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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簡凡 -【真命天子愛找碴(真命天子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2:12     標題: 簡凡 -【真命天子愛找碴(真命天子之三)】《全文完》

簡凡 - 真命天子愛找碴(真命天子之三)

她的偶像,她崇拜了七年的偶像,
竟然說她那人人稱讚的作品是垃圾!?
她知道設計界是非常殘忍的,
她知道他向來批評人毫不留情,
她更知道他是享譽全球的頂尖設計師,
但她也是各項設計比賽的常勝軍,
更是人人眼中亮眼的明日之星,
他竟然說她設計的東西沒有靈魂,沒有特色,
只是一種漂亮的垃圾!?
現在還在她獲得留學米蘭頂尖設計學院的機會,
對她說不要到國外丟人現眼,
他就勉強一點收她為徒好了!?
他他他是存心找她碴嗎?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2:32



  第十本  
  簡凡

  簡小凡出產的書寶寶,終於來到雙位數了!可喜可賀!^____^

  由去年七月第一本的「總裁情史」開始,至如今第十本的「真命天子愛找碴」,簡小凡參與了兩次的套書寫作,以及完成了三個個人系列。這是簡小凡第一次累積到十本的作品,不過,這只是開始,往後,簡小凡會繼續生產書寶寶,將來,會有更多的十本,呈獻給各位親愛的看倌。

  本書的時裝設計題材,簡小凡很久之前就想嘗試了,因為時裝給人一種很美、很夢幻的感覺!哈哈,簡小凡就是對美麗的東西沒轍,不過這大概是女孩子們的共同特徵吧!

  寫這個序的時候,簡小凡正忙著替自己的網站更新及裝潢。事前,簡小凡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設計、製作自己的網站。製作過程很費神,但很有滿足感,在此,簡小凡要向我最要好的死黨--影小姐,致上最深的謝意!

  親愛的影,謝謝妳教我怎麼架綱站,更謝謝妳提供綱頁素材給我。

  簡凡書閣:http://home.kimo.com.tw/mailjianfan

  簡小凡歷今出版過的書寶寶的封面、故事簡介和第一章試閱,書閣一應俱全。另外,書閣也設有投票區(投票題目例如:你想簡小凡嘗試寫哪些題材呢?),你神聖的一票、寶貴的意見,簡小凡一定會珍而重之地看待!~^___^~

  E-mail:mailjianfan@yahoo.com.tw

  請各方看倌不吝賜教!評語不論好壞,簡小凡一律歡迎,放mail過來吧!等你們喔!^O^

  就醬,下回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2:50

第一章

  電話鈴聲響起,一道婀娜的身影,第一時間跑去接。

  「喂!」聲音滿是期待。

  「請問關韻茗小姐在嗎?」話筒另一端傳來端莊的女聲。

  「我是!」回答者擁有高窕的外形、姣好的臉蛋、清爽秀麗的短髮--這充滿時代感的氣質美女,聲音裡的期待更明顯了。

  「關小姐妳好,我是日進集團人事部的秘書。」

  日進集團!?

  她終於等到了!

  「這次打來,是想通知關小姐來面試。」

  凡是投考日進集團的人都知道,要成功獲聘,都要經過三次面試。要求之高,是台灣時尚界之冠。

  不過,日進集團既然是台灣服裝界的龍頭大哥,要求高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大學專攻服裝設計時,關韻茗很早便決定,畢業後要到日進集團工作。不!應該這麼說,自從她高一開始迷上服裝設計,同時迷上聞名國際的服裝設計大師--應風笙開始,她便下定決心,無論有多艱辛,她都要到日進集團工作。

  懷著務必要成功的心態,關韻茗連過兩關面試,終於,通知她最後面試的電話來了!

  「關小姐,請妳明天早上九點,帶著妳的作品集來日進集團。妳到詢問台那裡,自然有人會告訴妳該到哪裡面試。」

  「是!」關韻茗朗聲回答。

  「請關小姐務必準時,應先生對守時這一點要求十分嚴格,一旦遲到,面試將會立即取消。」

  「我知道了。請問……」關韻茗有一點緊張,「明天的面試,是應大師親自進行嗎?」

  「沒錯。」

  「太好了!」關韻茗禁不住歡呼一聲。

  「關小姐?」人事部的秘書小姐,不明白為什麼關韻茗這麼高興,應風笙的要求一向高得很,服裝界的人全都知道這一點。要由他手上過關,被日進集團聘用,絕對不是一件易事。

  最後一關由他把關,決定錄用她與否,照道理,她的心情應該是忐忑不安吧?

  這位關小姐,真怪。

  「對不起!失禮了。」關韻茗稍微收斂她的興奮情緒。「明天我會準時到的。」

  「那明天見。」人事部秘書小姐也沒再多說什麼,就這樣掛了電話。

  秘書小姐覺得關韻茗怪,全因為她不知道,關韻茗有多崇拜應風笙。

  就算電話已經掛斷了,但關韻茗還是握著話筒,美麗的臉上難掩愉悅的笑容。

  「小茗,我想要一些豬肉,妳幫我去菜市場買。」關母由廚房探出頭來對女兒說。

  猶自陶醉在自己的世界當中,關韻茗壓根聽不見母親的話。

  「小茗?」關母由廚房走出來,拍了女兒的肩一下。

  感覺到有人拍她的肩,她這才回過神,「媽,妳叫我?」

  「妳怎麼了?失神得這麼嚴重。又在想妳那個無敵偶像啊?」關母語氣流露出受不了的味道。

  她這個獨生女什麼都好,只除了她太迷她那個偶像了。

  自從高一那年,關韻茗接觸服裝,對服裝設計產生了興趣開始,她就幾近瘋狂地迷上服裝設計大師應風笙。

  當初,關母以為她只是迷一陣子,便會將之拋諸腦後,然而,事實卻告訴她,她錯了。

  因為關韻茗迷應風笙,一迷便是七年!

  由高一至大學畢業,著迷、崇拜、欣賞他的程度,有增無減。

  只要是有關他的報導,她都會一件不漏地剪下來,貼在她的剪貼簿裡,三不五時拿出來欣賞一番。

  她對他的背景、豐功偉業、特殊癖好、個人性格等等,簡直是如數家珍,倒背如流。

  「小茗,那個姓應的男人真的有那麼好嗎?」

  關母承認,應風笙出身豪門,才二十八歲,便是世界數一數二的服裝設計大師,擁有輝煌的成就之外,人又長得帥……不過,聽說他批評人很不留情面,被他批評過的人,往往會自信全無。

  「一個人外在條件再好,如果性格有缺憾,都只能算是個壞男人。」

  「媽,應大師不是壞男人!」一聽見母親詆毀自己最最崇拜的偶像,關韻茗一雙好看的柳眉,立即皺了起來。

  平日,她極少這麼大聲跟母親說話,但只要一扯上她最欣賞的應風笙,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他平日是十分風趣幽默的!但只要一牽涉到工作,他就會變得一絲不苟,要求極高;說話也會不留餘地,一針見血。在他眼中,工作就是要認真,所以他說話才會那麼直接。」關韻茗極力為偶像辯護。

  「直接是沒錯,但措詞也可以稍為修飾一下吧?何必傷人自尊心呢?」

  「與其拐彎抹角,巧言粉飾,倒不如直接指出來好了。再說,時尚界本來就是一個充滿批評、尖酸刻薄的地方,總不能因為個人心臟較弱,就要求別人刻意婉轉地跟你說話吧?」關韻茗不認為應風笙一針見血的說話方式有錯。

  「是是是,妳說得對。」關母自知說不過女兒,主動休兵。「妳那位無敵偶像的討論到此為止。請妳收拾心情,幫我去菜市場買一些豬肉回來,今晚晚飯要用。」關母把錢包遞給她。

  「好!」關韻茗快樂地應聲,接過錢包,再到廚房拿過買菜的籃子,便踏著愉悅無比的步伐出門去。

  她現在心情正好呢!就算媽叫她到菜市場背一整隻豬回來,她都會很樂意去做的。

  呵呵!明天,她就可以見到她崇拜已久的超級偶像了!

  ★ fantasyagain@eyny ★★ fantasyagain@eyny ★★ fantasyagain@eyny ★

  關韻茗來到家附近的菜市場,經過賣菜的攤位時,福嬸笑著叫住她:「小茗,來幫媽媽買東西啊?」

  「嗯!」關韻茗停下腳步,漾出一朵太陽般的笑靨。「對了,福嬸,妳的腳好點沒?」

  前不久,福嬸工作時,不小心扭到了腳。

  「好多了,好多了!」福嬸揚起慈愛的笑容。

  「那就好。工作是要緊,但妳也要小心身體啊!」

  「知道了。」福嬸一邊笑,一邊俯下身,把一大束新鮮白菜放到關韻茗的籃子裡。「今天白菜很新鮮呢!來,拿去吃。」

  「福嬸,妳又來了。」關韻茗露出一副沒轍的樣子。

  每次她經過她這裡,福嬸都會把一些菜硬塞給她。

  她明白這是福嬸疼愛她的表現,但她不太想佔人家的便宜。

  「好孩子不要多說話。」

  知道沒法回絕,關韻茗只好笑著收下,「那謝謝妳了!」道謝的時候,心裡在盤算下回做什麼糕點給福嬸吃,好答謝她的疼愛。

  再聊一會,關韻茗便向肉攤子走過去。

  「林大叔。」一走近肉攤子,她便拍了高大的中年男人的肩一下。

  「是妳啊,小茗。」林大叔一見是她,立即笑開了臉,「今天想買什麼?」

  「豬肉,媽說要拿來炒。」

  「沒問題,立即給妳最好的。」林大叔拿下豬肉,手起刀落。

  關韻茗早有默契,把籃子打開,好讓林大叔把豬肉放進去。

  但林大叔不只把她要的豬肉放進去,還順道把兩隻豬腳一併放進去。

  「林大叔--」

  她不喜歡佔人的便宜,但偏偏菜市場的人,獨獨喜歡送便宜給她。

  「豬腳拿來煮湯很有益喔!妳媽說妳有時候要長時間站著做衣服,喝點豬腳湯,以形補形,懂嗎?」

  「知道了。」關韻茗笑應。「謝謝林大叔。對了,昨天我經過書店,看到一本數學問題集很適合小新做呢!小新現在的數學越好了,做問題集也做得很起勁。」

  小新是林大叔的兒子,每逢星期二、四晚上,關韻茗都會到林家,幫小新補習數學和英文。林大叔本來想給她錢,但她只肯收一元的象徵性家教費。

  「小新的事一直都麻煩妳……」林大叔有點不好意思。

  「不會啦!我喜歡小孩子。」

  「那妳結婚以後,一定會生很多小孩吧?」

  「想是這麼想啦,不過,也得看孩子的爸想要多少個。這種事,總不能一個人決定啊!」

  「呵呵,那麼,妳得快去問那個應大師,他想要多少個小孩。」

  「林大叔,你在胡說什麼啊?」關韻茗臉一紅,作勢要打他。「我只是崇拜應大師而已。」

  「好了,我不開妳玩笑了。妳前些日子不是到日進集團應徵了嗎?結果怎樣?」

  「他們叫我明天去面試,你知道嗎?面試的人就是應大師耶!」

  「那妳可要好好把握機會,我對妳有信心,妳一定會成功的。」

  「嗯!」她點一下頭,「我也是這麼想。」

  她對自己一向充滿自信,她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自大學畢業的呢!

  ★ fantasyagain@eyny ★★ fantasyagain@eyny ★★ fantasyagain@eyny ★

  「關小姐,請進。」

  「謝謝。」關韻茗起身,美麗的臉龐上寫著自信,以及一絲因快要見到偶像,而掩飾不了的喜悅。

  秘書小姐把她引領到一間偌大的辦公室,有禮地示意她進去。

  關韻茗向她微笑致謝,然後,昂首闊步地踏進去。

  視線觸及到的男人,正是目前台灣最炙手可熱、名字響遍全世界的服裝設計大師--應風笙。

  在雜誌上,她早見過他無數次了,但真正面對面,還是第一次。

  心裡雖然湧上一陣狂喜,但關韻茗努力壓抑住,不讓真實的情緒形諸於外,她沒忘記今天是來面試的,態度如果不恰當,一定會影響到她被錄取的機會。

  想日後能夠時常見到他,就一定要爭取到這份工作!雖然,她很有自信能拿到這份工作,但她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激動及雀躍,關韻茗掛出一抹得體的微笑。

  「坐。」應風笙瞥了她一眼,說。

  「謝謝。」她依言坐下。

  「我不習慣浪費時間。」他撥了撥垂在額頭的褐色髮絲,束在腦後的及肩中長髮,因他這個動作而有輕微的擺動。「妳有兩分鐘時間,說服我錄取妳。」

  在來日進集團前,她早就設想過一千道可能性的刁難提問,眼前這一道問題,又怎會是漏網之魚?

  「你不請我,絕對是你的損失,我敢保證,在台灣,你絕對找不到比我更優秀的新進設計師,這就是你要錄取我的原因。」關韻茗字字鏗鏘地說。

  自小什麼都會,樣樣第一,因此,她有足夠的籌碼,來支撐她滿溢的自信。

  兩分鐘太長了,她要用最簡潔、最有力的言詞,讓應大師深刻地記住她的名字。

  聞言,應風笙一揚劍眉,露出一抹讓人分不清是什麼意思的笑意。

  「妳是說--妳是個天才設計師?」他終於正眼看她,眸光如炬。

  「我是不是天才,你錄取我以後,就會知道了。」他如火般熾熱的眼神,讓她渾身發熱,心臟本來就因為終於見到偶像而狂跳不已,讓他這麼一瞧,心臟跳得更快。

  但表面上,她還是一樣的從容、鎮靜、游刃有餘。

  他俊美的臉上,綻放出一道更深的笑意,他站起來,緊貼身體的皮製上衣及褲子,把他高大碩壯、看得出有經常鍛煉的健美男性身軀,悉數展露。

  一百八十八公分的傲然身高,讓他有本錢居高臨下地俯視安坐在位子上的關韻茗。

  他盯著她,過了幾秒,向她伸出手。

  意會到他想要什麼,關韻茗由公事包中掏出自己的作品集。

  應風笙接過,銳眼在圖樣上一掃,優美唇角噙著的笑痕,快速的摻進嘲諷。

  「這是妳最近期的作品?」他斜睨著她。

  「對。」她點頭。

  「那麼,妳可以回去了。」語畢,他把她的作品扔在地上。

  「什麼?」她深感錯愕。

  滿懷自信來應徵的關韻茗,沒料到會得到應風笙這樣子的貶蔑對待。

  能讓他親身來接見的求職者,應是多名應徵者中最強的吧?她……是不是聽錯了?

  「妳這麼年輕,不像有耳背的毛病。」應風笙語含一絲嘲諷。

  他--是真的叫她走!?

  強壓下滿腔的疑惑及震驚,關韻茗問:「應大師,請問我的作品有什麼問題?」

  她才進來不到五分鐘,他就決定把「落選」兩個字扔給她?

  她有什麼問題?她每一個作品,大學教授都讚不絕口;做出來的衣服,見過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而他怎麼會表現的這麼不屑?

  「問題?」應風笙輕笑一聲,魅惑人心的星眸露出絲絲譏諷。

  他沒說什麼,但笑聲、神態、表情……在在表示出她這個問題是多麼的多餘,多餘到他連回答都可以省下來。

  她早知,時尚界的批評都是尖酸刻薄的;她早知,應風笙批評人是絕對不留餘地;她更早知,應風笙的要求非常嚴格,比天還高,要入他的眼絕對不容易……

  是的,一切她都早就知道了,也有心理準備,但原來,知道是一回事,親身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親身領教過他毒舌的威力,她開始有一點明白,為什麼那些被他狠批過的人,會那麼難受。

  而她,比那些人來得更要難受。

  只因,蔑視她作品的人,是她仰慕七年、崇拜不已的超級偶像。

  「應大師,如果你真的覺得我的作品很有問題,那麼,可以請你指教一二嗎?」

  不要慌!說不定這是他的測試。她沒有那麼差,她有實力,見過她作品的人都可作證。

  「要指教嗎?」應風笙一揚眉,大發慈悲地說:「那妳聽好了。」

  關韻茗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妳畫的圖,線條十分清晰,畫功亦無可挑剔。」

  應風笙這些讚賞的話,關韻茗早聽過不知多少次了,但這一次,她卻怔住了,只因他剛剛才叫她走,但下一刻,他卻大讚她的圖畫得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十分瞭解應風笙的性格,但關韻茗現在才知道,應風笙是個謎樣的男人,她別想可以輕易看穿他。

  「既然這樣--」關韻茗想開口。

  「不過,也僅止於此。」凌厲的眼瞳對上她,一瞬間,後者有被石化的錯覺。

  僅止於此?

  「什麼意思?」關韻茗好不容易才回過神。

  「簡單一句--妳的設計圖,沒有靈魂、沒有生命、沒有風格、沒有味道。」他字字鏗鏘地說。

  「再美、再漂亮的圖,沒有個人風格,充其量,也只是一張美麗的圖畫。就如同小學生的圖畫,就算畫得再美,也和專業的服裝設計圖沒得比。」

  「小學生的圖畫?」她睜圓杏眸,一臉不置信。「你是說,我畫的設計圖是小學生的圖畫?」

  是她聽錯了,還是他說錯了?

  「不!」應風笙搖一下頭,俊帥的臉綻出一抹笑意,「說得再白點,妳的設計圖,比小學生的圖畫還不如!」

  這次,關韻茗肯定自己沒有聽錯。

  「小學生畫畫時,圖畫中也會有他的個人風格,但妳的嘛,抱歉,我一點也看不到。」

  關韻茗整張臉都白了。腦海只充斥著應風笙無情鄙棄的狠毒評語,胸口隱隱燃起不服氣的火焰。

  一直以來,她的身邊充滿了別人的讚美掌聲與嘉許的目光,參加的比賽也都穩贏不輸,從沒拿過第二,這樣的她怎麼可能如他說的那麼差?

  「我沒記錯,妳在大學是修讀服裝設計的吧!我真好奇,一個人花了整整四年時間,怎麼可能畫出連小學生的圖畫也比不上的設計圖?關小姐,妳的大學學位是怎麼拿來的?」不留半點餘地的尖銳評語,一句接一句由應風笙的唇瓣逸出來。

  關韻茗想反駁,但奈何整個腦海都像是被什麼堵塞了一樣,運轉不了,雙唇亦像是被什麼黏住一樣,開不了口。

  「妳好像還是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對嗎?」應風笙淺歎一聲,「T大的水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了?怪不得人們都說,現在的大學生大部分都是草包。」

  她水準低?她是草包?

  她的作品一直倍受各方稱讚,就算他眼光異常嚴格,評語最差也應該只是「普通」、「還好」而已吧?

  草包?比小學生的圖畫還不如?她不信自己這麼沒料!

  「請問,你在說什麼?」她用充滿憤怒的語氣,咬牙切齒道。

  「國語。關小姐,妳別跟我說,讀了那麼多年書,妳聽不懂國語。還是,以妳的智商,聽不明白我剛才的話?」

  應風笙沒有刻意嘲諷她的意思,只是他的字句合併起來,聽在她耳裡,卻充滿諷刺的味道。

  今天,她本來是懷著興奮雀躍、信心十足的心情來應徵的,但她崇拜了七年的偶像,卻把他倆原本該值得紀念的第一次親手摧毀,並用再惡毒不過的話,徹底粉碎她建立已久的自信。

  如果,這麼刻薄的人是別人的話,她的怒火不會那麼旺,偏偏這個惡意踐踏她自信的人,卻是她膜拜、仰慕了七年之久的偶像!這叫她情何以堪?

  她忿忿不平地站起身,怒聲質問:「如果,我的設計圖真的這麼糟糕,那請問偉大的應風笙先生,為什麼肯接見我,浪費你寶貴的時間?」

  假如,他這麼看不起她的作品,那他為什麼還要通知她來面試,讓她以為自己有被錄取的希望?

  關韻茗脾氣一向很好,終日笑臉迎人,很少對人凶,但這次,她真的被激怒了。

  她明明是有才能的。家裡擺放的獎盃、教過她的老師、她的朋友、視她為頭號競爭對手的人……在在都可以為她作證的!

  為什麼他硬要跟大家持相反意見?他並沒有理由這麼做……

  會不會他看她不順眼?還是他根本見不得人家好?

  她知道時尚界多的是壞心腸、陰險、沒有容人之量的人,他們專以打擊他人為樂……

  難道,他就是那種混蛋?

  思及此,一股對他的強烈失望頓時充盈心中。

  聞言,應風笙一笑,「妳Send過來的設計圖,比其他求職者的都來得美、來得細緻,可是,無論看多久,我就是看不到妳的風格。妳設計這服裝時的心情、感覺……我一概感受不到。如果有人問我,最糟糕的設計是什麼?我會說,只要看妳的作品就知道了。」

  本來,關韻茗已經夠氣的了,聽罷應風笙的一席話,她的頭頂更像是可以冒出白煙來。

  對她的憤怒視若無睹,應風笙繼續說:「服裝設計不是畫畫圖,剪剪布料,東拼拼,西貼貼這麼簡單、這麼膚淺、這麼低層次。如果,妳的能力只有這種小學程度的話,我勸妳立即離場,不要浪費妳的青春,也不要礙著我的眼。妳的作品、妳的存在、妳自以為是的自信,都令我覺得妳在蔑視我的專業。」

  關韻茗越聽下去,臉色就越差,什麼崇拜、雀躍、興奮、欣賞……統統都消失不見。現在她腦海裡,就只有沖天的怒火。

  「如果你的話是對的,那不就是說,之前稱讚過我的人、給予我獎項的人,都是錯的?」關韻茗挑釁地說。

  「沒錯。」應風笙不假思索地說。「他們都被妳華麗的表象騙倒了,沒發現妳的作品除了美麗的假象之外,什麼都沒有,是連循環再造也不行的垃圾。」

  再次領受他句句刺骨的辛辣批評,關韻茗頓時氣得說不上話來。

  垃圾!他說她的作品是垃圾!?

