道:「將軍,我們……來日方長,我想先見見家人。」
「好,好個來日方長。」他暖昧地道。「我等你。」
☆☆☆
「爹娘,你們帶著弟弟走,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夏硯寧緊張地對夏氏夫婦道。
「那你呢?甯兒,你不跟我們走嗎?」藍秋娘擔憂地問。
「甯兒在此拜謝爹娘養育之恩。」夏硯甯跪下,連磕了三個頭。
「好孩子,起來,快起來。」夏中修扶起嬌弱的女兒。「都是爹沒用,保護不了你,爹實在很慚愧。」
「爹,別這麽說,甯兒……甯兒來生還要當您的女兒。」眼淚再也無法隱忍地滑落。
這一場骨肉團聚,就像是場生離死別,充滿了濃濃的憂傷。
他們心裏都很明白,此次一別,恐怕再無相見之日了。
藍秋娘將女兒的手握緊,忽然想到什麽,從懷裏拿出了些銀兩交給她。
「你也知道,娘一向愛錢,但我更愛我的女兒,這些錢給你,有什麽需要,就拿去花用吧!」
「娘——」夏硯甯感動莫名。「不用了,我知道你的心就好了。」
「可是……」
夏硯寧擦幹了淚,努力地擠出抹笑容。「天就要黑了,趁現在,你們還是快走吧!」
一家四口,就這樣依依不捨地分離了。
「哎喲!甯兒也真奇怪,天都黑了,為什麽還堅持要我們趕路?」藍秋娘不明白地一路叨念著。
「甯兒這麽做一定有她的用意,你就少說兩句,快走吧!」夏中修道。
「知道了,說說也不成!臭老頭。」她瞪了他一眼低聲罵著。
一家三口拚命趕路,想趕著最後一班渡船回石城去。
孰料,就在他們走近碼頭之時,突然跑出了數名持刀的蒙面歹人,將他們團團包圍O
「你……你們想做什麽?」藍秋娘嚇得牽著兒子躲到丈夫背後去。
「想要你們的命——」
話才說完,一群人立刻動手。
藍秋娘失聲尖叫。「藹—」
就在那亮晃的刀子即將插入她喉頸之時,突然紫影一閃,天外飛來一片飛葉,更快地射入那名歹人喉頭,結束了他的性命。
而後跟隨紫影而來的人,立刻上前將其他人給解決了。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而且十分迅速,幾乎在轉眼間。
「哇哇哇!天礙…」藍秋娘看得眼花撩亂,忍不住尖叫。
夏中修有禮地趕緊上前拱手道:「多謝諸位思公救命之恩,請問貴姓大名?」
「夏大人,難道你忘了我嗎?我是萬豪啊,在山寨裏,我還請你喝過酒呢!」只不過人家不領情,謝絕了。萬豪爽朗地提醒道。明白兩老大概是被嚇壞了,才一時沒想起他們。
「啊,原來是你們這些山賊……」藍秋娘突然捂住了嘴,沒忘了自己的命是誰救的。「沒……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夏大人,在下辜琰司,我們見過面。」辜琰司自我介紹道。
夏中修鎮定了神魂後,立刻認出了他們。
「剛剛真是多謝諸位了。」
「哪里,在下有件事想請夏大人幫忙,不知你們可否移駕禦風山莊。」他風度翩翩地請求道。
「禦風山莊?」夏中修見他談吐不凡,又因為他的姓氏,立刻猜到他是誰。「少莊主不必客氣,若有用得到老夫的地方,老夫自當盡力。還有,老夫已經被黜了職,早就已非夏大人了。」他老實地道。
「呵呵……客氣了,往後還望夏大人多多提拔呢!」
辜琰司俊臉含笑,留下一句語焉不詳的話語。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32:38
第十章
暗夜冷寂,深沈肅寒。
黑夜中,一條嬌弱的白色身影提著一籃東西,躡手躡腳地穿過了重重侍衛的巡邏,慢慢地走進了地牢。
「什麽人?」獄卒警覺地問道。
「是我。」夏硯寧大方地走至他們面前。
「屬下見過夫人。」眾獄卒們都清楚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明日即將嫁進將軍府,只是,夜已深,她為何獨自出現在這兒?實在令人懷疑。
