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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冬 -【不能不相思】《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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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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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4 00: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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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冬 -【不能不相思】《全文完》
不能不相思
作者:染冬
嗚,被騙了被騙了,她被騙了啊!
他明明說以後都由他來守著她、保護她
卻在許下承諾後就人間蒸發,這根本是詐欺啊!
為了找到他帶他回家,她浪跡天涯四處尋人
經過十年的苦苦尋找,終於讓她誤打誤撞的找到他
但沒想到在他的記憶裡完完全全沒有她的存在
更讓她不開心的,是有不少人垂涎覬覦他
果然美色都是禍水啊!
不行!他是她的,誰都別想跟她搶人……
什麼夏侯大爺不近女色,似有龍陽之癖
而他愛慕的物件就是她這個又醜又黑的“男人”?
可惡!她只是長相平凡了點,膚色黑了點,胸部平了點
可她的確是如假包換、貨真價實的姑娘!
幸好他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裝,根本不理會流言
即使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只要他在身邊就好
未來的日子,有他陪著,就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0:32
楔子
“追日,師父說他是天下第一的劍客呢。”
小女娃跑向坐在樹下正閉目養神的少年身旁,黑黑的小臉上滿是稚氣的笑意。
“我說師父啊,准是在騙人的,師父最愛自誇啦。”她皺皺鼻子,唇角仍揚著笑。
少年哼了聲,眼沒張口沒開,不想理會她似的,但她像是早已習慣他的冷漠,自顧自的嘰嘰喳喳。
“好漢不提當年勇呢,師父他啊,一天到晚老說自己好厲害好厲害,我才不信呢。”她突然神秘兮兮的靠近他,低聲道:“昨兒個夜裡師父喝醉酒,結果摔進茅坑裡,臭死啦!”
“……”
“害我今早上茅廁的時候差點嚇死,要是再多踩個半步,我准跌進去和師父作伴啦!”
“……”
“話說我今天都沒看到你上茅房呢,追日。”
“……”
“喝!難不成你練功已經練到可藉由內力解決尿急了嗎?”小臉目瞪口呆,整個好震驚。
“……”臉頰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娘的,原來師父真這麼厲害啊!”
“不要講髒話。”他撇頭瞪了她一眼。
“咳咳,沒、沒,是你聽錯了啦。”她縮了縮肩,哈哈傻笑。“就算師父很厲害,可我不想呢,若是像師父一樣,以後日子會過得很煩人啊。”
他靜靜聽著她笑嘻嘻的話語,默不吭聲。這些日子他看多了一堆人跑來找她師父一較高下,全是為了要打敗這天下第一劍客。
他知道的,她討厭和人比武,討厭有人拚死拚活的只為了一分高下。
“所以師父教我練功舞劍,我都不是很認真,這樣我就不會變成和師父一樣厲害了。追日,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很壞?”
“不會。”
聞言,她咧嘴露齒燦笑了起來。
“那好,我以後也這樣繼續下去吧。可追日,若是有人找我麻煩,你可要幫我喔,我武功弱,打不過的。”
他定定的看著她笑嘻嘻的小臉許久,才轉頭看向前方。
“好,”他淡淡的說,“以後都由我來保護你。”
她黑黑的小臉上露出極開心、極安心的表情,而他始終看著前方,看著小屋門前掛著的玉佩,許久許久,不曾移開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0:51
第1章(1)
是夜,銀月又圓又亮的高掛黑色天際。
官道上有一做女子裝扮的人影慢吞吞的走過,肩上背了個深藍色的小包袱,手裡握著用深色布巾包裹住的長形物體。
樹林裡傳來打鬥的聲音,人影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加快速度向前行。
“沒聽到沒聽到,我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啊。”愛管閒事的人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她還想活久一點……不不,是還要活很久很久,活到七老八十牙齒掉光走不動,所以,她絕不管閒事,絕不!
一道人影狼狽的跌到她前方的路上,對著她嘶聲大喊:“姑娘,這裡危險,快走!”
“……”娘的,不用他說她也知道很危險,他這樣根本就是陷害吧!她是真的不想管閒事啊,這老天瞎了眼不成?嗚……
“想走?沒那麼容易!”幾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從樹林裡竄出,將她和地上這名陷害她的陌生老伯團團圍住。
“幾位壯士,小女子只是恰巧路經此地,這不關我的事吧?”早知道就在方才那間客棧歇息了,就算被掌櫃的坑了她也甘願。
“少說廢話,既然你已看到我們的臉,就絕不能留你。”
“……”娘咧,他們每個人都蒙著面,她是會看到什麼?這人簡直睜眼說瞎話!有沒有這麼衰?她有沒有這麼衰啊!嗚……
“姑娘,是我拖累你,別管我,你快逃。”倒在地上的老伯捂著胸口喘著氣,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淒慘模樣。
傅冬晏暗自歎了口氣,默默望著頭頂上的月亮。她好不容易活到二十有三的歲數,可不能在今晚就破功,她還有事尚未完成呢。
“好,來吧。”她一臉痛下決心,準備壯烈成仁的表情,黑衣人聽到她這麼乾脆的答覆,很明顯的愣了下。
“來啊,不是要殺我嗎?我就站在這兒,快動手吧。”
黑衣人聞言,反倒遲疑著不敢上前動手。雖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可就怕這是個詭計,畢竟她如此乾脆灑脫的態度,實在太令人懷疑了。
“你們不動手嗎?”她笑嘻嘻的問道,手心卻在冒汗。娘的,她緊張死了,還真怕這些人會很聽話的突然沖上來。
“是怕我使詐嗎?”她笑得燦爛,因為心虛,所以她更努力的堆出笑容。
“別怕別怕,我這人的優點就是誠實,所以……喝!那誰啊?!”話說到一半,傅冬晏驚恐的瞪著黑衣人身後。
只見黑衣人極有默契的同時回頭,看向她瞪著的方向,卻發現空無一人,心底一驚,惱怒著他們竟然被這種騙小孩的伎倆給唬了,再回頭果然不見她的人影,連同要追殺的人都不見了,幾個人連忙提氣追了上去,沒兩下就看到兩人的蹤跡。
看那女的即便使了輕功,腳步卻三不五時踉蹌一下,可見她的武功並不怎樣。
“娘咧,就知道我這手賤,幹嘛自找死路多拖個老頭兒啊!”傅冬晏悲憤的朝天呐喊,一隻手卻還是緊緊拉著那陷害她的老頭的衣領。
“姑娘,老夫很感謝你的鼎力相助,可這樣我倆皆逃不過惡人之手,你還是將我放下,自個兒逃吧。”被她拖著跑的老頭默默說了句。
雖然她拉著他一塊兒逃命,可一看便知她的武功不高,後頭的黑衣人馬上就追上了,唉,他原先還以為夜裡趕路的說不定是個高人,沒想到……
“……”她默默瞥了老頭一眼,看到他臉上老淚縱橫,這讓她更想仰天長嘯。
她比他更想哭好不好?明明她就是很不想理這老頭,沒想到在她轉身逃命時,一隻手突然很有良心的順手拉他一起……這手竟然比她還要有良心,有沒有搞錯、有沒有啊!
“咳咳,各位大哥,既然被你們追上,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她嘿嘿乾笑的看著眼神不善的黑衣人,隱隱覺得他們額上青筋暴凸,糟,早知道就不要逃了,這樣還會死得乾脆些。
黑衣人首領冷眼看著她,心底對於方才被騙惱怒得很,卻在瞥見她手中那長形物體時驚呼了聲。
“那是……追日劍?!”
聞言,她迅速瞥向手裡握著的東西,忍不住小小的哀號了聲。方才逃跑時沒注意到布巾沒綁好,竟露出了追日劍的劍柄……這人眼力未免也太好了吧,光看劍柄就知道這是追日劍。
“難道你是天下第一劍客月丹楓的徒弟?!”
“咳咳,這位大哥,你認錯了,我這劍是仿的。”絕對不承認她就是那個自戀狂月某某的徒弟。
“不可能,那的確就是追日劍,只是……”黑衣人首領遲疑的看著她,“月丹楓的徒弟不是個男的嗎?”
她臉頰忍不住抽搐了下,隨即露出諂媚的笑容。“是啊,我……”
“原來你有扮女裝的癖好?!”老人好驚愕的看著她。
“……”娘咧,這老頭沒事插什麼嘴?
“咳咳,抱歉抱歉,是老夫多嘴了。”老人不好意思的輕咳幾聲,他竟然不小心把人家的秘密給說了出來,可他實在是忍不住啊!
黑衣人首領冷哼了聲,盯著她手中的追日劍,眼底突然升起一股好戰的興奮神情。
“就算你喜歡著女裝,也掩飾不了你就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傳人,今日我倆就一較高下吧!”
她暗歎了下,所以她才會把追日劍包起來,免得被人認出來了,就會招來像現在一樣的麻煩啊。
“好吧,”她狀似無奈的開口,“咱們就來一較高下吧。”
老人悄悄退到一旁去,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真沒想到他竟然能見到天下第一劍客月丹楓唯一的徒弟,雖然這位少俠的癖好有點奇怪,不過不要緊,哪個江湖人沒有一點怪癖?一想到等等會看到高手對招的畫面,他就好興奮。
“……”老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黑衣人全數倒地,只剩少俠一人笑嘻嘻的站在原地,他實在太震驚了,這這這……
“我還真是福大命大,這麼久沒使這手還這麼順。”她抬手抹去額上的冷汗,忍不住得意洋洋了起來。
“咳咳,這位少俠,你的救命之恩老夫沒齒難忘。”他實在沒想到,月丹楓的徒弟竟然會使出那麼不入流的招數,這使毒實在是……
“甭客氣。”她是在救自己的命,他只是順便,就說她是被陷害的。
“那個……雖然有些事老夫管不著,可少俠你這身女裝扮相實在是……不怎麼好看。”老人含蓄道。
“……”這老伯其實眼瞎了吧?
暗自深吸口氣,她道:“老伯說的是,只是我以為做女子裝扮,路上較不會有人找我麻煩。”既然這老伯將她誤認了,那就讓他誤認下去好了,她可不想自取其辱,說自己其實是個女人。
“少俠說得也是有道理,可男人本就不該做女子裝扮。”更何況穿起來還不怎麼賞心悅目。“且少俠你膚色黝黑,甚至比老夫還要深上一些,一般姑娘家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膚色。”
“……”她這是曬黑的,曬黑的!而且什麼叫做一般姑娘家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膚色?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他眼前啊!她只不過是很好心的不想嚇壞他罷了。
“老伯,請問你要上哪兒?”趕快轉移話題,不然她等等可能會一個忍不住,錯殺了這老伯。
“我要到京城。”
“京城?”她眼睛一亮,找到同伴了,雖然……咳咳,這同伴有點年紀。
“是啊,老夫是京城夏侯家的總管。看少俠走的這方向……莫非也是要去京城?”
“是是,我是要去京城。”她這一路走得可辛酸了,雖然以前跟著師父到處亂跑,可她還是搞不清楚方向,一個月前她向人問路,那人說京城只要再三日就可到達,她卻走了整整一個月還未到。
“這往京城的路老夫熟,不如我和少俠一塊兒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當然好。”她連忙點頭,有老伯帶路,這下她肯定很快就會到京城了。
老人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面有難色道:“少俠,前頭有個小鎮,我看你不如趁機換回男裝吧,看起來正常點。”
“……是。”這老伯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這件事了?被人說她不適合著女裝,心好痛啊,她明明就是個女人,是個女人啊!嗚……
一名相貌平凡且膚色黝黑的年輕男子坐在一家鋪子裡,很滿足的喝著熱粥。
他的衣著樸素,卻相當乾淨,看起來就是個誠實可靠的好青年,臉上有著一雙與年齡不怎麼相符的靈動大眼,不時轉呀轉的,看起來頗為討喜。
“欸,那夏侯家的大爺今年該有二十七了吧?”一名粗壯的漢子問著另一名同他一樣壯碩的漢子。
“是啊,雖已二十七了,可夏侯大爺至今尚無一妻半妾哩。”
年輕男子皺起一雙濃眉,面露困惑。夏侯?這姓氏聽起來好耳熟……不久前剛分別的那老伯不就說過他是夏侯府的總管嗎?
“這夏侯大爺怎不趕緊娶個妻子或納個妾,好給他生下繼承人?不是聽說夏侯二爺對府裡的大權虎視眈眈嗎?”漢子困惑的問著同伴。
“這你就不知道啦,雖然夏侯二爺覬覦夏侯大爺手中的權勢,可二爺卻沒有大爺的經商手腕,就算二爺的功夫比大爺高強許多,卻學不來大爺那種經商的能力,所以二爺雖然虎視眈眈,卻也不敢伸手去搶!”
“說的是,夏侯大爺實在厲害,怪不得能穩坐府裡的大位。”
“當然,所以他不急著娶妻生子,要不整個京城不知有多少千金小姐想嫁給夏侯大爺,可最主要的原因……”漢子突然神秘兮兮的頓了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主要的原因是啥呢,小弟好奇得很。”年輕男子突然靠了過來,笑嘻嘻的問道。
漢子瞥了他一眼,顯然很高興引起他人的注意。“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夏侯大爺有斷袖之癖!”
“啊!”另一名漢子驚呼了聲,年輕男子卻只是有趣的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
“是怎樣看出夏侯大爺有斷袖之癖?”真的好好奇。
“夏侯大爺從不上煙花之地,也從不讓女人近身,聽說他住的院落都沒有婢女服侍,只有一名貼身小廝負責他的生活起居,這貼身小廝可美的咧,比百花樓的花魁還要美上幾分,所以啊,你們說,這夏侯大爺能不斷袖嗎?”
“咳咳,這位大哥說的是。”年輕男子輕咳幾聲。從不上煙花之地就是有斷袖之癖,那……他從沒看過追日上妓院,難不成追日其實也有斷袖之癖?
“小兄弟,你是外地來的吧?”
“大哥好眼力,小弟的確初次來到京城。”他咧嘴燦笑,一張黑黑的臉頓時亮了起來。
漢子愣了愣,這小兄弟的笑容怎地這樣燦爛,黝黑平凡的臉突然之間變得好看許多,這……其實是他眼花了吧。
“咳,看小兄弟膚色如此黝黑,想必很辛勤的工作吧?”
年輕男人臉上的笑容微微抽搐了下。“是、是,小弟我以前在老家每天都種田哪。”
“這樣啊。”漢子的眯眯眼頓時亮了起來,“我這兒有個現成的工作,你有沒有興趣?”
“啥工作?”他好奇的問道。其實他不是很急著找工作,身上的盤纏還夠他用上許久。
漢子咧嘴嘿笑,露出兩排黃板牙,年輕男子忍不住抖了下,這位大哥的笑容還真夠恐怖的。
“挑糞。”
“……”
“小兄弟,瞧你這表情,好像很瞧不起這工作?”
“……不會、不會,小弟絕沒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這工作好啊!好得不得了,可小弟我臂膀沒啥力氣,怕去挑糞會撒得一地。”他還沒有想不開到想要慘死糞中。
“是嗎?”漢子一臉狐疑,實在不相信一個整天種田的人臂力會差到哪去。
“是啊、是啊……啊,大哥,那轎子挺美的,不知是誰家的轎子?”
漢子瞥了眼他說的轎子。“那便是夏侯府的轎子,裡頭八成是夏侯大爺吧,夏侯二爺一向只騎馬,不坐轎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1:09
第1章(2)
話剛說完,轎子便在一家店鋪前停了下來,從裡頭走出一名身形修長的男人,長相雖英俊,表情卻冷淡無比,身旁還跟著一名樣貌出奇美麗的小廝,和一名同男人一樣冷漠高大的黑衣漢子。
一看清男人的相貌,年輕男子頓時睜大雙眼,額冒冷汗,一手緊握著懷裡的玉佩,直到男人走入店鋪,還捨不得移開眼。
“大哥,”他沙啞著開口,“請問夏侯大爺名喚什麼?”
“夏侯府的大爺是夏侯東煥,二爺則是夏侯廷玉。”
夏侯東煥?他默默掏出懷中的玉佩,細細的撫著刻在上頭的字,正是“東煥”兩字。
原來這就是他的名嗎?他還以為這是玉佩的名字。
不知道他現在上前將玉佩拿給他看會有什麼反應?大概還是冷著一張臉吧,說不定……說不定連“他”是女扮男裝也認不出來吧。
“咳咳,我說大哥,你覺得我像女子嗎?”她忍不住問了下。
“女子?”漢子訝然的瞪著她看,“別傻了,有哪個女子會像你一般,膚色如此的黝黑?”不過這小兄弟笑起來的樣子很特別,而且那雙大眼還不是普通的漂亮。
“……”臉頰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她暗暗深吸口氣,再道:“那如果穿了女裝呢?”
“小兄弟,你別嚇我啊,穿了女裝還能看嗎?”
“……”娘咧,這人也不用說得這麼明白好不好!
這麼說來,她扮男裝還真是成功啊,哈哈……娘的,這種事有什麼好高興的,嗚……
夏侯府——
夏侯東煥坐在書房內,手裡拿著本書,半垂著眼,分不清是在打盹或是看書看得很專心。
“大爺,二爺求見。”夏侯東煥的貼身小廝小三在門邊低聲道。
好半晌都沒聽到一點聲響,小三悄悄抬起頭,只見夏侯東煥仍維持同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的,他眨眨眼,走出書房請夏侯廷玉進來。
“大哥。”夏侯廷玉局促不安的站在離書桌有點距離的地方。
夏侯東煥依舊不吭一聲,維持同樣的姿勢,看也沒看夏侯廷玉一眼。
“……大哥?”其實大哥根本就是睜著眼睛睡著了吧?
“坐。”
夏侯廷玉嚇了一跳,隨即挑了個座位坐下,只是夏侯東煥在說了個字後,就沒了下文,害夏侯廷玉坐得膽戰心驚。
雖然他和大哥不是同一個娘生的,可他絕對沒有如外人所說想要謀奪夏侯府的大權,更何況大哥待他不差。只是他從來沒搞懂過大哥究竟在想什麼,大哥實在太難捉摸。
“咳,大哥,文總管被追殺的事,你意下如何?”
夏侯東煥聞言,終於抬頭看了弟弟一眼,然後默默的將書本放下,他雙手交握的擱在桌上,一雙深邃黑眸直盯著弟弟看。
“大哥?”雖然大哥的眼睛極漂亮,可被這雙眼直盯著這麼久,很毛骨悚然啊。
“你意下如何?”夏侯東煥掀了掀薄唇,淡漠的開口。
“據我調查,追殺文總管的是戴嶽宇派出的殺手。”
夏侯東煥只是繼續盯著夏侯廷玉看,看得他忍不住輕咳了聲。不知為什麼,他只要看著大哥那張俊美的臉一會兒,就會渾身不自在。
“大哥,這事怎麼辦?要斷絕戴府的生路嗎?”
“不。”
“難道我們什麼也不做嗎?”
“是。”
“那……至少讓我跟在大哥身邊保護吧?”他的身手在江湖上可是數一數二的,要保護大哥絕對綽綽有餘。
“不,有冷蕭。”
“……”大哥說話的方式依然簡潔,妙的是從沒有人聽不懂他說的話,這大哥簡直厲害得可怕。
“小三。”夏侯東煥突然起身,嚇了夏侯廷玉一跳。
“是,大爺。”
“出府。”
“是。”
夏侯廷玉瞪著那修長身影翩然離去,大哥怎麼看都像得道的仙人,一點也不像滿身銅臭的商人……好吧,他承認,大哥身上一點銅臭味也沒有,說不定還有香味呢。
“二爺,您要繼續待在書房嗎?”小三好心的問著發愣的夏侯廷玉。
“……”
“……咳,二爺?”
“……”
這二爺,該不會和大爺一樣,睜著眼也能睡吧?
說真的,她實在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情形。
“咳咳,那個……我不是要擄走你喔,只是……”
此刻她與夏侯東煥正站在一條小巷子裡,她羞赧的看了眼面無表情的他,輕咳幾聲。
真糟糕,她的雙頰控制不住直發熱,幸好她皮膚黑,就算臉紅他應該也看不出來才是。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夏侯東煥淡漠的說了句。
她咧嘴露齒朝他燦笑,“你看得出來嗎?”她指的是她女扮男裝這件事。
夏侯東煥盯著她臉上那極燦爛的笑容,眼神閃了閃,卻沒有將情緒表現在臉上。
“我姓傅,名喚冬晏。”她露出一口白燦燦的牙齒,在黑黑的臉上顯得特別耀眼。
“在下夏侯東煥。”
她瞪著他依舊面無表情的臉,強壓下心底竄過的痛楚和失望,臉上繼續揚著大大的笑容,笑得一雙大眼都眯了起來。
“咳咳,你覺不覺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忍住想撇開頭的衝動,沒辦法,她只要看著他那張賞心悅目的臉,頰面就會忍不住的發燙。
“自然是。”
“那……如果我想到府上作客,你會同意嗎?”她豁出去了,就算他會覺得她臉皮厚也沒關係,反正她膚色都已經這麼黑,皮厚一點也無妨。
“若這是姑娘的要求,在下自然照辦。”
“是是是,這的確是我的要求。”
“那麼就請傅姑娘隨我回府吧。”看著她既興奮又期待的小臉,他淡淡說道,心底滑過一抹疑惑,卻沒表現出來,也沒問出口。
“好好好……”她笑著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修長的身影,她忍不住緊握了下懷中那塊玉佩。
“大爺!”小三與夏侯府的文總管同時奔了過來。
“大爺,您沒事吧?”小三擔憂的看著自家主子。
方才轎子在店鋪前停下時,突然有數名黑衣人襲向剛下轎的夏侯東煥,分明就是有意要置人於死地,雖有冷蕭在一旁保護,可一時間也無法應付那麼多人,而他和文總管又不會武功,根本沒辦法幫忙。
傅冬晏瞪大眼,仔細盯著小三那張實在生得很女相的臉蛋,這就是他身旁那個美得過火的小廝吧?要不是他聲音粗嗄得有點恐怖,她還真以為他是女扮男裝……這人竟然長得比她這個女人還要女人,有沒有天理啊!嗚……
“冷蕭,處理好了嗎?”夏侯東煥沒回答小三的問話,朝一名高大冷漠的黑衣男子問道。
“是。”
“回府。”夏侯東煥逕自走向轎子。
“你是……傅少俠?”文總管瞥見一旁的青年,驚呼了聲。
“老伯,咱倆又見面了。”傅冬晏撓撓臉,下意識又咧嘴露齒燦笑,那一口亮晃晃的白牙閃得讓文總管眯了下眼。
“你怎麼在這兒?”
“咳咳,我是你家大爺的救命恩人,現在要去府上作客。”說是救命恩人,其實她只不過是拉了他一把,將他拉進無人的小巷裡,誰要那些黑衣人在攻擊他的時候,他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兒,簡直像在送死,所以她就忍不住出手了。
她明明記得他功夫好得很,比她要好上不知多少呢,而且他說過要保護她的,只是現在……怕是不記得了吧。
“那真是太感謝傅少俠了,不但救了老夫,還救了大爺。”雖然傅少俠用的招數有點下流,可還真是個古道熱腸的好青年。
“沒什麼。”她乾笑幾聲。會救這老頭根本是因為她手賤,而會救夏侯東煥則是因為……她可是有目的的。
“傅公子,該回府了。”夏侯東煥突然出聲,面無表情的看著交談甚歡的兩人。
“是是,該回府了。”一看到他的臉,她就忍不住頰面直發燙……膚黑好,這膚真是黑得太好了啊。
他沒有叫她姑娘,而是喚她公子,也好,以男人的身分住進他府裡,比較不會遭人非議,也比較方便吧。
“你認識文總管?”夏侯東煥突然問了句,心裡竟不可思議的感到有些不快,但究竟是為什麼,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前幾日遇上了,一塊兒結伴來京城。”多虧那老伯,才讓她能這麼快就到京城,要不以她的老毛病,怕是會拖上個把月。
“你救過他?”文總管在回京的路上遭到黑衣人襲擊,他說遇到一位俠士相救,看樣子就是她了。
“咳咳,只是順手罷了。”說起來還是因為她好運,要不她早和那老伯一塊兒曝屍荒野了。
夏侯東煥眯起一雙深邃黑眸,不再說話,她像是早已習慣似的,黑黑的小臉上依舊笑嘻嘻的,不覺他那悶死人的沉默有啥不妥。
小三站在轎旁,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很理所當然的坐進轎子裡,然後更驚愕的看著自家大爺毫不猶豫的也坐進轎裡,這……天地是變色了嗎?大爺其實有一點潔癖,如今竟然與人同乘一轎?
“冷蕭,方才打鬥中可有人傷到大爺的腦子?”怎麼想都只有這可能。
冷蕭僅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隨即跟上轎子,打道回府,小三仍愣在原地,許久許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1:25
第2章(1)
“聽說是你救了我大哥?!”一道男性嗓音突兀的響起,打斷了她一臉呆滯的沉思。
傅冬晏默默抬起頭,望向來人,男子長得一張好看的臉,眉宇間有些神似夏侯東煥。
“據說是這樣沒錯。”做人不能太囂張,這道理她懂,因為她還不想那麼早死。
夏侯廷玉挑了挑眉,看著皮膚黝黑,身子骨有點纖細的傅冬晏,很難相信是這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厲害的小子救了大哥,在他看來根本是狗屎運吧。
“想必傅公子的武功很高強羅,在下想向傅公子討教討教,不知傅公子願意賞臉嗎?”
她笑嘻嘻的小臉忍不住抽搐了下,娘咧,她可以再倒楣一點沒關係,沒拿追日劍竟然還給她遇上個武術瘋子,有沒有天理啊!
“咳咳,二爺,在下的武功其實沒有你想像中的好,所以……”姿態要她放多低都沒問題,保住小命最要緊……嗚,臭追日,早知道為了找你會害我遇上這麼多麻煩,我才管你去死!
可是,一想起他那張冷淡卻俊美的臉龐,她就忍不住臉紅啊!
夏侯廷玉看著她突然不語,他倏地眯眼,仔細盯著那張黑黑的臉,他總覺得這小子怪怪的……竟然在臉紅?!
不著痕跡的倒退數步,夏侯廷玉覺得此人詭異得很,但又不甘心放棄比武的好機會。
“傅公子,這麼說來你是不願賞臉了?!”他沉著一張俊臉,不悅的挑眉瞪著她。
“……”這人好主動,她不過是很誠實的明示加暗示他自己武功沒多好,要他別浪費時間和她比武,免得越比火氣越大,沒想到他竟然扭曲她的意思,“不,我絕對沒這意思,只是夏侯二爺,我……”
“那就是願意和我比武了?”
“也不是啊,是……”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願意賞臉!”
“……”傅冬晏垂著肩膀,整個好無奈,這人有病,這人鐵定有病!
“好,我比!”小臉滿是悲憤,忍住想要仰天長嘯的衝動,心裡好不悲涼,老天其實很想玩死她吧。
夏侯廷玉冷笑著勾起嘴角,順手折了兩根樹枝,將其中一根扔給她,待她一握好,便出手襲向她。
娘咧,這人可不可以不用這麼認真?傅冬晏心一驚,連忙使出蹩腳的輕功左躲右閃,手裡的樹枝毫無用武之地,她乾脆隨手扔了,很沒種的抱頭鼠竄。
“夏侯二爺、夏侯大俠,我輸了、我認輸啦!哇啊!”她不停發出淒厲的慘叫,自動自發的認輸。
傅冬晏的哀號惹得夏侯廷玉一陣惱怒,也很震驚,因為他實在沒法相信,竟然是這種人救了他大哥,真是有夠丟男人的臉!
