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諱 -【中獎之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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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0:09
標題:
諱 -【中獎之後】《全文完》
中獎之後
作者:諱
【
內容簡介
】:
中獎調研:如果你中了60億,今後你準備怎麼過?
a.混吃等死b.其他
週呦呦說:有錢後,我有一個夢想。
鄭易說:關我什麼事。
鄭易說: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你跟她們完全不一樣。
週呦呦說:我跟她們不一樣,是因為我有60億嗎?
週呦呦說:收藏我這條錦鯉,會有好事發生。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0:24
1.有錢
人這一生,一定要養成一個良好的、能夠提升自我的習慣。
比如每天健身一小時,比如每天碼三千字,比如每天攢十塊錢。
可能初期你不會有什麼受益,覺得可有可無,但是一定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的身材已經十分健美,小說已經收藏過萬,並且小有積蓄。
像我這種目標比較高遠一些的人,所保持的習慣自然也要更充滿奉獻精神——我會每天堅持為國家做一點貢獻,主要集中在社會福利事業、國家體育事業,雖然獻給國家的單均金額不多,但因為人品不是很好,數量還是很可觀的。
做人,總是要有點堅持,才會有收穫,人品也總是會有集中爆發的那一天。
我把鼻樑上的墨鏡往下推了推,露出眼睛來好仔細看清楚眼前的寫字樓,高聳又氣派,脖子仰歪了也看不到樓頂。
早就聽說金融中心這邊的寫字樓都散發著一種土鱉勿進的天然氣息,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就連身邊進出的那些穿著西裝革履、時裝套裙的精英白領們,也都是用眼角輕飄飄的瞥我一眼,然後換成鼻孔看人。
我雖然不是精英,但好歹曾經也是個白領,雖然穿的沒你們那麼正式、講究、顯瘦,但我穿的暖和!怎麼能強求一個已經在家宅了一個星期的人穿的人五人六的呢?
我把墨鏡戴好,一邊往大廈裡走一邊想,也許他們是覺得我戴了Chanel最新款的墨鏡有些炫富,不太高興,才會拿眼睛瞥我吧。
這家投資公司是秦姝介紹給我的,叫獨立資本,業內都稱作IC。
其實我內心是比較想聯繫一些華爾街的知名公司的,像凱雷基金,據說他們家的平均回報率是34%,一萬塊錢,一年就會產生三千四百塊的收益,一百萬年收益能有34萬!我平時累死累活上一年班,連34萬的一半都賺不到,如果選擇了凱雷,光是利息就夠我胡吃海喝到死了。
但是秦姝說這家公司的創始人曾經在華爾街也赫赫有名,而且回報率也非常可觀,她爸放了一些錢在裡面,每年的收益率比自己理財要高很多。
重要的是,秦姝說錢放在國內的公司,更方便我以後的資金運作。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說起“資金運作”這種低調而又財大氣粗的詞了。
IC的前台姑娘美麗又氣質,說話聲音溫柔又動聽,就是語氣中帶著點質疑,“您說您找誰?”
我確定她剛才其實聽清了我的話,“我說,我想找你們公司的創始人,或者理財最好的投資經理人也可以。”
前台姑娘扭頭與旁邊坐著的另一位姑娘對視了一眼,回過頭來說:“請問您有預約嗎?如果沒有預約,不好意思,我沒有辦法幫您聯繫。”
這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我沒有你們公司這些人的聯繫方式,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預約,你能幫我聯繫下或者預約一下嗎?”
前台姑娘搖了搖頭,似乎打量了一眼我的穿著,笑容有些張揚,“不好意思,我們沒辦法幫您。”
我猶豫了一下,左右看看沒有其他人,放低了聲音說:“但是我有一些錢,好多億,想要做投資……”
不等我說完,這個姑娘又與鄰座的姑娘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起忍不住笑了起來,鄰座的那 姑娘的目光在我的羽絨服上停留了很久。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我沒有騙你們,我確實有很多億。”
可能是墨鏡太黑太大的原因,這兩個前台看不到我充滿怒火的目光,仍然在笑,只是笑著笑著又很快收了表情。
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扭頭,正看到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長相挺英俊好看,身高挺拔,從容中帶著一點不可一世的篤定,這氣質,哪怕在高質量的金融才俊中也算是相當出眾的。
只是此刻他微挑著眉,眼神同樣帶著一絲探究,“你說你有多少錢?”
我戒備的看他,說:“很多錢。”
他彷彿看不出我不想跟他多說的意願,抱著手臂也開始打量我,比那兩個前台還毫不顧忌,“很多錢是多少錢?”
他的目光從我的雪地靴開始,移到我加絨的牛仔褲再移到我的羽絨服上。我動作明顯的推了下臉上的墨鏡,說:“你要是覺得我可能很窮,可以多看看我的墨鏡,但是我有多少錢這個問題,不能告訴你。”
他又挑了下眉,甚至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哼笑了一下,隨即說:“我就是IC的投資經理,你有什麼想要了解的,可以給你做諮詢,只是在這之前,我需要了解你準備拿出多少錢放到我們這裡。”
這最後一句話說的還算能聽,如果他說的是“你能有多少錢”,我估計會直接走人。
我點點頭說:“你有工卡嗎?怎麼證明你是IC的投資經理呢?”
他:“……”
他看著我不說話,我繃著臉在墨鏡背後默默的看他,也不說話。
很快他衝前台抬了抬下巴,“我的工卡落在辦公室了,她們可以作證,我是這裡的員工。”
前台的姑娘由愣怔轉為頓悟,連忙點點頭,親切地微笑著說是的,並遠程幫我們開了門禁。
一樓有很多間會議室,這個投資顧問帶我進了其中一間,裝修風格商務又冷淡,黑色的會議桌讓人格外清醒。
“還不知道您貴姓?我叫鄭易,容易的易。”他伸手指了一張椅子示意我坐,自己順手解了西裝的釦子,在我旁邊的轉角位子坐下。
天花板上的攝像頭裝的很明顯,我說:“我姓周,週呦呦,跟獲諾貝爾獎的屠呦呦一個名字。”
他點點頭,“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這是我爸給我起名字的出處,既然他也是半個文化人,或許可以勉強信任。
我說:“你們公司對投資人的資金數額有限制嗎?”
他說:“門檻是千萬,小幾千萬的用戶雖然多,但是投資回報率相對會低一些,高額回報主要是白金用戶,這些用戶的起投都是上億。”
“有上限嗎?”
“沒有。”鄭易回答的很快,然後揚了下唇角,“不知道周小姐打算投多少?”
我說: “那我也應該算是白金客戶,我的錢也有上億……”
他面色如常,帶著點禮貌的笑意聽我說,沒有兩眼放光,更沒有立刻來跪舔我這個VVIP,看來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
我繼續說:“我有將近9億……”
他挑起了眉。
“……美元。”
他不說話了。
我們對視了片刻,我說:“確實很多,很嚇人對吧?”
鄭易輕咳了一聲,話語中帶著一絲意外,“年前美國強力球開的那個16億美金的得主,是你?”
“你反應還挺快,我記得報導上只說了亞洲人,女性。”我說,“16.3億美金的獎,扣掉各種亂七八糟我也不懂的稅,最後給到我的是8.9億。”
鄭易笑了下,從震驚到平靜的恢復速度很快,“周小姐運氣真好。”
我謙虛的說:“還可以吧,這充分說明了每天買一張彩票的重要性。”
鄭易微笑著點了點頭,“這習慣不錯,周小姐能一直堅持買彩票也是有毅力,成功確實更偏愛那些堅持和努力的人。”
我透過墨鏡看他,“你這馬屁拍的有點明顯了。”
鄭易:“……”
他臉色有些黑,我說:“這就是我為什麼找你們老闆的原因,畢竟這錢不是個小數目,我擔心你們這些經理為了拉業績忽悠我有30%的收益,實際上也就只有10% 。”
“投資理財這方面我都不懂,剛才看你像是個不為錢財所動的人,我才願意跟你說實話,但是你一恭維我,我就覺得你不是很靠譜,你說你是投資經理,到底資深不資深,我其實很懷疑。”
鄭易眼眸漆黑的注視著我,也不微笑了,表情嚴肅,“看來周小姐對我仍然有些防備,我理解,不如我們上樓到我辦公室談,也正好給你看看我的工卡和證件。”
他神情認真的讓我覺得都有點不好意思,只好擺手說:“不用了,我今天來就是了解一下,我其實是想把錢放到華爾街的公司,他們收益高,名聲也大。”
“是嗎?”鄭易搭在桌上的修長手指點了兩下,“不知道周小姐屬意哪家?”
我說:“凱 你肯定知道吧,他們家的回報率是34%。”
“34%,周小姐就滿足了?”鄭易笑了一下,“既然周小姐喜歡坦誠的人,我也說句實話,凱雷的平均回報率確實能達到30%,而且這只是平均水平,以周小姐的資產,到凱雷也是黑金用戶,收益率只會更高。”
幸好有墨鏡在,不然他一定會看到我瞪大眼睛的激動神情,原來沒有最高,只有更高。
鄭易繼續說:“凱雷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如果周小姐願意把資金放到我們這裡,我可以保證回報率不會比你期待的低。”
他說的十分篤定,神情自信又坦蕩,按說這種談價格的時候,最好反駁一下來表示下自己很懂行,但是我實在是什麼都不懂。
我想了想說:“我朋友說把錢放在國內,如果進行資金運作的話會更方便一點。”
鄭易笑了笑,“如果進行合理避稅,國內國外都無所謂,不知道周小姐想進行什麼資金運作?”
“還沒想好。”專業知識懂得少,說多了容易露怯,我說,“可能收購一兩家公司,弄個老闆噹噹什麼的。”
鄭易這會兒倒是有些不動聲色,說: “如果周小姐有收購本土企業的規劃,放在國內確實要好一些,國內的專業人士,在做盡調的時候能更好的結合市場情況做出判斷。”
我點點頭,其實我也就是說說,並沒有什麼明確的計劃。
他看我沒有反應,補充說:“如果周小姐對我們公司有了解,應該知道我們投資併購這一塊兒的業務在國內的影響力,去年桔光科技對UB中國的收購,就是我們主導的。 ”
我清了清嗓子說,“不好意思,我其實是前兩天才知道你們公司的。”
鄭易:“……”
靜默的氛圍裡,我的手機及時響起一聲微信的提示音,是秦姝在問我有沒有辦完事,昨天約好十一點到她公司附近去吃飯。
正好也該走了,我站起身說:“你給我的條件可能確實不錯,我也相信你沒有忽悠我,只是我需要回去再考慮一下。”
“可以理解,畢竟不是小數目。”鄭易也跟著站起來,點頭說著,又摸了一下身上的口袋,最後掏出個手機來,“抱歉,我今天沒有帶名片,我們可以交換個聯繫方式,如果周小姐有意,可以隨時與我聯繫。”
人家白白花了這麼長時間給我做介紹,直接走人確實有點不近人情,我報了手機號,鄭易很紳士的送我出門。
“周小姐是做什麼工作的?”出去的路上,鄭易隨意的問。
“做外貿的,以前在一家外貿公司上班,半個月前辭職了。”
鄭易點點頭,“怎麼辭職了?”
我:“……”
我側頭看他,簡直難以置信,那句“你是不是傻”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如果你中了這麼多錢,難道還會繼續朝九晚五的上班嗎?”
鄭易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點頭,“周小姐說的對。”
我想,秦姝介紹的這家公司,並不是很靠譜。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0:55
2.五萬
秦姝此人一直是我心目中的白富美,不僅長得美艷無雙,還遺傳了她爸的經商基因,從大學開始就熟練運用各大社交軟件不停吸粉,然後倒賣化妝品、明星周邊等,並且緊跟時代的步伐成立了一家網紅經紀公司,升職為公司總裁。
而我作為她大學四年的室友,憑藉著幫她一起收發快遞的交情,光榮的見證著她的發家致富史。
她公司籤的網紅不多,有幾個養成中的網紅正在公司接受培訓,見到我的時候一疊聲的哎呦餵,“呦呦姐發財啦!這是Chanel的墨鏡吧!”
我面無表情的說:“能不能別叫姐,我也就才二十六,叫的我好像三十了。”
“但我是96年的呀,比你小好幾歲呢!”叫曦雨的這個小姑娘一臉的膠原蛋白,笑嘻嘻的說,“呦呦姐升職加薪啦?Chanel的最新款哎,得七八千吧?呦呦姐真有品味,能給我們戴下不?”
一上午過去,終於有人率先發現了我的墨鏡,並讚揚我的眼光。
秦姝從辦公室裡出來,老遠就抬手摀住了額頭,一手指著我說:“週呦呦,你趕緊給我把這墨鏡摘了,我眼睛要瞎了!”
我正要給曦雨摘墨鏡的手一頓,轉而往上推了推,“我不美嗎?七千多的墨鏡啊!鑲鑽的要上萬,我都捨不得買!”
“買了也沒用,上萬的墨鏡也配不上你羽絨服和雪地靴的土氣。”秦姝一臉嫌棄,摘了我的墨鏡扔給曦雨,“你買的起這麼貴的墨鏡,就不知道花點錢給自己捯飭一身衣服?”
秦姝耳提面命,我推著她往外走,小聲說:“我買這個墨鏡純粹是為了自我保護,想著現在有錢了,奢侈一把,沒想到一個墨鏡都這麼貴,60億也就只能買幾十萬個墨鏡,錢一下就沒了……”
秦姝哈哈哈的笑得一頭捲髮都跟著打顫,我戳了她腰一下,她才收聲,忍著笑說:“所以不是讓你盡快把錢拿去做理財嗎?放在銀行卡里簡直是暴殄天物,一年利率才0.3%,你算算一天的利息也就……我天,一天的利息就能有五萬……週呦呦,你真是發財了,一天可以買5個鑲鑽的墨鏡……”
“咱倆以後做不成朋友了,”秦姝喃喃道,“貧富差距實在太大了……”
我還沒有算過這些天的利息,一時也很震驚:“秦小姝,你心算速度好快啊。”
秦姝按了去地下車庫的電梯按鈕,我回過神來說:“不是去你公司樓下吃拉麵嗎?”
“今天去七星大廈那家最貴的自助吃,秦姝咬牙切齒的說,“吃一千多一位的那種。”
直到坐在餐廳裡,面對著一盤從新西蘭空運來的龍蝦,秦姝仍然沒緩過神來。事實上從得知中獎的那一天起,我也無時無刻不處在懵逼中,感覺整個世界突然就變了,以前吃不起的自助,買不起的墨鏡,哪怕是H市天價一般的房子,如今都如同一塊錢的饅頭一樣,想買就買,想吃就吃。
一夜之間,困擾我這個城市螻蟻的那些諸多煩惱與瑣事,都不是問題了。
有錢,好像真的能使鬼推磨。
秦姝感嘆道:“有錢人真可怕,我每天累死累活的拉投資,你每天什麼都不干就能是我幾倍的利潤。”
我指指自己,“我現在有錢了,你可以找我給你投資啊!你早日把公司做大,很快也能財務自由了。”
“那不行,我再愛錢也不能坑自己人啊!”秦姝托著下巴笑的妖嬈,自黑技能滿分,“不過以後肯定要多敲你幾頓飯的竹槓,不然真的要嫉妒死。”
大學時秦姝賺了錢,沒少帶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我把卡掏出來拍在桌上:“隨便吃!大爺管夠!”
“能不能別這麼暴發戶!”秦姝伸手扯我的衣服,“咱都有錢了,日利息五萬,什麼時候去買點上檔次的衣服,學著注意點形象,別告訴我你今天就穿這身去IC了。”
“啊。”我點頭,“我在家宅了這麼多天,劇和小說看都看不過來,哪有空出去買衣服,墨鏡都是我網上海淘的。”
“IC的保安沒把你轟出來嗎?”秦姝表情簡直是慘不忍睹,“算了,一會兒我陪你去逛街買幾件……跟IC的人談的怎麼樣?”
我搖搖頭,“不太靠譜,那個投資經理特別年輕,看著連三十歲都不到,感覺沒什麼經驗,都是在忽悠我 ”
“不會吧,我爸說他們還可以啊。”秦姝有些意外,“我們家你也知道,做點小生意賺點小錢,我爸也就是剛夠投資門檻的那種客戶,他說每年的回報率都不低,對你們這些大客戶,按說應該會更高。”
“他給的數字確實不低,聽起來也挺誘人的,但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我想了想說,“其實我也想把錢放在國內,心裡更踏實。我說再考慮一下,過兩天再聯繫他談談。”
秦姝點點頭,“這麼大的事,確實要多了解一些。”
吃完午飯,秦姝就要拽著我去買衣服,而且去的是我曾經連路過繞道而走的老佛爺!這直接導致我每試一件衣服都要翻翻價格算一下我再買幾件衣服就會破產,氣的秦姝打了我一路。
“這個裙子好看是好看,但是什麼場合穿呢?”我看著鏡子裡那個穿著一襲黑色長裙美女,不得不說人靠衣裝,貴不是沒有貴的道理,但是,“太貴了,這麼薄薄的一塊布,要三萬多,還不打折。”
“摳死你得了!”秦姝直接上手掐我腰,“我幫你算過了,60億能買20萬件,哪怕一天穿一件都夠你穿500多年的,你要是能活五百歲,我現在就給你跪下!”
秦姝的心算速度,我是服氣的。
“說認真的周小呦,”秦姝又拿著一件春衫在我身上比,“雖然你現在混吃等死完全沒問題,不過你真的準備每天什麼都不干的過一輩子嗎?”
這是個好問題,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以後該干什麼。
“可能會去環遊世界?做點公益什麼的……總不能還是上班吧,而且以後我也不用考慮找對象的問題了,有需求的時候包|養幾個肌肉男、小白臉,分分鐘成立一個后宮,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秦姝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也很無辜,“其實還沒想好,幸福來得實在太突然。”
秦姝漂亮勾人的桃花眼裡幾乎要迸出嫉妒的火光來,隨即嘆了口氣,“算了,你還是先玩一段時間吧,要是我估計也會先在床上躺一個月。”
*
逛完街後秦姝回公司,我回到家裡繼續挺屍。
一個下午,買了兩件衣服、一雙鞋和一個包,花了五萬塊,一天的利息就這樣沒了。
但是我還有60億的本金,明天又會產生新的五萬塊,這樣一想,今天花掉的這五萬簡直是九牛一毛。
年前我們公司組織我和幾個同事去美國參加展銷會,也算是年終獎勵大家出去玩一圈。在紐約一家便利店買水結賬的時候,我看旁邊豎了一張廣告牌,強力球彩票的中獎金額已經到了16.3億美元。
而那天我出差已經將近一周,於是多買了幾張,補足這些天沒為社會做貢獻的遺憾。
其中一張就開出了巨獎。
買彩票的時候,同事十分消極的勸我不要白浪費錢,我說要相信心誠則靈,如果我中了獎,一定分你一百刀。
事後我很慶幸,幸好當時沒有豪氣萬丈的說分她一半。
後來過年期間我又飛了一趟去辦相關手續,錢到賬的那天,發財的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辭職。
還記得我那領導關切的問我,是不是嫌錢給的少,畢竟我在公司的業績也是排得上名的。她甚至拿出了殺手鐧,說如果我不辭職,會給我介紹一個有車有房有戶口的對象。
我配合的表演了一副遺憾又不捨表情,在領導“不識抬舉”的眼神下,堅持辭了。
當然像我這麼說話算數的人,臨走前給一起去美國的那個同事買了一堆零食,以至於在送我離開的時候最捨不得我的就是她,哭著對我說,苟富貴,勿相忘。
雖然我心裡有些慚愧,但是幸好沒有告訴她真相。
秦姝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到家了吧?你今天見的那個投資經理叫什麼,回頭讓我爸幫忙問問這個人怎麼樣
我回復她:好啊好啊,他說叫鄭易
我看著聊天界面,那邊靜了一會兒,然後顯示在文字輸入,後來又顯示語音輸入。
秦姝咆哮的聲音傳過來:週呦呦你是不是傻!鄭易就是IC的創始人!H市排名第一的鑽石王老五,你去IC之前一點資料都沒查嗎!
我:……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1:02
3.名流
一個人,既長相英俊,又年輕有為的概率有多大?尤其這個人還屬於長相非常英俊,事業非常有為的那一類。
翻了幾十頁IC近期的動態後,我盯著其中一篇報導裡,鄭易那張棱角分明,幾乎毫無死角的活動照片看了很久,心想,我有眼不識土豪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怎麼會有人這麼得上天垂憐。
但是轉念一想,我這中獎的運氣連我自己都佩服,既然世間確實有這種幸運兒,那沒認出鄭易來、,還是說明我功課做得少。
在秦姝罵了我一頓後,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少看了兩集劇,仔細了解了一下IC。
鄭易,H市知名的鄭氏實業的太子,今年30歲,22歲碩士畢業進入黑石。08年金融危機後的幾年裡,黑石能夠相較於其他投行快速的恢復,主要歸功於鄭易提出的對亞洲市場的戰略投資方向,報導裡又提了幾件鄭易主持的知名收購項目,並且不斷用到handsome這個詞。
四年前鄭易離開華爾街,回國創辦IC。憑藉其豐富的投資經驗、敏銳的市場嗅覺和積累的人脈資本,很快讓IC成為了國內首家投資回報率上榜華爾街的資本公司。
我躺在床上一邊刷微博一邊想,如果把錢放在國內,從我這些天的搜索看來,IC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又好像還沒有到讓人很滿意的程度,想來想去,它並沒有什麼獨一無二的特點可以吸引我。
微信傳來提示音,有人加我好友,頭像是一張俯拍的城市夜景,備註說,我是鄭易。
今天距離我上次去IC,已經過去了三天。
我朋友圈裡難得有土豪,除了秦姝,就是幾個久不聯繫的同學,或者是偶爾加的客戶,寥寥幾人,對於開闊視野增長眼界幫助不是很大。然而等我迫不及待的點進鄭易的朋友圈,卻大失所望,他的朋友圈除了金融新聞的分享,就是幾條歌曲分享,不多的幾條原創也基本是措辭嚴謹的金融時事點評。
鄭易發來消息:請問周小姐考慮的怎麼樣?