被綁在牆上的夜鷹也醒了,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但夏硯寧卻沒將視線放到他身上過,只是輕輕地皺著眉。
夫人?又是這個稱呼,之前在山寨裏覺得厭倦,在這裏更覺得噁心。
夏硯寧忍下了不悅的情緒,強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容道:「眾位獄卒大哥不必客氣,明兒個後,我就是將軍府的人了,算來……也是自己人啊!」
「自己人?呵呵!對,自己人。」被這麽漂亮的姑娘稱做自己人,眾獄卒心裏高興了好一下。
夜鷹眉頭幾乎打了個結,他不喜歡,他討厭夏硯寧這麽說。
「今晚我準備了些東西慰勞各位,希望你們給點面子。」她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酒菜,那香氣四溢的味道,讓幾名獄卒忍不住用力呼吸。
「好香啊!」不過他們不敢吃。
「那就吃啊!」看出了他們的猶豫,夏硯寧親自吃了一口給他們看。「不用怕,我怎麽敢下毒害眾位大哥啊!」
夜鷹黑眸一閃,露出了抹興味的笑容,她終於還是出招了。
眼看夏硯寧吃了東西無恙後,幾個人守夜守得又累又餓,立刻將她所帶來的食物狼吞虎嚥地吃完。
不過也才一下子而已,所有人立刻躺平在地,乖乖地睡著了。
夏硯寧這才趕緊從他們身上搜出開鎖鑰匙,來到夜鷹面前,快速地幫他解鎖。
「硯甯兒,你迷昏了自己,是不是想把自已當作禮物送給我?」他十分瞭解,這傻丫頭自己也吃了那些加有蒙汗藥的酒菜。
「夜鷹,你認真點。」她嬌嗔地道。「快逃吧,我算過了,門外守衛再半刻就是換班時間了,你可以趁那空檔快逃。」
「看來你真的為我費盡了心機。」他端起她的臉蛋端詳道。
是的,這些天裏她吃不好、睡不好,全都是在思考如何救出他的計畫。
「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她急忙拿出件衣裳讓他披上。
「好,聽你的,我們走。」他大掌包住了她的小手,溫柔地道。
「不!我不跟你一起走了。」她別開了他的手。
「什麽?」夜鷹訝然地道。「你不會想告訴我,你真的想當將軍夫人吧?」
不會的,他的硯甯兒不會這樣對他的,她不是個重視名利的女人啊!
她搖搖頭。「很高興今生能夠遇見你,在山寨裏的那段日子對我來說,已經太足夠了,此生我再無遺憾。」
「你的口氣像是在交代遺言,我不喜歡。」他霸氣地道。
她投入他懷裏,用力地擁抱著他,像是想汲取他的氣息,來生好相認。
而後又突然想起什麽,趕緊將他推開。
「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她含淚的水眸充滿擔憂。「快啊!」
「那你呢?你為什麽不跟我走?為什麽?」他實在不明白。
「你……你怎麽這麽固執?」
「對,我就是固執,你若不走,我也絕對不走。」夜鷹坐在地上,任她怎麽推都不肯動一下。
「夜鷹,別跟我鬧了,你走,快點走啊!」夏硯寧掉下了淚。「我求你,求你快走好不好?」
他萬分不舍地吸吮著她臉上的淚。「告訴我事實。」
「事實就是……」夏硯寧知道他有多固執.不說出來他是絕對不肯走的,但是說出來,恐怕他就更不肯走了。
「事實是什麽?我要知道。」
「你……」無可奈何的,她只好說了。「你受了重傷,帶著我是逃不掉的,唯有你自己走,這樣才有生機,你懂嗎?」
「你以為我會獨自苟活.將你拋下?」
「我不怪你,這是我的報應。」她認命地道。
「傻瓜!」夜鷹又愛又憐地將她擁入懷裏。「報應是給我這種惡徒的,像你這麽好的女人,怎麽會有報應呢?」