  「叫妳來,其中一個原因是想看看,妳的其他作品是不是也一樣沒有靈魂。結果,不出我所料,妳的圖只是虛有其表。妳--一點也配不上『服裝設計師』這五個字。妳不適合當設計師,說得再白點,妳沒有這個資格--這是我叫妳來,最想告訴妳的事。」

  關韻茗緊咬下唇,瞪著應風笙的目光,彷彿想把可惡透頂的他,瞪出一個大窟窿來。

  「我有沒有資格,不是由你來決定!」她一字一句,彷如起誓一樣地說:「應風笙,我會用鐵一般的事實來告訴你,你今天這番話是徹底錯誤的!」

  聽完她這番激昂的宣言,他只是聳聳肩。

  再狠瞪他一眼,關韻茗這才昂首闊步,離開這個她曾夢寐以求的辦公室。

  目送她離開,直至她的身影完全自他視線範圍裡消失,應風笙才輕歎一聲。

  他狠評過的人不計其數,批評過後,他都不會有一絲情緒波動,更不會有「如果他不是這樣,那該有多好」的惋惜感。

  然而今天,他卻破天荒的有了這份惋惜的感覺。

  整個人倚進真皮的大椅子中,應風笙的目光,不經意掠過她遺留在他辦公室的作品集。

  掃過作品集,縈繞在他胸口的惋惜感,更加強烈了起來。

  她有一雙巧手,所以,畫出來的設計圖,很美;寄過來的衣服,剪裁亦十分細膩。可惜,她的作品沒有靈魂,沒有她獨有的風格,沒有韻味深長的意境。

  沒有靈魂、沒有風格、沒有意境,就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服裝設計師。

  指出她的致命缺點,血淋淋的過程一定會讓她很難受,但忽視這些必須更正的缺點,只怕將來她會更難受。

  No pain, no gain.

  如果她跨不過這些難關,克服不了自身的缺憾,那麼,她還是及早放棄服裝設計這條路比較好,不要再浪費時間。

  他是基於好心,才會專程叫她來,對她說出那番不中聽,但對她卻是至理名言的話。

  所以,她怎麼想他,他都無所謂,他從來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只要她能醒悟她那雙巧手底下隱藏的致命缺點,並努力克服它,他就覺得今天沒有浪費彼此的時間。

  她日後怎樣造化,就得看她對他這番刺耳忠言的領悟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3:05

第二章

  大門倏地打開,走進一個怒氣沖沖的身影。

  關母正在客廳看電視,聽見開門聲,猜是女兒回來了,頭也不抬地道:「小茗,妳回來了啊!面試怎麼樣?」

  驟聞「面試」這兩個字,關韻茗原本已經到達頂點的怒焰,旋即爆發開來。

  「糟糕透了!」她大吼。

  她現在極度需要一個宣洩情緒的管道。

  女兒極少發飆,關母立即察覺不對,拋開看電視的興致,上前小心翼翼地關心:「小茗,妳在日進集團發生什麼事了嗎?」

  看她整張臉都氣紅了,表示她是真的很氣呢!到底發生什麼事,惹她這麼生氣了?

  「和妳那個超級偶像有關嗎?」

  「不要提他!」一想起應風笙,關韻茗更氣了。「今生今世,都不要再提起這個殺千刀的混帳!」

  「可以問為什麼嗎?」

  「因為,我、討、厭、他!」關韻茗咬牙切齒地說。

  「妳不再崇拜他了?」

  「如果我再崇拜他的話,就是天下第一大蠢材!」

  一想到自己崇拜、仰慕了那個該下地獄一千次的混球七年之久,關韻茗滿肚子的怒火,便再度燃燒起來。

  於是她氣呼呼地把應風笙種種令她發指的行徑及話語,簡略地跟關母說一次。

  「他根本就看我不順眼,所以,才會對我百般挑剔。」

  「小茗,我早就說了啊,條件再好,如果性格有缺憾的話,都只是一個壞男人而已。」

  「沒錯。應風笙正是本世紀心腸最壞、嘴巴最毒的混帳男人!」

  像是想起什麼,關韻茗筆直往自己的房間衝去。

  「小茗?」關母連忙上前一探究竟。

  一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韻茗立即撕掉牆上有應風笙照片的報導,看著他的的照片被撕成兩半,她的心情愉快多了。

  把牆上的一切礙眼東西都撕毀掉後,她把自己一直很寶貝收藏著的剪貼簿,統統從抽屜裡拿出來。

  首先,她把剪貼簿扔到地上,狠狠地在上面踩呀踩,然後拿出剪刀,毫不留戀地繼續進行她的毀滅大計。

  這些東西部解決後,應風笙不再是她崇拜的偶像,她不會再迷戀他。從今以後,他只會是她的死對頭,以及事業上的競爭對手。

  她,一定會叫應風笙跌破眼鏡!

  ★ fantasyagain@eyny ★★ fantasyagain@eyny ★★ fantasyagain@eyny ★

  敲門聲響起,可應風笙正閉上眼睛,靜聽著鬆弛神經的悠揚音樂,沒有留意到這陣敲門聲。

  敲門的人沒等多久,便逕自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

  「應先生,有空理我一下嗎?」日進集團的總裁--高進,笑著問。

  聽到音樂以外,突地插進一道熟悉的男聲,應風笙立即張開眼。

  看到好友,應風笙笑了笑:「你不是去度蜜月了嗎?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采芬放不下學校那裡的事,而公司這裡也積壓了很多公務,既然這樣,還是早點回來好了。」高進回道。

  「你老婆還真是個熱血教師,新婚也不忘執教鞭的事。」應風笙笑說。

  「就是嘛。」

  「如果,某些人也跟你老婆一樣,對自己從事的工作能充滿熱忱,不怕艱辛,咬緊牙關改正自己的缺點,那麼,事情就好辦多了。」說著的同時,應風笙腦海不禁浮現出關韻茗那倔強、不服輸的表情。

  雖然那已經差不多是四個多月前的事,但他對她的印象,卻仍然非常深刻,彷彿面試那天的事,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高進挑一挑眉,「應大師好像話中有話。」

  「有嗎?」應風笙不置可否,只是笑。

  「風笙,最近來應徵的設計師,沒有一個能入你的眼嗎?」

  「沒有。」

  「素質真的那麼差嗎?」以他們日進集團在服裝界的領導地位,三流的應徵者理應自知不夠格來應徵,敢來的,應該至少有兩三把刷子吧!

  「中上素質的應徵者比比皆是,但我要的,不是那種人。如果連黎耀揚的一半功力也沒有,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錄取他們。」

  黎耀揚是日進集團排名僅次於應風笙的服裝設計師。

  「你的標準會不會高了一點?」從打算招募新血至今,一批又一批的人來應徵,可卻沒有一個能讓應風笙感到滿意。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應風笙反問。

  不論是對人或是對自己,要求一概異常嚴格,是他應風笙的原則。

  「這樣看來,近期內是不會有新人加入囉?」

  「本來是有一個女的有希望。」應風笙慢慢說。「她是一塊未經雕琢的原石,如果稍加琢磨,便會成為一塊光彩奪目的寶石。可惜……」

  「可惜?」高進狐疑了,應風笙鮮少會用上「可惜」這個字眼,亦絕少會這麼稱讚一個人。

  「就技術層面來說,她絕對夠格進來,但她沒有個人風格。沒有個人風格,再厲害,也只是一台先進的製衣機器罷了。」他要的,不只是讓人單純感覺到美麗的華裳,他要的,是更高層次的。

  關韻茗的設計圖,只能給人漂亮的感覺,卻不能讓觀賞的人,感受到設計師的靈魂及個人的風格。這是她的致命傷,所以,到最後,她被他刷了下來。

  可是,她的影像,卻像鬼魅一樣,不住地在他腦海盤旋,揮之不去……

  「她來面試的時候,一定被你罵得很慘吧!」就算高進不在場,以他對應風笙的瞭解,關韻茗一定被他批評得體無完膚。「對女人,還是別那麼狠吧!」她們的心靈沒男人來得堅強。

  一向,他都不認為自己的評語太毒、太狠,他心裡有什麼想法、觀感,就會直接說出來,所以無形中得罪了很多人。

  也因為他這種直言的性格,所以,他不適合在自家的飯店工作,飯店賣的是服務,而他天生就不是這種料子,要不然,他爸媽一定會強迫他協助老哥經營飯店。

  應風笙不認同地挑眉,「我對她已經口下留情了。如果她連那麼一點批評都忍受不了,那將來怎麼在時尚界立足?時尚界評論者,可是比我毒上幾百倍。」

  「口下留情?」高進雖然勸過應風笙很多次,叫他說話別那麼直,但應風笙卻依然故我。但,現在,他竟然說,他對某個人口下留情了?

  「你也會給人留餘地?真不像你啊!」

  聞言,應風笙一怔。

  的確,這不像他。

  那,他為什麼會對關韻茗口下留情?

  說實在的,他答不出來。

  「你之所以會口下留情,是不是因為你其實很欣賞她的才華?」高進猜。

  「……或許吧!」思索一會,應風笙道。

  他會時常想起她,也許,就是因為欣賞她。

  毫無疑問,她的確是有才華,但如果她的作品還是只有華麗,沒有生命力的話,那只會浪費了上天賦予她的才華。

  「她長得怎麼樣?」高進忽然問。

  應風笙露出狐疑的表情,「怎麼這麼問?」

  高進漾出一抹略帶促狹的笑容,「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除了欣賞她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促使你口下留情?」

  知道好友在暗示什麼,應風笙配合他說:「其實,我是對她一見鍾情了,但她不接受我,所以,我就公報私仇,把她刷下來!」

  高進笑著拍拍應風笙的肩膀,「別只顧著工作,有空也去物色個溫柔的女朋友吧!你和Jilian都結束那麼久了t也是時候開始另一段感情了。」

  應風笙笑笑,「我在等你介紹絕世美女給我啊!」

  說是這麼說,但在Jilian之後,他深切覺得自己實在不太適合談戀愛。

  所以戀愛這東西,還是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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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來賓,請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本年度『霓影雲裳』的冠軍得主--關韻茗小姐!」主持人宣佈。

  全場揚起如雷的掌聲,關韻茗由後台一出現,鎂光燈瞬間此起彼落。

  關韻茗細緻的五官上,掛著一抹勝利的笑靨。

  「關小姐,請看這邊!」台下的記者,無不爭先恐後地高舉照相機,希冀能以最佳角度,拍到冠軍得主的風采。

  關韻茗開心地笑著,一一滿足記者們的要求。

  大學畢業後,她一心想到日進集團開展她服裝設計師的生涯,可得到的卻是應風笙的冷言嘲語。

  但她沒有放棄,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她改為參加一年一度的「霓影雲裳時裝大賽」,為了獲勝,她花了好幾個月的心血,廢寢忘食地設計參賽的服裝,結果,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她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冠軍獎座。

  贏了這個全台灣最具份量的時裝大賽,不但向世人證明了,她關韻茗是個前途無可限量的新進設計師,更得到了進入「爾飛滋服裝設計學院」的門票。

  服裝界的人都說,在爾飛滋待過的人,無一不是明日之星,當今最炙手可熱的華人服裝設計師--應風笙,也曾在爾飛滋待過。

  到爾飛滋留學,無異是踏上前往世界舞台的踏板。

  「妳不適合當設計師,說得再白點,妳沒有這個資格--」

  大腦驀地閃出應風笙對她的狠評,關韻茗美麗的面容不禁一凝。

  她喃喃低語:「應風笙,我說過,我會讓你知道,你是錯的。」

  今天,她能站在台上,就代表她是有才能的。

  給記者們拍過照後,才剛下台,一些服裝雜誌的編輯,立即上前拉住她,想為她做獨家訪問。

  「關小姐,今年妳才二十三歲,成為霓影雲裳最年輕的冠軍得主,妳有什麼感想?」

  「關小姐,人們都說,到爾飛滋留學,就是成名的第一步,妳對即將開始的留學生活,有什麼期望呢?」

  「關小姐,妳得到冠軍,最想謝謝誰呢?」

  一堆問題拋出,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

  突地,會場的入口處傳來一陣騷動。

  「是應風笙!」

  「應風笙?不會吧!他很少出席頒獎典禮的。」

  「每年霓影雲裳的主辦單位,都會邀請他當嘉賓,可沒一次成功過,難道今年應風笙破例答應了?」

  注意到應風笙到來的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應風笙慢步踏進會場,一身休閒的裝扮,和現場的隆重氣氛有點格格不入。

  「他來幹嘛?」關韻茗喃喃道。她記得嘉賓的名單上,並沒有應風笙的名字。

  沒理會眾人的注目禮以及驚呼聲,應風笙往關韻茗所在之處,筆直走過來。

  原圍著她的人們,立即讓出一條路來。

  「恭喜妳。」在她面前駐足,應風笙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伸出大手。

  「……謝謝。」沒想到他會恭賀她,關韻茗過了兩秒,才跟他握手。

  在場的記者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鎂光燈閃個沒完。

  「從雜誌上,我看到妳得獎的消息,也看到妳得獎的作品。」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會來這裡,「聽說,妳將會到爾飛滋留學一年。」

  「沒錯。」他想說什麼?

  關韻茗總覺得,曾那麼不留餘地、嚴苛批評過她的應風笙,不會單純為道賀而來。

  「那麼,我勸妳,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免得浪費飛機票,和搭長途飛機的時間。」

  雖然,關韻茗早知應風笙動機不單純,但聽到他這番話,她還是禁不住愣住了。

  過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你叫我不要去爾飛滋?!」

  她沒聽錯吧?

  那是所有新進服裝設計師,作夢也想去的地方耶!

  「妳接受不了我的批評,那妳一定更受不了爾飛滋那裡的批評。」爾飛滋老師們的評語有多一針見血、嚴格刻薄,他是過來人,非常清楚。「妳去了,也只會丟人現眼。」

  此言一出,現場立即騷動起來。

  剛出爐的冠軍得主,卻被世界知名的設計大師狠狠批評,這種新聞,可不是天天有耶!

  「應風笙,你說什麼?」關韻茗瞪著當著眾人面前,出言不遜的他。

  無視她的怒意,應風笙繼續淡然說:「在現在的妳眼中,霓影雲裳是個大賽,贏了,好像得到全世界的認同。但我想告訴妳,台灣是個很小的地方,就算讓妳贏了全台灣的服裝設計比賽,妳還是一隻見識不足的井底之蛙。等妳真正踏足世界的服裝舞台,妳才會真切的意識到自己有多渺小。以妳現在的實力,去了爾飛滋,只會遭人笑話、遭人奚落,然後,自尊盡碎,信心全無。」

  關韻茗壓下胸口的怒氣,展露一抹笑靨,「所以,你就好心的勸斤兩不夠的我,別去那兒留學,對嗎?應大師,謝謝你的忠告,不過,我這個人脾氣很怪,最不聽勸,尤其當勸我的人,是我討厭的人的時候。」

  早見識過她的倔強脾氣,應風笙也沒什麼意外,他笑了笑,「就算妳拿到霓影雲裳的冠軍,我對妳的評價還是不變。妳能夠贏得這次比賽,只代表評審沒有看出妳豪華、美麗包裝下的作品,是一點靈魂、風格也沒有的垃圾。」

  再聽到「垃圾」這個狠毒至極的評語,關韻茗臉上的笑意倏然消失。

  這次的評審群,專業度全台數一數二,難道他們同時都瞎了眼,看不出她的作品是「垃圾」?

  他是故意來找碴的嗎?

  「應風笙,現在你不只在眨低我,也在輕蔑霓影雲裳評審群的專業。雖然你身份超然,但不代表你可以任意貶低人!」

  對她的怒憤視若無睹,應風笙兀自說:「時間很寶貴,廢話就免了吧!我不會白白要妳放棄到爾飛滋留學的機會。」

  「你這是什麼意思?」關韻茗搞不懂他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簡單一句--我要收妳為徒。」

  瞬間,抽氣聲此起彼落,在場所有人都露出震愕的表情。因為,很多設計大師都會收徒弟,但唯獨應風笙例外。外界一致認為,是因為他要求高,所以截至目前為止,他都沒興起收徒弟的念頭。

  可是現在,他卻要他剛剛批評過的關韻茗,做他的徒弟?這可真是天下奇聞哪!

  「應風笙,你在開什麼玩笑?」

  一而再無情殘忍地貶低她的才能,然後卻說要收她為徒?天底下,大概沒有比這更大的玩笑了吧!

  「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妳的回答?」應風笙一臉正色。

  關韻茗直直盯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端倪。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突地想收她為徒?他不是很瞧不起她、認為她沒資格當服裝設計師嗎?

  「為什麼?」她問。

  「這個妳不用知道,妳只要回答我,妳是要當我的徒弟,還是要到爾飛滋留學就行了。」

  自從在日進集團見過關韻茗後,他就一直忘不了她,她的影像總是會趁他不留神時,偷偷的竄進他的腦海。

  她的作品雖然被他批評得一文不值,可他一直保留著,多次翻看,惋惜的心情就越發濃烈。

  接著,他在雜誌上意外看到她得獎的作品,他從沒見過哪個新人的剪裁技巧能這麼好!

  雖然,關韻茗現在的作品還是沒有她獨創的風格,也沒有美麗以外的感覺,可是,她那雙巧手的潛力卻一點也不容輕視。

  他覺得,如果她意識到自己的致命傷,得到合適的糾正、栽培,假以時日,她應可闖出屬於她的一片天。

  不過,在一片勝利的歡呼聲以及掌聲中,要她正視自己不可不改的缺點,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應風笙怕她過度的自信,會沖昏她的頭腦,淹沒她尚有待發掘、磨練的才能。

  再三考量,他決定收她為徒,因為,他實在不想浪費了她不可多得的天賦才華。

  所以今晚,他才會來這裡。

  「我不用關心?」關韻茗失笑,「這關乎到我的前途,你卻說:『這個妳不用知道』?沒人會用這麼兒戲的態度,看待自己的前程。」

  「現在妳滿身缺點,我肯收妳為徒,做妳的引路明燈,絕對是妳的榮幸。我不認為妳需要多問什麼,或是考慮什麼。」應風笙直言。

  這姓應的傢伙,不但沒啥子口德,還自大得令人生厭!

  「當應大師的頭號徒弟,聽起來,好像是個很不錯的提案,」關韻茗輕輕一笑,「不過,應大師,很抱歉要告訴你,我還是決定到爾飛滋留學。」

  這個姓應的混帳,根本就是吃飽飯沒事做,知道她贏了比賽,便來鬧場!

  收她為徒是假的,一旦她答應放棄到爾飛滋留學,做他徒弟,他一定會用充滿嘲諷的語氣,說:「我只是說說笑而已,妳不會以為,我真的會收妳這麼低程度的垃圾做徒弟吧!」

  打從一開始,他就是想再侮辱她、想看她笑話才來的,她才不會上當。

  聞言,應風笙挑眉,看著她,「妳決定了?」

  關韻茗篤定地點頭,她相信,這次點頭是她出生以來點得最爽的一次。

  「很謝謝應大師的厚愛,只可歎我沒緣分當你的徒弟。不過,我深信,我去爾飛滋這個決定,是絕對正確的。很快,你便會接到我向你發出的挑戰書。」

  「人各有志。」應風笙淡笑一下,「既然這樣,那妳就當我沒說過吧!妳的挑戰書,我引領以待。」話畢,他便轉身往出口走去,有記者想上前訪問他,他一概視而不見,大步離去。

  原來,好心想幫助一個人,也得看對方願不願意接受。看來,這回他是白做好人了。

  路,是她自己挑的,他有給她選擇的機會,只是她沒有接受,日後發生什麼事,也得由她自己承受。

  「關小姐,妳為什麼不做應大師的徒弟呢?他從來都不收徒弟,但卻指明要收妳為徒耶!」

  「關小姐,妳是覺得到爾飛滋留學,可以更快成名嗎?」

  「關小姐……」

  一連串的問題再度向關韻茗襲來,可當下,她滿腦子卻都是應風笙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3:20

第三章

  日進集團,應風笙辦公室。

  「霓影雲裳歷屆最年輕的冠軍得主關韻茗,拒絕接受世界知名服裝設計大師應風笙收她為徒的提議。」高進拿著最新一期的時尚雜誌,念出這則爆炸性的新聞。

  「難以想像,應大師在狠評過關小姐後,卻破天荒說要收她為徒,令人不禁懷疑應大師是認真的嗎?」

  應風笙沒好氣,連罵他也省下來,只是白他一眼。

  「你說,那位關小姐不答應當你的徒弟,會不會也是因為她覺得你不是認真的?」高進放下雜誌,看著好友。

  「我又不是她,怎麼知道她那顆除了自以為是之外,便什麼都沒有的腦袋在想什麼?」毒舌本色,依舊不變。

  「你那麼不留情面地踐踏她之後,卻說要收她當徒弟,她會覺得你是在尋她開心,多過想收她為徒,也是人之常情。」高進說句公道說話。

  「我沒那麼有空,專程去尋她開心。」應風笙哼一聲。

  「我瞭解你,當然知道你不會那麼無聊,但她就像寫那篇報導的記者一樣,不瞭解你。

  別忘了,她只見過你一次,而那一次,你把她批評得體無完膚,她會誤解你,一點也不稀奇。」

  「誤解就誤解,我不希罕她瞭解我。」應風笙別過頭。「反正,我不想再理她。那麼剛愎自用的人,在爾飛滋待得下去才怪!」

  「你是說,她不會在爾飛滋留很久?」

  「沒錯。」她根本不覺得自己的作品有問題,但爾飛滋的老師會讓她知道,她不只有問題,這個問題還是致命的。

  應風笙一邊篤定地預言,關韻茗在爾飛滋一定待不下去,但另一邊,他卻又真心希望她能待得下來。

  「如果,她誠如你所講,真的待不下來,那她怎麼辦?」高進不禁好奇。「回來台灣,重新開始?」

  「誰知道。」應風笙用事不關己的漠然語調說。

  表面上,他對她的事一點也不在意,但實際上,高進的話卻勾起了他的擔心。

  萬一她真的待不下去,那她將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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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蘭爾飛服裝設計學院

  「拿回去!」金髮碧眼的中年教授,只看了手上的設計圖一秒,便把它甩到地上。「重做!」

  「維多教授,我的設計圖哪裡有問題了?」關韻茗臉上除了疑問,還是疑問。

  「妳的問題,我早跟妳說過了。」維多轉過身,不打算在她身上多花時間。

  「這份設計圖,我足足畫了兩個星期。」十四天才完成一張設計圖,是她耗時最久的記錄。「維多教授,請你再仔細看一下,好嗎?」

  關韻茗不放棄,撿起地上的設計圖,遞給維多。

  他從書架上拿過一本書,坐到沙發上,對關韻茗的話置若罔聞。

  「維多教授--」

  「與其在這裡說廢話,倒不如爭取時間,回去重畫一張來。」維多頭也不抬,「下次別再拿這種垃圾來給我看,浪費我的時間。別說我沒提醒妳,妳再交不出像樣的設計圖來,我這一科,妳就等著被當吧!」

  自己不眠不休、嘔心瀝血畫出來的設計圖,竟然只是換來一句「垃圾」評語,關韻茗有點惱羞成怒,「維多教授,我不覺得我的設計圖有什麼問題。」這份功課,她重做又重做,但他都不滿意。

  這次,維多終於抬起頭,看著她,清冷的嗓音,傳遞著殘酷的事實:「妳不瞭解自己的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關韻茗一怔。

  她不瞭解自己的問題?