“傅冬晏,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竟然如此踐踏自己的尊嚴!”他都快看不下去了,很想直接叫他閉嘴,不然他真會錯手宰了他。
“嗚哇!我不是啊!”傅冬晏哀怨的呐喊,臉上狂噴淚,整個好冤枉,她本來就不是男人啊!就算真是男人也不用受到這麼慘絕人寰的待遇吧?這人有病,真的有病啊!
夏侯廷玉不懂她話裡的意思,以為她為了保命連自己是男人這事都可以否認,這讓他更加的惱怒,這人簡直是男人的恥辱!
“你們在做什麼?”
淡淡的聲音響起,夏侯廷玉心一驚,連忙停手,回頭一看,果見夏侯東煥站在回廊,冷淡的看著他們。
“大哥。”他心虛的喚了聲。
傅冬晏站在一旁,瞪大眼直盯著夏侯東煥,她看她看她用力看……還是會忍不住臉紅,可她就是捨不得移開眼,他那張臉實在很賞心悅目。
“事情都處理好了?!”夏侯東煥淡漠的聲音一如往昔,冰冷得毫無變化。
雖然他只說了幾個字,夏侯廷玉卻馬上反應過來:“咳,快……快了。”每次只要對上大哥,他的舌頭就會忍不住打結。
傅冬晏瞪著夏侯廷玉的臉,發現這男人的臉皮竟然呈現微紅,可他看著的人是夏侯東煥,是他自個兒的大哥,該不會……她震驚的張大嘴,仿佛受了很大的打擊。
直到夏侯東煥離去,都沒能喚醒一臉呆滯的她,夏侯廷玉一轉頭,就見傅冬晏一臉悲憤的看著他,好似他殺了她全家,看得他莫名其妙,一肚子惱火了起來。
“看什麼!”看傅冬晏這模樣他就很不爽,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討厭一個人,當然那些攻擊大哥的人不算在內。
“夏侯二爺,你知道夏侯大爺是你的大哥吧?”她幽幽問道,臉上露出好哀怨的神情。
這句問話語氣陰涼的令夏侯廷玉頭皮一陣發麻,“廢話,這用得著你來提醒我嗎?”
“你……你亂倫?!”她有想過肯定有不少人垂涎夏侯東煥,卻沒想到這其中還有他的弟弟。
“亂……”夏侯廷玉比她還震驚,一口氣噎在胸口,差點鬱悶到吐血。
“你這小子少亂說話!”剛沒宰了這小子真是太可惜了。
“不然你說,沒事看著你大哥幹嘛臉紅啊?”她早懷疑這傢伙有病了,只是沒想到他的病因真相其實是斷袖之癖,可惡!就算他要斷袖,也別斷到夏侯東煥身上去啊!
“我……”夏侯廷玉氣虛,臉皮再度浮上一層薄薄的紅暈,有點惱羞成怒。“我這是在欣賞美好事物!”
“是嗎?”傅冬晏好懷疑的斜睨,這人還真不老實,雖然她痛恨有人垂涎夏侯東煥,可看在這人是他弟弟的份上,她會大方一點讓他稍稍妄想一下的。
“我說夏侯二爺,雖然這世道不太能接受斷袖之癖這事,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看不起你,只要你的對象不是你大哥,我會永遠支持你。”
她一臉嚴肅的說完這番話,又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沉重的歎了口氣,轉身離去,直接把夏侯廷玉臉上震驚的表情,當作是默認,再加上一點點遇到知音的感動。
“……”這小子完全不聽他的解釋,硬要誤解他就是了。
夏侯廷玉站在原地,臉頰忍不住抽搐,無言的看著傅冬晏離去的背影,他好無奈啊,唉……
用完午膳,傅冬晏便在夏侯府裡四處走動,她實在很想假裝不經意的走到夏侯東煥住的念冬居,只是她的方向感極差,就算想刻意,也搞不清楚他院落的方向。
東煥、東煥……她嘴裡喃喃念著他的名,臉頰微微發燙,心裡有點害羞,這是他的真名,她從不曾如此喚過他,畢竟那時的他可不叫這名字的。
她一向帶著笑容的臉在無人的此刻露出一絲落寞,忍不住伸手探向懷中那塊刻有“東煥”兩字的玉佩,表情複雜。
眼一瞥,忽見有人影走近,她倏地斂起臉上的表情,眯起眼仔細看,那人是他身邊那個美得過火的小廝。
“這位是小三兄吧?”她笑嘻嘻的同他打招呼。
“傅公子。”小三見傅冬晏一臉友善的神色,受寵若驚的低應了聲。
“咳,我有點事想拜託小三兄。”她輕咳幾聲,努力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正常。
“傅公子請說。”
“那個,就是,咳咳……能不能請小三兄帶我去念冬居?!”幸好她膚黑,就算害羞臉紅也看不太出來。
“傅公子想去念冬居?是要找大爺嗎?”小三有些錯愕。
“不是、不是,我是想知道念冬居長啥樣,免得不小心闖進去,惹夏侯大爺不開心。”她這話說得好心虛,其實她很想不小心闖進去,然後順便偷看夏侯東煥幾眼。
“是這樣啊,傅公子考慮得真周到,就讓我為你帶路吧。”小三恭敬道。
他的回答讓傅冬晏嚇了一跳,這樣也可以喔?這個小三未免也太好騙了?
“咳,好,就請小三兄帶路吧。”一個咧嘴,笑得極燦爛,她心情好到不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1:41
第2章(2)
小三愣愣的盯著傅冬晏,初見時只覺這人膚黑,長相又平凡,可剛剛那一笑卻令人如沐春風,尤其那一口白牙,真是閃亮得嚇人啊。
“請叫我小三就好。”小三咳了幾聲,好掩飾自己方才的失態。真是奇怪,他從來沒有看一個人看到出神過,這人長得既不俊也不美,但他就是看呆了,是因為……笑容很特別吧。
“傅公子,你覺得我美嗎?”他突然問了句。
走在他身後的傅冬晏猙大眼,震驚的瞪著小三比她還纖細瘦弱的背影……竟然比她還要纖細,有沒有天理啊!嗚……
“小三兄,我可沒有斷袖之癖。”
“我也沒有!”小三頓時漲紅了一張看起來很水嫩的臉,忘了傅冬晏是夏侯府的貴客,直接朝她吼了句。
“難不成你女扮男裝?!”她就知道,這小三果然是女扮男裝,要不怎會生得一副姑娘樣?
“我是個真正的男人!”小三激動的拍著胸膛,一副很想立刻寬衣解帶證明給她看的樣子。
“咳咳,是男人啊……”這個打擊更大。“那你做什麼問我你長得美不美?”
“我知道自己這張臉長得很像女人,每個男人一見到我就發呆出神,要不就是色迷迷的直盯著我,你是第三個見到我還能正常與我說話的男子,第二個是冷蕭,第一個便是大爺。”
“夏侯大爺也不會色迷迷的看著你啊。”她笑得好燦爛。
“我問過大爺,大爺說在他眼裡沒有美醜之分。”
原來他在分辨美醜這方面有障礙,真是……嘖,害她好失望。
“咳咳,我有一個好喜歡的人,喜歡得不得了的那種,所以對其他美色,我都是純欣賞。”真的是好喜歡好喜歡哪,喜歡到一想起他那張冷臉她就好害羞,臉頰直發燙,幸好她皮膚黑,要不她這麼容易臉紅,還能見人嗎?
“你真是癡情,被你喜歡上的姑娘好幸運。”小三崇拜的望著傅冬晏,他小三這輩子只崇拜過兩個人,一個是大爺,另一個是冷蕭,如今又多了個傅公子。
“咳咳,還好啦。”她撓撓臉,好害羞的傻笑,說她癡情呢。
小三領著她,走進夏侯府裡最偏僻的一處居所,也就是夏侯東煥所住的念冬居。傅冬晏有些懊惱的跟在小三身後,方才只顧著與他說話,忘記要記路,下次來不知道要怎麼走,嘖。
“小三,大爺在嗎?”她靠近他身邊,小聲問道。
“在啊,這時候大爺都在午睡呢。”小三說完,忍不住吸了幾口氣,奇怪,傅公子身上怎會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姑娘家抹粉的那種香味,而是……總之就是有股香味。
“午睡?”她望著宅子,嘴角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小三一瞬間又看呆了。
“那個……咳咳,傅公子,小的有事先進去了。”小三朝她行了禮便匆匆走入屋內,他怕再待下去,真會變得有斷袖之癖。
原來他現在還會午睡,可她……早就沒有那習慣了。
夏侯東煥眼睛盯著帳簿,事實上是不是真的在看只有他自己知道,一雙深邃的黑眸突然閃了閃,耳邊便聽聞小三道:“大爺,傅公子求見。”
他沒抬頭,也沒應聲,只是等著小三將人帶進來,眼角一瞥,看見一抹人影在離書桌不遠處站定,那穿著寬大衣袍的纖細身形的確是某人所獨有。
好整以暇的抬頭,他望著她笑嘻嘻的小臉,“有事?”
“是啊,我的確有事。”傅冬晏呵呵笑了幾聲,一雙汗濕的手忍不住在衣服上
抹了幾下,她心裡好緊張。
夏侯東煥靜靜的看著她,沒再繼續問她來的目的,他心底有個疑惑始終不解,無論是對她抑或是對自己,都存有困惑,他竟然比想像中的要在意她,並不是因為她是個姑娘,或是她女扮男裝的原因。
讓他更感奇怪的,是每當她看著他時,似乎很……害羞?他總能在她膚色黝黑的小臉上看到一抹極淡的紅暈,並非一般姑娘看到他時所露出的愛慕之色,而是摻雜了某種深刻的感情。
但他相信自己從未見過她,且在她救他之前他倆是毫無瓜葛的,但現在,這認知正慢慢的在動搖、在瓦解,他開始懷疑,他們可能真的有某種牽扯,只是他不知道,或是他……忘了?
“我的行李還在客棧,可是我的方向感極差。”她怕走出夏侯府的大門,就不知道該怎麼回來,甚至連先前投宿的客棧她都怕找不著了……嘖,她這毛病怎會這麼嚴重啊?
“可以請你派個人陪我一塊兒去客棧嗎?”她笑嘻嘻的問著,其實心裡已有了人選,就是他的貼身小廝小三,路上還可以套些消息呢。
“好,”夏侯東煥高深莫測的看著她那張平凡的小臉,“我陪你去。”
“呵呵,好、好……嗄?”傅冬晏笑到一半,突然張著小嘴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完了完了,該不會她真有病,才會出現不可思議的幻象,竟然聽到他說要陪她去客棧?
“我陪你去。”他堅定的又說了一次,看著她驚嚇的小臉,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我也一起去!”夏侯廷玉從外頭沖進來,一看到向來面無表情的大哥臉上,竟然露出可以稱之為淡笑的神情,他霎時停住腳,驚愕的瞪著大哥那微彎的唇角。
夏侯東換一見弟弟闖了進來,頓時斂起笑容,恢復以往的冷淡,黑陣裡微微有著惱意。
傅冬晏先一步回過神,忍不住狠瞪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可惡!這人沒事湊什麼熱鬧,氣死她了!
他剛剛是在偷聽吧?這人好討厭,竟然偷聽別人說話。
“傅公子,我絕對沒有偷聽,我只是恰巧聽到而已。”
他該不會是想在到客棧的路上,尋個機會將她殺了,然後毀屍滅跡吧?嘖嘖,原來這傢伙這麼惡毒,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和他大哥還有幾分相似,竟然是個歹人,真是太可惜了。
夏侯廷玉的臉皮忍不住抽搐。“你的想像力可以不用這麼豐富,你沒說我還忘了可以這麼做,還有,我絕對不惡毒也不是歹人,讓你失望真是對不起。”
外頭的人都說他們兄弟不和,夏侯二爺還想奪權呢,這下要一起出門,是想要嚇死整個京城的人嗎?
“不和個鬼!外頭人亂說你就跟著亂聽嗎?兄弟倆一起出門又有什麼不對,就是要嚇死全京城的人,讓他們知道夏侯兄弟的感情有多和睦。”
“你會讀心術不成?我想什麼你都知道。”她一臉驚愕的瞪著夏侯廷玉,這人竟然有這等異能,那她想什麼他不就全都知道了?娘咧,她羞得無地自容啊!
夏侯廷玉差點仰天長嘯,他真會被這傢伙給氣死。“你白癡啊!自己講出來的我不知道才有鬼!”
“廷玉。”夏侯東煥淡淡喚了聲。
一聽到大哥的叫喚,夏侯廷玉倏地一驚,發現自己竟然對大哥的貴客說出粗俗的字眼,他尷尬的乾笑幾聲,連忙退到一邊去。
傅冬晏放心的大口吐氣,簡直嚇死她了,若夏侯廷玉真知道她心裡所想的,她會馬上拿條繩子找棵大樹吊死算了,要不拿追月劍捅自己幾下也行。
“夏侯二爺,拜託你下次別這麼玩,我會被你玩死。”她抬袖抹了抹額上沁出的冷汗,恨恨瞥了夏侯廷玉一眼。
“……”夏侯廷玉張著嘴,覺得自己好冤枉,明明就是傅冬晏自己的問題,竟然還怪到他身上?這人怎麼還沒被雷公劈死,蒼天無眼啊!
“傅公子。”夏侯東煥起身走向她。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女子的事實,而且他還因為可能只有他知道這點暗自竊喜,皺了皺眉,他為此有些困擾。
“此刻出府行嗎?”
“行、行。”傅冬晏連忙點頭,就怕他突然改變主意。
夏侯東煥瞥了她笑嘻嘻的小臉一眼,沒再吭聲逕自走出去。她在他背後咧嘴露齒笑得好燦爛,讓夏侯廷玉看傻了眼,不敢相信這樣燦爛的笑容會出現在這張既平凡又黝黑的臉上。
夏侯廷玉忍不住捂著胸口,覺得悶悶的,雙頰一陣熱燙,這和看著大哥俊美臉龐的反應很像啊……他竟然把大哥和傅冬晏混為一談,簡直不可思議,該不會……他該不會真如傅冬晏所說,有斷袖之癖吧?!
小三在一旁默默看著夏侯廷玉瞬間鐵青的神色,覺得怪恐怖的,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
“二爺?”
“……”
“……二爺?”
“……”
這二爺,該不會終於超越大爺,練成站著且睜著眼也能睡的無敵境界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2:00
第3章(1)
夏侯東煥面無表情的走在她身側,默默為她擋去擁擠的人潮,傅冬晏忍不住揚起淺淺的笑容,心裡歡喜得很,這可是自她住進夏侯府後,第一次和他一起出來呢。
她好想像小時候那樣,抓著他的衣袖,要不她怕自己會跟丟他,可她得忍住,因為他和她都不再是那時候的他們了,更何況她現在還著男裝,她臉皮薄,可沒法忽略旁人怪異的神色。
可當他們一塊兒踏進客棧,傅冬晏便敏感的感覺到客棧裡所有的視線皆對準他們,害她笑臉一僵,想起外人猜測他有斷袖之癖的傳言。
“咳咳,夏侯大爺,不如你在這兒等,我上去將行李拿下來。”若他同她一起進房,真不知道這些人會將他說成啥樣子,她是沒差啦,反正她只是個無名小卒……在沒人知道她拿的那把劍是追日劍的前提下。
夏侯東煥高深莫測的瞥她一眼,隨即邁開腳步走上樓,她瞪著他逕自上樓的背影,整個很錯愕。
這男人有點任性……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一臉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後,反正他都不在乎別人怎麼想,那她也無所謂了,只是……咳咳,那些人盯著她看的視線好曖昧,因為他們真的以為她是男子吧?
嗚……
一上樓,看見他站著等她,她撓撓臉,笑嘻嘻的走向其中一間房,途中還遇到店小二,同樣曖昧的直盯著她瞧,好似在暗示她要和夏夏侯東煥進房做什麼他全知道,這簡直是……其實她比他還想要和夏侯東煥發生些什麼啊!
推門走進房,裡頭收拾得整齊乾淨,像是沒人住過似的,房裡的擺設一目了然,一下子就看到一個深藍色的包袱放在床頭處。
幸好,她的行李一向都是備妥的,要不讓他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她就尷尬了。其實她的包袱裡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讓他欣賞,會讓她害羞的頂多就是肚兜,而且還不是頂精美的那種,布料還很小塊啊,嗚……
拎起包袱,見他舉步就要往外走,傅冬晏有點尷尬的輕咳幾聲,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
“那個,請你稍等,我還有個東西沒拿。”她乾笑幾聲,將包袱放在桌上,接著在他錯愕的注目下,趴在地上,伸手往床底下探去。
夏侯東煥挑眉看著她往床底下撈啊撈的,終於撈出用深色布巾包裹住的長形物體,那長度,那形體,看起來很像是一把劍。
她緊緊抱住從床底下拿出來的東西,還很緊張兮兮的檢查布巾有無松脫,免得再度發生不久前那令人很無言的慘狀。
“行啦,咱們走吧。”松了口氣,她笑嘻嘻的抬起頭,卻見他只是站在原地,一雙深邃黑眸專注的盯著她微沁汗水的黝黑小臉。
他未免也看得太專注了吧?這麼直盯著她瞧,她她她……臉頰直冒火,好害羞啊!
她雙目瞪大的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然後在離她約半步的距離停下,依舊用那種專注到會害她好害羞的眼神看著她。他是想對她做出什麼逾矩的事嗎?那那那……
來吧來吧,她好期待啊!
夏侯東煥抬起一隻手,用袖子擦過她的額際和鼻尖,然後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
“髒了。”淡淡拋下兩個字,他拎起擱在桌上的包袱,瀟灑的轉身走出房。
原來是她的臉髒了,應該是剛剛趴下去拿追日劍時沾到的吧?嘖,害她還好期待會發生什麼事。
剛剛他那麼靠近她,這還是頭一次呢,雖然沒發生什麼她好期待的事,可她還是好開心。
一手撫著熱燙的臉頰,她傻笑的跟了上去,臉這麼燙,八成是臉紅了吧,可她膚黑,他應該不會察覺才是……拜託他千萬不要察覺啊,要不她真會尷尬害羞得要命!
在眾人曖昧的目光中,她羞紅著一張黝黑小臉,緊緊跟在他身後走出客棧。
真是,這些人怎這麼愛幻想?明明就什麼事也沒發生,竟然還發出曖昧的竊笑,明明就……就什麼事也沒發生啊,唉。
傅冬晏垮著一張臉,好哀怨的猛歎氣,沒發現他正默默的盯著她。
“你很寶貝這東西?”夏侯東煥看她從床底下拿出這東西,直到出了客棧來到大街,她都始終緊緊抱著沒鬆手過,他有點好奇,會是什麼樣的東西讓她如此寶貝。
“也不是啦,只是我要藉著這東西來思念一個人。”雖然她一點也不想要這把追日劍,因為它就代表了麻煩,可她沒法丟棄它,至少在她找到與它同名的另一個人之前,她絕不能丟。
“那人對你很重要?”他淡問道,心裡卻有絲不舒服。
聞言,她漾出深深的笑意,包含了深深的情感,讓她忍不住笑歎。
“很重要,我已用了十年尋他,你說能不重要嗎?”
用十年尋他,用十年想他,追日追日,這名這人,對她太重要,重要到她不敢想若這名字的背後是場騙局,又或者這世上根本沒有這人,她會變得怎麼樣?
追日,她是多麼的想念他,這十年好長,她都忘了自己是怎麼熬過這十年的。
十年?這麼長的時間,這麼沉重的情感,她卻說得輕鬆,又或者說她裝作一臉輕鬆。
看著她笑嘻嘻的臉,還有緊抱著懷中物的模樣,夏侯東煥突然感到心疼,為她而感到心疼。
心疼。這樣陌生的情緒,讓他忍不住在夏侯府前停下腳步,大掌捂著胸口,滿心困惑。
“怎麼了?”注意到他突然靜止不動,傅冬晏瞎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疑惑的望著他,只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害她又忍不住心跳加快臉頰發燙。
“你……”緊握著拳,夏侯東煥硬是忍下想要撫上她頰畔的衝動,“找到他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希望她找到那個人,因為那人對她是那樣的重要,而他對於她心裡有著一個讓她如此重視的人,感到不愉快,他甚至希望自己就是那個讓她這麼牽掛、這麼重視的人。
她靜靜盯著他的臉,然後揚起一抹笑。
“我不知道。”她笑著道,然後又堅定的重複了一遍:“我不知道。”
夏侯東煥皺起濃眉,很不是滋味的看她再度緊緊抱住懷中物,在他和她都錯愕之下衝動問了句:“你不是喜歡我嗎?”
她目瞪口呆的瞪著他面無表情的臉看……不不,也不是真的沒有表情,他的臉上有淡淡的紅暈,難不成他是害羞了?
“咳咳!”這問話實在太猛了,害她不知所措。“是……是啊,我的確喜歡你。”
她豁出去了,反正這話遲早要說的,十年前她沒對他說,十年後她懂得要把握機會,當說的就要馬上說,免得後悔……只是,她還是會害羞。
“傅冬晏,你想染指我大哥?!”夏侯廷玉站在大門口,一臉震驚的指著她錯愕大吼。
“……”娘咧,她有說“染指”這兩個字嗎?她明明只說了喜歡,喜歡好不好?!這人有必要這樣污蔑她嗎?真會被他害死。
雖然她的確想染指他大哥想很久了。
“咳,我可沒說那兩個字喔。”沒理會一臉被雷劈到的夏侯廷玉,她對著夏侯東煥小聲反駁道。
他不吭一聲的瞥了她一眼,黑陣卻洩漏出歡欣的笑意,因為她說的那兩個字——喜歡。
她說她喜歡他。喜歡他。
不是沒有過大膽的姑娘對他說這兩個字,只是他只對她說出口的喜歡感到欣喜,毫無理由的,他就是開心,喜歡聽到她對著他說喜歡。
只是,他不知道她對他的喜歡,是否同她內心重視的那個人一般?
笑意斂去,夏侯東煥沉著一張臉,逕自越過她和弟弟走進府裡,沒理會仍愣在原地的兩人。
傅冬晏見他毫無反應的離開,微微錯愕了下,很快便回過神,她老早就習慣了他這有時挺欠揍的個性。輕歎了聲,她抱緊懷中用布巾包裹住的追日劍,連忙跟了上去。
就在她要跨進夏侯府時,一隻大手迅雷不及掩耳拉住她的手臂,讓她腳步顛了下,追日劍也掉在地上。
她瞪著落在地上的追日劍,臉皮微微抽搐了幾下。幸好,這次布巾沒掉,一想到若是布巾掉了的後果,她的頭皮就忍不住直發麻。
那下場實在恐怖得不得了,讓她忍不住怨恨起那個極度自戀的師父,若不是他堅持要她接下他的佩劍,還詛咒她若是沒帶著追日劍,就永遠也找不到追日,她老早就把這把破劍扔到萬丈深淵去了,哪還會成天擔心有人認出這把劍,進而瘋狂的找她比武。
“夏侯二爺,請問你拉著我有啥事?”轉頭看著夏侯廷玉,總覺得他臉色有點鐵青,該不會是肚子不舒服吧?
“二爺,你若是腹痛內急,儘管去上茅廁,有什麼事等你出來再說,我又不會跑掉。快去快去,免得一不小心瀉了出來,那可就尷尬了。”一想到那畫面,她就忍不住噗噗直笑。
夏侯廷玉聞言,臉色更加鐵青,額際無法控制的青筋暴凸,他好想掐死這臭小子!若不是忌憚這小子是大哥的貴客,他早宰了這討人厭的傅冬晏。
“憋不住可不要硬憋啊,夏侯二爺,會出人命的。”嘖嘖,看他臉色奇差無比,一定是肚子太痛了才會這樣。
“傅冬晏,你再不閉嘴,我可不保證等等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他狠狠瞪了一臉無辜的傅冬晏一眼。
嘖,看來她是猜錯了,真可惜,她可是很會猜謎的,這次竟然猜錯了。
“咳,在我閉嘴之前,可以請問二爺找我到底有啥事嗎?”就算要死也要死得瞑目。
“你……你喜歡大哥?”夏侯廷玉黝黑的臉上浮現一抹羞赧的神色。
傅冬晏驚奇的看著他的臉,嘖,這人竟然在害羞呢,可他羞什麼?她這被問的人都沒在羞了……不不,其實她也好害羞啊!
“是啊是啊,我喜歡他我喜歡他,我好喜歡他,我好喜歡你大哥,好喜歡夏侯東煥。”一連說了五個喜歡,存心想要嘔死他,誰教他讓她的追日劍掉在地上了。
還有,她也好喜歡追日。
這句話她在心底默默的重複著,可沒傻得說出來,更重要的是,那句話她想要第一個對追日說,也只想對追日說。
夏侯廷玉又露出被雷劈到的震驚神情,整個說不出話來。這人害不害臊啊?直說喜歡說了那麼多次,音量還不小,傅冬晏可是個男人,喜歡男人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連他都覺得羞愧。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大哥對男人沒興趣。”夏侯廷玉不高興的哼了聲,就算大哥真的對男人有興趣,也不會對傅冬晏這種黑得要命的男人有興趣……晏比他還黑呢。
“要是他真對男人有興趣這才糟呢。”她喃喃低語了句。
“啥?”夏侯廷玉狐疑的看著她。
“咳,沒、沒,我啥都沒說。”乾笑幾聲,她指了指被他捉住的那只手,“二爺,既然你要說的都說了,可以放手了吧?”
夏侯東煥像被燙到似的,火速鬆開手,還狀似不屑的哼了聲。
“好險沒掉。”拿起追日劍,發現布巾還包得好好的,傅冬晏松了口氣,重新將劍抱在懷中。
“這是什麼?看你寶貝成這樣。”夏侯廷玉好奇的直往她懷中的長形物體望去,看這傢伙一臉緊張兮兮的模樣,很難不讓人起疑。
“沒什麼,這只是一個熟人送的東西。”她可沒說謊,師父的確是熟人,很熟很熟的那種,而追日劍的確是他送給她的……想到這個就生氣,其實她根本不想要的,可師父實在太奸詐了,直接捉住她的弱點,害她不得不拿。
“是嗎?”他總覺得沒這麼單純,算了,這傅冬晏又不是他的誰,管那東西是什麼,都和他沒干係。\'
她敷衍的點了幾下頭,抱著追日劍低頭快步走進夏侯府,沒看到一旁的奴僕皆用詭異的眼神看著她——剛剛那一串大膽的示愛宣言,他們全都聽到啦!看來大爺果真有斷袖之癖。
傅冬晏沒來由的毛了一下,她緊張的看了眼懷中仍舊被包得緊緊的追日劍,很怕它露出來,更怕別人認出這是追日劍。
臭師父,有沒有必要讓她過這麼刺激的生活?她真的好想把追日劍丟掉,不然看誰要就拿去好了……不行!在她還沒確定追日不會不見之前,這把劍不能丟!嗚……
她垮著肩,一張小臉滿是鬱悶神情,但仍不忘抱緊追日劍,在走進大廳時,沒注意到凸起的門檻,她發出一聲嘹亮的尖叫,很用力的撲倒在地,連同追日劍也從懷中飛出去落在大廳正中央。
“痛痛痛……”撐起身子,她皺著臉,伸手搗住撞疼的鼻子。拜託,她都已經這麼黑,還長得很像男人了,可不能變成塌鼻子啊,不然還能看嗎?
