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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喬寧 -【我在古代養總裁】《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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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17:53
標題:
喬寧 -【我在古代養總裁】《全文完》
我在古代養總裁
作者:喬寧
她常常作著這樣的美夢:
銀行存款破千萬,坐擁豪華別墅,醒來是貼心男傭伺候
中午和花美男午餐約會,晚餐加宵夜還有猛男相伴……
是是是,她知道這樣的生活是mission impossible
但這是她一個小秘書被大Boss壓榨時唯一的慰藉
價值觀真實性什麼的,先放一邊納涼去吧──
沒想到在一場古宅驚魂記後,這個夢居然成真了!
她和傲慢又脾氣大的總裁先生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女人國
在這裡,女人就是天,是當家作主的唯一人選
男人則是附屬品,只能在家裡當取悅女主人的男寵
“女男關係”開放得連她這個現代人都驚歎連連
可想而知,總裁先生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
坦白說,她也不太適應突然變成一家之主的生活……
如今她與大Boss受困異時空,兩人成了生命共同體
有人說過,受困的男女在互助的過程中容易產生情愫
但說穿了,其實那只是荷爾蒙在作祟而已
她得提醒自己,絕不能陷入這種肥皂劇式的愛情裡……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18:10
第一章
北京
藍又姍第N次在心中咒駡前方的人影。
她肩上背著小秘書必備的公事包以及自用筆電,手上拎著另一台大老闆專用的筆電與厚厚一疊的資料,為求塑造專業端莊形象的黑色套裝勒得她渾身發緊,尤其窄裙又不好邁步,一大步得拆成兩小步,腳下包鞋的跟雖不高,可走在不平穩的青石板路上,那可是考驗兼酷刑啊。
反觀走在正前方的男性身影,高大而修長,寬肩窄臀,一身近黑的深藍訂制西裝,襯出標準模特兒身材,踩著腳上那雙萬把塊的手工皮鞋,一路走來從容且自信,隱約還透出幾分愜意。
“還算是個男人嗎……居然讓一個女人提這麼重的東西,也不開口問一下我方不方便、需不需要幫忙,真是有夠機車。”
仿佛聽見她嘴裡含糊不清的嘀咕,前方人影霍地停步,半側過身斜睨她。
男人長相極美,峻眉大眼,深邃入刻的雙眼皮,鼻樑奇挺,輪廓神似白種人,專人打理的髮型使他看來時尚有型,不若一般不諳裝扮自己的企業家。
猛然對上厲宇書精銳如刃的目光,藍又姍煞住腳步,連忙換上陪笑嘴臉,同時在內心默默唾棄自己。
如她這等貧賤小民,為圖一份溫飽,不只腦筋得動得比別人快,笑臉要比別人諂媚,狗腿也要抱得比別人勤。生活大不易啊!
“厲總,有事嗎?”她笑得兩眼微眯,額上卻是汗涔涔。
沒錯,眼前男人是她老闆,更是臺灣知名企業的總裁──如此年輕,扛的自然是家族事業。
她只是秘書室一個小小咖,由於近來流感嚴重,許多資深秘書紛紛中鏢,以至於這回大Boss來北京談生意,只好帶上徐特助與她。
並非她能幹或者有任何特殊之處,而是因為大老闆不在家,秘書室必須處理更多更雜的事務,資深秘書只得坐鎮臺灣,因此出差之行才會落在她這個資淺的小秘書頭上。
過去她與厲宇書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此次雀屏中選,她內心雀躍了下,小小作了個麻雀變鳳凰的美夢。
只不過……美夢之所以美,正是在於它很難實現。
這趟北京出差之行,她慢慢發現,厲宇書是標準金字塔頂端心態,將與自己身份不對等的人,界線劃分得十分清楚。
他對她只有發號施令,或者交辦事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交談,就連她累得像條狗,有時流露出渴望幫忙的眼神,他也充作未見。
經過此行,她總算親身感受到,偶像劇啊小說啊,那些都過度美化了辦公室戀情,真正的有錢人姿態擺很高滴。
麻雀別被大Boss打下來就不錯了,還妄想當啥鳳凰。
厲宇書睞著她發汗的笑臉,不帶情緒地說∶“我記得上回跟徐特助過來的時候,曾在這條街看見一間骨董店,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找不到,你想想辦法。”
“那我立刻聯絡徐特助……”
“他回飯店拿其他資料,應該沒這麼快趕過來。”
“那厲總我們先讓司機繞過來……”
“難得有空檔,我想自己走走。”
藍又姍憋屈的默默於心中爆氣。
會落到此境地,還不是因為英明神武的厲總裁,將等會兒要與楊老董開會最主要的資料忘在飯店房間,徐特助只好折返去取。
在等待之間,厲總忽然又說,他想到附近走走,便讓司機送徐特助回飯店,隨後帶著她這個扛物小秘書,走進了北京某一區的老胡同。
“可是我沒見過那間骨董店,不曉得它長什麼模樣。”她呵呵乾笑。
厲宇書冷眼一掃,“有手有腳,不會找嗎?”
藍又姍嘴角垮下,認命的扛著一堆贅物,在這迷宮似的胡同中繞來繞去,努力尋找那間該死的骨董店。
啊對,聽說太上皇……噢不,是已經退居幕後掌舵的老總裁,年輕時就極愛搜羅各式骨董,看來厲總是打算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回臺灣孝敬太上皇。
北京的胡同兜兜繞繞,那些盡顯歲月風貌的古式建築,一間間長得相仿,她繞得頭暈腦脹,幾乎想哭。
驀然,她看見在兩幢老房子之間,有一條又細又長的胡同,地上鋪著磨痕累累的青石板,胡同的盡頭,矗立著不知是何朝代特色的中式古厝。
她微怔,緩緩走進胡同,察覺兩旁的樓房擋去了天光,使得越往裡邊走,光線越顯昏暗,仿佛天色隨她一步步往前暗下。
那古老的宅門,高掛著兩個大紅燈籠,一陣風吹來,竟有股陰森感,她心頭發涼,膝蓋微抖,下意識想往回走。
忽然,一隻手搭上她的肩,恐懼爬上背脊,她嚇得尖叫,魂魄俱散。
“你幹什麼?”厲宇書斜瞪著將筆電擋在身前的藍又姍。
“厲總,你嚇到我了。”她臉色蒼白,嘴唇抖呀抖,整個人已經縮到門廊上。
“我看你這麼久都沒回來,就跟過來看看。”邊說著,他轉眸,望向她身後那扇門,利眸微眯。
他眼底那抹亮光,是藍又珊再熟悉不過的。
那是總裁大人被挑起興趣時才會有的眼神……這是她這幾日觀察下來發現的。
“不錯嘛。”厲宇書說。
“啊?”她犯傻。
“雖然沒找著我說的那間骨董店,不過這間看起來也挺有樣子。”
“啊!”這家是骨董店?她轉身,仰頭張望。
紅色燈籠上確實寫著“古物”兩字,卻連一個顯眼的招牌也沒,整幢建物籠罩在一股肅穆而沉靜的氛圍中,仿佛門內是另一個世界。
厲宇書端詳了一會兒,提步就要入內,藍又姍心中莫名一緊,不知從哪兒來的狗膽,一個箭步就擋住他去路。
厲宇書擰眉,依著身型優勢,低垂雙眸,貌似輕蔑地瞪她。“你擋到我的路。”
藍又珊被他強大的氣場震了下,雙肩抖瑟瑟,連忙說∶“厲總,我看這間屋子的磁場不太好,我們還是別進去了。”
厲宇書挑了挑嘴角,嘲諷地說∶“藍秘書,我不知道原來你還懂得看風水。”
“我不會……”嗚,這些有錢人傲慢又脾氣大,她真懷疑羅曼史中與總裁談戀愛的女主角,怎沒被活活氣死。
“那你是憑什麼說這裡磁場不好?”
“厲總不覺得這房子看起來陰陰的?”
“我不怕房子陰,只怕敵人玩陰的。再說,這裡都是些有百年歷史的老房子,會覺得陰森是自然的。”
嗯,她要再補充一點:這些金字塔頂端的大老闆,總自以為無所不能,人不怕,鬼更不怕,反倒是認為全世界的人鬼都該怕他們。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18:26
第二章
於是,在厲宇書的凜目之下,藍又姍只好往旁邊一挪,恭送老闆進門。
靜。仿佛與世隔絕的靜。
他們進了古宅,越過繁花盛開的中庭,又推開一扇裡門,入目的卻是一條狹仄的長廊,地上鋪了胭脂紅色的地毯,兩旁牆壁每隔兩步就有內嵌的展示櫃,裡頭擺著各式形狀的彩瓷,或者不知是何朝代的杯盞。
藍又姍望著地上的百鳥朝鳳地毯,每只鳥的神情都不同,紋路細膩,栩栩如生,一路綿延到最底。
厲宇書走在她前頭,氣定神閑的左右端詳。她不敢離太遠,幾乎快貼上他的後背,好幾次險些撞上他,招來他屢次回眸冷瞪。
“歡迎。”長廊盡頭,坐著一名身穿煙紫色古衫的老女人,她臉上撲了厚厚一層白粉,嘴唇是大紅色,眉尾勾得奇長,手裡執著一根漆瓷煙斗。
藍又姍聞聲,整個人蹦地一下跳起來,撞上了厲宇書厚實寬闊的背。
他臉色僵青的別過臉,惡狠狠瞪著她,警告她正經一點。
“厲總,你不覺得這裡很可怕嗎?”藍又珊壓低音量,偷覷了那個老女人一眼。
老女人吐了口煙,徐徐說道∶“小姐,我們這裡是正當營業,不拐不騙,不欺不詐。”
沒想到對方竟有聽見,她不禁赧然紅了臉,尷尬地扯唇笑笑。
厲宇書冷嗤一聲,轉回身望向那老女人,態度傲然地問∶“你是老闆娘?”
“是。”老女人含著煙斗,雖是坐著,可回睨的目光卻似鄙夷。
厲宇書皺了下眉,環顧四周,只見大廳除了古色古香的傢俱,再無其他。
“你是想找特別的骨董吧?”煙霧模糊了老女人的臉,卻可清晰看見她唇邊那抹笑。
藍又姍渾身發毛,連忙上前湊近,說∶“厲總,徐特助應該快到了,我們快點回去剛剛那裡等徐特助吧。”
屢次被勸阻,厲宇書著實惱了,不耐地瞪她,口氣嚴峻∶“藍秘書,你好像越來越不知分寸了。到底你才是老闆,還是我?”
“……當然是你。”她默默縮回去。
這些互動,老女人盡收眼底,她望著厲宇書的那雙眼陡然冷了好幾分,唇邊若有似無地冷嗤。
厲宇書張望四下。“老闆娘,我看不出來你這裡有什麼骨董。”
“我這裡賣的都是好東西,好東西是不會隨便放出來的。”老女人笑道。
“你有什麼好東西?”
“我賣的骨董,是貨真價實的好,但你若想買,可得看你付不付得起。”
語罷,老女人身後有扇門忽然開啟,一名身穿粉藕色古衫的小女孩從門後走出。
她手裡捧著一隻漆盤,盤裡擱著通體發亮的白玉茶壺。
厲宇書自小由父親帶著監賞骨董,耳濡目染下,對這些古物已有一定的監定眼光,看見這白玉茶壺胚型渾圓,質地光滑,瑩亮勝玉,目光不禁一亮。
“小姐請喝茶。”小女孩笑容極甜,對存在感強烈的厲宇書視若無物,直接將那壺茶遞向藍又姍。
藍又姍斜著眼偷覷,果真看見到哪兒都被奉若上賓,無人敢忽視的大Boss整張臉都黑了。
這是老闆娘跟她的女兒?還是孫女?哎,不管這些,她們也太不上道了,一眼就能看出厲宇書才是買得起骨董的狠角色,她們反過來招呼她做什麼?
擔心老闆遷怒,藍又珊連忙接過那壺茶,拿起小女孩又遞來的白玉蓮花茶杯,倒了一杯氣味濃郁,卻不知名目的茶,雙手奉給厲宇書。
“厲總,喝茶。”她諂媚甜笑。
此時,老女人冷哼一聲,小女孩也蹙起秀眉,似乎對她這舉動不怎麼認同。
厲宇書冷著臉接過茶,喝了一口便立刻拿開,眉峰緊攢。“這什麼茶?”
“是我們家鄉特有茶,名叫回春甘露,每五年才產一次,十分珍貴。”小女孩頗是驕傲的說道。
“莞莞,把東西拿出來。”老女人吩咐。
“是,姥姥。”小女孩歪著頭,笑得古靈精怪。
當下,不知為何,藍又姍總覺得背脊爬上一股涼意。這裡……該不會是什麼販賣人口的黑店吧?
片刻過後,那個名喚莞莞的女孩從來時的房間取出了一樣物事走向厲宇書,並將那物事交給他。
“我根本沒說要找什麼骨董。”厲宇書沒伸手去接,口吻不以為然。
“我也沒說一定會賣給你,不過是讓你瞧瞧罷了。”老女人也回得極傲。
厲宇書微眯眼,薄唇緊抿,伸手接過莞莞遞來的物事。
那物事用一層繡花白絲綢包裹著,他拆開絲綢,裡頭是一隻花型鏤空聚寶盆,外邊上了彩釉,那色澤之斑斕,花紋之細膩,堪稱前所未見。
第一眼,他就被這鬼斧神工的絕妙工藝徹底迷住了。
“這是什麼朝代的?”他雙眼直盯著那聚寶盆,眼底滿是驚豔。
“是我家鄉的東西。”老女人輕笑。
厲宇書終於抬起眼,“別開玩笑了。”這樣的工藝,至少也有兩百年歷史,她卻說得像是隨取隨有,口氣未免太過自大。
“你想要這玩意?”老女人執高長長的煙斗,比了比那聚寶盆。
“你開個價吧。”
“無價。”老女人說道。“如果那位小姐想要,我倒是可以免費送給她。”
“我?”莫名其妙被點名,藍又姍驚詫的指著自己。關她什麼事啊?
“是,就是你。”老女人微笑點頭。“小姐平時應該經常受這位先生的氣吧?”
藍又姍差一點就含淚點頭──差一點;但當厲宇書望向她時,她臉色一凜,嚴正否認。“他是我的老闆,沒有受不受氣的問題。”
“男人啊,不是什麼好東西。無論是為錢為情,女人都不該為此受氣吞忍。”
哇,這位姥姥住古宅,穿古衫扮古人,不料她的思想竟是這般前衛開明。
“小姐,姥姥很喜歡你,你就收下吧。”莞莞甜笑著鼓吹。
“可是……”欸,等等,她收下後再轉送給厲宇書,不就借花獻佛,居功一件?
“不過呢,姥姥送出的東西,你可千萬不能再讓給其他人,姥姥會不高興的。”
聽見莞莞補上這句,藍又姍心虛的笑笑。
厲宇書臉色陰沉,將聚寶盆轉手給她,冷睨了老女人與莞莞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18:37
第三章
藍又姍驚了下,顧不得懷裡是啥稀世骨董,一把抱緊,忙不迭地向老女人點頭道謝。“當真太感激了,這骨董我就收下了,將來有機會一定會幫你們多介紹客人。再見。”
匆匆丟下話,也沒細看那婆孫倆的神情,她轉身就跑。
“姥姥,那位小姐真是有趣呢。”
“有趣?我看是愚蠢。”
“那位先生倒是挺討人厭的。”
“莞莞也這樣覺得?將這樣討人厭的男人送到我們家鄉好好磨磨,正好。”
藍又珊轉身追向來時的長廊,在中段跟上厲宇書的腳步。“厲總,你等等我……”
初次受到這等庶民待遇,厲宇書傲氣受挫,當下惱極,他冷冷別過臉,不悅地看她追上來,懷裡還抱著他看中的骨董。
“厲總,我就說這裡的磁場奇怪,你還不信。”她低喘著說道。
“我還不知道,我的秘書室裡臥虎藏龍,小秘書也懂得看風水。我看下回我要買土地的時候,先讓你過去幫我看看。”
“厲總,你生氣啦?”藍又珊連忙大表忠心,將聚寶盆奉上。“我根本不懂什麼骨董,厲總要是喜歡就拿去吧。”
老實說,她根本不懂什麼骨董,也不明白手裡的古舊玩意兒究竟值幾個錢,但她明白一件事。
由於家中長輩迷信的緣故,自小便嚴正告誡她,絕對不能亂收來歷不明的東西,就怕那東西曾被作法下咒什麼的;因此在她的觀念裡,即便是路邊發送的免費糖果,她一顆也不敢拿,更遑論是手裡這聚寶盆,那更是要不得。
萬一這聚寶盆曾被施了什麼毒咒,會讓得手者全家死絕或是禍事連連,甭說發財夢,恐怕先作起棺材夢哩!
思及此,藍又姍心中發毛,恨不得快點脫手。
聞言,厲宇書多瞅了她兩眼。老實說,他對身旁的小人物從來不曾留心,說話時也極少關注這些人的長相,往往是見過即忘。
這個藍又姍長相不差,眉目清秀,一頭未染燙的長髮束在腦後,身上穿著秘書室統一的黑色套裝。
這樣的女人,即便天天相見,他也不會特別關注。太平凡、太無味。
更何況她出身一般,非是富貴之家,受過的教育不及他,食衣住行樣樣平庸,而這樣的女人滿街皆是。
當他擁有優於千萬平民的出身,當他站在這樣的高度俯瞰世人,平凡即成了一種令人嫌惡的罪,但凡是他這等地位的男人,都不會將這類的女人看在眼底。
“厲總,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藍又姍忐忑難安地緊瞅他。
察覺自己竟望著小秘書失神,厲宇書皺了下眉,將注意力收回。
“剛才那個小女孩說了,如果你隨便將聚寶盆轉送給其他人,老闆娘可是會不高興的。”
“哎,厲總還真老實。反正她也不會知道我將聚寶盆送給你。”藍又姍眯眼微笑,內心期盼著回臺灣後能加點薪什麼的。
厲宇書睞著她一臉奸笑兮兮,嘴角不禁也挑高了。他伸手接過那聚寶盆,邊走邊端詳。“這骨董確實是寶,就不曉得那老闆娘為何會這麼大方,免費送給你。”
“就是說啊。厲總,我看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萬一這兒是黑店還什麼的,我們可就糟了。”藍又姍心中發毛,不住四下張望昏暗的長廊。
“你膽子還真小。”厲宇書嗤笑。
沒錢的人只有爛命一條,自然膽小。切!藍又姍在心裡默默撇嘴。
兩人往前走,循來時路離開,可在推開門後,兩人皆是一愣。
原先開滿繁花的中庭不見了,眼前又是一條不見盡頭的長廊。
藍又姍瞪大水眸,指著前方長廊。“厲總,我們來的時候,路是長這樣嗎?”
厲宇書攢起雙眉。“我記得不是。”
“對吧!我也記得不是這樣!該不會……我們被下藥了,這是幻覺?”
“你冷靜一點,繼續往前走。”
見厲宇書兀自邁步,藍又姍趕緊追上前,亦步亦趨地跟緊,只差幾公分之距兩人就要貼在一起。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抵達長廊盡頭,又見一漆金古門,門上兩個龍形門環,龍眼似鑲著夜明珠,在黑暗中瑩瑩發亮。
“是真的夜明珠。”厲宇書伸手輕觸那龍眼,深受震撼。
這樣藏身於老胡同裡的不起眼古宅,在骨董界又未曾有人提及,何以會有這些多數收藏家求之不得的真寶物?
“厲總,我們真的還要繼續往前走嗎?”藍又姍已經怕得雙腳發抖,顧不得會否招罵,一手捏緊了厲宇書的西裝下擺。
“難不成你想留下來?”他橫來一眼。
“不不不不!”她死命搖頭。
厲宇書面上毫無懼色,雙目炯炯如焰,摸著龍眼的大手貼住厚實的漆金大門,用力往外一推。
門開,一陣刺眼的光線射入,藍又姍原是閉緊雙眸,就怕門後有什麼怪物抑或埋伏,感覺眼前霍然大亮,隨即睜開眼。
“出來了!我們出來了!”她又驚又喜地往外跨。
“你等一下──”厲宇書瞪目,下意識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藍又姍納悶地別過臉,一腳已經跨在門外,才發現門外那陣白光,不僅僅是光,竟是一陣濃得不見五指的霧氣。
“哎,北京又有霾害了?厲總,等會兒我去便利商店買個口罩……呀!”
話未竟,她腳下的地忽然下陷,她整個人往下墜。
見狀,厲宇書立刻用單手將她摟近,她撲在他厚實的胸膛裡,兩人緊密相貼,心跳俱是紊亂。
“厲總……這裡不是北京吧?”藍又珊哭喪著嗓音。
“你別再這樣冒冒失失。我帶秘書出來,是來協助我,不是來添亂的。”厲宇書厲聲訓斥。
驀地,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那老女人沙啞帶笑的聲音∶“小姐,我說了,那聚寶盆是要送給你的,你怎能將那樣的寶貝送給男人?”
“啊!有鬼!”藍又姍嚇得緊緊抱住厲宇書。
“鬼你個頭!”厲宇書怒斥。
“那不然那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肯定是有擴音器。”
“對厚。”
老女人沙沙的笑聲又起,“小姐,你已經犯了我的忌諱,恐怕我不能就這樣讓你走。”
“不然你想怎樣?”藍又姍苦著臉四下張望。
“你需要重新被教導,女人不該百般討好男人。至於那位先生,他太高傲,太不把你放在眼底,他也應該被好好教訓。”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18:47
第四章
“厲總,我們要被綁架了?”藍又姍仰著臉望他,心慌得紅了眼眶。
“這裡是北京,是現代化的大城市,哪這麼容易就被綁架。”
“那不然呢?”
“不過是裝神弄鬼,別有目的罷了。”
“是這樣嗎?”她縮在他懷裡,瑟瑟發抖。
老女人的聲音又自四面八方傳來,“你們若想走,就打開聚寶盆吧。”
厲宇書垂眸,望著他捧在另一手的聚寶盆。莫非這裡頭有什麼古怪?
“厲總,不要打開,千萬不要打開。電影都是這樣演的,一打開什麼就會有鬼啊怪物啊跑出來,我們會被吃掉的。”
“你都幾歲了,居然還相信這些。”厲宇書開始懷疑秘書室平日都放了哪些人進去。
“可是你不覺得很可怕嗎?”藍又珊苦皺著小臉,都快哭了。
“打開它。除非你怕,否則就別開。”某處傳來老女人的催促聲。
厲宇書最恨被人威脅,不禁冷笑起來。
他見過多少醜惡的人心與嘴臉,區區這一點狀況豈能嚇住他。
他推開藍又姍,改以雙手合捧聚寶盆,在她驚恐的目光中掀開了繪滿奇卉的寶蓋。
蓋一掀,盆裡飄出一陣異香,藍又姍率先聞見,只覺渾身鬆軟,目光漸迷。
厲宇書心一凜。不好,是迷藥!
他別過臉,果然看見藍又姍已經站不穩,嬌瘦的身子搖搖晃晃就往門外倒。
“藍又姍!”他起身想伸手拉回她。
“一起去吧。”身後忽然響起老女人沙啞的笑聲。
他一駭,警覺的轉過身,卻看見莞莞就站在他身後,她臉上揚著甜笑,一手抱著聚寶盆,一手緩緩推向他的胸膛。
原該是稚童之力,不足以撼動他分毫,然而她的力氣竟是奇大,看似輕緩,卻將他推出門外。
莞莞童言童語地笑說∶“先生,你態度不善,惹惱了姥姥,你就待在姥姥的家鄉好好反省一下吧。”
下一瞬,厲宇書失去了意識。
藍又姍曾有過一個夢──
或者該說,這夢是許多女人都曾有過的。
夢裡,她存款數目破千萬,坐擁豪華別墅,一早醒來有貼心男傭伺候,中午有花美男一起午餐約會,下午有完美紳士作陪逛街,晚餐加宵夜有猛男相伴。
畢竟是夢,價值觀正不正什麼的,就甭多談了。
沒想到一場古宅驚魂記後,這個夢居然成真了!
藍又姍瞪著眼前這排場,遲遲不敢眨眼。
她人剛醒,就發現自己躺在一架古床上,床下跪著無數身穿清一色藍衫的男子,見她轉醒,便有人主動奉茶,或是詢問餓否,張羅了起來。
這些男子雖然身穿古衫,那樣式卻甚是古怪,與她有印象的任何朝代服飾都不同。
交襟豎領,窄袖長擺,腰間纏著碎玉串成的腰帶。男子的髮式有短有長,短的多是往後梳起,長的則是以玉環束起。
“唷,你醒了。”一陣爽朗的女子笑聲響起。
藍又姍揚目望去,看見一名容貌豔麗的女人,身穿繡花束胸,外罩一件曳地輕紗,下身是寬鬆似裙的長褲,她一路走來大大咧咧,視滿屋子跪了一地的男子如無物。
她不假思索地問∶“你是誰?這裡是哪裡?你們在拍電影嗎?我什麼時候變成臨演了?臨演一天多少錢?”
女子來到床邊,身後已有男子立刻挪來雕花玫瑰椅,她懶懶一坐,姿態甚媚的說∶“你放心,你是花姥姥送過來的人,我定會好好照料你,你在這裡的吃穿用度全都不必愁。”
“花姥姥?誰是花姥姥?”藍又珊腦中猛地閃過昏迷前在古宅經歷的種種,驚愕大喊∶“是那個賣骨董的老女人?老天,我跟厲總真的被她綁架了!”
“老女人?”女子輕笑,道∶“你這話可千萬別讓姥姥聽見,那可是對她大不敬。”
“你們這些匪類,都把人綁了,還演什麼戲?難不成我還得向那老女人跪安?說話咬文嚼字的,告訴你,我們臺灣人可不吃這一套。”藍又姍重重地哼聲,一臉不屑。
女人失笑,“恐怕你是誤會了。雖然我不曉得姥姥是從何處將你弄來,但我們不是你口中的匪類,也不是在演戲。”
藍又姍鄙視的撇唇,“那不然我是穿越了?”
“穿越?”女人不解。“這裡是澤蘭王朝,一朝之主是家姊喀布紮氏辛潔,我乃當朝宰相,名喚喀布紮氏辛蕊。我們全來自於同一族,也就是喀布紮族。
“至於花姥姥,她是喀布紮氏最年長的巫師,亦是我朝前任軍師。她自退位之後,便四處雲遊不知去向,偶爾她會將在外地遇見的人弄過來,為王朝充掖人才。”
什麼蘭?什麼哈利波特巫師?眼前究竟在演哪出?
莫非……真的穿越了?!
藍又姍小嘴一張,結結實實傻了。
簡陋的狹矮樓房裡,以鐵欄隔出一格格空間,每一間都關著一名男子。
不定時會有奇怪的女人進來巡視,或者送茶水與吃食,裡頭的環境還算乾淨,就是陳舊了些,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黴味。
幾天前,當厲宇書恢復意識,他便醒在這座鐵牢裡。原本的西裝皮鞋不知幾時已被脫下,換上了一襲剪裁古怪的衣飾。
那些言行舉止古怪的女人,說什麼查不出他的戶籍,一口咬定他是逃奴,無論他如何解釋,就是不肯放他離開。
厲宇書緩緩撐起身子,坐在鐵欄後方,望著對面同樣被囚禁的男子。他一身殘破衣衫,長髮披散了滿臉,遮去了大半五官,時不時發出鼾聲。
“瞧他那個德性,怪不得只能來奴役所。嘖。”兩名身穿棗紅色長衫,梳著方便行動的長髻,腰間佩著短劍的女子,走進樓房裡做例行巡視。
厲宇書眯起眼,警覺的盯著那兩名女子。由於他身上的各樣飾品皆被摘除,沒了手錶確定時間,他只能照餐數判斷,自己來此至少已有三天。
初初醒來時,他以為自己遭綁架,然而隨著觀察周遭景物,以及那些巡視的女子談話內容,他逐漸意識到,這裡似乎已不再是原來的世界。
“你醒著啊,那真是太好了,省得我們還得費力氣喊醒你。”
一個閃神,那兩名女子已來到厲宇書面前,隔著鐵欄垂睨他。
雖然有些荒謬,但每回她們看他的眼神,真的令他覺得自己正被調戲。
臉兒較圓的紅衫女子低下身,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笑吟吟地說∶“我們頭兒要見你。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定你能成為頭兒的新寵。”
厲宇書別開臉,眯起眼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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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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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1 00:18:57
第五章
這些女人是怎麼回事?穿著怪異,說話古怪,就連舉止也像男子一般,若說是演戲,又不像。
“小聶,那個奴隸在瞪你。”另一名女子見狀低笑。
“要不是頭兒看上你,我一定好好教訓你。”小聶哼聲。“露兒,開門。”
露兒拿出銀鑰,開了鐵欄的鎖,笑容輕佻的瞄了瞄他。“你是要自己出來,還是要我拉你?”
再一次被對方疑似調戲的態度惹得渾身不舒服,厲宇書凜著臉,自行起身出了鐵欄。
他想過逃走,但仔細評估過後,他連這裡是何處都不知道,貿然逃離此地,又能如何?倒不如跟她們口中的頭兒談判,才是良策。
出了被囚數日的樓房,外頭竟是另一片天地。占地廣大的庭院,假山人工鑿池,整理得極好的花卉,遠處是風格特異的中式建築。
可見這裡作主的人權勢地位不小。就不知這兩個女人口中的“看中”,指的是他這個肉票的贖金,抑或其他?
“你們的頭兒是誰?”途中,他試著向這名女子套話。
“當然就是我們的頭兒,還能是誰。”小聶嗤笑。
“雖然不曉得你的來歷,不過,過去進來奴役所的,沒人像你這麼幸運,能讓頭兒召見。你可是要翻身了。”露兒一雙眼兒溜溜地滑過他全身上下。
“能不能請你們說清楚一點,何謂幸運?”壓下那股被騷擾的噁心感,厲宇書盡可能放低姿態。
“你不知道嗎?會進來奴役所的,就是一般人家不留,就連南風館都不收的男子;這樣的男子只能當奴隸,一無是處,最後就會進來這兒,擇日派遣到各處去做苦力,或是等待有些缺人手的商家來買。”
她們所說的實在太教人匪夷所思,厲宇書努力消化這些資訊,又問∶“那南風館又是什麼地方?”
小聶與露兒相視一眼,隨即嬌聲大笑。“你居然不知道南風館是什麼地方?看來你真的不是澤蘭王朝的子民。”
澤蘭王朝?厲宇書眉間的川痕烙得更深。
“南風館便是收留男妓的地方。”小聶一手撫下巴,一手探向他的臉。
厲宇書一悚,當下反應不過來。想他長這麼大,未曾被女人調戲過,來到這裡卻一再飽?被騷擾的滋味,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瞧瞧你這張臉,生得可真是俊。從沒見過奴隸比起後宮的男寵還要標緻,莫怪乎頭兒會想將你留下自用。”
厲宇書忽地想起一個關鍵問題,“你口中的頭兒,是男是女?”
小聶與露兒俱是放嗓大笑∶“你這是什麼蠢問題!放眼澤蘭王朝上下,即便是一間小小的鋪子,當家作主的也絕不會是男人。你們這些賤東西,只配暖床或是當奴隸。”
換句話說,這個喚作澤蘭王朝的鬼地方,是徹底將男人踩在腳下,女人至上,甚至只有女人能為官的詭異國家。
男人啊,不是什麼好東西,無論是為錢為情,女人都不該為此受氣吞忍。
驀地,他腦中閃過古宅裡老女人說的話。
莫非這裡便是老女人所說的“家鄉”?