  「連自己的問題都察覺不到,我看不到妳有成為服裝設計師的資格!」

  像是說夠了,維多低下頭,視線重新落在書本上,「回去!別礙著我看書。」

  懷著挫敗的心情,關韻茗離開了教授的辦公室。

  教職員辦公室大樓外,是一大片的翠綠草地,耀眼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落,讓那片充滿生氣的草地,染上一層金黃色的光輝。

  然而,再美的風景,關韻茗現在都無心欣賞。

  一直以來,她都是個高材生,不論是功課,還是考試,每一次,她都是做得最好的一個。

  但……來到爾飛滋之後,她高材生的身份像是遺留在台灣,別人向她投過來的欣羨目光,彷彿都成為歷史……

  關韻茗整張臉寫滿苦惱及問號。

  視線不經意掃過不遠處的投幣式電話,她快步走上去。

  現在,她需要一個她可以信任的傾訴對象。

  她拿起話筒,迅速撥號--

  「喂?」

  「依纖,是我。」

  「韻茗!」彼端的郭依纖,高興地喊一聲。「妳這通電話來得正好,我剛巧覺得悶呢!」

  「妳老公呢?他沒陪妳?」心裡的話霎時說不出來,只好順著郭依纖的話去說。

  「季游那個傢伙?哼!別提他了,本來他說今晚會回來吃晚飯的,但最後卻打電話回來,說臨時有個很重要的應酬,不得不去,害我一個人吃晚飯!」

  「是嗎?」腦海全是維多教授剛才的狠評,關韻茗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只好隨便應一聲。

  「韻茗,妳沒事吧?」郭依纖跟關韻茗是死黨,她有異樣,她很快便會感覺到。

  郭依纖這句擔憂的話,令關韻茗突然鼻一酸。

  在爾飛滋嘗到的苦,她一一跟郭依纖說了。

  「韻茗,妳別太擔心,妳才到米蘭兩個多月,這可能只是短暫的不適應而已,我對妳有信心!」郭依纖安慰她。

  「嗯……」好友安慰的話,是暖化了她的心,但卻消除不了她心頭上的苦惱及疑問。

  「我相信,終有一天,妳會比那個什麼應風笙更有名的!」

  聽見應風笙的名字,關韻茗倏然一愣,大腦不自禁湧現起他曾對她說過的話--

  「等妳真正踏足世界的服裝舞台,妳才會真切的意識到自己有多渺小。以妳現在的實力,去了爾飛滋,只會遭人笑話、遭人奚落,然後,自尊盡碎,信心全無。」

  關韻茗沒有握著話筒的手,彷彿滲出了一些冷汗,應風笙刻薄的嘴臉,也於瞬間浮現在她腦海。

  她不會認輸!

  現在就洩氣的話,她還怎能讓那個姓應的混蛋跌破眼鏡?

  她一定要成功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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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米蘭,爾飛滋服裝設計學院。

  「Ivan?」一道驚愕聲,在應風笙身後響起。

  他回過頭。

  「真是你!」對方指著他,大大地笑著。

  「Leo。」應風笙也展露笑容,「好久不見。」

  「當然好久不見囉,自從你離開爾飛滋以後,你從沒回來過一次。」名叫Leo的外國男子說道。「做人不可忘本哦!」

  「忘本?沒那麼嚴重吧!」應風笙笑道。

  「嘿!無事不登三寶殿,說,你回來是為了什麼?」廣呂跟應風笙是同學,應風笙離開這裡後,很快便在世界舞台大放光芒,反觀Leo的際遇就沒他那麼好,最後,Leo決定待在爾飛滋,當栽培未來服裝設計師的助理教授。

  應風笙攤攤手,「哪有為了什麼,當季的時裝已經推出,我想,也是時候籌備下一季的東西了。我看時間還蠻充裕的,便親身來米蘭一趟,看看有什麼罕見的布料、染料,說不定能刺激我的靈感。剛巧逛到附近,便回來看一看。」

  「你的靈感哪還需要刺激?你只要坐著幾秒鐘,靈感自然會湧出來。」

  「我還沒到那麼神的地步。」

  「天才嘛,沒什麼不可能的。你的名字,在米蘭可是響噹噹呢!」

  「對了,」應風笙一轉話題,「你們近來是不是收了個來自台灣的留學生?她現在學得怎麼樣了?」

  他來爾飛滋,的確是順道沒錯,不過,也有一點想看看,那個超級倔強的關韻茗近況怎樣。

  雖然,他對她的評價沒一句好的,但他由衷地希望她在這邊能過得很好。

  「台灣?」Leo側側頭,想了幾秒,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個已經休學的華籍女生啊!」

  「休學?」應風笙臉色一變。

  縱然他早預言過她不會在米蘭待得很久,但親耳聽到這個消息,他還是覺得驚訝。

  「Ivan,你認識她嗎?看你一臉緊張。」Leo認知中的應風笙,鮮少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除非對方是對他很重要的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是預料過,她在爾飛滋的日子,應不會過得很如意,但他沒想過,才四個多月的光景,她就已經休學了。

  「我沒教她那一班,不過,我有聽過她的事。」黃皮膚、又長得標緻的東方留學生,總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聽說,教她那一班的維多教授,對她交上來的功課很不滿意,給她的評語是『漂亮的垃圾』。之後,無論她把怎樣的作品交去,得到的都是一樣的評語,然後,再過一段時間,便聽到她主動休學的事了。」

  「主動休學……」應風笙喃喃道。

  那倔強、自尊心奇高的女人,竟然這麼快認輸,逃離失敗的地方?!

  他還以為,她或許可以撐下去。看來,是他太高估她了。

  「Leo,幫我一個忙。」黑色的眸子,閃過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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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計程車,應風笙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公寓。

  關家是小康之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要出國留學,疼惜她的雙親,自然是替她安排了好的居住環境,好讓她能安心讀書。只是,關氏夫婦沒料到,他們精心安排的公寓,居然成了他們愛女逃避現實挫敗的收容所。

  依著Leo他的資料,應風笙來到三樓,按了門鈴。

  差不多過了半分鐘,才有細碎的腳步聲靠近門。

  門開啟,開門者的憔悴容顏旋即映入應風笙的眼底。

  關韻茗完全沒料想到,應風笙會出現在她家門外,神色震愕。

  「怎麼是你?」語調中淨是不敢置信。

  看到她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應風笙的心不期然揪痛了。

  他一掌猛然擊在大門上,砰地一聲,讓關韻茗馬上清醒過來。

  「關韻茗,妳在幹什麼?」他怒喊著。「妳來米蘭,就是為了躲在這漂亮的公寓裡,逃避妳失敗了的事實嗎?」

  關韻茗不作聲,緊抿著唇,目光迴避著他。

  「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拒絕當我的徒弟,還口氣極大的宣佈,很快便會向我挑戰!然後呢?在爾飛滋待了四個多月,便熬不住,主動退學。三歲小孩跌跤都懂得站起來,妳只是受了一點挫折,就爬不起來?!關韻茗,妳未免太沒用了!」

  「住口!」她吼回去。

  應風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麼的扎痛她。

  誠如他所說,由小到大,她從沒遇過挫折,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把完全沒有失敗經驗的她,吹得站也站不穩。

  最後,她選擇躲在象牙塔裡,把一切傷害她、撕痛她的殘酷現實,全部拒於門外。

  直至應風笙到來,強迫的喚醒她,必須面對血淋淋的失敗事實。

  「妳是不是打算在這裡躲一年,然後風風光光的回台灣,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欺騙妳的朋友、家人?妳想得美!現在的媒體,最喜歡妳這種由高處一下子跌到地獄的新聞。他們很快地就會聽到風聲,來到這裡。妳別忘了,之前,妳可是頂著最年輕霓影雲裳的冠軍得主光環來米蘭的。妳想躲?無孔不入的傳媒絕不會讓妳那麼安穩,我看妳能躲到什麼時候?」

  「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關韻茗掩著雙耳,拒絕再聽他說出的殘酷話語。「我變成怎樣,關你什麼事?你給我回去!回去!」

  被最討厭的人,強迫去面對自己失敗了的殘酷事實,她覺得很難受。

  「妳放心,我一定會回去。一蹶不振的妳,我也沒興趣再看一眼。只是,我很後悔曾經說過想收妳為徒。妳這樣的人,跌倒了,恐怕站起來後,還會再跌倒,所以,乾脆連重新站起來的力氣都省了。關韻茗,我告訴妳,怕失敗比失敗更失敗,而妳是我見過最失敗的人!」

  憤然說完想說的話,應風笙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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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關韻茗後,緊接下來的幾天,應風笙都待在飯店的總統套房裡,沒有踏出一步,彷彿在等什麼。

  他半躺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半杯威士忌,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

  「如果讓高進知道,我來米蘭,居然窩在飯店喝悶酒,他一定不放過我。」他笑了聲,頭一仰,喝盡杯裡的辛辣烈酒。

  這時,電話響起來,他只好起來,走過去接聽。

  「我是應風笙。」他一邊應聲,一邊撥了撥額頭上稍微凌亂的髮絲。

  來電者巴啦巴啦的說了一堆,應風笙的臉色倏然一變。

  連電話都來不及放回原處,他便像一支升空的火箭,疾速地跑離總統套房。

  「應先生!」飯店經理早在飯店一樓的電梯處,等待應風笙,電梯門一打開,經理馬上湊前,「看到您太好了!那位小姐她……」

  「她在哪?」他急切地問。

  「她不停地吵著要見您,但我們看她行跡有點可疑,所以,在查明她的身份之前,不敢讓她打擾到您--」

  「廢話說夠了沒有?」應風笙喝一聲,「說重點!她在哪?」

  「她不停地吵嚷,吵了好一會之後,便毫無預警地昏了過去,一時間,我們不知怎麼處理她,只好把她帶到休……息室……然後,我們便通知您了……」經理被應風笙喝令得有點抖,說得有點斷斷績續。

  「還等什麼?還不帶我去休息室!」

  「是!」經理立即領命。「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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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眼皮,以極緩的速度張開,首先躍入關韻茗眼簾的,是華麗的水晶吊燈。

  「醒了?」醇美得一如陳年佳釀的柔和男聲,在她床邊響起。

  她轉過頭,看到應風笙坐在床沿。

  「身體還好吧?」他問。

  她慢慢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他吁一口氣,心頭的大石終於可以放下來。

  「我……」關韻茗想說什麼。

  「妳這個大白癡!在這種只差沒下雪的大冷天,竟然衣衫單薄地跑來找我?!」溫柔的男音倏然一變為怒吼,鑽進她的耳膜,把她想說的話都震斷了。

  「醫生告訴我,妳身體很虛弱,妳一定很久沒有正常的吃過東西。醫生給妳打了幾瓶點滴,妳才回復一點人氣。還有,醫生說妳都凍僵了,差一點點,妳就得在醫院待好長一段日子。妳現在告訴我,妳到底做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耳朵被他吼得嗡嗡作響,耳鳴作祟下,她蹙起眉頭。

  「妳敢給我皺眉?我還沒皺眉,妳憑什麼皺眉?」

  「我皺眉,是因為受不了你大聲嚷嚷!」關韻茗大聲反駁,可才一發聲,她便覺得喉嚨一陣火熱刺痛;嘴唇在同一時間,也傳來輕微痛楚,雖然沒有鏡子,但她也可以猜到,她的唇瓣因乾燥而裂開、滲出血來了。

  「長期沒喝水,喉嚨痛死也是活該!」應風笙一邊落井下石,一邊倒過一杯水,遞到她跟前。

  正想喝水,好好的滋潤早乾涸了的喉嚨,關韻茗自然是不會拒絕,她一手拿過,咕嚕咕嚕地喝完整杯水。

  「我警告妳,妳的嘴流血歸流血,可別流到我的床單上去。」他遞過一張乾淨的面紙給她。

  唇上的血,總不能任由它這麼流下去,關韻茗只好不情願地接過他遞上來的面紙,輕柔地拭去唇上的血絲。然而,過度乾裂的嘴唇,一旦受到外力擠壓,痛楚便加倍而來。

  「痛!」她禁不住低呼出聲。

  「活該。」應風笙雖說她活該,但心裡卻掠過一陣心疼。

  「除了活該兩個字之外,你還有其他更好、更妙、更棒的嘲貶詞彙嗎?應大師。」她忍不住反諷回去。

  「看妳精神蠻不錯的嘛!」他挑一挑眉,「三天前去看妳,妳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三天後,妳反過來找我,還沒道明來意,便昏倒過去,鬧得整間飯店的人都人仰馬翻,最後還勞煩我抱妳上來,叫醫生來看妳。醫生走後,我還得親自照顧妳。

  現在妳醒了,便立刻來譏諷我。關韻茗,妳知不知道什麼叫感恩圖報?我想,在妳的字典裡,應該只有『恩將仇報』四個字。」

  「是你……抱我上來?」她愣愣地反問,「你還……照顧我?」

  一連串想像不到的事,讓她的大腦暫時一片空白。

  「怎麼?想控告我對妳性騷擾?」他揚眉,看著她。

  「……」想跟他道聲謝,但礙於個性、自尊,她又說不出口。

  彷彿能看穿她心底的天人交戰,他話題一轉:「妳來找我什麼事?」

  原本低了下去的眸子,慢慢的抬了起來,她看著他。

  「三天前,你跟我說,『怕失敗比失敗更失敗』。你走後,我一直細想你這句話,想了好久、好久……也許,你這句話,說得很對。」她頓一下,「不過,你說:『妳是我見過最失敗的人。」這個評論,我不認同。」

  「哦。」知道她還有下文,他只是哦一聲。

  「因為,我會重新站起來,重新開始!我的挑戰書,你等著,不久的將來,你一定會收到!」本來還有點散渙的眼瞳,在說這番誓言時,隱約閃過橙紅色的火焰。

  聞言,應風笙不語,表情沒什麼改變,唯獨優美的唇角,輕輕的往上揚。

  這三天,他一直足不出戶,或許,就是在等關韻茗幡然悔悟,跑來跟他說這番話。

  「別人的挑戰,我一向歡迎,怕只怕到我退出服裝界時,我還等不到關大小姐妳的挑戰書。」

  「我的挑戰書,你一定會在有效期內收到。我會讓你後悔專程來罵醒我這個難纏的對手。」

  她已經重重的在他面前跌過一跤,她要扳回劣勢,讓他知道,她絕對有能力跟他並駕齊驅,甚至是超越他!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3:55

第四章

  從她燃燒著鬥志的眸中,看出她心底的想法、目標以及渴望,應風笙滿意地笑了。

  「妳的挑戰書,我一定會等,反正輸的人一定不會是我。」他笑著說,一副不怕人來挑戰的自信模樣。

  「好了,該說的也說了,現在,妳給我好好休息,免得又得叫醫生來,徒增我的麻煩。妳為我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說完,他準備離開。

  「等一下。」關韻茗喊住他,「我、差不多踏遍米蘭所有的高級飯店,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是單單為了下戰書。」

  「什麼?」他一怔,「妳說……為了找我,妳走遍了米蘭所有的高級飯店?」她快要冷僵、凍壞的身體,就是因此得來的?

  「沒辦法,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只好逐一去找、去問。」

  在他那樣登門怒罵後,接著的三天,她整個腦海只迴盪著他罵她的話,她靜靜坐著,仔細回想、思考他的話,完全忘了要進食這回事,身體異常虛弱,就是這樣形成的。

  到她終於頓悟時,她滿腦子只浮現出「要找應風笙」五個大字。

  不知道他的去向、住宿地址,只好往他有可能人住的高級飯店去詢問。跑了一間又一間,最終,在這裡找到他。然而,她有限的體力,也完全消耗殆盡,還沒見著他,她便昏倒了。

  「妳是世紀大白癡啊?」應風笙才遏止沒多久的暴龍吼叫,再度響起。「米蘭有那麼多飯店,到妳走遍了,妳都累斃了!

  還有,妳沒有想過,我可能不住飯店,住別的地方嗎?妳的腦袋是用來做什麼的?裝飾嗎?」

  一想到不久前,關韻茗一個人在冷得要命的街上來回奔跑,為的就是要找到他,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疼。

  「我是沒有辦法好不好?」一間一間去找,她當然知道這絕不是聰明的方法,可她無計可施,又迫切的想找到他,只好出此下策。

  他以為,她很想在寒風吹送的街上,不停地跑來跑去啊?

  「妳……」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應風笙乾脆瞪著她。

  過了好半晌,他才平復下激動的情緒。

  「好!在那不要命又愚蠢到家的方法下,妳找到我了。戰書,妳也下了,那妳還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我要當你的徒弟。」她字字清晰地說。

  應風笙來過她住的地方後,她不斷回想起他的話。

  她赫然發現,他對她的評價,跟爾飛滋教授們給她的評價,竟然不謀而合。

  痛定思痛,她決定重新站起來。

  面對現實雖然會很痛苦,但她不想繼續躲下去了。

  「妳說什麼?」應風笙有點驚訝。

  「我說,我要當你的徒弟。」關韻茗重複。

  他並不是沒有聽清楚,只是不太相信耳朵所聽到的。

  「關韻茗小姐,如果妳的記憶力不太好,我可以提醒妳一遍,妳曾經公然拒絕當我的徒弟,妳忘了?」

  「我沒忘。只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應風笙失笑,「妳以為一句『我改變主意了』,就可以把過去妳斷然拒絕的話,一筆帶過嗎?還是妳以為,我的徒弟是任何時候都可以當的?妳憑什麼叫我接受妳這個曾拒絕過我的人?」

  關韻茗早知道,以他惡劣的個性,絕不會輕易點頭收她為徒的。

  「那你要怎樣才肯收我為徒?」

  沉默一會兒,他開口:「再次收妳為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一次可沒那麼容易。」

  「願閭其詳。」

  「如果,妳能順利通過我給妳的考驗,我就考慮收妳為徒。」

  「考驗?」她一臉疑惑。「什麼考驗?」

  「考驗的細節我還沒想到,想到的時候,我會告訴妳。」

  「那--」

  「我會在米蘭待一段時間,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靈感。而我在米蘭的時間,就是我考驗妳的時候。怎樣?妳可以不接受沒關係,反正妳也拒絕過一次了。」他魅惑一笑。

  關韻茗直視他,朗聲回道:「我接受!」

  不管應風笙的考驗有多難,她都一定要通過。

  她要當他的徒弟,把他的所有技巧都學過來。那麼,超越他的一天,便指日可待!

  聞言,他俊臉上的笑痕加深。

  「是妳說的,我可沒強迫妳。先君子後小人,之後無論我怎樣待妳,要妳做什麼,妳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我不會。」為了成功,為了超越他,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就好。」

  拐了那麼大的一個圈子,終於,她還是來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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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搬到這裡來住?」關韻茗美眸圓睜。

  那天跟他談攏師徒一事後,他要她好好休息幾天,恢復精神及力氣後,再來飯店找他。現在她一抵達飯店,便由他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不,是命令才對!

  「有什麼問題?」應風笙反問,「我住的地方,橫看豎看,都比妳那間公寓好上幾倍。」雖然她住的是中上型的公寓,但跟他住的總統套房一比,卻是相形見絀。

  「我會叫飯店多加一張床給妳睡。」總統套房大得很,就算多擺放幾張床也不是問題。

  「我想不到要搬過來的理由。」她家和飯店雖有一段距離,但搭車很快就可抵達。

  「我要妳搬過來,這就是理由。」

  「這是什麼鴨霸理由?」她翻白眼,露出受不了他的樣子。

  「看來……」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仁慈的讓妳休息幾天,只是把妳愛跟我唱反調的劣根性完全勾回來。

  關韻茗,妳該不會忘了,前幾天妳在這裡答應過我,無論我叫妳做什麼,妳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這……」她登時語塞。「可是,我是女的,你是男的,這樣共處一室--」

  應風笙訕笑的話語,打斷她的發言:「妳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妳該不會以為我叫妳跟我住一塊,是因為我對妳有什麼企圖吧?」

  「……」她不說話,但浮現在臉上的表情,已經回答了他的話。

  應風笙朗聲地笑,看著她的眼神,毫不掩飾嘲弄之色,「拜託,關大小姐,妳別以為男人都是淨用下半身思考的色狼,好嗎?就算我是那種三流男人,也不見得會把祿山之爪伸向妳吧?無可否認,妳是有幾分姿色,不過我這個人,不但在工作方面要求嚴格,就連女伴也一樣。放心,我對妳沒半點興趣,就算妳跟我住在一塊,睡在同一張床上,妳一樣也會毫髮無損。」

  他頓一下,看著她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促狹的光芒,「還是,關韻茗小姐妳,暗自希望我對妳會有什麼不軌企圖呢?」

  她一聽,白皙臉頰立即火熱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鬼話?」她用食指直指著他,「什麼暗自希望?希望你個頭!我只承認你有當我師父的能力,其他的,我一概不承認!」

  「啊--」應風笙意味深長地啊了一聲,眼睛斜睨著她,「依妳這麼說,妳一點也不覺得我是個帥哥囉?」

  「帥哥?」她刻意露出鄙夷的眼神,「抱歉,雖然我想拜你為師,不過,我不喜歡說謊。」

  突地,他站起來,往不遠處的她靠近;而她沒料到他會走近,瞬間呆站在那。

  應風笙伸出溫暖的大手,輕柔地撫上她美麗的臉龐,魅力四射的俊臉,頃刻間,和她只有半吋的距離,他漾出一抹笑意,柔聲地跟她說:「聽妳這麼說,就算我和妳這麼靠近、這麼親暱地摸妳,妳都應該不會有臉紅、心跳的動心感覺囉?」

  事情的發展,完全脫離了關韻茗之前的預料,她只能呆愣地站著,徹底地失去反應、回話的能力。

  「那,即使我吻妳,妳也不會心動,對吧?」他更為縮短彼此間近得可以的距離,關韻茗彷彿感覺到他呼出來的熱氣,吹到她白皙的臉蛋上。

  吻?辟韻茗圓睜杏眸。

  他說……要吻她?!