“你是笨蛋啊,竟然還會被門檻絆倒?”走在她後頭的夏侯廷玉見她姿勢很醜的趴在地上,半點同情心也沒有的嗤笑了聲,然後故意以優雅瀟灑的姿態走進大廳。
“我只是沒看到而已。”傅冬晏不滿的瞪他一眼,繼續揉著鼻子,卻倏地想起什麼似的露出驚恐的表情。
“你眼睛那麼小,難怪看不到……這什麼?”夏侯廷玉眼一眯,看著落在地上的長形物體,外頭的布巾脫落,裡頭的東西實在好眼熟……
“噫!”她驚恐的瞪著夏侯廷玉專注凝視地上的追日劍……娘的,店小二還信誓旦旦拍胸脯跟她保證,布巾用他那種包法絕對不會掉,她為了感謝他還給了一錠銀子,等等她就去宰了店小二!
夏侯廷玉像石化般僵在原地,一雙眼直盯著那把劍。傅冬晏在一旁狂吞口水,心裡期盼他眼瞎了腦袋糊塗了,認不出這是追日劍。
“這是……追日劍?”夏侯廷玉沙啞的開口,兩隻眼睛還是猛瞪著地上,越瞪越用力,簡直要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我說這是仿的,你信嗎?”她曾對很多人這麼說過,希望他會是最後一個。“江湖上任何一把劍都可能有仿的,就這追日劍不可能。”夏侯廷玉堅定的回道。
“……”娘咧,她就知道那升天的師父一定不會讓她這麼好過,肯定是師父聯手老天,存心要她如此淒慘。
還有沒有天理啊!嗚……
“所以,你是天下第一劍客月丹楓的徒弟?!”夏侯廷玉臉皮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一想到這小子的武功奇差無比,他實在很不想相信月丹楓竟會有如此不成材的徒弟,只是擁有追日劍的人,身分不容錯認啊。
看到夏侯廷玉又是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其實他壞事做很多吧?不然怎會被雷公一直劈……
娘咧!就算雷公把他劈死,也和她沒關係,重點是,他做啥一下子就認出這把劍啊?
都是師父,沒事把名氣弄得這麼大幹啥?搞得每個人都認得追日劍是他的佩劍……
為什麼她小時候不是給其他人撿到,偏偏是給這無敵自戀又自傲的師父撿到呢?有沒有這麼衰啊?
傅冬晏哭喪著一張臉,從地上爬起身來,然後在夏侯廷玉的瞪視下拿起追日劍,動作迅速的將它重新包裹好,接著一步一步往後退。
“夏侯二爺,你認錯了,這不是追日劍,我也不是月什麼鬼的徒弟,我不是,真的不是啊!”她一邊悲吼一邊跑了出去。
看著傅冬晏狂奔離去的背影,夏侯廷玉的臉忍不住又抽搐了幾下。
若真的不是,幹嘛一臉心虛的跑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2:21
第3章(2)
夏侯廷玉沖進夏侯東煥的書房。
最近他好像常這樣,但沒辦法,他實在太激動了,等不及讓小三先通報一聲再進去。
難得見到他最仰慕的月老前輩……的劍,他真的激動到不能自已,雖然月老前輩的徒弟實在是……令他無法認同,可他起碼見到了江湖人士一心嚮往的追日劍,還算有點安慰。
“大哥!”夏侯東煥激動的大喊,完全沒有平日的怯懦。
夏侯東煥慢慢的抬起頭,很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雖然只有一眼,但也足夠讓他熱血沸騰的心情冷了大半。
“大哥,你可知道,傅冬晏那小子竟然是江湖人人仰慕的天下第一劍客月丹楓的徒弟?”
夏侯東煥顯然沒有被弟弟的激動給感染到,依舊面無表情,即使聽到傅冬晏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徒弟也沒改變神色,好似夏侯廷玉說的不過是隔壁那條狗的事。
“咳,大哥,你知道月丹楓是誰嗎?”大哥如此冷淡的反應叫他好傷心,可其實他也不意外,畢竟大哥不是江湖人,不涉及江湖事,對於這種事或許不怎麼感興趣……可是月丹楓耶!天下第一劍客耶!
“嗯。”夏侯東煥還是很冷淡的哼了聲,當作回答。
“這月丹楓可是天下第一的劍客,直到他死前,尚無人能打敗他,而傅冬晏竟然是他的徒弟,實在叫人不敢相信。”誰教傅冬晏這麼孬種,還喜歡男人,簡直和月老前輩沒得比。
據聞月丹楓貌比潘安,堪稱當代第一美男子,其英俊瀟灑的丰姿令人傾倒,但身為月丹楓徒弟的傅冬晏,長得既平凡又黝黑,讓人失望透頂。
“她告訴你的?!”夏侯東煥微皺起眉頭,對於月丹楓是誰並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這事是否是傅冬晏親自告訴他的?
弟弟竟然知道,而他卻不知道,好像只有他們兩個擁有共同的秘密一樣,而他卻被排除在外,叫他心裡很不舒服。
“不,雖然他拚命否認,可他持有追日劍,這是不容錯認的。追日劍是月老前輩生前的佩劍,只有他的徒弟有資格拿它。”夏侯廷玉語氣堅定道。
原來,她一直很寶貝抱在懷中的東西,就是那把叫做追日的劍?
所以說,她心裡所思念牽掛的,是她師父了?不,不對,她說她用十年去尋找
那人,但她師父已死,所以她尋的並非是她師父,那又會是誰呢?是誰讓她用她師父的追日劍去思念?
追日……夏侯東煥撫上自己的胸口。這二字,不知怎地讓他胸口微悶。
“你怎能肯定那把真是追日劍?”
“月丹楓在世時,他的佩劍追日必不離身,有不少人都親眼看過追日劍,且每個人描述的特徵都相同,所以我僅是用那些特徵,便能認出追日劍。”
月丹楓還曾說過,他的追日劍只會留給他的徒弟,不會隨他埋葬,也不會傳給外人。
追日劍只會給他的徒弟,所以傅冬晏就是月丹楓唯一的徒弟。
“或許只是相似。”單憑口述與傳聞,沒有親眼見證來得有力。
“不可能!”夏侯廷玉又激動了起來,“江湖上不會再有第二把與追日劍相似的劍了!”
“為什麼?”他冷靜的反問。
“啥?”夏侯廷玉一愣,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你會認定江湖上不可能有與追日劍相似的劍?”
“因為……”夏侯廷玉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到底是為什麼呢?他從沒想過這問題,這是江湖人士共有的默契,沒有人會去
模仿追日的外型造劍,從來沒有,即使只是相似的也沒有。
這是為什麼?他竟然說不出個道理,也不懂為什麼江湖人士會有這樣的默契。但不可否認的,到目前為止,的確沒有聽說過任何一把與追日相似的劍。
所以,傅冬晏定是月丹楓唯一的徒弟,要不幹嘛心虛逃走呢?雖然他不懂傅冬晏為何心虛,承認是月丹楓的徒弟該是一件驕傲的事,他怎麼也想不透這心虛是打哪來。
“今日天氣真是好得沒話說,一起去逛花園你意下如何,夏侯大爺?”人未到先聞其聲,傅冬晏中氣十足的說話聲從門外傳進書房內兩兄弟的耳裡。
夏侯廷玉看著他大哥的臉,整個好震驚,大哥這是在笑嗎?一張比死人還要冷淡僵硬的臉,此刻竟若冬雪融化、暖陽探頭般,露出溫暖的淺笑,簡直不可思議。可大哥是為什麼而笑呢?該不會是……是為了傅冬晏那孬種小子吧?
“怎麼樣,外頭風和日麗,不出去走走可惜啊!”傅冬晏雙眼睜得老大,眼巴巴的望著他,黝黑的小臉上滿是期待。
和他一起到處走走,就她和他,兩人獨處啊!哎呀呀,想到就整個好害羞喔。
“你真想逛花園?”夏侯東煥挑起一道眉,懷疑的看著她。他不以為她有那麼想逛花園,住在府裡已有些時日,他就不信她沒逛過,更何況景色千篇一律,了無新意,依她的性子怕是不會喜歡。
也不過幾日,他竟可以猜測出她的性子嗎?這感覺有些詭異,說不上討厭,也談不上喜歡,只是有點怪異。
“咳咳,若你想逛其他地方,我是絕對奉陪。”要逛哪她其實不是很在意,最重要的是有他在身旁,這是最最最重要的,也是她的終極目的。
“大街?”他淡淡說了兩個字。
“當然陪。”街上人多,她若一直偷瞧他,也比較不容易被他發現吧?
“對街王府?”主人是標準的財大氣粗,只是財力尚不及夏侯府的十分之一。
“陪陪陪。”雖然王員外的大小妻妾,個個似乎都對他垂涎得很,叫她好不痛快……
不不,是好憤恨!可她更要陪,就算她身子骨稍嫌纖細了些,可也能擋在他前面,阻擋那些覬覦他美色的女人……
雖然她有點擔心自己會被那些女人擠死。
“我的寢室?”夏侯東煥挑著眉,一雙深邃黑眸仿佛帶著笑。
“這一定要陪啊!”寢室呢,是他的寢室,這下子不但兩人獨處,還處在同一間房內,地方不大呢,呵呵。
“喔?”看著她不停竊笑又得意洋洋的小臉,他忍不住微勾嘴角。
“那麼,若是到勾欄院,你還陪嗎?”
“嗄?!”勾欄院?!那不就是……嗚,那個想叫她去挑糞的大叔騙人,說什麼夏侯東煥從不上煙花之地,說什麼他有斷袖之癖,根本就是在欺騙她脆弱的心靈吧!嗚……
“我陪!”她豁出去了!反正她長得這麼像男人,就算和他一塊兒去勾欄院也不會給人認出她是個西貝貨,與其自己待在府裡咬指頭窮緊張,倒不如和他一塊兒去,她得防著他被那些女人吞得連渣渣都不剩!
她悲憤的嘶喊,一副壯士斷腕的神情,惹得他一陣發笑,看著她的眼神益發溫暖。
夏侯廷玉在一旁看得好震驚,和大哥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他這親弟弟從來沒看過大哥有這種神情,可第一次竟然是因為傅冬晏這黑小子,這這這……他好恨、好嫉妒啊!
夏侯東煥微勾嘴角,含著一抹淡笑,他目光帶著暖意看她,“到亭裡下盤棋吧。”
傅冬晏眨眨眼,有點困惑的望著他帶笑的臉,臉頰忍不住發燙,他的表情和平日不一樣,可還是好看得緊!老天爺真不公平,簡直集天下所有美男子的優點在他一人身上,而她則是集所有女子的缺點於一身,有沒有天理啊!嗚……
“不上大街?”本來她還想藉著人潮洶湧之際,偷摸他幾把呢。
“不。”
“不去王府?”這個不去她雙手贊成。
“不。”
“咳咳,也不去你的寢室?”這個提議她可是好心動,要她放棄還真心痛。
“不。”這聲拒絕帶著淺淺笑意。
“最後一個就不用問了吧?”她可是拒絕聽到他要上勾欄院的答案。
“是。”忍不住一陣輕笑。
“咳,那就好那就好……”臉頰好燙啊,幸好她膚黑,就算發紅也看不見吧。
“走走走,咱們下棋去。”
就算沒法去他寢室,那就到他住的念冬居去,反正那兒也有亭子,要下棋絕不是問題,而且她還可以假借各種名義拉他進他的寢室啊,呵呵。
她一個轉身,看到夏侯廷玉一臉震驚的站在一旁,兩眼直瞪著她和夏侯東煥。
“哎呀,夏侯二爺,你怎麼也在這?”她就知道,這夏侯廷玉果真有偷聽人家說話的癖好,真是太要不得啦!
“……”這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的傅冬晏,什麼叫做“你怎麼也在這”?
他一開始就在書房裡了好不好?眼睛小還不承認,實在太不應該:“你這是什麼眼神、什麼表情?給我解釋清楚!”竟然還一臉鄙夷,看得他一肚子鳥氣。
“咳咳,沒、沒啊。”糟,不小心表現得太明顯,趕緊收斂。
“二爺,你沒事做什麼老是一臉被雷劈到?你和雷公很熟啊。”早懷疑他和雷公有姦情了,他還不承認。
“……”誰被雷劈到?誰又和雷公很熟啊?
“不要害羞,不要不好意思,我這人嘴巴最緊了,絕不會透露半個字,你就放心吧。”她的優點還是很多的。
“……”屁!這人竟然還敢說自己嘴巴緊,街頭巷尾的三姑六婆都還比傅冬晏會守密!
“不要太感謝我啊,我會害羞的。”
夏侯廷玉的臉忍不住抽搐好幾下,冷哼一聲,不想和這種人說話。
“咳,大爺,咱們去念冬居的亭子下棋你看如何?那裡風景真是好啊。”風景好得不得了,尤其又靠近他的寢室,呵呵。
看她竊笑的小臉,他不由勾起一抹笑。“好。”
“是嗎?你也同意啊。”傅冬晏咧嘴燦笑起來,整張黝黑的小臉頓時閃閃發光,刺眼得不得了。
“走走走,咱們快去吧,這光陰似箭哪!”
夏侯東煥有趣的看著她,又是一陣輕笑,笑得她又忍不住微紅了小臉,輕咳幾聲,率先走出書房。
只是她在走出書房時,忽覺背後有一道極為紮人的視線,刺得她毛骨悚然了起來。
迅速回頭,身後除了夏侯東煥外,就只有一名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低垂著頭,站在門邊。
她認得他,他是冷蕭,職責是保護夏侯東煥,似乎是個武功極高的人。
會是他嗎?會是他方才瞧她的視線,讓她毛骨悚然嗎?
可是為什麼呢?她該是不認識他的,和他也沒仇啊……
“冬晏?”夏侯東煥淡淡喚了聲,看她愣愣地盯著冷蕭,他心裡有些不愉快。
“呃?”她微張小嘴,目光移向他那張賞心悅目的俊臉,顯然還未回神。
“不走嗎?”他不著痕跡的移動身子,巧妙的擋住她能看到冷蕭的方向。
“走啊,當然要走。”撓撓臉,將方才的小插曲拋在腦後,她舉步正要向前走,卻突然僵住。
“咳咳,我說大爺啊,你你你……方才叫我啥?”是她耳朵出毛病了嗎?怎麼好像聽到他喚她的名?
“冬晏。”夏侯東煥又喚了聲,神情帶著笑意,嘴角微微上揚。
她雙眼發直的瞪著他,一整個錯愕。他叫她的名字呢,不是公子不是姑娘,而是喚她冬晏啊!
糟,她的臉頰好像要燒起來了,實在好害羞,也好竊喜啊。
看她捧著雙頰,埋頭直往前走,夏侯東煥面帶微笑的跟在她後頭,那神情嚇傻了不少奴僕,皆以極詭異的神情偷瞧兩人。
不久前才聽到傅公子大膽的示愛,今日便瞧見傅公子害羞的神情,後頭還跟著漾著淺笑的大爺,說這兩人沒姦情沒人會信,大爺果真是有斷袖之癖啊!以前都是外頭的人在說,他們可沒這麼想,畢竟大爺的貼身小廝小三長得貌美無比,可也沒見大爺對小三有任何的興趣,原來是因為物件不對的關係。
這大爺,其實喜歡的是像傅公子這般,身材不怎麼健壯,看起來還黑黑的男子吧。
“冬晏。”像是喊上癮似的,他又喚了聲她的名。
“什……什麼事?!”不回頭,她絕不回頭,她怕自己臉紅得連膚黑都掩飾不住。
“你說你藉著追日劍來思念一個人,那個人是誰?”他對著她的後腦杓問道。傅冬晏聞言,倏地停下腳步,慢慢回頭看著他,心裡湧現複雜的情緒。
她用追日劍來思念誰?這問題只有一個答案,可這問題竟然是他問的。
“我用追日劍,”暗暗深吸口氣,她緩緩揚起一抹笑,“思念追日。”
她好想追日,有時想得她的心都痛了,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可那個追日,似乎已經回不來了,又或者說,那個追日其實早就不在了。
追日不見了……她忍不住伸手貼著胸口,感到一陣發疼。
夏侯東煥不喜歡現在她臉上露出的笑,不知為何,她這樣的笑竟讓他胸口微悶,就像是追日這兩字所引起的感受。
或許,他其實是認識這個追日的。
“他叫追日?”
“是啊。”傅冬晏還是笑,臉上的表情霎時柔軟了起來。“這名字是我給他取的呢,以前我還小,啥都不懂,我看師父把他最重視、最寶貝的佩劍取名追日,那時我以為只要是對自己很重要很重要的,不管人或物,皆取名追日,所以我也喚他追日。”
對她很重要,所以取名追日。突然之間他嫉妒了起來,為了那個對她極的人。
“走吧。”不願她再想那名喚追日且對她很重要的人,他開口淡淡的提醒。傅冬晏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忍不住咧嘴燦笑了起來。就算追日不在了,可他還在啊,夏侯東煥還在。
東煥……她探入懷裡緊握住那塊被身體溫熱的玉佩,胸口感到微微發燙。
微微一笑,她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就像小時候她跟著追日那樣,一直一直追隨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2:40
第4章(1)
風和日麗,鳥鳴悅耳動聽,在這藍天白雲下對弈飲茶,好不愜意,只可惜……
“夏侯二爺,你在這做什麼?”傅冬晏忍不住轉頭,兩眼恨恨的瞪著夏侯廷玉。
她和夏侯東煥一連數天都在念冬居的亭子裡下棋,可這不識相的討厭鬼老是瞪大眼坐在他倆的旁邊,好像很怕她會對他大哥做什麼壞事一樣……咳,雖然她的確很想,可她總不能當著他的面,把夏侯東煥拖進寢室去怎樣吧。
第一次覺得這夏侯廷玉好礙眼,真想拿追日劍狠狠敲暈他。
“有誰規定我不能在這?”夏侯廷玉冷哼,不屑的用鼻孔對著她。
傅冬晏可是曾當著許多人的面,大聲的說喜歡大哥,這麼厚臉皮的人肯定會做出極不要臉的事,他得防著點,就算傅冬晏武功差得丟人,可大哥半點武功都不會,若是傅冬晏硬要對大哥怎樣,大哥完全無招架之力的。
更何況夏侯府裡多得是可以對弈的地方,傅冬晏偏就選大哥的念冬居,隨便一想便知這人心懷不軌,他不跟在一旁怎麼行?
“是沒人規定,”說起來夏侯廷玉還是夏侯府的主人之一呢。
“只是很礙眼罷了。”最後一句低聲咕噥,她沒膽大聲說出來。
夏侯廷玉瞪了傅冬晏一眼,以為他聽不到嗎?還有什麼叫他很礙眼?最礙眼的根本就是這既矮又黑的傅冬晏!
“冬晏。”夏侯東煥淡淡喚了聲,打斷她和弟弟的鬥嘴。
“咳……什麼?”輕咳了聲,她好害羞的望向他俊美卻淡漠的臉龐,臉頰很不爭氣的再度發燙。
他這樣專注的看她,還喊著她的名字,她就忍不住紅了臉……就說她很沒用吧,尤其在面對他的時候,她是特別的沒用啊。
“換你了。”
“嗄?”他在說什麼密語?這麼神秘,可她聽不懂……糟,不會是她和他的默契很差吧?
“下棋。”看她微張小嘴的發愣模樣,夏侯東煥唇角忍不住揚起一抹極淺笑痕。
雖然這幾日不知看過多少次大哥露出笑意,可他還是會感到詫異,大哥這幾日的笑容,怕是這二十多年來的總和吧。
夏侯廷玉一臉複雜的看著傅冬晏,第一個讓大哥多次露出笑容的人,竟然會是這個長得平凡又很黝黑的傅冬晏,一個男人啊——他忍不住在內心悲吼。
“夏侯二爺,我知道你心中有好多事想感謝我,可也不用這麼直盯著我看吧?我會害羞的。”
夏侯廷玉沒事做什麼一臉欲哭無淚的直瞧她?她知道他大概是因為好不容易遇到像她這樣的知音,心裡感動,可也不用這樣瞧她吧?讓她有點怕怕的。
“誰要感謝你?!”夏侯廷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害羞個屁!沒趁夜摸進房把他掐死就不錯了,誰要感謝他啊!
“夏侯二爺,做人要誠實,不然雷公會一直劈你喔,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啦。”夏侯廷玉雖然個性不討喜,可她大人有大量,當然不會和他計較這些。
“……”夏侯廷玉整個無言以對。傅冬晏其實腦袋有問題吧?明明就是自己在那邊亂猜測,還一個人說得那麼開心,有病啊他!
“將軍。”夏侯東煥好整以暇的宣佈,對於她不停和弟弟說話有些惱意。
“哎呀,我又輸了嗎?”傅冬晏皺著臉,好可惜的看著棋盤。這幾日纏著他對弈,她一盤也沒贏過,本來她還想說經過了十年,她的棋藝該是有長進才是,沒想到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堪一擊。
那時的追日也老是讓她輸得奇慘無比,雖然是他教她下棋,她卻從沒贏過他一盤。
她還想說若是贏了他,可以趁機向他討個承諾或是其他的什麼呢。
“唉,讓我一回不行嗎?老是輸給你,我的自尊心好受傷!”雖然她技不如他是事實,可他好歹偶爾放個水,讓她高興一下也好,每次都把她打得落花流水,讓她好氣餒。
夏侯東煥淡笑不語,只是有趣的看著她垮著小臉,好哀怨好哀怨的悲泣,她的表情和說話的語調比,般人要誇張許多,他並不感到詫異,甚至覺得仿佛許久以前,也曾有人這麼對著他說話。
且她下棋的方式也讓他好熟悉,她的下一步會是什麼,他似乎都知道,甚至她的棋路和技巧,在某種程度上與他相似。
他以前真的不曾和她相遇過嗎?又或者是,他真的不認識也不知道追日是什麼人嗎?
“咳咳,若你髒煩和我下棋,直說沒關係,我不會生氣的。”傅冬晏小心翼翼的看他緊皴眉頭,就怕他是因為連日來一直贏棋,覺得和她下棋一點挑戰性也沒有,卻又為了風度而沒拒絕,心底正默默的惱怒。
她不想讓他討厭,真的不想,她好喜歡好喜歡他,就算他對她沒有同樣的感覺,她也不想被他討厭,不想讓他感到厭煩。
看她露出擔心受怕的表情,夏侯東煥放鬆不自覺皺緊的眉頭,臉上的表情柔和許多。
她是在意他的,不是嗎?或許,比起追日還在意。
“不厭煩,”他唇角揚笑,“和你下棋,我從不厭煩。”
她愣愣地望著他,有一刹那以為是追日回來了。
“是嗎?那就好,我可真怕你是被我勉強的呢。”她嘴裡哇啦哇啦的直說,露齒咧嘴燦笑,卻不自覺的低著頭。
怎地眼睛和鼻頭都泛酸呢?她該不會是受涼了吧?一定是這樣,昨兒個夜裡她好像沒蓋被就睡了,難怪會得病。
他說從不厭煩她啊……追日也曾這樣說呢,是啊是啊,定是他說了和追日相同的話,她才會以為是追日回來了。
真煩惱,她又不能告訴他以前追日曾說過什麼話,要他不能再說,不然她會以為他是被追日附身……附身這說法怪怪的,算了,意思她懂就好。
一旁的夏侯廷玉忍不住輕咳幾聲,覺得此刻的氣氛有些曖昧,問題是他眼前這兩個都是大男人,哪來的曖昧可言……但是真的很曖昧,連他都有些臉紅心跳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承認大哥其實真的喜歡傅冬晏這男人?不,不要啊!就算大哥真喜歡男人,真有斷袖之癖,他也寧可相信大哥喜歡的是小三,而不是這個長得平凡無奇又很孬種的傅冬晏!
“二爺,你是想到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嗎?怎地又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傅冬晏斜睨臉上震驚與悲憤交雜的夏侯廷玉,這二爺好像常常被雷劈啊。
“還有,二爺,你那眼神看得我很不開心。”
她說真的,他盯著她的眼神讓她覺得很不爽快,還有點惱怒,雖然她不太清楚為什麼,不過若是他繼續用那種接近鄙視的眼神瞧她的話,她可能會沖回寢室去拿追日劍敲暈他。
夏侯廷玉直接忽略她的話,完全當作沒聽到。和傅冬晏說話會氣死,雖然他沒有想過要很長壽,可也不想被傅冬晏氣死,很丟人哪。
“冬晏,明日再來下棋吧。”夏侯東煥垂著眼,啜了口冷掉的茶,沒人注意到他握著杯子的力道有些過重,上頭甚至出現了些微的裂痕。
他有點惱怒。雖然,他不清楚自己是在惱怒些什麼。
“好好好,我一定來,一定來啊!”傅冬晏用力的點頭,露齒咧嘴又是一陣燦笑。
每次當她這樣笑,黑黑的小臉就突然亮了起來,連一向平凡的長相也刹時不平凡了起來。
夏侯廷玉看著傅冬晏像小人一般的諂媚嘴臉,不屑的冷哼數聲。
就算傅冬晏真這麼喜歡大哥,也不用擺出一副小狗看到骨頭的孬樣吧?男人的臉面全被丟光了。
“啊!”她大叫一聲,露出一臉驚恐又痛苦的神情,看起來很猙獰。
傅冬晏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夏侯廷玉一跳,他忍不住怒瞪她一眼。
“傅冬晏,你是看到什麼叫這麼大聲?”又不是娘兒們,竟然叫這麼大聲……不,其實傅冬晏就是個娘娘腔吧。
“咳咳……”她輕咳數聲,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讓夏侯廷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原來這小子還知道什麼叫害羞。
“怎麼了?”夏侯東煥淡問,一雙深邃的黑眸不自覺透著一絲關心。
“我……”她白癡啊,那種事怎麼可以對他說呢?實在太難以啟齒了……可是她忍不住啊!
“什麼?!”
她瞥了眼夏侯廷玉,發覺他好像在偷聽,雖然他一臉在看風景的樣子,可她就是覺得他在偷聽,要不耳朵靠這麼近做啥?
“咳,我………”一下全含在嘴裡,除了傅冬晏自己,其他兩人皆聽不真切。
“冬晏。”夏侯東煥眯起眼盯著她頰上淺淺的紅暈,雖然因為她黝黑的膚色使那兩抹紅不明顯,可他就是看到了。
“我、我肚子痛啊!”她可不想敝心死,而且還是死在屎裡,那很丟人的。
“……”兩兄弟突然一陣無言。
夏侯廷玉迅速撇過頭去,卻明顯的可以看見他雙肩抖動得厲害,不時還發出一兩聲脆異的噗噗聲,而夏侯東煥顯得鎮靜許多,只是輕咳了幾聲,俊美的臉上浮起兩抹極淺的紅暈。
哎呀,他臉紅的樣子很好看,害她好心動,只可惜……
“對不住,兩位,我肚子實在太痛了,先失陪了。”她乾笑幾聲,猛地從椅子上起身,藏在衣內的玉珊不小心掉在地上。
“你怎麼會有那塊玉佩?!”夏侯廷玉錯愕的指著傅冬晏問。
即使玉佩被迅速的撿起來塞回衣內,他仍舊看得一清二楚,玉佩上刻有“東煥”兩字,那是大哥許久以前佩戴的玉佩。
只是,那玉佩早就不見了,十年前就不見了……
傅冬晏不自在的笑著,臉上表情有點猙獰扭曲。
“好痛好痛……娘咧,我忍不住啦!”