我說:還可以,但是還需要再談談
他回復的很快:沒問題,周小姐方便告訴我住處嗎?我明天上午派人去接你。
看來他很想拉到我這個客戶。我說: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行,我們約下午吧,上午我起不來
鄭易那邊頓了一會兒才顯示輸入:好,周小姐大概幾點能到,我安排好時間?
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幾點能自然醒……
鄭易這次停頓的時間更長,過了片刻說:那我隨時恭候。
*
在家宅了半個多月,我的生物鐘與北京時間已經差了三四個時差,天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劇和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中醒來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
到IC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半。
前台換了兩個姑娘,不變的是精緻的妝容,變的是更好的工作態度,我剛報上名字,其中一個姑娘就立刻起身帶我進了電梯。
只是我來的不巧,穿著合身套裙的秘書說鄭易在一個比較重要的會上,還有大約二十分鐘結束,她給我倒了杯咖啡,並且拿著一個ipad問我需不需要用來打發時間,上面裝有最近流行的抽卡片遊戲。
沒想到他們這麼人性化,我猶豫了好幾秒,最後還是忍痛拒絕了。
鄭易的辦公室很大很寬敞,還有不少看著很貴擺件,庸俗如我,還從來沒有進過這麼大個老闆的辦公室。我十分想趁機見見世面。
辦公室正南方向有一整面落地窗,冬末春初的陽光很柔和,我走過去往下看了看,忍不住一陣暈眩。辦公室在頂層就這點可怕,雖然看的遠,但是一不小心,摔得也慘。
窗外遠眺的街景有點眼熟,這個角度很像鄭易那張微信頭像。
落地窗緊鄰的一側擺了一些物件,有的很中式,有的又很現代,剛才進來乍一看我還以為是寶貴的藝術品,仔細看才發現,中式的是各地的茶葉盒,現代的是各國的咖啡罐,有的品種和產地看起來很稀有的感覺。
這種收藏喜好倒是很少見,也很有趣,我挨個看下來,唯一遺憾的是不好隨便移動別人物品,有的介紹在罐子背後,沒辦法看清。
辦公桌後面的牆上掛了一副油畫,牆角擺了一個書櫥。
油畫色彩很是鮮豔,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籃子,裡面灑出一些通紅的蘋果來,旁邊還有一瓶紅酒,一盤甜點。我雖然看不懂畫,但是也能知道這幅畫應該價格不菲,因為我確實能從其中感受到一種靜謐悠閒的感覺,讓人感覺說不出來的舒服。
可見鄭易的品味也挺獨特的,他應該很喜歡吃,辦公室不是放點水果畫,就是收集些茶飲。
身後的門傳來響動,我扭頭正好看到鄭易推門進來。
他一手搭著門把手,動作明顯的愣了一下。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今天有了點春天的氣息,所以趕緊脫掉了羽絨服,穿上秦姝給我挑的死貴的衣服顯擺一下。黑色毛衣和暗綠色的大衣,因為感覺沒有春天的鮮豔氣息,出門前又抹了一點口紅。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我說:“鄭總不認識我了?我是周呦呦。”說著,我突然意識到,他大概是感受到了我五萬塊一身的逼人貴氣,不禁竊喜。
鄭易回過神來,微笑著說:“那天見面周小姐一直戴著墨鏡,剛才確實沒認出來,抱歉。”
我:“……”
鄭易示意我坐,把資料放到辦公桌上後也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周小姐這幾天考慮的怎麼樣?那天我跟你說的回報率,還滿意嗎?”
“原來你是這家公司的老闆,”我先下手為強,說,“你那天騙我說是投資經理。”言下之意就是你欺騙了我,我怎麼相信你?
鄭易卻笑了笑說:“那天沒有機會跟周小姐講清楚,我確實是IC的創始人,不過目前也會親自負責一些資產的投資,不敢欺騙周小姐。而且我作為一家公司的老闆,話自然不能亂講,跟周小姐說的回報率,只會高,不會低,這點周小姐可以放心。”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往沙發上靠了靠,沉吟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你給出來的收益確實不錯,而且你這麼大一家公司,我也沒有不相信的理由。但我總覺得吧,你這裡也沒有什麼很特別的地方可以吸引我,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鄭易很聰明,笑著說:“周小姐有什麼條件,可以儘管說。”
我說:“我看你們公司資料的時候,看到你的個人介紹,鄭氏實業是你們家的?”
鄭易挑了下眉,說:“是我父親的,由我爺爺創辦,現在是我父親在經營。”
這個我了解,我說:“所以,你們家很有錢,從你爺爺開始就很有錢,你小時候也很有錢?”
鄭易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說:“可以這麼說。”
我了解的點點頭,說:“我有一個夢想。”
鄭易看我的眼神有了點戒備,他揚了一下唇角說:“周小姐的夢想不會是嫁入豪門吧?你現在已經是豪門了。”
我搖了搖頭,清 清嗓子說:“我想進入上流社會。”
鄭易沒說話。
“就是你們這些有錢人的圈子,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上流社會,總之就是想進入你們這高端的,有錢人很多,但暴發戶除外的圈子。”我補充說,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即便我也算是個暴發戶。”
“可以理解。”鄭易點了點頭,“所以呢,周小姐的意思是?”
他還沒有明白。既然他這會兒又沒有那麼聰明了,我只好給他講明白:“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呀。”
鄭易:“……”
我說:“我雖然有錢,但是暴發戶那麼多,不是每個人都能進你們那個圈子,我要是從頭做起,太難了,所以需要你幫幫我。”
鄭易:“……”
我說:“你怎麼不說話了?”
鄭易看起來十分心平氣和,說:“不好意思周小姐,這個我恐怕……”
聽個開頭就能知道結尾,我站起身來,“哦,那我就不打擾了。”
我轉身要往外走,鄭易叫住了我,“等等。”
我差點就要忍不住讚歎出聲了,錢,不說萬能,那也得是9999能。
鄭易面無表情,完全沒了剛才對待我這個黑金客戶的微笑和禮貌,“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我走回去,坐到離他近一些的位置,誠懇的說:“幫助我成為一個名媛。整個從0到1的過程,我都需要你的幫助,因為我也不知道名媛是怎麼樣的,所以該怎麼幫,就要靠你對你們圈子裡的名媛們的了解了。 ”
鄭易輕哼了一聲,“恐怕從0到0.1的過程我就愛莫能助,名媛的出身,周小姐有嗎?”
“這個我可以有,”我說,“我爸在世的時候,是大學教授,你可以把我的出身包裝成書香門第,我相信這個難度肯定遠低於你們投資併購時做的每一次路演,你說呢?”
鄭易瞥了我一眼,他選擇了不說話。
我說:“如果你答應,並且保證把我包裝的完美,讓我成功躋身你們名流圈,跟各界知名人士交上朋友,我今天就跟你簽合同。”
鄭易意味深長的看我,“周小姐野心不小。”
我趕緊搖頭,“完全沒有野心,只有一顆想開闊視野的求知心。再說,誰不想像電視上演的一樣,感受一下一天換三件晚禮服,姿態優雅的端著杯香檳,穿梭於大家嫉妒的目光中,接受每一聲讚美和恭維的上流生活呢?”
“如果幫周小姐成為一個姿態優雅的名媛,”鄭易拿眼瞥我翹起的二郎腿,“投資回報率可就不是當初我們談的那些了。”
我面無表情的說:“鄭先生,在我站起來走出門去之前,不如你再考慮一下,你能給我回報率究竟是多少?”
鄭易表情一臉黑沉,“你威脅我?”
我笑著點頭,“是啊。”
鄭易:“……”
我微笑著:“……”
鄭易一點也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禮貌與溫和了,他黑著臉說:“你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準時來啦~
諱二:週呦呦,你居然想成為名媛,看不起你這樣的夢想,太不接地氣了!虛榮!
週呦呦:沒事,不用擔心,我也會買車買房的,畢竟60億呢,怎麼花都夠
鄭易:哼,60億有什麼了不起,知道我辦公室裡一副畫多少錢嗎?說出來嚇死你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1:14
4.交友
雖然我贏了,並且跟鄭易簽了合同,包括幫助我成為一個名媛的合同,但是鄭易並沒有履行合約的跡象。
距離那天他咬牙切齒的答應幫我,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而我最近在追的劇,都看完了。
那是一個起了風黃昏,窗外天氣陰暗,天氣預報顯示最近兩天倒春寒,我聽著手機里傳來的片尾曲,心想,壞了,那張名媛合同上,好像並沒有寫鄭易不履行合約的賠償事項。
怪不得他敢肆無忌憚的晾著我。
我不得不給他打了個電話。
“什麼事?”接通的倒是很快,低沉又利落的聲音,似乎還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我說:“你準備什麼時候把我培養成一個名媛?”
那邊頓了一下,隨即鄭易咳了一聲,聲音清亮了點,說:“我有事正在忙,你七點到我公司來。 ”
然後就掛了他黑金客戶的電話。
七點的時候,IC的大樓還燈火通明,他的一個秘書下樓來轉告我,說鄭易開了一下午會,這會兒有些文件要處理,需要我在大廳的會客區等一會兒。
直到半個多小時以後,鄭易才姍姍來遲的從電梯出來,看見我的時候,神色又是一怔。
我明明是準時到的,結果還要等這麼久,本來就有點不高興了,見他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面無表情的問他:“鄭總又不認識我了?”
鄭易皺了下眉,“你那天穿得綠色大衣呢?”
“穿那件太冷了啊,今天倒春寒,外面都有0度了。”我說著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雪地靴和羽絨服,都是第一次見面那天他見過的,見到老朋友們不覺得久別重逢、喜極而泣就算了,冷眉冷眼的干什麼。
我說:“都是我冬天在網上新買的啊,好幾百呢!有問題嗎?”
鄭易立刻說:“沒有,挺好的,天氣冷是應該多穿點,走吧。”平穩的神色中甚至帶了一絲真誠的溫和氣息。
彷彿剛才那個嫌棄的表情只是一個假動作。
很快,我就知道那個一閃而過的假動作其實是最真實的情感流露。
我以為他是要帶我吃飯,然後開始正式授課,詳細講述如何從一個暴發戶變為H市名媛的秘辛。出門前我甚至認真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帶點紙筆。
結果他想帶我吃飯不假,卻跳過了授課過程。
直到推開包間門時,我說這家酒店看著很貴的樣子,咱們兩個人吃飯,不用這麼奢侈吧,還單獨定個房間。
鄭易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垂眸對我說:“忘記告訴你了,你不是想結交名流麼?今天幾個朋友約我吃飯,都是H市有身份的'名媛'、'公子哥'們,進去給你介紹。”
他站在我身後,陰陽怪氣的說完,便抬手越過我,推開了門。
實在沒想到,結交權貴的機會來的這麼快。
裡面有三男兩女在說說笑笑,聽見動靜都扭頭看過來。
其中一個男的懶洋洋的靠著沙發,一手搭在身邊女人背後的沙發上,他喲了一聲,側頭跟另一個男的說:“這個服務員長得不錯。”
另一個男的笑嘻嘻的說:“美女,你擋著我們鄭總的路了!”說完就嘶了一聲,是旁邊女人掐了他一把。
他立刻壓著聲音怒問:“你掐我幹什麼!”
那個女人一臉無辜的說:“誰掐你了,我看美女呢。”
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的男人明顯更沉穩善良一些,他沖我招了下手:“小姑娘,菜單拿來了麼,可以點菜了。”
這些人一系列的反應過後,鄭易終於動了,他從我背後繞過來,說:“說什麼呢,這是我剛籤的客戶,周小姐。”
屋裡眾人臉上的表情,比那會兒鄭易看我的時候還要復雜。
我深吸了口氣,沖他們笑了笑,說:“大家好,我叫周呦呦。”
坐單人沙發的男人站起來,成熟沉穩的笑著招呼我,“都餓昏頭了,周小姐別介意,我姓顧,顧敬凡。”
叫我服務員的那個咳了一聲,笑起來依然不怎麼正經,“原來是周小姐,久仰久仰,我叫容崢,這是我……女朋友萱萱,那個小屁孩跟周小姐是本家,周俊,和他老婆,謝茵茵。”
周俊胡亂點了點頭,他老婆推了他一下,站起來拉著我往旁邊的餐桌上去,說:“他們都是一群睜眼瞎,你穿羽絨服熱不熱,脫下來搭那邊,一會兒咱倆挨著坐,我早就受夠他們成天的不正經了。”說著,她身體力行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鄭易坐在我另一邊,容崢一臉的不懷好意,說:“鄭易,許諾可說了一會兒來。”
鄭易翻著菜單,“來就來,又不是我請客,跟我報備有什麼用。”
容崢說:“聽見了嗎阿俊,今天的飯你請。”
周俊坐在謝茵茵旁邊全神貫注的玩遊戲,“憑什麼我請,我們餓著肚子等了你兩個小時,鄭易你不請不夠意思啊。”
“滾。”鄭易笑著罵了他一身,側頭挑眉看了我一眼,“我這不帶了一個結賬的人過來麼。”
我: “……”
容崢看戲一樣,摟著他女朋友不說話,周俊抽空抬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我看行,周小姐是易哥的客戶,錢肯定不少。”
謝茵茵罵他:“就你話多。”
我暗暗瞪了鄭易一眼,笑著點頭:“好啊,今天我請,跟大家交個朋友嘛。”
容崢立刻說:“周小姐夠爽快,咱們必須交個朋友。”
“剛認識就讓人請客,你們欺負的也太明顯了。”顧敬凡沉著聲說,渾身散發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容崢摸摸鼻子,吊兒郎當的笑了一下,說:“鄭易不覺得有問題,我當然客隨主便了,反正我臉皮厚。”
顧敬凡咳了一聲,“那我也臉皮厚一次,恭敬不如從命了,周小姐。”
我:“……”
我以為這裡面至少有一個實誠人,原來一個也沒有。
菜陸續上來,他們不咸不淡的聊生意,謝茵茵問我是不是本地人。
“我是G市人,在H市讀的大學,然後工作,沒有回家鄉去。”我看到服務員端完一盤蒜蓉粉絲蒸鮑魚,又接著往桌上擺佛跳牆。
謝茵茵問:“周小姐以後有回G市的打算嗎?”
“暫時沒有。”既然花了這麼多錢,一定要好好趁機結交朋友,我說,“你可以叫我呦呦,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呢?繼承家裡的事業嗎?”
謝茵茵笑起來,聲音涼涼的說:“我家裡的事業可輪不到我繼承,再說都快倒閉了,也沒什麼好稀罕的,大概只能繼承上億的負債。”
我:“……”
“我工作比較自由,”謝茵茵說,“有時候在網上寫點小說,也會寫點劇本。”
這個話題我喜歡,“我特別喜歡看小說,可以告訴我你的筆名嗎?”
“不可以。”謝茵茵笑的燦爛,回答也很果斷,“不過去年播的那個男女主角一起打江山的劇,有署我的名。”
“我超喜歡那個劇,架構和劇情比最近播的那些劇都好看!那個劇有我特別愛的一個大神的署名,他的一個馬甲!”沒想到這種場合也能找到同好,頓時讓人感覺大 除了衣著差別大一些,並沒什麼本質的區別。
“我也很喜歡他,”謝茵茵神情自豪的說,“我跟他一起改的劇本。”
“他長得帥不帥!萌不萌!”我快要窒息了,“我超級喜歡他寫的小說,存了好多他的txt!”
謝茵茵刷的黑了臉,說:“是麼,我們網文圈的,特別憎恨你們這些看盜版的。”
我解釋說:“我都買V看的,也會買實體書,是為了方便隨時翻看才找的txt。”
謝茵茵臉色緩了緩,“那還好,咱倆還能做朋友。”
為了以後方便互推好文,我們兩個紛紛拿出手機來加微信。
周俊呵了一聲,敲著桌子說:“你倆共同語言還挺多啊,還吃不吃飯了?”
謝茵茵瞪他,周俊指著她盤子裡給她剝好的蝦,“再不吃就我就吃了!”
“知道了,一會兒就吃!”謝茵茵看著手機胡亂答應。
我在旁邊看著,對謝茵茵的崇敬之情不禁又更上一層。怕老婆怕的這麼光明正大的,還是頭一次見。
我們剛加完微信,叫萱萱的那個女孩突然開口:“呦呦姐是做什麼生意的呀?”
她跟著容崢坐我們對面,一直在特別乖的小口的吃東西,突然發問,大家都齊刷刷的看我。
很快,容崢抬了抬下巴跟她說:“乖乖吃你的。”
說完又沒事人一樣,招呼我:“週妹妹多吃點,一會兒好有力氣結賬。”
我:“……”
那女孩兒有點不樂意的鼓了鼓嘴巴,說話軟軟的,“我就問問,呦呦姐這麼年輕就能成為鄭總的客戶,跟她學習學習不行嗎?”
桌上又沉默下來。
從這一桌子人的反應來看,鄭易八成已經把我的致富經歷說出去了,除了這個年輕姑娘。
此刻他正在眼觀鼻鼻觀心的專心喝湯,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我只好回答說:“也不是什麼大生意,主要是參加一些國家體育建設類的投資……”
容崢噗嗤笑了出來,周俊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
鄭易咳了一下,終於開口,跟萱萱說:“她是投資眼光好,而且有長性,一般人學不來。”
周俊哈哈大笑起來,容崢一臉忍不住的笑意,跟女朋友說話的聲音卻有點冷,“哪兒那麼多話。”
直到我們快吃完,容崢說的那個許諾才現身。
看見她的時候,我心想,雖然沒有秦姝好看,但是也夠年輕美艷了,而且氣勢很足,挺胸抬頭的,估計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也許她跟秦姝會談得來。
她進來徑直坐到了鄭易另一邊的位子上,笑起來十分動人,“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早知道
就早點過來了。”
“哎許諾,合著你今天就是來見鄭易的,”容崢出聲說,“也太不把我們電燈泡放在眼裡了。”
“知道自己是電燈泡還說話,一邊去!”許諾嗔了他一聲。
她轉頭還要再說話,看見我坐在鄭易身邊,眼裡突然升起一絲隱約的戒備,“這是……”
鄭易吃了口菜,風輕雲淡的說:“我客戶。 ”
“哦,”許諾輕輕應了一聲,“怎麼帶客戶一起來吃飯呀?”
鄭易側頭瞥她,“你管的倒寬。”
許諾撇著嘴,眸光瀲灩的半瞪了他一眼,“才剛來就說我,我就隨口問問。”她說著在我的衛衣上停留了一秒,然後就不再看我了。
我低頭默默的吃飯,心想我也很絕望啊,出來一趟,不僅要請客,還要當別人的活靶子。
作者有話要說:
諱二:在此我想誇讚一下週呦呦,拿著60億穿幾百的衣服,這是一種多麼簡樸節約的美德啊!
週呦呦:別提了,我那40米長的大刀呢!
鄭易:說真的,你穿成這樣,我也很絕望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1:27
5.放血
好在這頓飯局已經是尾聲了,許諾的椅子應該都還沒坐熱,鄭易便看了一眼表,說:“美股要開盤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許諾不滿的叫了一聲,“我才剛來你就走,鄭易,你這麼不想見我?”
其他人都裝聽不到,繼續聊著剛才的話題,我其實跟謝茵茵聊得挺開心的,但是鄭易要走,我也沒道理再待下去,就在鄭易微皺著眉沉默的時候,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他卻叫住我,“你幹嘛去?”
我說:“不是要走了麼?我去結賬啊……”
容崢又是噗嗤一聲笑。
顧敬凡壓著笑意說:“哪能真讓周小姐請客,你們先走,今天我請。”
鄭易面上露出一點笑意,目光斜斜的瞅了我一眼,“不用,你們接著玩,一會兒記我賬上。”
我拿著羽絨服跟在他後面,反應過來的許諾也站起來,對鄭易說:“我今天沒開車,跟你車一起回去。”
鄭易皺了下眉,一臉不信,“沒開車你怎麼來的?”
許諾說:“朋友順路送我。”
“那就讓朋友再順路送你回去。”鄭易毫不憐香惜玉,“我還有事,趕時間。”
“鄭易,你又騙我!”許諾氣得臉蛋發紅,“趕時間你還有空送她?”
我抱著羽絨服,心想如果是秦姝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嫌棄,肯定從此以後要跟這個男的老死不相往來。看來她們兩個湊一起未必能做朋友。
“誰說我要送她了?”鄭易冷言冷語的說,“她有手有腳,難道不會自己打車回去?”
我:“……”
許諾一張臉白了黑,黑了白,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鄭易大步往前走,我跟他一起下了電梯,他拐去酒店服務台,我穿過大廳出去,站在酒店門口拿手機下單。
車還沒叫到,已經有人把鄭易的車開過來。鄭易從酒店出來,瀟灑利落的繞過車頭,在上車前終於停住,善心大發的叫我:“上車。”
我說:“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打車。”
他揚著眉點點頭,自顧自的開門上車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2.4倍價格還叫不到車的手機,手腳並用的竄過去上了鄭易的車。
我住的偏,鄭易在環路高速上開的飛快。我們兩個彼此無話。
其實我想點評幾句他今天的表現,又擔心說完鄭易會把我扔路上,但是不說的話,又會損害自己的利益。正糾結的時候,鄭易突然開口:“你想說什麼?”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瞥了我一眼。
我咳了一聲說:“我覺得你今天這樣做不對。”
鄭易目視前方,“我做什麼了?”