行至一處外觀宏偉的樓房前,小聶忽地扣住他的肩膀,將他推進門內,那力道之大,令他微詫,被扣緊的那一處也隱約泛疼。
“可終於來了。”擺設雅致的正廳裡,羅漢榻上坐著一名長相妖氣的女子。
“頭兒。”小聶與露兒曲膝行禮。
“過來。”榻上的女子對厲宇書勾手指。
厲宇書冷眼以對,紋絲不動。不料,後背忽遭一記重擊,痛得他腳步微晃。
“沒聽見頭兒要你過去嗎?恬不知恥的賤東西!”小聶出聲警告。
厲宇書本想反擊,可目光觸及這些女人的腰間都佩著劍,似乎也都深諳武力,他一個現代人與之對峙,未免太過不智。
思及此,他只能強壓下那份受辱感,繃緊俊臉,一步步走向前。
“嗯,這長相、這體魄,還有這眼神,我都喜歡得緊。”榻上的女子目光赤裸裸地將厲宇書全身上下端詳一遍,仿佛已能窺見他衣物下的全貌。
厲宇書發誓,他從來不曉得,原來被騷擾是這麼令人厭惡、作嘔的事。倘若能成功回到臺灣,他一定會設立防治女性被性騷擾的基金會。
“頭兒,您這是打算將他收了嗎?”露兒問。
“嗯。”女子眉眼一勾,笑得妖淫。
“那我這就去將簿子除名。”語畢,小聶與露兒齊齊退下。
門闔上,正廳裡只剩下他與女子,厲宇書心一凜,渾身警戒地盯住她。
“往後你不再是奴隸,是我邦嬌的人,除非我不要你了,否則你到死都只能是我的人。”
“邦嬌?”厲宇書皺眉。他正努力適應這裡的風俗,甚至是古怪的人名。“所以你就是這裡作主的人?”
“是啊。”邦嬌直笑。“不只是這裡作主的人,往後還是為你人生作主的人。”
“我根本不是這裡的人,並不需要受這裡的法律或風俗牽制。邦小姐,不管你是誰,我想跟你談個交易。”
邦嬌先是一怔,隨後大笑,笑聲充滿了嘲諷,眼神更是輕蔑,令厲宇書胸口一繃,心火被挑起,雙拳悄悄握緊。
“你不過是個奴隸,我願意收你當男寵,已經是你莫大的榮幸,你竟然還想跟我談交易?”
邦嬌驀地蹬起身,速度之快,讓厲宇書毫無防備,再回過神時,她人已經欺近,反手將他壓在羅漢榻上,力道比起小聶,來得更強大。
這裡的女人都怎麼了?都注射過類固醇,還是吃了太多生長激素?為何力道能夠強過男人?
邦嬌湊近了妖氣的笑臉,手背在厲宇書臉上滑動,輕輕吐氣。“你這身傲氣可真是寶啊。澤蘭王朝從沒出過你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稀世珍寶,我可要好好的試上一試。”
“你做什麼?難道你想強暴我?”厲宇書從沒想過這話會出自己之口,已經分不清此下是羞辱感多些,抑或是憤怒。
“強暴?什麼意思?是我強要了你的意思?”邦嬌自行解讀。“真好笑,我睡自己的男寵,又算什麼強要?喔,我懂了,你這是在跟我玩不成?”
厲宇書怒斥∶“少開玩笑了!我怎麼會是你的男寵!你們這裡都不講法律的嗎?你這已經是限制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
“告我?你是說告官吧?”邦嬌笑得更厲害,一手掐緊他的俊臉,湊近嘴唇硬親兩下。“你儘管去告啊。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有男寵告家主的。”
初次被女人強行奪吻,厲宇書胃部一陣翻攪,幾欲想吐。他抬起手臂試著頂開邦嬌,無奈她力大如牛,他一個大男人竟也無法抵抗。
他馬的!想他厲宇書可是一呼萬諾的大總裁,怎會淪落至此,慘遭一個妖裡妖氣的女人硬上?
作者: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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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1 00:19:10
第六章
只差一步就到手的稀世珍寶就這麼飛了,邦嬌心中發惱,甚是蠻橫地道“你說還就還,那我又算什麼?再怎麼說,這些天他身份不明,進了奴役所,一直受我關照,又將他收為男寵,我的損失該找誰討?”
“蕊蕊……”藍又姍見她不肯放人,只好求助於辛蕊。
辛蕊給了她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慢悠悠地道“邦嬌,你不賣她面子,總該賣我這個宰相面子。話說回來,從我進門至此,還沒見你行禮呢。”
邦嬌眯著眼,極不甘願的起身行禮。“屬下僕役長邦嬌見過宰相大人。”
“起吧。”辛蕊輕揮下手。
“宰相大人雖然位高權重,然而男寵一事,並非宰相所管,這算來不過是私人恩怨,大人若是想用官威來壓屬下,未免太欺人。”
辛蕊明白邦嬌非是省油的燈,此人色心極重,過去早有所聞,也不意外她會看中藍又姍的男寵。
畢竟那個男人一身張狂傲氣,長相又極俊美,談吐亦霸道,實在是王朝中難得一見,邦嬌肯定見獵心喜,恨不能立刻收了他。
“蕊蕊,我一定得把他要回來。”藍又姍急巴巴地低嚷。
“不然僕役長認為這事該怎麼處置才妥當?”辛蕊按兵不動再問。
邦嬌眼角一轉,打量起藍又姍,見她身材嬌瘦,鎖骨清晰可見,一點氣勢也無,連個男寵都能騎到她頭上,這樣的女子肯定禁不起挑戰。
收回目光,邦嬌揚起不懷好意的笑,“既然我跟她都想要這個男寵,不如就來個光明正大的比試,贏的人便能得到他。”
“怎麼個比法?”辛蕊笑問。
“就比……射箭吧。”
聞言,藍又姍臉色慘變,死命搖頭揮手。“不不不,我不懂射箭。”
“那不然,來比騎術?”
“不不不,我不會騎馬。”下場絕對慘死。
邦嬌眉角微抽,語氣轉僵,“那你究竟會什麼?”
厲宇書也瞪過去。“藍又姍,你要是沒能贏,我就炒你魷魚!”
“炒魷魚?那是什麼?”邦嬌面露不解。
“呃……算是一種閨中樂趣吧。”藍又姍
尷尬地胡亂瞎掰。
邦嬌琢磨著那又是哪招,聽都沒聽過,
再瞅瞅厲宇書健碩光裸的胸膛,心中暗暗生妒。她什麼甜頭都沒嘗到,就得將這個稀寶拱手讓人,她怎甘心!
邦嬌思緒一轉,揚笑說道“是嗎?那不然,我們就來比這個。”
“啊?!”藍又姍尖叫跳起來,厲宇書的臉色由黑轉綠。
這些澤蘭王朝的女人也太超過了!居然連閨中樂趣都能拿來比試,這些女漢子究竟還有什麼不敢的?!
一番周折之後,雙方言明兩日後比試。
入夜,一行人在奴役所空出的樓閣歇下。
在辛蕊出面周旋下,邦嬌勉強願意暫時放人,讓厲宇書與藍又姍兩人獨處。
閒雜人等一清空,房裡只剩下他們,厲宇書抿緊唇線,雖然身上已穿戴整齊,可先前險遭侵犯、被下屬目睹的狼狽心態未消,那張俊顏依然緊繃發黑,心情更是惡劣至極。
“藍又姍,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剛才我差一點就慘遭毒手,你居然還有心情取笑我?!你這個女人真的是——”
怒駡未竟,原本乖乖杵在那兒任他飆罵的女人忽然眼眶泛紅,嘴一扁,難忍激動情緒的撲向他。
厲宇書僵住,兩手平舉,任她伸出纖細的雙臂將自己摟緊。
“厲總,太好了,幸好你沒事!”那張埋進他胸口的小臉,發出鼻音濃重的喊聲,貌似激動之餘還落淚。“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我嚇都嚇死了,一想到你可能也在這個奇怪的鬼地方,就好怕你出什麼意外,這樣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嗚嗚嗚……”
厲宇書垂下眼,望著胸前的黑色頭顱,滿腔的怒火竟然稍滅,數日來因時刻警戒所造成的緊繃疲憊,也在這瞬間鬆懈。他長這麼大,初次感受到,原來人在落入最無助的困境時,一張熟悉的臉、一個柔軟的擁抱,能讓人如此安心。
更沒想過,他竟會有這麼一天,受困在不知名的異時空,與自己的小秘書成了相依為命的同伴。
藍又姍從他胸膛抬起激動的小臉,喑喑嗚嗚地說“厲總,幸好你沒事,真的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一直想著要快點找著你,想得都快瘋了。”
明知她這是誇飾法,不過,當她一臉認真的眼眶噙淚、視他為此下的唯一,厲宇書心中某處一動,對懷裡的女人多了幾分異樣心思。
“找著我又能怎樣?看看你剛才是怎麼笑我的,我這臉丟大了。”
“幹嘛這樣,我剛才一時沒忍住嘛。其實我內心是很同情你的,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想起他差點被逼就範的窘樣,藍又珊嘴角忍不住再度失守。
瞥見她忍笑瞅著自己,眸采嬌俏,厲宇書胸口驀然發灼,竟覺得眼前的女人極美,心緒浮動得厲害。
不不不,他一定是這些天遭逢這個怪劫,一時身心俱疲,才會出現這種幻覺。
記得有人說過,假如一對男女一同遭遇災難,往往在互助的過程中容易產生情愫,這是一種荷爾蒙作祟的公式,他厲宇書絕不能陷入這種肥皂劇式的愛情。
“夠了,言歸正傳。”將浮動的心思壓下,厲宇書神色一凜,不許自己亂想。
“厲總,你又要訓我了?這真的不是我的錯嘛……誰教你得罪了花姥姥。”
“花姥姥又是誰?”
“就是骨董店的老闆娘。我聽蕊蕊說,花姥姥是這個國家的前任國師,還是她們什麼喀布紮族的大祭師,聽說精通奇門遁甲什麼的,好像還會巫術。”
厲宇書冷笑,“荒謬。你居然也相信這種鬼話?”
藍又姍蹙眉回瞅,“看看我們現在是在什店麼地方,我當然相信。”
厲宇書一怔,轉眸瞟過四周,登時一陣濃濃的無力感襲上後腦,不禁抬手扶額,面色深沉。
是啊,光是這點就說不過去,也不是任何科學能夠解釋。
“眼前最要緊的,是先將你從奴役所弄出來。那個邦嬌好像很喜歡你欸.”
“那女人噁心透了,你絕對不能將我輸給她,聽見沒有?”
見他眼露凶光,藍又珊心驚驚,小聲囁嚅“可是……我們真的要比炒魷魚?那是我瞎掰的,到時我們要怎麼比?”
“既然她們都不知道什麼是炒魷魚,那我們就自己再掰個名堂出來。”
“那是什麼?”她小臉愁苦地仰瞅。
厲宇書冷冷垂睨胸前的女人,不帶一絲感情的說“接吻。”
“嗄?!”藍又珊先是大驚,隨後又呆呆的嗯了一聲。“好像還可以接受,也掰得過去……不過要怎麼吻才像炒魷魚?”
“你說呢?”厲宇書陰森森地冷睨她。
“等等,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吧吧吧……”
用晚膳時,辛蕊見藍又姍愁眉苦臉,不禁關心了兩句,“別擔心,你若怕輸,我讓我底下幾個厲害的男寵幫你。”
聞言,並肩同坐的一雙男女俱僵,兩人齊齊瞪住辛蕊,不過發問的人是藍又姍“閨中樂趣這事還有方法能幫啊?”這、這裡的男女觀念當真開放得連她這個現代人都自歎弗如,太太太驚人。
“澤蘭女子因為自小習武,身子骨多少帶損,不利於生子,因此許多男寵都會專研房中術,一方面是為家主保身,一方面是助興。閨房之樂在我朝也不是什麼壞事。”
“也就是說,蕊蕊你底下有很多高手?”藍又珊忍不住瞟了辛蕊的貼身男僕兩眼。
“高手?”辛蕊失笑。“這本來就是男寵必備的專活兒。”
“不然這樣吧,你幫我找個會接吻的高手。”藍又珊沒發覺她話出口的同時,身旁的男人面色霎時刷黑。
“接吻?”辛蕊好笑地覷了厲宇書一眼。這個男寵的脾氣還真大,喜怒形於色,也不怕自己的主人發怒。這般心高氣傲的男子,還真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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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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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1 00:19:22
第七章
“就是……嗯、呃……親嘴。”藍又珊汗顏解釋。
“所以你口中的炒魷魚,就是親嘴的意思?”辛蕊挑高細眉。
“是啊,是啊。”藍又珊抬手往額上一抹,滿滿是汗。
辛蕊指了指她身旁已快發怒的男人,笑道“你不跟自己的男寵多琢磨,反要我替你找其它人,又姍,你究竟是將男寵擺在何處?”
藍又姍差點噎著。開什麼玩笑,她哪敢找總裁練習親嘴!雖然這炒魷魚之禍,是先從他嘴裡惹出來,不過將之解釋為閨中之樂的人是她,她闖的禍較大,她哪有臉再“侵犯”大Boss.
“我……”
“藍又姍,你跟我出來一下。”
她本欲解釋,不料手臂遭厲宇書狠狠一扯,整個人從座椅裡被他連拖帶拉的拽起,就這麼拖出用膳的小花廳。
設計古怪的木門被使勁甩上,藍又姍背抵著門牆,一隻手臂仍被厲宇書箝制於掌中,見他一臉怒相,她超錯愕。“厲總,你生什麼氣?”
“你搞不清楚狀況嗎?要跟你比試的人是我,你居然想找別人練習接吻?”
厲宇書也不懂自己為何要生這麼大的氣,興許是男性自尊的膨脹。他實在不滿她竟然舍他就別人,寧可跟別人接吻,也不願跟他,這算什麼!
再怎麼說,她與他相熟,怎麼樣也強過跟陌生男人,她卻當他面開口向辛蕊另討救兵,這分明是不給他面子。
“這當然了,難不成要委屈厲總跟我……”藍又珊臉頰泛紅,小聲咕噥,
“那可不是嘴對嘴那麼簡單。”
明明是他自己說要將“炒魷魚”定調為舌與舌的吻——沒錯,亦即舌吻,俗稱“喇舌”。
坦白說,拿出豐沛的幻想力,兩條舌頭攪來攪去,就想像空間而言,確實也挺像兩條滑溜的魚炒來炒去……哎,好吧,至少也能當成隱喻或代稱。
“這會不會玩太大了?!”定調的當下,她曾經高聲質疑兼抗議。
他目光語調?是淩厲地回“那個邦嬌可不是白癡,如果只是簡單的接吻,你想騙得過她嗎?我可不想讓她用任何藉口把我留下來。藍又姍,你要是敢讓我在這裡被女人硬上,我絕對不饒你!”
意思即是,她必須犧牲自己雙唇的清白,以扞衛總裁大人冰清玉潔之身。
解讀出厲宇書警告意涵的她,當下只能默默為自己的初吻掬一把辛酸淚。
“跟我接吻,你覺得委屈?”厲宇書忽而目光深沉地問道。
這是關於忠誠度的陷阱題嗎?藍又姍于心中自行解讀。
“當然不委屈。”她猛搖頭,用著肝膽相照的好氣魄說“能夠在這危難時刻,與厲總借由接吻來渡過難關,是我至高無上的莫大榮幸。”
秘書能做到這種程度,放眼世上能有幾人?日後若回到臺灣,他不加她個萬把塊薪水,她就跟他把命拼!
厲宇書明知她這話是阿諛奉承成分居多,可聽多了她的讒言蜜語,他竟然覺得相當順耳舒心,再多聽一些也無妨。
“既然不委屈,那就跟我練習吧。”他挑唇淺笑。
藍又珊瞠目,結結巴巴,“可、可是……”總裁大人這是怎麼了?莫非他對她……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條理我還是懂的。”
所以,他不得不放低身段,充作她的男寵,與她練習接吻以應付後天的比試?
藍又姍總覺得有些環節兜不上,可見他目光灼灼,態度極是認真,又挑不出毛病,滿腔的困惑只好乖乖咽下。
“那就……辛苦厲總了。”她勉為其難地擠出笑容。
“別再動那些奇怪的歪腦筋。”
“啥?”
厲宇書目光微眯,深邃似迷離的夜,牢牢釘緊她每個心跳。
藍又姍怔忡,暫態覺得胸口鼓動似巨浪,耳邊俱是怦跳聲。
他說“你應該知道,我對某些事有特殊的原則。我不想碰別人碰過的嘴巴,所以我不許你去找別的男人練習。”
“我……我當然不會!”她臉紅否認。“厲總,你誤會我了!”
老天,他該不會以為她是什麼性開放的浪女吧?她私下是小宅宅一枚,可單純了。
“我是怕你不願意,也怕你覺得跟我……接吻會覺得有失身份,畢竟要你在那些人面前裝作我的男寵,已經對你夠不好意思了,所以我才會想找別人。”
見她急於澄清,不知怎地,厲宇書心情忽然轉好,嘴角也揚得更高。
“這麼急著解釋,是怕我誤會你?”
“這是人品問題,當然要解釋清楚。”
“那倒是。”他彎起一抹戲譫的笑。“在這裡我可是你的男寵,我可不容許自己的主子人品太差勁。”
藍又姍一呆,在他滿含古怪笑意的目光中,身心俱湧上一股躁熱,秀麗的臉蛋亦染上嫣紅。
“厲總,你就別再開我玩笑了……呵呵。”她猛乾笑。“你也曉得,這裡是奇怪的母系社會,男人沒說話的餘地,我會說你是我的男寵也是逼不得已。”
“我知道。”厲宇書深湛的目光別有深意。“但你也該清楚一件事。”
“什麼?”藍又珊胸口猛地一陣劇跳。
“我不是誰都可以。”
“什、什麼意思?”
厲宇書扯高她細瘦的手腕,她整個人順勢往前,幾乎貼近他的胸口,他只需稍微彎下頸部,便能吻上她的唇。
藍又珊小臉驀紅。“厲、厲總……”
他俊朗的眉眼湊近,嘴角挑著一彎笑,說“並不是隨便哪個女人,都可以讓我暫時忍辱當男寵。藍又姍,你給我牢牢記住這一點。”
男人的氣息融進鼻息,似絲似縷,糾纏她的思緒,這一刻她腦袋茫然,只覺她心神沉進他深邃的眸海,心跳被俘擄。
這世上有沒有一種可能性?
當你處在原來的世界,站在原來的位置,透過仰望的視野看一個人時,你並不會特別欣賞那人,反而對他嗤之以鼻,甚至是帶著幾分不甘心的敵意。
但,當換了一個世界,兩人所處的位置起了變化,那人不再高高在上,自己亦不再處於劣勢,橫亙於彼此之間的距離消失了,看待那人的視野與心態也不再相同。
這時,有沒有可能會喜歡上,這個原本你不以為然的人?
瞅見她一臉呆滯,仿佛入定,厲宇書攢眉低罵,“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
藍又姍只覺臉很燙,心跳呼吸很喘,內心浮現一種失控的情緒,她恍然回神,猛地點著頭,不敢多話,就怕說錯。
“很好,進去把飯吃完,等會兒就開始。”
“開始什麼?”她犯傻。
這女人的腦袋根本沒接上線!厲宇書怒極“炒你魷魚!”
藍又姍臉蛋一縮,愁容滿面。
哎,小小秘書真命苦,就連穿越也得跟總裁綁一起,她這分明是炮灰命啊啊啊!
誰來幫她在臉上寫個慘字?當真好慘啊!
膳後,藍又姍與厲宇書在辛蕊看好戲般的催促中,窩回了雅房練習?中樂。
可藍又珊一點也不樂。
面對總裁大人那張臉,她壓力極大,幾乎心臟病發,只想對天大喊饒了她吧!
厲宇書讓她坐在窗邊軟榻上,他緊貼著她側身而坐,見她緊張得直冒汗,不禁好笑地挑高眉。“原來你沒接過吻?”
藍又姍大為羞窘。笑吧,笑吧,反正這年頭面子什麼的早已不值錢。她自己清楚,她不是沒人要,而是窮忙族,一天到晚忙著掙錢,根本無暇找男人愛。
“我這是為公犧牲,精神可貴,我想全公司再也沒人比我更忠心。厲總,等我們回去之後,你要記得幫我加薪噢。”
那句“為公犧牲”聽在厲宇書耳裡著實刺耳,他眉心微擰,故意粗魯地挑高她下巴,惹來她倒抽一大口氣。
他知道自己在多數女性眼中的評價極高,秘書室的女員工也時不時會拋來仰慕眼神,結果這個平日他不怎麼留心的小秘書對他卻是無動於衷,舉凡是男人都會介意。
作者: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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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1 00:19:36
第八章
厲宇書眯起眼,望著她一副好生委屈的小臉,不悅地問“你有男朋友嗎?”
藍又姍微怔,隨即困惑的搖頭。他問這個做什麼?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異性?”並非他自負,而是他不認為在她日常所及的領域中,會有異性好得過他。
“嗯,我喜歡……老實可靠的吧。”女人到了她這個年紀,對愛情什麼的早已不再存有風花雪月的幻想,只剩下實際面的考慮。
“總要有些符合你的條件吧?”她那是什麼爛回答!厲宇書皺眉。
“老實說,我只要求長得順眼,不要太矮,不要太胖,不要有不良嗜好,能夠為我著想,這樣就夠了。”他究竟為什麼問這些?
厲宇書挑唇一笑,“不愧是小秘書,就連選擇異性的門檻都這麼低。”
被嘲諷了。藍又姍心中發堵,偷偷瞪他。
“既然你的門檻這麼低,為什麼你不會喜歡我?”厲宇書問得直接爽利。
“嗄?!”藍又珊傻眼。是誰規定秘書一定得喜歡總裁?
莫非……又是測試忠誠度的陷阱題?
她倏地一凜,正經八百地說“厲總放心,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絕對不敢抱有這種心思。即使我們身在這種地方,逼不得已假扮成主人跟男寵,我也不會產生其它念頭……”
驀地,滔滔不絕的宣示被一份溫軟堵住。
她遲鈍地瞪大水眸,雙手緩緩攏緊成拳,感覺那屬於雄性的強悍,正在她雙唇之間肆虐。
厲宇書一掌捧緊她後腦,一手扣在她肩頭,將她整個人固定在他懷裡。
長眸低垂,他的視線融進她瞠怔的眸心,呼吸在刹那分不清彼此,冷冽霸道的薄唇吸吮著她,以舌尖撬動她,也一併鑿開她的心。
這一刻,她的世界正瘋狂旋轉,頭暈目眩,無法思考,只覺得唇上壓力越重,心越熱,身越僵。
那侵入口腔的男舌,柔軟卻剛強,攪亂了她的一切。
熱。好熱。心口發燙,靈魂亦被這熱灼燒。
吻畢,當他氣息紊亂的抽身,她雙唇紅腫似成熟的莓果,全身僵硬,表情驚恐,仿佛剛遭狼吻。
厲宇書自嘲地說“我的吻技沒這麼差吧?”
藍又姍猛地回過神,雙頰已染酡紅,尷尬的猛眨眼。“抱歉,我太緊張了……厲總,你的技術超棒,好得沒話說。”
尷尬之餘仍不忘拍馬屁,這是小秘書求生本能。
“藍又姍,你這麼懂得阿諛奉承,讓你待秘書室真是錯了,應該讓你去公關部門發揮實力。”厲宇書沒好氣。
她一臉驚恐貌,“厲總,你別把我調走啊!怎麼說還是秘書室的福利比較好。”
“如果不想被調,就給我閉上嘴,老實一點。”
語畢,那張陽剛俊美的臉龐又湊近,覆上她猶紅的唇。
這一次的吻,綿軟而糾纏,仿佛蜜與糖。
藍又珊仍怔著雙眼,兩手無措地抓緊大腿,望進他幽深的眸心,心魂亦被吸卷。
這奇妙的滋味,已難用言語說明,她的唇自然而然地為他開啟,仿若邀請,讓男人強悍的舌,煨熱她的口腔。
啊,原來這便是吻。兩個人,四片唇,在這刻合而為一,共用親密的寧靜。
厲宇書想停,卻怎麼也停不下。他還摸不清自己的心對小秘書究竟是何打算,可此下吻著她,他卻覺得無比的美好。
興許是她純真的反應,取悅了男人易膨脹的自尊心,抑或是他深知,這雙唇仍未有人開掘,未曾沾染過其它男人的氣味,為此而感驕傲。
無論是何者,都不改他沉迷於這一吻的事實。
曾以為女人的嘴不過是那樣,充滿了唇膏的化學香氛,或者充斥著貪欲。
可她的不同。她的唇,乾淨而簡單,氣息甘甜,吻裡只能感覺到他的貪婪。
這一刻,心中那座荒漠,似因為這吻,逐漸有了生機。
又一吻畢。
厲宇書抵住藍又珊的額心,閉著眼,低低喘息,而她亦閉起眼,努力想撫平心跳。那跳動太快,仿佛要帶她飛入雲霄,完全失控。
良久,厲宇書才睜眼,眸光燎亮似火,藍又珊不由得心口一顫。
他嗓子微啞地說“你這種程度,怎麼比得過身經百戰的邦嬌?”
藍又珊緊張得直眨眼,輕咬下唇。“我、我會加緊練習的。”
“加緊練習?所以你是打算把我的嘴巴吻破?”厲宇書調侃地嗤笑。這女人平時諂媚起來挺機靈的,怎麼每到這時候就老實得令人發噱?
藍又珊羞窘地支支吾吾,“那不然……我再多找人練練。”
厲宇書臉色倏沉,嗓音低了幾度。“你敢?”
哎,不然是要她怎樣?藍又姍一臉愁苦,只覺莫名其妙。
“要是被我知道,你去找別人練習,我就……”他目光陰森森地瞪著她。
“你就怎樣?”她喘了口大氣,驚叫“厲總,你千萬不能丟下我不管,我不想留在這個地方!好可怕啊!”
從沒想過,她竟然會與大總裁一同受困異時空,眼前除了他,她別無依靠,兩人儼然成了暫時性的生命共同體,密不可分。
見她目光驚懼,全心倚賴著自己,厲宇書一度陰鬱的心情豁然開明。
“在這裡我們就是同伴,你不能沒有我,我也不能少了你。你要是敢跟誰亂來,我絕不饒你。”
這、這話聽著總覺有些古怪……怎像是丈夫在警告妻子別想偷人?
藍又姍不禁困惑蹙眉,忍不住細聲抱怨,“我又不是你老婆,你管得也太寬了吧。就算要跟誰亂來,那也是我的自由。”
厲宇書發惱,扣緊她的後腦,狠狠封吻。
是,他承認是自己的私心。
雖然還未厘清究竟要將這女人置於何地,也尚未底定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但他是男人,霸道而自私的男人,他無法忍受她碰其它男人。
“寶藍又姍,你慘了,今天晚上準備特訓吧。”
“啊?!我的嘴會破……嗚嗚嗚……”
灑金的如意菱花鏡,倒映出一張苦喪的小臉。
藍又姍望著鏡中臉腫嘴腫的自己,連想撞鏡而死的心都有了。
伸指輕觸紅灃灩的唇瓣,一碰就疼得她八字眉,頻頻哀叫,“這還給不給人活啊?炒魷魚也炒太凶了,我的嘴都快痛死了……”
辛蕊一進房裡便聽見她喳呼,再瞥見她腫紅如莓的唇,不禁笑道“看來這兩天你跟男寵過得倒是挺快活的。”
“蕊蕊,你不是宰相嗎?為什麼你不能拿出官威,逼邦嬌放人?”
“如果事關公務,我自然能拿官威壓她, 可這是私事,私事私了,要是我真蠻幹,恐怕會傳出宰相為男寵相逼的臭名。”
“也是。”藍又姍小臉嘔極。“古代人就是這麼麻煩,不像我們現代的官,貪污勾結什麼的也不怕名聲爛。”
辛蕊安慰道“莫怕,我瞧你跟男寵的默契極好。再說,這次比試的評官是我這邊與邦嬌那方各派出得力的男僕,這些男僕都精擅閨房之術,他們的評斷保證公正。”
藍又姍發出苦不堪言的哼笑聲,笑比哭還難看地說道“澤蘭王朝當真太開放了,居然連這種事都能拿來比試。難道這裡的女子都不怕被冠上淫蕩的惡名?”
辛蕊一派認真地道“我只聽過男子淫蕩,至於女子嘛……還真沒人把這詞冠在我朝女子的身上。”
“澤蘭王朝的女人當真太幸福了。”藍又姍由衷的佩服這個母系社會,完全將男人踩小在腳下,男女地位大顛倒,女人當家超帥氣,與思想超前現代人。
“別說這個了,你也趕緊拾掇,贏了比試好早點離開奴役所。這兩天我睡這兒,當真沒一夜好眠。”辛蕊催促著。
藍又姍認命的抓起象牙梳篦,替自己梳了個簡單的髮髻,接著準備幫自己著衣,一旁辛蕊見了,不由得直搖頭。
“你這樣寵那個男人也不是個辦法。不如我找幾個乾淨的男僕過來伺候你,你看可好?”
辛蕊本是王朝貴族出身,自小便有男僮伺候,見不慣女人自己動手打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19:50
第九章
“你們這裡的女人,連梳頭穿衣都給男人伺候?”藍又姍驚詫。
“那是當然。多是交給最信任的男寵,若是尚未收男寵,也有自小一起長大的貼身男僮代勞。男人本就是生來伺候女人的,有什麼好奇怪?”
藍又珊啞口無言。
實在太前衛了。即便是她這個受過二十一世紀文明教育的現代人,也難以想像那光景。
“寶我讓杜若過來伺候你著衣吧。我看你似乎還沒穿慣我朝的衣物,還是讓下人來吧。”
“欸?不必了,我自己來——”
未來得及阻止,辛蕊已招來了杜若進房。
藍又姍才剛套上束胸裡襯,下身也僅著一件類似安全褲的絲綢褲裙,雖然沒有裸露出重要部位,可向來走保守路線的她,不禁尷尬得雙頰赧紅。
杜若是個標準的美男,眉眼如畫,膚白似玉,幾乎美過女人,她在宰相府早與他打過幾次照面。
據蕊蕊的說法,此人因為家貧,自幼便被賣進南風館——澤蘭王朝的男妓院——因此性格孤僻,少言寡情,也不愛碰女人,因故輾轉進了宰相府。
蕊蕊本想收他為男寵,卻被杜若婉拒,拒絕的理由是他不愛女人——澤蘭王朝的男子若是不喜女子,就會被視為無用之人,多是棄之為奴,抑或賣出。
可蕊蕊憐惜杜若,亦珍惜他難得一見的美,因此仍是將他留下。
杜若朝她行了個禮,勾唇一笑,當真傾世絕美,她當即被迷得心口直跳。
不過也純粹是感官的欣賞罷了,畢竟杜若喜愛的是男人。
“杜若,你替又姍穿衣吧,她粗手粗腳的,連頭髮都梳不好,一會兒出去連最起碼的氣勢也沒有,讓人看笑話。”辛蕊笑著吩咐。
“是。”杜若微微躬身,隨後步向藍又姍,臉揚絕色之笑。
藍又姍下意識直直往後退,一副準備遭人劫色似的驚恐。
杜若不禁失笑。“藍主子,杜若不過是想幫您更衣,您無須如此懼怕。”
“蕊蕊,你快讓他住手,我自己來就好,我……”
驀地,門扇唰啦一聲粗暴的拉開,一身鴉青色壓銀絲線、樣式俐落剛峻裝束的厲宇書俊臉如罩冰寒,闊步走進房內。
辛蕊一眼便瞅出他滿臉的妒怒,心下更覺新鮮。
但凡是男寵,都該清楚,對家主生起妒忌之心,此乃男寵之大忌,絕對不得有之。男寵若是善妒便會好鬥,造成內宅不和,終將遭受被家主拋棄的命運。
藍又姍這個男寵倒是丁點也不怕,忌妒清清楚楚往臉上擺。
“厲總,你怎麼——”這是準備湊桌打麻將嗎?藍又姍超傻眼。
“我來幫她更衣。”厲宇書拉住杜若的手,阻止他繼續往前。
杜若別過臉淡睞他,又笑瞅瞠目張口的藍又姍,便行了禮退下。
“既然人都來了,那我先出去候著。”辛蕊亦知趣的領著男僕離去。
房寶裡只剩下兩人,藍又姍紅著臉低嚷,
“厲總,你不是真的要幫我穿衣服吧?我可擔當不起,我還是自己來就好。”
“不過是穿衣服,有什麼難的,我來。”厲宇書順手抄起一旁梅花幾上的衣物,扯開了撒花真絲束胸,作勢便要幫她穿上。
藍又姍雙手忙在胸前交叉,急得滿身大汗。“你別開我玩笑了!嘴都讓你親破了,你現在還想占我便宜,就算是為公犧牲,這也玩太大了!”
“誰要你為公犧牲?”俊美的臉龐挑起一抹怒笑,厲宇書步步進逼,一臂格開她蜷起拳頭、努力施展貓拳的阻擋。
“不然呢?”她大叫。
“藍又姍,你真是我見過最笨的秘書!”