“……”夏侯廷玉望著那抹迅速奔離的背影傻眼。
“你認得那塊玉佩?”夏侯東煥依舊低垂著頭,視線落在方才玉佩掉落的地方。
他也看到了,那玉佩上刻有他的名,是巧合嗎?還是“東煥”兩字代表的,真是他的名?
“大哥,那是你以前佩戴的玉佩,十年前就不見了。”夏侯廷玉有些遲疑的說。要不是看到那塊玉佩,他幾乎不會想起十年前的往事。
“是嗎?十年前就不見了……”夏侯東煥低語。他的玉佩十年前不見,如今卻在她身上出現,這代表了什麼?
她曾說過,她用十年尋一個人,用十年尋那個讓她喚作追日的人。
十年。
夏侯東煥靜靜的看著被他擱在桌上的黑色木盒,許久許久,不曾移開眼,好半晌,他才伸手打開木盒,從裡頭取出一支木簪。
那木簪的材質雖不是上好,但做工稱得上精細,雖已放在盒中多年,卻仍完好如初。
但真正令他在意的是,這木簪是女子所用,而對於他為何會擁有這支簪子,他一點印象也沒有,且這些年來,他並沒有任何傾心的女子,更不可能會去買簪子放在身邊。
那麼,這簪子究竟從何而來,他又為何會擁有它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2:57
第4章(2)
“大哥。”夏侯廷玉站在門邊,小心翼翼的喊了聲,見他始終發愣的望著手中的簪子……大哥怎會有那發簪呢?這個疑問他放在心裡十年了。
“廷玉,”他抬頭看向弟弟,淡淡的喚了聲,“你可看過這發簪?”
夏侯廷玉靠過去細看了下,隨口道:“沒……”才剛開口,卻倏地無聲,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
夏侯東煥眯眼看著弟弟臉上詭異的表情,心裡明白弟弟定是知道些什麼他不知道,又或者是他不記得的事。
心裡湧出一股迫切,他隱隱感覺這事很重要,但他卻不知道這事對他究竟有多重要。
也許,和傅冬晏是有關係的。
“看過嗎?”他再問。
夏侯廷玉張嘴啊了幾聲,最後歎了口氣,而後囁嚅道:“是看過。”
“那你知道為何我會有這簪子?”
“不,”夏侯廷玉連忙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當初他還很震驚大哥身上怎會有女子用的簪子呢。
“你知道些什麼?”
夏侯廷玉再一次張大了嘴,嗯嗯啊啊的不知所云,他滿臉的猶豫,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要知道,”夏侯東煥淡淡說道,語氣卻有著難得的嚴厲,“我要知道全部。”
夏侯廷玉默默的在椅上坐了下來,盯著自己交握的手好半晌,才抬頭望向始終看著他的夏侯東煥。
“大哥,你不記得了嗎?你十三年前曾失蹤,三年後才又回到夏侯府。”
“我曾失蹤?”他喃喃道,心裡有種複雜的感受,他對這事完全沒有記憶,可他卻相信他曾經失蹤,並不是因為告訴他的人是自己的弟弟,而是因為……因為什麼呢?
“是啊,大哥,你十四歲那年突然在府裡消失不見,從此下落不明,爹找了你整整一年,始終沒有你的消息,我們都懷疑是與夏侯府敵對的人所下的毒手,卻沒有任何證據,好多人都以為你已遭遇不測,爹表面上不相信,可他心底其實有一部分已經接受了……大哥,十年前找到你,整個夏侯府不知有多高興。”夏侯廷玉的眼神因回憶而朦朧了起來,唇角微揚著笑。
“我有說那些日子去了哪裡嗎?”他遺忘的不止失蹤這件事,而是連失蹤後的那些時日,他全不記得了。
那三年,他究竟怎麼了?又是和誰在一塊兒?想不出問題的答案,這讓他有些惱怒。
“沒,大哥沒說,我們找到你時,你渾身是傷,甚至還受了內傷—真不曉得是哪個混帳幹的,大哥可沒學過武啊。”夏侯廷玉嘟嘟囔嚷了幾句,接著又道:“大哥昏迷了好些日子,大家都高興你能回來,卻又擔心你的傷太重,會撐不下去,幸好大哥你還是熬了過來,可剛醒的那幾日,你的神智不是很清醒,有的時候甚至不認識人,你老是握著這支簪子,說要回去,說是你為了一個人準備了生辰禮物,非回去不可。”
原來這是生辰禮物?又會是誰的生辰,而他又非送不可?
“咱們完全不知道大哥說回去是要回去哪兒,連要送禮的人也不知道是誰,之後大哥又昏睡了好幾日,甚至還發高燒,後來你好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夏侯廷玉歎了口氣,原以為這件事不會再提起了,因為大哥全忘了,可如今傅冬晏的身上竟有大哥當年失蹤前一直佩帶著的玉佩,這代表了什麼呢?
“我想大哥應該不記得了吧?念冬居以前可不是叫這名字,而是叫東居,可大哥醒來後,有天突然要人改成念冬居,沒人知道是什麼原因。”連大哥自己也不知道,就只是想這麼改。
他將東居改成了念冬居,這其中該是有什麼意義吧,對他極重要的意義啊……
他想不起來,什麼也想不起來,即使弟弟對他說了這麼多,即使他全都相信,他仍舊什麼也想不起來。
夏侯東煥皺著眉,對於失億這件事,感到相當不愉快,甚至是生氣的,那段被他遺落的記憶和遺忘的日子,對他是極重要的,可他全忘了。
她是否也知道他失蹤的那段過往?是知道的嗎?冬晏……“大爺,今兒個你也有空吧?咱們來下棋吧。”帶著笑意的聲音伴隨著傅冬晏穿著寬大衣袍的身影出現在書房,而後她眯起眼,直盯著夏侯東煥手中的發簪。
“你你你……那那那……那是什麼?!”她錯愕的瞪著發簪,原來他的嗜好是收藏女子用的發簪嗎?
夏侯廷玉露出鄙視的眼神,斜睨傅冬晏,不屑的哼聲。“別說你不知道那是姑娘家用的發簪子,見識未免太淺薄了吧。”
“我是知道,可……”可她沒想到他是此物的愛用者,這這這……她實在好錯愕啊!
夏侯東煥逕自將發簪放回木盒中,一抬頭便見她直瞪著木盒瞧,好似要在上頭穿出個洞。
勾了勾唇角,他溫聲道:“到念冬居去下棋嗎?”
“是啊是啊……”她連忙點頭,目光卻始終沒有移開,這她也很困擾,可就是移不開,她又有何辦法呢?
那簪子該不會是要給什麼不知名的姑娘吧……嘖,這感覺還真是令人討厭呢。
“等等,大哥,你不問他為什麼會有你的玉佩嗎?”見大哥不再說什麼的起身要走,夏侯廷玉連忙說了句,只見傅冬晏隨即僵硬著身子,連臉上的笑容都凝結。
夏侯廷玉眯著眼看,這傅冬晏果然有問題,不但有問題,還很論異。
夏侯東煥背對著她許久,才轉過身,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望著她,深深的、深深的望著。
他這眼神……令她好毛骨悚然啊!早知道就把玉佩留在房裡,別帶出來了,嗚……可她這十年來,早習慣將玉佩隨身帶著了,不帶著它會讓她不安心。
“那是……我好久以前撿到的,原來那是你的嗎?!”她傻笑著別開臉,不敢再看他的臉……可他的臉實在是很賞心悅目,真捨不得移開眼。
“咳咳,如果你要,那我就……就還給你吧。”
嗚……她好心痛啊,那玉佩伴了她十年,她和玉佩早有生死不相離的感情了,要他倆分離實在好狠……可不得已啊!至少還有他在,也算小有補償啦。
看她的表情,應該是極喜歡那玉佩吧?夏侯東煥勾著唇角,揚起一抹極淺的笑痕。
“不,就留著吧。”他淡道。
傅冬晏眼睛一亮,喜孜孜的直點頭,真是太好了,既有他在,還不用還玉佩,真是太好了啊。
大哥竟然完全不問,還笑得那麼開心……也罷,既然大哥不想追究,那就算了,反正瞧傅冬晏這小子笑得像個蠢材,該是不會對大哥有怎樣的傷害才是。
雖然他始終不能明白傅冬晏老是能讓大哥笑的原因,說實話,他還真是有點嫉妒,嫉妒連他這親弟弟都不能讓大哥笑,卻是傅冬晏這半途冒出來的黑小子能讓大哥露出那樣的表情。
算了算了,只要大哥開心就好,可若是大哥喜歡……也罷,他是江湖人,沒有啥事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他還是不想大哥喜歡男人啊!
就算大哥真偏好此道,就不能挑個賞心悅目的男人嗎?這傅冬晏實在是……
夏侯廷玉看著長得一臉平凡又膚黑的傅冬晏,一陣悲憤的無言,這人看起來實在太平凡了,雖然笑容很特別。
“我說二爺,最近你老是拿這種眼神看我,很討厭呢。”傅冬晏咧嘴朝夏侯廷玉笑,唉,就說她是個好有禮貌的人吧,就算他的眼神實在令她討厭得不得了,可她還是露出笑呢。
這夏侯二爺的眼神很是複雜,有悲憤,有無奈,有鄙視……嘖,實在太複雜了,她沒法形容的真切。
夏侯廷玉聞言,臉皮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便撇過頭去不看她。最近他的忍功真是更加精進了,都是因為傅冬晏這小子的關係,傅冬晏有絕對足夠的能耐可以讓他失去理智。
“冬晏。”夏侯東煥站在一旁,淡淡喚道。
“是。”她笑得極燦爛的看著他。欸,她的雙頰又發燙啦,他那張臉怎麼看都讓她好害羞,實在是太賞心悅目了,很容易春心蕩漾啊。
“你可要到念冬居下棋?!”
“要要要,當然要!”以為他是後悔了,她先是連點好幾次頭,接著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
“咳,我說大爺,你可不要突然說沒空啊。”
做人絕對不可以這麼反覆無常兼不守信用,這樣可是很惹人嫌的,雖然她這輩子是不可能嫌他了。
“你很希望我沒空嗎?!”他扯扯嘴角,微帶笑意的揶揄道。
“你現在是要和我下棋,當然就沒空啦。”嘿嘿,她說這話還不錯吧?
“是這樣嗎?”他輕笑出聲。
“是啊是啊……”好諂媚的笑容。
夏侯廷玉在一旁看了,臉頰又忍不住抽搐了好幾下。
這傅冬晏,若有朝一日成了朝廷官員,定是那種逢迎諂媚的小人,說奸險還不至於,傅冬晏還沒那個心機,但那的確是標準的小人嘴臉,看了就討厭,嘖!
“大爺,戴府大公子登門拜訪,此刻在大廳上候著。”儘管書房的門敞開著,但文總管依舊站在門外,恭敬道。
“什麼!戴嶽宇那傢伙竟然還敢來夏侯府?”夏侯廷玉面露猙獰,一副氣不過的兇惡模樣。
咦?戴嶽宇是什麼人?竟然能讓二爺瞬間大變臉,好厲害啊,她好佩服。
“敢問二爺,這戴嶽宇是……”
“真正奸險的小人!”這一句話夏侯廷玉說得咬牙切齒。
真……真正的奸險小人?這小人還有分真假嗎?
“咳,恕小的我見識淺薄,照二爺這話,難不成還有假小人?這假小人是誰呢?能不能請二爺舉個例子好讓我明白。”她可真好學啊!
夏侯廷玉沒說話,僅是斜睨著她,表情很是奇怪。
“二爺,要你說個名字有這麼難嗎?做什麼這樣看我……難不成是我變漂亮了?”哎呀,若真是這樣,讓他多看幾眼也沒關係啦。
“……”誰來把道混帳拖出去宰了?
傅冬晏竟然還說“漂亮”兩字,明明就是個大男人……不,該說是小男人,怎麼會希望自己長得漂亮呢?
雖然……咳,他偶爾也會覺得像大哥這樣的男人實在長得極美啊……呸呸,他在亂想什麼?真是的,不知不覺竟給傅冬晏影響了。
“冬晏,你要先去念冬居等我嗎?!”夏侯東煥淡淡的問了句,卻很成功的將她的視線拉回他身上。
“那個等等再去,我想同你們一塊兒去大廳,可以嗎?”她想去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正陰險的小人,也想看看那個能讓夏侯廷玉氣得不得了的戴岳宇究竟生成啥模樣。
夏侯東煥盯著她期待的小臉,慢慢的垂下眼。
該讓她去大廳嗎?該讓她見到戴嶽宇嗎?戴嶽宇會看出她對他有一定的重要性,這會讓她陷入危險……可就算戴嶽宇此刻沒見到她,他怕是早就聽聞了他夏侯東煥身邊有這麼一個人。
不管有沒有見到冬晏,她早已暴露在危險之下了。
“好,我們一塊兒去。”他堅定道。
讓她待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好過把她一人丟在念冬居,起碼戴嶽宇不會趁雙方在大廳之際,派人對她下手。
“請大爺……和傅公子移駕吧。”聽到夏侯東煥的話,文總管忍不住抬頭偷覷兩人一眼。
下人間的流言其實他是不怎麼相信的,雖說傳言通常不是空穴來風,可是兩個大男人互相喜歡,這這這……
夏侯東煥等著傅冬晏跟上他,才踏出書房往大廳的方向走去,文總管則垂首跟在兩人身後。
夏侯廷玉瞪著那兩人並肩走著的背影,大哥竟然讓傅冬晏這個與夏侯府完全不相干的人一塊兒去大廳見客人?這不是擺明瞭告訴外人,傅冬晏對他就是有什麼不同嗎?
毀了毀了,這下全毀了二哥的聲譽啊,全給傅冬晏毀了!
而且剛剛文總管是怎麼回事,明明他才是夏侯府的主子之一,可他竟然只要大哥和傅冬晏移駕,他就這麼容易讓人忽略嗎?嗄?
牙一咬,他恨恨的跟了上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3:14
第5章(1)
一走進大廳,傅冬晏便看到一個存在感很強烈的男人,慵懶的坐在椅上,唇角帶笑,那人的面容稱得上好看,可就是有些陰柔。
這人就是戴嶽宇吧?和夏侯東煥一樣很能吸引人的視線,不過,她看著這人並不會臉紅心跳,果然是對夏侯東煥才會有的吧。
戴嶽宇只手撐著下顎,另一手搖著扇子,見到夏侯東煥進了大廳,也不起身迎接,只是坐著逕自笑笑的望著他。
“不知戴公子登門拜訪,有何要事?”夏侯東煥不以為忤的坐了下來,淡問道。
“沒事就不能來嗎?”戴嶽宇刷地一聲收起扇子,譏嘲的冷哼。
夏侯東煥僅是垂著眼,面無表情,不吭一聲。
戴嶽宇的臉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他握緊手中的扇子,眯眼看著夏侯東煥。他最討厭夏侯東煥這要死不活,仿佛事不關己的樣子,而且不管別人說什麼,夏侯東煥的表情始終如一。
他很清楚夏侯東煥知道無論是搶生意,抑或是派殺手全是他戴嶽宇做的,可夏侯東煥的表情卻從沒變過,甚至沒做出反擊的舉動,反倒是夏侯廷玉對這事比較積極,他知道夏侯東煥和他弟弟並不如外人所傳的不和,他只是很惱怒為什麼他看不透夏侯東煥的想法。
“戴嶽宇,你不要欺人太甚!夏侯府不歡迎你這種只會使陰狠毒計的小人!”夏侯廷玉怒聲道。
見到滿臉氣憤的夏侯廷玉,戴嶽宇反倒冷靜下來,他哼笑數聲,傭懶的打開扇子,緩緩搖晃。
“夏侯二爺,沒憑沒據的,你是哪只眼睛見到我使陰狠毒計了?!”
“你!”夏侯廷玉被戴嶽宇臉上那不屑又鄙視的表情給氣到。
沒錯,就算他知道找人打擊夏侯府的產業和派殺手追殺文總管,甚至是刺殺大哥的人正是戴嶽宇,可他卻完全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真是窩囊!
傅冬晏睜大眼,努力看著眼前上演的戲碼,哎呀呀,這二爺未免也太好激了吧,雖然這位戴公子說話的腔調和表情是有那麼一點討人厭。
這情況還真是有趣,跟來大廳果然是正確的。
夏侯東煥仍是垂眸,仿佛廳裡發生的事皆與他無關,戴嶽宇則是再一次被他的冷臉給氣到。
戴嶽宇深吸口氣,露出他慣常讓人摸不透的笑容,開口道:“近日戴府不太安寧,我想來府上借住幾日,不知夏侯大爺肯嗎?”
“你戴府不安寧幹……”幹他們屁事啊!沒把他宰掉就是他們夏侯府心胸寬大,他還敢說要借住?夏侯廷玉激動的開口,話說一半卻讓夏侯東煥給止住。
“廷玉。”夏侯東煥淡淡喚了聲。
雖然大哥只是喊了他的名,卻足以讓夏侯廷玉明白,立刻閉上嘴,只能恨恨的瞪著戴岳宇得意的笑臉。
“既然戴公子想要借住夏侯府,就請住下吧。”夏侯東煥毫不遲疑的答應,只是仍低垂著眼,看也不看戴嶽宇一眼。
“那還真是謝謝了。”戴嶽宇哼了聲,無意間發現夏侯東煥身邊站了個人,而且還靠得極近。
一時間他起了興趣,眯眼細看那人,一張臉平凡得沒啥可看性,且膚色黝黑,身子骨看起來很單薄,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簡而言之就是個普通老百姓,只是又比通老百姓更差了些。
雖然這人的長相完全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可這人的身分他就很感興趣了,他曾聽聞夏侯府裡有個被夏侯東煥奉為上賓的人,那人雖是個男人,卻大膽的向夏侯東煥示愛,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知道他有龍陽之癖。
“你就是傅冬晏吧?”他只手抵著頰邊,笑著用扇子指著站在夏侯東煥身邊的傅冬晏。
她瞪大眼,伸手指著自己,驚愕的看著夏侯東煥。
“我這麼有名嗎?!”原來她人見人愛到人盡皆知啊,害她好害羞喔。
夏侯東煥回視她,雖然沒說話,嘴角卻微揚,露出了些許的笑意。
戴嶽宇倏地眯眼,瞪著夏侯東煥唇邊的那抹笑,心裡一陣大駭。外人總猜測夏侯東煥不娶妻不納妾,也從不上煙花之地的原因是有斷袖之癖,他原先只是嗤笑不相信,可現在,他懷疑那傳言是真的。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夏侯東煥笑,因為一名男子而笑,這傅冬晏……戴嶽宇搖著手中的扇子,嘴邊露出充滿興味的笑。
若是對傅冬晏出手,夏侯東煥的臉色必定很精采,他相信他絕對不會像往常一般,只是面無表情,或是一點兒也不在乎。
可在那之前,他得先探探傅冬晏在夏侯東煥心底究竟有多重要。
戴岳宇看著傅冬晏笑嘻嘻的臉,和夏侯東煥帶笑的面容,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今晚是月圓……傅冬晏打開窗趴在窗邊,瞪著天上那一輪皎潔明月。
現在是三更半夜,正是好睡的時刻,她也好想睡,可她就是睡不著,嗚……
“這是第幾次了?我也好想睡覺,還有沒有天理啊!”她好心酸的悲吼,她真是個可憐人,好可憐啊!
“冬晏?”
一聲低喚引起她的注意,她抬起頭,見夏侯東煥站在不遠處,內心一陣驚喜,可又有些困惑,這麼晚了他怎麼還不睡,不會是和她一樣無法入眠吧?
傅冬晏喜孜孜的跑出房,因為是月圓的關係,即使是晚上她也能看見他的臉孔,還是那麼的賞心悅目啊……不行不行,她不能再多想,這夜晚可是很容易讓人產生犯罪欲望的啊。
“大爺,你也睡不著嗎?”她笑嘻嘻的問道。
月光下她見著他泛著溫柔的神情,雖然沒有笑,可還是讓她好心動,也好害羞。幸好她膚黑,天色又這麼暗,准看不到她臉紅的,臉頰愛怎麼發燙燒紅,就隨它去吧。
“你睡不著嗎?!”夏侯東煥淡問道,眼神柔軟的看著笑得傻氣的她。
“嗯,不過不要緊,我習慣了。”她有些錯愕的看著他拉起自己的手,搭上腕間的脈搏。
“你的脈象……極亂。”最後兩字,他的語氣有些困惑和訝異。
聽出他話中的詫異和嚴厲,她忍不住縮了縮肩,沒辦法,她好心虛。
“原來你懂醫啊……這脈象亂很久了,不要緊的。”她乾笑數聲,小心翼翼的望著他微皺眉頭。
夏侯東煥深深的看著她不語,看得她心驚膽戰,好想轉身就逃,可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臂,拉著她躍上屋頂。
“若你睡不著,就陪我賞月吧。”他不等她回應,便坐了下來。
傅冬晏無言看著他好看的側臉,這其實是強迫吧?可她還是好開心。
咧嘴露齒,她又是一個燦笑,跟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雖然她不知道這月有啥好賞的,可有他在就好,有他陪著,就好。
雖說是賞月,可夏侯東煥其實沒有很認真的在看月亮,反倒是注視著她傻笑的側臉。
“你知道我懂武?”
從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就連弟弟也不知曉,可是怎麼學會的他自己也不甚明白,而方才他使了輕功拉著她上屋頂,她卻絲毫沒有露出異樣的神情。
“欸,原來你不懂武?”她一整個錯愕,轉過頭一雙眼睜得老大的直瞪著他。
“……”他默默撇過頭去,不知道該說什麼。
傅冬晏眨眨眼,見他不再說話,她聳聳肩,習慣性的伸手探入懷中握住微溫的玉佩,滿足笑著。
“你一直帶著那玉佩嗎?!”
“是啊,一直帶著,這東西很重要的。”沒了這玉佩,追日怕是一輩子也想不起她吧?可她有時候會覺得讓追日忘記一切,反而比較好,為什麼她不知道,只是有時候會這麼想罷了。
他默默看著她,一陣冷風吹過,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肩,他攤開從剛才就一直拿著的披風,覆上她的肩頭,將她的身子包裹住,而他順勢由後隔著披風抱著她。
“我怕你掉下去。”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幸好她背對著他,要不就算這夜再黑,怕他也是能看清她臉上的紅暈。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抱著她,她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你特地拿披風來給我披嗎?”方才就注意到他手上拿著披風,一般人通常會披在肩上,怎會用手拿呢?果然他是特地拿來給她的。
“……我披著走到這兒覺得熱,就拿下來了。”夏侯東煥仰望著圓月,語氣很自然的說謊,臉皮卻有著幾不可見的薄紅。
“原來是這樣。”果然是她想太多了,嘖,害她白高興一場。
聽到她好可惜又好失望的嘟囔,他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眼神溫柔的盯著她的發頂,雙臂更加收攏了些。
“大爺,你真覺得賞月有趣嗎?”她望著很圓很皎潔,卻一點變化也沒有的月亮,默默問道。
說真的,她到現在還是不明白,賞月哪裡好,又哪裡有趣了?怎地大夥都愛賞月,這月亮有啥奇特的嗎?
“……不覺得。”輕咳幾聲,他淡淡的說了三個字。
賞月只是藉口,來找她其實還有其他原因,可他說不出口,真說不出口。
“我也不覺得。”果然,賞月的樂趣,還是在於身邊陪著的人是誰吧?平日她不愛賞月的,她寧願拿來多睡點覺——如果她睡得著——可現在她賞月賞得好樂,因為有他陪著,有他陪著,她才不覺得賞月很無趣。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這月兒一直都在,永遠不要天亮。
說起來,以前她好像從沒和追日這般賞月過,大概是因為晚上她都在睡覺吧,那時她很愛睡覺的,中午還會午睡呢,而且只要她一入睡,就很難叫起來。
現在,她不再睡午覺了,連晚上也不太容易入睡,是體質改變了嗎?就算她睡著了,也很容易被驚醒,睡得很不安穩,一個晚上反反覆覆的醒過來又睡去,好累人的,有時候她就乾脆不睡,倒還省事些。
不知道那個時候,追日有沒有一個人在半夜賞月呢?一個人一定不有趣,若那時她告訴他,就算她再怎麼愛睡,也會用手撐著眼皮陪他,只可惜她從沒對他說過。
“大爺,往後若你要賞月卻找不著人陪,我可是願意隨時奉陪的。”反正她常常睡不著覺,唉。
“你時常像今晚一樣睡不著覺嗎?!”
“……咳,我習慣了。”雖然她背對著他,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可她從他的語氣便能聽出他的不悅。
糟,雖然被他抱著好開心,可這樣不好逃跑啊!嗚……
夏侯東煥皺著眉,終究沒說什麼,只是緊緊的抱著她,默默望著月亮。
底下,其實有三個人正看著他們倆,有兩個是跟在他身後過來的,分別是夏侯廷玉和戴嶽宇,另一個則是早就在這邊。
他知道是誰,卻不清楚那人來此的目的。
答案,暫時還無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3:33
第5章(2)
秋高氣爽,天氣涼快得不得了,只是為什麼每次和他下棋都不能盡如她意呢?傅冬晏先是瞧了下坐在她左手邊的夏侯廷玉,再看了眼右邊的戴嶽宇,最後無言的望著對座的夏侯東煥。
她想和他單獨下棋,有個夏侯二爺在一旁她已是覺得太多,現下又多了個據說是夏侯府仇敵的戴嶽宇,他們是嫌這兒不夠熱鬧嗎?
而且戴嶽宇身旁還跟著個美女,她看那美姑娘極雄偉的前胸,默默低下頭。“好個波濤洶湧啊……”今日她總算是見識到了,可她怎麼這麼平啊?
嗚……其他在場的四人除了那名女子外,三個男人全將她的低喃聽入耳裡,夏侯東煥表面上不動聲色,深邃的黑眸卻閃動著微微笑意,夏侯廷玉則是大翻白眼,心裡唾棄到一個不行。
打開扇子搖晃著,戴嶽宇輕笑道:“外頭向來有個傳聞,說是俊美瀟灑又多金的夏侯大爺不愛女子愛男人,喜好男色,有龍陽之癖,我原是不信的,所以此回來借住府上順便帶了美女,想給夏侯大爺當作謝禮,不過……”
戴岳宇朝傅冬晏瞥去一眼,神情很是曖昧,看得她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恐怖!
“我想是不用了,夏侯大爺對於女色怕是提不起勁。”戴嶽宇表面上在笑,語氣卻是冷嘲熱諷。
他沒有想到,原來夏侯東煥真的喜歡男人,這樣一個男人在各方面竟然勝過自己,根本就是恥辱。
這讓他更加討厭夏侯東煥了,討厭非常。
夏侯廷玉恨恨的緊握著拳,但他說不出反駿的話,因為大哥怕是真的喜歡男人……就算大哥對男對女皆沒有興趣,可他喜歡傅冬晏是個事實,而傅冬晏是男人也是事實,所以不管怎麼說,大哥就是有斷袖之癖,他……好恨啊!
而且昨夜他們兩人抱在一起坐在屋頂上的情景,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過大哥不懂武功,怎能上屋頂去?定是傅冬晏強拉大哥的,這傅冬晏,實在太卑鄙!咦?她是哪裡惹到二爺了,怎地竟用如此惱怒的眼神狠瞪著她?