我面無表情的說:“耍我。”
車廂裡又是一片寂靜。他沒有減速的意思,我說:“你是不是很震驚?沒想到被我發現了,我也很震驚,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投資人。”
“你是不是覺得帶我出來見幾個你的朋友,就算是完成了合同里的要求?你那個叫容崢的朋友,吃飯的時候說我這個朋友他交定了,你覺得整個晚上,他們有正眼看我嗎?我不是在說他們壞話,只是想說,你明明知道,我穿著普通甚至在你們眼裡屬於服務員級別的,為什麼完全不提醒我?我以一個又土又傻的暴發戶形像出現在你那些朋友面前,我要是他們,也不會把這樣的人當回事。”
昏黃的路燈飛快的後退,我說:“從前面南湖街的出口出去,然後一路直行就可以,謝謝。”
“簽合同的時候你是答應了的,你現在這樣做,很容易讓我認為你答應我的時候,心裡就在盤算著怎麼糊弄我了。”我側頭看他,“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傻?”
鄭易臉上交織著一片光影,他輕哼了一聲:“太過虛榮,不是什麼好事。”
我:“……”
我反應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就想當個名媛,怎麼就虛榮了?”
說完又覺得不對,“哪怕我就是虛榮,就是想讓別人追捧,就是想結交各種各樣的有錢人,這都是我的夢想,你簽了合同,只用負責幫我實現就可以了,不是麼?”
鄭易皺眉,“環遊世界也是夢想,開個公司混混日子也是夢想,你就不能有點這種正常的夢想?”
我也學著他哼了一聲,“我要是有這麼庸俗的夢想,還能有你什麼事麼?”
鄭易一腳急剎車,停在了我小區門口。
車子貴,安全帶性能也好,不然我肯定會飛出去撞到擋風玻璃。
“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我這個人優點不多,最大的優點就是別人越生氣,我就越不生氣,“之前答應幫我的是你,不履行合同的也是你,今天耍我又強詞奪理的還是你,鄭易同志,你這一腳急剎車很容易讓我對你產生偏見。”
鄭易面無表情的說:“還有三十分鐘,美股開盤,你的資產有60%是海外投資。”
我最大的優點瞬間就消失了,“鄭易!你敢威脅我?!”
鄭易說:“還有二十九分鐘。”
我使勁甩了一把百萬豪車的車門。那個聲音,充滿了對玩弄無辜民眾的資本家的痛恨與厭惡。
不過我剛走到居民樓下,就收到了鄭易的微信:明天下午兩點,新光天地等我
我的心都要痛了,只能飛快的回復他:你不趕緊回去看股票,還在想著逛街?!
鄭易:……
他又發來一句:你要是閒得慌,搜索一下Barbara Hutton
*
鄭易說去新光天地的時候我就知道,又要放血了。
他說進軍上流社會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改變我散發著泥土般氣息的穿衣品味。
“如果有一天我放棄成為名媛,一定是因為實在穿不起這些衣服。”鄭易拿著本春裝畫冊,但凡手指劃過的頁面都讓導購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給我試,如果不是周圍有這麼多導購,我肯定已經給他跪下了。
鄭易翹著長腿悠閒的坐著,得逞的哼笑,“你以為我為什麼讓你搜索Barbara Hutton?”
“你說誰?”我沖他無知的眨了眨眼睛,“我昨天只搜到了巴拉拉小魔仙。”
鄭易大手一揮,“把這些衣服都拿過來給她試。”
我絕望的看著他,可以想像,等我老的時候,一定比芭芭拉霍頓還要可憐。
我說:“難道有錢人都穿這麼貴的衣服嗎?我看很多明星也就穿幾百一千的衣服啊,你為什麼不指導我穿點像迴力這樣國際知名的時尚大牌呢?”
“對於有錢有品味有氣質的人來說,穿迴力是偶爾為之的情趣,你這樣的穿雙迴力,別人只會認為這就是你追求國際時尚大牌的極限了。現在要想品味速成,只能拿錢堆。”
鄭易舉起手機對著我,一副拍照的樣子,我正在穿衣鏡前看試穿的半身裙效果,立刻抬手沖他比了個V字。
他說話雖然難聽,但是動作十分取悅我,看來人靠衣裝這話也沒錯,“是不是覺得我穿這件裙子美的驚心動魄,你要拍下來留著養眼用?”
我走過去看他拍的效果,鄭易沒有半分拒意,欣然把照片亮給我看,“一萬多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就這德行,穿雙迴力不怕別人以為你是要飯的? ”
照片裡,我側身站著扭頭看鏡頭,臉是好的,剪刀手是筆挺的,駝背和含胸也是很明顯的……瞬間我就感覺到了自己臉上灼熱的溫度,一邊挺胸擴肩,一邊伸手想幫他刪掉辣眼睛的照片。
鄭易把手機轉了個圈,利落的按上鎖屏裝進了褲兜里,起身說:“刪掉幹什麼,以後你再質疑我沒有履行合約,這就是證據。”
我聽的雲裡霧裡,他卻指著我剛剛試的幾套衣服,慢條斯理的對導購說:“包起來,還有那條裙子,按她的號碼拿一件。”
模特身上的那條墨綠色裙子確實好看,剛才進店我就注意到了,但是我也問過導購價格了,將近一天的銀行利息。
我擠出一個自認大方的笑容來,“不用了吧,現在天氣還冷,等要穿得時候再買……”
“你知道什麼時候要穿?”鄭易慢悠悠的掃了我一眼,“到時候又義憤填膺的指責我讓你穿的像個服務員,這鍋我不背。”
我:“……”
他扭頭對一旁的導購說:“包好找她結賬。”
我:“……… …”
從新光天地出來,我左手拎了五個袋子,右手拎了六個。鄭易一手抄褲兜,一手拿手機,邁著長腿往前走,姿勢帥的不行。
我說:“你看那邊的一男一女,男的幫女的拎著購物袋,好體貼啊!”
鄭易掃了一眼,又睨了一眼我手裡的東西,面色不變的說: “男朋友體貼女朋友,很正常。”
我說:“你怎麼知道人家是男女朋友關係呢?我覺得那個男的就是單純的為人友善,有助人為樂的好品質。”
“是麼,”鄭易翹著嘴角說,“真羨慕他有那樣的品質,我就比較欠缺。”
我:“……”
我面無表情的說:“鄭總,作為你的黑金客戶,如果我手斷了,恐怕我要把放在你那裡的錢全都拿出來治手了。”
鄭易面色一黑,“60億,你打算裝兩隻金胳膊麼?”
我說:“也許裝鑽石的……我現在就感覺,我的手馬上要斷了。”
說實話,鄭易一邊瞪著我一邊伸手攬過所有購物袋的姿勢,比剛才帥多了。
被人提溜著逛了三個小時的街,我心裡其實有點後悔。鄭易這種有錢人,花錢大手大腳慣了,逛奢侈品店就跟逛菜市場一樣,尤其是不花他的錢,買什麼眼睛都不眨一下。
萬一他還沒帶我混進他們圈裡,我就已經破產了,該怎麼辦?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昧著良心說,“有了這些衣服,我是不是可以參加你們那些高端的交流活動了?”
鄭易手握方向盤,目不斜視的說:“你駝著個背的去跟別人交流,誰願意搭理你?”
我立刻坐直說:“我已經不駝背了。”
鄭易把車停好,開門下車時掃了我一眼說:“嗯,是不駝背了,肩膀都快擰到後腦勺去了。”
我:“……”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立馬改過來的啊!
鄭易下車後徑直往路邊門店裡走,我跟過去準備表示下自己要矯正體態的決心,抬頭才注意到,這裡是一傢俱樂部,掛著一塊很大的招牌,SHAPING。
鄭易見我不動彈,說:“愣著幹什麼,趕緊進來,省得又說我什麼都不管你。”
這裝修,這氣派,我一點也不想進去,擠著笑說:“我自己在網上下個教程,自己練練就行吧……”
裡面的服務生見到客人來,已經殷勤的幫忙開了門。
“把肩膀練到後腦勺去?”鄭易挑眉,動動下巴示意我,“既然要我幫你,就由不得你了,進來吧,容崢的妹妹在這兒做過形體訓練,不貴。”
我挪著腳蹭過去,“不貴是多少錢?”
“不到一千吧。”
我睜大眼,“一個月?”
鄭易無聲的瞥了我一眼。
此刻我只想選擇死亡,“不要告訴我是一節課……我還是把夢想改成環遊世界吧……”
鄭易連看都不看我了,“一臉窮酸樣,一會兒你敢出聲喊貴,我就讓老師給你排半年的課。”
作者有話要說:
週呦呦:心好累,沒想到這個夢想花錢如流水……
諱二:親媽心疼你,更心疼錢,要不咱還是換一個吧
鄭易:你敢,換了還有我什麼事?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1:40
6.開門
週一早上,七點多我就起床了,初春的晨光很燦爛,明媚的只想讓人再睡個回籠覺,但是形體老師說,要想把體態練好,自律很重要,因此必須九點準時到。
受之前鄭易朋友們的刺激,我穿了一件黑色的半高領針織衫配新買的墨綠色百褶裙,外面套新買的風衣,還畫龍點睛的塗了個大紅色的口紅,再背個和風衣同色系的咖色小挎包,簡直完美。
我拍給鄭易看:看我的穿搭技能,服不服?
鄭易回復很快:你昨天去偷雞了?就不能遮遮那雙長到下巴的黑眼圈?
我:……
我:我晚睡習慣了,昨天很晚才睡著!還不是因為你跟形體老師說把課排到上午!
早上人的思路確實清晰很多,我飛快的回復他:我是要去練形體的,會出汗的,不適合化妝好嗎
鄭易說:你也知道是要去練形體的?我都想跟過去看看
我:???我怎麼了!
鄭易:穿著裙子壓腿的畫面,我想像不出來
我:……
一大早上就被懟,關鍵的是,我還無話反駁,因為我背個小挎包,裡面什麼都沒裝,真的忘記帶訓練服了。其實俱樂部裡面有賣的,但是我看了一眼價格,果斷選擇了萬能的淘寶。
裝衣服的空當,鄭易發消息說,安排了秘書接我去上課。
第一次,我終於感受到了黑金客戶該有的待遇,雖然客戶去上個課都管接送,聽起來怪怪的。
等秘書來了,我才知道,這不是我的錯覺。
我以為鄭易給我報了30節形體課就已經夠讓我破費的了,沒想到還有讓我破產的事情等著。
秘書姓葉,剛剛畢業兩年,長相很清秀,說話聲音萌萌的,“周小姐,您叫我小葉就行,昨天鄭總讓我選了一些課程,您看看有哪些想學的,我可以幫您報名。”
我坐在副駕上,翻了翻手裡的各種課程介紹,瞬間有種狼入虎口的絕望,“你們鄭總是不是讓你專門挑貴的給我?”
小葉乾笑了兩聲,“鄭總說好教練教的又好又快,符合您急於求成的需求……”
“一個小時的高爾夫訓練,800塊錢?!”
“鄭總說您是經常看小說的人,知道為什麼要學高爾夫。”小葉說,“為什麼呀周小姐?”
我:“……”
不看小說,看電視劇我也能知道為什麼,因為有錢人喜歡玩。可是我現在也挺有錢的,我就不喜歡玩啊,這麼貴,有什麼好玩的?怎麼不直接去玩錢?
我說:“因為打高爾夫曬的慌,你們鄭總覺得我太白了。”
“哦。”小葉聽的一臉懵逼,說:“其實您也可以學網球,我們鄭總挺喜歡和他朋友們打網球的。”
我翻了一下網球課程,400塊一個小時,便宜了一半,“那我就學個網球吧。”
小葉開著車,抽空看了我一眼,一臉“哦哦哦我懂”的八卦表情,“那您要不要再上個馬術課?我們鄭總騎馬超級帥!”
我:“……我還是報個藝術品鑑賞課吧。”
正趕上早高峰,我們下了高速就一路龜爬,小葉說:“周小姐,您住的房子是自己的嗎?怎麼不住的靠裡些,辦事也方便,我們鄭總住的公寓,離您報的形體俱樂部只有十幾分鐘的路。”
“是嗎?我最近也想買房子來著,他住的房子貴嗎?”
說起來,我現在住的地方是兩年前租的了,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跟房東整租下來,再把次臥租給別人。年前跟我合租的女生換工作就退租了,我本來計劃年後再招個人跟我分攤房租,結果後來中獎了,就一直沒再招。
我都是身家60億的人了,還不能享受一下5000塊一個月的房子麼。
H市的房子一直在瘋漲,買房子趕早不趕晚,這會兒上車,以後再漲就是賺錢,現在不買的話,也許轉眼就翻倍了。秦姝前段時間還提醒過我。
小葉毫不猶豫的點頭說:“貴,鄭總住在金域中心,他買的時候應該價格低些,這會兒十幾萬一平吧。”
我:“……”
“那兒的房子,你知道的,連一居室都是一百多平米的,這種逆天的設計也就適合你們土豪住。”小葉感嘆說,“我們窮人連買個城郊90平的擁擠小三居都可望而不可及,貧富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我:“……”
我很想贊同的點點頭,但是我已經被她自動劃分到了土豪隊列,只能默默的在心中吶喊:我也覺得很貴啊!一居室五六十平還不夠住麼,住那麼大的房子是想睡張五十平米的床嗎!
我衷心的說:“你們鄭總真是有錢人。”
“那兒住的都是有錢人啊……”小葉理所當然的說。
我心裡一動,雖然一千多萬挺貴,但是好像也可以住過去,每天認識幾個土豪鄰居,時間久了說不定無形中就進入上流社會了。
小葉接著說:“我們鄭總住的兩室兩廳,兩百多平米,現在得三千多萬了。”
嗯……還是得再考慮考慮,不能衝動消費。
*
第一節形體課就又是跳繩又是壓腿、學動作,整個人繃著幾乎站成了一塊兒石頭,但是因為當時只有上午一個多小時的課程,下午睡一覺,我還能休息過來,等小葉幫我把另外兩節課程滿滿噹噹的排到下午,我就開始思考人生,為什麼要花錢找虐。
為了能在中午有片刻喘息,我打電話問了小葉鄭易的住址,第三天交錢,第四天拎包入住了兩百多平的土豪公寓。
可見這個小一千塊的形體課老師是真的厲害,折磨人的手段很不一般。
上課、搬家,馬不停蹄的忙了一周,在我快要癱掉的時候,小葉跟我發微信說上課一定很辛苦,週末沒有給我排,讓我休息。
事實上,如果再不讓我休息,我就要施展上大學時的絕技——逃課了。
鄭易在周六上午給我發微信:你那條綠裙子是時候穿了,晚上7點帶你去見世面
我中午醒過來才看到,問他:去哪兒
過了一會兒,鄭易回復:半島,6點我會讓人去接你,你準備好
我突然想到,有件事情還沒告訴他:咱倆這麼順路,你接我就可以啊
鄭易:你住在五環外面,順個鬼的路
我說:啊,忘記告訴你了,我搬到三環裡面了,我買了個房子
隔著屏幕我都能想像到鄭易挑著眉,輕飄飄看我的目光,他說:買房子倒挺捨得花錢
我說:所以我正節食呢,能省一點是一點
鄭易:……
他說:三環大著呢,我跟你未必順路,地址發我,讓司機去接你
我暗搓搓的把地址輸進去,詳細到了樓層和門牌號,最後配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鄭易遲遲沒有動靜。
就在我以為他被嚇傻的時候,他發來倆字:開門
鄭易抱著胳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緊了緊睡袍,微笑著說:“給你開門太匆忙,沒有換衣服,你不要介意啊。”
鄭易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解釋。”
我竭力讓自己目光變的深情, “我因為太過於愛慕你,所以搬到了你對門,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
鄭易腳上還穿著拖鞋,一身藏藍色的家居服看著很是……不威嚴,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似乎並沒有以往的氣勢,他語氣乾幹的說:“編,接著編。”
“所以,我搬到你對門肯定不是因為對你有意思。”我解釋說,“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個房子正好在轉手,是個香港老闆在著急賣,好像他公司快破產了,變賣完這個資產,還可以扭虧為盈,所以價格相當優惠。”
鄭易瞇著一雙漆黑的眸子,“還有呢?”
我搖搖頭,“沒有了。”
鄭易冷笑:“著急出手的房子多了,怎麼就這麼巧買了我對門的。”
“其實還有一個次要原因,”我咳了一 ,“這不是方便你以後帶我出去見識世面麼。”
鄭易黑著臉,咣當一聲甩上了自己家的門。
片刻後,他發來消息:晚上自己打車去酒店
我:……
我搬過來這麼多天,從來沒有打擾過他,不過是今天提議他順路帶我一下,這麼節省油費的方案,很過分嗎?
鄭易執意要讓我買的這條裙子是真的好看,層層疊疊的墨綠色紗裙,深V,收腰,長度剛好蓋住鞋子,襯得人修長又優雅,皮膚白的能發光,周身彷彿縈繞著一股傳說中的仙氣。
好看是好看,我對著穿衣鏡左右照了照,雖然我胸不大,但是如果能搭配一條防走光的抹胸,就更完美了。
我拍了張照片發給鄭易:我穿的這麼奔放,你忍心讓我坐出租車去嗎
鄭易回:你就不能戴點首飾?胸小就算了,空蕩蕩的露著一片,不覺得乏味?
有的人只要跟別人不對付,看到的就永遠是別人的缺點。
而且永遠答非所問。
我說:我像是活的那麼精緻、喜歡買首飾的人嗎?
然後我們就出現在了梵克雅寶的店裡——鄭易親自敲開我的門,拉我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週呦呦:有沒有覺得我穿上這條裙子,就是傳說中的小仙女
鄭易:你像個公主
週呦呦:感動,你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鄭易:嗯,太平公主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1:53
7.梳妝
然後我們就出現在了梵克雅寶的店裡——鄭易親自敲開我的門,拉我來的。
鄭易垂頭選首飾,我低聲勸他:“珠寶首飾這種東西,只要品相質量可以,不用非得買大牌吧?溢價太多了!你為什麼這麼沉迷奢侈品呢……”
“別的牌子我不知道,也沒空研究。”鄭易說著招呼導購,“把這條項鍊拿出來給她試試。”
那是一條鑲著祖母綠的鉑金項鍊,還有無數的碎鑽做陪襯。
我都顧不上去數價格標籤上有幾個零,伸手攔住導購說:“聽說你們家的四葉草系列很有名,能給我試戴下嗎?”
雖然這樣一條細細的項鍊價格仍然有著超高溢價,但是比起剛才那條,可愛多了。
我展示給他看:“還不錯吧?”
“醜,”鄭易掃了一眼,抬手示意,“把剛才那條……”
我伸長胳膊一把按住他的手,對導購說: “就拿這個,謝謝!”
鄭易黑著臉,“不管你的時候指責我,現在又攔著我,這個忙我幫不了,明天我把資金給你準備好,你隨時取回。”
“可是你選的也太貴了!”他變臉簡直如翻書,我小聲求他,“你都是按你的消費水平來買東西,但是我只有60億,現在每天都花錢如流水,每花一筆我就要算一下按照現在的頻率,剩下的錢還能花多久,壓力實在太大了……”
鄭易一邊聽一邊挑眉,一臉要笑又不想笑的古怪表情。
“你笑什麼?”
鄭易抬手抵唇咳了一聲,語氣一片輕鬆,“沒什麼,你接著說。”
我說:“我不是不想花錢,但是也不用太奢侈吧,難道你們圈子裡每個人出門都是配著一身十幾萬或者幾十萬的行頭嗎?難道只有穿一身奢侈品,才叫上流社會的有錢人嗎?難道不是暴發戶更喜歡這樣?”
“說完了?”鄭易垂眸看我,“你以為那60億放在我公司是躺著不動的?我每年給你賺的利息就夠你日均百萬的消費,你是沒有上過數學課,還是不相信我賺錢的能力?”
“有這麼多?”我有點激動,雖然知道把錢交給IC,每年可以產生比放銀行要高不少的利息,但是沒想過會有這麼多。
鄭易的視線沿著自己胳膊一直往下,又抬眸瞪我,“你想掐死我?”
我才想起來剛才按著他的手一直沒松,後來一高興,還用了點勁兒……
我鬆開他手,踏實的撫了下胸口,“前幾天花三千多萬買那個房子我都快心疼死了,這樣算的話,沒幾天我就能把房子的錢賺回來了。”
“是我賺回來的,周小姐。”鄭易面無表情的說,“現在可以買那條項鍊了?你戴的這條太寒磣了。”
“錢還是要花在刀刃上的……”我學著他的樣子,抬手抵唇咳了一聲,然而他臉色一變,我又慫了下來,陪著笑說:“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四葉草,這個孔雀石也很好看!”
鄭易公然瞪我,“自己結賬去!”
買完項鍊,時間已經不早了。鄭易從店裡出來,不去取車,卻是帶著我往一家造型店裡走。
我說:“你這不是都給我搭配好了嗎?衣服和配飾,沒毛病了啊。”
鄭易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這張臉醜。”
我:“……”
“剛才來的路上,說我姿態不優美,全靠這張臉撐著這件裙子的人,難道不是你?”我本來氣的想掐他,轉念一想又吸了口氣,感嘆著說, “有的人啊,就是這麼'機智',為了傷害別人,不惜反復打自己的臉,唉,好疼的吧……”
鄭易:“…………”
他扭頭黑著臉似乎想反擊我,但是造型店的店員已經給開了門,只好又趕緊恢復成道貌岸然的樣子、高大挺拔的往裡走,一路收穫了好幾個迎賓小姑娘崇敬又癡愛的目光。
他這個變臉也是厲害了,我就納悶,難道沒有人看穿過他畫皮難畫骨的毒舌本質嗎?