“但不可否認,我是你遇過最忠心最好與用,最肝膽相照,最講義氣,最老實可愛,最值得加薪以及——”
“最值得喜歡的秘書。”
嗄?!藍又珊大傻特傻,兩隻貓拳僵在半空。
厲宇書直直盯住她雙眼,說“你就沒想過,我不要你為公犧牲,是因為我希望你假戲真做,為私人感情而犧牲?”
“我……你……”某人當真傻至一片空白,連語言能力亦短暫喪失。
厲宇書垂下眼,替她圍上束胸,雙手繞至身後,長指俐落地綁緊系帶,又取來寬鬆的打折褲裙幫她穿上。
藍又姍望著他掩下兩排長睫毛,眸光深湛,專注入神的臉龐,及那舉止透出的細心溫柔,心中某處悄然失守。
他喜歡她?從不將地位低於自己的女性放在眼底,高踞於金字塔頂端的厲大總裁,竟然喜歡上她這個小秘書?
藍又姍癡癡傻傻地,像尊木頭娃娃,任由厲宇書幫她穿戴整齊。
“厲總……”她一時竟無話可說,亦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無論我願不願意,總之只要我們還待在這鬼地方的一天,我的身份便是你的男寵,就算只是做樣子,我也會照這裡的規矩來。”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總裁,生平第一次為女人著衣,終是難免覺得自尊受辱,因此他有些彆扭的不悅,做出這番宣示。
“我明白。”她十分明白這些金字塔成員的高傲心態。
“不管你是為公還為私,一會兒我都要你好好表現,別讓我成為邦嬌的性奴隸,聽見沒有?”
“……嗯。”她怔怔地點頭,欲言又止,“那我們……”究竟算什麼?
“等我們離開這裡,就一同想辦法回臺灣,這段時間我們是同伴,是合作關係,你不用再當我是老闆,但也不許對我沒大沒小。”
又要這樣,又要那樣,噯,大爺還真是傲嬌難伺候。
“還有,有的男人不挑,有的男人是見女人就好,但是我不一樣,我是厲宇書,我絕對不會在任何情況下,隨便將就一個女人。”
他這是在說,他是因為喜歡她,才願意跟她練習“炒魷魚”?
藍又姍心底的秩序正逐漸被他癱瘓。
“藍又姍,過去不論,至少現在的我,已不是將你當成秘書看待,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聽著男人驕傲且自負的表白,藍又珊懵懂微呆,雙唇輕掀,卻不知該說什麼。
厲宇書見她那副傻樣,嘴角上揚,俯身欲吻,不料門外卻傳來邦嬌不客氣的聲嗓。“藍小姐,比試的時候已到,你還不將人帶出來!”
聞聲,藍又姍如夢方醒,垂下眼睫,面色赧紅,厲宇書則是眉心一攏,拉著她手步出雅房。
一瞧見厲宇書那張俊美臉龐,邦嬌雙眼微亮,笑得越發妖氣。
藍又姍暗暗打了個寒顫,總覺這女人像極了吸食男精的千年姥姥。
太可怕了!要是厲宇書落入此女之手,恐怕不出幾天便要精盡人亡。
霎時,她腦中浮現厲宇書裸著身,一隻手從床幔間探出,像個老頭似的掙扎下床,一副被吸食成人幹的憔悴樣兒。
她渾身倏起寒顫,立刻擺出備戰姿態。“邦嬌,我們已經準備好,你儘管放馬過來吧!”
邦嬌冷笑,“你怎麼知道我打算放馬?”
藍又姍錯愕。“嗄?!”這啥意思?
厲宇書一聽就覺這話有古怪,濃眉緊蹙,心中警戒大起。
邦嬌揚高下巴,自信滿滿地道“我改變心意了,不比你那什麼炒魷魚,我們來比賽馬探花。”
藍又姍瞠眸,失聲驚叫“賽、賽馬?!探花?!”
哇咧,這又是勞什子鬼名堂?那她這兩天嘴破清譽毀,不就是吻心酸的?好你個王八烏龜蛋!
那生物足足有八尺長,頭似鳥,身似鹿,紋路卻似虎獅,通體是灰褐色,眼神溫和,嘴巴卻有尖牙外露,不時張嘴發出嘶嘶吐氣聲。
怪物——噢不,那根本是從電玩中被實體化的魔獸!
藍又姍一雙水眸瞪圓,呼吸仿佛遭劫,只能怔怔望著邦嬌拉著那頭獸走過來,當下手腳發麻,心頭泛涼。
“這是“蜚廉”,澤蘭王朝一等的賽馬,但凡是重要的賽事,澤蘭人都用“蜚廉”取代品種平庸的劣馬。”辛蕊在旁為她解釋。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0:02
第十章
“有勞大人幫忙解說。”邦嬌向辛蕊躬身行了個禮,笑容卻極為挑釁。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賽馬?”一瞧見那頭蜚廉張大嘴巴,藍又姍小臉慘白,兩手緊緊巴住厲宇書的腰側,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莫怕,蜚廉性情溫和,主要食用特殊的花草,也十分親人。”辛蕊好笑地道。
澤蘭女子多剽悍英勇,幾乎不曾見過如藍又姍這般膽小的女子,遇事便尋從男寵的庇護,他們這對主僕特殊的相處方式,還真是歷來首見。
“什麼鬼咧,我才不騎這玩意兒!”藍又姍哇哇叫。
“那你是放棄比試了?”邦嬌就等她這句話,妖氣的眼勾向臉色僵青的厲宇書。“若是這樣,那麼你的男寵就直接歸我。”
“不行!”藍又姍反射性揚高音量回絕。
“他是我的,你休想!”
話音甫落,眾人俱是一怔,藍又珊後知後覺地回過神,小臉倏地窘紅。
“又姍,還真難得見你這般好氣魄,你對這個男寵當真是疼進骨子裡了。”
面對辛蕊的調侃,藍又姍越發羞慚,抬眼覷了覷厲宇書,見他掩不住的滿意與得意,心口怦怦直撞。
無論為公為私,她都不能失去厲宇書啊!於公,他是她的老闆;於私,他們如今是生命共同體的戰友。等過了這一關,兩人要齊同找方法回臺灣。
“那好,咱們就來比吧。”邦嬌頗不是滋味地說道。
“比就比,誰怕誰。”狠話撂下,一撇頭對上蜚廉兇惡的嘴臉,藍又姍兩膝軟如爛泥。“……不對,我好怕,這根本是怪獸,我哪可能騎上去。”
邦嬌兀自解說起比試規則,“蜚廉最喜歡吃的是白參花,只要放它上山,它自會去尋白參花,這便是所謂的賽馬探花。最先找著白參花回來奴役所的人,便贏了這場比試。”
“我明白了。”藍又姍強裝鎮定的點著頭。
“我跟你去。”驀地,厲宇書揚嗓。
邦嬌不以為然地蔑笑,“笑話!女人比試,豈有男人說話的餘地。再說,你是此次比試的關鍵,我怎能讓你與她一同離開。”
厲宇書厭憎透了這妖氣的女人,偏偏虎落平陽任人欺,他擁有的總裁資源與權勢之威,在這個鬼地方毫無作用。
心高氣傲的他,初次深刻體悟到,任你再有財勢權力,當有一天落入了另一個境地,傲氣只能使人咽下更多氣,自負只能使人一敗塗地。
“厲總,你就忍忍吧,這地方男人是沒說話餘地的。”藍又姍輕扯他手,壓低音量安慰。
厲宇書轉眸凝睞,見她一臉驚懼又得強作冷靜,心中不禁沉歎。
真沒想到,有一天他的人身自由竟得緊系一個小秘書之手。
“藍又姍,答應我兩件事。”他伸手輕捧她的兩頰,俯低臉龐定定凝視。
見他面色深沉冷肅,藍又珊不敢輕怠,睜大眼、豎長耳,用力點著頭。
“第一件事,別再喊我厲總。”他眸光凜凜,嗓沉如琴。“我要求你,往後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她聽得發懵,心口不由得一顫,卻也只能怔怔地持續點頭。
“第二件事——”他俯首,幾乎是狠厲的深深一吻,抽空了她胸腔所有氧氣,在她小臉因缺氧漲紅,甚至發喘時才抽身。
隨後他語氣兇惡地說,“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我不允許你把我獨自一人丟在這個鬼地方!你不只要毫髮無傷的回來,還要贏得這場比試!”
“厲總……”藍又珊氣息紊亂,熱淚盈睫。
“你剛答應我什麼?”厲宇書皺眉。
她寶赧然,低聲喚了稱謂,“宇書。”
“有完沒完?堂堂一個女子,居然跟個男寵哭哭啼啼,真是丟光我們女人的顏面。”邦嬌不齒的啐道。
藍又姍好無言。在這個母系社會,女人雖然將男人踩在腳下,卻得比男人活得更強悍豪邁,就連女人原有的特質都不被允許,還真是嚴苛。
“小聶,將她的馬帶出來。”邦嬌下令。
片刻,小聶牽著另一頭蜚廉,交給了藍又姍。
瞪著那只巨大無比的蜚廉,藍又姍渾身直冒汗,拼了命才壓下想逃的衝動。
卻見邦嬌單手撐住蜚廉,一手拉緊轡繩,腳往地上一蹬,眨眼便翻身上馬。
反觀藍又姍,努力撐起身子往蜚廉身上爬,整個身子攔腰半掛,狼狽又可笑,一旁的小聶與露兒見狀嗤嗤恥笑。
還是辛蕊看不下去,過來幫了她一把,教她抓緊轡繩,借力使力,以及一些基本的馴馬原理。
厲宇書見藍又珊身型嬌瘦,坐在巨大的蜚廉身上,實在不成比例,仿佛隨時會被那巨獸甩開,心中實在不忍。
他是否太自私了?為了脫離邦嬌那個浪女,便要藍又姍賭上性命,為他贏得這場比試。
見藍又姍拚命隱忍恐懼,死命地想學會如何駕馭身下那頭蜚廉,他想著,假若她這一去再也回不來……胸口當下一陣緊抽。
驀地,厲宇書闊步上前,擋住了藍又姍的去路。
“厲……宇書,你怎麼了?”她正在獸
背上努力保持平衡,急得全身汗。
“算了,別比了。”
“怎麼,你想換主人了?”邦嬌聞聲,駕著蜚廉騎至他們身旁,在藍又姍周遭原地繞圈。
厲宇書視她如空氣,兀自望著獸背上的藍又姍說道“你根本沒這方面的經驗,完全是在玩命,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去送死。”
他是在擔心她?藍又姍眼眶浮上熱潮,心口亦生暖。
想著有個人為她掛念,惦著她的安危,她忽然不那麼怕了。
她咬咬唇,逼自己沉住氣,拿出勇氣與信念,神情堅定的回道“不會的,我一定會贏著回來。你要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渡過這難關,順利回去。”
“不行,我放不下心,你下來,別比了……”
藍又姍不理他,別過臉就沖邦嬌大喊“走吧,你帶路。”
邦嬌輕笑,“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氣魄,還算是個女人。”語畢,她低喝一聲,駕著蜚廉往前一奔。
藍又姍雖是生手,憑著不知哪來的信心,也學著她揮動韁繩,俯低了身子趴在蜚廉身上,任由狂奔起來的蜚廉將自己往前帶。
“藍又姍!”厲宇書難以置信,那個一向聽話的女人,居然將他的命令置若罔聞,難道她真不怕死?
“依你看,又姍能贏嗎?”辛蕊見他一臉震駭,眼神填滿了擔憂,不禁想著,看來藍又姍沒白疼這個男寵,他對又姍確實有幾分真心。
厲宇書冷睞她一眼,不答反問“你能幫我弄來一匹馬嗎?”
“你那是什麼大不敬的態度?我家大人豈能容你這般喊大喚小!”辛蕊尚未應聲,一旁的貼身男僕隨即厲色指責。
厲宇書根本不將那男僕放在眼底,炯炯目光兀自盯著辛蕊。
辛蕊單手輕撐下巴,另一手微抬,對男僕擺了擺。
得家主指示,男僕只得忍下這口氣,躬身退下。
“能是能,但你想做什麼?”辛蕊悠悠笑問。
“我不放心,我要追上去。”
“你是擔心又姍輸了,你便要留在這裡,抑或,你是擔心她的安危?”
世人皆道,男寵對家主少有真心相待,多是別有所圖,或許圖利,或許圖色,也可能是圖一份溫飽。饒是如此,仍有極少數男寵被扶正,成為家主的夫君,不過近年來已經少聞。
藍又姍這個男寵,看起來雖對主人毫無半分敬意,甚至還敢當面命令威嚇,原以為他是出於迫不得已,才會委身于藍又姍。
可從方才他的種種言行看來,他對藍又姍似乎是動了真情。
莫非是如此,藍又姍才會對他言聽計從,事事順他的意?
無論是何者,辛蕊都覺得這對主僕有趣極了。這事她本想旁觀,但現在她已改變心意。
“杜衡,即刻去找一匹馬來。要最上等的混種馬。”她吩咐道。
“大人,您這是……”杜衡即是方才喝斥厲宇書的男僕。
“如此有心人,我自然要幫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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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0:13
第十一章
她聽過太多男寵巧言佞語欺騙家主,只為爭寵,或者掙得一個名分,好提升自己低下的地位。
而那個男人不一樣,他傲氣太甚,自負太過……這樣的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任女子踐踏的男寵,倒像是會將女子反踩腳下。
會是這個緣故,姥姥才將藍又姍與他送來澤蘭王朝嗎?
辛蕊含笑尋思,若真是如此,依姥姥的個性,肯定是看不慣那男人心高氣傲的霸氣,打算讓他來此嘗盡苦頭。
至於藍又姍嘛……姥姥一向主張女子獨霸天下,若捺得住寂寞,最好身旁無一男寵伺候,這輩子都不讓男子近身,方能成為天下間最一等的女子。
姥姥會相中藍又姍,讓她成為澤蘭王朝的一員,准是對她任由那男人予取予求,甚至是嚴聲命令的窩囊樣看不過眼。
經過這番周折,她總算懂了姥姥的盤算,也明白姥姥為何會將藍又姍送到她的宰相府。身為姥姥最疼愛的徒孫之一,她可不能讓姥姥這番用心白白浪費了。
嘴角浮現一抹莞爾的笑,辛蕊開始幫著盤算該如何好好“改造”這雙男女才好……
長佑山寸草不生,遍地是形狀詭奇的金石,每行過一處便有湖澤,水清見底,裡頭遊著似長雙翅的怪魚,以及爬在岸石上的大龜。
厲宇書一路策馬狂奔,沿途所見所聞幾可顛覆他的生物觀,若不是身歷其境,真要以為眼前俱是一場荒唐夢。
獵獵狂風掃過刀鑿一般的俊臉,刻印得那眉宇間的剛硬越發嚴峻,他凜目四望,尋覓那抹熟悉的嬌小身影。
“藍又姍!藍又姍!”他破風嘶吼著,手上馬鞭未曾停過。
越往山中深處,遠方山棱越是陡峭,馬蹄下的地質也略有不同,成了剛硬冰冷的黃色金礦,混種馬每行走數尺便會停頓片刻,嘶鳴聲也漸大。
厲宇書煞住馬勢,翻身而下,摸了摸地質,發覺地硬如鋼,卻是黃金材質。
這分明是一座天然而奇異的礦坑,莫怪乎混種馬越走越艱辛。
這種地方真有什麼白參花?
厲宇書一路牽著馬,目光持續梭巡,卻與在準備翻越另一座山湖時,餘光瞥見遠處山?隱約有一道巨大的獸影在晃動。
是蜚廉!
他一瞬定神,不曾有片刻猶豫,躍上馬背,在崎嶇的金礦山道上狂奔。
接近那方時,他目光倏忽一震,直挺的背脊僵住,思緒如被掏空。
碧綠湖畔,那匹蜚廉失足不慎摔落其中,一腳困在石縫間,藍又姍被甩至一旁的巨石上,力道之大,雖然沒親眼目睹,卻能從她髮絲淩亂,衣裙殘破,甚至肉眼可見的肌膚皆佈滿了傷痕,推敲出方才她肯定一起跌了跤。
她奮力爬起身,嘴裡喃喃碎念,看見蜚廉死命踢腿,想將夾在石縫中的那條腿拔出,她義不容辭的跳進湖裡,雙手抱住它那條腿,努力往外拔。
幸虧湖水尚淺,只及她胸線,可她這一跳,發絲衣裙盡濕,臉上還掛著幾道淺淺血痕,模樣更顯狼狽。
“使點力啊!你不能在這個節骨眼拋下我,我跟厲總都需要你,蜚廉老大,拜託你,快點拔出來……”
她一邊豁盡全力,一邊精神喊話。
“我不能讓厲總成了邦嬌的性奴隸,我要把他贏回來!這全都要靠你,你不能出任何差錯啊!”
厲宇書聽見她這話,又見她連命也可不要似的賣力,這衝擊性的一幕如同一記巨襲,他心胸緊緊一窒,各種情緒匯流入心。
有感激,有感動,有震驚,有心疼,有一種刻骨的恍然大悟。
不論她是出於何種原由這般賣力的為了他,他相信,假使換成其它人,在遇見這樣危及性命的關鍵時刻,恐怕滿心都念著自保,怎可能還惦記著援救他一事。
厲宇書心海澎拜,渾身肌肉僵硬的下了馬,正欲跳進湖裡協助,左前方另一條陡峭的山徑,邦嬌駕輕就熟地騎著蜚廉,慢悠悠地移近。
她臉上挑著看戲的冷笑,妖氣的眸瞟了他一眼,才又望向湖中的藍又姍。
“你的蜚廉已經受了傷,即便能將腿拔出,在這金石路上亦已無法再行走,你就準備將你的男寵拱手送我吧。”
藍又姍忿怒不平地嬌吼,“根本是你故意一路帶我走這條路!你早就知道這處有湖,又故意在我接近的前一刻閃走,設計我跌進這裡,你真是卑鄙小人!”
“比試就是這樣,重要的是結果,誰在乎過程如何,你說是不?”
望著邦嬌笑容奸邪,藍又姍惱得眼眶微紅——並非難過,而是因為氣不過。
萬萬想不到,女人耍陰招也能這麼下流無恥,比起男人老愛耍賤招,當真有過之而不及。
無論在哪個時空,總有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出盡爛步數傷害對手的卑劣女人,二十一世紀職場一堆,想不到這鬼地方也有,嘔得她想吐血。
“再往裡邊走,便是白參花的生長地。我先走一步了,你就慢慢的拔吧。”
邦嬌拉高韁繩,手中馬鞭才要落下,忽然腕上一緊,遭人半空攔截。
她疾快別過臉,愕然對上厲宇書聚滿風暴的雙眼,心下重重一驚。
他、他是幾時近身的?為何她毫無所覺?
身陷湖中的藍又姍亦驚愕。“厲總,你怎麼會……”
“我說過,別再那樣喊我。”厲宇書面冷嗓沉,不知從何而生的力氣,居然將力氣硬是大他數倍的邦嬌緊緊扣住。
邦嬌亦震驚極了,怒斥道“混帳!是誰讓你跟來的?這是我跟你主人之間的比試,你一個男寵不得干涉,還不快點滾開!”
“太可笑了,我根本不是什麼澤蘭王朝的人,為什麼非得遵守這裡的規矩不可?還有,我就是我,並不屬於任何人,你也沒資小格擁有我!”
厲宇書猛然一個使勁,硬是將邦嬌從蜚廉背上扯下來,高大身軀順勢壓坐在她身上,限制住她的行動自由。
他驀然揚目,眼神森銳得像把刀,幾乎能穿透人心,直睇著呆住的藍又姍,低吼道“別管它了,你騎我的馬去找那什麼白參花,我來拖住這女人。”
“可是……”藍又姍傻在原地。這樣不算犯規嗎?
“她剛才不也說了,只在乎結果,沒人在乎過程。她能設計你出意外,我就不能讓她也出點意外嗎?”
“你這個王八羔子!”邦嬌瞪大雙眼。自她懂事以來,還不曾見過這麼膽大包天的男子,連她這個當官的都不放在眼底。
厲宇書朝藍又姍又吼“你還不快走!”
“噢,好!”藍又姍如遭解咒,一瞬回神,即刻從湖裡爬出,渾身濕淋淋的坐上了小那匹混種馬。
“你等會兒找著了白參花,立刻回去了結這場荒謬的比試,也不准再回來這兒,聽見沒?”
見厲宇書已與邦嬌扭打成一團,藍又姍急得想哭,卻也明白眼前她別無選擇,除了贏得比試,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我一定會找到白參花,贏得比賽的!等我讓蕊蕊和其它人證實我贏了,我就回來找你,你千萬要撐住——”
“藍又姍,哪有秘書像你這麼囉嗦的,我現在用總裁的身份命令你,快滾!”
藍又姍咬緊一口貝齒,顫抖著手甩下馬鞭,強迫自己不去看那方,淚水慢慢氾濫的雙眸死死地瞪著前方。
隨著身下的混種馬腳步逐漸加快,陣陣強風刮過她的眼,澀得她淚水直流。
這真的太荒謬了!無緣無故,為何她跟厲宇書要遭受這種事?莫名其妙就得被迫比賽,還得騎上這些古怪的生物,找那什麼奇怪的花,這是夢嗎?
如果是,那該有多好!
她幾乎想哭,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覺得莫名其妙。如果當初她強力阻止厲宇書踏進那間古宅,今日他們也不必這麼狼狽,還得冒著性命危險幹這些事……他們究竟招誰惹誰了!
她發誓,一定要找著那個花姥姥,找那個老女人算帳!
“白參花!”藍又姍一路直奔長佑山至深處,在一片霧嵐中,見著了一片瑩瑩發亮,好似夜明珠那般的花田。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0:24
第十二章
她使盡氣力才煞住馬勢,一下馬就撲向那堆美得不可思議的白花,隨手抓了數把就往預藏的錦袋塞。
直到許久之後,她都記得非常清楚,這時的她早已筋疲力盡,用的已不知是從哪兒來的力氣,一個人扛著一布袋的白參花,爬上了馬背。
發抖的雙手其實根本握不緊韁繩,手心亦被馬鞭磨破一層嫩皮,血絲染紅了握把,痛得牽動她每一根神經。
她痛得直掉淚,卻在荒涼霧境中,緊馭身下的馬,一路嘯風而過。
經過來時的那湖,她看見厲宇書與邦嬌雙雙跌進湖裡,邦嬌被惹惱了,拳拳來真,厲宇書也不甘示弱,縱使滿身血痕也要反擊。
她只敢看上一眼,便逼自己別開。
她不能停下,不能停!無論這世界的邏輯觀再荒謬,無論他們的處境再如何莫名其妙,當務之急就是得贏!
藍又姍一路直奔山下,循著來時路,奔回了奴役所。
“又姍!”守在前院的辛蕊一見遠處賓士而來的嬌小身影,不禁驚呼。
一旁的小聶與露兒瞪大眼,四目相覷,不敢相信她們那個馬術一流,又熟悉長佑山地勢的頭兒竟然會輸。
藍又姍一路奔來,體力早已遠超極限,狼狽的身子幾乎是半掛在馬背上,靠著僅存的意志力支撐。
“快停下!”辛蕊見她精神渙散,似乎就要暈厥,連忙扯嗓大喊。
混種馬未接獲背上人的指示,依然撒蹄狂奔,眼看就要撞上院子裡的槐樹,一旁的杜若見狀,即刻施展輕功,躍上了馬背,一手抱住趴倒的藍又姍,一手控制著韁繩,煞住了馬勢。
“厲……蕊蕊快去救他……”杜若將藍又姍抱下馬時,她滿臉是傷,兩眼已睜不開,嘴裡卻依然囈語著。
“救誰?你要我去救誰?”辛蕊根本聽不清,只能心急追問。
快去救他……厲宇書……去救他啊!
意識逐漸跌進深沉的黑色夢境,藍又珊卻還一心掛念著厲宇書,想著下山時他滿身浴血的怵目景象,那情景如同夢魘一般將她網住。
她拚命想掙脫去救他,卻怎麼也無法如願,只能死命地掙扎,對著黑沉的遠方大喊他名字。
厲宇書……厲宇書!
可任她怎麼喊,遠方就是無人響應,她怕極了,忍不住痛哭失聲。
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她有多麼害怕自己孤單一人被留在這個奇怪的世界。
其實她豁盡全力也要贏,不儘然全是為了他,一半的原因是為了自己。
無論是出於在此處相依為命的革命情誼,抑或是逐漸對他動心的情縻,她都不能失去他!
她……是喜歡他的。她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失去自己喜歡的人啊!
“……厲宇書!”仿佛掙扎了一輩子之久,藍又姍終於脫離那夢魘,睜開雙眼的瞬間,嘴裡同時吐出夢中不斷呼喚的人名。小
“你可終於醒了。”
目光迷濛的瞪著榻頂上繁麗繡花,好片刻藍又珊才回過神,別臉望向榻旁的杜若。
他手裡端著一碗荷花茶,笑得甚美。
混亂的意識逐漸恢復清明,她翻身坐起,瞪著杜若,急慌慌地問“厲宇書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厲宇書?”杜若面露不解,隨後又笑。“我懂了,是藍主子那位男寵吧?”
“對對對,就是他!他要不要緊?有人去長佑山找他嗎?”
“藍主子自己都滿身是傷了,一醒來卻只掛記著他,藍主子對男寵可真是太有心了。”杜若凝視著急得快哭出來似的藍又姍,眼底蒙上一層隱晦的深意。
藍又姍根本無心想其它,更未發覺他目光膠著在自己身上。“你快說啊,他究競怎麼樣了?”
“他為了助藍主子贏得比試,與僕役長打了一架,可說是遍體鱗傷,我家大人已找來宮中最好的巫醫為他治傷調養。”
藍又姍腦中一白,小臉亦如死灰,她扶著榻柱下了地,赤著腳便往外走。
杜若驚詫,擱下熱茶便追了出去,在長廊上拉住她。
“你別攔我,我要去找他。”她甩開杜若的手兀自往前走,卻茫然發現,此下她人已不在奴役所,而是回到辛蕊的宰相府。
“我沒要攔藍主子,我這就帶您過去找他。”杜若輕搭上她的肩頭,語調溫柔似暖風。
藍又珊聽著,竟有想哭的衝動。
繞過了主宅,行經中庭園子,她才明白杜若要領她往何處。
她沒想過辛蕊竟然這麼重視身份之別,厲宇書都傷重了,竟還將他的住所安排在男寵居住的後院。
宰相府的後院,是專辟給男寵的住所,其實並不差,也可說是錦衣玉食;記得第一次踏進這裡時她還感歎了一番,在她那個父系社會是金屋藏嬌,在這兒卻是金屋藏俊。
蕊蕊的男寵個個不差,幾可說是萬中選一,她只見過幾位,加上個杜若,她便覺得自己已經見過世上最美的男子。澤蘭的男子如此多嬌,她實在不懂,為何邦嬌非厲宇書不可。
“他人就在此間。”杜若領她走到後院最裡邊的某間房,推開房門,一陣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
藍又姍一踏進房裡,直奔內室的床榻,辛蕊竟然也在裡頭,一旁還站著一名身著玄黑長袍的女子,她手裡抱著紫檀木醫箱,神情頗是輕蔑。
“我替他穩住了臟腑,眼下應該還死不了,按時替他施針敷藥,外加喝藥進補,幾個月後又能繼續服侍主子。”
“厲宇書!”藍又姍奔至榻邊,激動得眼眶泛潮。
老天,他模樣可夠慘的!那張俊美的臉龐淤青發腫,深邃的眼亦腫得駭人,嘴角破了,還殘留著血痕,光裸的胸膛纏滿了白色綢布,那布都讓血浸成了怵目的鮮紅。
厲宇書勉力地睜開眼,聲嗓沙啞地道,“藍又姍,你贏了比試,你救了我,回去之後我一定加你薪。”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嗚嗚,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你要是死了,那我怎麼辦?你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個鬼地方嗎?”她兩手緊抱他胳臂,將累積至頂點的壓力以及擔憂全都哭出來。
厲宇書見她哭得淚水鼻水齊流,小臉醜不啦嘰,心中卻覺得這一幕是他見過最真、最美的景象。
原來,身旁有人關心你生死,將你視為比財富地位更重要的存在,害怕從此失去你,是如此美好的滋味。
他也終於明白從前的自己,單單以身份地位劃分身旁的每一個人,將那些人排出階級之分,這樣的價值觀錯得有麼離譜。
厲宇書緩慢地抬起另一隻手,輕撫她趴在肩頭的頭顱。“真好笑,想不到我居然也有打輸女人的一天。以後我們回去,你可不要向別人提起這麼糗的事。”
“這裡的女人比我們那裡的男人還強、還能打,你會打輸邦嬌也是應該的。我那時候還以為你會被活活打死……”藍又姍心有餘悸的抽泣。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居然對男寵哭訴!就算心疼也不是這麼個心疼法吧?實在太丟我們女人的臉。”女巫醫極為不齒的撇唇。
“他們是姥姥送來的貴客。”辛蕊語帶神秘地道。
女巫醫一詫,隨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花姥姥可是澤蘭王朝上下最敬重的人物,即便是歷代女皇亦要敬她五分。
姥姥正在雲遊四海,偶爾會將在外地遇見的有緣人帶進澤蘭王朝,至於其用意為何,姥姥不說也無人明白。
又與女巫醫寒暄兩句,辛蕊才吩咐下去,“杜衡,幫我送巫醫出府。”
片刻後,房裡只剩下榻上的厲宇書,榻旁的藍又姍,及辛蕊與始終未退下的杜若四人。
辛蕊見他們兩人相依偎著,說些旁人聽不懂的話,不禁一笑,道“又姍,你贏了比試,邦嬌也傷了不少,現下自覺受辱,應該不會再打你男寵的主意,你們算是逃過了這一劫。”
藍又姍聞言驚詫,望著厲宇書問“所以你也打傷邦嬌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0:37
第十三章
厲宇書自嘲地勾唇,“我傷得比她重,結果還不是打輸了。”
“這裡的女人力大如牛,你能打傷她,我就覺得夠神的。”
這話可不是開玩笑,她親眼見識過蕊蕊的力氣,幾乎都能單手扛起一張厚實的黑檀木桌。
“你們雖然是姥姥帶來的人,不過我能幫的也有限。這幾日為了你們的事耽擱了朝政,皇姊還命人來問呢。”辛蕊又道。
“蕊蕊,謝謝你。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
“先別急著謝我。”辛蕊抿嘴淺笑。“上回你問過我,姥姥什麼時候回來,我也沒能給你答案。姥姥行蹤成謎,從不向任何人透露去向,這一時半刻的,你們也不知上哪兒找人,不如就安心待下來……”
“那就太謝謝你了,這怎麼好意思。”藍又姍似乎早猜到她想留兩人在宰相府,立刻喜孜孜地接話。
“我話還沒說完呢。”辛蕊笑道“我是說,你們就安心留在澤蘭王朝,而既然要留在這兒,你要學著養家,學著獨當一面。在我們這裡,軟弱的女子不僅會被瞧扁,還可能活活餓死。”
“蕊蕊,你打算把我們丟掉?”藍又姍傻了。
“不是丟掉,而是你總不能一直靠我,我也不能幫你養這個男寵啊。”
聽出辛蕊想與兩人撇清關係的用意,厲宇書並不意外,只是心中不免發堵,感覺男性自尊再受重挫。
想他這個在原來世界呼風喚雨的大總裁,來到這裡竟然得仰靠別人的鼻息過活,這算是另類的現世報嗎?
“蕊蕊,我們在這裡無依無靠,身上連一點銀子也沒有,你就這樣把我們丟出宰相府,我們會餓死街頭的,你不會真這麼狠心吧?”
藍又姍是苦過的人,死皮賴臉當只寄生蟲什麼的,對她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倒是厲宇書總裁心態發作,冷冷地說“藍又姍,我是男人,我能養活你。”
辛蕊見他們兩人人情況顛倒,不禁在心中搖首歎氣。依他們這樣的性子,在澤蘭王朝真能活下嗎?女人軟弱,男人性子卻如此強硬狂傲,若是出了宰相府,不知要遭受什麼樣的苦。
不過,既然這是姥姥的用意,她自然不得違逆,否則要讓姥姥知道,她可是愧對她老人家多年來的教誨與照拂。
“又姍,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能幫的有限,你也總不能一直帶著男寵寄人籬下。再說,此事已經驚動我皇姊,我皇姊乃一朝之王,澤蘭王法甚為嚴苛,絕不容許有女子軟弱無能,還得依賴男寵過活,你再這樣下去,恐怕會進牢的。”
藍又姍軟倒在地上,雙手撐著榻沿,一臉難以置信的怔傻。“所以說,在這裡的女人,連軟弱的資格也沒有,還得拉去坐牢?”