“不知傅公子昨夜睡得可好?”戴嶽宇笑咪咪的朝傅冬晏問道。
雖然他臉上在笑,可不知為什麼,卻讓她覺得毛骨悚然,好像這笑容的背後,有很大的陰謀。
“咳咳,睡得很好。”她輕咳幾聲,一想到昨夜的事就好害羞。
她窩在他懷裡,愉快的賞著她覺得沒什麼特別的月亮,奇怪的是之後她便沒有什麼印象,好像突然失去意識,雖然她一度懷疑是他點了她的睡穴,可其實想想他根本沒有動手的必要。
大概是她睡著了吧,誰要他的懷抱這麼舒服呢?早上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了棉被,棉被上又覆著昨夜他為她披上的披風。
那件披風她放在床上,不怎麼想歸還,因為她貪戀上頭有他的氣味……
若是晚上抱著披風,或許會比較容易入睡,她是這麼覺得的。
“是嗎?你睡得很好……”戴岳宇頗有深意的輕笑。夏侯東煥昨夜跑去找傅冬晏,最後甚至相擁,還以為沒人看到,他瞧得可仔細,且還是夏侯東煥主動抱住傅冬晏,可沒人強迫他。
這傅冬晏,對夏侯東煥果然是極重要的吧?這樣很好,如此一來,他下手才有成就感,他已經等不及要看夏侯東煥那張死人臉產生莫大的變化了。
她很確定絕尉沒有冒犯過二爺和戴岳宇……是不怎麼確定啦,總之她印象中沒有就是了,就算真冒犯到了,也是不小心的,再怎麼樣也不會讓這兩人有這麼奇怪的臉色,還用詭異的眼神直盯著她看……
“將軍。”
低沉好聽的嗓音淡淡響起,讓她從恍神中清醒,仔細盯著棋盤一瞧,她果然又輸了,還輸得淒慘無比。
“哇!大爺,我不過失神一下,怎地就失守陣地啦?你也太狠了,好歹讓一讓我,別讓我輸得這樣難看啊。”雖然早知會有這種結果,她還是覺得好不甘心。
真想贏他一盤,她不貪的,只要贏他一盤,她就滿足了……當然她是有目的的。
“明日吧,我再讓你。”夏侯東煥微勾唇角,露出極淺的笑痕。
明日啊,果然又到了這個時候。“咳,那我就不打擾大爺睡午覺了。”
這人有睡午覺的習慣,她已經很久很久不睡午覺了,卻換成他要睡,她記得以前他也是不睡的。
十年的時間果然太久,久得讓一個人以前沒有的習慣變成了有……是啊,是如此的吧,她就是這樣。
有些可惜的起身要走,她還想和他在一起多些時間,很想補回這十年的空白,不過,只有她一個人努力在填補吧?他全都忘了啊。
“等等,冬晏,你先留下。”
她一愣,頓時停住腳步,回頭傻傻的看著他。雖然他總是這麼叫她,可她總覺得他叫她名字的方式和以前不同了,好像變得很親昵,這讓她好害羞又好開心。
雖然他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可當他這麼喚著她,她就覺得追日好像回來了。
明明不可能,她知道的,追日明明不可能回來,可她還是好想好想追日,不過即使追日不見了,這裡卻還有個東煥,她已經很開心了,不管怎樣,有他在就好。
原是要起身跟著離開的夏侯廷玉和戴嶽宇,一聽到夏侯東煥留住傅冬晏的話,便各自維持原姿勢不動,依舊坐在椅上,十分好奇他留下傅冬晏要做什麼。
“冬晏,你先進屋裡去。”
哎呀,他竟然叫她進屋去?這兒可是他住的地方,每次她頂多在念冬居的亭子裡與他對弈,從沒進到屋裡,現在他叫她進去,是要和她說什麼嗎?她覺得好緊張、好……好開心啊!
見她咧嘴露齒燦笑著走進屋,夏侯東煥忍住到唇邊的笑意,冷淡的看著夏侯廷玉和戴嶽宇。
“在下還有事,就不送戴公子了。”
聽見他如此明顯的送客話語,戴嶽宇挑了挑眉,冷笑一聲,隨即起身甩袖就走。反正他已經知道了傅冬晏對夏侯東煥的重要性,其他倒也無所謂。
見戴嶽宇被他大哥趕走,夏侯廷玉心裡一陣爽快,對嘛,戴岳宇根本就是個外人,哪有資格留在這兒呢?
“廷玉。”
“是,大哥。”大哥一定是要告訴他什麼重要的事吧?
“去看你的帳簿。”夏侯東煥好冷淡的口吻。
“……大哥?”怎會是叫他去看帳簿?應該要吩咐他更重要的事吧,譬如暗中宰了戴嶽宇?
“要我說第二次嗎?”
夏侯廷玉看著冷漠的大哥半晌,然後恨恨的瞪向大門敞開的屋內,好似他可以用眼神殺死待在屋裡的傅冬晏。
看著弟弟垂頭喪氣的背影,夏侯東煥轉身走進屋子,見傅冬晏笑嘻嘻的坐在桌邊,桌上放了兩杯茶。
“冬晏。”
“欸。”她兩眼猙嗎老大,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看著她發亮的小臉,他唇角微揚,心裡覺得有趣。“該午睡了。”
“嗄?”她張著嘴,一臉呆愣。
他是在同她說笑嗎?難不成他留下她就是為了叫她看他午睡?這……其實也是可以的啦,反正她很少看到他睡著的模樣呢。
“你該午睡了,冬晏。”他笑著,在她錯愕恍神之中牽起她的手,直接將她拉進寢室。
“我沒有午睡的習慣。”其實也不是沒有,她曾經有這習慣,可十年前就沒有了。
“有,從今天開始。”他將她按坐在床邊。
“你晚上常睡不著,起碼要睡午覺,不然身子會受不了的。”他甚至不敢想她究竟有多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可她有學武,就算不睡覺也不會怎樣的。傅冬晏撓撓臉,終究沒有說出來,先別說她武功蹩腳得很,光是想像他不悅的臉色,她就好害怕啊!
“一個人,你睡不著吧,冬晏。”
她倏地睜大眼瞪著他。一個人,她睡不著,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
夏侯東煥神情溫柔的看著她面無表情的小臉,伸手扶著她躺下,為她蓋上棉被,自己則坐在床沿。
“我就在這兒陪著你,睡吧。”
她還是瞪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溫柔的臉龐。是追日嗎?是追日回來了吧……
“你會叫我起床嗎?”她艱澀的開口,聲音既破碎又沙啞。
“會。”
“若我醒來,你會在吧?”她緊緊揪著他的袖子。
“會,我會一直待在這兒,然後叫你起床。”他輕聲道,將袖子從她手裡抽出來,反手握著她的手。
傅冬晏定定的看著他好半晌,才緩緩閉上眼。
“我睡,你也在。”她低喃道,比他小上許多的手緊緊握住他的,用力的握著不放,像是怕他不見似的。
夏侯東煥盯著她的睡顏,而後看向和她交握的手。
怕他不見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3:48
第6章(1)
夏侯廷玉第一次覺得——其實次數多到數不清了——他真想痛打傅冬晏一頓。
“傅冬晏,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這麼噁心!”看得他都快吐了。
“我這是高興啊,二爺。”她咧嘴燦笑,整個好開心。
這傅冬晏笑起來的模樣怎麼……讓他覺得這張黑臉變好看了?夏侯廷玉瞪著她臉上燦爛的笑容,忍不住撇過頭去,頰畔浮起可疑的紅暈。
他輕咳幾聲,那不是好看,絕對不是!而且笑成那樣,下巴快掉了、嘴巴都要咧到耳後去了,誰看不出來是高興啊?
他臉皮忍不住抽搐幾下,大翻白眼。這傅冬晏,不用問也知道是在高興什麼,這幾日晌午時分傅冬晏就自動跟著大哥回念冬居,兩人在屋內一待就是一整個下午。
整個夏侯府的人都知曉,那時候是大哥的午睡時間,可傅冬晏竟和大哥在一塊兒,這就表明了他們是一起午睡。
若說傅冬晏是名女子也就算了……不,若傅冬晏是個女人更糟糕,他完全無法想像傅冬晏著女裝的模樣,實在太恐怖!
總之,傅冬晏是個男人啊,而大哥更不用說是真正的男人,這孤男寡男的同處一室,本是沒有什麼的,可傅冬晏自己都承認喜歡大哥,大哥偏又對傅冬晏特別好,兩人還關在房裡一下午不出來,這下不用外頭的人說,他自己都覺得有什麼了。
都是這討人厭的傅冬晏,害得大哥的清譽全毀了。
夏侯廷玉恨恨的瞪了傅冬晏一眼,瞪得她一臉莫名其妙,不曉得自己又有哪裡讓夏侯二爺不滿了,這人還真難伺候呢。
這些天她都有睡午覺,雖然晚上還是睡不著,可她抱著夏侯東煥的披風,即使只是躺在床上,還是覺得很樂。
他都有遵守諾言,一直待在房裡陪著她,一開始她還是睡得不安穩,常常睡到一半就驚醒,可一睜眼便見他坐在床沿,大手握著她的,有時看著她,有時閉目,總之一直都在,叫她起床之前他從不離開。
“傅冬晏,去把你的追日劍拿來,咱們來比武,就不信我打不過你。”
她微張嘴瞪著夏侯廷玉。這人有病啊,上次的比武她都已經叫得這麼淒慘、輸得這麼徹底了,他還要比?他是覺得還沒被她羞辱夠嗎?
“二爺,我們不是比過了嗎?我輸得淒慘無比,根本沒有打贏你啊。”他這分明就是在栽贓,怪不得雷公老愛劈他,就是因為太不誠實了。
“你根本就是假裝的。”
“我假裝?!”她指著自己的鼻頭,冤枉啊,她什麼時候假裝了?她一直都很正直又很誠實好不好?咳,其實也不是一直啦,不過起碼大部分是啊。
“你終於承認了吧,”夏侯廷玉冷哼了聲,一副事事皆為他所料的踐樣。
“你是天下第一劍客月丹楓唯一的徒弟,武功怎可能這麼差?”
娘咧,她什麼時候承認了?她那是錯愕好不好?而且誰規定身為天下第一劍客的徒弟就要很厲害?
這二爺,話都亂說,雷公怎還不劈他?
“還是說……”夏侯廷玉眯起眼,很懷疑的看著一臉扭曲的她,“你其實是瞧不起我,才不願拿出真正實力和我比?”
傅冬晏瞪大眼,一隻手猛拍胸口,差點被口水噎死!她的臉皮忍不住抽搐,娘的,這二爺也未免太會想像了,明明就是沒有的事……他有病,他真的有病,還病得不輕!
“莫怪月丹楓一向隨身佩帶的追日劍,你都只放在房裡,原來你是因為找不到一個值得和你比試的人吧。”
娘咧,他知不知道若是帶了追日劍會有什麼下場?她就是太清楚才把追日劍用布緊緊裹著還塞到床底下。
“也罷,不用追日劍,照樣能比。”夏侯廷玉一個飛躍,從樹上折了兩根長度和粗細差不多的樹枝,將其中一根扔給她。
“來吧,今日你我就來分個高下!”她瞪著手中的樹枝,嘴角微微抽搐,這人玩不膩啊!
見他極認真的飛身撲向她,她連忙舉起樹枝擋住他的攻勢。
“只要一下下,應該沒關係吧?”她喃喃低語,手上樹枝順著他的攻勢又接連擋了好幾招,接著足下一點,她的身子便往上飛了幾十丈高。
“我認輸了我認輸了,夏侯二爺,我認輸啦!”
夏侯廷玉瞪著她迅速逃離的背影,整個好錯愕。這傅冬晏果然是假裝的,內力如此深不可測,不愧是月丹楓的單傳弟子……可為什麼這麼孬啊?
跑了一段距離,傅冬晏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下,確定夏侯廷玉沒有追來,才靠著牆休息喘氣。
“果然,還是不要用的好……”她捂著氣血翻騰的胸口,有些難受的輕笑道。
她一直儘量不要用到內力,可若只是單純的跑走,怕夏侯廷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小露一下嚇到他了吧?呵呵。”好得意的竊笑。
“原來傅公子是月丹楓的徒弟?”
一道微訝的輕柔嗓音在她身後響起,傅冬晏渾身一僵,心裡欲哭無淚。
她緩緩回頭,忍不住歎了口氣,果然是戴嶽宇。
“咳,原來是戴公子。你說什麼?真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她一邊乾笑一邊不著痕跡的挪動腳步,有機會就要溜。
戴嶽宇一眼看穿她的意圖,一掌按上她的肩。他心裡有些不可思議傅冬晏的肩膀竟不如一般習武男子的寬厚,反倒纖瘦得很。
“傅冬晏,你不需要裝傻,方才你與夏侯廷玉的談話我聽得一清二楚。”他哼笑了聲,這傅冬晏……還真是看不出來啊。
娘咧!這人和二爺都有偷聽的毛病,雷公怎麼只劈二爺沒劈他?還有沒有天理啊!
“正好,我本就對你極有興趣,而身為天下第一劍客徒弟的你,讓我更有興趣了。”他放開手,雙掌輕擊幾下,一旁草叢便跳出數名黑衣人,個個殺氣騰騰的。
“我很想知道你的底線究竟在哪,好好和他們比一比吧。”
語畢,他輕笑著退到一旁,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這下他不僅能知道傅冬晏武功到底有多強,這麼多人打他一個說不定還能傷到他,若是傷了傅冬晏……戴岳宇勾著唇,已經開始期待夏侯東煥的臉色了。
傅冬晏還沒回神便見黑衣人有志一同的攻了上來,心頭一驚,她狼狽的左躲右閃。
真是糟糕,她寧願給二爺纏著也不要對付這些黑衣人,早知道剛剛就不要用輕功,現在若勉強再用一次,她的身體恐怕會受不了……
倏地,一道黑影加入戰局,替她打退那群黑衣人,而後拉著她後領飛躍離去。
“感謝感謝,冷大俠,小的實在太感謝你的出手相救。”傅冬晏一臉感動的望著冷蕭,要不是怕他把她扔回去,她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往他身上抹了。
冷蕭沒說話,逕自將腰上那把長劍解下拋給她,然後拿下纏在腰間的軟劍。
她錯愕的望著手中的劍,臉皮忍不住抽搐,不會吧?
“你是月丹楓唯一的徒弟?”冷蕭面無表情的問道。
有沒有這麼倒楣啊?嗚……
“是。”她若不承認,他也是不會信的吧。
“當年那男孩與你或你師父有什麼關係?”
傅冬晏聞言,驚愕的望著他,他怎知道追日的?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事除了師父之外,便只有追日和她自己曉得,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
“當年我師父上山找月丹楓比武,先是遇見一個他誤以為是月丹楓徒弟的男孩,而後將他殺了,才繼續上山。”
那時師父輸給了月丹楓,多年後聽聞月丹楓已過世,其弟子行走江湖且持有追日劍,師父還來不及找著人便去世。
師父說過,當年他身受重傷,內力失去大半,月丹楓下起手來毫不留情,是因為他殺了那男孩,師父遺言交代他與月丹楓的徒弟比武,且務必要打敗對方,以報當年月丹楓重創他的仇。
“殺了……他?”她愣愣的看著他。
師父騙人,說什麼追日忘了回家的路,他騙人!難怪那天師父的劍上染了血,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追日劍沾著血,也是第一次看到師父真下手傷人。
原來追日是因為受了傷,才沒有回來?是這樣嗎?
“傷了追日,竟然傷了追日……”她面無表情的低喃,緩緩抽出劍,將劍鞘扔到一旁。
追日是為了要保護她吧?他真的信守承諾,不說自己不是師父的徒弟,就這麼替她擋下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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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4 00:04:04
第6章(2)
傅冬晏的臉上露出極冷酷無情的表情,完完全全與平日不同,讓冷蕭微訝了下,立刻跟著提高防備。
僅一眨眼,她便已舉劍,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沖了過來,他心一驚,勉強擋住她的攻勢,竟覺得狼狽無比。
他們傷了追日……傅冬晏腦中只剩下這個認知,下手益發狠戾,招招都要置冷蕭於死地。
夏侯東煥趕來的時候,便見她以著他從未見過的神情,一劍剌向冷蕭,他知道那劍若真刺了下去,冷蕭必死無疑。
“冬晏!”
她渾身一僵,止住了攻勢,卻來不及完全收回,強大的劍氣震傷冷蕭,整個身軀往後退了數十步,而後跪倒在地。
劍掉在地上,她茫然的看著他,腳步踉蹌看似要倒地,夏侯東煥心一驚,連忙飛奔過去接住她下墜的身子。
“冬晏!”他撫上她蒼白的臉龐,驚駭的發現她的鼻孔有血流出來,嘴角也不停的溢出鮮血。
“追……追日……”她睜著眼,無神的看著他,“你回來了嗎?”鮮紅的血隨著她的開口流了出來。
他瞪著她在微笑的小臉,腦中閃過數個殘破的片段。
就因為重要,所以才取名追日。
他是追日,他就是追日,他就是那個讓她用十年尋他的追日。
這樣以後我就可以繼續不認真的練下去,有你保護我就好。
他說過要保護她,可這十年他卻不在她身邊,他不在。
因為追日說這對你很重要,所以我要答應啊。
他還是瞪著她,舉起袖子拚命擦拭她唇邊湧出的血,卻怎麼也擦不盡,那血不停的在流,流得他膽戰心驚。
“追日。”倏地,傅冬晏用力抓住他的衣服,眼睛瞪得極大。“你……騙……人……”
他明明說過只要拿著玉佩找他,見到玉佩他就會想起她,他明明這麼說過的……
一口血噴在他臉上,她隨即暈了過去。
“師父說你是他撿來的呢。”
他面無表情的撇過頭,一臉冷淡的看著比他要矮上許多的女娃。
“我叫小石頭,師父說我是在一顆石頭旁撿到的,你呢?”她不怎麼白皙的小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直盯著他。
這人也是師父撿來的,和她一樣,從此以後她就多了個伴,真好,這樣她就可以和他說些心裡話,那些話可不能讓師父知道。
他眯起眼看她,看了好久,久得她以為他是在和她比誰眼睛睜得又大又久,於是她更奮力的撐著眼皮與他對視。
她瞪她瞪她再瞪,就不信她會輸,他眼睛瞪得可沒她大呢,她是贏定了……娘例,她眼睛好幹好酸啊!
“忘了。”他淡淡丟了兩個字便回過頭不再看她,逕自凝視前方。
是他先移開眼呢,她贏了她贏了……他說什麼?
“這位小兄弟,你說的話實在太深奧,我聽不懂。”做人要誠實,雖然她不過十歲,可這道理她是懂的。
“忘了,”他開口仍是這兩字,只是又繼續道:“名字。”
他忘了自個兒的名字嗎?這人好奇怪,名字是可以忘掉的嗎?她不明白。
“沒名字多不方便,以後我就叫你大石頭吧,這樣我和你親近些。”她笑嘻嘻的道。
他默默瞥了她一眼,沒答應也沒拒絕,就這麼繼續看著遠方。
那年她十歲,而他,遺忘了整個自己。
“大石頭,你手裡拿什麼?”她從他身後探出頭,好奇的盯著他手中的玉佩。
這大石頭很是沉默呢,和她不一樣,不過這樣也好,要是大石頭同她一樣成天說個不停,師父說不定會將他倆趕出小屋。
要吵得天翻地覆有她一人也就足夠了,這話可是師父說的,絕不是她自己的意思。
他撇頭看她一眼,將玉楓收進懷中,一聲不吭的盯著前方。
這前方有啥好看的?不懂不懂,她真不懂。順著大石頭的視線,她努力張望,眼睛瞪大再瞪大,就只看見一片清翠山峰還有綠林,總之和她每次看的都一樣。
她實在不明白,大石頭每天坐在樹下,老是盯著同個地方看,難道不會膩嗎?要是她早就膩了……也難怪師父老說她定性不夠,唉,她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女娃,要那麼多定性做啥?
聳聳肩,她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同他一般直視前方,不過不若他那麼專注,偶爾會偷覷幾眼他面無表情的側臉。
說實話,這大石頭長得還真好看,比以往師父帶她到鎮上所看到的人都要好看。
“大石頭,你真的是很不愛說話呢。”她忍不住感歎了下,也很習慣他的從不回應,想來她還真是個寬宏大量的人。
“不過不要緊,你的份就由我來幫你說吧,我可是有好多好多話要說啊。”她笑嘻嘻道。
以後要是師父又嫌她吵了,她就可以說她是連大石頭的份一起說的,這樣師父肯定沒話說。
“師父說他撿到我,含辛茹苦的將我養大……這句話我可有意見了,師父養我可一點都不辛苦,其實他根本就是隨便養養,結果我就這麼隨隨便便給他養大了。”說到這,她想起師父那法然欲泣的表情,簡直比戲班子還要誇張。
她猜師父沒錢可用的時候,定是跑去演戲了,而且還大賺一筆,要不師父那些銀子怎會源源不絕的跑出來?難怪每次師父都騙她是撿到的,要不就是人家給的,她才不相信呢,若是真的,怎麼偏偏都給師父遇到,而她卻從來沒有過呢?
“咳,抱歉抱歉,岔題了……總之,師父說他將我養大,又讓我拜他為師……
這句話我也有意見,說什麼讓我拜他為師,他那根本就是強迫吧。”想到這她就滿心悲憤,“問我要不要認他當師父,還把他那把追日劍架在我脖子上,也不想想我才幾歲,這脖子可是細嫩得很,若是師父不小心手抖了下,我准沒命的……咳咳,又岔題了,繼續繼續。”原諒她這麼激動,往事實在不堪回首啊。
“總之,師父說我既然拜他為師,就要好好的練武,等我學成了,他就要把他那把從不離身的追日劍給我……我猜師父是在騙人的吧,師父愛死那把劍了,雖然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好,可師父好寶貝追日劍,連晚上都抱著睡呢……你別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我說的可是千真萬確,都跟你說了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誠實,我可是親眼看見才這麼說。”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幾乎沒有扯動的臉。他有表現出不相信的神情嗎?她也未免太會自說自話了。
“所以我懷疑我一直沒有師母的原因,就是因為師父自己有問題,對那些姑娘不屑一顧,其實師父已經把追日劍當愛人了吧?”她陰沉著一張小臉,神秘兮兮的低語。
“還有,師父隨身攜帶一面小銅鏡,這你看過吧?在他房裡還有一個大木箱是專門放鏡子的呢,這你也知道吧?”
她真懷疑師父不正常,在外人眼裡師父是個英俊瀟灑又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說起來身為徒弟的她對這點還挺驕傲的,可是其實師父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
“……”不,他從沒注意那男人有沒有隨身攜帶鏡子,也不知道那男人的房裡有專門放鏡子的木箱,他完完全全不知道。
她根本已經把他當成和她同一夥了,雖然這感覺不討厭,可也絕對稱不上喜歡。
“還要我學成呢,可我現在就不想學,練武好累的,而且師父根本不會把追日劍給我吧?”其實就算師父真要給,她還不想要呢。
“不,他會給。”據他這段日子的觀察,那男人在江湖上是相當有名的,只是他不清楚那人究竟厲害到什麼地步。
“是嗎?你覺得師父會給啊……”她嘟著嘴喃喃道,倏地瞪大眼,驚愕的伸出短短的手指指著他,“原來你會說話,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不對,我之前有聽過你說話……”
她倏地縮回手放到身後,好像怕被他剁掉似的,小臉上露出尷尬的傻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很少說話嘛,所以我就……咳咳,抱歉抱歉,是我自個兒忘性大。”她一邊露出諂媚的笑容,一邊小心翼翼的往後退。
雖然她好歹學了一點武功,可大石頭的個兒比她還要高上許多,拳頭也比她大上不知幾倍,他這一拳揮過來,怕是會讓她從山上飛到山下去吧?
他看著她既諂媚又有點害怕的小臉,許久許久,終於忍不住露出極淺的笑容,酒窩在頰邊若隱若現,看得她好震驚。
這大石頭的笑容好……好仙女啊!他其實是不小心掉落凡間的仙人吧?真是的,大石頭是男孩子,她是女孩子,他的笑容竟然比她還美,還有沒有天理啊?
“大石頭,以後若是我站在你旁邊且有外人在,你可別笑啊,你一笑,我簡直連個屁都不是。”他不笑都比她好看了,他這一笑可不得了,宛如仙人下凡,魂都要被他吸了去。
“……女孩兒家不要說粗口。”他倏地斂起臉上的表情,極冷淡的說了句。
“竟然有人記得我是女孩不是男孩啊!”嗚……她真的好感動,連師父都要忘了呢,害她有時候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究竟是男還是女。
“……”她有必要痛哭流涕嗎?這種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我說大石頭,你這兄弟我是認定了啊!”她笑得雙眼都眯了起來,“可我聽說拜師呢,都有先來後到的規矩,所以啊,嘿嘿……”她一臉得意的看著他,詭笑了幾聲,“叫聲師姐來聽聽吧。”
“……”
他默默看著她好得意又不停竊笑的小臉,終於忍不住輕笑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4:24
第7章(1)
再一次的,他坐在那棵大樹下,幾步距離之外便是懸崖,遠方是蒼翠的山巒。靜靜看著遠方,他默默的從懷中掏出一塊質地上好的玉佩,細細看著。
這玉佩他已經看了好多天了,每日只要太陽升起,他便坐在小屋前的這棵樹下,看著萬物,看著玉佩,直到天色昏暗。
玉佩上刻著兩個字——東煥。
他猜測著,這或許正是被他遺忘的名字。
“遺忘啊……”他撫著玉上刻著的兩個字,輕聲低喃。他遺忘的不只是名字,他還遺忘了過往的一切,從身世到自己,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全從他腦袋裡移除。
“大石頭,你真的很愛坐在這兒發愣。”她笑嘻嘻的從他身後探頭,像往常一般好奇的直盯著他手中的玉佩。
她是真的很好奇,大石頭每天都拿著它直瞧,眼珠子都快要讓他給瞪出來了,她記得好像有這麼一句話叫“望眼欲穿”來著,應該就是在說大石頭吧?真是這意思嗎?其實她也不是很肯定啦。
就如同他每日都坐在這棵樹下凝望一般,她總是會笑嘻嘻的跟著坐在他旁邊,即使冷眼也趕不走。
既然趕不走,就別浪費時間和體力趕了。於是乎,他已經很習慣每當他坐在樹下時,身邊總有個瘦瘦小小的身影陪著,即使他並不明白她每日都跟著坐在他身旁有何用意,可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這種……有人陪的感覺,其實不討厭。
“這玉真有這麼好看嗎?我瞧你每天都盯著它看。”一如以往,她雖盤腿坐在他旁邊,卻努力伸長脖子,瞪大眼想瞧清楚那塊玉佩。
她真搞不懂,這玉有啥好瞧的呢?上頭刻有美女圖不成?
他不語的瞥了她一眼,接著讓她驚訝的是,他將玉佩遞給她。
“哎呀,大石頭,你終於願意借我看了嗎?”她喜孜孜的握住玉佩……咦,是她手太小了嗎?怎地覺得有些握不住這玉……不不,其實是他手太大了吧?