「不許你胡說。」她捂住了他的唇。「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
「這句話真動聽,我太喜歡了。」夜鷹欣喜若狂地在她頰邊偷了個吻。
「別鬧了,你還不快走。」
「好!這裏我也住煩了,我們是該走了。」夜鷹輕笑地將她擁在懷中,走出了地牢。
沒想到平西將軍竟然早已料中此事,已在地牢前帶領大批官兵迎接他們。
「快放下本將軍的夫人,或許我會考慮饒你不死。」平西將軍看到夏硯寧在他懷中,簡直氣急敗壞。
「哼!夫人?你說錯了吧,硯甯兒是我的夫人,自始至終都是。」
「你這惡賊,居然這麽大言不慚,本將軍今日一定要好好收拾你。」沒殺他是因為自己官商勾結的證據在他手上,但是這惡賊實在囂狂,他已經容不下他了。
「有趣!一個將死的人居然說要饒我?哈哈哈……真有意思。」說罷,他帶著夏硯寧,輕鬆地一個縱跳,人已經離了他們一丈遠。
眾人只感覺道眼前黑影一飄,沒想到抬起頭就沒看見人了,夜鷹的輕功真是深不可測呀!
「還杵這裏做什麽,快追啊!」平西將軍氣極地大叫,一群官兵立刻追著他們而去。
冷冽的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帶來陣陣寒意,但在夜鷹懷裏,夏硯寧卻感覺到無比溫暖。
「夜鷹,你還是放下我吧,帶著我走只會拖累你啊!」她擔憂地道。
「你覺得你相公有如此不濟嗎?」逃命間,他還遊刃有餘地談笑著。
「奇怪,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有什麽事瞞著我?」夏硯寧看他身手矯健的模樣,根本不像被打得要死不活的囚犯啊!
「呵呵——」他笑容橫溢。在夜色裏,那張俊美的容顏更顯邪魅。
「笑什麽呀?」她嗔問。
就在這時,突然從四面八方湧來一大群人將他們團團圍祝將軍府強大的勢力果然不容小覷。
「糟了,我們受困了。」吃了混有蒙汗藥的菜的夏硯寧開始感覺到有些頭昏。「你自己快走吧,別再帶著我了。」
「不行,我喜歡看戲。」
「看戲?看什麽戲?」她怎麽老是覺得他講的話都莫測高深哩!
夜鷹還沒來得及回答,將軍已經帶著大批人馬趕到。
「惡賊,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你是逃不掉的。」他暴怒喊。
「呵小小一個惡賊居然能讓將軍調動這麽多的人馬,我夜鷹真是好大的面子。」在如此危急之下,夜鷹仍舊談笑風生,一點也不以為意。
「哼!你這賊首作惡多端,今日我就在此替天行道。」
「哈哈哈——替天行道。說得好,今日真是替天行道的好日子。」
夜鷹話聲方落,另一組人馬也跟著來到。
「平西將軍,久違了。」來人神采奕奕地道。
「夏中修——」平西將軍難以置信地看著坐在馬上的人,就像看見鬼魂那般。
「沒想到我還活著吧!」夏中修撚了撚鬍子,輕哼道。
「怎麽是我爹?」在夜鷹懷中的夏硯寧聽熟悉的聲音,連忙抬頭看。「我爹好像很神氣啊!」
「當然,巡撫大人,代天巡狩,手持皇上所賜的尚方寶劍,有先斬後奏的權力,你說夏大人怎麽能不威風。」夜鷹回答了她的話,也一語解了眾人的疑惑。
爹竟然成了巡撫大人,夏硯寧不禁在心中為爹高興。
聞言,平西將軍渾身抖的猶如風中殘燭,發顫的手指著夜鷹。
「你——你居然將證據交給夏中修。」
「是啊,還派人送夏大人進京,找機會面聖,稟明一切。」夜鷹大方承認。他們倆非親非故,他可沒必要替他保守什麽秘密。
他之所以會乖乖待在地牢裏,全都是在等今日的機會。
看到平西將軍瑟縮的模樣,夜鷹與辜琰司俊目相望,露出抹整治惡人的痛快笑容。
「周甹,尚方寶劍在此,你還不乖乖俯首認罪!」夏中修拿出了手上的寶劍,威風凜凜地喊。