  頓時,關韻茗整個腦海只浮現出紅色的「吻」字,然後,紅色的浪潮光速似地襲上她的心頭,害她心臟猛烈地躍動著,接著,如雪的粉頰,也無法避免地染上一片火熱的緋紅。

  當心房跳動得正烈時,隱約中她期待著不應期待的--他的吻。

  把她的反應全然收歸眼底,應風笙得意地笑了,「看妳現在臉紅成這樣,可不像不會對我心動啊!」

  「誰……」好不容易才找回說話的能力,她努力褪卻臉上的熱潮,露出一張辯護的面容,「誰有空對你心動了?不要臉、自大也要有個限度,我才不會受你影響!」

  話畢,她便驟然拉開跟他過近的距離,她可不想心臟再高速狂跳個沒完。

  「妳不會受我影響?」他挑一挑眉,一笑,「如果真是這樣,妳便不會……」他沒說下去,只是指了指彼此間突地出現的距離。

  「這……」她有幾秒詞窮,「我只是覺得,這裡那麼大,實在沒必要兩個人擁擠地靠在一塊而已!」

  「哦,是這樣嗎?」應風笙露出明顯不相信的表情。

  「當然!」

  自知情急想出來的理由不是理由,三歲小孩也未必騙得到,更何況對象是應風笙。可她著實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只能越描越黑地繼續強調。

  「既然妳這麼說,我也就這麼相信吧!」

  他也玩夠了,就放過她吧!雖然他是頗喜歡看她漲紅了臉,為瞭解困只好睜眼說瞎話的可愛模樣,可是,凡事還是適可而止較好。

  應風笙重新坐回軟硬適中的高級沙發,「好了,閒話廢話說了一堆,簡單一句,妳要當我徒弟,就得跟我一塊住,我要當我心血來潮想考驗妳的時候,妳就在附近。妳若是覺得這條件和南京條約過於相似,可以轉身大步離開,我不會阻止妳。」

  「現在是考驗期,你想隨時找到我,那,當考驗期過了,我們回到台灣,那個時候,我還是得跟你一起住嗎?」關韻茗問的同時,心坎裡不自禁萌出一絲期待到他家一看的奇怪想望。

  「妳過得了考驗期才說吧!妳這問題,不覺得問得太早了嗎?」他輕聲嘲弄。

  她瞪著他,過了一會兒,才道:「好!我跟你一起住。誰怕誰?」

  同居共住一事,如果她再表現得別彆扭扭的,他不知又會說出什麼,或做出什麼怪異行徑來。

  在她眼中,應風笙只是一個有才能的師父,這當中不含性別成分,理所當然的,也不包含什麼男女之間的情感瓜葛。既然這樣,跟他住在一塊,也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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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你要我打掃?」才剛搬進來,應風笙便叫她打掃,關韻茗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什麼問題?」應風笙反問。

  「總統套房有專人打掃,壓根用不著我來。」

  「但我要妳打掃。」

  「應風笙,你--」杏眸怒瞪,關韻茗想跟他理論。

  飛無論我怎樣待妳,要妳做什麼,妳也不能有半句怨言。應風笙閒閒地說,「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關大小姐,妳好像挺健忘呢!」

  自知形勢比人強,關韻茗咬咬唇,不說話。

  「打掃用具在那邊。」他指了指某個角落,然後便閒適地半躺在沙發上,看著超大螢幕的電視。

  雖然滿腔憤怒不甘,但關韻茗又無法違抗應風笙的命令,誰教她已答應了那不平等條約。

  走近那些陌生的打掃工具,她便一陣頭痛。

  由小到大,她都沒做過家事。沒想到,寶貴的第一次,居然是奉獻給可惡的應風笙。

  豁出去了!

  關韻茗振奮精神,腰一彎,拿起吸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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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做。」

  「耶?」她忙碌了老半天,搞得自己疲憊不堪、灰頭土臉的,換來的,竟然是簡單的兩個字--重做?

  「妳耳背?」應風笙挑一挑眉。

  「為什麼重做?」關韻茗只差沒咆哮出聲。

  「為什麼?」他伸出修長的食指,在沙發前的精緻茶几摸了摸,把沾了些許灰塵的指頭顯示給她看。

  關韻茗為之氣結,「這麼大的總統套房,有一點灰塵,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關韻茗小姐,看來妳還不太瞭解我。」應風笙雙手交盤於胸前,「我要求很高,我要妳打掃,要的,就是一塵不染。」

  「你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這傢伙根本就是在雞蛋裡挑骨頭。

  「強人所難?」他拖長尾音。

  就算他沒明說,關韻茗也明白他想說什麼,「我做。」聲音充滿無奈。

  她早就知道,這個姓應的混帳,喜歡將自己的變態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雖然很想揍他,但礙於還有求於他,她決定暫時記下這筆帳,到有一天,她不用再倚賴他,她要一次把這些帳都討回來。

  關韻茗重新再打掃一次大得令她生厭的總統套房,結果,幾個小時以後,應風笙仁慈地給予她三個字--

  「還可以。」

  雖然關韻茗期望聽到更好的評價,但只要他不是說要她再次重做,她就如釋重負了。

  「那……我去休息了。」縱然還沒到氣若游絲、快要虛脫的地步,但關韻茗真的覺得很累了。

  「等一下。」應風笙喊住已轉過身的她。「打掃只是妳第一項工作。」

  「第一項?」她睜大眼,眼底淨是不敢置信。

  「第二項工作,去這個地方買晚餐給我吃,我肚子餓了。」他邊說邊遞上一張有著餐館地址的名片,以及他要她買的餐點。

  「飯店有Room service。」關韻茗提醒他。「你要吃什麼類型的菜,這裡都有。」

  「我要吃這家店的。」應風笙把名片塞到她手裡去。

  「應風笙!」瞪著他,她提高分貝。

  他根本就是存心刁難她!

  「二十分鐘內,我要見到晚餐。」不理她,他朝浴室走去,打算洗個澡。

  投訴遭徹底漠視,關韻茗除了跺腳,用目光凌遲他的背影之外,別無其他宣洩不滿情緒的方法。

  終有一天,她會痛扁這個滿肚子壞水的混帳一頓,一定會!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4:02

第五章

  「妳遲了三分鐘。」應風笙看著手錶,說道。

  「……」關韻茗用力瞪著他,如果不是她氣喘吁吁的,她一定會對他破口大罵。

  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個脾氣很好的人,罵人、瞪人、凶人……一向和她沒有太大關聯,除非對方真的是個非常要不得的討厭鬼!

  而應風笙,很明顯的,在她眼中,就是討厭鬼中的佼佼者。

  「下次再遲到,妳就沒飯吃。」應風笙拿過食物,走向飯廳。「過來一起吃。」

  「我不吃!」丟下三個字,關韻茗便急步往自己的床走過去。

  鬼才要跟他一起吃飯!

  「妳不餓嗎?」

  「不關你事!」一個人累到極點,只想倒床大睡,供奉五臟廟的問題,她睡醒再說,反正睡著了也不會覺得肚子餓。

  聞言,應風笙只是聳聳肩,不勉強她,在飯廳坐下來,自己開動起來。

  這姓應的傢伙,真不是一般的冷血!邀她一次,她說不要,他便就此作罷,自顧自的吃起來,也不想想是誰勞役了她一整天。

  心裡的牢騷幾乎到達頂點,關韻茗惡狠狠地瞪了應風笙一眼,這才甘心倒頭休息。

  如果,關韻茗以為今天的衰事已經告一段落,那她實在太不瞭解應風笙了。

  睡了大約兩個多小時,她便被人推醒。

  「嗯……誰啊?」不想睜開眼睛,她還沒睡飽。

  「快起來!」應風笙一手抽掉她的被子。

  被迫抽離甜美的夢鄉,關韻茗不悅地從床上坐起來。

  「什麼事?」聲音滿是煩躁、不高興。

  他又想怎樣折磨她了?

  「去洗衣服。」

  懷疑自己聽錯,她重複一遍:「去洗衣服?」

  「浴室裡有一堆髒了的衣服,妳現在去洗。」

  「應風笙,你不知道飯店有洗衣服務嗎?」很想發脾氣,但她努力壓抑住。

  「我要妳洗。」

  「你!」火山快要爆發。

  「妳還想當我的徒弟吧!」應風笙一笑。

  這殺千刀的!

  「應風笙,你好樣的!」關韻茗氣得磨牙。

  「謝謝誇獎。」他笑得更得意。

  總有一天,她會雙倍,不!十倍奉還!

  懷著氣憤難平的心情,關韻茗無可奈何地走到浴室,一邊打呵欠,一邊充當人肉洗衣機。

  為消減縈繞心頭的不平衡情緒,她很用力的洗,把衣服當成是對她頤指氣使、可惡至極的應風笙。

  「妳可不可以溫柔點?我的襯衫全都是名牌。」應風笙站在她身後涼涼地道。

  關韻茗氣炸了,霍地起身。

  「姓應的,你別得寸進尺!」深夜時分,把她由夢鄉叫醒,要她拖著一身疲憊,在浴室洗著根本不用她動手洗的衣服,接著,他竟然還敢在她耳邊抱怨個沒完?

  這不是得寸進尺,又是什麼?

  「妳洗衣服的技術真差!」對她的咆哮置若罔聞,應風笙拿起一件她洗好的衣服看,「洗完等於沒洗,不!應該說是讓妳洗完,那件衣服比洗之前還要來得慘。」他把已經慘遭蹂躪的皺巴巴襯衫,遞到兇手的眼前。

  「我沒把你的衣服撕爛,你已經算走運了!」

  「那我是不是該感謝妳手下留情呢?」應風笙一笑。

  「你根本就不應該叫我洗衣服!我拜你為師,是跟你學習服裝設計,不是學習怎樣打掃、怎樣去買晚餐、怎樣洗衣服!」一整天所受的委屈,當下全數爆發出來。

  「只是叫妳做一天傭人,妳就一副筋疲力竭的樣子,妳的體力比我預想的還要差。」

  「我是要當服裝設計師,不是當苦力!」

  「關小姐,請妳聽清楚,要舉辦一場Fashion show,設計師會忙得昏天暗地。如果妳沒有名氣,又沒錢請人幫忙幹活,那妳凡事都得親力親為,就算妳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要搬運重物,從Fashionshow的現場佈置,到一切煩人的雜事,妳都要親自打點;勞心勞力。當一切事前預備工作都辦妥了,接下來便是Fashionshow的預演,由預演到正式開始,前後估計妳得站立十多個小時或更長時間,妳一點體力都沒有,怎麼去搞Fashionshow?怎麼去處理Fashionshow進行時,後台可能會有的突發狀況?」

  一聽,關韻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回去,她沒想到舉辦一場Fashionshow,會牽涉到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妳以為服裝設計師只是設計衣服、剪裁布料那麼簡單的話,那妳就大錯特錯了。」

  關韻茗無言,一刻前的怒焰統統消失無蹤。

  「對話到此為止。洗過衣服,出來吃東西。」

  「吃東西?」

  「妳那一份,我留了下來。」他轉身,離開浴室。「妳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吧?」

  沒料到眼裡只有自己的冷血惡魔,也會為她設想,關韻茗不禁怔住了。

  他才不是為她設想哩!他一定是吃不完,所以才留下來的。

  他哪會這麼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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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十天,關韻茗仍然是應風笙的免費傭人。

  總統套房內的所有家務,全由她一手包辦,當然,跑腿的人也是她。

  應風笙的體能訓練一點也不簡單,她是很累很累沒錯,但仍是咬牙熬過去。

  雖然他沒說什麼,不過,關韻茗這份堅韌,成功贏得他的欣賞。

  「今天不用打掃,妳跟我一起出去。」應風笙一邊吃早點,一邊跟關韻茗說。

  吃過早點,應風笙便和她一起離開飯店,搭計程車來到某條巷子裡,一家外表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店。

  走進去,關韻茗看到很多布匹。

  「哈囉!老闆,好久不見了。」應風笙笑著跟老闆打招呼。

  兩個大男人寒暄一番,應風笙轉過頭喊著:「關韻茗,跟我來。」

  說完,他便走進客人止步的布匹儲放倉庫,她連忙跟上去。

  店的面積看上去好像不大,但倉庫的布匹庫存量及種類,卻不在少數。

  「這是什麼布?」應風笙隨意指著某匹布料,問她。

  「是雪紡。」

  「錯!」應風笙敲她的頭一記。

  「好痛!」她瞪他一眼。

  這姓應的壞蛋,不但滿肚子壞水,更是個暴力狂。

  「這是米蘭近年來的新布料,它比雪紡更輕更柔。」

  接著,應風笙又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每當她答錯,一記爆栗便會隨之而來,關韻茗想躲,但總是躲不了。

  但「嚴刑」過後,他都會為她詳盡解釋,充實她對布料的認識。

  今天以前,關韻茗以為自己已經很瞭解布料了,但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只是一隻井底之蛙。

  在店裡消磨了一個多小時,離開前,應風笙跟老闆拿了各式各樣布料的樣本。

  搭計程車回飯店的途中,應風笙說:「從今天開始,妳要成為布料專家,就算蒙著眼,只要一摸,妳就要正確無誤的說出那是什麼布料。」

  關韻茗一邊摸著還在隱隱作痛的頭,一邊微點一下頭。

  這個混帳,害她的頭現在還在痛!不過,她也不是痛得全無價值,至少,她對布料的認識增加了許多。

  「麻煩你,這裡停車。」應風笙跟司機說。

  「我們還沒回到飯店……」關韻茗提醒他。這暴力狂是不是得了老人癡呆症了?

  「下車。」就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他兀自下車。

  鴨霸!

  瞪他的背影一眼,關韻茗不得已,只好跟著下車。

  「你不要告訴我,你突然心血來潮,想散步回飯店?」她不想做無謂的體力消耗。

  「誰說要散步?今天我們在這裡用餐。」他指了指眼前的中式餐館。

  關韻茗看了看餐館,瞥見應風笙已經走了進去,她連忙跟上去。

  落坐後,應風笙熟練地叫了幾道菜,關韻茗也懶得跟他爭取點菜主動權,就讓他全權負責。

  很快,前湯便來了。

  「怎麼你的湯跟我的不一樣?」她的湯烏漆抹黑的,感覺上不會太好喝,反觀他的就很正常。

  她應該早知道,他突然來這裡吃飯,一定沒安什麼好心。

  「吃飯不要說話。食不言、寢不語,妳該不會沒聽過吧?關大小姐。」不回答她的問題,應風笙逕自喝起湯來。

  雖然很不想喝,但深知不喝的話,應風笙一定又會搬出「妳不是說過什麼事都聽我的嗎」的理由來,關韻茗只好硬著頭皮把這不知名的湯喝下去。

  咦?味道沒她想像的難入口嘛……

  喝著喝著,關韻茗覺得這個賣相很難看、本來勾不起她食慾的黑湯,其實也蠻好喝的。

  吃過飯,應風笙走去結帳,關韻茗起身,打算穿回大衣時,目光不經意瞥到餐館牆上的宣傳海報,剛才她喝的黑湯牆上有名。

  原來,剛剛她喝的湯是由各種昂貴中藥熬成的,是用來補充體力的。

  他是故意帶她來這裡喝這個湯的嗎?腦海不禁湧現這個可能性。

  可是,怎麼可能?這姓應的混帳,哪會這麼好心?

  內心斷然否定了剛浮現的可能性,但關韻茗的內心深處卻有些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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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應風笙在飯店勞役了關韻茗一天俊,大發慈悲地不用她再跑腿,去外面買晚餐回來給他吃,改為跟她一起到外面用餐。

  吃過晚飯,他倆便走回飯店。

  勞動了一天,關韻茗回飯店後,只想洗個熱水澡,然後倒床就睡。

  她一邊走,一邊打呵欠,精神萎靡,沒注意到應風笙俊臉上一閃而過的異樣。

  他突然站住,跟關韻茗說:「我想喝啤酒,妳去買。」

  「什麼?」才剛在餐廳喝過紅酒,這姓應的喝什麼啤酒啊?

  「別囉嗦,快去。」把錢塞給她,他道。

  又開始鴨霸了!瞪他一眼,關韻茗這才拿著錢,往附近的便利商店去買啤酒。

  看著她從他視線範圍裡消失後,應風笙轉過身,向躲在不遠處電話亭的男人大步走過去。

  對方見應風笙朝他走近,立即想鬼祟地跑開,但已經遲了--

  應風笙牢牢抓住男人的手,冷著一張俊帥的臉,道:「你是哪家雜誌社的?」

  「我不是記者--」男人想狡辯。

  「你不是記者?」應風笙冷笑一聲,重複著他的話,語調滲出陣陣的冰寒,令人毛骨悚然。

  「……應先生,您……您說得對,我是記者……」男人完全震懾在應風笙的強勢當中,不敢再說謊。

  「哪家的?」應風笙瞇起眼,星眸裡淨是令記者男人感到顫慄的危險訊號。

  「尚……尚潮。」

  「你既然是尚潮的記者,那你應該知道,關韻茗的事是採訪的禁忌。」應風笙寒著一張臉。

  「應先生,我知道……我知道……」男人臉色發青,一副明顯受驚的樣子。

  「知道還來跟蹤我們?」抓住男人的大手,倏然加重了力道。

  「應……應先生……對不起!」男人不敢吭一聲痛,怕會令應風笙更生氣,他還想多活幾年,不想明年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您發佈『關韻茗在米蘭爾飛滋的事,一概不准報導』的命令,我們都知道……只是……」

  關韻茗這個霓影雲裳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冠軍得主,從爾飛滋休學的消息,米蘭有四家雜誌社得知,還打算大肆報導,可在報導出刊之前,統統被神通廣大的應風笙攔截下來。

  以應風笙今時今日在服裝界的卓然地位,世界上所有服裝雜誌社、報社都會買他的帳,只因如果開罪了他,日後要報導有關他的新聞、跟他做訪問等等的,便會困難重重。

  米蘭這四家雜誌社,為了不得罪應風笙,都不約而同地抽掉關韻茗主動休學的報導。

  本來,事情就此平息了。

  然而,其中一家知情的雜誌社,近日易了主,新上任的老闆搞雜誌社,純粹是一時興起,他並不熟悉服裝界,因此,他並不瞭解應風笙在服裝界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當他發現關韻茗那篇已遭擱置的、極具娛樂性的報導時,便決定讓它重見天日,而為了令這篇報導更豐富,他更派記者去跟蹤關韻茗,務求搜集到更多獨家的資料。

  熟知內情及應風笙勢力的尚潮雜誌社編輯,都曾力勸老闆別這麼做,但老闆不聽勸,一意孤行。所以,就算尚潮的記者有多不願意去做採訪,但為了飯碗,都得冒險一試。結果,才第一天跟蹤,就讓應風笙逮個正著。

  「我不要聽只是!」應風笙厲眼看著記者,「總之,如果讓我看到尚潮報導關韻茗在爾飛滋的事,尚潮就準備關門大吉吧!」

  以他的力量,要令一家服裝雜誌社倒閉,是輕而易舉的事。

  「明白嗎?」

  「明……明白!」記者整個人都在抖,「我會跟老闆說的……」

  「消失。」應風笙鬆開抓住他的手。

  「是!」男人立即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記者消失後,應風笙滿腔的怒氣彷彿才平息一點。

  心想關韻茗可能快回來了,他立即斂去臉上的怒容,轉過身。

  怎料,他才轉身,便看到關韻茗站在他身後。

  她臉上的震驚神色,告訴應風笙她不是剛剛回來。平日他的警覺性很高,身後站了個人他一定知道,只是,剛才他實在太生氣,所以才會一時疏忽,沒察覺到她已經回來了。

  「啤酒呢?」應風笙走近她,閒閒地問兩手空空的她。

  「我……不知道你想喝哪個牌子的,所以……」她才回來問他,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意外得知原來有記者跟蹤他們,而記者的目標還是她。

  「妳拿主意就行了。」

  電光石火間,她突然明白--「你根本不是想喝啤酒!」

  他只是想支開她,然後,趁她不在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幫她趕走記者。

  「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要知道全部的事實。

  「剛才的對話妳都聽到了吧!」他無意重複一次。

  她是聽到了全部對話,但她不明白。

  「你為什麼要幫我壓下新聞?」

  她之所以一臉震驚,原因有兩個。

  第一,她從沒見過應風笙這麼生氣的樣子;第二,也是她覺得無比震驚的最大原因,她最討厭的傢伙居然在暗中保護她?!

  她怎能相信,一個眼中就只有自己,根本不會關心別人死活、顧及別人感受,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以看別人痛苦為樂的應風笙,居然會暗地裡幫她壓下攻擊、傷害她的報導!

  他沒必要,也沒義務幫她。而且,以他惡劣的個性,應該樂見她被傳媒傷害,不是嗎?

  但為什麼……他要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幫她?

  應風笙聳聳肩,「不因為什麼,我只是純粹討厭那些以揭人瘡疤,來刺激銷量的三流雜誌。」

  關韻茗不再逃避,來飯店找他後不久,他便風聞到有些雜誌社想報導她在爾飛滋休學的新聞,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壓下這些攻擊性的報導。

  他不能看著她被傷害!

  至於為什麼他不能袖手旁觀?他想他是不希望她的才華從此被扼殺。

  「就只是這樣?」應風笙的理由很正常,也像是很合理,但關韻茗就是覺得,他幫她壓下新聞,不只是閃為他討厭這些醜聞報導那麼單純,當中,還有其他原因。

  「當然。」話畢,他便伸一下懶腰,「我累了,回去了。」說著,便兀自往飯店的方向走過去。

  關韻茗沒有跟上去,只是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腦海不自禁躍出一個想法--他幫她,是因為他不想她受傷害!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不是一直都認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心腸最壞、嘴巴最毒、人格最差的壞蛋嗎?