她眯眼仔細瞧著玉佩,雕刻得很精緻,可她不覺得這玉能讓人成天盯著它直瞧還不會覺得膩。
“原來是刻著字,不是美女圖啊……”看來是她想太多了。
“這兩個字是……東……東東東……”反覆念著上頭的第一個字,卻怎麼也念不出另一個。
看她皺著小臉,他的嘴角微勾著笑,淡道:“東煥。”
“原來是東煥啊……這是玉佩的名字嗎?”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刻得極深的兩個字,嘴角勾了抹嘲弄的笑,“忘了。”大石頭還真是啥事都忘了呢。
“你忘了自個兒的名字,也忘了這玉的名字,你還忘了些什麼呢?”
沉默許久,他才道:“我不曉得還記得些什麼。”連忘了什麼他都不知道。
什麼都忘了嗎?她將玉佩擱到他膝上,雙手環抱屈起的腿,歪著頭看他。
“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沒關係,像我,打我有記憶開始,就是跟著師父了,我還曾偷偷懷疑師父是我爹呢。”她眯眼咯咯笑了起來。
“我說的可是真的,好久好久以前真懷疑過師父是我爹,當然師父是否認的,可我不信,只是後來我見師父那比江湖美人還要好看的容貌,我就相信師父說的是真的了。”
她伸手摸著自己平凡的臉龐,繼續咯咯笑著。
“我也不知道自個兒的名字是什麼,或許我有名字,只是我還太小記不得自個兒的真名,也或許是我爹娘還來不及替我取名,便將我拋下了。”
她微仰著頭,眯眼看著樹梢,今天的陽光好刺眼。
“我不是忘了,我是一開始便沒有,可你原先是有的,我知道肯定是有的,你只是暫時忘記了,不打緊的,總有一天會想起來。”
她回過頭像是望著他,可他覺得她看向他的眼神,像是穿過了他,她正看的仿佛不是他,而是他身後的什麼。
“你還有的,可我是什麼都沒有啊……”她還是笑,一直一直都在笑,像是從沒停過一般,仿佛她打從出生就在笑了。
但此刻她臉上的笑,他非常非常的不喜歡,她那樣笑著的方式,讓他胸口感到微悶,甚至有一些些的痛楚。
“你是什麼時節讓你師父撿到的?”他忽地這麼問了句。
她一愣,對他這問題感到有些奇怪,卻毫不遲疑的答道:“冬日。”
“我替你取名冬晏可好?”他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漸漸柔和下來。
“冬晏?”腦袋一時間轉不過來,像是聽不懂他話般,她愣愣地直盯著他。
“冬晏。”他輕柔卻堅定的重複一遍。
她說她什麼都沒有,現在他只想讓她知道,她不會什麼都沒有,起碼他能給她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只屬於她的名字。
“你是在冬日重獲新生,晏,天清也,喚你冬晏,便是說你臉上那燦笑,仿佛冬日晴朗無雲的天際,溫暖而耀眼。”說到最後,他的頰畔竟浮起淡淡的紅暈。
她用力睜大雙眼,直盯著他頰邊的淡紅瞧,他這是在害臊嗎?這人竟然在害臊呢……可他給了她名字,這麼努力這麼用心的給了她一個名字,真好,從此她就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了,真好。
“好,以後我就叫冬晏,沒別的名了,只叫冬晏。等等要去和師父說,以後只能喚我冬晏,喊別的我可不應。”她咧嘴露齒燦笑。
他但笑不語,見她臉上是真心的笑,不若方才那笑,他的心便不知不覺的柔軟起來。
“我說大石頭,咱們把你那塊玉佩掛在屋前可好?”
見他挑眉,似是不解,她再道:“你那玉諷這麼特別,認識你的人肯定瞧過,把它掛在屋前,哪天說不定就有你的親朋好友來認你了。”
雖然這麼做很可能讓大石頭離開,她又會和以前一樣,師父不在時就只有一個人,可她想為大石頭做些什麼,畢竟大石頭不像她從出生就沒有親人。
即使她會很難過也不要緊的,因為他給了她一個名字。或許等他要離開的那天,她可以向他要那塊玉佩當作紀念。
他聽著卻不語,只是目光略帶溫柔的望著她,好半晌,他才淡淡說了個字:“好。”
“說到做到,走走走,咱們掛玉佩去。”她笑嘻嘻的拉著他比她大上許多的手站起身,興沖沖的走到小屋前,指示他將玉佩掛在門前。
她盯著玉佩,笑問:“大石頭,好像有句話叫做禮尚往來,有嗎有嗎?我沒記錯吧?”
他同她一般看著玉佩,淡淡的哼了聲當作回應。
“果真有這句話,我沒有記錯啊,呵呵。”她好得意的笑著,就說她哪裡可能記錯啊。
微勾著嘴角,他有趣的看著她得意的小臉,覺得她的表情真是千變萬化。
她有些害羞的輕咳幾聲,“咳咳,既然大石頭你也同意有這句話,那麼我現在就來禮尚往來一下。”
“禮尚往來?”他的臉上浮起一絲困惑,不懂她所謂的禮尚往來究竟是指什麼。
“是啊,就是禮尚往來,”她咧嘴燦笑,平凡又有些黝黑的小臉頓時亮了起來,看得他目不轉睛。
“你幫我取名字,我也得幫你取個新名字才行。”至少在他想起自己的名字之前,她也想讓他有個屬於自己的名字,一個真正的名字。
聞言,他定定的盯著她瞧良久,而後輕輕彎起一抹笑弧。
“你想幫我取什麼名字?!”他略帶笑意的問道,口氣很是愉悅。
“追日。”她抿抿唇,然後好害羞的說出幫他取好的名字。
他忍不住挑了挑眉,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她師父那把貼身佩劍好像就叫追日……他和那劍長得很像嗎?
“我問過師父,為什麼他要把那把劍取名追日?師父說,因為那劍對他來說很重要,就因為重要,所以才取名追日。”
因為重要,才取名追日。所以,他對她來說很重要是嗎?他一雙黑眸充滿暖意的看著她,唇邊漾著笑意。
“你……你不喜歡嗎?”久久沒聽到他的回應,以為是他不喜歡這個名字,所以在生悶氣,她小心翼翼又有些失望的看著他。
“不。”他淡淡的吐了個字,卻發現她會錯他話裡的意思,整張小臉垮了下來,然後皺成一團,讓他忍不住直發笑。“我很喜歡。”
即使要和一把劍同名也無所謂了,因為這個名字是她為他取的,也因為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就代表了他對她很重要。
聞言,她再次咧嘴燦笑起來。真好真好,他喜歡這名呢……若他不喜歡,她實在也不知道該幫他取什麼名才好,她不過十歲,懂得實在不多。
“那以後你叫我冬晏,我喊你追日。”這樣他們都有新名字了。
“好。”他淡笑。
從今以後,她只喚冬晏這名字,而他是追日,她好喜歡好喜歡的追日。
冬晏,好喜歡追日。
好喜歡。
“月丹楓,今日我天劍門掌門人首席弟子徐龍威必使你輸得心服口服,天下第一劍客之美譽將是我徐龍威的!”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叫囂道,充滿驕傲之情的臉上滿是志在必得之意。
“唉,怎麼又來了?就這麼多人喜歡來找師父打架嗎?”她撐著下巴,無趣的看著師父慢吞吞的拎著追日劍,然後再慢吞吞的走出去與那年輕人對峙。
“這些人就這麼想要當天下第一劍客嗎?”
在她看來,當天下第一劍客可不是什麼好事啊!她和師父住在這兒的幾年來,她不知看過多少人來找師父打架,就為了要打敗師父這天下第一劍客,還有人半夜摸來呢。
“的確是。”他與她一同望著打鬥的兩人。他很清楚的看見兩人能打這麼久,完全是因為月丹楓放水的緣故,他只用了幾分力氣在這上頭。
“天下第一劍客有什麼好?只不過是個名號罷了,有了這名號就天天有人來找麻煩,多討厭,要是我才不想有這名號。”成天有人追著自己跑,連睡覺都不得安穩,哪裡好?
他靜靜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對她來說名號是不重要的,可這些江湖人,甚至是天下人,都渴求有美名,希望自己有名有利,好滿足內心的貪欲。
這天下第一劍客的名號,有多少人想要?這樣一個站在江湖頂端的美譽,誰不想要?
“你不想要,就不要吧。”他淡淡笑著,大掌摸了摸她的頭。
“說的是啊,打死我也不要這名號,多討厭啊,這名號師父一人去用就好,不然其他人也行,就是不要落到我身上。”她說著,轉身撲進他懷裡,笑嘻嘻的攀住他的頸項。
“不准說死字。”抱著她瘦瘦小小的身子,他皺著眉,認真道。
“好嘛,我不說。”縮了縮肩,她討好的笑著。雖然追日平日就不愛笑,可她不喜歡他皺眉的樣子,很是嚇人啊。
聽她這麼說,雖然有些敷衍,但他還是放鬆皺著的眉頭,默默的抱著她。
“追日,你是不是要師父教你武功?”她眨眼好奇的瞧著他。
“嗯。”他的確請求過那男人,雖然月丹楓答應了,卻不收他為弟子。
追日劍只有一把,擁有追日劍的人才是他月丹楓的徒弟。那男人是這麼說的,而他將來只會把追日劍交給冬晏,所以他不能是他的弟子。
無所謂,是不是月丹楓的徒弟他無所謂,他只是想學武罷了。
“為什麼?為什麼追日會想學武功?那好累的。”她都不想學了,只不過迫于師父的威脅,她是不得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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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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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4 00:04:40
第7章(2)
默默看著她,好半晌他才開口道:“你不想練武,我替你練,以後我就有能力保護你。”
他一直都知道她練武並不認真,他想月丹楓也是知道的,卻不知為什麼沒有說破。
她其實是有些排斥練武的,或許是因為月丹楓的關係,她怕以後自己也會變成和師父一樣,成天有人找她比武。
她睜大眼瞪著他,接著咧嘴燦笑了起來,然後伸手緊緊抱住他的頸項。
“是啊,我不想練武,很不想呢,這樣以後我就可以繼續不認真的練下去,有你保護我就好。”她笑嘻嘻道。
“我會保護你,我會。”抱著她輕盈的小小身軀,他在她沒看到時露出了很溫柔的神情,唇邊帶笑。
“好啊好啊,以後我都給你保護、都給你保護。”她笑嘻嘻道,卻突然小小聲的說:“可追日,若是有一天,你回去了,或是忘了我,你要怎麼保護我呢?”
現在他還在她身邊,當然能夠保護她,可她擔心的是,如果有一天他不見了呢?她不想他不見的,不想不想。
一想到他會不見,她的胸口就悶悶痛痛的。
他抱著她的手緊了緊,沉默了半晌,才沙啞的開口道:“我不會忘了你,絕不。”
就算有天他真的想起自己是誰,想起過往的所有事情,他也絕對不會忘記她,她對他很重要,所以他不會忘了她,也不能忘了她。
“就算我回去原本的地方,也會記得你。”他會一直記著,像是烙印般深深記著。
“那就好。”她滿足的微笑,將頭擱在他的肩上。
“冬晏,”他望著掛在小屋前的玉佩,心底隱隱有著不安。
“若有一天,我真忘了你,就拿著那塊玉楓來找我,我會想起你的。”
“好。”她把臉埋在他肩窩,悶悶的回應,“若你有天真忘了我,我一定拿那塊玉佩去找你,若是你見到了玉佩,一定一定要想起我。”
“一定。”一定想起她,一定要。
離開房間的時候,他抬頭望向窗外,今夜是月圓日。
他踏著夜色,來到另一間房前,正要出聲,便聽到裡頭的人淡淡說了句:“進來吧。”
“月師父。”踏進房內,他恭敬的喚了聲。
坐在桌旁的男人雖已有六十好幾,卻有著一頭烏黑長髮,英俊的臉龐不顯老態,一如以往的瀟灑。
有時候他覺得冬晏說的很對,月丹楓這謎樣的男子簡直像怪物,都已六十多歲了,看起來還一如三十出頭,甚至是二十幾歲般年輕,莫怪月丹楓不僅有天下第一劍客的美譽,還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
月丹楓淡笑的看著這個面無表情的男孩,說實話是冬晏先發現這孩子,他才出手救他的,這兩個孩子算是極有緣的吧。
“要你趁冬晏睡下了才來,就是要與你談談她的事。”月丹楓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點明此次談話的目的。
他的眼僅是閃了閃,依舊面無表情,不吭一聲的等著月丹楓的下文。
對於他的沉默月丹楓不以為意,逕自笑著往下說:“你練武的天分是相當高的,但我想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冬晏在這方面的天分也是極高,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她的天分和領悟力甚至超越了你我。”
見他倏地抬眼,月丹楓仍是笑。“我曉得冬晏對於練武這事不感興趣,可我既然收了她當我的徒弟,就不打算放棄,只是我要怎麼教,得看她自個兒的意願。”
“冬晏她不喜歡。”他淡淡的開了口,不希望她勉強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唉,都怪那些人,給她留下壞印象了。”月丹楓無奈的歎息,他說的是那些老愛找他比試挑戰的江湖人,各門各派什麼樣的人都有,個個矢志打敗他這天下第一劍客,也不想想他們成天跑來找他比武,要他怎麼教育他的徒弟?
想到就有氣,現在害得他寶貝徒弟對學武失去了興趣,誰來賠償他,還他一個勤奮練功的徒弟啊!
“我給冬晏兩種練武的方式,一是穩紮穩打按部就班,若她照著這條路走,日後她的造詣必定遠遠的超越我;二是走捷徑練速成,但依照她身子的狀況,若是選了這條,怕是會敗壞她的身子,除非她練成後不再用武功。”
“不能讓她練。”他沉著一張臉,瞪著月丹楓。
“我知道,我也不想讓她走上那條路,可依照她的性子,她必定會選擇速成的吧。”
他還是瞪著他,用著殺人似的目光瞪著他。
月丹楓頗感興趣的笑了笑,對於他的目光一點也不在意,這代表了一件事,就是這孩子真的很在意冬晏。
“所以我希望能藉由你,來引導她走另一條路,你明白嗎?你得讓她有耐性的走那條穩紮穩打的路。”想想還真悲哀,他這師父的影響力竟然還比不上這小子,真是氣煞人也。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月丹楓靜靜笑著,而後起身走出屋子,來到一座墳前蹲下身,他溫柔的看著碑上刻著的名字,伸手輕撫著。
“原先我不知道該叫她什麼名字,才隨意給她取了個小石頭,因為我在石頭旁撿著她,才這麼喚的。可那孩子為她取名冬晏,這名字取得真好,不是嗎?”他柔聲道,“有了名怎能沒有姓?所以我將你的姓給了她,你會高興的吧?”
他微微一笑,抬頭望著皎潔明月。
“我讓她與你同姓,願你能庇佑她,同時也庇佑那孩子,因為……”他輕歎了聲,臉上有著懷念\'有著感傷,表情很是複雜。
他撫著的兩字,在月光下清清楚楚的顯現著——
追日。
他坐在樹下,靜靜的看著她練劍,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舞得相當完美,就是她的神情並不怎麼認真,偶爾還會笑嘻嘻的朝他眨眨眼。
想著昨夜月丹楓說的話,他忍不住雛眉。冬晏的身子不適合練速成,若真練了
速成,除非往後都不再動武,否則她的身子會一點一點的敗壞……
“追日,我舞劍舞得不好看嗎?”
聞言,他抬起低垂著的頭,發現她將木劍擱在一旁,蹲在他身邊,雙手撐著臉看他。
“不,你舞得很好。”他拍拍她的頭頂,讚賞道。
冬晏在這方面的天分的確極高,領悟力很強,那些招式只需要教一遍,她便能記住,所以若是讓她穩紮穩打的學,該是不會太辛苦才對……
“可你皺著眉頭呢。”若說她舞得好,他怎會看到後來反而還皺著眉頭呢?定是他安慰她的。
他只是看著她不說話,良久才開口道:“冬晏,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這事很重要嗎?”她好奇的偏頭看著忽然很嚴肅、很認真的他。
“很重要,對你、對我都很重要。”他肯定的點頭。
她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望著他好半晌,然後笑嘻嘻的點頭。
“好,我答應你。”
“你還沒問是什麼事,怎麼就答應了?不怕我把你賣掉嗎?”他好笑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惹得她皺緊一張小臉。
“因為追日說這對你很重要,所以我要答應啊。”她笑嘻嘻道。
呼吸一窒,他瞪著她笑得燦爛的臉,心裡一陣激動。
她說因為對他很重要,所以她要答應。她說是因為他啊,不是因為對她自己很
重要,竟然答應得毫不遲疑,都是為了他。
他深吸口氣,握了握拳頭,好平息內心狂湧的感情。
“好,冬晏,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要牢牢記住,不能忘記。”
“你說,我會記得的。”
看她認真的點頭,他才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想練武,可因為你是月師父的徒弟,所以你必定是要繼承他的絕學,但是你要記住一件事,練武,只能穩紮穩打、按部就班的來,絕不能貪輕鬆而選擇走捷徑,絕對不准,你若想偷懶,走了捷徑,我絕不原諒你,知道嗎?”
她眨眨眼,雖然有些困惑,卻仍是點頭,“好,我不走捷徑,就算我沒好好學,也絕不走捷徑。”
她才不想被追日討厭呢,更何況追日還說絕不原諒她,這很恐怖的,所以她不會走捷徑。
“你可要牢牢記著,這是你答應過我的,別忘了。”聽到她這麼說,雖然松了口氣,可不知為什麼,他的心裡還是有著隱隱的不安。
“我記著了,不會忘的。”她用力的點頭,就怕他會不相信。
他伸手摸了摸她膚色有些黝黑的小臉,唇角勾起一抹笑,笑得她努力瞪大眼,好專注好仔細的看著他的笑顏。
追日笑起來很好看呢,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笑,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像快跳出來似的……糟,她不會是得病了吧?
看她突然皺著一張臉,好似很苦惱的樣子,他關心的摸摸她的頭,問道:“怎麼了?”
“追日,怎麼辦?我好像得病了呢。”好苦惱,真是好苦惱啊,她才幾歲,還有大好的前程……咳,也不算大好,是還有很長的人生,她不會就這麼死翹翹吧?嗚……
“得病?”他一驚,抓住她細瘦的雙肩,仔細的檢查著,卻看不出一絲異狀。
“你哪裡不舒服?!”
“這兒啊。”她指著胸口,哀歎了好大一口氣。“每次只要看著你笑,我的心跳就好快好快呢,跳得我都有些要窒息了。追日你說,我是得了啥病啊?”
“看我笑?”他一愣,臉頰微微泛著紅暈,好氣又好笑的瞪著她自憐的小臉。
“追日,你就老實說吧,不要緊,我絕對會勇敢接受的。”她真是太勇敢了,連她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
“你沒病。”這根本不是病,她是要勇敢接受什麼?
“追日,你不要騙我了,若這不是病,會是什麼?你說啊。”就跟他說不用安慰她了,還騙她。
“你只要知道那不是病就好了。”這種事要他怎麼說得出口?雖然他很高興,可他怎麼可能同她解釋?
“追日,你怎麼這麼不老實?就跟你說別騙我了。”
“……”
“你看你看,說不出話來了吧,就說果然是騙我的吧,你看看你看看。”
“冬晏。”
“你決定誠實告訴我了嗎?”
“你肚子若是不餓,今天的午飯就別吃了吧。”
“什麼?”
“若是你比我慢回到小屋,我就把你的份一併解決了。”
“欸?!這怎麼可以?不可以啦!追日,你不可以吃我的,我會餓肚子的,餓著肚子我等等就不能午睡,不能午睡我就……”
他默默的跨出一步,只見她小小的身子像箭矢一樣的飛射出去,速度之快,只怕連月丹楓見了都會感動自己有個練武有成的好徒弟。
看著她跑得迅速的身影,他揚著笑,慢慢的走往小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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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4 00:04:59
第8章(1)
他握著一支簪子,雖只是木制的,但雕刻精細,他小心翼翼的捏握著,就怕木簪會有一丁點的損壞。
這木簪,是他特地要買給冬晏的生辰禮。他問過月丹楓,他撿到冬晏的日子是哪一天,他決定將那天當作是冬晏的生辰。
冬晏的生辰,正好是今日,於是他趁冬晏午睡,下山到市集為她買禮物。
這是他第一次買姑娘家的東西,雖然小販用曖昧的眼神看著他,讓他很尷尬,極想轉身跑走,幸好他還是忍了下來,選了這支木簪。
他揚著笑,想像她開心的笑靨,心裡好滿足。
“你就是月丹楓的徒弟?”一名長相陰柔的男子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男子,心底升起警戒。這人找月丹楓的徒弟想做什麼?
“我見過你,你就跟在月丹楓身旁,果真是月丹楓的寶貝徒弟吧。”男人哼笑道,沒注意到他悄悄的松了口氣。
幸好,幸好這男人看到的是他跟在月丹楓身旁,不是冬晏。
“你想怎麼樣?”
“既然月丹楓號稱天下第一劍客,至今從沒人打敗過他,想必他的徒弟同樣身手非凡,今日我就先來領教領教月丹楓的徒弟吧。”男人陰陰的笑著,眼裡有著邪氣,一看即知此人並非正派人士。
他暗吸口氣,專注的迎接男人的攻擊,一來一往之間,男人毫無疲態。他咬咬牙,心知肚明這男人的武功高上他太多。
可他不能輸,他若輸了,這男人怕是不會放過他的。
男人冷笑了聲,倏地用內力打傷他,揮劍在他身上劃下一道既深且長的傷口,他痛苦的倒在地上,男人抬腳用力踢了他幾下,讓他更加痛楚的喘息著。
“不愧為月丹楓的徒弟,武功是不差,只是比起我來,實在差得太多。”男人哼笑,朝他又踢又踹了幾下。“你就在這兒慢慢的等死吧。”
男人哈哈大笑著轉身離開,心裡有種變態的快感。照這少年的傷勢看來,是活不了了。
他躺在地上,手裡還緊握著要送給傅冬晏的木簪,他微微撇頭看了下手中的簪子,嘴角扯了抹笑。
幸好,簪子還好好的沒壞,這樣他就能拿它送給冬晏當生辰禮物了。
冬晏冬晏,他不會忘記她的,他的冬晏,他還要監督她有沒有按部就班的練武,偷懶沒關係,只要她穩紮穩打的學武,就算她偷懶,他也會幫她掩飾。
“我不想死……還不想,我還要陪冬晏過生辰……”他雙目無神的看著天,手裡緊緊握著木簪,絲毫不敢放手,今日是冬晏的生辰啊……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耳邊隱約聽見聲響,他想要找人幫忙,帶他回小屋去,冬晏午睡醒來若沒見著他,會擔心的,而且今日是冬晏的生辰,他得趕回去陪她過。冬晏,他的冬晏啊……
若你有天真忘了我,我一定拿那玉佩找你,若是你見到了玉佩,一定一定要想起我。
若他這次再醒來,若他真忘了她,她一定要拿著那玉佩來找他,一定要,他會想起她的,不管怎樣,都會想起她的。
可別忘記他啊,一定要找著他,若他還活著,若他只是不小心遺忘了這些日子,請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
冬晏。
冬晏。
她倏地睜眼,發現天色有些昏暗,今日午睡她睡遲了些呢。
坐起身,她揉揉眼睛,發現房裡沒有他的身影。是追日忘了叫她吧?要不她怎會睡這麼久……可追日怎會忘記呢?他從沒忘記過的。
慢吞吞的走下床,她在小屋內繞了幾遍,就是找不著他,她皺著一張小臉,心底隱隱覺得不安。
她沖到門口,見到玉佩還好好的掛在門前,忍不住松了口氣。幸好幸好,這玉還在,應該不是有人來認親才是。
“師父!”見月丹楓手提追日劍,緩步走進屋內,她朝他奔了過去,卻倏地停下腳步,極困惑的望著他。
又有人來找師父比試了吧?可師父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而且……
“師父,有人受傷了嗎?”尚未收入鞘的劍身正滴著血。
月丹楓靜靜的注視著她,先是扯了扯嘴角,而後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布,仔仔細細的將追日劍擦拭乾淨。
“冬晏乖,先進房去。”月丹楓淺笑著摸摸她的頭頂,轉身就要走進房間,臉上的表情和平日一樣,沒什麼不同。
可她覺得師父和平日真有什麼不同,雖然她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師父,你有看到追日嗎?我到處都找不著他。”連他平日愛待的大樹下都不見蹤影,而且還忘了叫她起床。
月丹楓止住腳步,沉默的背對她好半晌,才緩緩轉身,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冬晏,追日他……忘記回家的路了。”深吸口氣,他一字一字的說清楚。
傅冬晏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直望著他,眼裡有著茫然和困惑,她偏著頭想了想,才開口道:“追日不見了嗎?”
“不,追日只是忘了回家的路。”月丹楓淡淡答道。
“噢,追日忘了回家的路啊……追日忘記回家的路嗎?”她喃喃自語著,在月丹楓靜默的注視下,轉身慢吞吞的踱回房內,然後慢吞吞的脫了鞋爬上床,用棉被將自己裹起來。
追日忘了回家的路……明明就是追日不見了吧,他已經不見了吧,師父還說是他忘記回家的路。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睡午覺了……不不,其實她本就不該睡午覺的,若她不睡午覺,追日現在就會還在吧?
“若你連回家的路都忘了,還會記得我嗎?還會記得嗎?”她露在棉被外頭的小臉瞪著牆,不住低問道。
若她拿著玉簪去找他,他會記得她嗎?
“追日是大騙子,我其實明明就是有病的吧……”她將手貼在胸前,感覺心口好痛好痛,她根本就是有病,追日還說沒有呢,這次比上次還要痛,好痛好痛啊!
“追日還說要保護我呢,都說好了以後我都讓你保護,可你現在不見了,要怎麼保護我?”
明明就說好的,可現在追日不見了,要怎麼實現這承諾?
傅冬晏倏地跳下床,朝外頭沖了出去,奮力取下掛在門前的玉佩,雙手緊握著貼在胸口。
“你忘了回家的路,沒關係,我記著就好,只要我記著,你還是可以回家,可若你見到這玉佩,一定要想起我啊,一定一定要想起我。”
他可以忘記回家的路,也可以忘了她,可若他見到了這玉佩,務必要想起她才好。
一定一定要想起她啊……
追日。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我怎可能忘?
騙人,他騙人,他明明忘了、明明就忘了,還忘得一乾二淨……
“冬晏。”見她皺著眉頭,嘴裡還不停嘟囔著什麼,夏侯東煥連忙傾身在她耳邊低喚。
她昏睡了數日,所受的內傷甚重,那日他替她把脈,只覺她脈象紊亂,萬萬沒想到這會使她身子大大受創。
可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因他全想起來了。他疼惜的撫著她蒼白得嚇人的臉頰,原來還有些肉的小臉在這幾日迅速凹陷下去,她的眼眶下方有著極重的黑影,她的身子,在她醒後,必須好好調理一番。
“騙人!”傅冬晏大喊了聲,倏地睜開眼,一時回不過神,愣愣的望著坐在床沿的他。
見她一臉茫然,他柔聲喚道:“冬晏。”
“……追日?”