「不,我不認,你不能單憑一隻你所謂的『證據』,就定我的罪,我要上京城告你,我一定要告你誣陷忠良。」平西將軍周甹仍作垂死地掙扎。
夏中修面容肅穆,手一揮道:「帶周太守。」
不久,一個神情頹喪的壯年人被抓了過來。
「叔父,叔父你要救我,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周太守膽怯地道。「侵佔賑災之物、挪用公家銀兩,還有強行加稅……這一切都是你指使我的,你快跟夏大人說,快跟夏大人認罪吧!」
「完……完了,一切都完了。」有侄子出面指認,再加上鐵證如山,周甹深知自己這回是在劫難逃了。
☆☆☆
夏中修在懲處了貪官周氏叔侄、並且將賊首「夜鷹」處決後,還替十多年前受冤的夜家莊數十條人命平反冤情。一時間,其清廉正直的行徑被宣揚得沸沸騰騰,聲勢立刻如日中天,成了萬民景仰的青天大老爺。
現下這清廉又正氣凜然的好官所到之處,人人夾道歡迎,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樂談。
不過他的心,卻有一事覺得愧疚。
「賢婿,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樣了。」夏中修歎了口氣道。
雖說他是個青天大老爺,但是夜鷹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兼女婿,而且本性不壞,再說自己今日有這番局面,全是因為他。
因此,就算明鏡高懸的他,也實在無法真的下手抓夜鷹,只好抓個惡賊代替他。
「岳丈大人.感謝你為小婿所做的一切,我皮鷹在此向你立誓,此生此世,絕不負硯寧。」老文人竟然能找個人替自己受斬,此舉實在讓他受寵若驚。
「那就好,那就好——」夏中修放心地道。
「不好!一點也不好。」夏硯寧突然開口否決。
「甯兒,你和夜鷹算是苦盡甘來了,還有什麽不好?」藍秋娘托了女婿的福,成了巡撫夫人,好不得意,對這女婿自然越看越滿意了。
「是啊,硯甯兒,怎麽了?」夜鷹溫柔地問。
「我看讓他們小倆口自己說,我們走吧!」夏中修非常識相地拉走藍秋娘,將這裏留給他們。
「爹,娘——」怎麽這樣?她爹娘現在竟然都靠向夜鷹那邊了。
「你還沒告訴我,怎麽突然生氣了?」他拉回了她問。
「哼!我討厭你。」夏硯寧嘟著唇。「你不懷好意,從頭到尾都在設計我。」
「天地良心!」夜鷹端起了她氣鼓鼓的俏臉。「設計人的是誰?是誰到山寨來,想要一施美人計,救回家人的?」
「嗄!」好像是她耶8你知道?你真的全都知道?」
夜鷹大方地頷首。
「從什麽時候開始?」
「從發現你是夏大人的女兒開始。」
「那你……那你為什麽要縱容我毀了山寨?難道你……」
「我厭倦了,不想當賊了。」夜鷹輕笑道。「你不也說了嗎?不喜歡當賊首夫人的。」
「我說的你都聽啊!」
「難道我的表現還不足以說明?」
怎麽不夠呢?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是永遠忘不了的。
「夜鷹,爹娘很高興有你這個女婿呢!」她心折了。
「那你呢?喜歡這個丈夫嗎?」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喜歡!」她頑劣地輕笑。「是騙你的。」
「原來你這麽淘氣啊?」
「不成嗎?」家人性命無虞,身邊又有心愛的男人相隨,她當然可以如此輕鬆泰然啦。
「成!當然成。」不管她是何種面貌,夜鷹都愛極了。
在她的香唇上烙印下濃烈的吻,愛她永遠不悔。
☆☆☆
自從「夜鷹」被斬,夜鷹寨解散後,所有人又可以放心地從祈山腳下經過,談笑風生,再也不必怕會有惡賊臨時闖出了。
而祈山頂上,一雙佳偶的歡樂聲音更是泠泠不絕。
夜鷹和夏硯甯如願的回來了,信守他們對彼此的承諾,要在此天長地久,相伴一生。