我和鄭易一進門,立刻有人迎上來,熟門熟路的跟鄭易打招呼,“好久沒見了鄭總,您今天這件西裝剪裁也太棒了,這褲型,是法國設計師做的吧?”
鄭易露出一個謙虛淡然的笑容,“趙經理好眼光。”
我瞥了一眼他剛好露出的腳踝褲腳,不屑的哼了一聲。騷包。
鄭易這件西褲確實很顯腿型,把兩條長腿勾勒的修長又緊實,剛才一起出門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但是我實在不想誇他,尤其是在他看我不順眼的情況下,簡直就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我哼的聲音很輕,姓趙的經理卻立刻就聽到了,轉臉看我的時候,充滿了讚歎之意:“這位是鄭先生今晚的女伴?是要去參加顧老爺子的壽宴吧?這位女士真是天生麗質,這條裙子十分趁您的氣質。”
看看人家。
我對這個趙經理頓時充滿了好感,對他回以熱情的笑容,同時斜了鄭易一眼。
鄭易裝作沒看見,拽著我的風衣袖子把我往前拎了拎,“把她這張臉,還有這頭雞窩,好好捯飭一下,快一點,我們趕時間。”
趙經理明顯的愣了一下,在鄭易走向休息區後,神色尷尬的低聲問我:“您不是鄭總今晚的女伴?”
我面無表情的回答他:“是。”
“那……”趙經理人是真好,反應片刻後立刻幫我解圍說,“鄭總他偶爾帶人過來,脾氣都很好,今天可能心情欠佳,說話就有點……您別介意。”
“嗯,理解。”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心情欠佳、出言不遜,因為我剛才說他打自己臉,他不高興了。
趙經理安慰我說:“您這只塗個口紅其實也很漂亮,選的口紅色號也合適,我讓人給您挽個頭髮,再簡單化個妝就行,您這膚白貌美的,淡妝足夠了。”
我點頭跟著他走,心想鄭易這臉得多疼,自己打也就算了,別人這不是也打了?好想沖他攤攤手,我是多麼的無辜。
*
化妝的時候,秦姝突然來了電話。她前段時間帶著手下的網紅去S市培訓,算起來有半個多月了。
“你從S市回來啦?”
那邊秦姝的聲音卻有些悶,“嗯,你幹嘛呢,出來玩。”
這聲音聽著實在異常,我說:“你怎麼了,失戀了?”天地良心,我就是隨口一說。
那邊秦姝立刻冷冷的哼了一聲,“我下午剛抓完姦。”
透過面前的鏡子,我看到了自己張大的嘴,配著濃郁的口紅顏色,簡直是當之無愧的血盆大口, “這你也能碰上?平時看著齊非恨不能把你碰上天啊,怎麼會……”
秦姝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出來再說吧。”
人生真是充滿了變數,我其實很想過去找她,但是鄭易說今晚的宴會很隆重,會有很多人去。
我說:“秦小姝,我得去參加一個晚宴,結束後我再去找你?”
“沒事,你先去。”秦姝立刻說,然後笑著說,“果然是土豪了,這麼快就開始混蹟有錢人的社交圈了。”
她這樣打趣,我反而更覺得愧疚,我想了想說:“不然你也來?正好好多有錢人,你還可以拉點投資呀!”
秦姝沉吟了片刻說:“你要去的是顧老先生的壽宴?”
“你也知道?”我是來買東西的路上才聽鄭易說,今天的宴會是為了給之前見過的那個顧敬凡的爺爺舉辦的,據說是H市的傳奇人物,名高天下。
“我爸弄到了一張請柬,這會兒正要出門呢。”
“那你快跟他一起來,天涯何處無帥哥,那個顧老先生的孫子我前段時間見過,特別成熟英俊,特別適合你!”事實上,那天第一次見到顧敬凡,我就意|淫過他跟秦姝站在一起的般配模樣了。
秦姝怒道:“周小呦!我才剛失戀!”
“那不是正好嗎?”我說,“你今天不來,我結束後就不去找你了,不聽你的八卦,也不安慰你。 ”
“周小呦,你給我等著。”隔著手機我都能猜到秦姝在咬牙切齒了。
因為趕時間,造型師手速很快,等我從手機屏幕移開看鏡子的時候,他已經大功告成。而我,有點想撲到鄭易腳下,抱著他大腿痛哭懺悔:你說的對,剛才的我是真的醜,請繼續鞭撻我,讓我進步……
造型師小哥站在我後面欣賞著說:“我就簡單的突出了一下您五官的輪廓,周小姐底子真好,配這條裙子,正襯得您清麗大方,氣質脫俗。”
那都是你手藝好。我也驚嘆著欣賞鏡子裡的人,沒想到我也有這麼好看又貴氣的時候。
我起身去休息區找鄭易,準備迎接他無情的嘲諷,並且想好了措辭,一會兒如何向他婉轉的表達我對他的讚同和今後會聽他指揮的忠誠。
然而並沒有找到他。
趙經理過來,誇完我漂亮,又有點難為情的說:“鄭先生剛剛出去了,他說……找您結賬就行……”
我:“……”
趙經理估計從來沒見過一個土豪帶女伴過來,不僅惡語相向還還要人自己結賬的橋段,他帶著同情又八卦的目光一路送我到店門口,我學著鄭易的裝模作樣,全程帶著微笑,結完帳出了造型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33的地雷,比哈特!
趙經理:震驚,一土豪竟這樣對待女伴
週呦呦:震驚,一毒舌竟然如此道貌岸然騙取小姑娘的芳心
鄭易:……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2:07
8.宴會
結賬出來,鄭易正跟一個男人在店外聊的歡快。那個男人背對著我,鄭易越過他肩膀看到我,立刻變臉,皺眉說:“怎麼這麼慢,結個帳跟要你命似的。”
我:“……”我那些擬好的示好措辭,可以咽回肚子裡了。
那個男人順著他視線扭頭,我發誓,從他目光裡我看到了驚艷二字。
容崢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嘴邊噙著一抹風流的笑意,拿胳膊肘碰了碰鄭易,“行啊你,怪不得看不上許諾,這是哪家的漂亮妹妹,還不介紹一下?”
鄭易抬手擋開的他的觸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瞎,哪裡看出她漂亮了?”
我:“……”
我走過去,跟容崢對視了兩秒,說:“容先生是眼神不太好,還是貴人多忘事?”
我一開口,容崢就一臉恍然加不敢相信的表情,“呦呦妹妹!你這是開竅了?”
我: “……”這些人是不是就沒有幾個說話好聽的。
容崢噙著笑打量我,盯著我胸口的目光無比坦然,我只能面無表情的攏了攏風衣的領口,“托容先生的福,怕再穿成服務員礙您的眼。”
容崢笑瞇瞇的,“不礙不礙,呦呦妹妹是塊兒璞玉,鄭易眼光真不錯……”
“容崢,你是真瞎。”鄭易打斷他,說:“既然好了,就別在這兒傻站著了,走吧,要遲了。
鄭易說容崢是去商場取送到店裡保養的袖扣,正巧碰上的,大家都要去上島酒店賀壽。
酒店前車馬盈門,燈火輝煌,我們到的時候差十分鐘七點,其實是有點遲了。
門童過來給我開門,鄭易從另一側繞過來,對我伸手示意。
我坐在車裡,看著外面進進出出、氣質又有涵養的人們,心裡其實有點慌。
裡面有那麼多人,多數出身名門,我就像是一個不懂規矩的闖入者,不知道能不能應付的過來,更重要的是會遇見誰,發生些什麼,都是未知。
容崢一直跟在我們後面,他此時下車湊過來,說:“呦呦妹妹你可快點吧,這都遲到了。”
鄭易此時反而出奇的沒有半分極言吝色,他把手又衝我遞了遞,聲音沉穩的說:“下車吧。”
我搭上他溫熱乾燥的手,提著裙子,順著他的力道從車上下來。
*
服務生拿走了我的外套,我挽著鄭易的胳膊往裡走,容崢一手抄兜,走起路來看著軒昂挺拔,扭頭跟鄭易說話的時候卻要時不時的瞟我胸口一眼。
我面無表情的說:“容先生,我這麼小的胸你也覺得有看頭?”
鄭易也輕飄飄的瞟他,容崢摸著下巴笑,“我也是在納悶,好久沒見過這麼小的胸了。”
我:“……”我胸不大,但好歹也是個小B好嗎!
我看了鄭易一眼,鄭易收回翹著的嘴角咳了一聲,跟容崢示意說:“前面是華申實業的秦山吧?”
“哪兒?我今天可一點也不想談公事……”他扭頭往前看,後半句卻瞬間換了個畫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從後背都能看出來是個美人。”
我聽見秦山的時候就已經順著方向看了過去,果然,是秦姝和她爸,正在等電梯。
我鬆開鄭易,快步走過去拍了秦姝肩膀一下。
秦姝看到我,眉毛簡直要揚到了天上去,“周小呦,你背著我脫胎換骨去了?”
我跟秦姝爸打了聲招呼,肉疼的說:“這副行頭得十萬塊錢了啊,多少得有點效果吧!”我拽了下她的裙子,“這不是你冬天套襯衫穿得那件嗎?”
秦姝穿了件深藍色的絲絨吊帶裙,前面看不出什麼,後背卻是只有幾根交叉相連的帶子,單穿的效果驚艷又性感。
“隨便穿了一件,”秦姝瞪了我一眼,“我哪像你一樣有錢又有心情。”
“對了,一會兒你得給我講……”
我話還沒說完,容崢的聲音就響起來,語氣是少見的一本正經,“喲,呦呦,這是你朋友?”
回頭就看到容崢筆挺的站著,手也不抄兜了,盯著秦姝笑得和煦俊朗, “不給我們介紹下嗎?”
我:“……”
秦姝看了他一眼,揚起唇角禮貌的笑,看著明艷動人,只有我知道這是她一貫標準的皮笑肉不笑, “秦姝。”
容崢笑瞇瞇的回:“容崢,很高興認識秦小姐。”
秦姝爸很是驚喜,說:“容總!”
“秦董也來了?”容崢成熟又穩重的打招呼,完全沒有剛才調侃我胸小的那種輕浮。他彷彿才明白一樣,神色恍然的說,“秦小姐是秦董的千金?真是美艷不可方物,秦董好福氣。”
我都覺得沒眼看了,進電梯的時候低聲跟鄭易說:“容崢上輩子是不是那什麼投胎?”
鄭易一臉“你剛知道”的表情,風輕雲淡的說:“沒事,你胸小,不用擔心他對你圖謀不軌。”
我看了他一眼,心情有點沉痛,“鄭易,你變了。”
鄭易不以為然的挑眉看我。
“我還記得,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會對我拍馬屁,把我誇的天花亂墜,說我有毅力,愛堅持,可是現在……唉,真是時移勢易,造化弄人,我好懷念那個時候的你啊……”
鄭易一張臉頓時黑成鍋底。
我差點就要大笑三聲了,然而帶著勝利的喜悅之情剛抬頭,就對上了秦姝滿含深意的目光。
她笑的我渾身發麻,只好趕緊給她介紹,“這是鄭易,IC的投資人。”
秦姝看我的眼神頓時更加不可言說了。
他們兩個彼此點了下頭,我捅了秦姝一下,小聲說:“我是讓他幫我多認識點有錢人。”
秦姝撩了下頭髮,笑得讓人很想掐她,“不用解釋,我明白。”
容崢還在旁邊跟秦山說話,目光卻一直掃著秦姝,噙著的笑容曖昧的簡直辣眼睛,讓人恨不能自戳雙目。
一路上行到宴會廳,電梯門開時,裡面鼎沸的人聲湧過來,剛才下車時的那種緊張感頓時又來了。
容崢走在前面,率先出了電梯,秦姝挽著自己爸爸跟在後面,我挽著鄭易在最後,感覺走路都是僵硬的。
鄭易聲音低沉:“我胳膊要被你掐青了。”
可是我挽著他的手根本就毫無意識,甚至沒覺得在用力。
“緊張什麼,在場的雖然都有些地位,但是跟你一樣年紀輕輕就身家60億的,沒有多少。”鄭易從容地說:“那麼多天的形體課你別白上就行,站直了。”
事實上,從穿上這條裙子,我就一直在繃著背不敢駝,這麼漂亮的裙子,總不能讓我的駝背給毀了。
顧敬凡從幾步外走過來,我擺出笑來準備跟他打招呼,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抬頭看鄭易:“壞了,人家爺爺過壽,我什麼禮物都沒帶。”
“等你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鄭易瞥了我一眼,“賀禮我買的雙份,幫你一起送了,東西不貴,免得招人說你無事獻殷勤。”
看不出來鄭易居然這麼周到,我剛要開口說謝謝,鄭易又說:“你那份花了一萬多塊,記得支付寶轉給我。”
一萬多塊還叫不貴!我的內心是絕望的,咱們中國這麼繁榮富強,為什麼要把人民幣當日元花!
“鄭易!”顧敬凡過來,看見我的時候眼裡也帶著驚訝,但是明顯比容崢成熟一百倍,鎮定自若的笑著說:“周小姐越來越漂亮了。”
被人這麼認真的誇讚,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沒打招呼我就跟著鄭易來了,不打擾吧?”
顧敬凡十分有禮的說:“歡迎還來不及。”
他邊說邊帶我們往裡走,宴會廳裡都是在聊天的客人,鄭易的社交技能簡直滿分,走兩步就會有人過來攀談,有的居然還會問起我。只是還要先去見顧老爺子,都只是隨意打了一圈招呼,招了無數的目光。
我記得上一次這種萬眾矚目的時刻,還是我作為少先隊員代表上台發言的時候。
*
顧老爺子年紀大了喜歡清靜一些,在宴會廳後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裡也有不少人在,女眷更多一些,一路走到顧老爺子跟前,一起吃過飯的周俊和謝茵茵正在與他說話逗趣。
顧老爺子精神矍鑠,90歲的高齡,坐姿依然挺直如松,為人也相當親和慈祥。
顧敬凡一帶我們過來,顧老爺子就抬手招呼:“鄭家娃娃來了。”
鄭易笑著說:“祝顧爺爺安康長壽。”
“好。”顧老爺子笑著點頭,又看向我,詢問鄭易,“這是你的女朋友?”
屋子裡瞬間比剛進來還安靜了很多。
我只好開口說:“顧爺爺壽辰快樂,祝您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顧老爺子笑得十分高興,連說了三個好,樂呵呵的指著鄭易說:“你這個女朋友非常不錯,氣質又漂亮,跟你很配!”
鄭易說:“這是我一位哲學教授的女兒,不是女朋友。”
然而顧老爺子已經不關心他後面的話了,只笑著對我說:“書香門第的小姑娘最招人喜歡,你們年輕人好好玩。”
作者有話要說:
諱二:看,鄭總關鍵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
周呦呦:哼,我就輕輕的碰了下他胳膊,根本沒掐他
鄭易:呵,你們聊,我去醫院散瘀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2:22
9.相遇
鄭易跟顧老爺子和顧家的人說話,我默默的站在他身後聽著。
休息室里女人們多,不用張望都能感受到四周看過來的目光,如芒在背簡直就是我此刻的真情實感,弄得我實在是有點怯場,完全做不到電視裡一樣,微抬著下巴傲嬌的俯視一圈在場的人們。
好在他們也就寒暄了幾句,見過老人後鄭易準備帶我去認識外面的有錢人們。
只是剛出休息室,就被人叫住了。是那天吃飯尾聲時來的那個、跟鄭易似乎有點微妙關係的許諾,她穿了一件裸色的刺繡禮服,襯得氣質出眾,身材性感。
她叫的是鄭易,我識相的站在一邊,等著她過來跟鄭易說完話。
沒想到她三兩步走過來,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聲問:“你是誰?”
又來一次,上回在那家飯店,她也問過我這個問題,這次她目光中有更多的防備和不喜,滿是敵意。
她這個態度,我其實不是很想理她,好歹我身家不菲,還是有權利選擇不回答這種不禮貌問題的,也不怕她是不是要為難我,但是考慮到她和鄭易的關係還是個謎,只好心平氣和的解釋說:“我是鄭易的客戶。”
許諾盯著我的眼神有點恍然,還有點驚訝,我覺得她想起我是誰了,並且想到了我之前裹著羽絨服的形象。
往事不堪回首。
“上次鄭易帶你吃過飯。”她篤定的說,表情更加難堪,扭頭看向鄭易的時候稍微舒展了一些,聲音裡也是委屈多過憤怒,“吃飯帶著女客戶,顧爺爺過壽也帶著她,鄭易,你跟她到底什麼關係?”
鄭易蹙了下眉,有些不耐煩,“剛才我說過了,你沒聽見麼。”
許諾哽了一下,說:“但是顧爺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她是你女朋友,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我心想,壞了,影響人家男女朋友關係了。
鄭易淡聲說:“你想多了。”
雖然不能讓人完全受用,但也算是一個解釋。
許諾跟我觀點應該一致,她半嘟著嘴瞪了鄭易一眼,說:“你帶著客戶出來,把我這個女朋友晾在一邊,我當然會多想啊!”
鄭易垂眸看著她,“你誤會了,我是說,她是不是我女朋友,跟你都沒有關係,更談不上打誰的臉,你想多了。”
看來我也想多了,他倆並沒有關係。
“你……”許諾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連話都要說不出來,“鄭易!前段時間當著你爸爸的面,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她聲音往上揚了不止兩度,鄭易皺著眉看了一眼不遠處聊天的人,沉聲說:“這裡不是說這些的地方,這件事改天再說,我還有事。”
他抬腳要走,許諾擋在他前面,不許他走。
“有什麼事?跟你的女客戶去雙宿雙飛嗎?”許諾繃著臉嘲諷,她咬著牙說,“我們的事不能改天說,今天就要說清楚,我爸媽和你爸媽給我們定下的事,怎麼到你這裡就什麼都不是了?”
鄭易也一臉冷淡,“讓開。”
“鄭易!”許諾急了。
周圍都是人,鄭易看來也不想丟人,他瞅了瞅我,說了句:“一會兒我來找你。”
然後就黑著臉,帶許諾走了。
我站在原地,十分茫然,聽許諾這意思,是雙方父母指婚了?現在還有這個?果然是複雜的上流社會。
正出神間,有人從背後叫我,聲音輕柔又和藹,“周小姐。”
我扭頭,就看見兩個保養得宜的中年女人。其實年紀應該不小了,但是她們皮膚狀態良好,尤其是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女人,盤起的頭髮精緻優雅,脖間的珍珠項鍊閃閃發光,一襲水色真絲裙將身段襯託的玲瓏有致,放佛她一直都是這樣,不曾老過。
這個女人溫柔的笑著說:“剛才周俊說認識你,說你姓周。”
我點了點頭,“我叫周呦呦,呦呦鹿鳴,食野之蘋的呦呦。”
“我知道,跟那個獲諾貝爾獎的屠呦呦是一個名字。”她對此不是很在意,說:“我是許諾的媽媽,剛剛看到你們在說話,想來你們應該認識。”
我點頭,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她和顏悅色的說:“剛才聽鄭易說周小姐出身書香門第,是本市人嗎?以前倒是沒見過。”
我說:“我是G市人,來H市讀大學後沒有回去。 ”
她了然的點點頭,微笑著說:“周小姐一個人在H市過得不容易吧,做什麼工作的?”
“以前做外貿,現在做點小投資。”
她若有所思的說:“所以,是因為工作跟鄭易認識的?”
她身後的那個女人出聲說:“鄭易那公司,一般人沒點錢可沒資格投,周小姐年紀輕輕的倒挺能賺錢。 ”這個女人穿著一件絲絨的紫紅色旗袍,顯得格外的年輕。
她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在恭維,語氣卻放佛我是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是鄭易的媽媽。”許諾的媽媽介紹說。
我忍不住多看了鄭易媽媽一眼,沒想到鄭易年紀不小,居然有個這麼年輕的媽。
“鄭易這孩子事業心特別重,連顧老的生日會都帶著周小姐來,”許諾媽媽開玩笑似的說,“諾諾聽到你是鄭易的女朋友嚇了一跳,方才跟你說話,沒有什麼不禮貌的舉止吧?”
合著剛才許諾攔住我們,她們是看見了?
我說:“沒有。”
許諾媽媽溫聲說:“周小姐你不要見怪啊,諾諾跟鄭易畢竟要訂婚了,看到別的女人跟著鄭易,難免會不高興。”
跟著鄭易… …她措辭讓人聽著其實不太舒服,但好歹面上一直溫溫柔柔的,旁邊鄭易的媽媽卻聽的輕哼了一聲,“據我所知,鄭易不可能跟一些小客戶有什麼來往,周小姐雖然年輕有為,但是總纏著要訂婚的人,不怕被周圍人笑話嗎?”