  但現在,她動搖了……她開始懷疑,她對他是不是有所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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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天,應風笙帶關韻茗去到一個佈置得美輪美奐的Fashionshow現場。

  「米蘭會定期舉行時裝周,每次都會吸引很多設計師和上流少奶奶們來觀賞,某個程度上,米蘭時裝周是下一季新裝的風向球。」應風笙一邊挑了個位子坐下來,一邊跟關韻茗說。

  坐在他身邊,關韻茗點了一下頭,當是回應了他。

  「這次時裝周將會掀起新一輪的復古風潮。」他輕聲道。

  「你怎麼知道?」她不禁好奇。

  應風笙只是笑笑,沒回答她這個問題。「待會兒,妳要仔細留意每一件服裝,然後跟我說出妳的Feeling。」

  「Feeling?」她疑惑。

  「每一件服裝,都有它特有風格,能夠讓觀賞者感覺到。」

  宛如醍醐灌頂,關韻茗說:「我的設計欠缺的,就是Feeling。」

  應風笙點頭,笑了,「笨蛋也有醒覺的一天嘛!」

  關韻茗罕見地不回嘴,只是看著他。

  她想看清楚,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過去她對他的看法,好像過於主觀。

  她想要深入的瞭解他,想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誤解他。

  應風笙繼續說:「妳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雙巧手,所以,妳設計的衣服,不論是設計圖還是剪裁,都會讓人覺得很漂亮,但致命傷是,無論別人看妳的衣服多久,都感覺不到妳想表達的Feeling。再精美、再漂亮的設計圖,沒Feeling,也只不過是漂亮的垃圾。」

  關韻茗覺得,應風笙這番話雖然難聽,卻隱約有循循善誘的味道。

  這時,突然有一道男聲響起--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4:15

第六章

  「Ivan!」

  應風笙向聲源看過去,笑了,「Dave。」

  「你這傢伙,來米蘭都不找我。」名叫Dave的外國男子,大力拍了應風笙的肩膀一下。

  「你近來正在籌備服裝發表會吧,你這麼忙,我怕打擾你。」

  應風笙跟Dave因公事結識,後來更成為好友。

  「再忙也得見見老朋友吧!」視線一轉,Dave看著關韻茗,「嘿,有美女相伴喔!一向不近女色、視工作為老婆的Ivan Ying,好像變了耶!」

  「你在說什麼?」應風笙無奈地笑,搖搖頭,「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

  關韻茗英文很好,Dave跟應風笙的對話,她全都聽得懂。

  聽見他澄清跟她沒有曖昧關係,不知道為什麼,關韻茗的心隱隱泛起一絲難受。

  「那麼她是誰?」Dave追問。

  「她是--」霎時,應風笙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她,星眸快速掃過她,心湖彷彿漾出一圈看不見的漣漪。

  說他們是師徒,好像言之過早。

  「她是朋友。」除了朋友,他想不到更好的介紹方式。

  話語剛落,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高進,猜測是公事,應風笙起身,「Dave,不好意思,我要接個電話。」說著,他便走到會場較寧靜的一角,接聽這通越洋電話。

  Dave不客氣地坐在應風笙的位子上,笑著說:「嗨!我叫Dave。」伸出友善之手。

  「我叫關韻茗,幸會。」跟他握了握手。

  「妳真的只是Ivan的朋友?」Dave覺得他倆挺相配,剛才看到他們時,他還直覺地以為應風笙終於找到新情人了呢!

  「……嗯。」明明是再明顯不過的答案,為什麼她會遲疑兩秒呢?

  「Jilian之後,Ivan這傢伙三年來一直都是單身,虧他還長得那麼帥,真浪費!」

  「Jilian?」

  突然冒出來的女性名字,勾起關韻茗的好奇。

  她想問Dave,但又覺得這麼問很唐突。

  Jilian是誰,關她什麼事?她為什麼要追問?

  沒注意到關韻茗臉上一閃而過的異樣,Dave另起話題:「妳也是服裝設計師嗎?」

  「嗯。」她點頭。

  「怪不得Ivan會帶妳來,待會兒的表演,妳用心去看,一定會有所得的。」

  「對了,剛才我好像聽見Ivan又在發揮他的毒舌功,說什麼漂亮垃圾……」Dave懂一點國語,「妳不要太在意啊!他就是這樣,嘴上不饒人,但他沒有惡意的。他是想妳好,所以才說得那麼白、那麼直。他啊,常常都因為說話太直,令別人誤以為他是個尖酸刻薄的討厭鬼。不太瞭解他的人,很容易會誤會他。」

  自從知道應風笙暗中幫她壓下攻擊性的報導以後,關韻茗心裡便湧起她會不會誤解了他的疑惑,她越是去想,就越是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誤會了他。

  她曾經崇拜他七年,他的毒舌直言個性,她應該很清楚啊……那,為什麼她之前看不到呢?

  他和她非親非故,相識的經過算不上愉快,她對他的態度也只可以用惡劣來形容,但他卻不計前嫌,這麼幫助她。

  不是每個犯了錯的人,都能這麼幸運,遇上能幫她走回正路的明燈……

  感動的漩渦,倏然捲上關韻茗的心頭,鼻頭萌生出一股酸意,關韻茗覺得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妳沒事吧?」Dave看到關韻茗突然雙眼通紅,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不自覺地慌了起來。

  他應該沒說什麼會惹哭人的話啊!

  關韻茗正想搖頭時,一道帶有一絲幾不可察怒意的男聲響了起來--

  「Dave,你做了什麼?」

  質問者,正是聽完電話回來的應風笙。

  「我沒……」Dave覺得很無辜,他不覺得自己有做過什麼,或說過什麼惹哭人的話。

  「關韻茗。」應風笙走近她,俯下身,柔聲地問:「妳怎麼了?」

  聽見他史無前例的用溫柔的語氣關心她,關韻茗除了覺得訝然外,也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他對她是真的好!

  過去,她對他的偏見及誤解,真是太深了。

  不想眼淚被他看見,關韻茗搖頭,說:「我沒事,只是眼睫毛掉進眼裡去而已……」

  應風笙一眼便看穿關韻茗的謊言。但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想勉強她。

  應風笙從口袋裡掏出面紙,遞給她,「妳真的沒事?」不忘再確認一次。

  「嗯。」關韻茗拭去眼角的淚。

  「Show快開始了,Dave,座位還給我吧!」

  「好!」Dave起身,擦過應風笙身邊時,在他耳邊低語:「Ivan,你什麼時候開始做雙面人了?」

  據Dave的瞭解,應風笙跟他的前女友Jilian戀愛時,他對她也不特別溫柔,可是,剛才他卻親眼看到應風笙溫柔的一面,這跟他瞪著他,質問他做了什麼惹她哭時的表情及語氣,真是天差地別。

  聞言,應風笙不禁一愣。

  「雙面人?」什麼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Dave笑笑,「拜!電話聯絡。」話畢,便走回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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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好內心的震撼,關韻茗收拾心情,專心一意觀看時裝發表會。

  看完整場Show,關韻茗投射到應風笙身上的目光,明顯帶著敬佩。

  「你怎麼知道復古浪潮會持續?」難道,他真的到了這麼神的地步?

  「直覺。」應風笙輕聲道。

  「就只是直覺?」

  「再加一點經驗。」他起身,「快走吧!」

  再不走,恐怕就有人上前搭訕了。這次來米蘭,他只是想找靈感,不想接下意外的Case。

  「Ivan?」突然,一隻玉手搭上他的肩。「真的是你!」

  應風笙回過頭,「嗨!Nicole。」

  「好巧啊!」名叫Nicole的二十餘歲富態女人,笑道。

  誰?

  關韻茗的視線,在應風笙跟突然冒出來的女子之間來回穿梭,心中有著若有似無的酸意。

  「你來米蘭做什麼?出差?」

  「不,只是來走走而已。」

  「那你就是有空囉!」Nicole笑得高興。「我有個不情之請,你可以幫忙嗎?」

  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開口了,免得他不知道怎麼拒絕。關韻茗心底如是說。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Nicole沒啥好感,希望她別纏著應風笙說話。

  「那得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是這樣的,我的訂婚宴快到了,但之前訂作的那些禮服,我全都不滿意,你可以幫我設計一些嗎?」

  「沒問題。」應風笙爽快地答應。

  關韻茗一聽,有點愕然。

  她以為應風笙會拒絕的,雖然沒有實質證據支持,但她就是感覺到他不想接這個Case。

  是因為他和Nicole之間,有過什麼瓜葛,所以他不得不答應嗎?

  這想法浮現在她腦海,心立刻一陣緊縮。

  「真的嗎?謝謝你。」Nicole開心不已。

  「小事而已。」應風笙微笑,「對了,我還沒恭喜妳訂婚呢!」他伸出手。

  「謝謝!」Nicole甜笑著和他握了握手。

  握手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社交禮儀,但此時此刻,看在關韻茗眼裡,卻是這麼的礙眼、這麼的不舒服。

  「有關禮服的事,我再聯絡你。」說完,Nicole便走了。

  Nicole前腳方走,關韻茗劈頭便問:「你明明不想答應,為什麼勉強自己?」

  聞言,應風笙有一絲愣然。

  她看得出?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掩飾得很好了。

  是他不小心露出了破綻,還是,她比他想像中還要瞭解他?

  「妳怎麼知道我不想答應?」他反問。

  「這……總之,我就是知道!」要說為什麼,她也不知道。

  應風笙看出關韻茗不是說謊,既然無法知道原因,他也不再深究。

  「Nicole是高進的親戚,她父母擁有日進集團的股份,於情於理,我都得幫這個忙。」他解釋他答應的原因。

  原來是迫不得已,不是因為她和他之前有過什麼瓜葛……原籠罩在關韻茗心房上的鬱悶感,驟然一掃而空。

  「有錢人家果然特別高傲。」

  「為什麼這麼說?」應風笙不明白。

  「剛才她只和你說話,連站在你身邊的我是誰都沒問半句,不是高傲是什麼?」關韻茗還是不喜歡Nicole。

  「她大概以為妳是我的助手吧!」

  「我的確是,只是我是無薪的。」關韻茗藉此投訴一下。

  「我教妳這麼多東西,還沒向妳收學費呢,妳敢跟我要薪水?」應風笙輕敲她的頭一記。

  「暴力狂!」

  「我只對某些不懂感恩圖報的人使用暴力。」他笑著語出調侃。「走吧!」

  輕瞪他一眼,關韻茗這才甘心跟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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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你說,要我做其中一件禮服?」關韻茗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應風笙。

  「Nicole訂婚宴在即,要做五件我滿意的作品,時間有點倉促,所以,妳幫我做一件,限期兩星期,妳要什麼材料,我會提供。事前,我不會告訴Nicole其中一件不是出自我手,如果Nicole滿意妳的作品,我就正式收妳為徒。別說我沒提醒妳,Nicole要求很高,妳別妄想可以打馬虎眼,矇混過去。就算是我的作品,她看不順眼,一樣會挑剔。妳要有心理準備,她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客人。」

  關韻茗抿抿唇。「我明白。」

  這是一場硬仗,但她沒有選擇,她發誓一定會讓應風笙收她為徒!

  知道她已燃起鬥志,應風笙暗中一笑。

  垂頭喪氣的樣子不適合她,還是伶牙俐齒、好強、不服輸和她最相襯。

  接下挑戰後,關韻茗用盡每一分、每一秒,努力把自己想到的設計意念,跟Nicole的喜好融合在一起。

  偌大的總統套房,當下劃分成兩個工作室。

  有時候,應風笙經過她的地盤,會順道看看她的進展。

  「這是妳的設計圖?」

  「請不要擅自看我的東西。」關韻茗搶回設計圖。

  如果設計得好,她不介意給他看,但遺憾的是,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好。

  「贈妳兩個字:低俗。」嘴上雖然說她低俗,但應風笙看得出,在這張缺點處處的設計圖裡,隱約顯出她的可塑性,他相信,假以時日,她必成大器。

  「不用你慷慨贈言!」她瞪著他。

  雖然,她已知道他只是嘴巴毒,其實心腸很好,不過有時候,她還是對他的毒言惡語很感冒。

  「服裝界這一行,惡意批評是家常便飯,如果妳連那一點批評都受不了,那妳就是沒有自信,沒有自信的人,絕對不能在服裝界站穩腳步。」

  「謝謝應大師的寶貴意見,如果你說完,煩請你離開。」時間不多,她要構思更好的設計。

  這是他給她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她一定要讓他肯定她的才能。

  除此之外,她不想讓他失望,也是推動她創作更接近完美作品的原動力。

  應風笙聳聳肩,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看她一副鬥志高昂的樣子,看來,他給她的壓力沒造成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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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星期後,應風笙及關韻茗把禮服交給Nicole。

  Nicole一一試穿。

  「不愧是Ivan,大師就是大師!」Nicole滿意地笑,「穿上你的衣服,我覺得自己特別漂亮。」

  「那就表示,這五件禮服妳都很滿意?」應風笙問。

  「當然滿意!」

  「哪一件妳最喜歡?」

  關韻茗的心,立即加快跳動。

  「每一件我都喜歡。但如果要說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這一件。」

  Nicole拿起一件湖水藍的禮服。

  「這件禮服無論是材質還是款式,都帶有濃濃的威尼斯氣息,所以,我對它的印象最深刻。」

  聞言,應風笙打從心底笑出來。

  終於,關韻茗脫離了只有純粹漂亮的低層次設計行列,開始有自己的風格了。

  而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領悟以及實踐,不是件易事。應風笙對關韻茗的欣賞,更添加了幾分。

  「其實,這件禮服不是我設計的。真正的設計師,是她。」應風笙指著關韻茗。

  「呃?」Nicole反應不過來。

  「對不起,Nicole,未經妳同意,妳委託給我的五件禮服,其中一件我交給了她設計。」

  「這件禮服是妳設計的啊?」Nicole問關韻茗。

  「沒錯。」關韻茗點點頭。

  「妳才二十出頭吧?」Nicole眸中淨是讚歎。

  「嗯。」

  「妳真的好厲害!」

  「名師出高徒,她是我徒弟,當然得有兩把刷子。」應風笙插嘴。

  名師出高徒……那他是要收她為徒了?關韻茗不禁睜大了眼睛。

  「原來她是你徒弟啊!怪不得。不過,你什麼時候開始收徒弟了?」

  應風笙笑笑,不回答。

  在Nicole的豪宅再逗留了一會兒,應風笙跟關韻茗便離開了。

  正式當上他的徒弟,關韻茗當然很高興,但另一方面,她又有點擔心,剛才Nicole說她設計的那件禮服,是讓她印象最深刻的,她搶了他的風頭,不知道他會不會不悅……

  心裡的想法,令她看著他的目光滲進惶然。

  應風笙掃視過她,突然賞她一記爆栗,「不能青出於藍,就不配做我的徒弟。」

  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關韻茗驚訝地望著他。

  「妳的想法都寫在臉上,連瞎子都看得見。」應風笙再一次展現他的讀心術。

  「有這麼嚴重?」她下意識地摸摸臉。

  她這略帶孩子氣的舉動,逗笑了應風笙。

  「傻瓜!」他輕柔的捏了她的臉頰一下。

  從小開始,關韻茗就不喜歡別人捏她的臉蛋,但應風笙的舉動,她卻一點也不反感,反倒覺得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我已經訂了機票,後天我們就回台灣。」他邊走邊說。

  也是時候回去了。

  他在米蘭逗留的時間,已經比預期中的長。

  「嗯……」關韻茗應一聲。

  剛剛應風笙捏過的地方,彷彿燃起一束火焰,熱力把她所有思緒都集結起來,讓她無從思考其他事。

  「回台灣後,妳到日進上班。」他要數她更多東西,務求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最耀眼的新進設計師。

  「嗯……」

  發現到她正神遊太虛,應風笙駐足、轉身;關韻茗走在他身後,沒料到他會突然停下來,就這樣撞上他的胸膛。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作白日夢!」應風笙又賞她一記爆栗。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她呆呆地重複他的話。

  「有什麼問題?」他的話有語病嗎?

  「不,沒有沒有!」她搖頭。

  她心底明白,應風笙說的「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指跟他一起工作的時候,並無其他意思。

  然而,明白歸明白,關韻茗還是胡思亂想起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4:31

第七章

  回台灣後,關韻茗立即到日進集團上班,每一天,應風笙都給她很多的工作,雖然很累,但她從工作中學到不少知識及技能。、

  真正跟應風笙一起工作,關韻茗這才真切的感受到,他真的是個工作狂。

  每天八點半,他一定會到公司。如果沒人提醒他,他十之八九會忘了吃午飯。到下班時,日進的人都差不多走光時,他還在工作室裡繼續工作。

  他這份常人沒法比的投入,關韻茗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工作中,不准作白日夢!」應風笙賞她一記爆栗。

  「知道了。」她立即回神。

  「我的設計圖和布料樣板都放在家,所以,今晚,妳跟Fanny到我家來加班。」Fanny是應風笙的助手。

  因在米蘭逗留的時間太長,所以,應風笙一回台灣,便立即著手製作下季Ying的服裝,要事事完美,就必須付出時間。

  在應風笙底下辦事,超時工作、加班、熬夜等等,都是家常便飯,關韻茗很快便習慣了。

  「嗯。」關韻茗應聲。

  「辦好手頭上的工作後,到我的工作室來。」丟下話,應風笙便大步離開。

  「是!」不敢再分神,關韻茗專心一意地埋頭苦幹,不知不覺,辦公室裡的人都走光了。

  「小茗,妳好了嗎?Mr. Ying說要到他家去了。」Fanny走到關韻茗的辦公桌前。

  「可以了!」迅速收拾桌面上的文件及設計圖,關掉電腦,拿過皮包,她起身。

  和Fanny結伴走出辦公室,搭電梯到日進集團的地下停車場,她倆便見到應風笙高大的身影。

  一如衣架子的完美身材,倚著銀灰色的敝篷式跑車。他右手拿著筆,左手握著紙,視線專注在紙上,右手快速地在紙上來回描繪。

  他比Fanny和關韻茗都要早來到停車場,等她們的時候,為免浪費時間,池匣拿出紙和筆,利用這個空檔畫起草圖來。

  關韻茗看到他的剎那,目光全被他吸引住。他專注的樣子,令她覺得好帥!一顆心,不經意地怦動了一下。

  聽見腳步聲,應風笙抬起英俊的臉,見是她們,濃眉輕皺,「妳們上一世是蝸牛啊?慢死了!」

  「對不起!Mr. Ying。」Fanny立即陪笑臉。

  即使他正皺著眉,罵著她們,但關韻茗猶自沉醉在欣賞他的國度裡,不能自拔。

  「關豬頭,妳在發什麼呆?」看她又出了神,應風笙想也不想,便輕敲她的頭一記。

  「啊!」關韻茗這才回過神。

  「啊什麼?給我上車!」應風笙打開前座的車門。

  「是。」她乖乖上車,一邊繫好安全帶,一邊想,他專注工作的樣子,這兩個月以來,她應該很習慣了啊!那為什麼她還會為此失神呢?

  尚未找到答案,跑車已經駛到應風笙位於高級住宅區的別墅。

  應風笙見她還未回神,伸手捏了她雪白的臉頰一記。

  「痛!」她叫了一聲。

  「從上車到現在,妳一直在神遊太虛。」雖然他在開車,但她出神的樣子,他可沒漏看。「妳在想什麼鬼東西?」

  一向,他只對工作有興趣,除了是和他有很深關係的人之外,其他人的事,他一概不感興趣。

  然而現在,他卻追問關韻茗到底在想些什麼。

  「沒什麼。」關韻茗想矇混過去。因為,她總不能跟他說,她一直都是在想他的事吧!

  「沒什麼?」依他看,絕對有什麼。

  「真的沒什麼啦!要工作了。」怕他一再追問,關韻茗快速鬆掉安全帶,逃也似的下車去。

  本來是想問出個所以然來,但覺得苦苦追問不是他的作風,應風笙也就作罷。

  他快步下車,走在她倆前頭,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進來。」應風笙首先踏進家裡去。

  關韻茗第一次來應風笙的家,好奇心驅使下,目光不由自主在室內瀏覽一番。

  如果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他家的裝潢,關韻茗只聯想到--簡潔。

  沒有多餘的擺設,很有應風笙的風格。

  「我去弄些東西來吃,妳們坐著等一會兒。」應風笙一邊說,一邊走到廚房去。

  他不是沒有良心的上司,要下屬到他家加班,一定會先親自下廚,煮一頓好吃的給她們吃。

  「我們到客廳坐吧!」Fanny跟著他差不多三年,已經很熟悉狀況了。

  「好。」關韻茗跟著她走。

  兩個人在客廳那張超大型的進口真皮沙發上落坐。

  「這是妳第一次來Mr. Ying家吧?」

  「嗯。」關韻茗應聲的同時,視線掃過沙發旁邊的矮櫃子上,那裡除了放著一盆仙人掌外,還有一個銀製的相框。

  從她現在坐著的角度,她看不到相框裡放著什麼樣的照片,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好奇應風笙會把什麼樣的照片放進去。

  不經思考,關韻茗便伸過手,想把相框拿過來看。

  「小茗,妳想做什麼?」看到她像是有所行動,Fanny連忙喊住她。

  「沒什麼,我只是……」關韻茗吞吞吐吐,「覺得這個相框很美,所以想拿來看一看而已。」她無法坦言,她是想知道相框裡有什麼樣的照片。

  「看看相框是無所謂啦,不過,妳可要小心,別碰到相框旁邊那盆仙人掌。Mr. Ying很寶貝它的,如果妳一個不小心把它掃到地上去,讓它有什麼損傷,到時候妳可就--」Fanny沒說下去,只是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他……很寶貝它?」關韻茗的注意力立即轉移到仙人掌上去。

  為什麼?