而辜琰司和萬豪那群人也時常不甘寂寞,有空沒事就常常上山來串門子,讓夜鷹覺得不勝其擾。
終於,他想出了個絕佳的方法,這一回一定有辦法阻止眾人的騷擾。
「你在做什麽?」夏硯寧看他忙碌了那麽久,忍不住好奇地趨上前問。
「我在佈陣。」夜鷹輕笑地解釋。
「佈陣?布希麽陣?」
「一個讓人無法接近,能夠築起只有我倆天地的陣法。」他抬頭,黑眸漾著笑意逗弄道。
「這樣……這樣琰哥一定會大叫的。」
「管他的。」夜鷹突然眯起眼。「你叫辜琰司那傢伙什麽?」
「琰哥啊,他要我這麽喊他。」而辜琰司卻喊她「嫂子」,這輩分說來還真有些亂七八糟呢!
「不准。」夜鷹更特意加了一道防備,就是要阻止那傢伙再度親近他的嬌妻。
「以後不准這樣喊他。」
「呵!你在吃醋啊?」夏硯寧看出了他滿臉的酸意。「其實算來若沒有琰哥的幫忙,我們還無法這麽順利呢,別跟他鬥氣了。」
禦風山莊的勢力之強大,連將軍府的獄卒都能收買得下。
夜鷹之所以能夠那麽輕鬆地帶著她逃出將軍府,毫髮無傷,全是辜琰司替他收買了獄卒。夏硯寧後來才知道,夜鷹身上那些傷全是畫上去的,而地牢之所以那麽陰暗,也全是怕將軍識破而故意弄的。
如此想來,辜琰司也算是他們的恩人呢!
「我才沒那麽多空理他。」夜鷹一手攬住了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抱起。「我的心只放在你一個人身上。」
「你做什麽?快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可以,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跟你一道洗個鴛鴦香裕」他抱起她,走向溫泉池去。
「夜鷹——」她嬌嗔著。
苦盡甘來,所有的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全書完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12 01:32:55
後記
我喜歡《炙吻》這個故事!
大概從男主角夜鷹出現開始,因此寫這本書的時候,我的心情真的是粉喻快啦!尤其寫到第三章的時候,更是恨不得一整本書都讓男女主角纏綿到底算了。
夜鷹說:我們是一體的,有你才有我。
夜鷹說:從不知道什麼叫做後悔,尤其是愛上你。
夜鷹說:寧負天下人也絕不負你……
哇哇哇!念起來真是超噁心的,但是寫著寫著卻感覺亂甜蜜一把的。
夜鷹是個相當冷魅的男人,而且我行我素,不顧一切。
他可以是打敗天下第一高手的高手;也隨心所欲地當個山賊,到最後……嘿嘿,如果看完了書,觀察夠徹底;或者和湘心有靈犀的話,就會猜到,其實山寨會毀,看似像他為愛成全了女主角,可事實上也是他玩膩了,不想再當山賊罷了!
呵,這般率性妄為的男人多有魅力啊!
現在若問湘自己所寫的書當中最愛的男主角是誰,嘿!司徒未央已經失寵了,答案就是——夜鷹、夜鷹、夜鷹!
但話又說回來了,若整個故事就看他倆一路談情說愛而已,似乎也太過無聊了!於是湘開始動起腦筋,在原本單純的故事里加上幾個彎。
將故事轉來變去,自己寫得不亦樂乎,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真的很喜歡這個故事喔,你們呢?!
嗯,我承認,《炙吻》感覺上是有些悲沈啦!下一回《蝶吻》就給你們個輕鬆又俏皮的故事喔!且和湘一起期待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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