我挺直背說:“我確實是鄭易的客戶,今天過來是拜訪顧老,結交一些業內的朋友,沒什麼可被笑話的。”
鄭易媽媽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許諾的媽媽笑容淡淡的,說:“周小姐心裡有數就行,諾諾和鄭易兩個人青梅竹馬,二十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外人隨隨便便就能影響的,周小姐既然也是懂規矩的人家出身,應該明白我們做長輩的擔心。”
我沒有說話。
許諾媽媽看了我片刻,又說:“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周小姐既然想結交這個圈子裡朋友,可以隨時找我,女人之間交流,總比跟他們這些什麼都不懂的毛小子強,周小姐這麼漂亮,不愁以後嫁不到金龜婿。”
我順著她的意思,微微笑了下,“阿姨您說的對。”
許諾媽媽也意味深長地笑,彷彿放心了許多,點點說:“那周小姐好好玩。”
隨即便和鄭易的媽媽挽著手揚長而去。
所以說,有錢還是好的。
至少許諾的媽媽雖然心裡很生氣,但全程還是對我保持了微笑。畢竟我是鄭易的客戶,資產少則幾千萬,多則無數,背景如何,只要她們不知道,就會客氣幾分。
只是鄭易看起來素質挺高,媽媽卻是個喜歡戴有色眼鏡的人。一個年輕無名的女人有很多錢怎麼了?沒見過像我一樣運氣好的人嗎?按照我的運勢,就算是拿個直鉤垂釣,金龜婿都會爭先恐後的上鉤,需要到這裡來費盡心思勾搭嗎?
可見她們生活的環境還是太單純,太天真,見識太少,也許她們在跟我說話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我的設定——一個有點小錢的,想嫁入豪門的鑽營姑娘。
鄭易回來,叫了我一聲:“愣什麼神呢?”
他面色如常,本來我還等他回來八卦一下他和許諾的進展,這會兒反而覺得意興闌珊。
“我剛才看到轉角那裡擺了很多吃的。”
鄭易瞇起了雙眼,“你是來蹭吃的還是乾正事的?”
“當然是辦正事的!”我連忙肯定他今晚帶我來的重要性,“……但是沒有力氣,怎麼幹活呢?”我摸了摸肚子向他示意,“你見過這種平坦到開始凹陷的的小腹嗎?我很擔心一會兒昏倒在人堆裡。”
鄭易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十分鐘,吃完趕緊給我過來。”
我立刻並著兩根手指在額間比了一下,以體現我心的一片赤誠,“yes, sir!”
*
秦姝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吃水果還是甜點的糾結中度過了十分鐘。
她碰了我一下,“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我走神的時候這麼明顯嗎?誰都能看出來……
“我的選擇恐懼症犯了……”做人要乾脆,我選了兩個馬卡龍吃。
秦姝哼笑了一聲,說:“剛才我的尷尬症犯了。”
“怎麼了?”
“那個容崢,正沒皮沒臉的要我微信號,齊非就一臉討好的來了。”秦姝說,“都怪你周小呦,出餿主意約在這裡見面……我說著話你也走神?”
我一個馬卡龍還沒吃完,被她一胳膊肘懟了一下,差點把嘴裡的渣嗆到氣管裡去,我猛咳了幾聲,擺手示意:“你接著說。”
秦姝反而抱著胳膊不說了,她半瞇著眼睛,眼神犀利又探究:“我難得主動跟你八卦,你居然能冷靜的吃下東西去,事出反常必有妖,到底怎麼了? ”
“這你也能看出來。”我把剩下的馬卡龍放到碟子了,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可能見到我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諱二:週呦呦表示今天不想說話,我們來請鄭總說兩句……鄭總,鄭總,你別走啊!你不能因為呦呦不想說,你也不說啊!大家還等著!
鄭總不想說話,並扔給作者一個鄙視的眼神。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2:35
10.八卦
能在有生之年見到秦姝張大嘴,一副難以置信的凌亂表情,我這個八卦也算是講的很值了。
我這二十多年裡,雖說生活不算貧窮坎坷,但是也沒有多幸福。從小到大缺媽,20歲以後缺爸,沒有媽的孩子像根草,沒有爸的孩子連草都不如。
記得小時候我還愚蠢,智商沒有發育完全,幼兒園搞母女親子活動,老師交代只能讓媽媽參加。我爸那會兒還只是個講師,特意跟學校請了假準備跟我去參加活動。那天早上我死活不同意出門,一定要讓他變出個媽媽來,我爸攤著手一臉無奈的說他不會變,我就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讓他去給我買一個,同時很氣憤的質問他,為什麼別人都有媽媽,就我沒有,是不是太窮買不起,我不管,一定要給我買一個回來。
我爸後來被我哭的沒辦法,拿出幾張照片來,指著上面的女人說我是有媽媽的,這個就是我的媽媽。照片上一男一女並排坐著,男的能認出是我爸,女的十分漂亮,表情矜持端莊。
我說媽媽在哪兒呢,我爸出神片刻,說她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了。
我立馬就著沒幹的眼淚繼續嗷嗷大哭,說把她叫回來,把她叫回來跟我參加活動。
最後我爸使出殺手鐧,沒有帶我參加幼兒園的活動,而是去遊樂場玩了一天,我才作罷,不再哭著喊媽。
那時候我一邊吃冰激凌一邊玩,我爸在旁邊開導我,說世界上有的孩子身邊就是只有爸爸或者媽媽,我需要接受這種生活方式。世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管缺少誰,我們都可以正常的生活。
他說,有一天爸爸也會不能陪在你身邊,那個時候,你不要覺得上天對你不公平,也不要因此而不開心,因為你還是你,一個人也可以愉快的走向生命的終點。
他嘮嘮叨叨的說了好多,我不是都能聽懂,也其實不是很在意,心裡想的是,只要不讓我傷心就行,有了遊樂場和冰激凌,沒有媽媽,不參加幼兒園活動,也是沒什麼關係的。
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妥妥的熊孩子,不能體諒別人的心情,不知道我爸一片淡然背後的隱忍。
我跟秦姝說:“我媽的夢想特別簡單,就是想變得有錢,嫁個有錢人。”
這其實就是個普通夢想,世上有這個想法的人多到數不清,無可指摘,沒什麼好說的。
夢想無罪,有罪的是人。
其實也沒有罪,至少在夏女士身上,沒人能說她有罪,連法律都不能。她嫁給我爸的時候,還不滿20歲,倆人一直沒有領結婚證,後來生下我不久,便消失無蹤。
換個城市,依舊是未婚少女一枚,年輕漂亮,瀟灑張揚,我和我爸,不過是一段她塵封的往事而已,不提也罷。
“你確定她是你媽媽?”秦姝沉吟著說。
我點點頭,“有錢保養的就是好,和我看了那麼多年的照片相去無幾,跟吃了人參果似的。”
秦姝掃了一眼談笑風生的人們,好像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知道你家裡可能有些不一樣,沒想到……”
“這麼的淒慘。”我點點頭,替她把話補全。
秦姝美眸一瞪,伸手推了我一把,“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擁有60億的你根本配不上淒慘倆字,這倆字是屬於我們窮人的。”
我把剩下的半個馬卡龍放進嘴裡,甜香四溢,忍不住感嘆:“確實,我現在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有多慘了,以前還想著假如參加個什麼節目,可以聲淚俱下的講講自己悲慘的人生,搏一把同情,現在一張嘴,估計就要被人打。”
我讓鄭易帶我多結交些有錢人,百分之二十的目的是想領略下這個圈子究竟有什麼可吸引人的地方,剩下的百分之八十,是想打聽下我那個追求夢想的親媽如今是什麼現狀。
本來預備了充足的資金踏上一場“尋親之旅”,沒想到這才剛邁出第一步,就喜相逢了。
頓時有種不可言說的失落。
秦姝吃了顆紅提,說:“你準備跟她相認?”
我茫然的看著她,“你這個問題,問題的很有水平……”
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的設想裡,首先是武裝自己,成為一個左右逢源的交際小能手,然後再向結交的圈中朋友們慢慢打聽誰知道一位姓夏的女士。雖說剛才來赴宴的時候我也想過會不會遇到她,為此還緊張的有點怯場,但內心是覺得不可能這麼巧的,我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心理建設,畢竟想在偌大的H市找人簡直跟大海撈針一樣,所以根本還沒有計劃到“母女相見”這個環節時該怎麼應對。
打臉來的太快,現實永遠這麼讓人措手不及。
“一看你這懵逼樣就知道問了也白問。”秦姝嘆了口氣,“你好好想想吧,她如願嫁了有錢人,現在有婚姻有女兒,未必會跟你相認。”
我幽幽的說:“道理是這樣,再說我也未必想找她追尋什麼失去多年的母愛,只是你這話怎麼這麼讓人不愛聽呢?”
秦姝噙著笑說:“心裡酸吧?人的虛榮心就是這樣,自己想不想要是一回事,別人給不給是另外一回事。”
我張了張嘴,發現居然無法反駁。
秦姝目光揶揄,抬抬下巴示意說:“IC的總裁來找你了。”
我側頭看過去,正對上鄭易的冷若寒霜的臉,拉的老長,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一筆投資款,不禁感到痛心疾首,“早知道這麼快就能遇到我那個媽,就不找他幫忙了,也許收益率還能高一個點。”
秦姝給我拋了個媚眼,又風情又色|情,“這樣你也不虧,上了他,你就有了個會賺錢的男朋友,收益率能高不止10個點。”
我面無表情的說:“……上了他頂多是個炮|友好嗎?”
秦姝抖出個明豔的笑來:“那就多上幾次。”
我:“……”
鄭易走過來,氣質翩然頗有涵養的對秦姝點了點頭,秦姝拋給我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走了。
她前腳一走,鄭易的臉唰就黑了,速度快的堪比川劇變臉,“週呦呦你是豬嗎?吃了二十分鐘,我費勁的帶你買衣服化妝,是為了讓你來蹭吃蹭喝的?”
天地良心,我就吃了一個馬卡龍,喝了幾口起泡酒,然而剛要張嘴解釋,一個氣嗝湧上來……我迅速抬手摀住了嘴。
鄭易:“……”
這下百口莫辯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低頭檢討說:“是我不對,我辜負了鄭總對我的信任,請鄭總再給我一次機會!”
鄭易咬牙切齒:“你……”
“嗯!我不對!”我沖他肯定的點頭。
鄭易:“……”
半晌,他才調整好表情,轉身走人之前叫我:“還不過來!”
*
鄭易今天其實很負責任,所有過來聊天的人他都來者不拒,並且會詳細的給我介紹對方的背景,然後給我們彼此做介紹。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幾步遠叫了鄭易一聲。他身高一般,橫向發展的勢頭很猛,尤其是那個肚子。腦門光亮,頭頂毛髮稀疏,正面臨著地方支援中央的尷尬處境。整個人的形象基本就是倆字——油膩。
他身邊攬著的那個女人倒是很高挑漂亮,除了妝有些濃。
鄭易側頭在我耳邊低聲說:“劉文遠,H市的慈善會會長,跟你一樣是個暴發戶,手裡有幾家工廠的股權,身邊的女人是他背著老婆養的,他老婆有點背景,劉文遠只敢背著她偷吃,你說話注意點,別理那女人就行了。”
他聲音清晰,我其實聽清了他說的每一個字,但是連起來是什麼意思我沒有太注意,因為我看到不遠處,我那個媽一邊跟別人談笑著,一邊漫不經心的往我這邊掃了一眼。
我轉開眼跟過來的劉文遠微笑,鄭易正在給我們兩個做介紹:“呦呦,這位是市慈善會的劉會長,做過很多慈善項目,為市裡做出了非常傑出的貢獻。劉會長,這是周小姐,我的客戶,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做一些投資生意。”
我順著鄭易的馬屁伸手,說:“原來是劉會長,久仰久仰。”
“哪裡哪裡。”劉文遠笑得肚子都在顫,伸手大力握住我的,“周小姐真是天香國色,冰肌玉骨。”
我:“……”聽起來怎麼這麼尷尬?成語是好成語,但是人不正經。
他一邊說話,汗濕的手握著我的手卻是一點都沒有鬆開。我看他身邊的女人嘴角往下拉了一截,趁機甩開他伸手示意,“這位是您夫人?真是漂亮!”
劉文遠一隻手還搭在那女人腰上,臉上的笑登時有點僵硬,兩隻手都規矩的收了回去,咳了一聲乾笑著說:“不,這位是我秘書,一起來給顧老爺子賀壽的。”
那女人沖我們嫵媚的笑了笑。
鄭易一手端著杯香檳,另一隻垂著的手突然碰了碰我的,並且狠狠掐了我小手指一下,然後含著笑說:“劉會長心系工作,帶著秘書隨時匯報工作理所應當,呦呦你得學著點,多操心自己的工作。”
劉文遠立刻打著哈哈說鄭總說的是,臉上卻露出了不太愉快的神色,說了兩句便帶人走了。
鄭易立刻扭頭教育我,“你把香檳喝腦子裡去了?我剛才說的你沒聽見?就你這情商,還想成為社交名媛?”
我試圖辯解說:“他拉著我手不放……”
“所以你就揭他的短?”鄭易挑著眉點頭,“厲害啊週呦呦,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我是肯定想不出來的。”
“…… ”我說:“他自己那不是想出了一個很好的藉口?要是害怕別人問,幹什麼還要帶出來?”
鄭易冷笑,“女人是不是水做的我不知道,反正你的腦子肯定是水做的。他帶出來可以明目張膽的說是自己的秘書,你要是問兩句也就罷了,還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打他老婆的臉?回頭傳到他老婆耳朵裡,劉文遠指不定被收拾成什麼樣,你是想讓他恨死你?”
掙扎著回了鄭易兩句,我也有點說不下去了,我心裡清楚,剛剛他叮囑我的話,其實是我沒有聽進去,一個走神的功夫,就 錯話了。
我喪氣的低頭承認說:“你說的很對,我剛才腦袋確實進水了。”
鄭易頓了一下,沉聲說:“怎麼了,有話就說,心不在焉的,丟錢了?”
“沒有。”我抬頭看見他微皺的眉頭,想了想說,“本來以為你們這圈子裡都是高素質、高涵養的名門之後,沒想到還有挺多劉會長這樣的人。”
“所以呢,失望了?”鄭易哼了一聲,“哪有純粹的圈子,你倒是說說自己是什麼名門之後,不也進來了?真以為是演電視呢?”
我說:“那也差太多了……見了好幾個挺著肚子的中年大叔,就沒遇到個談吐不俗,貴氣逼人的真正名門……”
然而我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晃了過來,聲音帶著絲笑意:“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來晚了,太忙了,不好意思,麼麼噠~~
我要開始苦逼的各種爬榜啦!請用評論和收藏支持我好不好!比心!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2:51
11.清晨
然而我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晃了過來,聲音帶著絲笑意:“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我下一句話本來是想說“我們早點回去吧”,此刻猛地頓住,忍不住咳了一下。
原來人到中年,可以這麼儒雅雍容。
這個突然出現的大叔看起來也就不到五十歲,穿一件白襯衫配煙灰色西裝馬甲,領口和袖口都規規矩矩的扣著,他看我的時候,雖然目光中帶著錯愕,但是神態和氣質卻沒有半分的慌亂和尷尬。
“我還以為鄭易是跟諾諾在一起,認錯人了。”他鎮定自若的笑著,對我點了下頭,“抱歉。”
這目光跟剛才劉文遠盯著我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看著我的時候眸光都沒有半分打量性的移動,似乎不管面對的是誰,貧富美醜,都不是他關注的重點,重點只在於這個人本身。
真是個貴氣但不逼人的氣質大叔。
我為了突顯存在感,也拼命挺直後背,自覺儀態優雅的沖他點頭,微笑說:“沒關係。”
然後就看到鄭易嘴角抽了一下。
大叔側臉跟他說:“看到漂亮女孩子,就拋棄我們家諾諾了?”
鄭易笑了笑,說:“我客戶,給她介紹些朋友。”
大叔頗有風度向我自己介紹:“你好,我姓許,許敬亭。”
果然,我沒有猜錯。他說的那個諾諾,就是許諾的諾。
我伸出手說:“您好,週呦呦,是鄭總的一個小客戶。”
許敬亭輕握了我手一下,很快收回去,說:“那你們接著聊,不打擾你們。”說完,又溫文爾雅的對我們點點頭,才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連背影都散發著一股閒雅的身姿,忍不住有些感嘆,夏女士審美口味倒是很專一,我爸雖然沒有他那尊貴的氣質,但那一身從容風度,也是常常迷倒學校裡一批老師和學生的。
鄭易在我旁邊說:“你不是想認識真正的名門麼,這個就是,外祖父是國畫大家,祖父是個愛國商人,捐給國家的錢是你身家的幾倍。”
我說:“他家真有錢。”夏女士真有眼光。
鄭易莫名其妙的哼笑了一聲,我扭頭去看他,他又冷著臉說:“我累死累活帶你來這兒溜達一晚上,你就是為了找有錢人犯花痴的?”
我趕緊說:“你累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鄭易面上一怔,大概沒想到我居然如此體貼,隨即狐疑的瞇著眸子打量我,“才認識了幾個人,你就滿足了?不等著所有人都恭維你一圈再回去?”
我也一愣,“什麼意思?”
鄭易挑著眉輕飄飄的瞟我,“不是要當名媛,感受上流社會的虛榮麼,不讓別人誇讚一下你的美貌,見識一番你的'談吐',怎麼能算完成任務?”
我:“……”
他刻意加重了談吐兩個字,顯然是還記得我剛才的失言。
我只好連忙謙虛的說:“初來乍到,有鄭總提點著出席這種場合已經很榮幸了,我自覺學藝不精,怕後面說多錯多,反正顧老爺子已經講過話了,我們也不會禮數不周,不如咱們先回去,一來讓鄭總您好好休息,二來我也好回去下下功夫,爭取下次不再給鄭總丟人了。”
鄭易:“……”
我用殷切的目光回視他:“?”
半晌他才黑著臉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剛才要是有這一半的油腔滑調,劉文遠早就把你捧成名媛了!”
鄭易不太高興的大步往前走,我今天惹他的次數太多,低調的跟在後面。電梯門關上的時候,不遠處的夏女士正身姿娉婷的站在許敬亭身側,一手挽著他,笑得溫柔又優雅。
兩人倒是很相配的樣子。
*
第二天清早,我跟鄭易在樓道里相遇,一起進了電梯。
他穿著一身運動裝,精神抖擻,我還在打呵欠,“早,要去跑步嗎?”
“嗯,今天空氣好。”他說著側臉看我,目光重點劃過了我的黑眼圈,漫不經心的說,“能在早上六點半看到你,真是榮幸。”
我恨不能站著睡著:“講真,我也佩服自己。”
我平時睡得就晚,何況昨晚還失眠了,今天能這麼早爬起來,充分說明了我跟秦姝濃厚的情誼。我突然想到身邊這人的存在,在他打量我家居服配大衣的目光中,問他:“容崢這個人怎麼樣?”
鄭易微揚了下眉,淡淡的說:“你想問哪方面?事業年輕有為,長相足夠讓你花痴……”
我說:“感情上呢?”
鄭易說:“沒見過他談感情。”
我心裡咯噔一聲。壞了。
鄭易半瞇著眼睛看我,早上的眸光顯得異常清亮,“怎麼,看上他了?”
我:“……”
“我又不瞎,還不如看上你。”這種問題還需要考慮嗎?鄭易看來也是清早沒睡醒,頭頂沖天傻氣。不過我說完又有些後悔,我自己不瞎,這不就是在影射秦姝瞎?
電梯裡突然安靜下來,我抬頭看鄭易,正對上鄭易同樣看我的目光,我:“?”
鄭易語氣有點幹幹的,“怎麼突然提起容崢,你大早上不睡覺去哪兒?”
因為容崢是罪魁禍首,但是我不能說。我舉了舉手裡裝衣服的袋子,“給朋友送衣服去。”他早上思路不清楚,我腦子轉的卻很快,我說:“這麼早也不好叫車,不如你送我過去?就是昨天去的半島酒店。”
鄭易若有所思的瞅了我一眼,說:“好。”
他伸手就去按負一層的鍵,我站在他身後彷彿看到了奇蹟,事實上我已經做好被他拒絕的準備了。看來,以後如果有求於鄭易,早上是一個很適合溝通的時間。
秦姝在半島酒店頂層的套房等我。
她穿著件浴袍,洗過的頭髮濕潤又有些凌亂,接過衣服袋子時神色十分平靜,說:“吵你睡覺了吧,你一向喜歡睡懶覺。”
玄關處立了一整架子的春裝,看起來都價格不菲,應該是服務生送上來的,想來以秦姝的作風,不理會很正常。我站在玄關處都不敢往裡走,看著她進洗手間換衣服,小心翼翼的問她:“容崢走了?”
“嗯。”秦姝應了一聲,“你最近品味提升的不錯啊周小喲,GUCCI的這件開衫很配你,可惜要被我穿了。”
“你穿你穿。”這件衣服還是鄭易幫我挑的,還沒穿過,我說:“你還好吧?”
早上六點,我剛睡著沒多久就接到了秦姝的電話,她聲音異常冷靜的讓我給她送身衣服到半島,我懵逼的問她昨晚沒回家嗎,秦姝說,她跟容崢睡了。
我頓時就清醒了。
“還行,沒什麼不好的。”秦姝穿好衣服從洗手間出來,見我還在門口,側頭示意我,“進來啊,我收拾下東西。”
我往前走了幾步,就見到會客廳的沙發上堆著秦姝那件絲絨的吊帶裙,跟一件白色的男士襯衫凌亂的糾纏在一起,臥室裡估計更別說了。
“這戰況……還挺激烈啊……”我喃喃道,“你倆到底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不是才剛認識嗎?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情投意合了吧?以你的品味按說看不上他這種花花公子啊?”
秦姝倒了半杯水喝,“喝酒誤事,昨天齊非一直在跟前膩歪我,容崢又寸步不離的跟著……然後就跟他稀里糊塗的上來了……”
我心痛的說:“雖說發生這件事你自己很有責任,但是你這二十多年的守身如玉,結果卻是跟萬般花叢過的容崢……我覺得有點遺憾……”
秦姝把玻璃杯咣當一聲放在吧台上,盯著杯子不說話,半晌才輕笑了一聲開口:“就當被針戳了一下吧,沒什麼。”
我:“……”
這可能是容崢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秦姝嘴上說的輕鬆,情緒卻有點低落,我本來想留下來陪陪她,被她拒絕了。她笑著說,我偶像包袱這麼重,本來還想哭兩聲呢,你在我還怎麼哭?