“冬晏,是我。”聽見她叫他追日,夏侯東煥眼神一黯,知她還未回神,又喚了聲。
“是大爺啊……”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喃。
她夢見以前的事了,夢見追日還在的那些日子,那時候的追日,也會這麼喚她,午睡時間結束了,他也是坐在床邊將她叫起來。
夏侯東煥起身倒了杯水,動作輕柔的將她扶起,讓她靠在他身上。“先喝點水吧。”
她原是想自己拿杯子的,卻錯愕的發現自己竟然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果然,她還是不太能用內力,搞得自己好虛弱,不過可以趁這機會靠在他身上,也算不錯啦。
“身子還好嗎?”他眼也不抬的將杯子拋出去,穩穩的落在桌上,裡頭剩餘的水一滴也不漏的仍在杯裡。
他雙臂環著她,皺緊眉頭,她的身子也變得比以前纖細許多。
“咳,沒啥力氣啊。”傅冬晏竊笑著靠在他懷中,覺得他的胸膛真是舒服……糟,臉頰又發燙了,她現在臉色一定不是很好,若臉紅了八成會看得一清二楚。
“餓嗎?我讓人熬粥。”語畢,他揚聲要待在門外的小三進來。
傅冬晏見小三一邊點頭聽令,一邊瞪大眼直盯著他們兩人,瞧得她好害羞啊!
“冬晏,你……”終究還是沒有按部就班的練功嗎?
“嗯?”見他沒了下文,她好奇的想要回頭,卻礙於體虛無力又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只好作罷。
“不,沒什麼。”他低聲道,圈著她身子的手臂縮緊了些。
“咳,大爺,那個……冷蕭呢?”那場比試的後半段她大都不記得了,但她還記得冷蕭的師父就是當年打傷追日的人。
“他在休養。”他淡道。冷蕭傷得也不輕,果如月師父當年所言,冬晏的天分極高,即使練的是速成,怕也是遠遠超過了他和月師父吧。
只是這武功使不得,若真全使了,她也許就沒命了。
“冬晏,以後不許你動武,聽清楚了嗎?”她現在的身子等於壞了一半,他不能再讓她敗壞下去,絕不能。
傅冬晏靠在他懷中的身子倏地一僵,心裡很驚恐,他想起了什麼?他知道了什麼?
“我不是故意的……”她還記得他說過的話,他說若她練武走了捷徑,絕對不原諒她,她記得的!
她真走了捷徑,明明答應過他,會穩紮穩打、按部就班的練,可她卻走了偏路,自從她開始練速成,就沒有一天是睡得安穩、睡得好,她好害怕,害怕若他知道了,就真的不原諒她,她不要這樣。
可是只有練了速成,她才能儘快下山尋他,師父說若是一步一步慢慢練,沒有個三五年是練不成的,她等不了這麼久,所以她不願意。
其實她也知道這麼練,會讓她的身子變差,可她管不了這麼多,師父也曾告誡她,若練成了最好不要動到內力。
她可以一輩子都不動武、一輩子都不用內力,可卻不能不找他,不能不。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冬晏。”他緊緊抱著她,柔聲低喃。
她還記得他說的話,所以才會這樣緊張吧?一開始他的確很氣她不聽他的話練了速成,這簡直是拿性命開玩笑,可他知道,她太在乎他。
“以後別動武就好,懂嗎?”她的身子會變成這樣,說起來都是因為他的關係,是他讓她變成這樣,即使他不願意。
她不說話,只是用力點點頭。她也不想動武,每次只要有人找她比武,她都儘量不動到內力,即使逃跑用的那種蹩腳輕功,也是靠小時候初學的那底子,要不依她這破身子,現在恐怕已經和師父相聚了吧。
“你師父為何讓你練功?”月丹楓明知道她的身子不適合練那種速成式的武功,為何還是讓她練了?他也很疼愛她的不是嗎?“是我自己說要的。”她微微揚著嘴角,淡道。
她從沒後悔過,反正她一向討厭打打殺殺,她只是想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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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4 00:05:17
第8章(2)
夏侯東煥抿了抿唇,眼神一黯。果然,月丹楓讓她自己決定,可她的身子卻因此敗壞了。
“若你動武便會傷身,你師父為何還要教你?”只要動到內力,身子便會不停敗壞,月丹楓教她又有何用?
“大爺,我告訴你,其實追日劍原先不是師父的,”她笑嘻嘻的開口,“那劍是師父的師父給的,而且也不是一開始就叫追日。”
追日劍之所以叫追日,是因為師父想紀念一個人,她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她曉得這個人對師父而言是很重要的,就像追日在她心裡的分量。
“師父說,因為這劍是他師父給的,所以他也要把劍給我,我可以不叫它追日劍,叫什麼都是可以的。”
其實她的本意根本不想要那劍,可礙于師父的詛咒,還有這是師父的遺願之一,她只能收下,真的好心不甘情不願啊!
“師父根本就是在騙人,不管我自己怎麼叫這劍,江湖人都識得、也只識得這劍名追日,改也改不了啊。”師父說得這麼好聽,一切都是陰謀啊!
她噘嘴嘟囔道:“我是師父唯一認定的弟子,所以他教我武功,並把追日劍留給我,可師父不要求我變成很厲害的人,也不要求我和他一樣當個天下第一的什麼,他說我甚至可以一輩子都不要用武功,但他還是要教我,不管怎樣都要的。”
江湖不都是這樣,厲害的人總要找個傳人傳承絕學,師父把武功傳給她,也只是為了他自己師父的遺願,所以雖然師父教她武功,卻不要求她以後一定要找個傳人。
“斷了就斷了吧,以後天下第一的稱號換人來扛。”師父總是笑著這麼說。夏侯東煥沉默不語,抱著她的手沒有片刻鬆開過。
“現在開始,你往後的日子不用再動武,以後都由我來保護你。”他溫柔的貼在她耳邊低喃。
十年前他沒有做到曾經說過的誓言,現在也該由他來實現,他會守著她,守著她往後的每個日子,守著她一輩子。
只守著她,也只保護她。
傅冬晏聞言呼吸一窒,喉頭倏地哽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說,以後都由他保護她。
追日也曾說會保護她,可在那天,他就不見了……
“大哥,聽說傅冬晏醒……”夏侯廷玉猛地推開門闖進房裡,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後,一句話的尾音卡在喉頭,一臉目瞪口呆,整個人呈現呆滯狀態。
這夏侯二爺又給雷劈到了啊!傅冬晏窩在他懷中,有趣的看著渾身僵硬的夏侯廷玉。
“關門。”夏侯東煥皺眉看著敞開的門,雖然現在還不到寒冬季節,卻也已入秋,她的身子可受不了一丁點的風吹。
“啊?”夏侯廷玉兩眼茫然,顯然不曉得大哥在說什麼。
“關門。”他極為嚴厲的又說了一遍,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
夏侯廷玉嚇了一跳,回過神連忙將門關好,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哥露出那麼恐怖的神情,讓他整個發毛。
可就算再怎麼害怕,也比不上他現在心裡的震撼!大哥竟然如此親密的抱著傅冬晏,明明就是兩個大男人……可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而是他竟然不覺得這樣很奇怪?!
他……不會真如傅冬晏所言,有斷袖之癖吧?所以才會覺得大哥和傅冬晏這樣很正常。
“二爺,你來看我嗎?”她笑嘻嘻的問道。
夏侯廷玉臉一紅,轉頭狠瞪了她一眼,而後迅速撇頭,不屑的哼了聲。
“誰要看你,我是來看大哥的,這兒可是念冬居,誰來看你啊!”打死他也不承認他是在關心傅冬晏。
二爺這是在害羞嗎?眨眨眼,傅冬晏開心的竊笑。
“冬晏,再睡一下,等粥好了,我再叫你起來。”
還要睡啊?雖然她的確是很疲累,可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更不想他離開。不睡不睡,她不睡,睡了他就要走,那她不如不睡,不睡!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夏侯東煥微微笑著,扶著她讓她躺下,等替她蓋好被子才開口道:“你睡,我就在這兒陪你,像午睡時那樣,好嗎?!”
她看著他半晌,從被窩伸出一隻手,握住他的大掌,好滿足好開心的應道:“好。”
見她乖乖的閉上眼,他坐在床沿握著她的手,然後回頭瞥了弟弟一眼。
僅只是一眼,卻足以讓夏侯廷玉明白,此刻絕不能再繼續待在房裡,要不下場恐怕會很慘。
夏侯廷玉站在緊閉的門外,現在大哥就在裡頭陪著傅冬晏睡,還手握著手……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樣很好,真的很好,雖然他一點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好些什麼。
……其實,他是真的有病吧?唉。
傅冬晏趴在窗沿,笑嘻嘻的看著窗外景象,雖然只是這樣看著,什麼也沒做,她卻覺得很愉快。
這些天她都待在念冬居裡,吃飯的時候在這,吃藥的時候在這,睡覺的時候也在這,她成天都待在這,待在屬於他的念冬居裡。
原來身子差有也這種好處啊,呵呵。
雖然他不是一直都待在她身邊陪著她,可吃飯的時候他一定在,因為他要盯著她吃東西,不許她吃太少,吃藥也是,就算她再怎麼怕苦也不准不喝,午睡的時候他也會陪著她睡,晚上睡覺的時候,他也依然陪在她身邊。
晚上他就坐在床沿睡,每一夜都是,好幾次她告訴他只要陪著她午睡就好,晚上她可以自己睡的。
“不,我陪你,一個人你睡不安穩。”他淡淡道。
她覺得最近他越來越像追日了,雖然他本來就是,只不過現在的他是忘了自己是追日的夏侯東煥。
“冬晏,別在窗邊待太久,你會著涼的。”一件衣服包住了她,夏侯東煥由後將她抱在懷中。
“東煥東煥,你的名字叫東煥。”
“怎麼了?”他笑問。
“我很少喚你這名呢,以後我可要多叫幾次,你是東煥。”他是東煥,就算他曾經是追日,可他現在是東煥,她可不能喊錯。
“以前師父要我替追日劍想個新名字,我老想不出來,現在我想到了,以後那劍就叫東煥吧。”她笑嘻嘻道。
不說話,只是逕自環抱著她。她說月師父為劍取名“追日”是為了紀念一個人,而她現在把劍改名“東煥”,改成他的名,是為了要紀念現在的他嗎?
“冬晏,若有天你找著了追日,你會怎樣?!”
找著追日啊?她應該會很高興,因為這代表他想起了她……可其實現在她寧可不要找著追日,因為若是真找著了,他就會想起以前說要保護她的承諾,她怕他會
再次因為承諾而離開她,她已經承受不起另一個十年了。
而且,他也會知道她走了偏路,他會很生氣,然後會像他當年說的一樣,永遠都不原諒她,她不要這樣,不要被他討厭。
她不要他不見,不要他受傷,也不要他厭惡她,所以她寧可一輩子也不要找著追日,寧可追日一輩子不回來,只要他在就好,只要東煥在。
不回來沒關係,什麼也想不起來沒關係,只要他還喜歡她就好,真的,只要這樣就好。
“若有天我找著了追日……”她喃喃低語,往後靠著他的胸膛,眼神有些朦朧的望著窗外。
“其實我想一輩子都不要找著追日,東煥,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討一默?”
“不會。”他低聲淡道,然後輕輕搖晃著她,“為什麼不找了?”
“十年後的我們都不一樣了,而且我怕他會不原諒我。”她勾著唇角淺笑。她果然還是記著他的話吧?不但記得,還記得深刻無比,她是怎麼熬過這十年的?
夏侯東煥眼神黯了黯,緊抱著她,像是想把她這十年所受的煎熬給融進自己的身體裡。
“冬晏,這給你。”他伸手拿起身旁的木盒,遞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她眼睛一亮,喜孜孜的接過。這是他第一次送她東西呢。
打開盒子,裡頭擱著一支材質不是上好,雕功卻極精細的木簪子。這簪子好眼熟……不就是那日她在書房看見他手上拿著的那支嗎?
“為什麼要送我?”
“今日是你的生辰吧?!”十年前的今天,他失去記憶,那時為她買的禮物沒能給她,如今他想起所有的一切,那時的心意終於能在今天交給她。
這幾日他看著這簪子就會想,若他一輩子也想不起她,這簪子說不定就這麼永遠的被塵封起來,或是讓他給扔了。
“雖然這簪子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可對我來說卻很重要。”
“原來今日是我的生辰嗎?!”她輕撫著盒裡的簪子,這是她的生辰禮,她已經有十年都沒過生辰了。
“我不喜歡過生辰,可我很喜歡這禮物。”
傅冬晏笑嘻嘻的抱著木盒,原是想拿出來戴戴看的,可想到這簪子對他來說極重要,還有她現在可是著男裝,還是算了。
“你不喜歡過生辰?”夏侯東煥有些訝異,他記得她小時候是很愛過生辰的,這十年真讓她變了這麼多嗎?
“不喜歡,這十年我一直很討厭自己的生辰日。”討厭得不得了,甚至不想想起這個日子,因為……
“追日是在這天不見的。”所以她討厭這日子,所以她不過生辰。
他的呼吸倏地靜止,喉頭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遺忘,還有這十年,傷得她很深是嗎?她竟掛記他掛記到這樣的地步,可這十年他卻從未想起過她。
“無論你喜不喜歡這日子都不要緊,每年的今日,我都要送你一樣生辰禮。”從此以後他會一直送下去,他不想讓她厭惡自己的生辰,甚至恨她自己。
傅冬晏聽著,瞪大了眼。他的意思是,要陪她一輩子嗎?如果真是這樣,就算每年都要過她最討厭的生辰,她也是可以忍耐的,她會很努力很努力的忍耐,因為他要陪她一輩子啊。
“好啊好啊,你可要記著你說的話,每年都要送我禮物喔。”每年送,每年都陪她,然後持續下去,這樣就會是一輩子了。
“好。”他輕笑,環抱著她。
幸好她真的來尋他,若是他錯過了她,即使一輩子也想不起當初的那段日子,他的心裡也會深埋著遺憾吧。
“冬晏,你該睡午覺了。”夏侯東煥伸手抱起她,將她安穩的放在床上,自己卻皺著眉頭。她的食量不算小,即使近日來的虛弱也沒怎麼減少,可她的身子還是那樣的清瘦。
她的清瘦讓他極為心驚,這樣的身體,讓他擔心接下來的冬季,他很怕她會熬不過去,他雖費盡心力照顧她,可她依然很虛弱。
“我原也是不喜歡睡午覺的……”她咕噥著躺了下來,雖然說得極小聲,他仍聽得一清二楚。
“你不喜歡睡午覺?”那時她可是天天都睡午覺的,不睡不行,睡不足時辰也不行。
“是啊,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她可是很愛睡的,睡到他都笑駡她是豬了。
“真奇怪,好像自從追日不見後,我很多習慣都改了……”傅冬晏撓撓臉,滿臉的困惑。
夏侯東煥深深的看著她,眼裡有著滿滿的心疼。
莫怪她睡午覺時,總是要他陪著,要他叫她起床,原來她是怕他又不見了。
“睡吧,我就在這兒陪著你,等時辰到了,我會叫你起床。”他的大掌輕輕覆在她眼睛上頭,使她不得不閉眼。
“你要一直陪著我啊。”她說這話可是有陷阱的,她不只要他陪著她午睡,還要他陪著她一輩子,就說她好聰明的,以後他可不能賴帳啊。
“好。”他淡笑應道,就算她不這麼說,他也會這麼做,會一直陪著她,一直陪著。
唇邊勾著一抹笑,她閉著眼,眼皮上感覺著他手掌心的熱度,讓她昏昏欲睡。最近她好像不怎麼討厭睡午覺了,是因為有他在吧?若是只有她一人,她是絕不會睡的。
睡午覺啊……好像回到了好久好久的那個從前,雖然那時在她睡午覺時,他不會像這樣的一直陪著,可她只要一睜眼便能看到他,所以她一點也不在乎他在她睡著的時候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
可她現在會在乎,很在乎很在乎,就算他說她睡著了也不離開,她還是會怕,怕一睜眼他就不在了。
不在。說實話,她很害怕這字眼,這輩子她最厭惡的就是這字眼了吧?還有與這字眼的同義詞,她都一併討厭。
她想,這輩子她怕是脫離不了睡午覺就要他陪著的習慣吧,可是沒關係的,因為總是有他在。
一輩子,都有他在。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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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4 00:05:33
第9章(1)
說實話,他還是覺得傅冬晏那傢伙很礙眼。
礙眼的非比尋常,即便是大哥喜歡……就這點讓他最痛恨,因為他實在想不出來傅冬晏哪裡好?人長得平凡也就算了,看起來還黑漆漆的,真想不透大哥為何喜歡傅冬晏,他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唯一可取的一點就是傅冬晏是月丹楓的徒弟,好吧,也許可以再加上一點就是可能武功很高強,足夠保護大哥。
那天傅冬晏使出了不得的輕功,他可以肯定傅冬晏說不會武功是在裝傻,那天的輕功足夠證明她的內力厲害極了,即使他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認傅冬晏是真的很強。
……好吧,他承認,傅冬晏不只是很強,也許還能打敗一票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士。
“我說二爺,該不會是我以前曾經得罪過你吧,怎麼用那種眼神看我?”感覺很憤恨呢,還夾雜著些許的佩服和不甘,真是好複雜的神情啊!
“要是我真對你做過什麼,你老實說就是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很讓人毛骨悚然啊。”
二爺老是這樣鬼鬼祟祟的,怪不得雷公好愛劈他。
“傅冬晏,你在這兒做什麼?”他那眼神更奇怪吧?讓他好想扁他……不過礙于大哥在此,有再多的惱怒也只得忍下來……話說回來,他還真命苦啊!
“看書啊,二爺。”他該不會是眼睛有問題吧?傅冬晏好同情的看著他。
你看個鬼書?書擱在一旁沒打開,糕餅倒是吃了一大盤,是在看什麼?
夏侯廷玉很想這麼大吼,但他僅是深吸幾口氣,拳頭緊了緊,硬是忍住,只不過臉頰還是忍不住的抽搐幾下。
“大哥,怎麼冷蕭也受內傷了?!”撇頭不想再看傅冬晏,夏侯廷玉轉頭對著夏侯東煥問道。
冷蕭是和傅冬晏一塊兒受內傷,雖然挺嚴重的,卻不如傅冬晏那般昏睡數日,甚至還在鬼門關前徘徊。
“咳咳,冷蕭的傷勢好了嗎?!”一聽夏侯廷玉提起冷蕭,傅冬晏輕咳幾聲,有些尷尬的問道。
師父曾告誡她,如果可以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動武,可師父也曾說,只要她使出半成的功力,便能叫一大票江湖人士生不如死,她搞不清楚那日自己究竟使出幾成功力,她只記得自己氣瘋了,下手似乎毫不留情。
其實她生氣的對象不該是冷蕭,而是冷蕭他師父才是,冷蕭只是很倒楣的被遷怒。
“外傷好了。”知她心懷歉疚,夏侯東煥僅是說出一半事實,而另一半的事實則是冷蕭受到的內傷依舊繼續療養中。
那日她下手太重,差點毀了冷蕭,也差點毀了她自己。
“噢。”她應了聲,雙肩忍不住縮了縮。他只說冷蕭外傷好了,卻沒有提到內傷,定是冷蕭的內傷極重吧?
“傅冬晏,拜託你不要露出那種小可憐的表情行不?越來越像個娘兒們了。”夏侯廷玉嫌惡的看著傅冬晏落寞的神情。
“真的?!”傅冬晏微張著嘴,一臉震驚的望著夏侯廷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我像個娘兒們?!”
以為她是覺得受到侮辱而憤恨,夏侯廷玉笑得一臉得意,哼哼的抬高頭,趾高氣昂道:“沒錯,你傅冬晏就是像個娘兒們。”終於輪到他一吐怨氣了吧,哈!
她先是傻傻的瞪著他,而後咧開嘴,露出極燦爛的笑容,看得夏侯廷玉完全愣住。
這傅冬晏有病,八成是內傷太嚴重,連腦子都傷到了,被他說像娘兒們還這麼開心……哎呀,他都忘了,傅冬晏是喜歡大哥的,被說成像娘兒們剛好和大哥配在一起,莫怪會這麼開心。
他被打敗了,真的,傅冬晏不用和他比武,他就已經敗了。
“我像娘兒們、我像娘兒們……”就是說嘛,她怎麼可能長得像男人呢,那好悲哀的耶,呵呵。她開心得直笑,整個人好樂。
看著她露出傻傻的笑容,夏侯東煥撫唇忍不住輕笑出聲。她是真的很開心,這麼一笑,讓她蒼白的臉頰有了一絲暈紅,看起來健康許多。
“今日在這裡下棋吧。”他噙著一抹淡笑,溫柔的看著她。
“不去念冬居嗎?”她還是比較喜歡在念冬居的小亭裡下棋。
“你的身子吹不得風。”平日在念冬居下棋,一下就是好幾盤,一直坐在那裡,她很容易受涼,雖然她現在的身子好多了,最好還是不要吹到風。
“果然又是我的問題嗎?!”傅冬晏垮著小臉,心裡好失望,不過想到要下棋贏他的目的,她還是振作起精神,準備不知第幾次的廝殺。
她笑嘻嘻道:“在這裡下也是可以的。”
夏侯東煥勾著唇角,拿出棋盤和棋子放在桌上擺好,像往常一般和她對弈,當然結果也是如以前的每一盤棋,她輸得淒淒慘慘。
她瞪著棋盤,見他不知第幾次贏她了,忍不住恨恨道:“好歹也讓讓我吧……嘖,非贏你不可,若是我贏了,鐵定要撲倒你,等著吧!”
聞言,夏侯東煥只是悄悄揚起一抹笑容,眼神閃了閃,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下棋。
這一盤沒下多久便有了結果,只見傅冬晏瞪著棋盤,而夏侯廷玉則是瞪著他大哥,兩個人都好震驚。
“我贏了?”傅冬晏抬頭瞪著他。“你贏了。”夏侯東煥勾著唇角,很平靜的回答。
“我不信,再一盤!”是了是了,定是他剛剛分神才會輸的,絕對不是因為他想被她撲倒,才故意輸的。
直到第五盤棋結束,她也贏了他五次,傅冬晏面無表情的宣佈道:“我又贏了。”
“是啊,你又贏了。”他淡淡道,卻皺著眉頭,好似為了什麼而困擾。
“冬晏,你贏了五次,什麼時候要撲倒我?”
“……”這大爺其實是被雷公劈過了吧?他根本就打定主意要輸給她,讓她撲倒了吧?!
“還是你要再來一次?”他好心的提議,但基本上不管再來幾次,結果都是不變的。
“你真要讓我撲倒?”她瞪著他,若他現在反悔說不要,她還是會裝作從沒贏過他,用力忍下來的。
“你贏了。”他好整以暇道,臉上掛著極淺的笑容。
其實他是想說“我讓你贏了”的吧?她還是瞪著他,握了握拳頭,嘴角忍不住上揚再上揚,最後例嘴露齒的燦笑起來,她好興奮啊!
“好,我撲倒你!”傅冬晏豪氣萬千的拍拍有點平坦的胸口,猛地抓住他一隻手,一鼓作氣的將他往念冬居的方向拖。
只剩夏侯廷玉目瞪口呆,一臉被雷劈到的驚愕神情,愣愣的瞪著他倆離去的背影。
“你為什麼不阻止傅冬晏?”夏侯廷玉回過神,臉皮抽搐的問著站在一旁的小三。
只見小三依舊低垂著頭,恭敬答道:“二爺不也沒有阻止傅公子?”
夏侯廷玉瞪著小三,而後緩緩轉頭看向隱身暗處的冷蕭。
“為什麼不阻止傅冬晏?”
“大爺輸了。”冷蕭冷冷的吐了四個字,方才傅冬晏說的話他也是有聽到的,更何況還是大爺自己認輸,完全不是被強迫。
……他也知道,是大哥故意輸給傅冬晏的,一次他還可以當作自己眼花,可大哥連輸了五次!大哥他……就這麼想要被傅冬晏撲倒嗎?
大哥的清白就這樣被傅冬晏給毀了啊!嗚……
說真的,直到現在傅冬晏還是不能相信,她是真贏了他……雖然她知道這完全是他放水才有的結果。
不過輸了就是輸了,總歸一句就是他要讓她撲倒就是了,哈哈!
可是……她好緊張啊!雖然下午將他拉進念冬居的寢室裡,可她也不是馬上就把他撲倒了,她也有姑娘家的矜持啊!她也是會害羞的。
一個下午就在她的扭扭捏捏之下過去了,當然其實她是故意拖時間,不是說她不想撲倒他,事實上她想得不得了,可她想等天黑再撲倒嘛。
雖然,他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叫她緊張個半死。
確定外面的天色已全黑,傅冬晏僵硬的站起身,走到床前。
“咳……你真、真要讓我撲倒?”
夏侯東煥一臉平靜的跟著起身,只有那雙眸子閃爍著熾熱的光芒。
“冬晏,你不敢嗎?”他在她耳邊低語,仿佛在誘惑著她。
這人竟然說她不敢,是要激她嗎?好卑鄙啊,這激將法她是中招中定了。
“我當然敢,不敢也得敢啊……”想撲倒他想了這麼久,若是錯過這次,她怕自己會氣得拿劍自刎,她這麼年輕美好,可不想這樣就死了,她還想多撲倒他幾次啊!
她吹熄燭火,讓整間屋子陷入一片漆黑,她可是學過武的人,即使在這麼黑的房內,還是看得到一點東西的。
默默的走到床前,鼓足勇氣將他推倒在床,然後再鼓足勇氣的跨坐在他身上,
一邊動作笨拙的扒著他身上的衣物,一邊喃喃自語。
“幸好幸好,這房內一片漆黑,而我膚色又黑,若臉紅了也是絕對絕對看不到的……”
“我看得到。”低沉醇厚的男嗓淡淡響起。
她手中的動作倏地頓住,錯愕的瞪著他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的眼眸。
“……你說什麼?”她剛剛是聽錯了吧?
“我看得到,冬晏。”他又說了一次,伴隨著幾聲輕笑。
“就算你的膚色要比尋常人深上一些,可我還是看得到;”他淡笑著伸手撫上她發燙的頰畔。“你臉上的紅暈,我一直一直都看得到。”
“……娘咧!”
“不准罵粗口。”
“……”娘的!
“也不准在心裡說。”
他說他看到了,一直一直都看得到,她竟然被他騙了這麼久?!
深吸口氣,她一鼓作氣的扒掉他身上剩下的衣服,她豁出去了!
“冬晏,你的臉好紅啊……”夏侯東煥有趣的輕笑,看著她臉上從未有過的極深紅暈,他心裡很開心。
“閉嘴!”她都已經這麼羞愧了,他還說!
她猛地俯下身,狠狠的吻住他的唇瓣,還因為太過用力撞上牙齒,雖然有點痛,可她還是貼著他的唇不離開,這樣看他怎麼說,哼哼!
他的雙臂在她毫無察覺之下,環住她纖細的腰,而他的眉眼之間全帶著濃濃的笑意。
他的冬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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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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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4 00:05:53
第9章(2)
天色才剛剛大亮,夏侯廷玉就已經忍不住的沖到念冬居來,站在大門前來回踱著步。
昨日下午,自傅冬晏拉著大哥進念冬居後,直到今晨都沒出來,就算傅冬晏的內傷尚未好全,可大哥不會武啊,再怎麼樣也抵不過會武的傅冬晏。
“不行,我忍不住了!”咬咬牙,夏侯廷玉握了握拳頭,一腳踹開房門,埋頭沖了進去。
“大哥!”小弟來救人啦!
“出去!”
夏侯東煥一聲怒吼,嚇得夏侯廷玉僵在原地,不敢動彈。這可是他第一次聽到大哥這麼憤怒的大吼,實在讓他很困惑,怎麼大哥會如此生氣?莫非……莫非是怕他看到什麼?可傅冬晏和大哥都是男人,而他也是男人,有啥不能看的?