  她橫看豎看,都不覺得應風笙是個喜歡園藝的人。

  視線緊緊鎖在仙人掌上,滿是疑惑的目光,掃視到盆栽上刻有I&J的字樣。

  I&J?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為什麼Mr. Ying那麼緊張這盆仙人掌,我只知道,三年前,我跟著Mr. Ying工作之初,第一次來這裡,見到這盆仙人掌,心血來潮想捧起它看看,Mr. Ying一看見,立即衝過來從我手上搶過仙人掌,並厲聲叫我不要隨便碰它,他那副緊張神色,我至今也忘不了。」

  一個人會很重視某樣東西,一定是這樣東西對他來說,別具意義。

  那……這盆仙人掌,對他有什麼意義?

  I&J又是什麼意思?無論她怎麼看,I&J的字樣都像是故意刻上去的。

  關韻茗抿抿唇,盯著仙人掌的目光,充滿解不開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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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Show怎樣?」

  「好厲害!」關韻茗由衷道,「單是用牛仔布料,就可以剪裁出那麼多的變化,真的好厲害。」

  聞言,應風笙微笑。

  現在,他倆正身處香港。

  應風笙風聞香港有一個人氣服裝設計師,打算舉行一個「牛仔服裝Show」,他覺得有趣,便帶著她來香港一趟,汲取他人所長。

  「那個設計師只比我年長兩三歲,但卻已經能設計出一連串令人拍案叫絕的服裝。」

  「服裝界臥虎藏龍,要趕上頂尖的人,妳還有很多很多東西要學。好了,回飯店吧!」

  「嗯。」她跟著他,離開服裝Show的會場。

  會場離飯店不遠,所以,應風笙選擇步行回飯店。

  關韻茗走在他身邊,視線有意無意會掃過他的臉。

  自從那天在他家,偶然間發現到那盆仙人掌後,她便常常想著那些仍然不知道答案的疑問。

  「怎麼了?」她的注視,逃不過他的法眼。「我臉上沾了黃金,妳在想辦法偷走它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關韻茗不承認有偷瞄他。為了掩飾心虛,她抬起手,撥了撥額頭上的劉海。可這一撥,她赫然發現到--

  「我的手鍊不見了!」她失聲大叫。

  「手鍊?什麼手鍊?」看她那副晴天霹靂的樣子,那條手鍊很重要吧?

  「小時候,有一次我發高燒,好不容易才康復,爸媽便買那條手鍊來送我。」那條純銀手鍊,她小時候就戴著了,對她來說很有意義的。「天啊!我在哪弄丟了?」

  早知道會弄丟,當她發現手鍊的扣子有點鬆開的時候,她就應該立即拿去修理的!

  「不要慌,我們回頭去找,不是掉在這條路上,就是在服裝Show會場,應該不難找。」他記得到達會場時,她手上還戴著那條手鍊。

  兩人旋即轉過身,往會場的方向走回去。

  一路上,兩人都仔細地察看地上,有沒有手鍊的蹤跡。

  突然間,應風笙跑了開去。

  「你去哪裡?」關韹茗喊他。

  沒回答她,他兀自快步往前走去,當他走到一個牽著一隻狗的小女孩跟前時,才止住腳步。

  「你是誰?」小女孩的母親警戒地看著應風笙。雖然這帥哥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壞人,但這個年頭,長得好看的壞蛋也不是沒有。

  「對不起,太太,」應風笙揚起一抹友善的笑容,「我的朋友剛剛丟了一條很重要的手鍊,那條手煉,和令千金現在戴在手上的很相像。可以冒昧請問,令千金的手煉是從哪裡得來的嗎?」

  拜應風笙那抹充滿善意的笑容所賜,小女孩的母親放下了大部分的警戒,老實地說:「這條手鍊是她剛才撿到的。是你朋友的?」母親把女兒戴著手鍊的手抬高。

  「是!」應風笙笑著點頭。

  這時,關韻茗跟了上來,立即看到小女孩小手上的手鍊。「我的手鍊!」

  「如果可以的話,請問可以把手鍊還給她嗎?這條手鍊是她父母送她的。」應風笙說。

  「不要!」小女孩叫喊,「我喜歡這條手鍊!」

  關韻茗彎下身,「乖,把手鍊還給姊姊好嗎?這條手鍊是姊姊的。」

  「我怎麼知道是妳的?」小女孩嘟起嘴巴。

  「手煉的扣子背後,刻有一個M字。」那個M字,是茗字的縮寫。

  小女孩的母親拿起手鍊看,發現關韻茗所言非假。「小雯,把手鍊還給姊姊吧!」

  「不要!」小雯不肯。

  「小雯,聽話!」母親搖了搖她。

  「不要!」

  應風笙半蹲下身,柔聲笑問:「小雯,不如這樣吧!哥哥給妳看些東西,如果妳覺得精采好看的話,就把手鍊還給哥哥的朋友,好嗎?」

  小雯想了想,點了一下頭,小孩子就是好奇心旺盛。

  他把別在左胸上的襟花拿下來,那朵襟花,是剛才服裝Show的會場人員別在他胸膛上的。

  「這朵花漂亮嗎?」他把花遞到小雯眼前。

  「嗯。」小雯點頭。

  他由褲袋中掏出一條淺藍色的手帕,蓋在握住襟花的手上面,「現在妳拿掉手帕看看。」

  小雯依言照做。

  「啊!」小雯驚呼。「花不見了!」

  原本還在應風笙手裡的襟花,霎時消失不見了。

  「小雯,妳想知道花去了哪裡嗎?」應風笙笑問。

  小女孩重重地點頭,「想!」

  「其實,花就在--」大手優雅地越過小雯的耳朵,「妳這裡!」

  襟花再度在他手裡出現,小雯看到花,驚訝地大叫:「真的呢!」

  「這朵花送給妳。」

  「謝謝!」小雯高興地收下。

  「小雯,哥哥的表演精采嗎?」

  「嗯!」

  「那麼,手鍊可不可以還給這位姊姊?」應風笙指了指他身旁的關韻茗。

  小雯看了看滿懷希望的關韻茗,思量幾秒,點了下頭,「好。」

  「小雯好乖。」應風笙笑了,「哥哥幫妳拿下手鍊吧!」

  應風笙正想脫下小女孩的手鍊,一名剛巧路過他們身邊的路人,手一滑,手上的飲料不小心掉到地上。

  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響起,原本被小雯牽著的狗,一時受了驚嚇,朝近在咫尺的應風笙的手咬了下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應風笙躲避不及,右手便讓牠給咬個正著。

  「啊!」關韻茗大叫。

  「湯米,快住手!」小雯立即喝令她的狗。

  彷彿聽懂了主人的話,小狗慢慢鬆開嘴。

  「你怎麼了?」關韻茗緊張地追問。

  應風笙看了看右手的傷勢,雖然咬他的是體形較小的狗,但因為牠受驚,所以狠勁頗大,害他的右手明顯出現了幾個滲血的小洞。

  「我沒事……」不想她擔心,應風笙說道。

  「還說沒事!都流血了。」關韻茗握住他的手,「痛不痛?」

  「妳別太緊張,妳令我覺得受傷的人是妳,不是我。」

  「你還有心情說笑!」關韻茗瞪著他。

  「拜託,我不是受了重傷。」

  「我們去醫院。」

  「醫院?不用了,回到飯店,跟他們要些消毒水,洗洗傷口就可以了。」

  「怎麼可以!」不上醫院一趟,關韻茗就是不放心。「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見她這麼擔心,為了讓她能夠安心,應風笙決定順她的意,「好,我們去醫院。」

  「快走!」

  「走之前,得先拿回妳的寶貝手鍊吧?」應風笙提醒她。

  小女孩的母親連忙遞上手煉,「不好意思,我女兒的狗……」

  「不要緊。」應風笙笑笑,左手接過手鍊。

  關韻茗見有計程車經過,立即揚手,「應風笙,有計程車了。」

  「再見。」道別後,他倆鑽進計程車,往醫院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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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幫應風笙檢查過傷口,打了破傷風針,說傷勢不嚴重,只要上藥包紮,一個星期就會好了。

  「妳現在放心了吧?」拿過藥,走出急診室,應風笙說。「緊張大師!」

  「我擔心你,你還調侃我,應風笙,你有沒有良心?」

  「是是,很感謝妳。」他故意用敷衍的語調說。「妳擔心我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沒齒難忘。」

  「你這個欠揍的傢伙!」她作勢想打他。

  對她假裝想扁他的動作視若無睹,應風笙由口袋裡拿出手鍊來,「喏,妳的寶貝手鍊還妳。」

  乍見手鍊,關韻茗這才記起它的重要。

  應風笙意外受傷後,她滿腦子都在擔心他,手鍊的事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

  接過手鍊,關韻茗的心五味雜陳。

  這條手鍊,從小到大她都戴著,對她來說,它就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正因為這樣,所以當她發現它不見時,她才會這麼想找回它。

  現在,手鍊失而復得,她理應很高興的,然而,她卻高興不起來。

  目光掃過應風笙包著白色繃帶的右手,她的心,倏然泛起一陣心疼。

  如果早知道他會受傷,她寧可手鍊不見算了。

  「喂,妳又在發什麼呆?」應風笙推了推她。「回飯店吧!很晚了。」

  「啊……好!」回過神,關韻茗立即跟上他的腳步。

  離開醫院,坐上計程車,因夜晚車子比較少的關係,計程車很快便駛近位於尖沙咀附近的半島酒店。

  「這裡停車就可以了。」應風笙跟計程車司機說。

  「還沒到飯店啊……」關韻茗不明所以。

  「下車吧!」待計程車停下來,應風笙便先行下車去。

  「做什麼啊?」她也下車。

  「跟我來。」應風笙示意她跟著他走。

  「去哪?」她跟上他。

  「來香港一趟,怎能不來尖沙咀海旁的星光大道一次?」他邊走邊說。「星光大道離半島酒店不遠,我們逛一會再回去也不遲。」

  「星光大道……是那個新興的旅遊景點嗎?」

  「正是。」

  很快地,他倆便來到坐落於尖沙咀海濱長廊的星光大道。

  雖夜已深,但仍有一些旅客逗留。

  關韻茗有耳聞過星光大道是怎麼樣,但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沿途地上設置特別的燈光效果,夜裡閃爍生輝,讓走在上面的人,有如漫步星河。

  那麼,漫步在星河之上的自己,應該是織女,至於牛郎……

  關韻茗禁不住偷瞄身邊的應風笙一眼。

  什麼牛郎織女?她在想什麼啊!關韻茗搖了搖頭。是她太累了,還是被這裡的浪漫氣氛沖昏了頭?

  尖沙咀海旁,一向是香港情侶熱戀之地,她一定是被這裡的浪漫氛圍感染了,所以才會想到什麼星河、牛郎、織女的。

  「妳抬起頭看看。」應風笙拍了她肩膀一下。

  關韻茗依言抬起頭,發現不只地上有星星,頭上也有星星的蹤跡。

  「好漂亮!」沿路海旁的欄杆上方,都掛上會發光的星星。

  「前面有很多明星的手印。」應風笙續說。

  「有梅艷芳的呢!」關韻茗雀躍地說,「她演的胭脂扣,真是超好看的!」

  看她那歡喜的樣子,應風笙也跟著笑了。

  在醫院裡,她那副愁眉深鎮的樣子,他實在不喜歡。

  想逛一下美麗耀眼的星光大道,是他來這裡的原因之一,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想她開懷地笑,暫時忘卻他手上的傷,所以才專程帶她來。

  「應風笙,你也把手放到手印去,挺有趣的!」關韻茗把自己的手放到地上的手印裡去。

  她的笑顏,令他臉上的笑意加深,他在她身邊蹲下,把左手嵌到手印裡去。

  這時,有個賣花女走了過來,「先生,買朵花給你女朋友吧!」

  聞言,兩個人同時一怔。

  女朋友?她是指……她嗎?關韻茗看著誤認為他倆是情人的賣花女,再看看應風笙。

  「不,我不--」覺得要澄清一下,關韻茗站起來,搖搖手。

  「多少錢?」應風笙起身,用左手掏出錢包。

  他……要買花給她?關韻茗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

  賣花女說了價錢,應風笙遞過錢,接過那朵紅色的玫瑰花。

  「謝謝你!」賣花女走開去。

  「接著。」他把花拋給她。

  「要給我?」她的心不自禁漏跳了一拍,臉上的溫度好像也躍升了好幾度。

  「一個大男人拿著一朵紅玫瑰花,成何體統?妳拿著好了。」

  「那你為什麼買?」

  原來,他只是不想拿,所以才給她。

  「我喜歡。」

  一向,他是不會買花給女人,就連J乏an也沒收過他送的花。但今晚,他卻破例買了一朵紅玫瑰送給關韻茗。

  為什麼呢?應風笙問自己。

  是因為賣花的人上前兜售,他就順便買了吧?

  找到一個理由,應風笙釋懷了。

  這時,他並沒有想到,以前他會覺得買花、送花是很無聊的舉動,現在又為何會這麼做。

  「你喜歡,我可不喜歡!」關韻茗想把花還給他。

  「我不要!妳給我拿著。」一個大男人拿著紅玫瑰在街上走,算什麼樣子。

  「這是什麼鴨霸語氣!」

  「我是妳師父,有鴨霸的權利。」

  「應風笙!」氣勢上輸了給他,關韻茗覺得不服氣。

  「不用這麼大聲喊我,我不像妳有耳背的毛病。」

  「你給我拿回去!」

  「不、要。」不理她,應風笙兀自往飯店的方向走去。「妳不想要的話,就扔掉吧!」

  他不肯拿回去,她又不想因為他不要,而幫他拿著。那麼,扔掉的確是個好提議。

  但是……

  看著手中鮮艷欲滴的紅玫瑰,關韻茗捨不得扔掉它。

  如果這朵玫瑰是別人買的話,她一定二話不說便扔掉它。但,這朵紅玫瑰是應風笙買的啊……

  看看不遠處的垃圾桶,看看漸行漸遠的應風笙背影,再看看手中的紅玫瑰,關韻茗握緊玫瑰花,快步跟上去。

  「你這算是什麼師父!把徒弟丟在後頭,置之不理。」她用力拍打他的肩膀一下。

  看到她手上還拿著紅玫瑰,一絲莫名的高興掠過應風笙的心頭。

  「哪有師父等徒弟的道理?」他哼一聲。

  「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冷血的師父!」等她一會兒會少塊肉嗎?

  「如果我是冷血的,那妳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近墨者黑,妳沒聽過嗎?枉費妳還是個高材生,唉!我早說過現在大學生的水準,是越來越低了。」

  兩個人一邊吵,一邊往飯店的方向步去。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4:46

第八章

  「晚安。」回到飯店房間門前,應風笙跟關韻茗說。

  關韻茗側頭想了想,走近他。

  「幹嘛?」他看著她。

  「你要洗澡吧?」

  「那又怎樣?妳該不會想跟我一起洗吧?」應風笙不忘幽她一默。「雖然我跟妳是師徒關係,但應該還沒到這麼親暱的地步吧!」

  「誰要跟你一起洗!」關韻茗白皙的臉染上一抹紅霞。「我是想說,你右手受傷了,手指動作會不靈活,換衣服可能不方便,一個不小心,可能還會扯動了傷口,所以,我可以考慮幫你一下。」明明很想幫他,但因為面子問題,還要裝出一副很勉為其難的樣子。

  「幫我換衣服?」他微怔。

  「要不要?」

  「不要。」他乾脆地回絕。

  男人喜歡幫女人,但他可不喜歡角色互換。

  「你不要?」她睜圓眼,彷彿沒想過好意會被拒絕。

  「我早說過,妳有耳背的毛病,看,我沒說錯吧?」

  「人家的好意,你應該懷著感謝的心,欣然接受才對。」

  「謝謝妳的好意,我心領了。」他打開門,打算跨進去。

  她拉住他的衣襬,「我不要你心領。」她要他接受她這番好意,因為他是因她而受傷的。

  「那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不要給我打哈哈!」她知道他懂她在說什麼。

  應風笙拿她沒轍,翻了一下白眼,「關大小姐,請妳不要把我當成是受了重傷的病人好不好?」

  「我只是想幫你而已,你幹嘛一定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從小到大,她都喜歡幫人,每次她想幫的人,都會以感激的心接受她的幫忙,但應風笙就是要跟她唱反調。

  「那是因為我根本不需要妳的幫忙。」他坦言。

  聞言,她緊抿著唇。

  盯著他看兩秒,她鬆開拉住他衣襬的手,轉過身,回到自己的房門前。

  一直以來,應風笙都是心裡想什麼便說什麼的人,就算高進常跟他說,說話要婉轉一點,人家會好受一點,他還是依然故我,直言不諱。

  然而,今晚,他卻後悔了。

  或許高進說得對,他可以用婉轉一點的方式告訴她。

  「關韻茗,等一下。」

  「晚安。」她打開自己的房門,便打算走進去。

  「我說等一下!」他上前,習慣性伸出右手,想拉住她,渾然忘了他右手受傷的事實。

  雖然說右手的傷不算嚴重,但如果用力過度,還是會覺得痛的。

  「啊……」為了拉住她,他扯動了右手的傷口,俊臉流露出一絲痛楚的神色。

  關韻茗雖然想漠視這個不肯接受她幫忙的人,但當眼角餘光瞥到他疼痛的表情時,她就無法置之不理了。

  「你怎麼了?」語中淨是關心。

  「恭喜妳!妳說中了,我真的扯動傷口了。」他苦笑一下。

  「看,我就說吧!」沒有幸災樂禍,只有濃濃的擔心。

  「如果妳不做服裝設計師,可以改行去做預言家。」

  「虧你還有心情說笑!」白他一眼。

  「現在,如妳所願,我可能真的需要妳幫忙。」其實,他的手也不是真的痛到無法自己換衣服,只是看她真的很想幫他一把,便順水推舟地說下去。

  本來關韻茗是想損他幾句,但話跑到唇邊,她又說不上來。

  等他傷好了再損他吧!

  「那還不進去?鑰匙呢?」

  應風笙把鑰匙遞給她,她開門。

  進去之後,關韻茗看了看床邊的鐘,發現時候真的不早了。

  「來換衣服吧!」她走近他,玉手開始解他襯衫的扣子,動作之快,不消兩秒,便把所有扣子都解開來。

  「妳令我有被人施暴的錯覺。」應風笙不忘發揮他的幽默感。

  「我肯對你施暴,是你的榮幸。」關韻茗一邊配合他,打起趣來,一邊俐落地幫他脫掉襯衫。

  襯衫脫了下來,應風笙健碩的身材,便一覽無遺地展現在她眼前。

  早知道他有副衣架子般的身材,但她從沒想過會是這麼的完美,完美到害她一瞬間忘了呼吸。

  「好了,謝謝妳的幫忙。」

  「呃?」她回過神。

  「剩下來的,我可以自己來。」單是他袒露的上半身,已足以令她失神,他還怎能讓她繼續幫他脫下去?

  請她幫忙,只是想達成她想幫他忙的想望,本來他就可以自己來。

  「讓我幫你--」他幫了她那麼多,她想在他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回報他一下。

  「不用了。時間很晚了,回去休息吧!」他想拿回她手上的襯衫。

  「不要!」他越叫她回去,她越不要回去。她死命扯住襯衫,不讓他拿回去。

  「妳在幹嘛?」她孩子氣的舉動,逗笑了他。但笑歸笑,他可沒放鬆手邊的力度,男人天生的好勝心,驅使他要成功拿回他的襯衫。

  「不關你的事!」他要跟她唱反調,她就以牙還牙。

  「妳不肯把我的襯衫還我,還說不關我的事?」話畢,他更用力一扯。

  關韻茗的力氣本來就不及應風笙,他這麼一用力,她手中的襯衫一角便被扯離,自己也一時失去重心,向後倒去。

  應風笙第一時間察覺到,立即甩開襯衫,大步踏前,伸出鐵般雙臂--

  拜他反應夠快之賜,她安然納入他懷中。

  她第一時間,應該是慶幸自己的後腦勺跟地板沒有來個親密接觸,可是,現在她的腦袋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騰出來慶幸。

  只因,她整個人部落在應風笙的雙臂當中,他的俊臉就近在眼前,他健美的胸肌緊貼著她傲人的雙峰。

  長這麼大,她從沒和哪個男的靠得這麼近過……關韻茗心跳劇烈加速,驗蛋溫度急速上升。

  而應風笙則是突然有吻她的衝動,但理智壓過慾望,他最後還是放開了她。

  一拉開距離,疑問便湧上各自的心頭--

  為什麼她會因為他而心跳加速,雙頰發熱?

  為什麼他會產生想吻她的衝動?

  雖然拉開了彼此身體的距離,但視線卻是沒離開過對方半秒。

  可緊鎖住的目光,卻沒有幫他們找尋到答案。

  「我……我回去睡了……」關韻茗覺得現在她的臉一定很紅,她要冷靜-下。「晚安!」

  說完,她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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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手敲了敲門,不一會,大門便打開了。

  「早。」應風笙用再平常不過的語調,跟關韻茗說。

  「……早。」她遲疑半秒,道。

  「去吃早餐吧!」

  「好。」

  搭電梯來到飯店裡面的高級餐廳,落坐後,兩人分別點了不同的餐點。

  應風笙向服務生拿了份報紙,他一向有早上閱報的習慣。

  關韻茗是他徒弟,他這一點她知道,也習慣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卻覺得有點兒坐立不安。

  她為什麼會覺得不自在?昨晚想了那麼久,她不是已經歸納出她之所以會臉紅心跳,全因為是氣氛、客觀環境使然嗎?

  裸露上半身的超級大帥哥摟住她,任誰都會臉紅心跳吧!

  想到個好理由,昨晚關韻茗才能睡得著。

  「關笨蛋,餐點來了。」

  「啊!」她回過神。

  應風笙吃起來,關韻茗也拿起餐具,一邊切餐盤上的餐點,一邊偷瞄他。

  不論是表情,還是態度,應風笙都一如往常,彷彿昨晚那個超親密的接觸,是她憑空想像出來似的。

  她離開他房問以後,他到底有沒有為此煩惱過?

  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淡然表情,一定是沒想過吧!