秦姝是誰,認識這麼久,心情再不愉快工作再難我都沒見她哭過,當然也可能是她偶像包袱確實重。
她這會兒還能開玩笑,說明情緒還好,我環視了一圈房間裡的窗戶,確認她應該不會想不開跳樓,就放心的走了。
我邊走邊想,酒後失身這事,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應該不會跳樓,畢竟活著,即使生活再難還有無數的變數,而死了,也許自己可以獲得解脫,但那些活著並且關心你的人,該多麼的痛苦?
秦姝心理素質比我強大不知多少倍,這個道理她不會不明白。
只是跟容崢……想起早上鄭易說的那句話“他不談感情”,我想還是讓我跳樓吧,反正我也沒個關心自己的親人,一了百了。
要是跟鄭易……這個問題可能就需要分類討論了,假如我不知道他這麼人面獸心,一覺醒來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大概會幻想一下一夜生情的橋段;但是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最好的解決方案,大概是嚶嚶嚶的假哭著,獅子大開口讓他進行賠償?
我站在酒店的電梯門旁等著下樓,心想鄭易對此會是什麼反應。然而想像的畫面並不是很讓人愉快,以他的毒舌程度,大概會猛地坐起來,皺著眉說:“我居然跟一個這麼醜的女人睡了?”
想到這裡,我:“……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想在這裡,採訪一下容崢的心情,請問你對被針戳這個形容有什麼看法
容崢摸了摸下巴:是說定海神針嗎?多謝大家誇獎,過譽了
秦姝冷笑:說的是能放到耳朵裡的定海神針
容崢:可是你昨天晚上不是那麼說的啊……你說…
諱二:好了,採訪結束了,大家散了吧
【上一章看到有人沒有看出來哪個是呦呦媽,秦姝說啦,她有婚姻有女兒,未必會跟你相認……就是許諾的媽媽啦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3:08
12.早飯
電梯終於上來,我回過神進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知道有別的客人一起進來,轉身時便自覺往旁邊讓了讓,又下意識的往那邊瞅了一眼。
那人正好也看過來,成熟的眸子中帶著一絲驚訝和笑意,“周小姐?”
清早七點半,我也沒想到會在頂層套房的樓道中遇上許敬亭。
“你好,許先生。”我意外跟他打招呼。
他穿的十分休閒,一件條紋襯衫外搭灰色針織開衫,下面是卡其色的褲子配棕色的牛津鞋,不僅減齡還正襯出他雅痞的氣質,比昨天晚上的正裝更顯紳士與雍容。
我心想,跟鄭易、容崢他們那種穿西裝都要穿出時尚騷包感的人比,這位簡直就是成熟男人的典範了。
“看著背影像你,又擔心認錯人。”許敬亭說,適時的看了一眼我的衣著,“周小姐昨晚也住在半島?”
跟他的精緻又不刻意的打扮相比,我就像是要去樓下買東西的不修邊幅的宅女。我攏了攏大衣試圖擋住一些裡面的家居服,有些赧然的說:“不是,我來給朋友送東西,早上出來的急,沒顧上換衣服。”
許敬亭不甚在意的笑著點頭,“理解,你們年輕人嘛,我女兒也是這樣。”
他如果不用這種長輩的口吻說話,我根本不會想到他已經夠做我父親的了,隨口便說:“許先生你也很年輕啊,看起來也就四十歲的樣子,很有氣質。”
許敬亭失笑的搖搖頭,“比不上你們,風華正茂,還可以做很多事情,實現心中的理想。”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理想,中年人大叔也有中年大叔的追求啊。”他說的好像自己已經垂垂老矣,我只好轉圜的說,“人活到四十多歲,肯定已經有很多遺憾了吧?二十歲時做的錯誤選擇,錯過的東西,沒有完成的夢想,四十歲的時候難道不能去彌補和繼續追求嗎?哪怕從五十歲到八十歲,人生也還有三十年呢。”
關於生活,我雖然也會迷茫,但是就像我爸說的,要愉快的走向生命的終點,做人不能太消極。
許敬亭聽的有些愣怔,我說完也覺得自己話太多了,怎麼說人家也年長我二十多歲,我十分不好意思的說:“我就隨便說說,都是閒著沒事瞎想的。”
許敬亭頓時笑著說:“周小姐說的對,倒是我白活了這麼多年,還沒你看的通透。”
我真的是隨口一說,被他誇兩句反而覺得尷尬,連忙換了一個話題,“許先生這麼早是要出去嗎?”
這個話題換的其實不好。
這裡又不是他家,如果是要退房,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根本談不上出去不出去,但是我總不能問你清早為什麼也出現在酒店裡,好像在挖人隱私一樣,雖然我是挺想知道的。
他昨晚跟我那個媽看著挺琴瑟和鳴的,為什麼晚上不回家卻住的酒店?
許敬亭聽著卻沒什麼反應,他說:“最近比較忙,好久沒去馬場看我養的那幾匹馬了,準備過去騎騎馬、散散心。”
他說著神情一動,笑著看我:“周小姐會騎馬嗎?要不要一起去馬場逛逛?”
我想起那天鄭易的秘書小葉問我要不要上馬術課,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她。好想回到那一刻,給過去的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只能遺憾的說:“謝謝您的邀請,雖然我很想去,但是我不會騎馬……”
電梯到了一層,我們一起出了電梯,往大堂外走。許敬亭邊走邊不在意的擺擺手,笑著說:“騎馬很簡單,如果周小姐感興趣,以後找時間我可以教你。”
我連連讚同的點頭,“那敢情好啊,許先生應該很精通馬術,有您這樣的好老師,我肯定能學會。”
我以為他就是客套一下,所以也虛虛的應著,跟他一起站在酒店外面的台階上,準備跟他道別。
沒想到許敬亭接著說:“過半個月就到馬術比賽的日子了,我這裡還有幾張邀請函,周小姐不妨來看看?不會騎馬沒關係,看看比賽,權當娛樂。”
我心中一動,據說馬術比賽是有□□的,我已經很久沒有買過彩票下過注了,也不知道自己身上那種被天神眷顧的鴻運還有沒有,於是當即點頭,“好啊,我還沒有看過馬術比賽,多謝許先生。”
許敬亭溫和的笑,“不用謝,我還要謝你剛才那番話呢。”
我點頭笑著目送他離開,心中其實很懵逼,這種人人都知道但是又做不到的大道理,不是張口就來嗎?不用這麼客氣吧……
許敬亭上了司機開來的車子,漸行漸遠,我站在台階上心想,這種有錢人的活動,許敬亭的老婆肯定也會去吧?
正出神間,台階下面的停車位上突地響起一聲尖銳的鳴笛,嚇得我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我生氣的扭頭去看哪個司機這麼沒素質,一轉臉,就看到兩米遠處停著一輛十分眼熟的車,坐在車中駕駛位上的人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大驚失色的走過去,拉開車門問他,“你居然還沒走?”
半小時前鄭易送我到這裡時,我就千恩萬謝的跟他道別了。一來打算的是我肯定會跟秦姝一起離開,被他看到秦姝會尷尬,二來……我就沒想過他會等我。
鄭易目視前方,冷聲說:“這就走了。”
我還在扶著車門探著身子跟他說話,他卻已經發動了車子,我不由自主的被往前帶了一步,登時嚇得哎了他一聲,趕緊鑽上了車。
車子平緩的開出去,我心有餘悸的想抗議幾句他這種嚇唬人的手段,但是想到他大清早的犧牲鍛煉時間送我過來,又破天荒的等了半個多小時帶我回去,便真心實意的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鄭易沒說話,連往我這邊瞅一眼都沒有。
明明剛才下車的時候他態度挺好的,我誇他今天仁慈的像菩薩,周身都在發著金光,他還繃著臉說我是他見過的唯一個連阿諛諂媚都能一臉理所當然的人。
我開始反思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是因為我上去的太久了?我也是沒想到會碰上許敬亭啊,迫不得已多寒暄了幾句。
我解釋說:“我真不知道你在等我,不然很快就下來了。”
鄭易仍然沒有說話。
我說:“你看!那裡有條狗!”
鄭易的一臉漠然的掃了我一眼。
我:“……”
我收回伸出去的手指,說:“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我決定請你吃早飯。但你這個態度讓我很費解,你再不出聲,我就不請你吃了。”
鄭易冷哼了一聲。
我說:“語氣詞不算。”
鄭易沉聲說:“週呦呦,你別得寸進尺。”
我連忙點頭說:“好,那到此為止,咱們去買早飯吧。”
請吃飯這種事,最忌諱的就是“改天請”,像我這種言出必行的人,當然是立刻讓鄭易繞了一小段路,拐去了小區附近的地鐵站。
只是我雙手捧上燦黃濃香的煎餅時,鄭易的臉色比煎餅上面的黑芝麻還要黑。
“燙!你快點拿著!”我把煎餅往他跟前遞了遞,鄭易皺著眉往座椅上靠,遲疑又緩慢的伸出了兩根手指來接。我把煎餅袋子套在他手指上,愉快的上了車。
“這個阿姨做的煎餅真的超級好吃啊!我前幾天去上形體課的時候路過這裡發現的,裡面的小鹹菜我以前從來沒有吃過。”
我趁熱吃了一口,轉頭就見鄭易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挑著煎餅袋子懸在半空。
他表情扭曲的說:“這就是你說的請吃早飯?”
我把嘴裡的煎餅嚥下去,小心翼翼點了點頭,說:“早飯吃點粗糧,沒毛病吧?”想了想我又補充了一句,“為了保證營養充分,我給你加了兩個雞蛋的。”
鄭易臉上登時呈現出一種複雜的神色來,好像有點難以置信,又有點無言以對,還有點扯著嘴角怒極反笑的樣子,他空著的左手抬起來,伸出食指衝著我,“週呦呦……”
我拿著煎餅看著他等他發話。
他手指衝著我點了點,半晌擠出幾個字:“……你好樣的。”
說畢,他隨手把煎餅扔在了一邊,發動車子往小區裡走。
外面晨光閃耀、春光明媚,車內卻多雲轉陰,鄭易還把車開的飛快,小區附近還有很多行人,我拽著安全帶趕緊說:“你是不是怪我請你吃煎餅?你不要衝動!”
鄭易居然還能抽空瞟我,他嘲諷的說:“又是粗糧又是蛋白質,這麼健康營養,沒什麼毛病。”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立刻說:“我錯了!你快看路,別看我!”
鄭易漫不經心的注視著前方,油門依舊踩得半點都不放鬆,簡直要快的飛起。
“請你吃煎餅雖然好像有點摳門,但是這個阿姨的煎餅是真好吃,那種發現一樣好吃的然後強烈想分享給別人並且得到認同的心情,難道你不能理解嗎?”
我說:“這附近我就認識你一個人,只能分享給你了。”
鄭易一腳油門衝進了地下車庫,又一腳剎車精準無比的停在了車位上,他挑眉說: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了?”
我被甩的在車門上靠了一下,連忙說:“不用謝。”
鄭易的臉更黑了。
他行雲流水般的停車熄火解安全帶,甩手就下車,大步流星的往電梯間走。我看了一眼被他留在儲物格上的煎餅,拿上後跟了過去。
他抄著褲兜等電梯,我跟他一起盯著屏上跳動的數字,說:“你要是不滿意,我明天再請你吃其他的,貴的。要不我們去七星大廈吃自助?”
鄭易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聲,“我像是在意你一頓飯嗎?”
我實話實說:“像。”
鄭易:“……”
我說:“你今天像是早上沒睡好,起床氣從六點半到八點半間歇性發作了好幾次。”
鄭易:“…………”
我說:“你起床氣一直這麼重嗎?不去看看醫生?”
鄭易抬腳進電梯,瞥了我一眼,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適可而止。”
我沖他伸了伸手,示意說:“那你還吃不吃煎餅?”
鄭易一時沒有說話,過了片刻,突然說:“如果你看上了許敬亭,我勸你離他遠點。”
我:“?”
鄭易說:“你如果看上容崢也就算了,許敬亭有老婆女兒,你不知道?何況就算沒有,他也不適合你。”
我感覺自己差點就要控制不住面部表 了,我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說:“我為什麼要看上許敬亭?”
鄭易不以為然的說:“你那眼神,看見個好看又有錢的人就自動發光,我怎麼知道。”
我面無表情的說:“是啊,我也不知道,好看又有錢的人那麼多,我為什麼要看上許敬亭。”
他聽我聲音冷冷的,扭頭看了我一眼,面色反而緩和了下來,他淡聲說:“沒有最好。”
我想起那天吃飯時,謝茵茵翻的那個大白眼,真想照著樣子翻一個送給他。我理了理思路,有些明白了,“合著你一早上對我橫眉怒目的,是因為你覺得我看上了許敬亭,要破壞他的家庭?”
他肯定是看到了我跟許敬亭在酒店前說話。
鄭易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不,是因為你傻,我是怒其不爭。”
我:“……”
我說:“你再這樣惡言惡語的對待我,是會失去我這個黑金客戶的。”
鄭易破天荒的笑了一聲,他一邊往電梯外走,一邊風輕雲淡的說:“是嗎?說實話,這個圈子裡,除了我能發發善心帶你,估計沒有別人了。”
他身形輕鬆利落的邁步往自己家去,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伸手拿過了我幫他拎的煎餅,給了我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我看著他頎長軒昂的背影,忍不住聳了下肩,說:“可是剛才許敬亭已經說了,邀請我去看馬術比賽。”
鄭易輸開鎖密碼的手指一頓,隨即走廊里傳來了砰的一聲關門巨響。
我拿起自己的煎餅吃了一口,真不是我主動要懟你的,我也很無奈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耶魚、綠毛怪的地雷~~比個大哈特!
今天突然發現,不是榜不好,是我寫撲了!大家都不喜歡看嗎……哭出了聲……
但是我發現最後一章點擊量比收藏量要高,那麼,還有哪些小可愛有在跟著看但是沒有收藏?請為了給我寫下去的勇氣,收藏個~比心~
商量個事,我明天停更一天咋樣?到明天中午12點,我會統計下前面這些章節的評論,然後給大家抽一下,週一的時候公佈送書名單,好不好?
截止到明天12點,評論都還來得及嗷~麼麼噠~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3:23
13.弟弟
鄭易在高估自己的實力,又被我迅速打臉後就沒了動靜,似乎一蹶不振了。鑑於我們兩個作息實在不一致,後面幾天一直沒有再在電梯偶遇。
我每天出門上課,有時候想到鄭易要是真反水了,我這課上了也是白上。不過想到過段時間還有馬術比賽可以參加,就覺得晚點再去挽救鄭易那顆破碎的玻璃心也沒問題,就該讓他學會收收自己的脾氣和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直到週四那天收到許敬亭讓人帶過來的邀請函。
上面細緻的寫著觀賽著裝建議:本賽事遵循傳統馬術賽事禮儀,建議女士選擇裙裝或長褲,佩戴禮帽。
我坐在床上回想自己看過的歐洲電影和英國新聞,印像中確實是有這樣的畫面,每個人戴著花枝招展的帽子在草地上談笑風生。
但是我該去哪兒買帽子?在長久以來的購物習慣引導下,我下意識的就打開了淘寶開始搜索。
看著上面幾十一百的價格,又很快退了出來。
能省錢我是不介意的,只是萬一被許敬亭這種名門貴族們笑掉大牙,就不太好了。
可是前段時間去那些國際大牌的店裡,也沒見到賣這種禮帽的啊……這個時候,必須找一個有經驗有品味的人來給我做嚮導……
我打開微信,找到鄭易,給他發了一個跪坐的乖巧寶寶表情。
我:【這麼晚,鄭總應該下班了吧?最近忙不忙呀[可愛]】
過了一會兒,鄭易回復:【忙】
我:“……”
我:【都十點多了,要注意勞逸結合,休息休息吧】
鄭易:【謝謝】
我:“……”這還怎麼愉快的聊天?
我想了想說:【我這幾天都在認真上課呢,還看了本書叫《說話的藝術》,最近進步很多,鄭總什麼時候百忙中抽出片刻履行下咱們當時籤的合同呀?】
鄭易:【你不是已經抱上了新的大腿,把我踹了麼】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滿屏的譏諷語氣,我飛快的回復他說:【這條大腿沒有你盡責,我怎麼可能會踹你呢?一定是誤會】
鄭易:【馬屁拍的這麼響,怎麼,這麼快就被許敬亭拋在腦袋後頭了?】
這話不好接,我正猶豫,他又發過來一句【這會儿知道我好了?】,我趕緊發了一個嗯嗯的表情過去:【之前是我說話不講究藝術,失言了,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內心,對你是一片赤誠的】
鄭易沒有說話,以他的脾氣,估計這會兒在揚眉吐氣的冷聲哼笑。
我趕緊順著氣氛良好,說:【最近我們有什麼活動可以參加嗎?】
鄭易慢條斯理的回復我:【沒有,我這幾天比較忙】
難道他不准備去看賽馬?我換了個方向說:【那週末有沒有時間?我最近想買頂禮帽,但是不知道去哪裡買】
鄭易沒有說話。
我:【?】
過了片刻,鄭易說:【買帽子去跟許敬亭看馬術比賽,對不對】
我:“……”我就說了幾個字,這也能猜到?
我說:【你聽我解釋】
鄭易說:【週呦呦,你可以的】
我趕緊組織了一下措辭說:【我真不是故意拿許敬亭氣你的,這個比賽上我有想見的人,我真的很想去,你幫幫我好不好?】
然而我消息發過去,系統卻顯示一行字: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我:“……”
鄭易居然把我拉黑了!把他尊貴的黑金客戶拉黑了!把他友善的給他買過煎餅的鄰居拉黑了!
我躺在床上出神,真是不明白他是不是跟許敬亭有仇,一提許敬亭就炸,難道是擔心自己以後如果跟許諾好了,而我又做了許敬亭的小三,那麼他就得跟我叫……小媽?
我彷佛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馬術比賽的邀請涵做的精緻又高檔,我就算在淘寶買了帽子,但觀賽禮儀又是什麼鬼,等真去到現場丟了人,還不如不去。
可是我真的想去,對我那個媽,我說一句一點也不好奇,會有人信嗎?
該怎麼搞定鄭易?
想到那天他說這個圈子裡只有他能帶我,我卻嘲諷了他……逞一時口舌之快,毀一世睿智英明,我真傻,真的。
*
第二天早上不到7點,在鬧鐘響了四五遍的催促下,我憑著驚人的毅力爬了起來,去敲鄭易家的門。
想起那天早上我對鄭易的觀察和總結,他清晨時分腦子轉不過彎來的概率很大,畢竟他上次答應送我去酒店的時候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今天,他開門開的這麼快,我就知道這事有戲。
鄭易看到我的時候拿著毛巾擦頭髮的動作明顯一頓,我目光撞上他緊實寬闊的胸膛時,也愣了。
他顯然是剛洗完澡,頭髮濕漉漉的,腰上圍了一條浴巾,□□的上半身還有水珠順著肌肉的輪廓緩緩向下滑動。
鄭易聲音冷淡的說:“看夠了沒有?”
我瞬間回神,趕緊挪開了眼神,瞟到他背後客廳時忍不住打量了兩眼。他房間的裝修風格跟我那套統一精裝的完全不同,應該是後期自己改過,掃一眼就能讓人聯想到IC會議室裡那低調又冷靜的氛圍。
我竭力讓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不往下滑,誠懇的說:“我是來解釋和道歉的,不該質疑你的能力和幫助我這種暴發戶的善良,請鄭總再給我一個機會,咱們把微信加回來,繼續做朋友,你看我真誠又期待的眼神。”
我沖他眨了眨眼,鄭易直接無視了,說:“然後呢?再讓我帶你去買帽子,接受許敬亭的邀請?”
他說完冷笑了一聲,不等我說話,就要關門送客。
情急之下,我一腳伸進了他的門縫裡,伸手抓住了他腰間的浴巾。
鄭易:“……”
我:“……”
“鬆開。”
我怎麼可能放開如此強有力的武器,我說:“你現在還有機會答應我,不然我就給你拽下來。”
鄭易看了我一眼,聲音沉沉的笑了,他也不關門了,兩隻手閒閒垂在兩側,神色挑釁又坦然,挑著眉說:“隨你拽,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有什麼可擔心讓人看的。”
我:“……”
棋逢對手,還是比我還流氓的對手,這下一步棋,顯然是不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說:“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介意許敬亭,難道是因為你喜歡上我了?看到我和別的男人形影不離,所以不高興了?”
鄭易看我的眼神頓時變成了“你是不是瘋了”。
我當然也知道這個想法很荒謬,我說:“既然不是,那是什麼原因呢?”
鄭易盯著我看了片刻,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沉聲說:“你是真的不懂?那天我就說過了,為什麼,因為擔心你傻,不知道天高地厚,一門心思的想往這些人堆里扎,他們什麼樣你什麼樣,真要是坑你,你招架的住?”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中了60億,找到了鄭易給我投資,又讓他帶我見世面,我雖然也有警惕性、防備心,但主要是因為鄭易這個人沒問題。
如果換了是個心懷鬼胎的人呢?
鄭易說:“除了許敬亭,你以後會遇到更多邀請你、跟你套近乎的人,你都像今天這樣急赤白咧的讓別人簽著你走?恐怕最後連自己那60億怎麼沒的都不知道。”
我心裡知道他說的沒錯,只能默默的接受教育,但是又有些奇怪,抬頭問他:“那你早點給我講清楚不就好了?為什麼老發脾氣呢? ”
鄭易抱著胳膊睥睨我,“因為你在質疑我,剛帶你認識幾個人,你就屁顛屁顛抱著別人的大腿走了,那我們的合同是不是可以隨時終止了?”