“是啊,我們絕不容許有人亂了綱常,反過來倚靠男子。”辛蕊睞向榻上面色難看的厲宇書,又道“相對地,我們也不容許有男子逾越本分,反過來搶了女人的活兒。”
厲宇書眉梢一抽,繃著青腫的俊臉,不置一詞。
可笑!他又不是這裡的人,他才不管這規矩是什麼。別的男人要當窩囊廢是他家的事,他厲宇書即便缺手斷腳,也絕對不會靠女人!
“蕊蕊……”藍又姍愁眉苦臉,欲哭無淚。
雖說在原來世界,她也是靠自己養活的小白領一枚,算不上軟弱,但那畢竟是吃人頭路,聽人指揮做事,她也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要她獨當一面幹大事什麼的,她絕對做不來。
並非她妄自菲薄,而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但大材不能小用,小材亦不能大用。
有的人生下就註定是運籌帷幄的王者,有的人註定只能當那小小螺絲釘,人最可貴的是有自知之明,若是一昧地想做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事,下場通常是失敗。
“我都替你想好了,我會給你一筆銀子,再給你一間地段最好的店鋪,你就帶著男寵在那兒住下來。你總要學著獨自當家,不能再靠別人。”
“可是我……”
“我們同意。”厲宇書忽然揚嗓。
藍又姍微怔的別眸望他。“你也認為我該獨當一面?”虧他一個大男人,還真好意思讓她養!他該不會是被邦嬌揍怕了,準備改性當窩囊廢?
這個笨蛋!厲宇書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有資金又有店面,你還怕什麼?”
屆時,一切由他主導,他就不信憑他的能耐,還養不活自己與她。
藍又姍不明白他內心的盤算,仍然一臉愁苦。“我哪行啊!我什麼都不會,就只會當當秘書,做做報告和整合資料,我連生意怎麼談都不知道。”
“凡事總有第一遭,女人只要肯做,沒有什麼做不來的。”辛蕊頗為自負地睨了厲宇書一眼。
厲宇書冷冷別開眼,不予置評。他縱橫商場也已多年,也跟各方女強人打過交道,老實說女人若有真本事,確實也能與男人相匹敵。不過再厲害的女人都有相同的通病,不外乎是心胸過窄,包容度低,容易意氣用事或感情用事。
藍又姍為難地瞅了瞅榻上男人,扁著嘴說,“好吧,我答應就是了。”既然大老闆都開了金口,她一介小秘書能說不要嗎?
“但是我有個條件。”辛蕊徐徐說道。
“什麼?”藍又珊訝嚷。她真是錯看蕊蕊了,還以為她是個好人呢!想不到她居然這麼狠心,要將她隨便丟包。
“我希望你收下杜若。”辛蕊望向候于後方的杜若。
“什麼?!”藍又姍暴叫。
厲宇書青腫變形的俊臉當下僵硬發黑。他早猜到辛蕊這女人不懷好意,沒想到竟然是打這種主意。這裡的女人真將男人當成玩物,連隨意送人的話都說得出口,真是無恥!
“杜若跟我談過了,他想跟著你。我想想也好,你跟男寵對此處一無所知,眼前又要獨自成家,有人跟在身旁照顧指點一二,總是好的。”
“杜若……”藍又姍怔怔地望向那美若天仙的男子。
“我拒絕。絕對不接受這樣的條件!”厲宇書兇惡地代她回絕。
“這是我跟你主子之間的事,輪不到你說話。”辛蕊涼涼地說道。
厲宇書心火一起,正要發難,藍又姍急忙插嘴,“杜若是好人,有他幫忙,我們比較好做事。”
“我不准。”厲宇書態度難得的強硬。
藍又姍只好壓低音量,湊到他臉前問,“你為什麼這麼堅持?”
身上全是傷,連根手指都動不了,厲宇書只能慍怒的眯起眼說“那個長得像女人的娘娘腔對你有特殊意圖。”
聽出他話裡濃濃的酸意,藍又姍一怔。他這是在吃醋嗎?大老闆吃她這個小秘書的醋?
下一瞬,藍又姍噗哧一聲,捂嘴忍笑。
厲宇書濃眉緊皺,瞪她一眼。“你笑什麼?”
“你搞錯了,杜若他啊……”她湊到他耳邊低語,“他喜歡的是男人。說不定他是看上你了,才會想跟著我唷。”
聞言,厲宇書面色一瞬刷黑。
藍又姍一邊忍笑,一邊撇首向辛蕊笑說“好,我同意收下杜若。”
辛蕊亦笑。“那好,這事就這樣定下,等他把傷養好些,你們就動身吧。”
藍又姍苦著臉,不怎麼放心地瞅著厲宇書,扁嘴悄問“我們真的有辦法靠自己嗎?”
“有我撐腰,你還怕什麼。”說這話時,厲宇書睞了杜若一眼,發覺他的目光凝注在藍又姍身上。
那熱度,絕非是在看待一個普通的女人,更不可能如她所說,是一個同志會對女人所釋出的眼神。
藍又姍這個笨蛋!她那該死的同志消息是從哪裡來的?這個娘娘腔分明就是對她有意思!
數日後,厲宇書的傷方養好些,辛蕊命人送他們出府。
為此藍又姍哀怨了數日,開口閉口便是沒想過辛蕊真這麼狠,這麼不講義氣。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0:47
第十四章
“女人的友情值多少錢?我見過多少女人,為了一個男人就翻臉,更何況你與辛蕊交情又不深,她就算再有能力,也沒必要無止盡的幫你。”厲宇書見不慣她如此天真,當下潑了她滿臉冰水。畢竟她該是見過世面,知道人心現實的年紀,不應再抱有他人應該慷慨相助的心態。
藍又姍扁著嘴,氣呼呼的說“你幹嘛把女人說得這麼差,我們也是很講義氣的好不好。”
“也只有你這個傻瓜,才會說什麼義氣。這世上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多是互相利用罷了,人心既現實也貪婪,誰願意無償助人?”
“你見過的奸商比我多,算計過的局也比我多,那是你們大老闆的世界,我們小老百姓才沒像你們這麼勢利眼。”
厲宇書聞言只覺頭疼。這女人心態如此單純,怎有辦法獨當一面?如果他在這裡的日子全要靠她,恐怕真要活活餓死。
辛蕊給的店鋪是在皇城最熱鬧的地段,前有一排酒樓飯館,後頭是聚集各種散販小鋪的集市。
看得出來澤蘭王朝正處於太平盛世,各式建設也不馬虎,街巷規劃得井然有序,四通八達,雖然交通工具多是些未知的異獸,某些建物的外觀設計也超乎她對古代的認知,但大致而言,這裡的文明還不算太落後。
“這鋪子本就記在大人的名下,過去皆有老僕代為打理,藍主子不必擔心這裡住不得人。”杜若見她好奇地張望店鋪裡外,不禁溫柔笑道。
“我不擔心這個,倒是比較害怕接下來的日子。”藍又姍苦惱地蹙緊秀眉。
“藍主子不必擔心,杜若會陪著你一起。”杜若笑如春風拂面。
藍又珊一怔。不管見這笑容多少次,她依然忍不住心跳加快,雙頰泛紅。
這麼美的男人,真是不可思議……
“藍又姍,你過來。”
身後猛地傳來男人低沉的命令,她渾身一僵,莫名有種紅杏出牆,被當場抓奸的心虛錯覺。
轉過身,對上厲宇書極臭的俊臉——幸好與邦嬌那一場架,沒讓他破相毀容。雖然他內傷尚未痊癒,不過已恢復往日的俊美。
他的俊美與杜若分屬兩種;前者是陽剛細緻,後者是陰柔細膩,兩人齊站一起,那畫面美好得讓她腐女魂大起。
“怎麼了?”她端著小秘書一貫諂媚的笑靠去。在原來世界是大總裁,到這兒成了大爺,不管是何者,都一樣難伺候。切!
“接受那個娘娘腔跟著我們,是迫不得已的決定,我不允許你跟他走得太近。”厲宇書橫了那方的杜若一眼,後者對他揚起了一抹挑釁的淡笑。
“你……吃醋啦?”藍又姍美滋滋地問。
妒意遭點破,厲宇書心中赧怒,表面上卻故作若無其事的冷冷回道,“醋你個頭。你腦子怎麼這麼簡單,就沒想過,他是辛蕊派來監視我們行動的。”
“這怎麼可能!”藍又姍下意識反駁。“蕊蕊雖然不講義氣,但也不可能這樣。況且她派人監視我們做什麼?”
“她是那個老女人的人,你怎知道她究竟是敵是友?幫過你幾次的人,不見得就是你的朋友,也有可能在暗處算計著什麼,只是還沒出手罷了。”
“蕊蕊才不是那種人。”藍又珊堅持己見。“誰像你們這種奸來奸去的總裁,成天都在防備別人、算計別人。這裡又不是臺灣,也沒有那種商場,人家蕊蕊是當官的,才沒這種閒空算計我們。”
厲宇書怒了,“你這個笨蛋!”
她這麼容易相信人,不管到哪兒都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人心若真如她所想的那樣單純,世上也不需要法治防範人性。
“你才是笨蛋。”藍又姍重哼一聲,當場頂了回去。
“藍又姍,你——”厲宇書逼自己深呼吸,將怒氣吞回。以他的身份,不該跟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小秘書嘔氣,根本是自找罪受。
“我怎麼樣?”她叉腰再哼。
厲宇書惱極。“好,你不信我也無所謂,那現在我倒想看看,這麼講義氣又相信人性,又不奸詐的你,打算怎麼養活三個人?”
藍又姍自信滿滿地挺起胸口。“做生意講求的是誠信,再加上一點運氣,當然最重要的,還有良心。只要具備這三要素,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養活這個家。”
厲宇書挑唇,笑得風涼地說“好,那我就什麼也不管,放手讓你自由發揮。”她要是能成功,回臺灣後他就將總裁之位拱手讓她!
藍又姍羞惱,“你什麼態度嘛!一副想看我失敗的嘴臉。哼,雖然在臺灣你是總裁,你很威風、很了不得,不過呢,在這裡是女人當家,你再厲害也沒有用武之地。”
“那我就專心當我的男寵,讓你好好當家作主。”厲宇書冷笑。
“好!”女人在這兒可威風了,她才不怕!
不出兩個月,某人苦吞當家首記敗仗,將辛蕊給的銀子白白花了一半,慘賠一筆鉅款。
原因是這樣的——
在熟悉了當地人的習性之後,藍又姍每天睜開眼便是上酒樓茶館,發揮她小秘書的本事,努力與當地人混熟,從中建立人脈,再透過這些人的訊息傳遞,打聽目前在皇城哪樣生意前景最被看好,皇城人又最愛哪些吃喝玩樂。
透過這些小道消息,外加她自己入微的觀察,她也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皇城裡的生意無關大小,出來抛頭露面的絕對是女人,那些幹苦活的全是男人。
在這兒當真是女人才有說話的份兒,她還親眼見過男僕被女主子當街打趴在地,男僕哭著求主子別將他轉賣。
男人的尊嚴在這裡,比女人養的貓狗還不如啊!
澤蘭女子若是真想成婚,也多是找有身家名望的男子,婚後若是生女,便會親自帶大,培養女兒成為家業繼承者,如是生男,便會交給丈夫或底下的男寵去養,兒子長大後,只能從旁輔佐姊妹,或是聽從姊妹的指派,多是當個管事之類的,待到可婚嫁的年紀,就等著其它女子上門說媒。
弄懂了澤蘭人的婚姻規矩,藍又姍腦筋動得極快——既然這裡的生殺大權都操之在女,那麼做女人的生意包准不會錯。
於是透過關係人介紹,她找上了皇城裡懂得製作胭脂香粉的技術工,談好了條件後,小便華麗麗的進了一批貨,開賣當日還找來了辛蕊這位宰相大人站場,只差沒搞個剪綵。
“這裡的女人比男人還剽悍,根本無心打扮,你賣胭脂香粉根本是自找死路。”籌備期間,厲宇書從頭到尾只說了這句話。
藍又姍嗤之以鼻的回頂,“女人再強悍,終究還是女人,還是喜歡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我還聽說過有人穿越到古代,靠著賣胭脂香粉成功翻身致富的呢。”
“有人穿越到古代?還靠賣胭脂香粉翻身?你在哪兒聽到的?電視連續劇嗎?”厲宇書諷笑。
“就、就我看小說寫的啊!”她的氣勢默默虛了幾分。
“什麼小說?作者是誰?”
“……是愛情小說,作者你不認識,我記得好像叫喬什麼寧的。”
秘書放假時,最常實施糜爛放縱計畫,買份批薩炸雞搭配漫畫小說,便能宅在家整個週末。
厲宇書極為調侃的提高音量,嗤笑問“愛情小說?你都幾歲了,也進社會看人臉色了,還這麼夢幻?你當初到底是怎麼考進秘書室的?”
“其實女人不管到哪個年紀,對愛情的憧憬與夢幻都差不多,是男人讓女人太幻滅,才會每到一個年紀,不斷下修對愛情的標準。”
“看來你不適合當秘書,倒比較適合當愛情大師。”他訕笑。
“你就儘管笑吧!”她努嘴。“等我賺到了錢,你這個總裁也只能吃我的軟飯,哼!”
結果,一個月後,她批來的那些胭脂香粉,原封不動的擺在櫃上。
原來,澤蘭女子平日本就少用胭脂香粉,如果真要用,也多由家中的男寵代為調製,否則養男寵何用?
藍又姍錯估情勢,徹底慘賠。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0:58
第十五章
“混蛋……嗚嗚……那喬什麼寫的小說根本就不靠譜!那書裡說什麼女人不管在哪個朝代時空都一樣愛美,說什麼女人的錢最好賺,胡說八道!”
確認胭脂生意正式收場的那一天,藍又姍哭得淅瀝嘩啦,厲宇書也沒安慰半句,只是將她抓過來,幫她擦了擦眼淚,再補上幾句風涼話。
倒是杜若溫柔極了,細心安慰她,還幫她弄來了飯菜與酒。不過後來飯菜是吃了,那壺熱酒卻被臉色極臭的厲宇書喝得精光。
笨蛋最可貴的,就是永遠打不倒。數日後,藍又姍又重新振作,這回她不顧厲宇書的反對,出門在外都帶著杜若。
她猜,一定是因為她在外掌握資訊時,沒個澤蘭人在身邊,才會導致這次的失敗。
“你這樣帶著他,是讓大家都知道,那娘娘腔是你的男人?”厲宇書怒極了,當下扯著她耳朵痛訓一頓。
實在沒轍,為了考慮到某人的醋意,她只好將兩個男人都帶在身邊。
這回她學乖了,在皇城裡的酒樓飯館流連了數日後,鎮日跟那些澤蘭的女漢子,或是投資有道的女老闆廝混,她總算悟透了一個理。
民以食為天。
不管澤蘭女人再如何強焊、如何財大勢大,她們終歸是人,總是要吃飯的。
於是她開始調查歸納澤蘭人的飲食習慣,慢慢推敲出,澤蘭王朝各種新奇古怪的食物都有,她在調查之際也嘗遍了各種澤蘭菜。
在一番整理之後,她終於想到要做什麼生意。
“甜糕?”厲宇書一聽她宣佈,冷笑更盛。
“不是甜糕,是精緻的糕餅點心。”藍又珊振振有詞地發表心得,“我記得某一本小說的女主角,被她良心被狗啃的老公逼離婚之後,她穿越到古代,然後又靠著賣糕點翻身——
厲宇書冷冷地插嘴,“該不會又是那喬什麼寫的小說?”
藍又姍心虛了下,故意避開這話題,兀自繼續說“反正啊,不管男人女人,大家正餐過後都會嘴饞,想吃點甜的什麼的,這就是商機啊!”
“好一個這就是商機。”厲宇書嘲諷的挑唇。
“藍主子英明。”對於她的每個決定,杜若不曾過問或給予太多意見。
“所以,我已經雇用了幾個廚藝了得的男僕,到時候我們一同來研究開發。”
“全聽藍主子的吩咐,杜若必定全力以赴。”杜若溫柔一笑。
藍又姍熱淚盈眶,雙手緊搭在杜若肩上。“還是杜若最好了,只有你最支持我,等我賺到錢,一定讓你吃香喝辣。”
厲宇書哼笑,一桶加冰的冷水當面潑來。“吃香喝辣?我看到時候我們都要等著吃土。”
藍又姍眯眼凝瞪,宛若怨靈恨恨地說你給我等著瞧,等我賺到錢,你就是被女人包養的吃軟飯總裁!我呸!”
一個月後——
“嗚嗚……那個喬什麼寫的小說根本是狗屁不通!為什麼她書裡的女主角穿越到古代都跟神一樣,賣胭脂香粉賣糕點都能風生水起,我卻做什麼都會倒,這算什麼嘛!”
厲宇書睨了一眼趴在桌上痛哭的笨女人,只是挑唇冷笑,連安慰的話都直接省了。
誰教她執迷不悟,堅持己見,自以為看見了商機,殊不知是直接走進墳地躺下來,活埋!
“藍主子別哭,總會有辦法的。”杜若在旁柔聲安慰。
“剩下的銀子都被她賠光了,能有什麼辦法?”厲宇書不客氣地糾正杜若。
“我沒用……我是這裡最沒用的女人,我居然把錢都賠光了!本來還以為能慢慢磨,總會轉虧為盈的,誰知道會這樣……嗚嗚嗚!”藍又姍驀然抬起臉,仰天長嘯,淚流滿面。
“做生意就是這樣,不是好就是倒,好不了,就註定要倒,再多的資金挹注都沒用。”厲宇書做為一間大企業的總指揮,即便還談不上經驗老道,卻也是經營有道的年輕企業家,早看出她如此草率的投資法,到頭來肯定一敗塗地。
實際上,藍又姍的糕餅點子並非餿主意,剛開始確實也引起一陣風潮。
許多澤蘭女人原本不喜甜食,卻在嘗過由她提點子再請廚子研發的各式甜點後,紛紛喜愛上這些甜膩的小點心。
初時,鋪子的生意也不算壞,因為研發時耗費了太多成本,即便開張後生意好,加加扣扣下來,只能算是勉強打平,甚至還有點虧。
再然後,她低估了澤蘭男人的本事。這裡的男人自小活在母系社會中,早已被澤蘭女人改造成樣樣精通的高手。
琴棋書畫,繡花騎馬,洗衣煮飯,這些全是澤蘭男人最基本的技術活兒。
澤蘭女人各個強悍精明,談起生意來常是拍桌叫勢,談起地盤動刀出手也不在少數。要說野蠻嗎?偏偏她們各個都飽讀詩書,通情達理,可行事作風卻好似男人,一口氣也不願憋忍。
因此,這些澤蘭女子喜愛上甜食後,回到自家內宅,便命底下的男寵男僕著手苦學,要他們做出鋪子賣的糕點,以供主子解癮。
不多時,糕餅鋪子的生意如溜滑梯一般,日益衰微,到最後根本無人上門。
然而,這糕餅的風尚卻在澤蘭王朝流傳開來,就連宮廷禦膳房也開始學著做起這些甜膩的精緻小點,上奉給女皇嘗鮮。
如今每家每戶的廚子都具備做糕點的技能,誰還會傻到掏銀子來買?
多麼諷刺,風潮是藍又姍帶起,可鋪子卻默默的倒了。眾人吃歸吃,卻沒人記得這些新奇的糕點,是由誰發明的。
“嗚啊啊……這裡的女人精得像鬼,我根本鬥不過她們,太可怕了!”藍又姍又是仰天長嚎,哭得不能自已。
一旁的杜若卻是笑著,似乎覺得她的反應有趣極了。
厲宇書不動聲色的橫了他一眼。目前為止,杜若還未做出任何逾矩的事,因此他尚能忍耐,讓此人繼續與他們共住在一個屋簷下。
“是誰說大話,要讓我成為吃軟飯的總裁?”厲宇書非但沒安慰藍又珊,反而繼續嘲諷地出聲調侃。
藍又姍好不甘心,可事實擺在眼前,她確實如他所說,太天真也太單純,也太低估這些古代人的精明。
而且,這段時間她也吃了不少悶虧,進貨買料時還因為太信任賣家而被暗暗坑了好幾回,還是厲宇書居中協調,才不至於慘賠。
人性啊人性,就是這麼的黑。那些人見她不是當地人,又知她是從宰相府被“送”出來的,就想方設法要占她便宜。
期間,她也曾求助於辛蕊,想不到那個沒良心的蕊蕊竟然閉門不見,還命男僕來傳話,要她自立自強,別丟女人的臉面,即便情況再如何頹劣,即使只能喝糠湯果腹,也萬不能倚靠男寵。
這些澤蘭女人真是太惡劣、太專制了,分明是另類的思想霸淩!
女人地位大大提升,甚至不必受封建思維箝制,這固然是好的改革,可不能連女人軟弱的權力都一併奪走啊!
她不像澤蘭女子如此強悍,也沒有她們如牛的力氣,生長環境大不同,怎能用同一套標準來苛求她?
莫名其妙被扔到這鬼地方,先前還差點連性命都賠上,如今還得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辦法養活一個家……她連自己都養不活,還要養兩個男人,一個還是吃慣山珍海味的大總裁,她連軟弱找人哭訴的資格都沒有,真是太不人道了!
“如何?學了兩次教訓,你那個豆腐腦袋,也該知道人性不簡單吧?”
“……嗯。”哭慘的小臉點了兩下,她抽抽噎噎。
厲宇書見她流著兩管淚水,小巧鼻頭紅咚咚,心中一軟,招手要她靠來。
藍又姍頹喪地湊近,原以為又要挨駡,不料那男人雙臂一張,將她抱進了寬大的胸懷裡,她當即驚詫得停住淚水。
“你不能老把人當好人看,好人有壞的一面,壞人也有好的一面。人心本就難以估算,偏偏你總是太相信人的表面,照你那樣的行事作風,就算有再多的資金,也會被你賠光。”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1:12
第十六章
這話確實不假,藍又珊沒得反駁,亦覺羞愧。唉,她果真不是這塊料。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她沮喪地垂
下小臉,雙手緊揪住他的腰帶。
厲宇書垂眸揚笑,摸摸她的頭心,語氣頗是自傲地說“怕什麼,還有我呢。在你胡搞瞎弄的時候,你以為我都在做什麼?真把我當成你的男寵了?”
藍又姍仰起赧紅的小臉,努力回想這段時間的厲宇書。“我看你這兩個月來不停的在看書,吃飽了就出門,也沒說去哪兒……”
“要想征服一個地方,就得先融入當地文化,所以我必須搞懂這裡的男男女女都受什麼樣的文化教育。再來,我得弄清楚這裡人的生活制度、思考模式是如何運作的。
“當然,紙上談兵只是兒戲,不能全信,所以你瞎忙的時候,我就四處走走看看,你帶我跟那娘娘腔一起到外頭廝混時,我也趁這個機會,觀察這裡男男女女是如何相處共存。”
藍又姍小嘴一張,傻了。
太不可思議了!她還以為他什麼事都撒手不管,一天到晚吃喝玩樂,只等著看她笑話,或是躺在家裡當大爺,沒想到他一直默默進行這些事。
她一直以為,他這麼年輕就能登上大位,多少憑藉的是背後幕僚團的協助,他不過是做做決策,在商場上作作秀罷了。
原來他不是軟柿子,更非空心磚,那顆腦袋也不是裝飾用,他深謀遠慮,看得遠廣,想得深長,不像她,做事太虛浮,只看表面就將籌碼全砸下去。
“你真的好厲害噢……”她愧疚又心虛,眼眸一垂,又想哭了。
厲宇書見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兒,好氣又好笑。換作是無關緊要的人,他連理都懶得理,更不會向她解釋這麼多,也不會這樣放手任她去,讓她從親身教訓中體會最寶貴的一課,進而正視她的錯誤。
這個心思單純,價值觀正向又陽光的小秘書,算是讓他開了眼界。其實她沒有錯,只是人性太黑,人心向來算計,當所有人的價值觀一律偏向黑暗面,便容不得單純與天真的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當一群人身處在同一個環境裡,若有一人無法與之同流合污,註定會被排斥針對。
老實說,在這之前,他身旁環繞的人,一個比一個更精於算計,眾人的價值觀便是貪婪無罪,掠奪有理,站得越高越能將所有人踩在腳下,即便是至親,有時也不得不提防。
可是小秘書讓他見識到,原來還有她這類人,一昧的相信人性本善,傻傻地信守承諾,卻不知自己早被對方一步步鯨吞蠶食。
當所有人都不單純,當所有的人心都已沉淪,天真與單純就成了一種罪,不被容許存在,如她這般,不管到哪兒都只有吃虧的份。
望著藍又姍不造作的哭臉,厲宇書竟然想笑——不是嘲諷的笑,而是甚覺可貴的笑。
他忽然覺得慶倖,與自己一起受困於此的人是她,若不是她,恐怕他也無法脫困,更不會經歷這些顛覆既定價值觀的衝擊。
厲宇書輕拍她額心一記,說道“我不是厲害,這些都只是經驗累積。再說,這樣的考驗比起我過去所遇見的,都只是小菜一碟。”
畢竟過去他肩上擔負的,是上千員工的生計,是價值上百億,關乎兩世代的家業,而眼下,他只需要擔心這個女人。
來到這裡後,他複雜多變的世界不斷縮小精簡,到後來只剩下她。
如今,他只需考慮她一個人,肩上只需背負她一個人。
這個小秘書,就某種意義而言,成了他的全世界。
“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是絕對不能失去鬥志,因為那是致勝的最關鍵。”
聞言,藍又姍收起了積蓄滿眶的淚,抿緊粉唇,用力的點了點頭。
“真的是豆腐腦袋,單純得要命。”厲宇書笑了,低垂的眼湛泛柔光,這一幕閃耀如金,令人渾身酥軟。
藍又姍怔望,心底好似有什麼溶開,蜜一般的甜滋味傾覆了整個胸口。
啊,有人能夠依靠的感覺真好!即便天與崩地塌,也有人為她擋住。有時,女人渴望的不過就這麼多,其餘的並不奢求。
當她犯錯時,一個男人願意挺身而出,在錯誤中引導她,在她失志痛苦時,毅然決然扛起彌補過錯的苦差事,這樣的男人,教她如何不心動?
數日後,厲宇書態度極為審慎地開起家庭會議——
他目光炯炯地直睇杜若,氣勢威嚴地說“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必須借用你的幫助。雖然我還不知你究竟是敵是友,但你既然想跟著藍又姍,應該也不會想見到她餓死。”
嗅出他眼中閃燦的挑釁,杜若勾唇,“藍主子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自當義不容辭,一定會全力以赴。”
隱約讀出兩個男人間互看不爽的訊號,藍又姍不安的左顧右盼。
真奇怪,她明明已經解釋過,杜若喜歡的是男人,厲宇書為什麼還老是喜歡針對他?
這位大爺真的很難搞欸.
“如果你肯做,那是再好不過。”厲宇書嘲諷的挑高嘴角,續道“你待在宰相府這麼久,應該也認識不少權貴世家的男寵。”
“確實是認識幾個。”杜若老實答道。
“我相信這些男人,就算再怎麼得寵,還是想著有一天能脫離女主子的控制,是吧?”
聞言,杜若眸光一閃,沒否認亦未承認。
厲宇書又說“我讀了幾本坊間人士自編的澤蘭天朝史,發現澤蘭王朝過去也有過男寵想造反,推翻女人治國的革命事件。”
“哇,你連歷史書都讀了!”藍又姍驚詫。
“是又如何?”杜若不以為然。“那些人不過是癡心妄想。在這裡,男子永遠鬥不過女人,我們永遠只能是奴僕,好一點就是寵兒。”
厲宇書輕蔑一笑。“沒錯,那些人想從政治上下手,推翻女人當家的制度,當然是蠢得可以。這裡的男人已經被調教成隻懂得繡花調胭脂,要不就是下廚做糕點的廢物,政治也不行,做生意也不行,這就是為什麼那些澤蘭女人能夠一直將男人踩在腳下的緣故。”
杜若沒反駁他,沉思的表情似也頗贊同這席話。
“這裡的每一條活路,都已經被女人堵死,要想從這些女人身上賺到錢,機率非常小,所以我們要從這裡的男人下手。”
“這裡的男人?”藍又姍訝呼。
厲宇書目光灼灼,笑亦自負的說“沒錯。我打算開班授課,教這些男人怎麼經商,再透過這些男人去幫我們賺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杜若微微皺眉。
“你不須明白太多,你只要負責找上那些有心脫離男寵身份的男人,想辦法讓他們來這兒聽我說課,我自然就有辦法。”
杜若不喜他狂傲的口吻,可見他兩眼燦亮、信心十足,藍又姍也對他滿心信賴,眼下也只能聽命於他。
“好,我一定會讓那些男人來這兒。”杜若點頭應下這份工作。
“但是要切記,你找的這些男人,必須是真的有心想脫離,也要保證他們不會說漏嘴,更不會讓他們的主子知道這事。”厲宇書提醒。
杜若神情謹慎的道“我明白。”
於是又過數日,經過一番周折與說服,杜若找來一批男寵。
這些男寵多是朝中貴族,或者富貴之家養出來的,因為極受家主疼寵,經常受封賞賜,手頭攢了不少私房錢。
但是在這裡,男人有錢也沒用處,許多酒樓鋪子都只允許女人消費,有的甚至是嚴禁男人上門。
這些男寵最多就是花錢聽聽戲,私下聚會時,將錢用來買買酒菜,或是替自己添購一些奢侈物。
澤蘭王朝的律法甚嚴,尤防男人造反,舉凡與政治經濟有關的事宜,絕對操之于女人之手,男人只能做些女人分配下來,無關痛癢更不必動腦的差事。
也因此,澤蘭的男人對於政事與商道,全是一概不知,只略知一二。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1:25
第十七章
當這些男寵聽說,竟然有人願意教授他們經商之道,他們莫不感到驚奇;待他們見到一身傲氣的厲宇書,更是震攝不已。
人一到齊,辟為書院的別院門一關上,厲宇書望著坐在底下的一個個男寵,開門見山就說“你們被澤蘭的女人欺壓得也夠久了,應該也想過自己掌握大權,反過來將女人壓在底下的滋味吧?”
“這事談何容易。”底下有人發出冷哼。
厲宇書不怒反笑。“這事確實不容易。不過只要你們能聽我的,多聽多看多學習,我相信這事並非不可能。”
“你這人說話挺矛盾的,你口口聲聲說要推翻女子,那為什麼你還帶著你的主子一起教課?”席間,有人一手指向坐在角落處的藍又姍。
突被點名,她詫異微驚,連忙尷尬的低下頭。
“我想你們弄錯了,她不是我的主子。”厲宇書不以為然的反駁。
“那不然她是誰?”那群男寵擺明不信。
放眼澤蘭王朝,除非是出身富貴之家,能夠免去淪為奴僕的命運,舉凡男子有點姿色的,唯一的出路便是當男寵。
“她是我的女人。”厲宇書氣勢凜凜的宣告。
霎時,眾人驚愕屏息。
藍又姍兩頰嫣紅,迎上他灼熠的目光,心口怦然發熱,卻也不禁迷惘地想,他這話……是認真的嗎?