  猜想應風笙沒有費神去想昨晚突發性的親密事件,關韻茗忽然覺得胸口悶悶的。

  事實上,應風笙是有思索過的。

  在他眼中,她應該只是徒弟,他一個做人家師父的,不應該對徒弟有親密想望。

  但實情是--他的確是想親吻她。

  思考良久,他方才想出個所以然來,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情況下,身體有了親密接觸,基於男性一向比較容易衝動,所以,他會突然有想吻她的念頭,絕對是可以理解的。

  找到理由,應風笙這才能釋懷。

  因為釋懷,所以他才能表現得跟平常一樣。

  「吃過早餐,妳回房收拾一下,中午我們就到機場。」照預定行程,他們今天就回台灣了。

  「嗯。」她回答的同時,視線掃視過他仍舊包著繃帶的右手。

  昨晚他那麼用力抱住她,不知道有沒有扯動他的傷口?

  想問他,但又有點忌諱提起昨晚的事。

  最後,她決定略過那個擁抱,「對了,今天你的手痛不痛?」

  「有一點。」

  「活該!」她言不由衷地說。

  「謝謝妳的安慰。」他反諷一下。「有妳這樣『關心』師父的徒弟,真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昨晚的事,彼此都很有默契,隻字不提。

  不過,口上不說,不代表心裡就會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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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發生的親密接觸,應風笙跟關韻茗有志一同地把它遺留在香港。

  回到台灣後,師徒倆又在繁重的公事中忙昏了頭。

  這天,關韻茗剛完成了設計草圖,第一時間便想拿給應風笙看。

  「小茗,現在不能進去啊!」Fanny見關韻茗想敲應風笙辦公室的門,連忙喊住她。

  「為什麼?」

  「因為有人在裡面。」

  Fanny特別強調「有人」兩個字,好像這個人很特別似的。

  「誰?」關韻茗很好奇。

  彷彿就是在等關韻茗追問,Fanny湊近她耳邊,低聲說:「是名模Jilian。」

  「Jilian?」腦海馬上憶起應風笙的朋友Dave,在她面前提起過Jilian。

  「小茗,妳是Mr. Ying的徒弟,不會不知道Jilian就是Mr. Ying的前女友吧?」Fanny說完,從抽屜中拿出一本雜誌,封面人物正是美艷動人的Jilian。「喏,這就是她!」

  應風笙不喜歡公開私人的感情生活,新聞界及傳媒界也很識趣,沒有報導過他跟Jilian的事。也因為這樣,所以即使關韻茗崇拜了他七年,也不知道他跟Jilian的戀情。Fanny畢竟跟著他工作了幾年,他的私事總會知道多一點。

  前……女友?

  大腦猶如引爆了一個廣島原子彈,關韻茗霎時忘了言語。

  之前尚未解開的疑惑,一一浮過腦海--

  「Jilian之後,Ivan這傢伙三年來一直都是單身。」

  「妳可要小心,別碰到相框旁邊那盆仙人掌。Mr. Ying很寶貝它的!」

  仙人掌盆栽上刻有的I&J字樣……

  她真笨!

  I&J就是Ivan和Jilian的縮寫啊!

  他之所以那麼重視那盆仙人掌,因為那是他跟Jilian的愛情見證。

  他--仍然難忘舊愛。

  所以,這三年來,他才會一直維持單身,才會那麼珍惜那盆仙人掌。

  突如其來的驚人事實,讓關韻茗反應不過來,原握在手中的設計草圖,因雙手乏力的關係,黯然飄落地上。

  「小茗,妳的草圖掉了!」Fanny彎下身幫她撿起來,起身,赫然看到她那張倍受打擊的臉。

  「小茗,妳幹嘛露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Mr. Ying又批評妳的設計了嗎?」

  大受打擊?她嗎?關韻茗呆呆的,大腦空白一片。

  原以為,應風笙狠狠批評她的設計,是最打擊她的事。沒想到,最最打擊她的事,竟是讓她發現他忘不了舊情人……

  她神經錯亂了嗎?應風笙忘不了前女友,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為什麼她會覺得大受打擊?

  關韻茗轉過身。

  「小茗,妳去哪?」Fanny見關韻茗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有點擔心她。

  「我……」她不經意掃視過牆上的鐘,十二點多,「我去吃午飯……」

  她一定是肚子餓壞了,所以大腦才會出現這種荒謬的念頭。

  「但今天早上,妳不是已經買了紅豆麵包回來當午飯了嗎?」

  自從關韻茗跟隨應風笙工作後,不知不覺感染了他愛吃麵包的習性,午飯十之八九都是以麵包解決。近來,關韻茗跟應風笙最喜歡吃的麵包,就是紅豆麵包。

  Fanny曾經取笑他們:「紅豆代表相思,你們近來都迷上了紅豆麵包,是在相思啊?」

  壓根沒聽到Fanny的話,關韻茗兀自走開。

  恍惚地離開日進大樓,她來到附近一家西餐廳。

  落坐後,服務生把菜單遞給她,「小姐,想吃什麼?」

  「應風笙。」腦海想什麼,她便說什麼。

  「呃?」

  服務生錯愕的聲音讓她回神,她尷尬地笑了笑,瞥了菜單一眼,說:「我要廚師推薦的餐點。」

  「好。」服務生記下餐點,「小姐,餐後飲料您想喝什麼?」

  「醋……」她又恍神了。

  「醋?」服務生再度呆住。

  「對不起!我要……咖啡。」關韻茗搖搖頭,企圖讓神志不清的腦袋回復正常。

  「請稍等。」看了怪怪的她一眼,服務生這才離開。

  「我究竟怎麼了?」關韻茗垂下頭,雙手按著頭,一副苦惱狀。

  應風笙只是她的師父,他對舊愛還沒忘情,根本和她無關。

  但如果真的無關的話,她為什麼會言行失常?

  她抬起臉,臉上寫著「百思不得其解」幾個大字,就在這時,餐廳大門打開,走進兩道惹人注目的身影。

  「不會吧!」看到應風笙跟Jilian結伴走進來,關韻茗張大了嘴。

  就在她因為他倆而煩惱不堪的時候,他們就出現在她面前,這麼巧?

  她反射性拿起服務生忘了拿走的菜單,來遮掩自己的臉。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服務生安排應風笙跟Jilian坐在關韻茗的後面,應風笙越過關韻茗的桌子時,拜菜單所賜,他並沒有注意到她。

  落坐時,他選擇背對著關韻茗的位子坐下來,而Jilian則坐在他對面。

  「好久沒來這家餐廳了,好懷念耶。」Jilian說。

  因為走秀的關係來到台灣,Jilian便順道跟應風笙見一下面,情人關係不再,不代表朋友關係也蕩然無存。

  「我也有一段時間沒來了。」他說。

  兩張桌子不是相隔很遠,他跟Jilian的對話,關韻茗都聽得見。

  他們以前常來這家餐廳?思及此,關韻茗突然覺得這裡的高雅裝潢很刺眼,心裡漾出妒忌的漩渦,臉色也越趨難看。

  「對了,聽說你破天荒收了徒弟呢!」

  「嗯。」想起關韻茗,應風笙的腦海不自禁又憶起在香港意外發生的親密接觸。

  「她一定很厲害。」

  「她嘛,是挺有才華的。」提及她的天賦才能,他打從心底笑出來。

  聽見應風笙讚美她,關韻茗的難看臉色才舒緩一點。

  「你收她為徒,除了她有才華之外,還有其他原因嗎?」

  「妳想說什麼?」

  「我在雜誌上看過你跟她的合照,你們給我一種情侶的感覺。」

  聞言,應風笙跟關韻茗都怔住了。

  「妳多想了,她只是我徒弟。」一直以來,他都把她當作徒弟,徒弟以外的身份,他沒有想過。

  心裡是這麼想,但他的腦海,卻又浮現出那個曖昧的擁抱。

  「真的只是徒弟那麼簡單?」剛才提及他徒弟時,他那張笑臉除了笑意之外,還隱約有幸福的影子。

  一個男人會那樣笑,除了戀愛,Jilian想不到其他原因。

  「現在,她是我的徒弟;以後,她也只會是我的徒弟。」

  事業佔去他絕大部分的時間,愛情,他沒有時間去想,也沒有時間去灌溉。

  三年前跟Jilian分手,就是因為Jilian覺得他的工作遠比她重要,所以最後,她選擇黯然離開他。

  對Jilian,舊情已了,但歉意仍在。他自覺沒有好好珍惜他們的感情,覺得傷害了她。他一直好好照顧那盆她送的仙人掌,就是基於一種補償心態。

  太熱愛工作的人,大概不適合談戀愛吧!

  不適合的事,他從不費神去想。

  和他背對背的關韻茗,聽到應風笙一再強調她只是他的徒弟,她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捏碎一樣。

  他……只當她是徒弟……只是徒弟……

  眼眶一陣熾熱,視線模糊起來,一串珍珠淚,很快便從白皙的臉蛋滑下。

  她哭了?關韻茗摸了摸臉上的淚珠。

  因為應風笙,她哭了……

  她從來沒為男人哭過,應風笙是第一個。

  突然間,她懂了!

  知道Jilian是他的前女友,覺得他難忘舊愛,她覺得大受打擊;聽見他只當她是徒弟,她覺得難過……

  全是因為,她愛上了他!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5:02

第九章

  關韻茗不知道,昨天應風笙跟Jilian是什麼時候離開餐廳的,因為,赫然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他的同時,她也知道,她這份感情只是一廂情願。

  淚湧出更多,她怕被應風笙發現,立即跑到洗手間裡去,在那個小空間裡,她可以盡情哭泣。

  以為把傷心都哭出來後,她會覺得舒服點,但實情卻是--她還是覺得非常難過。

  鋪天蓋地的單戀傷悲,害她無法回日進工作,她只好打電話回去,謊稱身體不舒服要早退。

  回家躺在床上悲痛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醒來,看到自己滿臉憔悴,關韻茗心情更糟。

  「要上班了……」看了看鐘,時候不早了,她不快點,一定遲到。

  其實,她不太想回日進見到應風笙,看到他,只會令她更難過,但不論個人心情如何,也不能影響到工作的進展。昨天她已請了半天假,她今天一定得回去辦公才行。

  隨便換過衣服,她便出門去。

  平日她都會搭公車,但今日她沒心情,也沒時間去擠公車。

  「搭計程車好了。」她站在路邊,正想看看有沒有計程車時,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到,自己的視線相當模糊。

  「天……我忘了戴隱形眼鏡……」

  走了一段路才發現到,可見她心神是多麼的恍惚。

  想起自己在日進放了一副備用眼鏡,關韻茗便放棄回家的念頭。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有一輛計程車來了,她立即招手。

  車在她身邊停下來,她馬上上車,並說了日進的地址。

  「小姐……」坐在駕駛座的男人,從後照鏡看著關韻茗。

  「司機,麻煩你快開車,我趕時間。」

  「小姐,妳搞錯了,雖然我這輛車的顏色和計程車差不多,但卻不是計程車。」應浩南笑說。

  剛才他看見有個美女向他招手,好奇心驅使下,他停下了車,以為這是新興的搭訕伎倆,沒想到,憔悴但仍難掩氣質的美女,居然是誤會了他這輛是計程車。

  她這才如夢初醒,「不好意思!」想立刻下車。

  「如果妳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載妳一程,反正我也要去日進集團。」

  「可以嗎?」現在是交通尖峰時段,要攔到計程車不容易。

  「當然。」應浩南立即發動車子。

  不一會兒,他倆便來到日進大樓。

  「謝謝你!」關韻茗下了車,跟應浩南道謝。

  「不客氣。」他笑了笑,視線一直盯著她看,「妳在這裡上班?」

  「嗯!不好意思,我要走了。」關韻茗不想遲到。「再次謝謝你!」說完,她便衝進大樓。

  以極速來到頂樓,她氣喘吁吁。

  「關韻茗。」一見到她回來,應風笙立即朝她走過去。

  「我沒遲到啊!」她看過手錶,她沒遲到。

  「我又沒說妳遲到。」看到她精神不振的樣子,應風笙的心霎時吊得老高,「妳怎麼了?臉色這麼差。」語氣淨是擔憂。

  「我……」她低下頭,不想他瞧見她萎靡的模樣。

  大手抬高她的小臉,他要看清楚她,「妳是不是還覺得不舒服?」

  昨天跟Jilian吃過午飯,回到公司,Fanny跟他說關韻茗請了半天假,一聽到她身體不適,他便想立即打她手機,問問她的情況。但拿起話筒,腦海突然掠過Jilian的話--

  「真的只是徒弟那麼簡單?」

  她只是身體不適,他便擔心得要死,天知道他多久沒這麼擔心過一個人了。

  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小題大作,最後,他按捺住打電話關心她的衝動,放下了話筒。

  以為她休息了一晚,應該沒什麼事了,但她的臉色卻不是這麼告訴他。

  「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啊!豬頭!」

  看到她的臉色這麼難看,他的心緊緊揪著。

  「我是豬頭又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她揮開他的手。

  對,她就是豬頭!豬頭到不知不覺愛上了他這個師父!

  「妳這是什麼語氣?」他這麼擔心她,卻只是換來她一句「關你什麼事」?

  關韻茗正想回話,但這時,一陣清脆的拍掌聲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打擾兩位。」拍掌的人,正是應浩南。

  兩個人同時看著他。

  「是你?」

  「大哥?」

  關韻茗跟應風笙異口同聲地說。

  「他是你哥?」

  「妳認識他?」

  看著對方,兩人再度異口同聲。

  「你們真有默契啊!」應浩南吹一下口哨,有神的眸子在他倆之間來回穿梭。「風笙,你什麼時候交了個這麼可愛的女朋友?」

  「她是我徒弟。」

  聞言,關韻茗臉上明顯閃過受傷的神色。

  「原來妳就是風笙破例收的徒弟啊?」弟弟收了徒弟,是服裝界一大新聞,應浩南當然知道,但他倒沒看過關韻茗的照片。

  「幸會!」應浩南上前,向她伸出手,「我是應浩南,這傢伙的哥哥。」

  「幸會!」關韻茗禮貌的跟他握一握手。「我是關韻茗。剛才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妳不必謝我三次。」應浩南爽朗地笑。

  這麼近距離地看,關韻茗發現他跟應風笙的笑容頗相像,眉宇間亦有相似之處。

  「什麼舉手之勞?」應風笙追問。

  他要立即知道關韻茗是怎樣認識他大哥的,也要知道他哥幫了她什麼。

  「說來話長。」

  「我有很多時間,你可以慢慢說。」應風笙不許大哥矇混過去。

  應浩南挑一挑眉,星眸掠過瞭然。

  「簡單來說,我順道載了小茗一程。」

  「小茗?」對大哥這麼親暱地喊她,應風笙第一個反應就是皺眉,並且感到不悅。

  「我可以這麼喊妳嗎?」無視弟弟的皺眉,應浩南兀自問關韻茗。

  「可以,我的朋友都這麼喊我。」

  「那我就叫妳小茗囉!」應浩南給她一個迷人的笑容,「小茗,不如待會一起吃午飯?」

  大哥一而再,再而三喊她小茗,應風笙心裡的莫名不悅益發膨脹。

  「哥,你來這到底幹嘛?」搶在關韻茗回答前,他問。

  「我專程來看你,你這是什麼兇惡表情?」

  「你是來看我的嗎?怎麼我不覺得。」他只覺得他大哥在把馬子。

  「你今早吃了什麼?炸藥?口氣那麼沖。」應浩南竊笑一下。

  「你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去工作了。」

  「你忙你的吧!我有小茗陪我就行了。」

  一聽,應風笙立即拉住關韻茗的手臂,「她也要工作!」

  「遲一點工作,日進會塌下來嗎?Come on,風笙,把你的徒弟借我一會兒。」

  「不行!」想都不用想,他斷然拒絕。

  「這就是你對待親愛哥哥的態度?」

  「大哥,公私要分明,現在是上班時間,她要工作。」應風笙說得冠冕堂皇,說得理直氣壯。

  彷彿對弟弟的堅持沒有意外,應浩南笑笑,「好吧!我不打擾你們工作。」

  大哥不再強求關韻茗陪他,一方面,應風笙覺得心裡的不快像是減少了一點,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詭異--他大哥從來不是這麼容易讓步的人。

  應浩南湊近關韻茗,展露帥氣的笑容,「小茗,午飯的時候我來接妳。」

  果然,壞的預感特別靈驗!

  「大哥!」

  「午飯始終是要吃的嘛,跟我一起吃,有什麼問題?」

  一直都找不到機會插嘴,關韻茗連忙開口:「不好意思,應先生,我今天很忙,沒時間出去吃飯,下次吧!」

  應浩南想追求她的意思很明顯,但她現在沒心情去應付追求者。

  「我先去工作了。」怕應浩南會再抓住她,她趕忙開溜。

  「風笙,你不幫我追小茗就算了,幹嘛處處阻撓?」應浩南問。

  「你不可以追她!」應風笙說。

  大哥花花公子的個性他還不瞭解?

  「為什麼?」

  「因為……關韻茗現在要專心發展事業,沒空談戀愛。」

  「戀愛和事業是沒有牴觸的。」

  不想跟大哥多費唇舌,「總之一句--我不准你追她。」

  「你憑什麼不准?」應浩南反問得理所當然。「就算你是她師父,也沒權干涉她的私生活吧?」

  「誰說我沒有?」她的一切,他都有權管。

  應浩南一笑,「風笙,你知道你臉上現在寫著什麼字嗎?是獨佔、嫉妒。」

  獨佔、嫉妒?他對她?

  「你胡說什麼?」她只是他徒弟。他阻止他哥追求她,只是不想她分神,希望她專心一意,做好服裝設計。

  他這個老哥,有兩大強項,一是經營飯店,二是當情場殺手。

  每次出手,再難搞定的女人都會被他擺平,應風笙怕一旦關韻茗被他老哥攻陷,心碎之日就近了。一個女人為情所傷,那個傷口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復原。

  所以,他這個當師父的,怎能在這個節骨眼,允許他老哥跑進來搞砸一切,讓他跟她的心血和努力都付諸東流?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有喜歡她囉?」

  「……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應風笙遲疑了一秒才回答。

  「那就行了!」

  「哥,你不可以追她!」他大哥的風流帳,真是三天三夜都數不完,他可不想關韻茗成為他大哥其中一個短期女友。

  「如果我跟你說,我這次不是玩玩,是認真的,你就不會反對了吧?」

  「認真?」

  「沒錯!我對小茗一見鍾情。」

  「騙人!」應風笙才不信。「就算你是我哥,我也不會讓你傷害她。」

  他是她師父,他會保護她,不讓她受半點傷。

  「你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應浩南聳肩,「對了,這次我來,是奉了家裡的皇帝皇后之命,把這個交給你。」說著,他由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應風笙。

  連照片也不用看,應風笙已經猜到是什麼,「你跟爸媽說,我要結婚的時候自然會結。」

  「你要他們不再安排相親,至少,你要交個女朋友。」應浩南硬把那張相親照片,塞到應風笙手裡去。

  「女朋友不是說交便可以交到的。」他們兄弟倆最不相像的地方,就是對男女感情抱持的態度。

  對情人,他認真、專一、從不抱著玩樂心態:反觀他老哥,就跟他完全相反。

  「以你的條件,一天內交幾個女朋友都絕無問題。」

  「這是什麼話!這樣你還要我相信,你對關韻茗是真心的?」

  「小茗都已經是你徒弟了,你還連名帶姓的喊她,不會嫌生疏嗎?」應浩南顧左右而言他。

  「不要岔開話題!」

  「安啦!」應浩南拍拍他肩膀,「我先走了。2

  「哥,你不可以追她!」應風笙再次強調。

  應浩南吹著口哨,假裝沒聽見,揮揮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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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差不多九點的時候,關韻茗抵達日進集團大樓,還沒走進去,就見到那輛她曾誤認為是計程車的車,以及車的主人--應浩南。

  「嗨!」應浩南笑著向她揮手。

  「嗨!」關韻茗不得不跟他打聲招呼。

  應浩南下車,把手裡拿著的一大束紅玫瑰遞給她:「鮮花贈美女。」

  「謝謝。」覺得拒絕收花會惹來更多麻煩,她決定收下算了。

  「我預備了一個驚喜給妳。」

  「嗄?」驚喜?不用了吧!

  應浩南打一下響指,他車子後的小型貨車裡,魚貫地鑽出九個男人,其中有人手裡還拿著音樂器材。

  「幹嘛?」關韻茗一頭霧水。

  把音樂器材放好,那九個男人便圍著應浩南跟關韻茗,不一會兒,一陣音樂聲便響了起來。

  她記得這首旋律,是人人所熟知的流行曲「老鼠愛大米」。

  音樂前奏結束,那九個男人便用始獻唱。

  完全沒想過應浩南會作這樣瘋狂的安排,關韻茗呆住了。

  動聽的歌,一下子便唱完了。

  在她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應浩南已拿出一枚五克拉鑽戒,「小茗,請妳嫁給我。」

  什麼?關韻茗瞪大眼。

  「妳就是我唯一愛的大米,妳希望的話,我可以每天唱『老鼠愛大米』給妳聽。」應浩南深情地說。

  「我……」天!她是在作夢吧?這等浪漫美事,只會出現在連續劇裡。

  「嫁給我吧!」

  這時,那九個男人一同朗聲說:「點頭!點頭!點頭!」

  路上突然上演一場Live show,人們自然不會放過看免費好戲的機會,有些人不只看戲,還幫忙起哄,跟著喊「點頭」。

  路人不停地喊著,吵得關韻茗耳朵嗡嗡作響。

  「關韻茗,妳敢點頭看看!」突然,一道渾厚的男聲壓過吵雜的聲音,穿過人牆,傳進關韻茗的耳中。

  是應風笙!他的聲音她不會弄錯。

  應風笙飽含怒氣的聲音一出,全場霎時寂靜下來。

  輕而易舉地撥開人群,應風笙頂著一張超難看的臉,來到她跟前。

  「妳!立即到我辦公室。」他轉向應浩南,「大哥,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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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辦公室,三個人神色各異。

  應浩南露出輕鬆的表情,把玩手裡的鑽戒。

  關韻茗不時偷瞄猶如岳飛再世的應風笙。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但任誰看到他怒髮衝冠的樣子,都會發抖吧!

  而應風笙則是鐵青著一張臉。

  應風笙生氣罵人的表情她見過不少,但他整張臉都氣綠了,這還是第一次。

  「大哥,我昨天才跟你說過不可以追求關韻茗,但今天你竟然就跟她求婚了?」應風笙打破沉默,聲音充滿壓抑不住的憤怒。「還專程叫人通知我,叫我由辦公室下來,看你這場求婚Show?!」

  什麼?應風笙他……阻止應浩南追求她?為什麼?難道他對她,也有一點意思?