“不能不能。”我趕緊搖頭否定,心裡也是納悶的不行,以前也沒見你多願意履行合同里的責任,現在倒是挺敬業了?
鄭易輕哼了一聲,“許敬亭拿幾張邀請涵沖你揮揮手,你就找不到北了,你怎麼不知道打聽打聽,這次的比賽,舉辦方裡也有IC?”
我震驚的看他,“你……你昨天還說最近沒活動呢!”
鄭易不可一世的看了我一眼,“昨天太忙,忘記了。”
我:“……”
鄭易教育了我一頓,神色明顯好看了點,我覷了他一眼,拉了拉手裡攥著的浴巾說:“我現在已經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肯定會提防著別人的,看比賽那天我就緊緊跟著你好不好?可以帶我去買帽子了嗎?”
鄭易被我拽的前後晃了一下,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咬著牙說:“你先給我放手。”
“哦。”想來他也不會再轟我了,我連忙鬆了手。
下一刻,被我拽鬆的浴巾嗖一下就沿著鄭易的細腰窄胯滑了下去……我的視線遵循著本能就挪到了重點上……再抬眼看鄭易,他黑著臉比剛才更僵硬了。
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麼,瞬間尖叫著摀住眼睛滾回了自己家裡。
*
當天下午,我去IC找鄭易——他重新加回我的微信,讓我5點去找他,一起去買帽子。
秘書小葉把我帶進鄭易的辦公室,說他在開週例會讓我等他一會兒,臨進門時,小葉低聲跟我說:“鄭總的弟弟也在,你小心。”
我:“? ”
鄭易還有個弟弟?我小心什麼?
小葉把我請進門,會客沙發上果然坐著一個男人,打扮很休閒,牛仔褲、白T恤和一件插肩袖的藏藍色夾克,倒是襯得人年輕又乾淨。
他正大剌剌的癱在沙發上玩手機,聽見我們進來,撩撩眼皮看了一眼。
小葉說:“鄭二少,這是我們鄭總的客戶,周小姐,找鄭總有點事。”她又轉臉給我介紹,“這是鄭總的弟弟,鄭皓。”
鄭皓隨意的“嗯”了一聲,頭都沒有從手機裡抬起來。
小葉給了我一個“現在你懂了”的表情,轉身出去了。
按小葉的意思,鄭易這個弟弟估計不好惹。
他一人佔據了沙發上的兩個座位,我坐到了離他最遠的一張單人沙發上,爭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打遊戲的音效聲源源不絕的傳過來,我聽出來了,是王者農藥。
我最近也在玩,而且一直在千辛萬苦的打排位。
他玩了一會兒,然後嘶了一聲,罵了一句髒話,癱在沙發上不動了。我拿出手機開始默默地打單人排位。
這個遊戲閒時玩兩把還挺能打發時間的,其實沒有dota好玩,以我大學時跟秦姝一起打dota的經驗來玩這個,難度簡直是just so so。
輕鬆打完一局的時候,我還沒回過神,就聽見背後響起了一道聲音:“你居然是鑽石!”
我:“……”
扭頭就看見鄭皓正站在我身後,手裡端著杯水,目瞪口呆的指著我手機。
我面無表情的說:“你是想嚇死我嗎?”
鄭皓卻一屁股坐在了沙發扶手上,完全沒有剛才進門時的敷衍和冷淡,不可思議的揚著眉說:“這位小姐姐,你農藥打的也太好了吧!”
他挑眉的時候跟鄭易很有幾分相像,神態氣質卻比鄭易活潑了好幾分,鮮活又張揚,看起來不像是不好相處的人,我謙虛的說:“可能因為我是個人民幣玩家吧。”
鄭皓臉色一變,怒道:“我難道不像個人民幣玩家嗎!充了那麼多錢,為什麼還是個破銅爛鐵!”
我:“……”
鄭皓跟個炸毛貓似的吼完,又湊過來,“小姐姐,能不能教教我?”
我:“…………”
這真的是鄭易的弟弟嗎?兄弟倆完全是兩個畫風啊……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3:40
14.帽子
“雖然你這個小姐姐叫得很有誠意,但是你哥估計要回來了,咱倆還是別玩了。”我收起手機自己去倒水喝。
鄭皓嗤了一聲,滿臉的不樂意,說:“我能在這儿等他這麼久已經很不錯了。”
他這態度倒是很讓人出乎意料,我忍不住八卦:“你跟你哥關系不好嗎?”
“就那樣吧。”鄭皓興味索然的說,隨即又饒有興趣的看著我,“你是他女朋友吧?打著客戶的名義來查崗啊?”
我:“……”
他接著說:“做他女朋友多沒意思,跟個工作狂談戀愛,一點生活情趣都沒有。”
我:“……”你倆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還好吧……”我掃過鄭易架子上的咖啡罐和茶葉盒,指了指牆上的水果畫說:“我看他挺有品味啊,這幅畫挺好看的,我還想問問他在哪儿買的,也買兩幅掛家里呢。”
鄭皓表情頓時有些奇怪,他說:“你不認識這副畫嗎?”
我:“?”
鄭皓抬手指著畫,難以置信的說:“大姐,看你穿的挺像個有品位的人,塞尚的畫你都不認識?我都認識好嗎!”
我:“……”
鄭皓斜著眼睛開始認真打量我,嘖嘖的感嘆:“你小時候沒上那種東西方藝术鑒賞麼?我這麼不愛聽講的人都記得這是塞尚的畫,你小時候學習成績得多爛啊?”
小時候上東西方藝术鑒賞?對不起,我小時候在玩泥巴。
我漠然的說:“我是個暴發戶,不認識塞尚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鄭皓看我的眼神霎時晶亮起來,他又湊過來,“小姐姐你這麼厲害?你怎麼暴發的,教教我?我也想一夜暴富……”
我心想:你作為一個富三代,還不知足,能不能別來爭奪我們勞苦大眾那點錢了。
他接著說:“工作太辛苦了,賺點錢也不敢隨便花,你看鄭易,明目張膽的在辦公室里掛個一億美金的畫,人比人氣死人,我以后要掛個莫奈的!”
我:“…………”
我顫抖著說:“這畫多少錢,你再說一遍……”
鄭皓撇撇嘴,“九几年的時候有個老頭8千万美金買走了,前几年鄭易幫他賺了點錢,老頭把畫送給他了,現在市場估值大概一億多吧……”
一幅畫,一億美金……以我的身家,如果買□□幅畫掛家里,我就又要租房子住了。
現在,我有點明白當初第一次見鄭易,我說已經辭職的時候,他一臉理所當然的問我為什麼辭職了……人家日賺斗金,怎麼會想不開辭職?
鄭皓戳了我一下,“你還沒說呢,怎麼暴富的?”
我心灰意冷的說:“買彩票。”
他一臉“你騙鬼啊”的表情看我。
就在這時,鄭易回來了。
他進門看到我倆,神情短暫的一滯,隨即眸光漆黑的掃了我們兩個几眼。彼時,鄭皓正坐在我的沙發扶手上對我嗤之以鼻。
鄭易說:“干什麼呢你們?”
再看到鄭易,他在我面前已經自動化為一台行走的ATM機了,我內心簡直是羞愧難當,我說:“請收下我的膝蓋。”
鄭易挑眉看我,神色卻是“你又搞什麼么蛾子”的不接受。
“你弟弟說你這幅畫一億美金。”
鄭易把手里的文件隨手甩到桌上,云淡風輕的“嗯”了一聲。
我差點就要給他跪下了。
鄭易說:“別人送的,我沒多少錢,別兩眼放光的看著我。”
他接了杯水,轉頭問鄭皓,“什麼事?”
他語氣淡淡的,鄭皓剛才那鮮活的面部表情也跟凍住了一樣,繃著臉,語氣又冷又硬的說:“爸今天出院,讓我叫你回家吃飯。”
鄭易蹙了下眉,淡聲說:“我沒時間,不去了。”
“有時間陪女朋友玩,沒時間回家吃飯?”鄭皓哼了一聲,“隨便你,反正我話傳到了,愛吃不吃。”
我:“……”
誰來告訴我,這是兄弟之前正常的對話打開方式嗎?
鄭皓說完就起身往外走,臨出門前甩下一句,“別說我沒提醒過你,爸今天才康復出院,把他再氣進去……”他話說了半截,看了鄭易一眼,又哼了一聲,摔門走了。
鄭易背對著他的臉色,卻是沉得厲害。
跟平時冷臉跟我生氣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他一言不發,我內心雖然很懵逼,還是小心翼翼的說:“要不你回家吃飯去吧,帽子改天再買也行。”
“不用。”鄭易沉聲說,神色緩和了很多,“讓你看了場戲,走吧,帶你去買帽子。”
他明顯還不怎麼高興,我大氣也不敢出的跟在鄭易身后,想了想小聲說:“你爸出院,你不去真的好嗎?”
“沒事。”鄭易音色沉沉的說。
我一本正經的說:“你真不用專門為了我耽誤吃飯的。”
鄭易側頭,似笑非笑的瞅我,“你倒是想得美。”
我說:“你其實想回去,對不對?”
鄭易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倆走到電梯前,就發現,鄭皓還在……
他正狂按電梯:“什麼破公司!什麼破電梯!就不能讓我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嗎!”
我和鄭易:“……”
鄭易不吱聲,我好心輕咳了一聲。
鄭皓動作一僵,側身瞥到我們,立刻繃著臉一臉冷漠的站在一邊,不動了。
我們三個沉默的等電梯,電梯來了,又默不作聲的挨個進去。
謎之尷尬。
我其實很想打破這詭異的氣氛,但是又不知道該跟誰說話,跟其中一個說,必定會傷害到另一個。
我想了想只好說:“這棟樓還挺高的哈,這麼久還不到一層。”
鄭易和鄭皓同時漠然的瞥了我一眼。
我:“……”
過了片刻,鄭皓無所謂的說:“不知道說什麼就別說了,不用感到尷尬,我都習慣了。”
我:“……”
他又感嘆著說:“我有時候就想啊,這人,連自己親人都不惦記著回家看看,以后談戀愛了,能好好疼自己女朋友嗎?我要是他女朋友,我就會覺得,這人冷血,無情,不值得托付。你說呢,小姐姐?”
我:“……”我不想說話。
鄭易說:“你有完沒完?”
鄭皓立刻說:“沒完,聽我講你壞話你怕了吧?”
鄭易冷哼了一聲:“幼稚。”
“鄭易你再說一遍!”鄭皓立刻炸了。“我就比你小三歲,我哪儿幼稚了……”
“停!”眼看鄭皓要在電梯里跳起來,我趕緊拉住了他,“誰說鄭易冷血無情了,他已經決定要回家了。”
鄭皓頓時就安靜了,狐疑的看向鄭易。
鄭易給了我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里面滿滿的都是“多管閑事”,他剛要開口,我趕緊衝鄭皓點頭說:“是的,他剛才跟我說了,要回家。”
鄭易不再說話了。
鄭皓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那你呢?”
我?當然是哪來的哪回去。
鄭皓話來的非常快:“你也一起去我家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兩個還可以一起開黑!你帶我!”
我內心是拒絕的……
鄭易在一邊沒什麼反應,我說:“我就不去了吧……跟你爸媽不熟。”
鄭皓說:“吃頓飯不就熟了,人多熱鬧,正好許諾跟他爸媽也要來,許諾也愛打農藥,咱們仨可以組隊去打排位!”
我:“……”
怎麼不讓我去死?!
然而不等我拒絕,鄭易說:“可以,先去給她買帽子,再回去吃飯。”
*
然后鄭皓就跟我們一起來買帽子了。
他美其名曰要用他絕世的審美眼光給我挑一頂艷壓全場的帽子,實際上,從他緊跟鄭易車子的節奏看,分明是擔心我們臨陣脫逃。
所謂的帽子店在一處枝繁葉茂熠熠生輝的四合院里,是一對英國老夫婦開的手工定制店。
鄭皓進去的時候震驚的喃喃道:“我怎麼不知道H市還有這麼一家店。”
我站在擺滿帽子的帽架前同樣挪不開眼睛。
繁復華麗的蕾絲、柔順細膩的羽毛,每一頂都精致且造型獨特。
鄭皓指著一頂粉色的扎滿花朵的碩大帽子對我說:“你要不要戴這個?做一個艷壓全場的雞冠花精。”
我面無表情的看他:“這就是你絕世的審美眼光?”
鄭皓哈哈的笑,“我去給你找頂好看的。”然后就轉到別的架子后去了。
我跟一邊的鄭易說:“你弟弟是不是智障。”
鄭易挑著帽子,給了我“bingo”的眼神。
我說:“為什麼要帶我一起去你家吃飯?”
他理所當然的說:“你不是想和他一起打游戲嗎?”
“我為什麼要跟個游戲廢打游戲?找虐嗎?”我盯著他說,“你是不是想把我當槍使?鄭皓說許諾也去。”
鄭易衝我挑眉,“這你也看出來了?”
我:“……”
他又風輕云淡的說:“沒關系,不想去你可以拒絕。”
我“哦”了一聲,有點沒辦法往下接話了。
鄭易反而神色意外的看了我一眼。
我故作淡定的說:“我突然有點想跟你弟弟打游戲了。”
當你身体很誠實的想要時,嘴上就不要說拒絕了,不然等人家順從的stop的時候,你真的會很尷尬。——來自周呦呦的經驗總結。
鄭易給我選了一頂小的白色包黑邊的帽子,正中是一朵綻開的黑色蕾絲花。
我斜斜的戴在右側,意外的顯出几分成熟性感來,十分大方。
鄭易說:“Chanel應該有可以搭配的禮服,明天去看……”
他還沒說完,鄭皓拿著頂帽子出來了,“哎呦哎呦,這頂帽子適合你!”
自從他知道我名字,張口率先就是一串象聲詞。
他手里也拿了一頂白色的帽子,只是稍微大一些,帽檐是純白色的,頂上是几朵生動的白玫瑰,四周還有清新的綠色葉子做襯托。
鄭皓一看見我就怪叫:“你戴的這是頂什麼!難看的不行,多老氣,就不能有點少女情懷嗎?看我這個,滿滿的少女心有沒有?”
他那一頂確實也很好看,我很喜歡。試戴了下,發現也確實很顯清新。
鄭皓一臉得意,一邊誇我戴這個好看,一邊埋汰鄭易的眼光。
我抬頭展示給鄭易,示意他給個評價,他漫不經心的瞟一眼,吐出一個字:“丑。”
我和鄭皓:“……”
鄭皓當場就炸,“你的才丑!老巫婆專用款!”又扭頭對我說,“哎呦哎呦,你要是不選我這頂,咱倆就絕交!”
我:“……”
我跟你們兄弟倆什麼愁什麼怨……
我組織了下措辭,充滿遺憾的對鄭易說:“雖然你選的也很好看,但是……”
鄭易面無表情的瞥了我一眼,轉身找人結賬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鄭皓:謝謝小姐姐們的地雷,讓我離暴發戶又進了一步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3:52
鄭易和鄭皓的家在城西的西山別墅區,跟我和鄭易住的小區在相反的方向。
我前段時間買房子的時候曾經問過售樓處的小帥哥,H市的富豪名流們都住在哪兒,他當即指著西山別墅的樓盤說這裡是名門貴族的聚集地。我當時還饒有興趣問他那裡的價格,等他說完,我就徹底死心了。
不明白那片遠離市中心的,土地沒有那麼金貴的房子,為什麼能賣出天價。
今天見後,我有點理解了。
在H市這種人均佔地也就幾平方的城市,很多人為了省房租十平米的房子還要再找個室友一起住,而這裡,每一棟別墅的佔地面積都保證了足夠的獨立性和私密性。
站在鄭易家的別墅門前,左右看去都是無邊的綠化,草坪和灌木修建的整齊賞目,此刻黃昏時分,遠眺是高低起伏的山丘和染上金光的彩霞,讓人心中升起一股夕陽無限好的詩意來。
我忍不住說:“你們小區好大,別墅也好大,讓我想到了一個成語。”
鄭皓感興趣的湊在我身邊問:“什麼成語?高大雄偉?金碧輝煌?”
我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鄭皓:“……”
鄭皓嫌我的成語裡充滿了貶義,怒氣沖衝的往前走。
“我明明說的是個中性詞。”鄭易落在我們後面兩步,我回頭等了他一下,並肩跟他一起進廳門。
我小聲說:“你爸媽不嚴厲吧?我好擔心他們不歡迎我。”
鄭易扯了扯嘴角,神情卻沒有多少笑意,“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想回來?”
我:“……”
不等我再多說話,門口已經有傭人迎了上來,十分恭敬的接過我們手裡的東西,給我們遞了拖鞋。
鄭皓已經進了客廳,遠遠地聽見他語氣輕鬆的說:“我們回來了,我邀請了一個朋友過來。”
“誰啊?”一個嬌嫩的女聲響起,“鄭易回來了沒有呀?”
我跟著鄭易走過玄關,正看見許諾在沙發上扭著頭,往這邊投來期待的視線。
坐在她身邊的是她媽和鄭易的媽,再遠處是許敬亭和另一個中年男人,幾個人正在聊天,抬頭看見我們時,都停止了交談。
一室沉默里,只聽見鄭皓拿著叉子吃西瓜的聲音,他隨手指著我說:“介紹一下,這是我今天剛認識的新朋友,叫周呦呦,也是我哥的女……”
我沖他投去了兩道警告的眼神,如果他敢說出女朋友三個字,我估計會在遊戲裡把他凌遲一百遍。
他使勁咳了兩聲,“……客戶。”
許諾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皺著眉質問我:“怎麼又是你?”
我那個媽——夏青輕聲斥了她一句,“諾諾。”
鄭易解了襯衫袖扣遞給我,“給我拿著。”又一邊挽著袖子往裡走,漫不經心看了許諾一眼,“怎麼,有意見?”
許諾神色不悅的沒說話。
鄭易那個年輕的媽媽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許敬亭身邊的男人,也就是鄭易的爸,臉上緩慢的泛起一絲和藹的神色來,跟說我:“周小姐是吧,過來坐。”
這跟我第一次見她時的印像很不同。
鄭易媽媽轉頭跟鄭易爸爸介紹,“這是周小姐,上次在顧老的壽宴上見過。”
鄭易的爸爸有些瘦削,面色威嚴,可能因為剛生完一場病,整個人精神氣不是很足,沖我點了點頭,“周小姐自便就好,不用拘束。”
他身邊的許敬亭也對我笑了笑,跟鄭易爸比起來,他顯的儒雅又年輕。
我順從的跟他們道謝。
傭人很快過來說晚飯準備好了,我們移步到後面的餐廳去。
長形的飯桌,鄭易的爸爸坐在主位,一側依次坐了許敬亭、許諾、夏青,另一側是鄭易、我和鄭皓,對面是女主人鄭易的媽媽。
吃的西餐,傭人端上開胃菜來,鄭易媽媽笑著對鄭易說:“在醫院裡的時候,你爸就念著你呢,以後有空多回來吃飯。”
許諾媽也跟著說:“前幾天諾諾還跟我說呢,說好久沒跟鄭易一起吃飯了,我說鄭易事業心重,得理解他。”
許諾適時的開口,語氣很是討好:“鄭易哥哥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去吃飯?聽說市裡開了一家法國餐廳,據說很不錯。”
我正跟鄭皓悄無聲息的吃東西,他聞言同情的看了許諾一眼。
我偷偷的去瞄鄭易,他面不改色的淡聲說:“這不正一起吃麼。”
許諾一張臉氣得通紅,偏偏周圍都是長輩,又無處發洩,我抬頭看她,沒想到正跟她對視上,她瞪了我一眼。
“哎,過分了啊。”鄭皓唬著臉說她。
鄭易媽媽開口說鄭皓:“諾諾也算你妹妹,怎麼說話呢,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鄭易爸爸已經在聲音沉著的跟鄭易聊工作上的事情,鄭易不咸不淡的答著。
我拿著刀叉,低著頭默默地給這頓飯打了個差評。
他們這些人吃個飯比去餐廳裡吃的還要講究,叉子和刀配了好幾副,而我對西餐的了解僅限於左手拿叉,右手拿刀。
只能學著鄭易的樣子慢慢摸索,只可惜他在說話,吃東西進展緩慢,很難模仿。
我心想,這頓飯吃的很無聊,早知道就不來了。
然後就聽見鄭易媽媽問我:“周小姐覺得飯菜不合口味嗎?”
對面許諾和她媽一起看向我,我搖搖頭說沒有,隨即自認動作優雅的切了一塊兒黃乎乎的像內臟一樣的東西放進了嘴裡。
那口感,就像吃了一塊兒油膩無比的肥肉。
許諾一臉無法忍受的看著我:“你不膩麼。”
鄭皓也說:“你口味夠重的啊,這麼吃鵝肝醬。”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貴族美食鵝肝醬……我忍住要吐出來的衝動,把滿嘴的油膩嚥下去,笑了笑說:“我比較喜歡這種濃郁的口感。”
許諾嗤笑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自顧自的儀態良好的吃了口沙拉。
鄭易跟他爸說話正到停頓時,我瞥見他抬手拿了一小片烤麵包片,用餐刀把一小塊兒鵝肝醬均勻的抹到上面,慢條斯理的吃掉,然後啜了一口手邊的白葡萄酒。
我:“……”
坐我斜對面的我那個媽突然出聲,她帶著一絲探究的問:“周小姐是鄭易的客戶,想來家中也是非富即貴吧?”