“你膽子真的很大,居然敢把女人說成是你的,光憑這點我就服了你。”
底下有男寵發出欽佩的讚歎聲,至於方才提出質疑的男寵們,也一一閉上了嘴。
澤蘭王朝的男人,即便與家主是情投意合,斷也不敢這樣大膽。
一個女人再如何寵愛她的男寵,也絕不容許男寵揚言她是他的人。
澤蘭女子不許男人踩到頭上,哪怕是一毫米也不許。男寵可以再納,可女人的尊嚴顏面不容踐踏。,
過去也曾有受寵的男子,因為太過得意忘形,最後身首異處,或者遭家主賣出,淪落為一般奴工,下場甚是淒慘。
種種殷鑒在前,再沒有人會傻到以為只要自己受寵,地位便會大不同。
在澤蘭王朝,男人永遠不及女人,男人永遠只是女人的玩物,或者是供她們差遣使喚的奴僕。
“如果大家都有共識,都希望能夠脫離現狀,能讓男人在這裡一吐怨氣,除了陪女人吃飯睡覺,當她們的奴才之外,能幹點有志氣的大事,那麼,你們來對地方了。”
厲宇書望著同樣坐在底下的杜若,見他目光微爍,聽得甚是專注入神,不禁挑了挑嘴角,暗暗發笑。
他早看出這個娘娘腔不甘於當男寵,否則他也不會撒那麼大的謊,騙過辛蕊這些人,誤導眾人以為他對女人無感。
這個人只要別打藍又姍的主意,他也不介意幫上一把。因為他對這裡的男人活得如此窩囊,實在看不過眼。
“你說,我們這些人能幹些什麼大事?”有人不解的提問。
厲宇書望著那人,笑意從容的挑眉,“相信我,你們能做的事情很多。”
語畢,他別,笑睞著角落的藍又姍,她亦回以信心滿滿的甜笑。
兩人的默契與羈絆,在攜手同闖每一次難關時,逐漸加深。
在厲宇書看來,無論是哪個時空,只要掌握一個地方的經濟命脈,便能在地方上呼風喚雨。
他教會這些男人最基本的商道,再透過這些男寵對家中主子的瞭解,建立一個緊密的情報網,等於間接搜羅某些重要人士的弱點。
再然後,他根據這些權貴人士的某些癖好,或者某些戒不掉的惡習下手。
比如說,這些澤蘭女人好勝亦好鬥,不管當官的還是沒當官的,但凡有點家底的,都是心高氣傲,樣樣皆能比。
於是,在他從中指揮之下,先買入幾匹稀有的緞布,讓幾個繡工了得的男寵,照著他說的圖式去繡,緊接著便是裁制成衣裙,再讓藍又姍穿上,上皇城最熱鬧的酒樓茶肆晃晃。
果不其然,許多澤蘭女子從未見過那些圖式,自然覺著新奇,回到府裡便要男寵著手去繡。
但是這一回,她們可就失策了。
那布、那繡線,全都是配好套的,皇城裡的現貨也全被他買斷囤,用的還是跟那些男寵借來的錢——兩相配合,缺一不可,否則就繡不出那樣的美感。
說來好笑,這些好鬥的澤蘭女子,平日大大咧咧,颯爽不拘小節,可一碰上這種比較性的問題,便會想方設法讓自己勝出一籌。
這大概便是所謂的生物天性吧!藍又姍忍不住想。
原本她還認為這方法行不通,否則她先前的胭脂香粉怎會慘澹收攤?
沒想到,厲宇書又故意讓幾個權貴人士的男寵,將那批繡著特殊圖樣的布料帶回府裡,宣稱這布是從一個又老又瞎的男僕那兒買來的。
想當然耳,這些權貴人士出於競爭心理,便要男寵與該名瞎眼男僕周旋,打算出錢買斷這批繡上特殊圖樣的布料。
然後,厲宇書便順理成章的,用比當初購入還要高上三倍的價格脫手,賺取了一筆不小的價差。
至於那些權貴人士在一段時日後陸續上演撞衫窘況,他讓那些男寵一概推說是遭人誆騙,可要想找那瞎眼老僕算帳時,早已人去樓空。
“……我們這樣會不會很像詐騙集團?”
不安地瞅著正在點銀兩的厲宇書,藍又姍忍不住問出了這疑惑。
厲宇書冷冷掃她一眼。“這是單純的買賣交易,是奇貨可居的策略生效,那些女人也確實拿到了那些布,並沒有損失,怎麼會是詐欺?”
“可是這個奇貨可居,也是我們自己炒作的啊!”
“這不是炒作,這叫行銷。你連這個都不懂,還當什麼秘書。”
藍又姍扁嘴咕噥,“秘書做的都是些死東西,我們又不用扛公司業績、打這些數字仗,當然沒你這種奸商大老闆陰險。”
“難不成要像你,豆腐腦豆腐心,把錢都賠光了,坐困愁城喝西北風?”
藍又姍自知理虧,只得乖乖閉上嘴,默默看他大總裁數銀兩。
只是安分不了多久,她又蠢蠢欲動,滿腹的疑惑待解。
“那些男寵為什麼肯幫你做這些事?”
“他們從我這裡學到的也不少。他們又不是天真的傻子,受于人必得施於人,我要求他們替我做點事也不為過。”
厲宇書邊說邊垂下眼,長指在算盤上飛快撥弄著,另一手執著狼毫筆,在帳本上詳細記錄每一筆帳。
藍又姍仿佛在欣賞一場表演似的,嘖嘖稱奇。“原來大老闆也會自己算帳啊。我還以為你們都只會丟給下面的人去弄,自己啥都不會咧。”
厲宇書一臉莫名地揚目斜睨。“要是連最基本的財務狀況都搞不清楚,還想管什麼公司!這跟人要吃飯睡覺一樣基本。”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藍又姍諂媚的笑眯了眼。
厲宇書瞅了瞅,心中一動,忽然俯過上身,輕琢她上揚的嘴角一記,嗓子略帶沙啞地說“以前看你這樣笑,只覺得你像個討好的小丑,現在倒是越看越順眼了。”
無預警遭襲,藍又姍臉蛋暈紅,心口直跳,一雙眼盈盈含露地回望他。
他們之間一直曖曖昧昧,卻也沒個定位。雖然先前在僕役所,他曾說過許多暗示的話,甚至大方宣告喜歡她,可在那之後,他也未再提及這些。
女人的心總是敏感,亦容易反覆不安,情愫擱淺了一段時日,不免擔心是否仍有時效性。
抑或,僕役所那生死交關的一刻過了,他清醒回神,發現對她的感情不過是共同患難之下,短暫萌生的錯覺?
“你……會喜歡一個老是喜歡阿誤奉承的小丑嗎?”她腆然一問。
厲宇書聞言失笑,放下毫筆與算盤,大手托住她越壓越低的酡紅小臉,傾身深深一吻。
藍又珊羞窘而被動的承受著這吻,感覺他先是輕輕廝磨,然後是探舌輕舔,接著是由淺至深的吸吮。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1:36
第十八章
她不由得想起受困僕役所的那兩日,為了一開始說好的接吻比試,幾乎從早練到晚,兩個人四片唇時時刻刻膠著,彼此的身與心,仿佛也透過細細密密的每一吻,交融為一體。
他的吻是狂放而霸道的,偶有溫柔的節奏,卻也是孟浪的預告。
舌熱似火,卷吐過她芳腔,技巧性地勾拉她怯懦的舌尖,引導她如何回應他的熱情引誘。
這甜而黏蜜的吻串起了這段時間兩人建立起的無聲默契,將兩人日益加深的羈絆,以著男女間最親密的儀式,一層層纏得更深。
他舔啃她的下巴,單手托住她僵硬的後背,另一手滑進紫陽花抹胸裡,順著那細膩如瓷的白嫩肌膚,一寸寸地滑動……
杜若佇立在門口,目睹這一幕,他眼神微寒,端著託盤的手指一緊,刻意滑動一下,讓盤上的瓷杯輕敲出聲響。
藍又姍率先聞聲醒神,餘光覷見門口有人影晃動,她手忙腳亂推開身上的男人,用著可笑的彆扭姿勢往旁邊挪。
厲宇書別臉斜睞,對上杜若含刺的目光,不禁挑唇,回他一抹挑釁的笑。
杜若若無其事的轉開眼,對滿臉霞霓的藍又姍溫柔一笑,道“我幫藍主子熬了一點荷花露。”
藍又姍僵硬的站起身,打哈哈的快步移動,接過他手中託盤,虛笑著說“杜若,謝謝你,老是這樣麻煩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那我先回房裡吃,就不打擾你們了。”
目送那抹嬌影以著極快速度消失於門外,杜若才慢悠悠地轉正,迎上厲宇書盈滿諷刺的俊顏。
“藍又姍是我的人,你想都別想。”厲宇書毫不回避地宣戰。
“你是如何知道,我對她有這份心思?”杜若臉上只是笑。
“我是男人,是沒被女人奴役過,也沒當過女人玩物的正常男人,當然看得出來你對她別有用心。”
“我知道她對你有著特別的情分,也知道她跟澤蘭女子不一樣。雖然你與她認識得深,但並不代表我全無機會。”杜若不以為然地說道“別忘了,在這裡,女人才是做抉擇的那一方。再說,只要她也對我動了情意,即便你不願意,她也能同時留我在身邊。”小
厲宇書蔑笑,“你不願意成為任何一個女人的男寵,所以故意混淆視聽,假裝有斷袖之癖,又怎麼會甘願成為藍又姍的男人!”
“原來你都知道啊。”杜若亦笑。“老實說,我不介意成為她的男人,至少她跟其它女人都不一樣,她不會把我當成奴僕玩物,更不會任意支使我,我的地位與她對等,甚至她是真把我當成家人看待。”
厲宇書倒沒想過,原來杜若會看上藍又姍,竟然是如此單純的原因。
只因為藍又姍不似澤蘭女子那樣栗悍強勢,更未輕視或否定男人的存在,加上那個軟弱無能的豆腐腦,遇事就哇哇叫,徹底與這裡的女人形象迥異,杜若便認定她特別,進而對她動了不一樣的心思。
“如果是她,我願意屈就自己,與你共侍一女。”
“可笑。在我的家鄉,一個女人只能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永遠不會有三人行這種事,你少作夢!”王八混帳!
杜若無視他的怒火灼燒,妖嬈一笑。“但這裡終究不是你的家鄉,人心思變,她對我也不是全然無動於衷。滴水能穿石,她早晚會對我動情,屆時希望你可別介意。”
瞪著那抹瘦長的背影離去,厲宇書怒極,差點捏碎了手裡的算盤。
這只是過渡期,遲早他會等到那個什麼花姥姥,讓她送他們回原來世界,在這之前,他絕對不會讓那個娘娘腔有機會動搖他的小秘書!
又是身在澤蘭王朝這鬼地方的全新一天,近來將賺錢養家的重責大任交給厲宇書之後,藍又姍閑來無事便試著操持家務。
畢竟,家中大小事全推給杜若總是說不過去。雖然在外人眼中,杜若是辛蕊轉贈予她的男寵,但是她心底只當他是朋友,還是一起熬過險些窮得沒飯吃的患難之交。
想當時,她將辛蕊的銀兩全敗光,某大總裁雖然事後給予了她指導與安慰,可在事發當下,也說盡了各種冷嘲熱諷的話,讓她羞憤得想掛麵線上吊。
但杜若是個好人,他從頭到尾沒苛責過她,更不曾對她投以失望的眼神,他總是很溫柔地對她笑,為她跟厲宇書準備三餐,笑容絕美的烹茶灑掃。
而且他心思細膩,總是能適時看出她當下的需求,也很貼心的關注她每個喜好,樣樣為她設想周全,宛若家人一般的溫暖體貼。
杜若這麼好,她不能老是仗著自己是他名義上的主子,就讓他做東做西的,道對他太貶低了。因此,她會與杜若輪流分配家務。
今天輪到她上市場買菜,她起了個清早,換好裝束便出門,近午返家時,懷裡卻只抱著一籃雞蛋,小臉發愁地低垂著。
又跟每一次上市場的情形一樣,所有買菜的全是各家各戶的男僕,只她一人是女的,那些小販明明也是女的,卻對她橫眉豎眼,死活也不願將菜肉賣給她。
她真的很無言。並非她認同下廚的都該是男人,而是撇開男女問題,雖說是母系社會,可這樣僵化的制度,簡直像是另一種霸淩。
正所謂物極必反,女尊至上的制度確實是女人的福音,但是再好的制度,若是踏上極端的路線,不見得是好事。
唉,她只是混吃等死的小小秘書,對政治文化什麼的,一向沒接觸更沒摻和的想法,只是這回來到這兒大開眼界,也不禁感慨起來。
“又只買到雞蛋?”
藍又珊一怔,抬起臉便瞧見等在前方路口的杜若,她眨眨眼,訝異地快步走近。
“你特地來這兒等我?”
杜若揚唇淺笑,伸手接過她抱在懷裡的那籃雞蛋,意味深長地道“我一直在等你。”
藍又姍微詫,不禁偷瞅了他兩眼。
是錯覺嗎?總覺得這句話好……曖昧。
“我很好奇,你原來家鄉是什麼樣的地方?”杜若與她並肩前行,邊問。
“唔……”藍又珊表情複雜地覷著他。
該說實話嗎?雖然澤蘭王朝的人民似乎信奉某些奇怪的巫術,不過穿越時空這類的話,即便是這裡人,恐怕也無法想像,更難相信吧?
出於不想惹麻煩的保守心態,藍又姍決定避重就輕。
“我的家鄉是一個完全與澤蘭王朝不一樣的地方。”
“喔?”
“在那裡,比較常見的是男人當家,不過女人也是有機會的,只是雙方的地位比較平等。偶爾一些想法或習俗會顯得重男輕女,不過那都是少數,大多時候,我們的男人跟女人是互相尊重的。”
“聽起來是個很有趣的地方。”杜若微笑。
“杜若,你……”她總覺得今天的杜若不太一樣,是哪裡不同?
“我很敬佩你。”
“啊?”
“你不像澤蘭女子,不把男人當人看,也不曾輕視過我,更沒打算收男寵,你對厲宇書的專一與尊重,當真讓我好生佩服。”
“呵呵。”她被稱讚得好心虛。“這其實沒什麼,在我的家鄉,這很正常,不分男女都是這樣專一而忠心的。再說,我真的不習慣這裡的風俗……”
雖然女人可以大開後宮,收集各式各樣的男人,這對許多女人來說應該是一個極樂的天堂,不過這也是因人而異。
至少對她而言,她的心很小,她的世界也不大,只能容納一個男人進駐,要她同時應付或將感情分給好幾位,她做不來。
“那如果是我呢?”
藍又姍唇上的笑倏地一僵,她眸兒瞪圓,怔瞅著一臉笑得妖嬈的杜若,久久不能言語。
杜若停下腳步,偏過身笑睞癡傻的她。
“倘若是我,你可願意委屈自己,將你的感情分給兩個男人?”
藍又姍呆了又呆,腦袋空白。“可、可是……你不是喜歡……”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1:46
第十九章
“我喜歡的是女人。”杜若笑道。“我不想當男寵,更不想淪落風塵,所以我才會說那樣的謊。”
藍又姍大驚,“可是你居然騙得過蕊蕊——”蕊蕊可精明了,她怎可能這麼好騙!
“你大概不曉得,這裡的男人若是不能服侍女人,就跟廢物沒兩樣,沒有一個男人會承認自己喜歡的不是女人。”
藍又姍恍悟,“我懂了……因為你主動承認,所以反而沒人會懷疑你說謊。”
“從南風館到宰相府,我一直都用這個謊言保身,幸而宰相大人憐我,雖然不能侍寢,卻還是讓我待在宰相府當男寵。”語音略頓,杜若眼帶深意地凝視她,又道“原以為我這一生就要這樣孤身老死,沒想到卻遇見你。”
藍又姍再呆,心跳默默失速——當然不是因為心動或是意亂情迷,而是被一個這樣美若天仙的男人告白,是人都會受寵若驚。
不過,這也意味著一件事……
“所以你一直假裝成同性戀來騙我?”她比較介意遭受朦騙這件事。
“同性戀?”杜若面露不解。
“反正就是男人喜歡男人的意思。”她懶得解釋。
“對不住,我確實是騙了你。”杜若坦承不諱。
當初他們三人欲離開宰相府,藍又姍曾在兩人單獨相處時,詢問杜若為何主動向辛蕊提出想跟著她的原因。
彼時,杜若說了謊。他說“因為我不想再當辛大人的男寵,我心中已另有他人。”
藍又姍驚詫極了,也好奇得緊,當下便問“是誰?該不會真的是厲宇書吧?”
杜寶若一愣,見她兩眼閃亮,一臉興奮地期盼,決定任她誤會,沒承認亦未否認,只是笑而不答。
“雖然你那時候沒承認,可我真的以為你是因為喜歡厲宇書,才想跟我們一起離開宰相府……你怎麼可以騙我!”藍又姍非常憤怒。她自認不是什麼大人物,可是她對人對己,向來走誠實路線,除非是善意的謊言,否則她不喜歡欺騙,更拒絕被人欺騙。 厲宇書曾經笑她傻、笑她蠢,只因為她對人太坦白,也太容易信任人性,除非那人真是大奸大惡,或者敵意明顯,否則她多相信對方是好人,不管對方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其立意都是善良的。
她可以忍受被交情不深的陌生人欺騙,但是她沒辦法接受,自己居然被一個全心信任的朋友故意朦騙。
杜若也沒想到她反應會如此大,當下驚詫。“我只是想跟著你,又擔心你會拒絕,才會故意讓你誤會。”
“我這麼信任你,你怎麼可以騙我!”
藍又姍深感委屈地嚷著。
“你生我的氣?”
“當然!我把你當成朋友,朋友之間不該有欺騙的。”
“可我不想只當你的朋友,我想當的是……”
杜若話聲未竟,驀地俯下身,吻住她因氣憤而微張的唇瓣。
藍又姍水眸瞪圓,被他拉住的手腕僵住,另一手卻下意識想撥開他,撞上他另一手,弄翻了他手裡的提籃,一籃子的雞蛋砸落在地。
“混帳!”
兩人耳邊劈落一聲低吼,藍又姍還未定下神,人已經被扯進另一個胸懷。
她錯愕地抬起眼,對上厲宇書怒火沸騰的俊臉,當下心慌意亂,連話都結結巴巴說不完整。
“我……他……你千萬別誤會,我跟他……我們……”
欸,慢著,她跟厲宇書什麼也不是,充其量不過是有曖昧的上司與下屬,她被別的男人突襲,這也算不上是紅杏出牆,他也沒立場對她發火,不是嗎?
厲宇書只瞪她一眼,便將矛頭指向杜若。“娘娘腔,我說過,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你可以碰的,你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對她下手?!我受夠你了,你滾!”
“她才是我的主子,她才有資格要我走,我沒必要聽你的。”杜若對他的警告置若罔聞,目光落在他懷裡的藍又姍,那張酡紅的小臉上。
厲宇書當真怒到頂點,只因他太清楚藍又姍的軟心腸,這女人絕對不可能開口要杜若走。
他瞪著懷裡的女人,見她一臉無辜委屈,令人又氣又憐,他怒氣往胸口塞,一把拉起她的手甩頭就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厲宇書……”藍又姍幾乎是被他半拖著走。
厲宇書偏首,一記凜怒的灼瞪當場讓她噤了聲,乖乖跟著他走。
厲宇書只是帶藍又珊返回窩身之處,一進到他房裡,他反手便將門使勁甩上,製造出震耳的聲響,嚇了藍又姍一大跳。
“你、你生這麼大的氣做什麼?”她被他扯上窗邊的雕梅太師椅,一屁股跌坐下來,疼得眼冒金星。
“藍又姍,看你做了什麼好事!”暴君突來一陣獅吼,幾可撼動山河。
“什麼什麼好事?”她耳朵都被吼疼了。
“你這個白癡!居然相信那娘娘腔喜歡男人,還老要我對那個娘娘腔好一點,你的豆腐腦袋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有點長進?!”
藍又珊聞言驚詫,“原來你也知道杜若根本不喜歡男人?”
“廢話!我是男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厲宇書一臉想撕了她似的表情,下顎抽緊,額上青筋暴突,吼聲驚人。
“天啊!所以我真的被他騙了……”她痛心又懊惱地苦著臉。
“對,你這個豆腐腦豆腐心就是好騙,他現在還光明正大打你的主意,連偷親你這種事都做了,你想他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
“杜若才不是那種人……”藍又珊心虛的打住聲音。
厲宇書揚起一抹冷笑,“都到這種時候,你還覺得他不是那種人?我看你的腦袋只裝了豆腐渣。”
藍又珊被侮辱得好委屈,扁著嘴回嗆“那也是我跟他的事,你幹嘛管這麼多。”
厲宇書怒瞪“我幹嘛管這麼多?藍又姍,你現在是在跟我裝傻嗎?”
“我裝什麼傻?”
“這個!”
語聲方落,她雙頰被他狠狠捧住,一記又凶又急的奇襲,讓她無處可逃。
短短時間一連遭兩個男人強吻,藍又珊心中五味雜陳,忍不住比較起兩個男人的吻。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杜若溫柔似水,厲宇書暴烈如火,可後者卻能深深撼動她的心。
至於杜若……坦白說,她對他只有朋友之情,那一吻除了錯愕與震驚,再無其它情感。
而眼前這位大爺,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打從兩人第一次四唇相貼、呼吸交融,她的心便不再屬於自己。
她從沒想過會喜歡上這個男人,真的。
在穿越到澤蘭王朝之前,她甚至可以說有點討厭這位大總裁,老在心中默默咒駡他。
沒想到一場災難性的穿越,徹底顛覆了她對他的感覺,也讓不將她這種小老百姓放在眼底的大總裁,對她產生興趣。
情迷之際,那強悍而霸道的男人忽地松了嘴。他眸心族亮,如燎原烈火,灼燒她的全部。
他說“我說過,我不會隨便屈就於誰,既然我已經認定你,就不可能讓你的身上印有其它男人的痕跡。”說完,他俯下臉,一寸寸吞沒她的唇瓣。
藍又珊幾乎不能呼吸,鼻息濃重地換氣,雪白小手緊搭在他肩上,手心下的男性肌肉緊繃如鐵。
如果這便是愛情,那麼他想,這感覺其實還不賴,並不如他過去想的那般糟。至少,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很蠢,也不認為對這個女人認真是種錯誤。
厲宇書挑起嘴角,雙臂圈緊了懷中那份香軟,閉上眼開始沉心靜氣,思索兩人在澤蘭王朝的未來。
一早,藍又姍才剛踏進正廳,抬眼迎上杜若那雙美目,她心虛得想一頭往身後的牆撞去。
“早、早。”她笑得好勉強,幾乎想哭。
昨天她跟厲宇書進行最親密的交流時,
她想杜若在外頭,一定什麼都不落的盡收耳底,不曉得他心底會否感覺受傷?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1:59
第二十章
按照往常的慣例,杜若兀自張羅著早膳,笑容依舊,清亮的眸光不減半分。
藍又珊噎了下,這下不單心虛,還愧疚得想上吊。
“昨天我……我們……”有些話還是得厘清,可她一張嘴便結結巴巴。
“我明白。”杜若替她省了事。
“你、你明白什麼?”她順了口氣,水眸圓瞠。
“你不必感到難為情,女人與男人歡好本就是天經地義。再說,我很清楚自己排在厲宇書之後,我不會吃醋,更不會去爭什麼,我只希望你能接受我,讓我同樣成為你的人。”
她……她頭好暈!原以為經過了昨天,杜若會明白她的心意,不想,他所謂的明白,竟然是不吃醋不爭吵,只盼她收了他。
“作夢去吧。”驀地,厲宇書冷沉的嗤聲傳來。
藍又姍尚未回首,腰身忽然一緊,即刻被一隻手臂環緊,再回神,厲宇書已將她摟在他身側。
“我告訴你,我跟她不屬於澤蘭王朝,這裡的法規於我們不適用,我們只接受一個女人有一個男人,她有了我,永遠都不可能接受你。”
杜若不以為然地笑道“是嗎?但此刻你正踩在澤蘭王朝的地上,只要你身在此地,便無法擺脫這裡的風俗與常規。”
其實杜若說得並沒有錯,人在異地,不得不入境隨俗,可厲宇書不願屈服於此,因此他才會開班授課,想借由經濟的制裁,一步步讓澤蘭王朝的男人學會如何反抗女人。
更甚者,他希望將來有一天,這裡的男人能救回自己的尊嚴與地位,與女人平起平坐。
畢竟,他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假如他與藍又姍只能被迫留在這兒,再也回不了臺灣,而他又不願成為軟弱無能的男寵,那麼他必須有所作為。
“總有一天,這裡的規矩會改變。”厲宇書自信滿滿地宣告。
杜若則是挑高眉,對此不予置評。
或許這個狂傲的男人真能改變澤蘭,不過……絕對不是一時半刻能行。
“杜若,對不起,我只是把你當成朋友,希望你別介意。”藍又姍滿懷內疚地道歉。
無論如何,她希望與杜若能一直維持朋友情誼,畢竟這段時日他幫了他們很多,在一起久了也已有革命情感。
厲宇書不悅地攢起雙眉。“這又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道歉?”
杜若亦難得同意他,淡笑附和,“藍主子不必愧疚。無論你願不願意接受我,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就是這句心甘情願,才讓她覺得雙肩沉重,心中過意不去啊!藍又姍苦笑地想。
“好了,不說這些,藍主子應該已經餓了,早膳已備妥,用膳吧。”杜若返回餐桌旁,擺弄著用餐瓷器。
藍又姍喉頭一噎,哪裡還有用餐的心情。她何德何能,居然能讓杜若這樣的天仙美男委屈做小,這對她一介平凡小秘書來說,不是飛來豔福,而是一種良心折磨。
“你不會真的想把他收為男寵吧?”厲宇書目光冷冷地斜睨她。
“開什麼玩笑!我像這種人嗎?我可是很單純很專一的,才不會腳踏兩條船。”藍又珊臉紅脖子粗地強調,隨後略略停頓,小聲地補充,“不過如果是情勢所迫,礙于情義兩難全,真的推不掉的話,其實我也是能勉強湊合著……”
“藍又姍!”有人怒得俊臉猙獰,咆哮如獸鳴。
“哇,原來這就是你吃醋的模樣,挺可觀的。”藍又姍指著他噗哧大笑。
厲宇書眉角抽搐,抿緊了薄唇咬牙切齒,“你真的越來越大膽了!”
“畢竟在這裡,女人是最大的。雖然你是我老闆,不過我已經不怕你了。”
她嘻嘻哈哈地戳著他胸膛,還不怕死的扮鬼臉。
見她那副幼稚愛鬧的小屁孩貌,厲宇書滿腔的妒怒霎時全消,只能哭笑不得的笑瞪她。
望著他們默契十足的說笑玩鬧,杜若不是不羡慕,可他只能站住遠處,靜靜地望著那兩人,心中生起了可笑的期望。
假使將來某一天,他也能與藍又姍那樣,不知該有多好?
驀地,外頭傳進一陣交談聲,拉回了杜若的心神,他瞅了那兩人一眼,他們猶在交談,說得眉開眼笑,兩人的手交纏在一起,目光如相融的蜜,只看得見彼此。
杜若掩下眼,藏起心中的妒意,不帶一絲聲響的轉過身,越過院子前去探視外邊出了什麼事。
門一開,熟悉的寶蓋瓔珞馬車停在宅子前,身著鵑青色錦服的男僕一字排開,杜衡弓著身掀開紗簾,一道鮮豔的大紅色身影隨後步出。
“杜若見過宰相大人。”杜若躬身行禮。
“好久沒見你,看起來過得挺好的。”辛蕊睨著他,含笑寒暄。
“承蒙大人願成全小人的心願,對小人來說,粗茶淡飯便已足夠。”
“比起在宰相府,這裡的生活似乎真的更適合你。只不過,假使藍又姍離開了,你又該怎麼辦?”
杜若微詫地抬起眼,原以為辛蕊不過是說笑,用意是為試探他口風,不料她竟是難得的一臉嚴肅。
“杜若不明白大人的意思。藍主子為何要離開?”
辛蕊面色凝重的長籲一口氣,正欲揚嗓,迎面瞧見藍又姍與厲宇書並肩走來,秀眉不由得深蹙。
“唷,是什麼風把我們偉大的宰相大人吹來了?”藍又姍故意用尖酸刻薄的口吻說道。沒法兒,對於辛蕊無情的將她踢出宰相府、要她自力更生這件事,她還噎著這口氣。
辛蕊豈會不懂她心思,當下是好氣又好笑。“又姍,你還在生我的氣?”
藍又姍努起小嘴,酸溜溜地說“哪敢。誰敢生宰相大人的氣,宰相大人財大氣粗、有錢有勢,連個可憐的弱女子都不願意收留,狠心的踢出宰相府任她自生自滅,我怎麼敢生氣呢?”
“你這個女人器量還真小,也太會記恨了。”辛蕊簡直笑翻了。
“我可不像澤蘭女人,有那麼好的度量。”藍又姍皺了皺秀鼻,輕哼。
“好了,我是來跟你說正經事的。”
“怎麼,你終於良心發現,要請我們回去宰相府住?”某人雙眼亮晶晶的巴望著。
都被扔出來磨了數月,這女人還是一點霸氣也無,辛蕊不禁搖頭失笑。
“我來是想告訴你,以及你的男寵,你們闖大禍了。”
“什麼大禍?”藍又姍回眸瞅了瞅厲宇書,他一臉倨傲的回睨著辛蕊。
“你們真以為,你們私下搞的那些,沒人會知道?”辛蕊這話是對著厲宇書說的,顯然是質問他開班授課,企圖灌輸那些男寵古怪思維的舉動。
厲宇書不驚不懼,從容自若地反問“所以你想怎麼樣?把我關進鐵牢?還是又要讓我進僕役所?”
“不行不行!你好不容易才逃離魔爪,怎麼可以再回去。”藍又姍心有餘悸的低嚷,兩手攬上了厲宇書的手臂。
厲宇書垂眸斜睞,嘴角上挑。不枉他喜歡這個小秘書,還挺忠心的。
“放心,他不會坐牢,也不會進僕役所,但是你們之後會如何,我可就很難保證了。”
辛蕊的面色與語氣?顯凝重。
“蕊蕊,你究竟想說什麼?”察覺到氣氛不對,藍又姍也收斂起玩鬧的態度。
“姥姥回來了。”辛蕊望著他們倆,沉重的吐出了一口氣。
藍又姍與厲宇書齊齊一震,眸光驚瞪,良久無法言語。
“姥姥是無所不知的智者,她知道你密謀造反,特地回來澤蘭想制裁你。”
厲宇書挑唇冷笑。“正好,我才想找那個老女人算帳。”
藍又姍震愕過後,小臉轉喜,嘴裡歡呼“太好了!我們能回去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姥姥正在氣頭上,已經發令下去,要將所有曾與厲宇書有交涉的男寵全都抓起來,以杜絕男寵意圖從商的歪風。”
“那個花姥姥現在人在哪裡?”藍又姍哪聽得進去,她只心系回家這事。
“姥姥在宮裡歇腳。我是奉姥姥的命令,來帶你們進宮見姥姥。”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2:10
第二十一章
“很好,即刻出發。”厲宇書毫不遲疑地牽起身旁女人的手。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辛蕊頭疼地來回瞅著兩人。“難道你們都不怕嗎?姥姥生起氣來,那脾氣可是無人能擋,弄不好可能會丟性命的。”
“就算要跟她拼了,我也會豁出去。”藍又姍氣唬唬地揮動粉拳。“可惡,把我們弄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害我們吃了這麼多苦頭,根本是想整死我們!”
“我不清楚你口中的姥姥究竟有多大的神威或法力,我不欠她什麼,何須畏懼她?我倒想聽聽看,她要怎麼跟我算帳。”
眼前的男女一個高傲凜然,一個義憤填膺,辛蕊不禁又搖首。
“罷了,你們既然不怕,那我也甭替你們操這份心了。只是,你們都來到這兒也有好一段時間,女的還是一樣膽小軟弱,男的還是一樣狂傲自負,這下姥姥不氣死才怪!”
金色布幔徐徐飄動,後方是一架四腳雕成蘭花狀的雲頭金榻,抹著濃妝的老女人身穿一襲紫金交織的長袍,一手撐頭,一手支著煙斗,側身而臥。
金碧輝煌的寢殿裡,四處可見各式珍奇的骨董,厲宇書一踏進這裡,總算明白那日在古宅裡,老女人為何會說那些骨董出自她家鄉。
“姥姥,他們來了。”一身嫩藕色衣裙的莞莞奉上了熱茶,抬起眼角瞥去,瞧見辛蕊領著藍又姍與厲宇書進來。
“嗯。”布幔後方傳來一聲輕應。
莞莞放下託盤,上前收起布幔,扶著花姥姥坐起身,再從她手裡接過煙斗,改將熱茶奉上。
花寶姥姥單手執著熱茶,慵懶的目光掃過辛蕊,再望向走在她身後的藍又姍,嘴角不由得一掀,歎道“還是一樣沒出息。”
然後,目光又瞥向藍又姍身旁的厲宇書,怒氣浮動,嘴角僵冷一抽,啐道,“還是一樣目中無人,將女人視為低自己一階的狂徒!”