“……大哥?”
“出去。”夏侯東煥冷靜下來,他赤裸著上身坐在床沿,拉起被子密密裹住傅冬晏的身軀,除了一顆頭之外什麼也沒露。
“咱們都是大男人,有啥不能看的?”夏侯廷玉嘀嘀咕咕,轉身踏出房門。
“冬晏是女子。”夏侯東煥淡淡道。
夏侯廷玉瞪著他一踏出來便被緊緊關上的門板,臉上露出被雷劈到的震驚神情。
剛剛大哥說什麼?傅冬晏是女人……傅冬晏是女人?!
“你說了?”傅冬晏睜著一雙眼,對著他線條優美的裸背問道。這人是存心要誘惑她嗎?竟然不披件衣服,害她又好想撲倒他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大爺說話不算話呢,明明說好了要讓她撲倒的,結果她也不過撲倒他一次,之後就……咳咳,不能再想了,她頰肉又發燙啦。
“遲早會知道的。”他隨意說道,轉身溫柔的看著她,“還會痛嗎?”
就算遲早會知道,她也不想現在就讓人知道啊,起碼不會讓人質疑自己的性別吧,嗚……
“咳……還好啦。”真的還好,比不上受內傷的痛。
“要起來用膳嗎?!”
“當然要。”她快餓死了。
他抱起她,唇邊帶笑的為她著裝。“能站嗎?”
“可以可以……咳,我說大爺啊,我是知道你身材不錯,可也不用這樣一直露吧?”好歹也穿件衣服,他這個露的人一臉自在,可她好害羞啊!
夏侯東煥逸出幾聲輕笑,而後慵懶的穿戴整齊,伸手牽住她的,緩步走向大廳,一路上的奴僕莫不瞪大眼、嚇掉了下巴,驚恐的看著兩人。
以往都是見傅公子拉著大爺,從沒見過大爺主動握著傅公子的手,還笑得……如沐春風?這大爺……這大爺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夏侯廷玉瞪著被大哥牽著走進大廳的傅冬晏,他不管怎麼看,都看不出原來傅冬晏是個女人。
還是……是傅冬晏逼迫大哥這麼說的?
“二爺,你的表情很奇怪。”傅冬晏看著他神情複雜又有點扭曲的臉,笑嘻嘻的開口。
“傅冬晏,你……真是女人?”
“是啊。”她早就暗示過了,是二爺自己太笨,才會搞不清楚。
夏侯廷玉臉皮抽搐了幾下,而後悲憤吼道:“我寧可接受大哥喜歡男人,也不願相信你是女人!”
“……”娘咧!這二爺是討打嗎?雷公,快,劈他!
“是江湖人誤傳嗎?!”戴嶽宇搖著扇子,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傅冬晏。說真的,他其實不怎麼相信傅冬晏是個女子,可這也就能解釋夏侯東煥的詭異行徑。
“戴公子的安全似乎無虞,不需要繼續住在夏侯府。”夏侯東煥突然開口。
戴嶽宇倏地眯起眼,臉色有些陰沉的看著他,語氣不善的問:“敢問夏侯大爺是什麼意思?”
“夏侯府不留戴公子。”沒有拐彎抹角,沒有推託之詞,夏侯東煥直截了當的說。
瞪著他,戴嶽宇有些愕然,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夏侯東煥話說得這麼明白、這麼不客氣。
是生氣了吧?因為他曾派人和傅冬晏比武,雖然沒有傷到她。
刷的一聲,戴嶽宇收起扇子,而後哈哈大笑了起來,臉上一點也沒有被冒犯的惱怒。好極了,現在他可知道了夏侯東煥不是個沒有脾氣的人,也知道夏侯東煥並非完美無缺。
“既然夏侯府不留我,那我也沒必要繼續待在這裡自取其辱了。”他勾著唇角,趾高氣昂的轉身要走,卻在踏出門檻時狠狠撲倒在地。
戴嶽宇讓自己帶來的人扶了起來,一身狼狽,他轉頭恨恨的瞪著夏侯廷玉。
“讓我丟臉是嗎?好極,真是好極了,夏侯廷玉,這筆帳我記下了!”憤怒說完,他甩袖離去,一隻腳還因為方才被東西擊中而隱隱作痛。
夏侯廷玉目瞪口呆的瞪著戴嶽宇氣衝衝離去的背影,而後慢慢轉頭看向一旁優閑喝茶的大哥。
“……大哥,你懂武?”剛剛那粒打中戴嶽宇膝蓋後方的花生明明就是大哥射的,他是被冤枉的。
“我沒說不懂。”夏侯東煥垂眸淡道。
夏侯廷玉錯愕的張著嘴,大哥是沒說他不懂,可也沒說他懂啊!更何況每次他說大哥不懂武的時候,大哥都沉默著不吭聲,他怎知大哥懂武啊?!
“二爺,你不知道大爺其實很厲害的?”傅冬晏從稀飯中抬頭,滿臉驚奇的看著夏侯廷玉。
“不知道。”若不是今日戴嶽宇惹怒大哥,大哥也是不會露這一手吧……不,事實上還是因為傅冬晏的關係,大哥才會出手的,若今日是別人,大哥是連動也不會動的。
仔細想想他這個親弟弟當得還真悲哀,若今天戴嶽宇傷的是他,怕大哥也是無動於衷吧,嗚……
“二爺,你和大爺住在一起這麼多年,怎會不知啊?”她也不過和他同住短短兩三年,就知道他可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厲害到能夠保護她啊。
傅冬晏微微笑著看向他,發現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正溫柔的看著她,薄唇邊勾著小小的弧度。
“廷玉。”夏侯東煥嘴裡叫著弟弟的名字,可眼睛還是看著她。
“是,大哥。”
“這些曰子商行的事你熟悉了嗎?”他淡問道。
“差不多都懂了。”夏侯廷玉說得含蓄,事實上大哥交代下來的事,他都全力去做,那些事他可是非常的熟悉。
“是嗎?”他點點頭,沒再說下去,反倒對著傅冬晏笑,柔聲問:“冬晏,我們一塊兒四處遊玩,你說好嗎?”
“四處遊玩?!”她愣愣的看著他。“對,四處遊玩,就我們兩個,想去哪就去哪。”
他還記得這是她小時侯的願望,現在他有能力保護她,也能帶著她遊遍天下,他想讓她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她為他耗費十年、痛苦十年,現在該由他陪著,讓她開心。
“好,就我們兩個。”傅冬晏喜孜孜的笑著,心裡好開心,這代表他以後會一直陪著她吧?真好!
“等等,大哥……”夏侯廷玉在一旁越聽越覺得奇怪,大哥說要帶傅冬晏四處遊玩,還只有他們兩人,可夏侯府呢?大哥要丟下整個夏侯府不管嗎?
“廷玉,我把夏侯府交給你了。”夏侯東煥淡道。
夏侯廷玉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著一臉平靜的他。大哥是在說笑吧?要把整個夏侯府交給他?
“你的能力絕不比我差,夏侯府交給你絕對沒問題的。”夏侯東煥說道,第一次對著弟弟露出笑容。“你也是夏侯府的一分子,不是嗎?”
夏侯廷玉睜大眼,喉頭一陣哽咽,一直以來整個夏侯府都是以大哥為重心,而他這個一爺非正室所生,當然比較不受重視,可如今大哥竟然要把夏侯府交給他?大哥對他是太過看重了啊。
“我知道了。”撇過頭,夏侯廷玉用力眨掉眼中的霧氣。
“那麼從現在起,夏侯府就交給你吧。”夏侯東煥勾唇又是一抹笑,見她已吃完早膳,便為她披上披風,而後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冬晏,現在就去整理行囊吧。”他淡笑道。
“好啊好啊!”傅冬晏開心得不得了。
夏侯廷玉瞪著他們兩人離開的背影,雖然被大哥重用好開心,可為什麼他有種被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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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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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4 00:06:11
尾聲
當夏侯東煥和傅冬晏提著行囊出現的時候,夏侯廷玉只是瞪著他們,一臉的不可思議。
剛剛才說要去整理行李,現在就提著行囊出現,他們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吧?
“大哥,你們現在就要走嗎?”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當然是越快越好,就怕二爺你反悔不接管夏侯府了。”傅冬晏笑嘻嘻道,臉上滿是開心的神情。
夏侯廷玉的臉一陣無言的抽搐,她這麼說,害得他越來越相信大哥方才說的那番話,真是為了騙他接下整個夏侯府。
夏侯廷玉轉頭看著他大哥,發現大哥只是笑也不說話,他倏地渾身發毛,突然發覺自己好像踏入了無底深淵,現在要爬出來已經來不及了。
瞧見傅冬晏手裡握著用布緊緊裹住的長形物體,那定是追日劍吧?夏侯廷玉牙一咬,道:“傅冬晏,你從未好好的和我比過一場,今日你就拿著追日劍,認真的和我比試吧。”
夏侯東煥皺起眉頭,開口正要說話,卻被傅冬晏截斷:“好啊。”
“冬晏!”他嚴厲的看著她。難道她忘了她的身子是動不得武的?她不是承諾過以後絕不動武,她忘了嗎?
“沒忘沒忘,我沒忘的,東煥。”她淺笑著看他,逕自將裹在劍上的布解開,露出裡頭的長劍。“我保證我不會動武的。”
夏侯東煥深深的看著她好半晌,嚴厲的表情漸漸緩和下來,然後他提起她放在地上的行李。
“別傷著了。”淡淡說了句,他轉身踏出大廳。
她將大門關上,大廳裡只剩下她和夏侯廷玉。
“來吧,傅冬晏,咱們今天就來好好較量一番。”夏侯廷玉拔出隨身攜帶的長劍,朗聲道。
“好啊。”她還是笑嘻嘻的,握著出鞘的劍。
夏侯東煥定定的站在門外,一直沒聽到兵器相擊的聲音,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等著,沒過多久,便見門打開,傅冬晏提著劍走了出來,一臉笑嘻嘻的,額上微沁薄汗。
“好啦,大爺,我可是有遵守承諾,沒動武的。”她笑道,抬起一隻手抹了抹沁出的汗,剛剛這麼一動,害她現在有點熱啊。
他見她和平常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異狀,但他還是拉起她一隻手,搭上脈搏,仔仔細細的診斷著,直到確定她是真的沒事,才安下心。
夏侯廷玉跟著走出來,表情有些僵硬。
她一見到他便開心的笑道:“二爺,是你自己認輸的,可不能反悔喔。”
夏侯廷玉看著她好半晌,然後垂下雙肩,有些好笑卻又帶著佩服的瞪了她一眼。
“輸了就是輸了,我夏侯廷玉不興反悔這套。”
“那就好。”她笑了笑,突然將手上的劍塞進夏侯廷玉懷裡,然後退到夏侯東煥的身邊,才道:“二爺,這劍我以後是用不到了,給你吧。”
“你……”夏侯廷玉瞪著手上的追日劍,不敢相信這把劍竟在他手中,月丹楓唯一的徒弟竟然說要給他?!
“二爺,誠心給你個建議,這劍你還是不要帶在身邊的好,最好是不要讓人瞧見。”要不然就會步上師父的後塵,下場很慘的啊!
“你也看到了,我用布巾把劍包得密實,還塞在床底下呢。”就不信有誰會想到追日劍是塞在床底下的,就說她好聰明吧!
“……”傅冬晏竟然把追日劍塞在床底下?!
“就這樣,我們走啦,二爺。”愉快的揮揮手,傅冬晏和夏侯東煥的身影很快便在夏侯府的大門外消失。
“二爺,她與你打了嗎?”冷蕭站在夏侯廷玉身旁,淡問道。
曾與傅冬晏比試過的他很清楚,她的武功究竟有多可怕,可大爺不准傅冬晏動武,要怎麼贏二爺?
“不,她沒有,”夏侯廷玉垂眸看著追日劍,一隻手輕撫劍鞘。
“她只不過舞了一套劍法。”
只不過舞了一套劍法,就讓他心服口服、甘拜下風,雖然她沒動武,可她舞劍的氣勢卻叫他臣服,不得不認輸。
若是傅冬晏能動武,怕他也會在幾招之內輸給她,且還輸得很難看吧。
這傅冬晏,不愧是天下第一劍客月丹楓唯一的徒弟。
“大爺,我懷疑師父根本沒死。”走了一段路,傅冬晏突然對著他道。
“為什麼?”
“幾個月前,我在市集上見到疑似師父的身影,可他一下子就不見了,我怎麼找也找不著。”她偏著頭噘著嘴,好似有些懊惱。
“東煥,你說,師父其實沒死吧?他說不定只是為了要把追日劍硬塞給我,好讓想找他比武的人全都改成來找我……原來師父這麼奸詐!”被騙了被騙了,她被騙了啊!
“師父死的時候,你有把他埋了嗎?”若是埋了,除非屍體會自己爬出來,要不然是不太可能活過來的。
“沒啊,師父要我直接把他踢下崖。”
“……你師父沒死。”沉默了下,他異常肯定的道。
“我就知道,好奸詐啊,臭師父,竟然把爛攤子全丟給我!”她恨恨道。這幾年她帶著追日劍,日子過得膽戰心驚,就怕突然有人竄出來要和她比武,嚇死她了。
不過幸好她聰明,從此追日劍不再是她的,責任由夏侯廷玉去扛,與她無關啦,呵呵。
“冬晏,你想去哪呢?”夏侯東煥柔聲問道。
“先回我以前住的小屋,好嗎?”她眨著眼,一臉期待的樣子,“我已經許久沒有回去了。”
這十年來她都不敢回去,因為那裡已經沒有人在了,回去她怕自己會難過。
“好,我們回去。”他笑著牽起她的手。
看著她和他交握的手,傅冬晏另一隻手探入懷中握著玉佩,忍不住咧嘴燦笑了起來。
就算他想不起來回家的路也沒關係,只要她記著,她就能帶他回家。
回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6:29
番外一:那些連接記憶的缺
他閉著眼背靠小亭的柱子,石桌上放了一壺溫茶和幾本藍皮帳簿,偶爾有風吹過便微微翻動書頁,他手裡也拿了一本帳簿,只是動也不動的,像是睡著了一般。
“噓,靜聲,可別吵著了大少爺。”府裡的文總管低聲訓斥奴僕,不願下人的粗手粗腳吵到夏侯府的大少爺。
“文叔,大哥他……大哥是睡著了嗎?”稚嫩的嗓音響起,十二歲的夏侯廷玉小聲問道,小臉還不停望向亭子裡那抹靠著柱子的身影。
“是啊,二少爺,大少爺正歇著呢。”文總管微微笑著,同夏侯廷玉一般,看向夏侯東煥,眼裡帶著微微的心疼和驕傲。
外人都以為是老爺厲害,才能把夏侯府的生意經營得如此興盛,雖然事實的確是如此,可幕後的功臣是現年十四歲的大少爺。
十四而已啊,志學之年不到,就已接下不少夏侯府的重擔,即使再怎麼聰明,這擔子畢竟還是太沉重了吧?
夏侯東煥略微抬眼,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弟弟,好看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廷玉,過來。”他輕喚道。
聽到大哥的叫喚,夏侯廷玉一張小臉紅通通的,雖然心裡高興,卻盡力忍住不笑,他最崇拜大哥了,他要和大哥一樣穩重,可別讓大哥討厭了。
“大哥。”他跑到夏侯東煥面前,恭敬的叫道。
“廷玉有事嗎?”他溫聲淡問。
“大哥我……我方才背書讓夫子稱讚了。”雖是平淡的語調,但夏侯廷玉漲紅著一張小臉,眉眼全是笑,不難看出他心裡的喜悅之情。
“很好。”夏侯東煥勾了勾唇角,似是在笑,隨即便恢復成平日的面無表情。夏侯廷玉睜大雙眼,忍不住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大哥稱讚他呢,大哥的稱讚比誰來說都還要讓他高興。“大哥……”
“二少爺,老爺請你過去背書給他聽。”文總管站在一旁,打斷了夏侯廷玉想說的話。
夏侯廷玉失望的垂下雙肩,好不容易可以和大哥說說話呢,他還想和大哥說好多好多話啊。
“大哥,那我先走了。”
夏侯東煥點點頭不說話,只是拿起帳簿繼續看,在文總管帶著弟弟轉身離開後才又抬起頭,靜靜看著他倆的背影。
合上帳簿隨意擱在石桌上,他慢吞吞的起身,隨即拿起桌上的瓷壺向後扔去,卻始終沒有聽到瓷壺碎裂的聲音。
“誰派你來的?”他負手站著,背對來人淡問道。
一名奴僕模樣的男子由暗處走出來,手裡拿著他方才丟來的瓷壺,一臉陰沉。
“夏侯炎斷了人家的生計,不殺你報仇,很難。”男人扯出一抹冷笑,心裡卻暗暗詫異著這樣一名年僅十四的少年,竟是這樣冷靜,甚至還能察覺到他藏匿的地點。
“徐天威是嗎?”他似笑非笑的低喃,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
徐天威絕對不知道,真正斷了他生計的是他並非他爹,會找人對付他這個主謀者,完全是誤打誤撞。
夏侯東煥瞥了眼擱在桌上的瓷杯,裡頭的茶水只剩一半,原來他已經喝下一半的毒水了嗎……
“是徐天威。”男人隨手扔了裝有毒水的瓷壺,哼笑著走近身軀明顯搖晃的夏侯東煥。
“你想做什麼?”他眯眼,隱約可見男人朝他走來。
“徐天威可不許你的屍體太快被找著。”徐天威對夏侯炎可是痛恨得很,不但要殺了正室所生的兒子,還要將屍體丟棄在野外,最好的結果就是讓夏侯炎永遠也找不著自己的兒子。
在倒地之前,他感覺到男人扛起他,離開了夏侯府,中途是怎樣他什麼感覺也沒有,因為毒素已經在他體內起了作用,讓他的五臟六腑宛若火燒。
男人將他丟在不知名處的草叢裡就離開了,而他只是靜靜仰望天際,眼前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和顏色,其他全看不清楚。
看來他是要死了吧?夏侯東煥皺了皺眉,喉頭突然湧起一股噁心的腥甜,唇邊隨即溢出鮮紅的血。
生死對於他,其實並不重要,雖然他只活了短短十四個年頭,卻沒有什麼是值得他留戀的,也沒有什麼是讓他覺得十分重要。
“師父師父,有人睡覺睡到流口水呢。”稚嫩的嗓音突然響起,“這人好厲害啊,竟然流紅色的口水。”
“小石頭,那不是口水。”另一道醇厚的男嗓說道。
“不是口水?”稚嫩嗓音顯得很困惑,“那是什麼?”
“是血。”
“喝!竟然睡到吐血,這人好會睡啊。”佩服佩服,她小石頭這麼愛睡都沒這等功力。
“……沒人睡覺會睡到吐血的。”男嗓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力感。
“原來沒有啊……”她黑黑的小臉上顯得很失望。“那他怎會吐血?”
男人僅是瞥了一眼,便淡道:“中毒。”
她皺著小臉,不太明白中毒究竟是什麼意思。
“中毒就中毒吧……哇!師父,小石頭快拉出來啦!”語畢,她小小的身子往草叢更深處跑去。
穿著一襲月牙色衣裳的俊美男人含笑看著她跑走的身影,而後將視線慢慢拉回躺在地上的夏侯東煥。
“倒在這麼隱密處,還能讓小石頭發現,你與她是極有緣的吧……”男人輕聲低喃,隨即拿出一隻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進他的嘴裡讓他吞下。
沒多久他突然瞪大眼,吐出一大口暗色液體,隨即陷入一片黑暗。
倒在地上,視線模糊得即將失去意識,唇畔溢出鮮血,這一幕似曾相識,只是現在他的手裡,握著一支要送給冬晏的木簪。
“有人!有個人倒在那兒啊!”一道陌生的嗓音突然這麼叫道。
一人將他抱起,隨即震驚的大喊:“老爺,是大少爺啊!”
“東煥!”一隻大掌拍打著他的面頰,一聲聲有些熟悉的叫喚喊著一個他熟悉的名字。
他眯眼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無奈還是只有一片模糊,他緊緊握著手中的木簪,吃力道:“回……回去,我要……回家……”
“好,我帶你回家,我們這就回家。”喊著東煥的男嗓溫聲卻又堅定的道。
他還是緊握著木簪不放,卻安心的讓黑暗淹沒他的意識。
趕得及的,一定趕得及,他知道這男人會帶他回去,所以他一定能在冬晏醒來前回到她身邊,親自叫她起床,送她生辰禮。
要等他回去啊,冬晏。
他坐在窗邊,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手裡握著一支雕功精細,質地卻絕非上好的木簪。
這木簪是誰的,說實話他不知道,又或者該說,他想不起來它究竟屬於誰,只知道自己對這木簪異常執著,到了令人困惑的地步,包括他自己也是。
“大哥?”剛過束髮之年的夏侯廷玉站在門邊,有些遲疑的輕聲叫喚。
夏侯府找了三年,也盼了三年的大哥,終於回來了,他心裡不知有多高興,大哥可是他最喜歡也最崇拜的人了。
可是剛回到夏侯府幾天的大哥,偶爾昏迷偶爾清醒,最重要的是他誰也不認得,有次大哥醒來,緊抓著爹的衣袖,臉上露出好可怕的神情,不停說著要送他回去的話,說他為“他”準備的禮物還沒給“他”。
誰也不曉得大哥說的回去是要回去哪,而他要送禮的那人又是誰。
夏侯東煥看著站在門邊,有些畏縮遲疑的身影,好半晌才淡聲道:“廷玉。”
聞言,夏侯廷玉心頭一喜,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興奮開口:“大哥認得我是誰嗎?”
“你是我弟弟。”言下之意就是他怎會不認得?
大哥是恢復記憶了吧?是想起所有人了吧?真好,這真是太好了!夏侯廷玉握著拳頭,咬牙硬是忍住內心的激動,鼻頭些微泛酸。
“廷玉,你知道這支簪子是誰的嗎?”夏侯東煥朝他攤開手掌,木簪靜靜躺在他的掌心裡。
夏侯廷玉一愣,先是瞪著那支一直被大哥緊握著的木簪,然後看向大哥漠然又有些困惑的臉。
“……大哥不記得了?!”該是他問大哥那支簪子是誰的,而不是大哥反問他啊。
“我該記得什麼?”
聽到他的回答,夏侯廷玉又是一愣,難不成大哥也忘了這三年來的事嗎……忘了也好,只要大哥平安回來,其他的就沒什麼關係了。
“我不知道簪子是誰的。”
“是嗎……”低喃了句,夏侯東煥緩緩轉過頭,繼續盯著窗外。
這簪子究竟是誰的?他總覺得這該是屬於一個對他極重要的人,可那人會是誰呢?
“廷玉,”他頭也不回的開口,“你去告訴文總管,要人把東居改成念冬居。”
“念東居?”
“是冬日的冬。”知道弟弟會錯了意,他解釋道。
“知道了。”雖然困惑,但因為是大哥吩咐的,夏侯廷玉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
一手貼上胸口,夏侯東煥眉宇間盡是不解和困惑。為什麼要將東居改成念冬居,其實他也說不上來,只知道自己的胸膛,在靠近心的那個地方,隱隱作痛,像是被遺憾鑽了個大洞,怎麼也填補不起來。
他垂眸看著躺在手掌心的木簪,久久不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6:50
番外二:撲倒你,大爺
天方乍亮。
她悄悄睜眼,早已醒了過來。
看著睡在身邊的他,她忍不住竊笑了起來,他回來了呢,他們回到小屋來了啊。
“冬晏,”沙啞低沉的男嗓在她頭頂上慵懶響起,“你再蹭下去,等會兒就起不來了。”
她一邊紅著臉,一邊咯咯笑著滾出他的懷抱,裹著棉被,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已經醒來正笑望著她的他。
回到小屋已有數日,他們在這裡平靜的生活,她是不知道一般夫妻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可她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了,真的,已經很好很好了。
其實在小屋的生活,和在夏侯府沒什麼不同,當然吃食和穿衣是不能比的,可
除了這些之外,他們還是像往昔一樣,在小屋旁的那棵大樹下對弈。
“我說大爺,你真打算以後都不回去了嗎?”她看著坐在棋盤另一邊的他,眨眼問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他淡笑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點點頭,她繼續認真的與他對弈,可沒多久就下完了,結果,當然還是她大大的慘敗啊!嗚……
“我又輸了……好可惜,今晚不能撲倒你了。”她可是和自己約定過,若是贏棋,今晚不管怎樣都要撲倒他的,看來只能改天啦。
夏侯東煥眼神閃了閃,傭懶的轉頭,然後伸出一指,指向遠方。
“冬晏,你瞧。”
“啥?”她順著他指的方向迅速轉過頭去,看啥看啥?
一見她轉頭,他迅速調換了棋盤的方向和放在一旁的兩碗棋子,動作一氣呵成,大氣也不喘一下。
“冬晏。”
“嗯?”她努力瞪大眼,怎麼看都看不到什麼特別的東西,他是要她瞧什麼呢?
“你贏了。”他好整以暇的宣佈。
傅冬晏聞言,倏地回頭,看向棋盤,發現棋盤整個轉向,原先她下的那方變成在他那邊,連一旁碗裡棋子的顏色都不一樣,看起來就好像她真的贏了似的。
“……娘咧!”簡直見到鬼!
“不准罵粗口。”挑了挑眉,他淡道。
“……”這大爺,是真的很想被她撲倒是吧?
倏地,她豪氣萬千的將他拉進小屋。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他就是故意要讓她撲倒,她怎好意思辜負他的好意呢?
“我要撲倒你!”一把將他推倒在床上,她雙手叉腰很神氣的宣佈。
“好。”他躺在床上,眉眼帶笑的望著她,黑眸異常晶亮。
她真飛撲上去,先扒了他的衣服,再扒了自己的,然後……
嗚,他騙人!明明就說要讓她撲倒的,怎麼可以是他撲倒她呢?詐欺啊!
哼哼,明天下棋她非要再說一次方才說的話,這樣她又可以贏棋,又可以撲倒他。
就說她好聰明的吧,哈哈!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8-4-4 00:07:06
後記
這是我第一次寫後記。
雖然我寫故事,但後記對我而言,即使是用同一種文字,和小說卻是完全兩個世界、兩回事。
所以如果你感覺我胡言亂語,那麼很抱歉,請見諒,要相信我其實就是個不怎麼會說話的一個人。
《不能不相思》是我的第一個故事,動筆的時候,是在很炎熱的夏天,吹著電風扇,流著汗,一字一句慢慢完成。
那其實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許你只消花上一個鐘頭或半小時就看完它,但我構思整個故事的時間並不短,指尖在鍵盤上走走停停,終於完結的時候,心情是既高興又酸澀的那種複雜。
小時候的我挺男孩子氣的,爭強好勝,晚上跟著大人看八點檔電視劇,心裡偶爾會埋藏著一個大俠夢,所以我寫江湖、寫武俠,儘管不是那麼成功,但好歹替自己圓一圓小時候的夢,那些站在這裡,只能回頭望望,再也回不去的童趣。
這是個與武俠擦邊的愛情故事,它的背景、時空與現代離得太遙遠,也不真實,一句話總結它就是虛構的,但我要說的是,裡面的感情是真的,如果能讓你感覺有點不錯,那就太好了。
感謝每一個看完它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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