  「我收她為徒,就是要把她訓練成頂尖的服裝設計師,一切妨礙這個目標的人和事,我都會一一剔除。」

  聞言,關韻茗的期待正式宣告落空。

  他還忘不了Jilian,怎麼會對她……唉!算了吧!

  「我明白你伯我玩弄小茗,害她傷心。但我已經向她求婚了,風笙,那你應該明瞭,我對小茗有多認真吧!」他這話的意思是:我既然是真心的,那你也沒理由再反對了。

  應浩南是他大哥,他的言下之意,應風笙怎會不明白?

  婚都求了,可見應浩南不是鬧著玩的,但他越是顯露出認真的態度,應風笙就越想阻止他追求關韻茗。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而言之,他就是不想見到大哥追求她!

  應風笙抿抿唇,沉聲說:「大哥,就算你是認真的,也難保不會情海生波,影響關韻茗的工作情緒。我的徒弟,一定要成為最出眾的人!要成為最頂尖的人,就得付出百分之百的專心。」

  他是為了關韻茗的事業著想,所以才反對到底。沒錯,就是這樣!

  「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總之,小茗我是追定了。」

  「大哥--」

  「風笙,你現在應該沒閒工夫去管我和小茗的事,你不是要去相親嗎?相親有很多瑣事要辦吧!」應浩南從父親那裡得知,應風笙在抵不住母親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後,終於妥協肯去相親一次,算是了了母親的心願。

  「相親?」關韻茗睜圓一雙眼睛。

  他要去相親?但他……不是還忘不了Jilian嗎?心裡有個人,怎麼還能夠去相親?

  他要去相親,可以,但必須先放下Jilian那段舊情,舊情已了,才能展開新戀情啊!這才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成熟男人的表現。

  枉費她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時,雖然很傷心,但內心深處,她還是覺得他是個用情很深的男人,對感情抱持很認真態度……

  但現在她只覺得他是個自私到家的男人!

  「你要相親?」為求證,她看著應風笙,問道。

  「嗯。」他的確答應了去相親,他沒必要說謊。

  一陣強烈的失望,倏然襲上關韻茗的心頭。

  「但你不是……」還忘不了Jilian嗎?

  他是想藉由相親的對象,來忘掉復合無望的Jilian?這怎麼可以!利用一個不知情的人,來忘掉割捨不下的舊愛,要那個人做愛的替身,這樣對那個人太不公平,也太不尊重了!

  萬一女方愛上了他,但又不知道他心裡其實還惦記著舊情人,那她不是很可憐嗎?

  「妳怎麼了?」應風笙見關韻茗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關心地問。「身體又不舒服?」大手很自然的撫上她的額頭。

  關韻茗立即拍開他的手。

  「妳……」應風笙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我真是個有眼無珠的大笨蛋!」竟然會愛上他!

  她轉身便走。

  「關韻茗!」應風笙想喊住她,但她不理會,兀自離開他的辦公室,回應他的,是粗魯的一聲關門聲。

  他老哥發神經,突然對相識不過兩天的她求婚,然後,她也跟著發神經,罵完他是笨蛋後就走了。

  難道,台灣出現了一種名為「神經症候群」的傳染病?

  就在應風笙思索關韻茗的異樣成因時,應浩南也悄悄離開了辦公室。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8-1-24 07:35:17

第十章

  「小茗!」應浩南快步追上關韻茗,拍了她肩膀一下。

  她停下腳步,他走到她面前,正想跟她說話,赫然發現她在哭。

  「小茗……妳沒事吧?」

  關韻茗搖頭,但眼淚一直掉。

  她不該哭!為那種混蛋哭,簡直是浪費了她的眼淚!

  「小茗,妳過來這裡。」在走廊上哭,始終不太好看,應浩南把她拉進儲藏室,並鎖上門。

  在隱密的空間裡,她怎麼哭都可以。

  「妳盡情哭沒關係,我把肩膀借妳。」他柔聲說。

  「嗚……」她老實不客氣地把他的肩膀借過來一用。

  哭了差不多十來分鐘,哭聲才慢慢止住。

  「對……不起……你的襯衫都被我弄濕了。」

  「不要緊。」他笑笑,然後體貼地遞上面紙,「來,把臉抹乾淨。」

  「謝謝!」她接過面紙,用力地抹去臉上的淚痕。

  「妳太用力了。妳想多幾條皺紋嗎?」應浩南輕笑一聲,拿過她的面紙,輕柔地幫她擦拭。

  那張和應風笙有幾分相像的俊俏面孔就近在眼前,關韻茗心中警鈴乍響,赫然發現到她跟他過分親暱了。

  剛才太傷心,不小心借用了他的溫柔和體貼,渾然忘了他不久前才跟她求過婚。

  她不可能嫁他,那麼,就不可以任意接受他的溫柔,以及做些會令他誤會的事。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向後退幾步,拉開跟他的距離。

  像是明白她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應浩南一笑,「小茗,我的求婚,妳可以考慮一段時間再回復我。」

  「我不可能嫁給你的!」

  「我知道,妳喜歡風笙嘛!」

  「你知道?」關韻茗瞪圓一雙眼。

  他輕笑一聲,「我知道的事還多著哩!」包括風笙那隻遲鈍的笨牛,還沒察覺到自己的感情,這些他都一清二楚。

  「妳現在喜歡風笙沒關係,我可以等到妳喜歡我的一天。」

  「我……」即使剛剛被她發現,應風笙對感情這麼不負責任,她還是沒有自信能輕易放下對他的感情。

  「我可以等,OK?」

  關韻茗看著應浩南:心中百感交集。

  如果說她對他的戲劇性求婚,一點感動都沒有的話,那絕對是騙人的。

  假如,她喜歡的人是他,不是應風笙的話,或許,她會幸福一點吧!

  關韻茗啊關韻茗,人生哪有假如呢?

  她禁不住嘲笑自己。

  「對了,有件事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有個女客人將會在我的飯店舉行盛大的婚禮,她希望能穿著一件獨一無二的結婚禮服,妳有興趣接這個Case嗎?」

  聞言,關韻茗先是一怔,然後便仔細考慮。

  應風笙並沒有不准她接日進以外的Case,這段日子以來的鍛煉,她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也許,現在是時候牛刀小試一下。

  工作忙碌一點也好,越忙,她就越沒空去想那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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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後。

  「什麼?」應風笙瞪大眼。

  「報告完畢,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妳不准接這個Case。」他不希望他老哥藉機接近她。

  「我已經接了。結婚禮服的草圖我已經完成,所需要的布料也找到了,一切都準備就緒,我不可能現在放棄。」

  「我不管,回絕!」如果這個Case不是他老哥介紹的,他還可以考慮。

  「辦不到。」她冷冷地說。

  一雙劍眉,因她沒有轉園餘地的口氣,而皺了起來,「草圖、布料妳都有了,既然妳都鐵了心接這個Case,那妳還來告訴我做什麼?」

  「你是我師父,也是我上司,我接了日進以外的Case,我有必要告訴你。」

  「妳不覺得妳太晚告訴我嗎?」草圖畫好,布料找到,足見這個Case她不是昨天接的。

  「是我疏忽,一時忘了告訴你,對不起。」她一心想做好這個Case,所以,一時忘了要先跟應風笙說一聲,「但請你放心,這個Case絕對不會影響你指派給我的工作,我會在我的私人時間才去做。如果你沒事的話,我想出去工作了。」她想轉身。

  「這是我老哥親近妳的把戲,妳到底懂不懂?他是個花名遠播的花花公子--」一想到他老哥費盡心思去追她,一簇無名火,便在他體內熊熊燃燒。

  她打斷他,「恕我直言,我的私生活、你不用費心,也沒權干涉,師父。」

  就算他倆是師徒關係,但她從沒正式叫過他師父,每次都是毫不客氣地連名帶姓叫他「應風笙」。

  她這麼叫他,他不但不覺得她無禮,反倒覺得有一種另類的親近。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師父」,以及她強硬不已的態度,卻把他跟她之間搭建起來的親近,一瞬間拉得老遠。

  從米蘭回來後,雖然她跟他還是有拌嘴,但他的話,她都會很聽話地遵從,可是自從他老哥出現後,她對他的態度明顯變了。

  除了公事以外,她變得不再跟他說笑、聊天;除了必要的接觸外,她不會主動找他。

  他和她,變得越來越生疏。

  「再說,我覺得浩南是好人。」

  應浩南一知道她想用的罕有布料,在中國大陸才有,便立即叫人幫她買了回來。對她,他也一直很紳士,從沒企圖佔她便宜。

  相處下來,她覺得應浩南是個可以交的朋友。

  她叫他老哥「浩南」?

  「妳跟我哥,好像已經交情匪淺。」應風笙沒注意到,自己的口氣有多酸。「看來,我這個當師父的,有一天要叫妳大嫂呢。」

  「徒弟的私事,師父不用操心。有時間,師父還是操心你的相親好了。」

  這幾天,她一有私人時間,便會埋首於結婚禮服的Case上,要兼顧正職以及額外接下的Case,她忙得不可開交。

  但不管忙得怎樣頭昏腦脹,她還是會時常想起應風笙要去相親這件事。

  而每次想起,她都會一肚子火。

  她氣應風笙不該利用對方來忘掉Jilian,但她更氣自己,到現在還割捨不下對他的感情。

  「不打擾你,我出去了。」每次見到他,那顆不爭氣的心,仍然會為他怦怦怦跳。真是氣死她了!

  本來想喊住她,但偏偏這個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目送她離開,他拿起話筒。

  「喂!」

  「你吃了火藥?」高進莞爾。

  「找我有事?」自知語氣很差,應風笙深呼吸一下,希望空氣能沖淡體內的怒氣。

  「想約你一起吃午飯,不過,看樣子你已經吃飽炸藥了。」高進不忘調侃。

  「很風趣。」應風笙牽牽嘴角。

  「怎麼?哪個人辦事不力,惹你生氣了?」

  「沒人辦事不力。」真如關韻茗所講,她沒有因為那個Case,而令分內工作出現瑕疵。

  「那你為什麼那麼生氣?」照他瞭解,死黨會生氣,百分百是因為工作。

  「……」應風笙答不上來。

  對啊!他在氣什麼?他已經警告過她,他老哥是個花花公子,是她不聽!將來不管她是心碎斷腸,還是事業盡毀,都不關他的事。

  理智是這麼告訴他,但心裡面卻有一道聽不見的聲音,悄悄地說--他不能不管她!

  「風笙?」

  「我想靜一靜。遲點找你。」話畢,應風笙便掛了電話,臉上寫滿煩惱,以及連自己也不明白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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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天後。

  「好漂亮!」準新娘穿上關韻茗為她設計的結婚禮服,讚不絕口。「我就是想要這樣的禮服。妳好厲害,我心裡在想什麼妳都知道!」

  「謝謝誇獎。」對方的熱情讚美,只是換來關韻茗一抹勉強的笑意。

  「我有個朋友半年後結婚,關小姐,妳務必要幫她設計禮服。對了,我以後出席晚宴的禮服,都拜託妳了。」

  「如果我有空檔的話,一定幫忙。」

  再寒暄一會,關韻茗便跟陪她一起來的應浩南,離開新娘子的宅邸。

  「小茗,妳患了絕症嗎?」上了停在附近的跑車,應浩南問。

  「沒有啊。」

  「那妳幹嘛哭喪著臉?」

  哭喪著臉?她?

  「客人那麼喜歡妳的設計,還說以後都要找妳為她做禮服,妳應該很高興的,不是嗎?」

  「嗯……」對啊!她是應該很高興的,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婚禮一舉行,賓客一看到妳設計的結婚禮服,妳的名字就會在上流社會廣泛流傳,到時候,就算妳辭掉日進的工作,也不愁沒有生意。」

  「誰說我要辭掉日進的工作?」她從來沒想過。

  「我聽說,近來妳跟風笙相處得不太好,不是嗎?」

  關韻茗抿抿唇,不語,等於默認。

  的確,近來她跟應風笙時常意見分歧或爭吵。但即使吵得再厲害,她也沒想過要離開日進,離開應風笙的身邊。

  就算,他去相親的動機有多要不得,她還是愛他,還是捨不得離開。

  「徒弟總有離開師父的一天,妳的手藝已經非常好,剛才客人滿意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證明。妳離開風笙,一樣可以闖出一片天。」

  應浩南的話不無道理,她不能一輩子都在應風笙身邊,而應風笙,也不會一輩子都單身。

  如果今晚的相親順利,說不定,他會跟女方結婚呢!

  思及此,關韻茗的心便湧上一陣強烈的慼然。

  「別苦著一張臉,開心點,妳的設計那麼成功。來,我們去慶祝一下!」話畢,應浩南便發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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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美華呀,廚藝真是好得沒話說……」女方的母親巴啦巴啦說了一堆女兒的優點,但應風笙半句也沒聽進去。

  現在應風笙腦海,就只重複播放著今天中午,他路過茶水間不經意聽見關韻茗的通電內容:「今晚八點對不對?我沒忘!我會把禮服帶過去的。嗯!今晚見。」

  通話中沒有提及對方的名字,但單從這段話來看,她很可能是約了老哥。

  一想到今晚關韻茗有可能跟應浩南在一起,應風笙就渾身不自在。

  「風笙!」應母低聲喊他,「說話啊!」

  這個兒子,除了剛坐下時,跟對方打過招呼外,一直都沒說過半句話。

  「……不好意思,」應風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應母只差沒氣到當場昏倒。

  離開餐桌,應風笙快步走到餐廳一角,拿出手機,熟練地撥了關韻茗的手機號碼。

  想知道她跟誰在一起,旁敲側擊一下就可以了。

  很快,便有人接聽。

  「喂?」

  然而,傳進他耳朵的,卻不是關韻茗的聲音,而是他老哥的。

  「怎麼會是你?」她的手機,怎麼會是由他接?手機是很私人的東西,沒有非常熟稔的交情,不可以貿然幫別人接聽手機。

  難道,在他還煩惱著該怎麼處理這件有史以來最棘手的事時,老哥已經攻陷她了?

  「風笙,你找小茗有事嗎?」

  「你還沒回答我,怎麼會是你聽電話?」應風笙差不多是用吼的。

  「因為小茗醉了,沒辦法聽電話,所以我便幫她接囉。」應浩南答得輕快。

  他還在想,回家後要用什麼藉口打電話給老弟呢!沒想到他竟主動打來。

  「醉了?為什麼她會醉了?」

  「她設計的禮服客人非常滿意,所以,我便和她一起去PUB慶祝,一坐下來,她就猛喝酒,不一會兒就醉了。」

  「為什麼她會猛喝酒?」她平日是滴酒不沾的。

  「風笙,你別一直問為什麼好嗎?好了,不和你說了,我回到家了。」

  「回到家?哪個家?」一陣不祥預感升起來。

  「當然是我家囉!」

  「她醉了,你應該送她回她家才對!」

  「風笙,你還在相親吧!別讓人家久等,快回去。」說完,應浩南便掛了電話。

  「老哥!」

  幸好應風笙身邊沒有人,不然那個人一定會變聾子。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女的醉酒不醒,男的聲名狼藉……

  大事不妙!

  他本想火速離去,但手卻被人拉住。

  「風笙,你躲在這幹嘛?」應母見他去洗手間那麼久,不放心來看一看。

  「媽,我有急事要先走!」鬆開母親的手,應風笙轉身便跑。

  「風笙,你去哪?」應母急得跳腳。

  「救人!」

  老哥如果敢染指她,他一定不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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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沙發上,應浩南喝了口紅酒,再看看掛鐘,微笑,「時間差不多了。」

  他起身,往臥室走過去。

  關韻茗躺在大床上,臉蛋通紅。

  他爬上床,大手俐落地脫掉自己的襯衫,然後,再幫關韻茗解開上衣的扣子,扣子甫開,誘人的米白色胸罩便若隱若現。

  要不要再脫一點?

  應浩南正在考量的時候,關韻茗的眼睛慢慢睜了開來。

  「浩……浩南?」

  「嗨!」他笑一個。還是多脫一點好了。

  大手向她的及膝裙伸過去。

  「你做什麼?」她立即驚醒。

  「放心!一切OK。」計畫很順利。

  「OK你個頭!」他正在脫她的裙子耶!

  她想推開他,但奈何酒氣未散,根本使不上力來。

  「走開!」想反抗但又沒有效果,眼淚漸漸湧了上來。「救我啊!應風笙!」

  她的求救立刻有了回應:「老哥,你在做什麼?」

  驟聞應風笙夾帶著憤怒的渾厚聲音,關韻茗呆了,而應浩南則暗地笑了。

  應風笙衝上前,把應浩南用力拉開,二話不說便賞他一記鐵拳。

  「妳沒事吧?」應風笙邊說邊扯過被子,把衣衫不整的她團團包住。

  「嗚……」見到他,心是定了下來,但驚恐仍在,眼淚串串落下。

  她的淚,灼痛他整顆心。

  「有我在,不用怕。」他摟住她,給她全部的安全戚。

  「你下手居然這麼重!」應浩南抹去嘴角的血。「痛死了!」

  應風笙狠狠瞪著他,「你還敢喊痛?」如果他不是他大哥,他下手一定會更重。

  「做紅娘還要讓你打,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非必要,應風笙是不會動手打人,加上他倆兄弟感情一向很好,所以,應浩南原以為應風笙來到時,只會扯開他,沒想到他居然會賞他超用力的一拳。

  是他低估了關韻茗在他弟弟心中的地位。

  「紅娘?」聽出一點端倪,應風笙微怔。

  怒火稍歇,大腦快速回憶應浩南做過的一切,以及當中隱約透露的蛛絲馬跡……

  「你想撮合我們?」應風笙看著老哥。

  「正確點來說,是想你認清自己對小茗的感情。有人跟你搶小茗,你才會赫然發現,小茗在你心目中早就不只是一個徒弟那麼簡單。我追小茗,你會吃醋;我向她求婚,你會第一時間阻止;我跟她親近,你會渾身不自在--這全都是因為,你老早就愛上她而不自覺。」

  順道載關韻茗來日進那天,他一眼就看出弟弟跟關韻茗之間的曖昧情感。

  「要你發現小茗喜歡你,難;要你發現自己也喜歡小茗,更難!我看你的愛情觸覺,早就被你的工作狂性格給磨平了。」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應浩南受了傷的嘴角發出疼痛的訊息。

  「啊!好痛……我看不過去,所以好心想讓你們早日相親相愛,結果呢?就是換來一記兄弟愛的重拳!這個故事教訓我,好心沒好報。」

  「我怎麼知道你有苦衷……」應風笙說。

  「你當然不知道,你的眼睛早給妒火完全遮蔽了!」應浩南不忘調侃他。

  應風笙犀利的眼睛,閃過瞭然的精光,「你說,你是關心我和關韻茗才演這場戲,我看,原因不是這麼單純吧!爸媽不只催促我結婚,你也一定難逃一劫。一旦我跟關韻茗結了婚,爸媽便會專心一意幫我們搞婚禮,如果婚後,我跟關韻茗有了孩子,爸媽的注意力更會集中在我們身上,而你,就可以暫時逃過被催婚的厄運,繼續過你花花公子的逍遙生活。」

  弟弟的頭腦一點也不比他遜色,應浩南很早便知道了,他笑笑,「風笙,做人不要太聰明嘛!難得糊塗,是種樂趣耶!好了,我要去我的紅顏知己那裡療傷,我家就暫借給你們,你們想做什麼都可以。」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應風笙回他一記狠瞪,關韻茗則紅透了一張臉。

  應浩南走後,臥室瀰漫著一片沉默。

  關韻茗掙脫開應風笙的懷抱,仍殘留淚光的雙瞳,盯著他,「剛才浩南說的是真的嗎?」

  你也喜歡我……

  「嗯。」

  他這聲回答聲浪頗低,但關韻茗還是清楚聽見了:心頭頓時湧上一陣甜蜜。

  「我沒聽見。」她想多聽一次。

  「關韻茗,妳不要得寸進尺。」他知道她聽見了。

  「小氣鬼,多說一次有什麼關係!」

  「妳都還沒跟我說,憑什麼叫我多說一次?」

  「我喜歡你!」反正到了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掩飾的了。

  然而,簡單的四個字,卻足以暖透應風笙整顆心。

  「拜託妳,不要用這麼粗魯的聲音來告白好不好?」他故意找碴。「很刺耳耶!」

  「你說什麼?」她掄起粉拳,想稍微教訓他一下。

  但拳頭還沒打到他身上,他已經把她再次納入溫暖的懷中,性感的薄唇不偏不倚地封住她嬌艷的嫩唇。

  深情一吻結束,他在她耳邊低喃:「我愛妳。」

  清晰明確的愛之告白,一字一句嵌進她的心湖。

  「你愛我,那Jilian?」Jilian一直是她心上的刺。

  「我和她已經分手三年了。」

  「但你還很寶貝那盆仙人掌!」

  應風笙把他珍惜仙人掌的緣由說出來,然後強調--

  「我跟Jilian老早結束了,現在只是朋友關係。」

  他的眼睛坦蕩蕩,足見他是說真的。

  Jilian那根刺拔去了,但還有另一根。

  「如果你喜歡我,那你為何又跑去相親?」他去相親,是她心上另一根刺。

  應風笙赫然明白,她先前對他一反常態,冷冰冰又生疏,原來都是因為她誤會了。

  「我是被迫的。我爸媽伯我只顧著工作,忘了終身大事,所以幫我安排相親。不過,以後他們都不用再擔心了。」

  明白他在說什麼,但關韻茗還是明知故問:「為什麼?」

  「妳不明白嗎?那算了。」他作勢要放開她。

  「沒花沒戒指,這算哪門子的求婚?」她立即緊拉住他的手。

  「我有跟妳求婚嗎?妳會不會想太多了?」他惡劣地笑。

  「你欺負我!」她緊握拳頭,捶了他幾下。

  「既然妳都說我欺負妳了,那我就欺負到底吧!」話畢,他便再度封住她的粉唇。

  不過,這次他可不會只是吻吻那麼簡單。

  「欺負」的話,就「欺負」到底,對不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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