辛蕊一眼便瞧出老人家怒氣猶盛,連忙上前請罪。“姥姥,是我不好,沒能幫著姥姥將這兩人導正,還請姥姥恕罪。”
“什麼跟什麼啊?”藍又姍聞言驚詫。“蕊蕊,原來你會把我趕出宰相府,目的是為了這個?”
姥姥淡淡一笑,道“不錯。蕊蕊知道我把你跟這男人帶來澤蘭,就是為了讓你成為堅不可摧的大女人,而那個男人也該學會向女人彎腰低頭。”
“你、你你你們!”藍又姍的纖指來回指著花姥姥與辛蕊,小臉氣炸。“你們少自作主張,亂拿別人的人生開玩笑!我想當什麼樣的女人,由我自己來決定,不是你們想如何就如何,你們不是神!”
“又姍,姥姥面前不得放肆。”辛蕊焦急地提醒。
對整個澤蘭王朝而言,花姥姥既是王朝的開國祭司,更是一手建立起女人天下的最大功臣;沒人知道花姥姥究竟活了多少歲數,亦無人知道她的過去。
世人只知,打從澤蘭王朝存在起,花姥姥便與王朝共存,澤蘭女子幾乎奉花姥姥為王朝之神,尊她敬她畏她。
“無妨。”花姥姥擺擺手,示意辛蕊甭在意。“至少她還有這麼點氣魄。”
真氣人!開口閉口便是什麼氣魄,什麼女人要勇猛強悍的,又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跟她們一樣,何必把自己的標準硬往別人身上套呢?
藍又姍氣得猛咬下唇,越想越不甘心。這趟穿越之行真是冤死了!
花姥姥目光略寒,睞向厲宇書,道“你這個男人,可真的是一個災禍,來了澤蘭非但不願就範,還想擾亂澤蘭的綱常,煽動那些賤東西造反。”
厲宇書微眯起眼,十足挑釁地冷笑回道“一個真正的男人就是有這種能耐,不管到了什麼環境、受到怎樣荒謬的法規壓迫,都不可能改變他。”
“狂妄的東西!”花姥姥面露不悅的低啐,語氣越發冰寒。
藍又姍心中警訊大起,連忙扯了扯厲宇書的手臂,壓低音量說“欸欸,你可別又惹怒她,萬一我們回不去,那就糟了。”
厲宇書眉尖一攏,下顎微微抽緊,硬是將滿腔的不滿壓下。
藍又姍輕捏他手背一記,小聲地說“讓我來交涉吧,忍一時海闊天空,一切以我們能順利回臺灣為主,嗯?”
秘書說得對。厲宇書順了順胸中的怒氣,褒揚的拋去一眼,將發言權交給她。
獲得了他的支持,藍又姍才挺起胸口,勇敢對抗極權。
每個女人想的、要的不同,而她,不過是一介平凡人,她不夠勇敢,不夠堅強,不夠果斷,因此她需要能夠帶給她安全感的男人,成為支撐她的後盾。
或許平等的世界永遠不可能存在,然而最重要的是尊重與包容,而非一致性的強迫每個人接受同等的價值觀。
“花姥姥,說起來我們跟你無冤無仇,頂多就是有緣罷了,希望你可以帶我們回去原來的地方。我們根本不屬於這裡,不該待在這裡。”
花姥姥見藍又珊目光堅定而清澈,語氣懇切,怒氣稍退,表情高深莫測的端詳她好一會兒。
片刻,花姥姥淡掃其它人一眼,道“我想跟藍小姐私下談談。”
“是的,姥姥。”莞莞咬字清晰,聲嗓嬌潤,聽來讓人心神舒暢。
只見她小小的身子站起,來到辛蕊與厲宇書面前,做了個請走的手勢。
厲宇書凝瞪著那只幼嫩的小手,想起那天正是莞莞這只手將他推出門外,讓他跌進一片詭譎的迷霧中,醒來後人已在這鬼地方。
高大修長的身軀驀地往後一站,動作之大,仿佛伸向他的那一手是某種猛獸,看愣了辛蕊。
“你好像很怕莞莞。”辛蕊忍笑地問。
“這小女孩很邪門。”厲宇書可不覺得自己的舉動可笑,他一臉警戒的直睇著笑得可愛無害的莞莞。
“這邊請。”莞莞不以為意的眯眼甜笑,領著他們往緊鄰著一扇紅木大門的偏廳。
寢殿裡霎時歸於寂靜,只見花姥姥靠坐在長榻上,手裡執著煙斗,徐徐抽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目光犀利地掃過臉上寫滿忐忑的藍又姍。
花姥姥悠悠地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若不能老實回答我,我就不會放你們走。”
藍又姍沉住氣,點著頭。“你問吧,我一定老實回答。”
花姥姥半眯起眼,懶洋洋地斜揪她,語氣略帶不悅地問“你已經愛上那個男人,是不?”
藍又珊當下一噎,水眸瞪圓。這、這是哪門子的問題?!
花姥姥一雙利眼緊盯著那張秀美的臉蛋,嘴角不屑地揚起,貌似嘲笑,瞧得藍又姍渾身不舒服,直想躲開。
“在我送你們來澤蘭以前,我看得出來,你是不喜歡那個男人的。”
還未等到她的答案,花姥姥兀自往下說道“你只是為了溫飽,為了一些可笑的理由,不得不逼自己對那個男人諂媚討好,不是嗎?”
藍又姍心虛的眨眨眼。“……確實是如此。”
“正因為看不過眼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加上那個男人確實太過狂妄,我才會將你們送來澤蘭,好讓你將澤蘭女子視為典範。”
“喂,你這麼做未免也太自以為是。”根本是隨便玩弄別人的命運嘛。
“結果你來到這兒,一點也沒變,反而依賴起那個男人,到最後還愛上他,完全違背了我的初衷。”花姥姥痛惜的斥責。
“……”藍又姍當真無語了。這人又不是她娘親,也不是她祖上姥姥,她何必這麼一心一意的想將她磨成女漢子?
“那個男人雖然對你有心,可我就是看不慣男人爬到女人頭上,一天到晚發號施令,自以為高人一等。哼!說穿了,那些男人不過就是一根見異思遷、毫無忠誠可言的賤骨頭罷了!”
呃……就某些品性惡劣的男人而言,其實花姥姥這番言論也沒錯,甚至可說是大快人心。
“即便那個男人對你許下承諾,你也相信?”花姥姥忽問。
藍又姍微怔,隨即點頭。“我信他。”厲宇書不是隨便給承諾的男人,他既然認定她,便不會輕易放手。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2:23
第二十二章
“你啊,真的是一個又傻又笨的女人。”花姥姥嘲諷一笑。
莫名其妙招罵,藍又珊扁了扁小嘴,心中委屈,偏又不能拿花姥姥怎麼樣,只能默默吞忍。
花姥姥抽了口煙,徐問“你們想回去原來的世界吧?”
“當然!”藍又珊強而有力的肯定。
“那好,我們來談個交易。”
“交、交易?”老天,這個花姥姥當真
不整死他們不甘心?
“我可以送你們回去,但是這一回去,那個男人將會忘記在這裡的一切,當然也會忘了對你的感情,這樣你也願意嗎?”
藍又姍瞠眸,當即大怔。
只要他們回去原來世界,厲宇書便會完全忘記她,是這個意思嗎?
“為什麼?”她激動的怒問。“我們為什麼要受你的操控?你真當自己是神嗎?我們跟你毫無冤仇,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我們?”
“只要是我看不順眼的事,我便想管。”花姥姥回以一抹氣定神閑的微笑。
真是有病!藍又姍氣歸氣,卻也只敢在心中大罵。誰曉得得罪了她,她又會想出什麼新花招整治他們。
“既然你相信那個男人是真心,那麼即使沒了這段時間的記憶,他依然會愛上你,不是嗎?”
“可是——”
花姥姥的嗓音陡地拔尖,“除非你對他沒信心。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勸你不如就勉強留下來,至少你還能保有那個男人的愛。”
藍又姍心中鬧慌,小臉泛白。“這怎麼可以……”
厲宇書若是留在這兒,肯定會過得很痛苦。他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怎能忍受一輩子被踩在女人的腳下。
可假如他們這一回去,他不再記得兩人之間發生過的種種,那她……
“如何?你做好決定了嗎?”花姥姥不給她思索的空檔,嗓音拔高的逼問。
心中似撒了一地的散珠,心神俱亂,藍又姍怔忡著,張嘴欲語,卻擠不出半個音節。
“你對那個男人的愛,對他許下的真心與承諾,你沒有信心,是不?”
“不……不是這樣的。”她近乎低喃的說道,秀眉寸寸蹙緊。
花姥姥面上的笑意漸大,施咒一般的沉沉言道“好,我多給你一條路。”
“什麼路?”藍又珊如受蠱惑似的,一臉迷惘。
“假使你回去原來的世界,那個男人卻再也記不起你們相愛的時刻,也不再愛你,屆時你來找我,我可以送你回澤蘭。但是當你再回澤蘭,就得永遠留在這兒。”
“永遠……留在這兒?”她喃喃自語。
“現在,告訴我,你的決定究竟是什麼?是想跟愛你的男人留下來,還是你願意冒這個險,與記憶空白的他一同回去,然後讓他再次愛上你?”
藍又姍心慌意亂,一雙小手絞緊了身上的輕紗,揚眸呆望著花姥姥那張仿佛已能窺見結局的笑臉。
她,究竟該選擇哪一條路?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那扇鑲金大門總算開啟,厲宇書即刻站起身,攏緊雙拳快步迎上那笑吟吟的女人。
“如何?那個老女人都跟你說了什麼?”他焦灼地追問,不忘用目光迅速將她全身上下梭巡一圈,確認她安然無恙。
“談妥了,我已經說服她送我們回去。”藍又姍揚起燦笑。
“真的?”厲宇書驚詫,沒料到會如此順利。
“當然啦。我可是你最不可或缺的小秘書。”她拍拍他的胸膛,笑得驕傲,不忘提醒,“記得回去以後要幫我加薪噢。”
厲宇書輕敲她額心,謔笑道“還加什麼薪,回去之後你就等著當厲太太,我名下的資產都有你一份,多那幾千塊錢又算什麼。”
藍又姍哇了一聲,雙拳捧頰,笑眯著眼裝可愛。“這麼好?那等我回去之後,連秘書都不用做了,直接辭職在家數鈔票。”
“等我們回去,你愛做什麼都可以。”厲宇書放鬆了繃緊的肌肉,俊臉一揚笑,滿漾溫柔。
藍又珊笑吟吟地,眼底卻有絲慌。這一回去,他可還會記得兩人曾經一同在某個古怪的世界出生入死,視對方為唯一的相依為命?
他們的愛情,真的會如花姥姥所預言的那樣淺薄,那樣不堪一擊嗎?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驀地,厲宇書一雙銳眸如刃,意圖拆解她偽裝的笑容。
“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欸.”她笑嘻嘻地。“那我就老實說了。其實花姥姥有說,假如我們回去之後不能圓滿在一起,我就得回來澤蘭王朝,因為她不想見到我這個笨女人繼續被你糟蹋。”
厲宇書極為嘲弄的冷嗤,“讓她省省吧,用不著操這份心。回去之後你就是我老婆,這樣還有什麼不圓滿的?這輩子你都不可能再回來這兒。”
藍又姍嬌羞的呵呵直笑。“我想也是。”
但願真能如此。
進了寢殿去而複返的莞莞走來,向兩人甜甜一笑,道“姥姥讓我來告訴你們一聲,要是準備妥當,便隨我進房,姥姥已備好法器送兩位回返。”
“這老女人倒是挺乾脆的,看來你的談判技巧還不賴。”厲宇書揉了她發心一把,笑裡寵溺橫生。
藍又姍傻笑咬唇,才要轉身與辛蕊話別,卻見杜若不知何時也在偏廳候著,那一雙清亮美目含著融融笑意,深深凝視著她。
她愧疚又心虛的喊了一聲,“杜若,你怎麼也來了?”
辛蕊解釋道“我大概也猜得出姥姥會送你們走,就讓人把他找來。”杜若走向她,笑若春風。“藍主子這一走,杜若可是要傷心了。”
“你會回宰相府吧?”藍又姍不安地問,又瞅了瞅辛蕊,道“蕊蕊,你可要好好幫我照顧杜若。”
“放心吧,他本就是宰相府的人,我自會好好照看。”辛蕊爽利的給了保證。
“謝謝藍主子還這般惦記杜若的後路。”
杜若面上只有笑,不見離情依依的悲傷。
然而這笑,比起淚水更令人覺得心疼。藍又姍對他除了愧疚,還有滿滿的抱歉。
假使沒有厲宇書,或許她真會喜歡上杜若,從此甘願留在澤蘭也說不定。
“藍主子,杜若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嗯,你說吧。”藍又姍毫不遲疑的點頭。
“倘若他待你不好,讓你受了委屈,你一定要回來找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成為你的人,即便你的心還在他身上,我亦甘願隨了你。”
“杜若……”望著那張絕色容顏如此堅定,藍又珊登時感動又內疚。
可這話聽在某人耳中,儼然是公然挑釁。
厲宇書立時刷寒了俊臉,手臂一扯便將她拉回自己身旁。“你放心,絕對不會有這種機會。我和她會在我們的家鄉過得很幸福,幸福得連你是誰都忘了!”
“哎,你少幼稚了。”藍又姍抬起手肘頂了頂男人結實的腰。
她真沒想到,堂堂一個大總裁,平時看上去那麼傲慢難搞,吃起醋來卻跟偶像劇裡的男主角一樣幼稚好笑。
男人啊,成熟穩重什麼的,在忌妒心面前全都是一層薄薄假像,遇妒則撕。
不受厲宇書影響,杜若目光依然定定的望著藍又珊,笑容絕美。“藍主子,請你記住,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你,隨時都歡迎你回來找我。”
除了厲宇書,杜若是生命中第一個待她如此癡情的男性,藍又珊不禁熱了眼眶,一連點了好幾次頭,真心的給出承諾。
“我很感謝你願意這樣對我,不過我是不可能再回來的,你也就別再寄望我了。”藍又姍誠心實意的說。
杜若不語了。
“杜若,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我相信未來那人一定會出現的。”
“我明白了,藍主子,謝謝你跟我說實話。”良久,杜若才又揚起笑,只是這抹笑多了幾分苦澀。
藍又姍心疼他,但也明白,不給杜若任何希望,讓他就此斷了對她的念頭,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2:38
第二十三章
“蕊蕊,這段日子真的很謝謝你。”藍又姍轉身給了辛蕊一個擁抱。
“噯,女人怎能這樣離情依依,太沒出息了。你可別給我掉眼淚,那可真的會丟光女人的顏面。”辛蕊可不吃這套,反過來拍著她肩頭,既灑脫又豪邁。
藍又姍笑著切了一聲,又蹭了過去,硬是抱了一會兒才鬆手。
“藍小姐,請。”莞莞有禮的甜笑催促。
厲宇書拉過依依不捨仍在揮手的藍又姍,硬是帶她離開了偏廳,回到花姥姥的寢殿。
花姥姥坐在五折鑲琥珀屏風前的貴妃椅上,煙斗不離手,另一手則是捧著一隻八角景泰藍聚寶盆,上頭的漆飾繁麗而神秘,像是某種符文。
“打開它。”花姥姥一邊抽著煙一邊下令。
厲宇書不敢大意,始終半信半疑,還是藍又姍主動走上前,伸手探向龍鳳交會浮雕的寶蓋。
即使手指顫抖,心跳加快喘得幾乎不能呼吸,她仍是強迫自己動手。
“別忘了我們的交易。”花姥姥含笑端詳她戒慎的小臉。
“交易?什麼交易?”隨後走近的厲宇書聞言,詫異地瞥向藍又姍。
藍又姍別過略顯蒼白的小臉,勉強扯笑。“放心吧,這是我跟姥姥之間的交易,你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重要的是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不,不對,你有事情瞞著我。藍又姍,你別掀,先把話說清楚——”
不待他將話說完,藍又姍咬緊下唇,忍住滿溢而出的恐懼,硬是使勁掀開了寶蓋,匡啷一聲響,詭譎的迷煙自聚寶盆裡散出。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藏在迷煙之中的光束,如同掀浪而來的海潮,瞬即將他們兩人雙雙包圍。
“藍又姍!”厲宇書黑眸緊眯,抵擋著刺目的金色光束,他向她探出手臂,寬大的掌心緊緊攢握住她手腕。
“你……你千萬別忘了我!”轟隆隆的古怪聲響掩蓋了一切,藍又珊抬起一手擋去扎眼的金光,難掩悲傷的沖他大喊。
混亂之中,厲宇書沒能聽得真切,只是透過越漸模糊的視線,驚鴻一瞥她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胸口一窒,總覺得事有蹊蹺,可這當下,一切已不能回頭,更無法暫停這巨大的異動向她問個明白。
下一瞬,光束與煙霧吞蝕了一切。
一隻雪白稚嫩的小手覆上寶蓋,緩緩將八角盆口掩上,霎時,煙霧與光束眨眼即逝,轟隆隆的巨大異響亦隨之消失。
金碧輝煌的寢殿恢復初時的幽靜,只余花姥姥手中的煙斗冉冉升起的熱霧,朦朧似夢。
“姥姥,您看,藍小姐還會回來嗎?”
“依我看,她肯定會回來的。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樣,無一例外。”
“姥姥,可是我看那男人對藍小姐是真心的呀。”
“是不是真心,現在沒個准。且再等等吧……”
臺灣
距離上班時間僅剩不到十分鐘,藍又姍一手拽著公事包,一手拎著差點害她卡在前一個紅綠燈的現做三明治,腳蹬高跟鞋一路飛奔。
幸好,大部分的人潮都已搭上前一班電梯,她搶到僅有零星幾人的另一班,一進電梯便虛脫似的靠著鏡牆,仰高通紅的小臉大口大口喘氣。
“麻煩幫我按二十二樓,謝謝。”她向站門口的其它部門同事喊道。
因為這聲二十二樓,其它人不禁多瞅了狼狽的她兩眼。畢竟二十二樓可是大Boss的巢穴,一般職員少有人能進到那兒窺探一二。
電梯門正要闔上,忽然一隻手臂卡進門縫,隨後挪進高大精壯的身軀,厲宇書一身招牌的合身黑西裝,修剪過的髮型略往後梳,露出飽滿的額心與那雙煙亮的黑眸,更顯得神采飛揚。
他先是掃過其它人驚詫的臉,最後落在藍又姍震忡的臉上。
藍又珊胸口提緊一口氣,一顆心忽上忽下。
莫非他記起來了?
兩人對眼數秒後,厲宇書淡淡的別開眼,渾身充滿格格不入的疏離感,不冷不熱地向電梯裡的眾人打招呼“早。”
下一秒,藍又姍的心跳靜如死城。
然後她才想起,一級主管專用的電梯正好故障,這兩天正在測試安全性,因此某人不得不委屈自己,跟他們這些小職員擠庶民級電梯。
兩個月前,他們成功從澤蘭王朝回到北京。
那仿佛是眨眼一瞬的事,當他們睜開雙眼時,兩人就站在北京的老胡同裡,時間分秒不差,一身穿著完好無缺。
那間隱蔽在詭秘胡同盡頭的古宅消失了,仿佛是午後的白日夢一場,唯一剩下的,是她腦中深刻的回憶。
她不清楚花姥姥為何會有如此強大詭異的巫術,又是怎麼辦到的;總之,他們真的離開了澤蘭王朝,回到原有的世界。
然而厲宇書……
“藍秘書,你為什麼還在這裡發呆?還不快點撥電話催司機過來!”
那個男人已經記不得澤蘭王朝,不記得曾經落難,他吆喝的小秘書曾經那樣拚命的為他出生入死,只為搶救他免於饑渴妖女的糟蹋。
不記得她曾經努力的想養活他,也曾被他罵得委屈大哭,然後又被他抱著安慰,兩人甜甜蜜蜜的拌嘴。
他的眼神祇剩下最初的漠然,根本不將她這樣身份的人看進眼底。
“藍秘書,你還在發什麼呆?”
藍又姍恍惚醒神,瞧見電梯門已開,厲宇書拔長的身影佇立在前,仿佛逮著了員工偷懶,目光充滿苛責,口吻更是冰冷。
“抱歉。”藍又姍呐呐地低下頭,快步走出電梯。
“等一下。”
身後驀然又響起熟悉的低朗嗓音,她心一緊,滿懷期望的轉過身,睜大水眸猛瞅著他。
被那樣一雙晶瑩閃亮的眼投以熱烈的注目,厲宇書皺起了眉,下意識想拉開距離。
“厲總有事吩咐?”她眼巴巴地問。
“上回你跟我到北京出差,會計部應該有幫你申辦出差津貼吧?”話問出口,連厲宇書自己都覺得古怪。這種小事根本用不著他開口問。
“有是有,不過……”藍又珊心中燃起希望之火,小心翼翼地說“厲總,你還記得你說過要幫我加薪嗎?”
“我為什麼要幫你加薪?”厲宇書眉央的折痕登時更深。“你做了什麼?”
“我、我救了你啊!”拜託,快點想起來吧!
“你救了我?”他挑眉,一臉不可思議。
“藍秘書,你還沒睡醒是不是?”
“厲總,你再努力回想一下,也許你就會想起來——”
話未竟,她忽然被身後的人撞開,差點就撞上一旁的裝飾牆。
特助冷冷瞥她一眼,仿佛現在才看見她的存在,也沒道歉,兀自轉開臉迎向厲宇書,報告起急待處理的公務。
藍又姍扁著嘴,心中委屈,默默瞅向曾經與她密不可分的男人,他依然意氣風發,用著傲睨一切的姿態站得直挺。
可他的眼中已不再有她,亦不再存有兩人相愛的記憶。
這,便是回來的代價。
當初花姥姥警告過她,也給過她選擇的機會,可她終究還是冒了險,因為她不敢為了一己之欲,害得厲宇書被迫永遠留在他不願待的地方,那太自私,她實在做不出來。
藍又姍垂下眼,頹喪的扛著公事包,拎緊早餐轉身走向秘書室。
厲宇書餘光一瞥,觸及那抹蕭瑟的嬌小身影,流暢的思緒驀然打結,胸口升起一陣窒悶感。
“厲總覺得藍秘書有什麼問題嗎?”特助察覺他的停頓,謹慎地問。
“她上回跟去北京,究竟都做了什麼?”厲宇書收回目光,問得奇怪。
特助微詫,連忙回答“厲總覺得藍秘書疏職?”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什麼呢?厲宇書倏然又一頓,心中無端茫然。
“厲總?”特助不敢大意,就等著上司下令。
“算了,沒什麼事。”厲宇書擺擺手,一臉心煩地走向專屬辦公室。
他今天大概吃錯藥了,聽了小秘書說夢話,居然還當真,真是好笑……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2:52
第二十四章
他這樣身份的人,怎可能輪得到小秘書來救他?想想,不論是什麼狀況,都不可能是他淪落到需要被拯救的窘境。
那個藍什麼的小秘書膽子還真大,居然敢對他開這種玩笑,他跟她很熟嗎?
該不會是帶她出過一次差,就自以為是的抬高身價,想跟他裝熟?
嘖,這年頭的年輕女孩真不可取。
午休前十分鐘,秘書室裡的女人已呈現懶散狀態,一邊弄著手中資料一邊分神討論起午餐內容。
“又姍,你從北京回來後,整個人就像中邪似的,是不是真的在北京撞邪了?”一小直負責帶藍又姍的薛秘書,將手伸到她面前打了個響指。
正在發呆的她猛一回神,心虛地傻笑。
“我哪有。”
“要不是那陣子流感肆虐,大家輪流中鏢,哪輪得到你啊。”其它人笑糗。
“嘿嘿,多謝各位姊姊承讓,我才有機會出去見見世面。”藍又姍耍寶的抱拳一拜。裝傻什麼的,向來就是她的強項。
薛秘書單手撐著下巴,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你回來之後好像變得不太一樣,又說不上來是哪裡。”
“有嗎?”藍又姍一臉困惑的歪頭。
“好像多了點女人味,不再像之前那樣毛毛躁躁,整個人比較沉穩,心也比較定,害我好不習慣噢。”
“哇,又姍,你該不會是在北京有豔遇吧?”其它人聞言瞎起哄。
“我?”藍又姍被這群女人鬧得啼笑皆非。“我怎麼可能會有豔遇。”
“還是說,你跟厲總有什麼?”有人開玩笑地加碼。
藍又姍心頭一刺,笑容有些掛不住,只能轉為呵呵乾笑。
“別傻了,像那種金字塔頂端的爺們,才不會看上我們吃飯要預約排隊,又沒有億萬資產可以靠的老爸,每個月領死薪水過生活的小庶民。”
“就是說咩,大總裁看上小秘書這種事,只會出現在電視劇跟小說裡,現實生活啊,這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爺們,根本只把我們當成花錢請來出賣腦力與體力的辦公奴隸。”
聽起來很悲慘,但事實確實如此。一想起失去那段記憶的厲宇書看待她的眼神有多麼輕忽,藍又姍只能苦笑同意。
“欸,別說這種掃興的話了,吃飯去。”資深的大姊拍手吆喝。
“我有份檔要送給厲總,不曉得又要拖多久。”有人邊彙整手邊資料邊歎氣站起身。
藍又姍目光一閃,立刻搶過那堆數據,笑呵呵地說“曼曼姊你辛苦了,這資料我來送吧。反正我自己有帶便當,本來就沒打算出去吃。”
“真的嗎?那太好了。要記得幫我確認內容噢。”
“放心,我會搞定的。”
目送秘書室的女人魚貫進了電梯,藍又姍抱緊懷中資料,三步並兩步走向總裁辦公室。
她叩響了歐洲進口的雕花核桃木門,得到一聲低沉的允許後,才揣著一顆心進去。
厲宇書兩眼直盯著電腦螢幕,手上操弄著滑鼠,沉靜的寬敞空間只聽得見左鍵點動的答答聲。
許久不聞來者出聲,他眉峰一攏,移目望去,看見那道纖細的身影,心神微微一閃,眼前驀然浮現一副古怪的景象。
似在某處詭奇的深山,有個女人穿著怪異,騎在面貌可怖的巨獸身上……
“厲總?”
厲宇書眨動眼瞼,蒙在眸面的那些異象
稍縱即逝,快得他連個殘影也抓不住,腦中又是那種忽然一白的茫然。
藍又姍朝他走來,那雙晶亮的水眸,又是用著充滿期盼的目光,熱烈凝視他,他下意識皺眉,說不清自己當下的感受。
“這是要給厲總過目簽名的資料。”她伸出雙手呈上資料。
厲宇書沒接,只是垂下眼,等著她放下,沒想到她硬是不放,就這麼僵在半空中,似乎等著他去接。
這個小秘書是怎麼回事?
他抬眼瞪她,不料那女人竟對他眯眼笑,那眼神與那笑,仿佛兩人交情極深、關係極親密似的,她一點也不怕他。
莫名地,被那樣無害的笑顏盯著,厲宇書居然不自覺地跟著她一起笑。
真不可思議,看似平凡無奇的小秘書,她的笑容居然有一種強大的感染力,讓他有一瞬間忘了當下。
見他嘴角上揚,冷峻的線條軟化,藍又姍心口一熱,感動得想哭。
不過眼前可不是哭的時候。
她打鐵趁熱,也不管身份時間地點合不合宜,問道“厲總,今天是週五,你晚上有空嗎?”
厲宇書難以置信一個小秘書居然有這麼大的膽量,也沒喝斥阻止,只是挑高眉梢,任由她繼續往下說。
“我可以請你吃飯嗎?”藍又姍在他訕笑的目光中,勇敢吐聲。
“請我吃飯?”厲宇書失笑。
她是什麼身份水準,他去的餐廳一晚就要花掉她近三分之一的薪水,她請得起嗎?
不過這小秘書很有意思,居然連請他吃飯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許多巴望著他開口邀約的女人都說不出口,她卻能這麼大方,還真是不簡單。
厲宇書笑睞著一臉殷殷企盼的小秘書,
出於一種奇特的好笑心態,他竟然點頭了。“好,我讓你請。”
藍又姍小臉一喜,笑容更添燦爛。
霎時,厲宇書眯了眯眼,腦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可終究還是沒能看清。
是錯覺嗎?總覺得他體內有道古怪的本能,讓他感覺自己對小秘書無比熟悉……
自從上個月從北京回臺灣後,厲宇書一直覺得自己變了,只是具體是個什麼變法,他也說不上來。
但此刻若是有舊識或親友見到他這模樣,一定會認為他瘋了,或是遭人下蠱什麼的。
厲宇書將西裝掛在手肘上,袖口挽高,領帶也已解下,襯衫扣子解開了數顆,釋放束縛了一整日的頸部。
此時的狀態說好聽是放鬆,但對他這種身份的人而言,是最要不得的狼狽與邋遢,若是被媒體拍到這德性,真不知會鬧成什麼樣子。
穿梭在人潮如織的夜市,厲宇書忍受著空氣中夾雜各種氣味,自己後背已經半濕,有型的頭髮微亂,任由藍又姍帶著他繼續往前鑽。
“藍又姍,你說要請我吃飯,就是這麼個請法?”厲宇書覺得她一定是瘋了,最荒謬的是,他居然陪她一起瘋。
“厲總,老實說,高檔料理什麼的我請不起,不過我可以請你吃世上最美味的鹵肉飯。”
藍又姍轉過身,瞅見厲宇書身處在淩亂之中,依然是那樣高貴而醒目,想起在澤蘭王朝的那段日子,不禁想笑。
“小心。”厲宇書忽然伸手將她拉向自己。
藍又姍眨眼回神,發現自己差點被一群打鬧的大學生撞上,她抬眸,發覺兩人貼得好近,她雙手輕搭在他胸膛,他攢眉低眸,貌似不悅地瞪著她。
她不怕死的揚唇一笑。“嘿嘿,謝謝你。”
“你為什麼一點也不怕我?”厲宇書終於按捺不住,將這疑惑問出口。
“我為什麼要怕你?”
“因為我是你老闆,我要是不高興,就能開除你,你的工作就不保,也因為我的身價跟地位都不是你能碰的……光憑這些,你這個小秘書就該怕我。”
厲宇書這席話不是炫耀或自負,而是單就現實面來談。照理說像她這樣職等的人,平時對上他總是戰戰兢兢,即便是資深秘書,也絕對不敢像她這般放縱。
“你不會開除我的。”藍又姍胸有成竹地笑眯了水眸。
“為什麼不會?”厲宇書就是弄不懂,
她為何總是一副吃定他的態度。
“因為厲總你說過,我是你見過最忠心耐用的好秘書,你還說過,沒有我你不知道該怎麼辦。”
厲宇書一臉荒謬的扯嗓大笑。“你在作夢嗎?我怎麼可能對你說這種話!”
藍又姍亦笑。“可能吧!大概是因為我太喜歡厲總,才會作這種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3:07
第二十五章
照常理而言,通常他聽見女人說這種話,只會嗤之以鼻,不過她的態度坦率誠懇,笑容天真不染一絲心機,他竟然打從心底跟著一起笑。
或許是今天的他累了,抑或太反常,總覺得跟這個小秘書獨處,一切都是這麼自然,仿佛在某個時刻,他跟她早有過這樣的相處時光。
多麼奇特的感覺……
厲宇書垂下眼,望著自己被藍又姍拉住的那只手,目光微泛迷惘,嘴角卻是不由自主地揚起,胸口微微發燙,用著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騷動。
真不敢相信,一向將身邊的人劃分階級,按照階級之分對待的他,竟然放任小秘書拉著他的手,帶他走在過去一向視為髒亂不堪的夜市,穿梭在各式攤販之間,找尋著他根本不會想碰的鹵肉飯。
是怎麼了?明明氣溫炎熱,明明看見人擠人的場所會覺得煩躁,可此刻心中的這份寧靜,卻令他只想耽溺在這一刻。
“吃吧,我請客。”
厲宇書坐在簡陋的小方桌前,望著藍又姍掰開衛生筷遞過來,隨後將老闆端上來的大碗鹵肉飯推向他。
“這玩意兒衛生嗎?”他撐著半邊俊臉,懶洋洋地垂睨。
“如果拉肚子的話,我會負責的。”藍又珊笑吟吟地說,好似巴不得真的發生。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來這裡被你請。”
“厲總,你沒瘋,就算瘋也是人來瘋。這是好事,代表你還年輕,活力旺盛,還沒變成死板又無趣的大老闆。”
厲宇書當真被她的無厘頭打敗,想惱也惱不起來。“你這張嘴還真能說,過去我怎麼都沒注意到你?”
藍又姍心口一跳,眸光轉柔,笑呵呵地說“那從現在開始注意我也不晚啊。”
瞥見她眼底流轉的光芒,厲宇書有一瞬的失神,總覺得是那樣似曾相識,卻又記不得是在哪兒見過。
上個月的北京之行,他總覺得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可當他努力回想,卻什麼也沒有,記憶一切正常。
然而每每對上這個藍又姍的眼神,及她的笑,他心就會沒由來的窒悶,有股失去了某樣重要東西的錯覺。
“藍又姍,我們在北京有發生過什麼嗎?”厲宇書捏著衛生筷,見她津津有味、毫不造作的吃相,竟移不開雙眼。
“有哇,發生過好多事。”
“什麼?”
“我們穿越了。”
厲宇書又被她誇張的說詞惹出笑意。
真的很奇怪,明知道她是在瞎掰鬼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厭惡,反而極有興趣往下聽。
“我們穿越到哪兒?”他哭笑不得地問道。
“去了一個很奇特的地方,在那裡,女人的地位高過男人,將男人徹底踩在腳下,而且女人可以娶好多男人,男人都不敢忤逆女人。”藍又珊刻意用誇大的口吻述說。
哪怕是一分一毫也好,只要能稍稍勾起他的記憶,她什麼都願意嘗試。
“那種地方我可受不了。”厲宇書嘲諷地挑唇。
“是啊,所以你被整得好慘噢,還是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他帶點嘲諷意味的揚高音調。
“我不只是救了你,我還養了你好一陣子。”
“藍又姍,你不該來當秘書的,你應該去當編劇,或是去寫小說,應該會很有前途。”
“厲總,你不信嗎?”藍又珊笑吟吟地問,聽不出是玩笑話抑或真心。
“故事嗎?我信啊。這是一個很有創意的故事,至少我還沒聽過有哪個女人會想像跟我一起穿越到異世界。”
“那厲總,你會喜歡上我嗎?”藍又姍突如其來地問。
厲宇書微怔,望著兩眼晶閃閃的她,仿佛一種本能,胸口竟然抽動數下。
“你真的很敢說。”他啞然失笑。
“厲總如果對我沒感覺,今晚也不會讓我請吃飯,不是嗎?”那張談不上美麗,卻順眼的小臉盈滿自信,這一刻竟充滿了足以令人失神的魅力。
厲宇書半眯起眼,靜靜地凝睇著她,良久未揚嗓。
原以為得不到答案,她會尷尬或困窘的自找臺階下,沒想到她猶然燦笑,說“厲總不想回答也沒關係,我自己明白就好。”
“你明白什麼?”
這次反換藍又姍笑而不答。
那笑仿佛藏著許多唯獨她才懂的秘密,直讓厲宇書胸口犯堵,而且這症狀持續到返家之後,甚至是在這之後,依然持續困擾著他。
週一上班日,藍又姍一如往常的搶在最後五分鐘,扛著公事包,拎緊手中的三明治,急急忙忙地奔向電梯。
“等等我,別、別關!”眼見載滿了員工的電梯無情地在她面前闔上門,她顧不得形象地扯嗓大喊。
可惡!藍又姍低頭看表,在心中罵罵咧咧,沒察覺另一方向的電梯口,某個男人正佇立在那兒,按開了電梯門,一臉覺得好笑的凝睞她。
“藍又姍。”熟悉的醇朗嗓音驀然響起。
她詫異地轉眸,赫見一身招牌黑西裝的厲宇書,站在一級主管專用的電梯裡,好像看她笑話似的挑高嘴角。
“厲總早。”她笑吟吟地打招呼。
“再五分鐘你就要遲到了,還有心情跟我說早?”
“所以厲總也是準備上去囉?”她大眼閃呀閃的。
厲宇書望著她,胸中一口悶鬱之氣緩緩吐盡。過去兩天他不知夢了多少關於她的古怪夢境,更荒謬的是,還有兩人發生親密關係的春夢。
仿佛被催眠下了某種暗示,他發覺自己滿腦子縈繞不去她的身影。他不明白,自己怎會對這麼平凡的小秘書產生這種反應?
閃神的片刻,藍又姍已經蹭過來,大言不慚的仰起笑臉說“厲總,看在上週五我請你吃飯的份上,能不能讓我搭順風電梯?”
“可以。不過你要拿什麼來回報?”
“嗄?”藍又珊傻眼。
“不如就用這個來回報,你看如何?”
厲宇書眯起眼,胸口倏起一陣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衝動,就像是身體本能催促他這麼做,他伸出寬大的掌,捧緊她白嫩的頰,猛然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那一瞬,體內似有什麼被喚醒,耳邊似有道聲嗓在喃著什麼,可他聽不清楚,只能順從那古怪的本能,貪婪地汲取她的甜美。
奇異的是,從頭至尾,藍又姍這女人只是初時微地瞪圓水眸,卻不曾抗拒他,亦無反抗,反而順從地迎合他。
而這一吻,竟是無比的熟悉,仿佛兩人已這樣吻過不下數十次,甚至是更多。
厲宇書氣息淩亂的抽開身,雙掌依然緊捧住她酡紅的頰,兩人就這麼目光糾纏著,沒人先開口。
另一側等電梯的員工早將這脫序的一幕盡收眼底,所有人莫不瞪眼掉下巴。
八卦!最不可能與員工搞曖昧的大Boss,居然跟秘書室的小秘書大庭廣眾下激情相吻!
霎時,所有人八卦魂大沸騰,紛紛掏手機,準備傳送熱騰騰的世紀八卦。
厲宇書乾脆將她拉進電梯,杜絕更多窺探。
藍又姍只手捂著唇,氣息猶然微喘,笑笑的抬起眼望他。
“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我!”厲宇書忽然煩躁地下命令。
“為什麼?”她笑問。
“我根本不認識你,對你一無所知,為什麼你要用那種對我無所不知的眼神看著我?”他惡狠狠地瞪她。
“有嗎?”她歪頭裝傻,長睫猛眨。
“藍又姍,為什麼我一直想起你,為什麼你一直出現在我的腦海?”他氣惱而暴躁地低吼。
這幾天他像是受困的野獸,每當思緒一觸及這女人,胸口便有股悶氣壓制著他,逼他做出各種不符他作風與理智的失控舉動。
“厲總,你這是在向我告白嗎?”她竟然還笑嘻嘻的,一臉自豪地問。
厲宇書滿腔的怒氣,在觸及那張小人得志似的奸巧笑顏時,像燒紅的炭被潑了一缸冷水,怒火再熾也燒不起來。
“藍又姍……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他近乎低語的啞著嗓,身體仿佛脫離了理智小掌控,著魔似的,總會想碰觸她,想感受這個女人的溫度。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3:18
第二十六章
藍又姍手心微微出汗,心口不住地狂跳,臉上卻依然強裝笑容。
是的,這便是她的策略。
失去相愛的記憶又如何,她深信,兩人之間的吸引力依然存在,只要耐心與適當的刺激,他一定會記起對她的愛。
她忍住因激動而起的顫抖,一臉好委屈的說“厲總,你冤枉我了。明明是你強吻我,還把我拉進電梯……剛才好多同事都撞見了,我的名譽都被你給毀了,你要怎麼賠我?”
賠她?有多少女人渴望能如她這樣幸運,她卻一臉委屈的要他賠償?
厲宇書氣極,自覺男性尊嚴被她的反應狠踩在地。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只知道一碰上這女人就什麼都不對勁,再也不像自己。但想接近她、碰觸她的衝動,卻像是早已上癮多時的毒,深入骨髓,再難戒掉。
“好,我賠你。”厲宇書大怒,幾近兇惡地說。
熟知他性情的藍又姍一怔,心中暗自忐忑。
莫非反激將法沒用?不可能啊。在澤蘭王朝的時候,只要碰上類似這樣的情形,他一定會……
慌亂尋思間,只見厲宇書手探向面板,按下某一層樓的按鍵,而後包裹在窄版西裝中的精壯身軀靠過來,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高牆,將她困進他的世界。
“厲……”欲語的唇遭攔截,惡狠狠地封吻。
他銳利的眸像一把利刃,正拆解著她的驚惶。畢竟他已失去那段記憶,有些性子與反應不是她能捉摸得住,一如此刻,她猜不透他接下來想做的。
當!電梯抵達某一樓層,金屬門開啟,對向電梯也正好抵達,陸續步出一堆準備參小與早晨會議的公司高層。
藍又姍只能用餘光捕捉那些人錯愕的表情。其實她也沒預料過厲宇書會有這種反應,當下是錯愕的。
但她很清楚厲宇書的作風,他不是一衝動就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他敢在眾人面前這麼做,肯定是不怕兩人的關係被誤解。
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而且是在毫無相愛記憶的情況下,再一次喜歡上她……
約莫過了半分多鐘,厲宇書才甘願鬆口,放過她已然紅腫的唇,大掌卻依然攢緊她的手,怎麼也不肯放。
他凜著那張深邃分明的俊顏,在連同藍又珊的愕視下,轉身步出電梯,
然後揚嗓宣佈“藍秘書是我女朋友,往後還請各位對她多多關照。”
一片死寂。
眾人屏住呼吸,無不瞪大雙目,震驚如癡傻。
藍又姍亦怔怔地抬起眼,呆看了他片刻,一顆心激動得狂跳不止,更沒料到他竟然會用這種方式直接向眾人宣告。
但是高興之餘,她也明白,即便他是真對她動了心,但他會有此驚人之舉,多少是為了嚇唬她,想測試她的反應。
她當然不會讓他得逞,更不會讓他失望——“厲總,我才請你吃一次鹵肉飯,你就愛上我啦?”藍又姍藏起狂喜的情緒,故意揚起一抹甜笑,當著眾人的面加碼爆料。
這個女人還真是嚇不倒。厲宇書沒好氣的橫她一眼,沒承認亦沒否認,留給在場眾人廣大的幻想空間。
“哇,厲總,你真的很好養欸.”藍又姍嬌笑呵呵,當著眾人的面,抬高纖手輕拍他臉頰。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氣。喝,小秘書當真好大的狗膽!
厲宇書面色一沉,才想發怒,忽而又聽她說“既然你這麼好養,那以後我養你吧。”
開什麼玩笑,這個女人還真是……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厲宇書好氣又好笑,可目光一觸及那張燦爛的笑顏,再旺盛的肝火也只能化為一抹笑。
這個女人……好似極瞭解他的性情。雖然她沒表現出來,可他就是能清楚的感覺到這點。
多麼神奇,明明不熟的兩人,他對她卻總有種兩人對彼此再熟悉不過的感覺。
或許正是這份神秘卻又荒謬得無法向任何人訴說的感覺,讓他一再做出這些失控脫序的舉動,宛若著魔一般,不受控制。
“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對我說話,藍又姍,你真的很有種。”
“反正只要一碗鹵肉飯就能搞定你,這麼好養的總裁哪裡找?”
厲宇書笑著搖頭,不管是對說話沒大沒小,又老愛沒邏輯亂扯的她,抑或是越來越被她牽著走的自己。
只是,他始終不明白,為何她望著他的眼神,以及偶爾流露出來的笑,好似藏著許多難解的秘密?
或許,正是她那樣的眼神與笑迷住了他的眼,那抹神秘,纏上了他的心。
除此之外,已無任何答案可解釋,為何他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衝擊性的喜歡上這個女人。
那些神秘而未解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總裁熱戀小秘書的消息,在公司裡風風火火地傳了開來,霎時所有人都在瘋狂肉搜藍又姍,眾人都在問藍又姍究竟何德何能,能夠破除階級制度,蒙總裁欽點成為寵兒。
秘書室也不例外,資歷最淺的小秘書,成了女人們圍剿的目標。
“又姍,聽說你靠一碗鹵肉飯就套住了Boss?”
藍又姍停下敲打鍵盤的手指,仰起小臉想了想,隨後點點頭,笑說“嚴格說來好像是如此。”
“開什麼玩笑!厲總要是有這麼好搞定,也不會輪到你了。你一定是使了什麼特別手段。”有人話裡忍不住飄出酸味。
藍又姍裝傻。“沒有哇,大概是我主動說要請厲總吃飯,所以讓厲總印象深刻吧。因為從來沒有女人說過要請厲總吃飯耶。”
這時代的女性,或許出於面子考慮,抑或是女性自尊作祟,在感情方面往往仍是保持被動心態,等待男人主動。
有時勇敢主動出擊,努力爭取自己所渴望的,反而能出奇制勝。
不過她很清楚,失去相愛記憶的厲宇書之所以會重新喜歡上她,一方面是她的主動出奇制勝,一方面是因為他的身體,乃至於他的心,都還殘留著愛她的痕跡。
或許在某方面而言,她不夠堅強、不夠勇敢,出了事總要依賴他人,也無法在澤蘭王朝靠自己撐起一個家。但是對於愛情,她有足夠的自信,不畏懼挑戰。
厲宇書是失去記憶沒錯,但他並不是就此變成另外一個人,他的個性,他的喜好,他的脾氣,這些她都再清楚不過。
也因此,她懂得怎麼引起他的注目,如何在進退之間合宜拿捏,讓他對她產生好奇心。
然而,無論她做得再多,假使他心中未曾殘留對她的好感,不管她做什麼都不可能起作用。
事實就是,即便他失去那段記憶,即便他再也想不起,他的心是向著她的,只要與她持續接觸,那些相愛的痕跡便會浮現,即使沒有記憶,也會透過身體語言傳達出來。
但,這些事也只有她自己才懂。這世上,唯有她清楚他們兩人經歷過,又一同擁有過哪些寶貴的經驗。
“什麼嘛,早知道這麼簡單,我們也請厲總吃飯了。”秘書室的女人好生羡慕地嘟囔抱怨。
藍又姍笑笑地,沒多說什麼,繼續埋首電腦前專心工作。
換作是過去的她,也許會在意這些閒言閒語,不過每當她回想起在澤蘭王朝的那一段,她總覺得自己成長了。
雖然她並不是很認同澤蘭王朝的一切,不過對於澤蘭女人的勇敢與強悍,她是欽佩的。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也能成為那樣驕傲,全身充滿自信的女性。
澤蘭王朝啊……如今回想起來,仿佛是一場千年前的夢,偶爾失神間,她甚至有些恍惚地想,那些是真的發生過嗎?
有時,連她自己也深覺荒謬,甚至懷疑那只是她在北京作過的一場白日夢呢。
兩人正式交往兩個月後,適逢老總裁——也就是厲宇書父親的大壽,厲宇書主動提出要帶藍又珊一同出席生日晚宴。
秘書雖然長了不少自信,也經常膽子特大的拒絕老闆兼情人的厲宇書,不過面對這種事,仍是猶豫了數日,才在某人的淫威逼迫之下同意。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3:38
第二十七章
“為什麼你的反應永遠跟其它女人不一樣?你知道有多少女人願意跟我一起出席這場生日晚宴嗎?”當時,屢遭拒絕的厲宇書惱怒地碎碎念。
“如果我的反應跟其它女人一樣,你還會想帶我去見你父母嗎?我是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跟你回家,如果你真不高興,其實也可以找她們,我個人是不怎麼介意。”
厲宇書怒極,卻又無法反駁她半句,只因實情確實是如此。
兩人正式交往之後,小秘書偶爾看似軟弱無能,偶爾卻又表現得獨立自主,仿佛不需要仰賴男人便能活得很好,這矛盾並存的特質,竟然更讓他離不開她。
她越是想推開他,越是對他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態度,他的男性尊嚴越是反骨地想糾她,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有時,他甚至懷疑這個女人是極懂他的性情,才會想出這樣的策略,讓他更放不開她,更想將她緊緊綁牢身邊。
當然,他並不曉得藍又姍之所以會如此,全拜澤蘭女人之賜。雖然她愛這個男人,但她也懂得保留自己,而不是全然的掏空自己,奉上全部。
他只曉得,自己對這個小秘書又愛又惱,當真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過,在經過他每晚與她“促膝長談”之後,小秘書終究不敵他的威能,同意與他參加父親的生日晚宴。
當晚,厲宇書挽著盛裝打扮的小秘書,出席在酒店舉辦的生日晚宴。現場聚集了無數政商名流,小秘書緊張得頻絆腳。
厲宇書摟緊她的腰,貼在她耳畔親昵低語,“是誰跟我說一點也不會害怕?結果來到這裡,就一直緊張得同手同腳。”
藍又姍懊惱地直抱怨,“這哪裡是生日宴會,根本是官商勾結的場合!你看,那邊那個好像是某某政府官員……啊,那個不是常上電視的立法委員嗎——”
嬌嗓倏然打住,她望著某一方向,驚愕的瞪大水眸。
厲宇書覺得古怪,順著她怔瞪的方向望去,看見一名身穿中式復古煙紫色繡花長袍的老女人,手中執著一支煙斗,徐徐湊近唇邊抽著。
老女人身旁還跟著一名小女孩,同樣打扮復古,一雙小手捧著光澤與紋飾璀麗動人的聚寶盆,笑吟吟地瞅著他。
厲宇書一震,毫無緣由的全身倏起警戒。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一老一小是危險人物。
記憶中,厲家不曾有過這樣的朋友,商場上亦不曾與這樣的人物交手。會是其它親戚帶來的朋友嗎?
“花姥姥?”藍又姍不敢眨眼,直直瞪著那抹熟悉的身影,胸中湧起一股澎湃。
“你認識她?”聽見女友喊著古怪稱謂,厲宇書驚異地問。
“嗯。”她肯定的點著頭,滿臉激動。
不是夢!在古宅發生的那些事,曾經與厲宇書一同穿越到澤蘭王朝的經歷,並非是夢!
儘管她非常清楚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但畢竟事過境遷,又只剩她一人留有記憶,有時她真以為那些全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夢。
不過,眼前的花姥姥是活生生的,這代表那一切真不是夢。
恍神間,花姥姥與莞莞已經走來。當她們行走時,周遭的人仿佛有所感似的,自動往旁讓出一條暢行無礙的通道。
厲宇書目睹此狀,驚詫不已。
花姥姥站定在兩人面前,目光卻只望著藍又姍,抽了口煙,徐徐笑道“想不到你竟然賭贏了。我也想不到,這個男人居然真對你如此有心。”
好狂妄的口氣。厲宇書不悅地皺緊眉頭,才想出聲指責,藍又姍卻像是早猜出他會有此反應,小手輕捏住他的掌心,示意他別開口。
“說實話,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把握。但是我從澤蘭女人身上學到了勇於接受挑戰,重要的是,他是真的愛我,即使沒了記憶,他的心依然認得我這個人。”
望著藍又姍小臉堅定,眼中綻放自信,花姥姥緩緩揚起笑。“雖然不是很滿意,不過你能有這樣的改變也算是不錯了。”
“嗄?”藍又姍不解。
“藍小姐,姥姥是在稱讚你呢。”莞莞嗓音甜甜地說道。
“是嗎?”藍又姍訝然。
“姥姥對於藍小姐能有這樣的改變感到很欣慰,特別來此送藍小姐一份厚禮。”語罷,莞莞端高了手中的聚寶盆。
厲宇書下意識將藍又姍往後一拉,做防禦的姿態,仿佛潛意識裡知道會有什麼從聚寶盆裡冒出。
這反射性的舉止一出,連他自己都愣住。
花姥姥笑了,“看來待在澤蘭王朝的那段日子對他的影響不小。都沒了記憶還能這麼防備。”
藍又姍也十分驚訝。不過比起這個,她更關心花姥姥帶著聚寶盆出現的來意。“花姥姥,我們的交易應該已經很明顯,是我贏了,難道你想反悔?”
莞莞連忙解釋,“藍小姐,你誤會了。這聚寶盆是姥姥的心意,裡頭裝的是他失去的那段記憶。”
藍又姍怔愣。“你是說……盆子裡裝的是他的記憶?!”
莞莞甜笑。“是的。”
“打開它吧,打開之後,他就會想起所有遺失的記憶。”花姥姥垂眸笑睞著莞莞手中的聚寶盆。
“什麼記憶?藍又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厲宇書瞪著她追問。
藍又姍不應聲,只是神情複雜地凝瞅著那聚寶盆,伸出指尖微顫的纖手,緩緩觸上繪著各式祥獸的瓷蓋。
許久,許久,她停住不動。
然後……
纖手緩緩收回。
花姥姥依然笑望。“怎麼了?你不希望他想起來嗎?”
藍又姍淺笑揚睫,說“不管他記不記得那段日子,那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真的愛我,真的在乎我。”
“你倒是挺豁達的。”花姥姥贊許似的輕笑,然後向莞莞使了一個眼色。
莞莞收回抬高寶盆的手,笑道“藍小姐,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很可惜你不能再回澤蘭王朝了。”
藍又姍亦笑。“是啊,很可惜那裡並不適合我。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向蕊蕊和杜若問好。”
莞莞點頭,隨後與花姥姥齊同離開,一片衣香鬢影間,緩緩退出他們的視線。
“那個老女人究竟是誰?”厲宇書按捺不住疑惑,一再追問。
藍又姍只是回他神秘一笑,然後挽住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身側。“厲宇書,你說,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你還會愛上我嗎?”
“這是什麼鬼問題?”厲宇書攢緊眉峰,嘲笑地反問。
“要打賭嗎?”
“有什麼好賭的?賭贏了又有什麼好處?”
“賭贏了,以後要是我們碰上穿越,我會努力養你的。”
“真好笑,又在鬼扯什麼!等會兒見到我爸媽,少說這些有的沒有的。”
藍又姍笑得眉眼彎彎,甜得像嘴裡含了糖似的,厲宇書見著,胸中一熱,才想問她為了什麼事笑得這麼開懷,那女人卻忽然湊過來吻了他一記。
“來打賭吧,我賭你就算忘了我一千次,最後還是會愛上我,因為只有我這個愚忠的小秘書,會在你最危急的時刻,奮不顧身的救你。”
厲宇書實在拿滿腦子古怪思想的她沒轍。老實說,他之所以會受到小秘書的吸引,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太過特殊與跳痛的邏輯。
“好,我跟你賭,賭贏了我讓你養。不過我想這種問題根本無從驗證起,因為失憶這種事只會出現在你愛看的那些羅曼史裡。”
藍又姍又露出那種令他心癢癢的神秘笑容,故意用吊人胃口的口吻說“是嗎?那可不一定噢。不過我記住了,如果我賭贏了,我就養你。”
“等我們穿越再說吧。”厲宇書好笑的拉過她,在她上彎的唇角印下吻痕。
誰也沒想到,多年以後,在某個淩晨時分,厲宇書夢見了一個名為澤蘭王朝的異世界,然後花姥姥將之封印的記憶被喚醒,他才恍然記起那一段過去。
當然,那已是很多、很多年後的事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3:52
【番外篇一:貴婦不好當,總裁不好養】
自從藍又姍擺脫小秘書身份,躍入豪門成貴婦之後,生活從此起了大變化。
別的貴婦跑趴炫富,她報名總鋪師廚藝班,天天把自己弄得一身油膩,又是刀傷又是燙傷的,惹得總裁老公很有話說。
某天晚上,幫著老婆貼OK繃的厲宇書終於按捺不住,怒火開炮,“我是娶老婆,不是娶煮飯婆!廚藝爛就爛到底,何必再搞這些!”
某位小貴婦不服氣,依然堅持她的歪理,“這叫以備不時之需。萬一哪天我們真穿越了,我還能擺個小攤子,賣吃的養你。你以為總裁到哪兒都吃得開嗎?”
哼哼哼,她可是親身經歷過男人無用武之地的異時空。正所謂不經一事、不長十八藝,她若是再這麼好逸惡勞,不懂得未雨綢繆,若是哪天又碰上穿越這等鳥事,豈不是又得淒慘一回!
一聽她提及此事,厲宇書氣得肝都疼了。
這個滿腦子古怪想法的女人,仿佛得了某種穿越恐懼症,一天到晚學這學那的,打算要將自己訓練成十八般武藝精通的女強人。
週一學書法,週二上總鋪師廚藝班,週三上防身術外加太極拳,週四上創業行銷課,週五上裁縫課,六日公休陪老公。
厲宇書瞪著釘在門上的那紙一周行程表,俊臉僵青,額上青筋暴跳。
“你學書法上廚藝班,這些我都能理解。剩下的那些又是怎麼回事?”
“防身術是以防有困難時,我能夠及時救你;創業行銷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價值。裁縫課嘛……”
歪理,穿越歪理!厲宇書懶得再往下聽,怒吼“別再說什麼穿越不穿越,就算是公司垮了,我也不會讓老婆養我!”
藍又姍被吼得一縮,嘴一扁,委屈地咕噥“我這也是為了你嘛。”
這話倒是不假。
她這女人是非典型的麻雀變鳳凰,一般來說,小秘書躋身上流社會,應該學著怎麼當一個稱頭的貴婦,如何在公眾場合競技鬥豔炫富,又該如何想方設法拴住丈夫的心。
可她偏不。
她思考邏輯硬是跟別人不一樣,成天想著要怎麼養活他,還會自己套入那些天馬行空的幻想劇,穿越至異世界之類的小劇場。
說實話,他的心情是哭笑不得,卻也倍覺窩心。在所有人眼中,這段婚姻來得倉卒突兀,更多的是質疑藍又姍拜金心態的負面聲浪,唯獨他自己最清楚,這個女人若是貪圖他什麼,她何必成天想著如何靠一己之力養活他?
最重要的是,他的潛意識就是抗拒不了她。
仿佛有一股神秘不可言說的默契,系起了兩人之間的緣分,每當她能準確猜中他心思,甚至精確地說出他喜好,他總覺得腦中有部分奇異的空白,該由她來填起。
“老公,你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吧?”見厲宇書遲遲不語,藍又姍小臉忐忑,就怕他將她當成過度妄想症的怪胎。
厲宇書睨她一眼,撇唇“你,怪透了!”
藍又珊懊惱地蹙眉扁嘴,有絲沮喪地垂下腦袋瓜,可隨後,一雙強壯的手臂將她圈住。
厲宇書壓下一吻之際,帶些失笑口吻的輕歎“可我就喜歡你的怪。”
藍又珊心中一甜,笑容亦似染蜜,伸手
勾住丈夫的後腦,自動自發地往身後大床一躺——嘿,正好,今天週末公休陪老公!
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
厲宇書人在公司開會,坐在會議室裡,看著那一張張唯唯諾諾的部屬臉孔,腦中卻想著正在某間書法教室揮毫的老婆。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老婆一天到晚想著怎麼養丈夫,這也太說不過去。做為一個處在金字塔頂端,年收入破億的總裁,老婆卻這麼沒安全感,他還算個男人嗎?
“厲總?”特助等著上司做會議總結。
“去查。”驀地,厲宇書凜目下令。
特助渾身一悚。“厲總要我查什麼?查今年度的帳?還是……”
厲宇書一記凝瞪,特助立刻止嗓。“幫我查查哪個地方適合搭佈景,還有幫我找一批臨時演員。”
特寶助驚詫,“啊?厲總是打算今年尾牙演舞臺劇?還是找演員來……”
陡然又一記鎖喉冷瞪,特助蔫蔫不敢語。
“總之,立刻去給我查清楚。”厲宇書的手指輕敲著桌面,神情蒙上一抹高深莫測的盤算,在場與會眾人莫不心驚肉顫。
佈景外加臨時演員,總裁大人這究竟是演哪出啊?
“厲宇書,我們到了?”藍又姍揉著眼,轉個身,一邊伸手去解安全帶。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4:05
番外篇一(2)
半個月前,她家的總裁大人忽然心血來潮,提議到東部旅行,她不想掃他的興,當下就堆起笑臉應諾。
藍又姍撓開臉上的髮絲,久等不到回應,不由得睜開惺忪的眼。
這一看不得了,她當場直起身,水眸驚瞪,下巴直落。
外頭是怎麼回事?瞧瞧那些穿古裝的人,瞧瞧那些典雅古式的建築,車外儼然是另一個世界,仿佛她正置身于時光機上,裡外是兩個不同時空。
“藍又姍,你看你那張烏鴉嘴,我們居然真的穿越了。”
她傻愣愣地撇首,望著駕駛座上的厲宇書,他皺眉凜目,似乎也與她一樣困惑。
不可能啊!他們既沒出國,也沒碰上車禍,更沒遇見花姥姥,這場穿越未免也來得太容易!
藍又姍呆怔著,一時之間回不過神,厲宇書倒是一派淡定,開門下車,環視周遭一圈後,彎下腰對著車裡的她挑起眉頭,好笑地說“穿越了,這下我們怎麼辦?”
藍又姍看著那張氣定神閑的俊臉,腦中閃過某些念頭,卻又不敢確定。
她下了車,走到他身旁,與他並肩齊望四周。
驀地,她明白了什麼,噗哧一聲,格格嬌笑。
厲宇書橫睨她。“你笑什麼?我們穿越到古代你也不怕?”
她水眸晶亮如星,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我當然怕。在這種地方,總裁無三小路用,管你口袋有幾百幾千個億、如何走在時代尖端,在這裡就跟個廢人沒什麼兩樣。”
雖然是為了哄老婆開心,不過個人價值被眨至新低,厲宇書不免臉色微黑,額角微微抽動。
是有沒有這麼誇張?即便真的讓他們穿越了,他照樣能用他的頭腦掙贏那些觀念落伍的古人,怎可能如她所說那樣毫無價值。
可厲宇書不懂,藍又姍所防範的一切,全是擔心有一日花姥姥又找上他們,他們又糊裡糊塗回到澤蘭王朝。
在那裡,甭管你是總裁還是總統,只要你是個男人,就註定只能被女人踩在腳下,再有本事也不能出頭,再有腦袋也只能當男寵。而女人若是不夠堅強,只能淪為笑柄,會被眾人鄙視瞧低。
雖然她並不完全認同澤蘭王朝的女人至上,可老實說,那兒的女人確實能力好得教她心虛。倘若她能努力做到澤蘭女人的一半,那麼也不枉那場驚心動魄的穿越經驗。
“嘴上說會怕,我看你倒是挺開心的。”厲宇書見她笑得眉眼彎彎,心想眼前這一切看似荒謬可笑的畫面總算沒白費心力。
他不清楚那份驅使她不斷磨練自己,只為了極不可能發生的“穿越養丈夫”這種事情的動力或者恐懼究竟源自何因,可他能做的,就是讓她相信自己,讓她知道她真有這種本事,借此消除她的不安全感。
於是才有了他們眼前這副景象。
撒大錢租借場地搭建佈景,找來這些臨時演員扮演古人,好讓他那個幻想力充沛得小過剩的老婆,能夠實現她一直未雨綢繆的事。
藍又姍不傻,她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厲宇書讓人精心策畫的戲。
她當下想笑,卻也想哭。這樣看似荒謬得不合邏輯的事,他卻願意為她做,隨她這個在外人眼中看來有著嚴重妄想症的瘋子一同起舞……老天,這一刻她真的愛死了這個男人!
“你這趟穿越應該花了不少錢吧?”她好笑地瞅著他,眸中閃爍著感動淚光。
“是啊,花光了所有資產,沒錢了。該怎麼辦呢?”厲宇書攤了攤手,隨後將她擁進懷裡,湊近陽剛的俊臉,笑得像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見他演得起勁,藍又珊格格嬌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似在撫弄寵物那般。
“別怕,我養你!”
厲宇書笑著,眸底映著濃情密意,單手摟住嬌小的她,緩緩走進特別佈置出來的古小代市集,戲謔地問“你打算怎麼養我?是賣字畫為生,還是打算擺個小吃攤?”
“……嗯,好問題,我得想想。”
“那你可得想快點,我餓了。”
“切,虧你還是個大總裁,連這點餓都頂不住。”
“你好好的貴婦不當,成天想著把老公當小白臉養,就該知道總裁不是好養活的。”
穿著時髦的兩人,眸中笑意相映,緩緩走進臨時演員穿梭來去的市集,繼續演著只有彼此才懂的穿越劇碼,握緊的雙手,從未鬆開。
就在不遠處,花姥姥眉眼含笑,凝視著那對男女相扶持的身影,片刻之後,緩緩拿開嘴邊的煙斗,大紅色雙唇一張,須臾,白濛濛的煙霧吐出,掩蓋了遠方的景象……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4:20
【番外篇二:第二種結局】
厲宇書準備結婚了。
這個消息透過公司內部的有力人士,迅速傳了開來。
當下聽到這個訊息時,藍又姍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麼撐完那天,又是怎麼忍住想沖進辦公室,揪起厲宇書的領帶,狠狠賞他一巴掌的憤怒——
假使她真有這份勇氣,大概也不會在澤蘭王朝被視為女人之恥。
她只覺得自己蔫了,從裡到外,再無一絲生氣。
厲宇書的結婚對象是鋼鐵企業的千金,兩方門當戶對,財力同等雄厚,無論是家世抑或兩人的學經歷,按序攤開檢視,項項匹配,讓人心服口服。
唯一讓她感到憤怒的是,對方是個女強人——那時在澤蘭王朝,厲宇書分明對她說過,他不喜歡精明強勢的女人,更無法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會與他有競爭比較的心態。
然而現實卻不是這麼回事。他接受媒體採訪時,不斷讚賞對方的能力有多卓越,激發他的競爭意識,兩人經常討論工作,互相切磋彼此的能力,巴啦巴啦的談個不停。
“厲宇書,你這個騙子!”藍又姍咬牙切齒,音量不算大,卻也不小。
一群公司職員正好走過,聽見有人敢直呼大老闆名諱,齊刷刷地撇頭望去,驚異地望著等在一級主管專用電梯門口的小秘書。
正好,有部電梯抵達一樓,門一開,正是被罵本尊步出。
身為秘書室一員,藍又姍對他的行程自是瞭若指掌,知道他今天差不多這時間會離開公司,因此她特地守在這兒堵人。
她不想就這樣認輸,即使他不記得兩人相愛的過程,但她不信他會對她這個人毫無反應。
“厲宇書,我想跟你談一下。”藍又姍個性不喜出風頭,可她強迫自己在眾目睽睽下堵去大老闆的去路。
又是她!厲宇書垂著眼,濃眉深擰,難以置信地瞪著至少矮了他一顆頭的嬌小女人。
“藍秘書,你發什麼瘋,還不快點讓開!”特助快步上前欲制止。
“我不走,我跟他有話要說。”藍又姍撥開特助的手,直直望著厲宇書。
“沒關係,讓她說。”厲宇書忽地揚嗓。
“厲總?”特助詫異。
“我想跟你私下談。”
厲宇書嘲諷的挑唇,“你還真會討價還價。我沒讓警衛過來趕你已經夠客氣了。秘書室的人平常都在幹什麼?居然會讓你這樣的人進來公司!”
“厲總,我馬上就讓她離開,您先走好了。”特助伸手拉住藍又姍。
“厲宇書,你敢做不敢當!”藍又珊氣不過,沖著那堵高大的背影大喊。
Boss的婚訊才剛公開不久,如今卻有小秘書疑似感情糾紛,出面討公道,她這一喊果然成功引起眾人的側目。
“藍秘書,你真的想被開除嗎?”就怕引來更大風波,特助只敢低聲斥責。
厲宇書當真被觸怒了,他抿緊薄唇,火大地轉過身,快步走來,一把扯過藍又姍的手,在眾人的愕然中將她拉出公司。
司機已將車停在門口,他拉開後座車門,將藍又姍塞進去,隨後坐進,凜目望向一臉驚愕的司機,怒道“去離這裡最近的咖啡店!”
“是!”司機不敢多問,趕緊開車上路。
約莫五分鐘車程,便抵達最近的咖啡館,厲宇書滿臉寒霜,瞪著一臉固執且理直氣壯的小秘書,也沒再拉她,兀自繃著身軀下車。
穿越到異世界求生養總裁這檔事都幹過,藍又姍現下是什麼也不怕了,她隨後下車跟進咖啡館,大大咧咧的在厲宇書面前落坐。
“你有什麼毛病?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還是說,有人拿錢請你製造我的假醜聞?”越想越懷疑,厲宇書眯起眼,開始尋思最有可能的商敵。
藍又姍深呼吸,說“我沒病,也沒拿任何人的錢。我會一直跟著你是有原因的。”
“我跟你毫無關係,也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你為什麼要故意引導其它人誤會?”厲宇書不相信她沒有特殊目的。
“不是誤會,我們是真的有關係。”藍又珊瞬也不瞬地說道。
“你瘋了。”厲宇書冷冷駁斥。“你是不是有精神上的疾病?還是有妄想症?”
“我很正常,沒瘋也沒病。”藍又珊忽然有點難過,多日來累積的委屈從心底湧上來。
全世界只有她一人知道,他們曾經有過那樣離奇的遭遇,也唯有她最清楚,兩個人相愛的經過。
可是沒人會相信她。
見她眼眶泛紅,厲宇書一噎,心頭莫名發堵,好片刻就這麼望著她,無法言語,腦中又是那股熟悉的茫然。
“厲宇書,你聽好了,那天在北京的老胡同,我們進了一間古宅,遇到了一個老女人。那個老女人會奇怪的巫術,她看我們不順眼,所以將我們丟到她的家鄉,在那裡,女人比男人更厲害,地位也更崇高……”
趁著他怔愣不語時,她描述起兩人在澤蘭王朝的遭遇,將兩人如何遇難,又是如何同心協力渡過難關,然後彼此相愛,最後又如願返回臺灣的經過,钜細靡遺的詳述一遍。
宛若電影般的情節說罷,藍又姍打住聲嗓,心跳如浪,靜靜的瞅著厲宇書。
他一語不發的回視,表情凝重,貌似深思。
她不敢打擾他,就怕他正在回憶那些種種,抑或是那些描述正勾起他腦海深處的畫面。
“你……”約莫兩分鐘後,厲宇書揚嗓,“需要我幫你介紹醫生嗎?”
聞言,藍又姍心頭一涼,打直的背脊緩緩軟下,癱靠著椅背。
“你居然有辦法幻想得這麼詳細,這應該超出常人會有的狀況。你喜歡我是嗎?就算你真喜歡我,也不能自己編出這麼荒謬的劇情,然後硬要我相信,我們真的在一起。”厲宇書放軟了態度,試著跟她講道理。畢竟這年頭最怕的便是惹著精神異常的人,難保她哪天不會從包包裡拿出銳物或有毒物襲擊他。
“這不是我編造的,是真的發生過!”
藍又珊又氣又急,眼眶泛熱。
“我相信,在你的幻想中,當然是真的發生過。”厲宇書用字斟酌,加重語氣強調關鍵字。“你的幻想也很特別,我想你應該是真的很喜歡我,才有辦法想出這麼一長篇……奇幻的劇情。”
藍又珊目光一寒,冷冷地說“你真的當我是神經病吧?”
“聽著,你需要有人協助,我可以找人幫你。”
“厲宇書,我根本不喜歡你,當初是你先對我動心的!”
“我懂你的感受,這樣想確實比較好。”
沒有用的……他根本不信她的話,只當她是暗戀他的妄想症病人。
花姥姥的咒術當真這麼厲害?能讓一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在失去相愛記憶後,對她完全不起反應,連一丁點的觸發都沒有。
藍又姍閉起眼,木然的抬起手,抹去臉頰的淚痕。
厲宇書見狀,下意識停嗓,沉默的觀察她一舉一動。
其說是觀察,倒不如說是防備她更貼切。藍又姍嘲弄地想。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4:35
番外篇二(2)
“需要我找人過來幫忙嗎?”厲宇書表情戒慎地問。
“……不必了。”
“這樣吧,你可能是太累了,不如你先休息幾天,讓朋友陪你去醫院,或者……”
“不必了!”藍又姍氣憤地提高音量,霎時引來其它人的側目。
被那雙紅透的水眸充滿怨恨地瞪著,厲宇書沒由來一窒。
“厲總,很抱歉,我大概是有奇怪的妄想症,因為太崇拜你,才會對你說這些亂七小八糟的話,真的很抱歉。”
藍又珊推椅起身,對他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停頓了片刻才重新挺直腰。
厲宇書皺眉,發覺自己完全猜不透這女人的舉止,以及背後隱藏的用意。
“真的很對不起,剛才對厲總失敬了,如果你想開除我的話,我不會有任何怨言,也一定會馬上離開公司。”
語罷,藍又姍蒼白著臉轉身離去,那背影更顯蕭瑟了。
厲宇書怔住,目光隨著她的身影流轉,思緒亦停格在這一刻。
心臟,莫名地刺痛。
他伸手輕撫胸口,緩緩凜目,臉上浮現迷惘。
這奇怪的感受,怎麼像是在不舍那女人,心疼那女人的落寞?
翌日,藍又姍照常上班打卡,等著收人事部的去職通知,結果等了一上午,又等了一下午,該做的工作一件也沒落下,一天就這麼過去。
第二天也是如此。
第三天時,反倒是秘書室的女人憋著滿腹八卦太久,終於忍不住開口。
“又姍,聽說你對老闆說了奇怪的話?現在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特助還說你有妄想症,一直問老闆要不要開除你,還要人事部把你列為重點觀察人物。”
總是在辦公室扮演耍寶角色的藍又姍,第一次覺得累了,面對資深前輩的詢問,她沒笑也沒裝傻,用著冷靜得讓人震懾的表情,淡淡的說“可能他們說得對,我大概是真的有妄想症。”
頭一次見到藍又姍如此正經的挖苦自己,秘書室的女人一陣尷尬,此後也沒人再提這話題。
厲宇書似乎沒打算開除她,每回特助請示問起,他只是皺了皺眉,然後說“算了,反正她也沒對我做什麼。你私下繼續觀察,要是她再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就讓人事部資遣她。”
老闆都如此寬容,特助也不好再說什麼,默默的回去觀察小秘書,想著只要再逮到一回她做出異舉便開鋤。
只是日子一天天過去,都過了半個月,藍又姍每天上班下班,也不再找機會進總裁辦公室,與厲宇書接觸的機會幾乎是零。
特助問起秘書室其它人,大家口徑一致,說是不曾再聽她提過總裁的事,言行舉止都正常,就是不如以前那樣活潑,也不太愛參與公司相關的活動。
又半個月過去,枯燥的上班生活澆熄了眾人的八卦魂,漸漸地也沒人再提起小秘書疑似與大總裁有一腿的傳聞,仿佛沒發生過一般。
然後,厲宇書的婚訊發出,躍上了各大媒體的政商頭版,公司股價沖高,業績一路長紅,聽說年終獎金會特別好,所有員工都小樂歪了。
這天午休時,藍又姍坐在位置上,默默地剪著報紙,薛秘書好奇地靠過來瞅了瞅,
看清楚她的剪貼成品後,忍不住大笑。
“你怎麼把厲總的頭像剪接在狗身上!”成了人面狗身,好污辱啊!
“很好笑吧?”藍又姍笑眯了眼,把貼好的卡片立在桌面。
“你放這麼明顯,不怕被別人看到?”薛秘書好奇地問。
“無所謂啊。”她聳了聳肩。
薛秘書當下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多問,畢竟那個關於妄想症的傳聞,秘書室的女人可都還記得。
當天下班後,秘書室的檯燈一盞盞暗了,只剩下藍又姍桌上那盞猶亮。
她收妥東西,靜靜地坐在位置上,望著那張卡片。
厲宇書俊美的臉龐被剪貼在小狗身上,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她很想笑,淚水卻湧了出來。
時寶間過得越久,記憶逐漸模糊,連她都不禁懷疑,自己真去過澤蘭王朝嗎?
會不會真像厲宇書所說,那一切都是她的想像,是她編造出來的?
漸漸地,生性軟弱的她,開始懷念在澤蘭王朝的種種。那裡的女人多麼自由,她們不會為情所苦,不會傻到把所有感情全奉給一個男人。
澤蘭女人是驕傲的,她們只愛自己,只願意把精神與氣力耗費在自己快樂這件事上,即便自私,即便太過蠻橫專制,那又如何?
最起碼她們活得有尊嚴,她們知道男人不能真心去愛,愛了便要傷心傷身,至多只能當成寵物。
她,想回澤蘭王朝。
她想成為不受男人影響,不為愛情所束縛的澤蘭女人。
她受夠了像個傻子一樣,不斷等待期盼的自己,也受夠了必須忍受被厲宇書當成妄想病患……更受夠了他即將成為別人的丈夫這個事實。
她要回去,回到澤蘭,徹底遺忘厲宇書,徹底埋掉這份感情,永遠不再回來這裡。永遠。
藍又姍站起身,抱起裝滿雜物的紙箱,關掉她桌上那盞檯燈,頭也不回的離去。
準備離開公司時,厲宇書忽然想起一件事要交辦,偏偏特助已先下樓去取車,於是他親自進秘書室交代。
一進秘書室,他不自覺地瞥向某一方。
大概是印象深刻的緣故,好一陣子沒見到那個怪秘書,總會下意識想瞄一眼。
不料,那收拾得空蕩蕩的桌面,愣住了他。
“那個藍秘書呢?”顧不得會否招來疑惑,厲宇書指著本該是藍又姍的座位問道。
“她前天離職了。”薛秘書站起身報告。
離職了?這麼突然?厲宇書半怔半詫,望著那空出的位置,忽覺胸口微悶。
然後連著好幾天,趁著下班後,二十二樓空無一人時,他總會下意識來到藍又姍的座位,盯著空桌面沉思。
每每當他想起那女人,總覺得腦中蒙著一層霧,他茫然卻又好似看見了什麼,總有些奇怪的思緒在浮動。
他想起藍又姍那盈滿期盼的大眼,想起她一臉認真的說著那關於另一世界的故事,想起她的淚水……
厲宇書揉了揉眉心,嘴邊失笑,啞聲低喃“我這是婚前症候群嗎?居然關心起瘋狂愛慕者。”
最後深望了空蕩蕩的座位一眼,他轉身離開,此後幾天不許自己再想藍又姍的事,強迫自己將這號小人物從腦海抹去。
一個月後,厲宇書結婚了。婚禮場面盛大,婚宴上政商名流雲集,哪怕眾所周知這是利益多過愛情考慮的婚姻,還是成功製造出王子與公主完美結合的美麗童話。
愛情本來就不是這段婚姻的重點,因此婚後厲宇書的生活作息一如既往,沒有什麼新婚燕爾的狂喜,亦沒有沉迷在溫柔鄉,就只是下班回家身邊多了個人。
偶爾深夜他會毫無緣由的驚醒,撇頭望著睡在身旁的妻子,他竟然覺得陌生,那股急欲吞噬他的茫然越來越深濃。
這時他會很焦慮,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可任他失眠到天亮,想了又想,甚至拿出手機查看行程表,卻發現事事完美,毫無缺漏。
那究竟,他忘了什麼?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4:49
番外篇二(3)
婚後兩個月,他準備前往北京簽約,順道參加一個骨董拍賣會,準備父親的生日賀禮。
出發當天,他按照計畫抵達機場,坐在登機門旁的空位上,滑著手裡的平板電腦回復公務信件。
忽然一個古怪的停頓,讓他下意識抬起眼,看向左後方。
藍又姍就坐在那兒,戴著耳機,低頭滑著手機,身旁放著一個後背包,此外再無其它行李。
這個登機門的班機是直飛北京的,她也飛北京?抑或,她是在跟蹤他?
正當這個疑惑生起,那方似有所感,藍又姍驀然抬起眼,與他審視的目光對個正著。
一刹,他微窒。
不過很快地,他就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她的眼神詫異,表情怔愣,像是也沒想過會在這兒遇見他。他看得出來那並非演戲,而是真實的當下反應。
他意外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屏息,等著她有所行動,或是靠過來又扯些荒謬的言論。
然而,她的目光微微一閃,似乎擦過他左手無名指的婚戒,隨後若無其事的撇開,繼續低頭滑她的手機。
莫名束緊的一顆心,驟然失望地跌落下來,而他卻不明白自己為了什麼而失望。
他不是重欲的男人,更沒心思發展婚外情什麼的,何況像她那樣身份的女人,不可能會是他的外遇物件。
那他究竟在期待什麼?
廣播響起,開始提醒乘客登機,厲宇書坐在那兒,動也不動的望著藍又姍,她卻恍若無感,兀自起身步入登機門,隻身一人,連件簡便的隨身行李都未帶上。
而她凝視前方的眼神,嘴角上揚的弧度,全都透著迫不及待,以及一絲海闊天空的灑脫,仿佛前不久受困於囚籠,而今準備投奔自由國度。
為什麼?她打算去北京見誰?是誰能讓她這般期待?對方……是男人嗎?
厲宇書攢深眉頭,整趟飛行都在思索這個問題。他搭的是頭等艙,與她搭的經濟艙完全碰不上,只能等待下飛機時,或許又會在機場碰面。
於是飛行期間,他煩躁而不安的望著窗外,在心中不停催促著飛機能快點飛抵北京機場。
只可惜,抵達北京機場後人潮太多,任憑他找了又找,就是不見藍又姍的身影。
當晚,厲宇書躺在下榻的酒店套房裡,無意識的轉動著指上婚戒,試圖厘清自己的心,卻發現這比什麼都困難。
他不懂為何自己會那麼在意?藍又姍不過就是個離職的小秘書,一個有妄想症的奇怪女人,他應該慶倖自己不再是她的目標,而不是躺在這兒,不停地想起她。
不知名的煩躁感湧上心頭,撥亂了他的思緒。他摘下婚戒擱在骨董檯燈旁,翻了個身,強迫自己入睡。
他睡得很沉,意外的沉,還是特助來按門鈴,他才從那個古怪的夢境猛然驚醒。
他起身梳洗,換上套房管家燙好的黑西裝,坐上飯店派的禮車,前往私人機構舉辦的骨董拍賣會。
拍賣會在北京一棟私人招待所,新落成的歐式豪奢建物,標準的當代炫富心態,前院仿佛是名車展覽會,停滿了各牌各款名車。
厲宇書隨同特助一同入內,讓現場的人員安排在前排座位。他心思煩亂,一整晚心不在焉,看著臺上一件件拍賣品陸續拍出,就是沒個合意的。
“接下來這件拍賣品是私人提供,將由辛小姐親自解說。”
驀地,一道大紅色的身影出現在舞臺上,底下的交談聲瞬間轉淡,所有收藏家莫不睜大雙眼,望著女人捧在手中的聚寶盆。
厲宇書亦如同著魔一般,不能自已的緊盯著那聚寶盆,胸口的跳動莫名加快,一股未知的衝動催促著他。
辛寶蕊目光定定的望著台下的厲宇書,仿佛只對他一人說“這個聚寶盆是我家傳的寶貝,這次拿出來拍賣,是想跟有緣人結緣。”
於是競標時,厲宇書不斷舉牌,終於以讓其它人縮手的天價競得聚寶盆。
結束後,他被安置在招待所的二樓客廳,那個自稱辛蕊的女人親自捧著聚寶盆來交貨。
“你還是沒變,就連在這裡,依然這麼傲。”兩人才剛交手,辛蕊第一句便像是已經識他頗深。
“我認識你嗎?”厲宇書凜目,謹慎地端詳起她。
“眼下已經沒時間跟你說這麼多,我是瞞著姥姥過來的。要不是看在又姍的份上,我也不會幹這種事。”
“你認識藍又姍?”厲宇書錯愕。
辛蕊不語,直接爽快地將聚寶盆遞向他。
“打開寶盆吧,你的記憶都在這裡了。”
“我的……記憶?”厲宇書錯愕更盛。他垂眸望著辛蕊手中的寶盆,耳邊似有某個女人在低吟,催促他伸手接過。
總是從容而堅定的雙手,竟然有絲顫抖的伸出,卻在要接過時,兩人默契不夠,沒能在那瞬間交接好,聚寶盆滑過他的手,引起一陣冰涼的顫慄。
隨後,聚寶盆摔落于地,成了無數的碎片。
霎時,一陣奇異的煙霧飄出,仿佛有意識似的,那煙霧直直朝他竄來,他一震,下意識往後退,可為時已晚。
煙霧化成一條絲線狀,將他纏繞,有那麼一瞬間,他發覺自己無法呼吸,那些煙霧堵住了他的嗅覺,他深深吐納,卻是將煙霧吸入體內。
一刹,無數的影像在腦中跳躍。
古宅。古怪的老女人。甜笑盈盈的小女孩。聚寶盆。不見盡頭的長廊。
澤蘭王朝。
……藍又姍,等我們回去之後,你就是厲太太。
厲宇書全身發汗,宛若自惡夢中驚醒,猛地睜開雙眼,瞪著正在微笑的辛蕊。
“你全想起來了?”辛蕊問。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怎麼辦到的?”厲宇書單手撫額,有過瞬間的恍惚,腦中浮現一張已被辜負的嬌顏,胸口湧上劇疼。“為什麼?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我怎麼會忘了藍又姍?怎麼會忘了澤蘭王朝的所有事?”
“是姥姥的主意。”辛蕊說。“她跟又姍達成了交易,必須拿走你的那段記憶,才願意送你們回來這個世界。”
厲宇書一愣,隨即咬牙切齒,“那個該死的老女人!”
“沒有用了,你已經傷又姍太深。又姍早答應過姥姥,如果你和她沒能有好的結果,她便回澤蘭王朝,永遠不再回來。”
“可惡!我發誓,一定要毀了那個老女人!”厲宇書暴跳如雷,怒紅的雙眼幾可瞥見殺意。
辛蕊直搖頭,說“傷害已經造成,你再憤怒也沒用。時空之門已經快開了,你快去找又姍吧。”
藍又姍……想起在機場相望的那一眼,厲宇書心如刀割。
“我不知道她人在哪裡,該上哪兒找?”厲宇書急得快發狂。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辛蕊嚴肅地直視他雙眼。
厲宇書忽愣,倏然想起什麼似的,面色大變,隨即轉身奔離。
幽暗的天色,僻靜無人的長胡同,門前掛著大紅燈籠的中式古宅,宛若一頭蟄伏的巨獸靜靜守在那兒。
藍又姍一身輕便,不帶任何贅物,走在胡同裡,每踏出一步,心便沉定一分,與初次來時的心情完全不同,毫無畏懼。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5:06
番外篇二(4)
站定在那扇門前,她仰起臉,望著那兩盞搖曳的大紅燈籠,嘴角緩緩上揚。
她賭輸了。
原來在現實世界,是沒有奇跡存在的。
失去相愛記憶的男人,視她如陌生人,根本不可能再愛上她,更不可能如同電影那般,一覺醒來或是遭受某種刺激後,瞬間找回失去的記憶。
呵,她真的該改一改太天真的惡習,也不該再相信那些比童話故事更扯的愛情劇。
她決定離開,再也不回來了。愛情太傷人,她不想再嘗這滋味。
她下定決心,等回到澤蘭,一定要好好向澤蘭女人看齊,她要學會強悍,學會獨立,學會無情,將男人踩在腳下。
對了,她怎麼忘了,杜若還在等她呢!
即使不愛,但至少她還有杜若這個朋友,至少還有人願意愛她,無怨地等著她,她不該再傷心。
可為什麼,淚水還是拚命往下掉呢?
藍又姍閉了閉眼,無法阻止淚水湧出眼眶,只好任由淚痕劃過兩頰。
她抬起手探向金色門環,指尖才剛觸上冰冷的金屬,一隻大手猛然握住她,將她往後一扯。
她驚愕抬目,厲宇書一身是汗,俊臉潮紅,仿佛用盡力氣趕赴這裡。
“厲……你……你怎麼會……”她已傻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對不起。”厲宇書劈頭便是這一句,隨後將她按進胸懷,仿佛要這麼揉進他體內似的,手勁緊得她發疼。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想起來,我傷了你的心。藍又姍,我對不起你,我該死,真的該死!”
藍又姍愣了許久,消化完他這些話後,才在他懷中放聲嚎啕。
他想起來了!
厲宇書捧起她的臉,吻遍她臉上每一處,嘴裡依然不停地道著歉。
“早知道你跟那個老女人玩這種交易,我寧願不回來。藍又姍,你怎麼可以瞞著我?”
“因為……因為我們都想回來,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犧牲你的權利,你想回來不是嗎?我以為失憶還可以把記憶找回來,哪曉得你根本不理我。”說罷,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厲宇書忙將她摟緊,溫聲安撫,“那個老女人的巫術太強,我怎樣也想不起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其實這不是你的錯,也許我們是真的沒緣分,否則你也不會在失去記憶後,對我這個人無動於衷。”藍又珊幾近絕望地說。
厲宇書心一凜,憤怒地強調,“不是這樣的!不是!雖然沒有記憶,但是我一直很在意你,一直對你有種特別的感覺……只是你也知道我的個性,我不允許自己去介意一個小秘書,所以我故意漠視那些感覺,假裝自己對你毫不在意。”
藍又珊垂下眼,望著他握在她肩上的左手,無名指上那圈戒痕,眸光死沉。
厲宇書順著她目光望去,焦灼的眼亦跟著一黯。
“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你已經結婚了。”
“只是商業聯姻,我根本不愛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也不愛你?”
“或許愛,或許不愛。像我們這種身份的人,愛情從來就不是第一考慮的點,我們都是為了其它目的而結合的。”
藍又姍苦笑。這些金字塔頂端的人,眼中只有錢錢錢,人最寶貴的感情反而被視為最不重要的,真是讓他們這些庶民無法想像。
她沉默片刻,才在他擔憂的目光中輕輕地說“無論如何,一切都已經成定局,就算你已經想起來也不能改變什麼。你走吧。”
厲宇書僵住,第一次嘗到即將失去的恐懼。
“我打算回去澤蘭王朝。我想改變自己,想成為你最不喜歡的那種澤蘭女人,我不想再留在這個世界。”
不希望他誤會她是在說氣話,藍又珊神情與語氣?顯平靜的解釋著,“說起來這也不是你的錯,畢竟當初是我自己決定跟花姥姥交易,我本來就該自己承擔這樣的後果。也不是因為失戀就想走,而是對自己很失望,開始討厭這麼軟弱的自己,我想改變。”
厲宇書目光複雜的望著她,搭在她肩上的雙掌緩緩松了力道,滑落下來。
“想想,你會愛上我,大概就像是災難電影裡的男女主角,因為一時的化學作用,還有不得不相依為命的環境,才會受到吸引;一旦狀態解除,感覺也就不見了。”
“不對,我對你不是一時的化學作用。”厲宇書強硬的反駁。
“厲宇書,我得走了。可能以後我就不再是你現在看見的模樣,我想向蕊蕊看齊。”藍又珊故意歪著頭,眯眼微笑,裝出沾沾自喜的嘴臉,“我啊,要回澤蘭王朝找杜若,在那裡努力過生活,多養幾個男寵,建立屬於我的後宮。”
“藍又姍,你根本做不來。”厲宇書語氣沉靜,目光帶著幾分憂傷。
她猶然笑著,“剛開始或許不行,時間久了,只要有心融入,一定可以的。我啊,不想再當這麼傻的藍又姍,我要自立自強,不讓你這樣的男人繼續左右我。”
纖手緩緩往他胸膛一推,她笑著說“所以你走吧!放心,有杜若照顧我呢,我在那裡會過得比你更好。”
厲宇書僵立在原地,動也不動,宛若一座雕像。
藍寶又珊笑著轉身,握緊冰冷的門環,敲響了厚實的木門,片刻,門緩緩開啟。
她閉了閉眼,深呼吸,隨後強迫自己睜開,打直腰背,邁出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很好,她距離門外的世界越來越遠,離澤蘭王朝越來越近。這樣很好。
穿過熟悉的院子,來到通往大廳的長廊,她的淚水已經滿出眼眶,可嘴角還是上揚的。因為她想改變,想放下門外的一切,成為不一樣的人。
“你會養我嗎?”
驀地,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震住了她的腳步。
她霍然旋身,不敢置信地瞪大水眸。
厲宇書站在長廊入口處,望著正停在中段的她,俊美的臉龐噙著淺淺的笑。
“這一次,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會動手,就等著看你怎麼成為獨立自強的澤蘭女人,然後把我當男寵養。你做得到嗎?”
淚水淹沒了視線,模糊了那抹挺拔的身影,可她仍是用力的點著頭。
他願意跟她走?他真願意?!放下在這裡的財富地位,放下他高高在上的總裁身份,他真的願意?
厲宇書邁開步伐朝她走來,毫無遲疑。
“藍主子,帶我一起走吧。不過你得記得一件事,我不會當一個不吃醋不忌妒的男寵,如果我表現良好,你要扶正我,讓我當你的丈夫。”
“……好。”哽咽破嗓。
他抬起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將她拉入懷裡,抱得好緊好緊,仿佛兩人就此融為一體,再也分不開。
“你真的……真的願意跟我走?”她惶惶地問。“回到澤蘭,你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你真的願意?”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兒。”他的語氣堅定如鐵,不容懷疑。
藍又珊哭了,也笑了,主動抱緊他,仰起臉給他一個長吻。
厲宇書伸手握住她,眼底是融融情意,兩人並肩,朝著長廊盡頭走去。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這兩人的消息。
但在遙遠而神秘的澤蘭王朝,多了兩個來自異世界的新子民。
這一次,他們是心甘情願來到這裡,在此長伴彼此左右,繁衍後代,直至老死……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1 00:25:18
【後記 喬寧】
大家好,我是喬寧。感謝在天下書庫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嗨,很高興能在二0一五年繼續跟大家見面!希望大家都過了一個很快樂的農曆新年,紅包滿滿,幸福暖暖。
上回在序文中,跟大家聊了一些關於新成員的事情,身為新手貓奴,忍不住又想在後記跟大家分享趣事。
算一算日子過得好快,新成員來到我家已經過了大半年。記得當初它來的時候,我連貓的品種都分不清,只好拍下它的照片,傳給資深貓奴的友人看。
“是橘子耶!”記得當時友人回傳了這一句。
我當下一頭霧水,貓跟橘子有什麼關係?
“這種品種的會長得很大只喔。”友人又補上這句。
我看著當時還小小一隻的它,心中大驚,卻也半信半疑。真的嗎?
後來開始拚命做功課,上網查詢關於橘子貓的各種特性,才發現橘子貓的特性是食量大、親近人、愛說話等等。
哇,真的太准了!我家這一隻完全符合資訊所寫的特性,而且它一點也不怕人,甚至一度懷疑它是遭棄養的家貓,不過在詢問過獸醫的看法,以及偵測身上有無晶片後,這個可能性似乎偏低。
總之,我家這顆愛吃的胖橘子,就在我心驚膽跳的觀察中持續長大,日後若有機會,希望能跟大家分享它的成長照片。
分享完生活趣事,來聊聊這個故事吧!
這一次的故事,不曉得大家讀完之後有什麼樣的想法?
其實這種類似女兒國的題材並不少見,但是對我來說,是一次全新的嘗試。
下筆之初,想著能夠在故事中建構一個女權至上的新世界就讓我很興奮,希望能快點將它呈現出來。
然而,在建構這個世界的同時,我又忍不住會想,在那種權力一面倒的世界,應該也有著某些缺陷,於是我決定透過男女主角這兩個外來者的雙眼,用旁觀者的角度審視那個世界。這是在有趣之餘,希望能帶入一小
點比較發人省思的想法。
另外,關於這個故事有兩個版本的結局,是因為擔心第二個結局,可能讀者比較無法接受——畢竟男主角成了有婦之夫,應該沒有人可以接受。(偷偷抹汗)
但是我私心很喜歡這樣的結局,畢竟人心怎能抵擋咒法的控制?而在現實世界的一切都成定局後,女主角不願再委曲求全,直到最後一刻才想起一切的男主角,做了自私但也令人動容的決定,扔下他在原有世界擁有的一切,決心與女主角重返澤蘭王朝,過起男寵的日子,我想這樣的結局,或許會來得更真實。
在此要特別感謝編輯的協助,完成我這個作者的私心願望,將我偏愛的第二個結局能夠有機會跟讀者分享。
我想,不管是怎麼樣的世界,有好必有壞。不過如果女人真能穿越到澤蘭王朝,應該是很幸福的事,至少能多很多選擇權,也不必再處處受制於男性。
(笑)
這個故事本來計畫以單行本的方式呈現,不過近日又興起了一個跟澤蘭王朝有關的新靈感,因此接下來希望能再撰寫一本與《我在古代養總裁》相關的系列作。
最後,要感謝大家過去一年來的支持,因為有你們,我才能持續創作。
祝福每一位讀者這一年各方面順順利利,有看不完的好故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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