許諾笑著附和道:“富到大口吃鵝肝,這何止有錢呀,得是暴富的那種吧。”
我聽出她嘲諷我暴發戶的意思來,想到那天鄭易介紹許敬亭的話,便故作淡定的說:“我祖父早年留洋後來回國當校長,父親是個教授,平時研究些學術,不敢說富貴。”
鄭易的媽話裡有話的說:“鄭易的投資門檻挺高的,周小姐書香門第出身,有這樣的財富實力真是難得。”
她這語氣比第一次見面的質疑好聽了好幾倍,只是意思沒變,依舊在懷疑我,哪兒來那麼多錢。
我想起鄭易辦公室那副畫,於是調整面部表情,遺憾又落寞的說:“家裡父母去世的早,我年紀輕也賺不到什麼錢,幸好長輩平時喜歡收藏字畫古董,算是給我留了一些薄產。”
鄭皓懵逼的看我,“你不是說你是彩票中獎的嗎?”
我無辜的說:“跟你開玩笑呢,你真信啦?”
鄭皓一臉“就知道你在耍我”的表情。
桌上一時寂靜。
許敬亭突然感興趣的問我:“周小姐的父親也喜歡收集字畫?都有哪些名家的墨寶?”
我:“……”
我忘記這裡還有個外祖父是國畫大家的後代了。
我眨了下眼睛,說:“家里長輩更偏愛西方藝術,像莫奈、塞尚這些……”
我還沒說完,正在喝湯的鄭皓就被嗆了一口,攥著餐巾大有把肺咳出來的跡象。
鄭父皺著眉說:“你這是什麼教養。”
鄭皓憋得一臉通紅,充滿困惑的看我,被我無視了。
夏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鄭皓,她說:“G市的書香門第我倒是知道幾家,以前跟他們也有過來往,只是沒聽說過周家,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周家……”許敬亭聞言也喃喃了一聲,似是在回想哪個周家。
鄭易此時出聲說:“既然是別人的傷心事,一再追問,沒什麼意思吧?”
鄭父皺了皺眉,但沒像剛才呵斥鄭皓一樣開口。
夏青臉上頓時就有些尷尬,點頭沖我說了句抱歉。
這一頓飯吃的是真叫累。
然而還沒有結束。
飯後鄭易被他爸叫進了書房,我們餘人坐在客廳裡聊天。
鄭皓咋咋呼呼的叫我和許諾開黑,我們兩個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難得默契的沒有理他。
夏青跟鄭易媽低聲聊了幾句,然後轉頭叫許諾:“你鄭阿姨說好久沒聽你彈鋼琴了,想看看你最近進步了沒有。”
許諾甜甜的應了一聲,起身去坐到了鋼琴前。
夏青笑著對我說:“周小姐一會兒也彈首曲子吧?我這個女兒平時學藝不精,你肯定比她彈的好。”
我:“……”
看來今天晚上,我這個媽是要致力於拆穿我不是名門之後的真面目。
那我怎麼辦?我手裡握著那麼大的料,我可沒想在今天抖出來啊。
作者: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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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5 00:04:06
16.演技
舒緩輕快的鋼琴聲響起來,許諾坐在琴凳脊背筆挺,頭頸微垂,弧度優美,間或往我這邊看一眼,目光中充滿挑釁。
鄭易的媽媽坐過來,完全不像剛才吃飯時表現的大度和寬容,她狐疑的說:“周小姐難道不會彈鋼琴嗎?你家里長輩既然受過良好的教育,又熱愛藝術收集藝術品,周小姐肯定也才情過人吧?”
“這還用問嗎?”我那個媽不贊同的看了鄭易媽一眼,笑著說:“周小姐肯定已經在想彈哪首曲子能讓諾諾甘拜下風了。”
她對我說:“你要手下留情啊,給我們諾諾點面子。”
這兩個人左右把我圍在中間,皮笑肉不笑的極盡虛情假意之能,大概是看不順眼我總跟鄭易一起出現,更不信我是一個有教養有身份的大家閨秀,眼裡俱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鄙夷,以及拆穿我真面目的期待。
鋼琴這種東西,我顯然是不會的。
它對於許諾、鄭皓這樣的人家來講,大概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從出生起就要學會的生活技能之一,是標配。對我,尤其是小時候家裡不富裕的我,卻是從來沒有摸過的、更買不起的一件遙遠的貴重物件。
但是我不能說出來。
許敬亭坐在沙發另一邊,正拿著手機打字,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們對話。鄭皓倒是聽見了,隨口說了一句:“我也才情過人啊,一會兒給你們彈個李斯特那種變態難的。”
他媽立刻說:“有周小姐在,你還好意思瞎顯擺。 ”
無形中,又把對我的琴技要求往上抬了不知多少個台階。
夏青笑而不語的看著我,等待我下不來台。
我其實很想說一句:“你一個出生在G市山村里的人,難道就會彈鋼琴了麼?”然後看著她臉上虛偽的笑容裂成渣渣。
但這並不是我的初衷。
我吸了口氣,感受到眼淚蓄滿眼眶的那種酸澀,確定此刻眼圈應該紅了後,抿了抿唇輕聲說:“說起來,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教我彈鋼琴,後來父母早亡,我就很少再碰琴了,觸景總容易傷情。”
眼前的兩個中年婦女,同時露出複雜的神色,大有一種“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們並不信,可又沒辦法戳穿你”的遺憾和不甘。
鄭皓聽見我聲音變了,驚訝的扔開手機,“哎呦哎呦你怎麼說哭就哭了,媽你們真是的,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別人的傷心事呢!”
“我哪有……”鄭易的媽想解釋,卻又無法掩蓋為難我的事實。
我趕緊抹了抹眼睛說:“沒事的,不怪阿姨們,是我今天見到許阿姨,有些敏感了。”
他們幾個神色一愣。
我掐著自己手心保持淚眼朦朧的姿態看著夏青,激動的說:“您跟我媽媽很像,和藹又親切,看著您,尤其是您說起鋼琴的時候,我就想起以前媽媽彈琴給我聽的情景,許阿姨,我這樣說可能有些冒昧,您願意彈首曲子給我聽嗎?”
許諾媽媽本來疑惑的面容瞬間就僵住了。
鄭易媽媽看看我又看看許諾媽,“這……”
我連忙說:“不用很複雜的曲子,能彈個《小星星》或者《蟲兒飛》我就知足了。”
鄭皓在旁邊說:“啊?這麼簡單的曲子啊,許阿姨,那您不如勉強實現一下她的願望。”
我期待的看著我那個媽,“可以嗎,許阿姨?”
“我雖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許阿姨終於開口,話都有些不利索。
我等著她說出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就在這時,許諾的演奏結束了,她走過來有些奇怪的問:“你們怎麼了?我彈得不好聽嗎?”
“沒有,我們在聊天。”夏青很快回過神來,然後充滿歉意的對我笑了笑,“我已經很久不碰琴了,恐怕彈得不如你母親流暢,還是不破壞你母親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了。”
我只好遺憾的說:“是我強人所難了,許阿姨不要自責。”
她一定不知道,她早就已經破壞了我心目中母親的形象。
鄭皓接替許諾去彈李斯特的曲子,我起身繞過餐廳,去洗手間整理一下自己演技爆發後的儀容。
餐廳的對面是幾個房間,穿過餐廳後是洗手間,去時耳邊都是鄭皓猛烈如暴風雨的琴聲,回來時我路過一個房間門口時,卻聽到了一聲鈍響,是有人拍桌子的聲音。
我腳下一頓,看到房間門虛掩著,沒有關好。
這個房間是剛才飯後鄭易和他爸進去的書房。
裡面傳來鄭易爸爸帶著怒氣的聲音:“你有能耐永遠別回這個家!”
鄭易輕笑了一聲,“十五歲那年,我媽死了之後,我就沒有家了。”
我:“…………”
那麼客廳裡坐著的那個……鄭易媽媽,是誰?
鄭易爸爸頓了片刻,語氣低沉中帶著無奈,“我身體越來越不好,鄭氏現在需要你。”
“所以今天把我叫回來吃飯?”鄭易嘲諷道,“怪不得鄭夫人今天這麼殷勤,你說我帶粗野庸俗的女人回來,影響鄭家名聲,就感受不到鄭家這十幾年的烏煙瘴氣麼?都是拜你那位鄭夫人所賜。”
“你住口!”鄭父怒道。
粗野庸俗的我:“……”
我本來覺得聽人牆角很不對,何況無意中還聽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豪門秘辛,然而聽到自己也是個議論對象時,腳下又止住了動作。
鄭父咳了幾聲,嚴厲的說:“你跟許諾的婚事,是當著許敬亭夫婦的面定下來的,兩家人都是要臉的,沒有你反對的餘地,你給我儘早跟許諾結婚,回來接受鄭氏。”
“婚事?你在醫院床上躺著的時候,我不開口忤逆你,就算我答應了?”鄭易漫不經心的說,“你再年輕十歲的時候,我想做什麼你也攔不住,如今你老了,再拿以前嚇唬小孩的面孔對著我,我就會答應你了?”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感情,“讓我接管鄭氏,是想拿你那一屋子的美女祕書噁心我麼?我說過不要,就永遠不會再去碰它,你還是把你祖傳的家族企業,留給你那個寶貝小兒子吧。”
“你……”鄭父被這番話氣得猛烈地咳了起來。
裡面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趕緊轉身往客廳走,沒走幾步,後面開門聲一響,接著又是一道關門聲。
“站住。”鄭易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轉過身,心虛又尷尬的看他,“我……就是來上個廁所。”
鄭易目光沉沉的看著我,看的我幾乎承受不住他的審視,要給他跪下。
旋即,他嘆了一聲,走到我跟前,拍了我頭頂一下,說:“走吧。”
鄭易面沉如水的帶著我往外走,經過客廳時,鄭易的媽媽……不對,鄭皓的媽媽站起來,笑著問鄭易:“和你爸談完事情了?”
鄭易看了她一眼,在他們詫異的目光和鄭皓戛然而止的琴聲中,帶著我離開了鄭家。
*
西山別墅離我們住的小區比較遠,鄭易在環線高架上保持了他一貫的老司機風格,車子幾乎快的要飛上天去。
而我,因為心中有愧,只能緊緊抓住把手,並不敢多說一句話。
鄭易率先打破了沉默,“聽到了多少?”
我立刻說:“只聽到了四個字,粗野庸俗,剩下的都沒聽見。”
鄭易側頭看我,臉上似乎寫著“我一個字都不信”。
我只好撓了撓後腦勺,實話實說:“從'你有能耐永遠別回這個家'開始。”
他沒有說話。
“我真是不小心聽到的,本來要走的,結果又聽到你爸說我粗野庸俗,我就……誰知道後面也沒有再提到我了。是我太愛找存在感了,對不起。”
我想了想又說:“我不知道現在的鄭夫人不是你媽媽,之前又說錯話的地方,不好意思啊。”
去他家的路上,我還提了好幾句“你爸媽”什麼什麼的話,剛才聽他話裡的意思應該是挺不喜歡鄭皓媽的,聽著我一直那樣稱呼,他應該心裡很不舒服。
鄭易神色卻鬆動了一些,他翹著唇角,不甚在意的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好怪你的。”
我點點頭,“就是嘛,我畢竟是無意的。”
鄭易:“……”
我說:“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以前在學校裡,總是會有同學聊天的時候說我爸爸媽媽怎麼怎麼樣,你爸爸媽媽怎麼樣的,雖然我聽到心裡會泛起點小漣漪,但是不知者不罪,他們是無心的。”
鄭易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你倒是也挺不容易。”
“這年頭,誰還沒點淒慘的人生咋地。”我嘆了口氣,“不過我真沒想到你一個富三代也這麼有故事,第一次見到鄭皓的媽媽,我還羨慕你有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媽,沒想到… …”
鄭易將車開下了環線高架,輔路邊上是一片人工湖,他把車停在路邊,“下來走走吧。”
作者: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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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5 00:04:20
17.比慘
夜風微涼,春天的氣息卻十分柔和。今天天氣好,清亮的月光照到湖面上,泛起一層波光。我和鄭易沿著湖邊散步,春夜靜謐而醉人,毛茸茸的草坪踩在腳下,撩在心上,讓人心癢。
這是一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夜晚。
就差一個男朋友了。
“突然好想談戀愛啊。”□□的季節已經來了,就連遠處的貓叫聲都妖嬈銷魂,我卻還是個單身,即便心中蠢蠢欲動,都不知道該把情發在誰身上。
我問鄭易:“你也不小了,沒有女朋友麼?”
鄭易對我的關心很不買賬,眼神戲謔,“有你整天跟在我後面,哪來的女朋友。”
話裡帶話的影射我阻礙他跟別人發展戀情。
“不是就有現成的嗎?”我從善如流的說,“許家千金跟你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簡直配一臉,以後咱倆少一起出現在她面前,我犧牲自己,給你們創造機會。”
鄭易寡淡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嘆了口氣,“早上扯你浴巾的時候你還一臉羞澀、活潑可愛呢,自從見到你弟弟開始,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沉默寡言、憂鬱內斂,這不符合你外表道貌岸然內心毒舌傲嬌的人設。”
鄭易的面容登時有點扭曲,咬著字說:“你還敢跟我提早上?”
我說這話的時候本來是沒什麼不純潔的想法的,他這樣情緒一激動,我就忍不住把視線投向了他那裡,即使他現在穿著筆挺的西褲,我也彷彿看到了那個泛著粉嫩的,被浴巾滑過時還一跳一跳的小東西。
“你再看一眼試試。”
我趕緊撇開眼,掃過鄭易面無表情的注視,若無其事的欣賞遠處的湖面,安慰他說:“雖然我沒見過別人的,不過你這個形態大小看起來確實很可觀,你不是也很有自信麼,不用這麼介懷……”
“閉嘴。”
我聽話的噤聲。然而一男一女一起散步,既不談情說愛,又不聊天南海北,看鄭易這樣也不像要跟我傾訴衷腸,實在是有點冷場。
他心情顯然還不是很好,盯著灑在水面上的月光,呼吸緩慢。
我出聲勸他,“你開心點,誰家還沒本難唸的經,你雖然家庭不和睦,有不為外人道也的辛酸,但是好歹物質上富裕,像我們這種家庭既不幸福,物質又……”
我話說到一半就迎上鄭易挑著眉質疑的目光,想起自己那60億,只好生硬的改口說:“你想想咱倆都這麼有錢了,還因為一點精神上的打擊就自顧自憐,這讓那些為生計奔波,連傷神都顧不上的普通大眾怎麼想啊,給不給人家一條活路?”
鄭易:“……”
他看起來像被我打動了,我沖他肯定的點點頭,示意他往好處裡想想。
他卻突然說:“我母親是自殺死的。”
我:“……”
一言不合就放大招,我還能怎麼辦?
我只好漠然著臉說:“好巧啊,我爸也是自殺去世的。”
鄭易:“…………”
他額上似乎掛了幾道黑線,“你用不著這樣安慰我。”
“這又不是比慘大會,我還能拿這個撒謊?”
鄭易的眼神裡,登時閃爍了些意味不明的光,隱約能看到一絲對我們竟然如此同病相憐的詫異和沈重。
我看的笑了起來,“所以你看,大家其實都各有各的慘,咱倆算是慘的比較像的了,但是生活壓力這麼大,怎麼能總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呢?未來還有層出不窮的問題在等著我們,如果這會兒就開始感到絕望了,那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坎兒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把我們壓死的。”
鄭易:“……你開解別人的思路,很獨特。”
我攤攤手說:“我不就說了幾句大實話?我這麼誠實,是不會欺騙你說世界其實很美妙,生活其實很幸福的。想開點,現實永遠都那麼殘酷……”
鄭易:“……”
“美好的是我們那顆積極樂觀的心。”我耐心的講解,“要苦中作樂,學會忘掉那些撲面而來的假惡醜,牢記那些短暫的真善美。”
鄭易扶了下額,說:“好像很有道理,就是讓人樂觀不起來。”
“……”我恨恨的瞪他,“你根本不能體會,沒有慧根! ”
鄭易不以為然 笑笑,我們並肩站在湖邊,他側頭神情莫測的看了我一眼,遲疑的說:“你父親……”
我聳了下肩,“抑鬱症。”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這個爸爸不像一般的那些藝術家、哲學家那樣,時常透露著一種參透人生的痛苦和憂鬱,他會給我講很多生活感悟,教導我要帶著豁達的人生觀去面對生活的不如意。誰知道他自己根本做不到這樣,年輕時候的那些經歷如影隨形一樣伴隨著他,他忘不掉,也解脫不了。最後痛苦的受不了了,只能選擇極端的方式尋求解脫。”
說到這裡,我也有些感嘆,“幸好他教的那些我都學會了,不然從小沒有媽,大學沒畢業爸爸又自殺,我大概會崩潰掉。”
鄭易眼眸漆黑深邃,看著我沒說話,我被他直視的都有些不自在,咳了一聲說:“好了,我講完了,下面請開始你的表演,說出你背後的故事。”
“你能不能正經點?”鄭易顯然有些齣戲,無奈地說,“我的沒有你的慘,聽完你的,才知道我的不是事。”
我面無表情的說:“合著你真從我身上找到了安慰?所以比慘大賽我贏了?”
鄭易倏然低笑出聲,搖了搖頭說:“偶爾,你也挺可愛的。”
他眸正神清的笑,整個人都顯得格外英俊從容,我聽著他帶了幾分縱容的聲音,突然覺得腳下寸長的草尖跑上來在我心弦上輕輕一撥,讓人心旌蕩漾。
被他嫌棄了這麼久,總算被誇讚了一次。
鄭易說:“鄭皓你看到了,只比我小三歲。”
在書房外面聽到他們對話時,我就已經猜到了。鄭皓的媽媽是鄭皓爸爸的一個秘書,他爸看上了她,一個常見的有錢人出軌橋段,最終導致了鄭易媽媽受打擊自殺。
“我就錯吃了口鵝肝,你爸都說我粗野庸俗,他不嫌鄭皓媽媽身份低微嗎?”想到鄭皓媽那些刻薄的行為,我也是不懂了,真愛出奇蹟?
鄭易有些嘲諷的說:“她是謝茵茵的小姑,謝家有教養的人沒幾個。”
我想起第一次見謝茵茵時,她冷笑著說繼承家裡上億的負債。
年輕的時候,鄭易的父親鄭兆和跟鄭易的母親薛薇成婚,其時,鄭家顯赫,薛家卻開始走下坡路。鄭皓的媽媽謝嵐留學回來,在聚會上對鄭兆和一見鍾情,不知怎麼想到去鄭氏公司給鄭兆和當秘書,一來二去撩動了鄭兆和,兩個人就一發不可收拾。
開始的那些年,兩個人還能顧及薛家的聲威,然而隨著薛家勢落,謝家不願讓女兒受這種委屈,薛薇就知道了。
薛薇性格強勢,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那天早上,我出門上學的時候他們正在吵架,我媽吵著他們不斷掉聯繫就死在他面前。這種話她說過很多次,聽久了誰會信。”鄭易輕描淡寫的說, “後來正上課,被老師叫出去,說家裡出事了。”
他輕笑了一聲,“誰知道她這次是認真的。”
他聲音輕飄卻能聽出低落的情緒,我說:“這會兒我又覺得你也挺慘了,雖然錢多,但還是會很難過吧……”
我沖他張開雙臂,“要不咱倆抱頭痛哭一場?”
鄭易抱著胳膊:“…… ”
“唉,你們這些人,跟我的想像差距真大。大家除了有點錢,見過些世面,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雖然不說髒話,但是愛繞彎子,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帶著戲,說教養良好,品德高貴,我是真看不出來,你爸人品就有問題,鄭皓媽又很看人下菜碟,許諾媽看著柔柔和和的,其實……”
想到我這個媽根本就是個偽名流,連提的必要 都沒有,我說:“沒想到這圈子裡光怪陸離的什麼事都有,太失望了。”
鄭易很不以為然的哼笑,“早跟你說過,你肯聽麼?”
我忽視他的自以為是,合計著說:“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好辦,誰還不會裝大尾巴狼啊,等我談吐優雅,衣著華麗的吃著鵝肝喝著頂級Champagne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成為你們中的一員了。”
鄭易黑著臉:“你還不死心?烏煙瘴氣的有什麼意思?”
我想起我那個媽穿著高定禮服一臉端莊高貴的樣子,想到她刁難我時眼高於頂的姿態,緩緩搖了搖頭,深沉地說:“不一定有意思,但是長征,才剛剛開始。”
鄭易:“……”
他氣得轉身走了。
我追在他身後,“你是不是也會彈鋼琴?那你認不認識比較好的老師?給我介紹一個好不好?今天晚上你都沒有看到,鄭皓媽和許諾媽合起夥來欺負我,逼我去彈琴,我哪會啊……”
直到回了小區,鄭易也不理我。
電梯裡,我說:“我以為經過一場拉近心與心距離的溝通,能夠讓你認清我純良的本質,淒苦的生活,同時昇華我們兩個之間的友誼,從而得到你對我的大力支持。”
鄭易襯衫袖子捲到手肘,一手拿著西裝外套,站姿筆挺,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支持你羊入虎口?”
“為什麼不能是虎入羊圈?我看起來很弱嗎?”
“那倒不是。”鄭易不以為然的說,“弱智而已。”
我:“……”
電梯到了,我生氣的率先出去,左拐回家。
結果鄭易主動出聲叫我。
我轉過身,勉強用矜持維持住我喜悅的內心,“想通了?知道你再這樣會失去我這個朋友了?”
鄭易走到我跟前,“我的袖扣還在你那裡。”
我:“…………”
我從上衣兜里掏出袖扣,攤在手心裡示意,“拿走它們之前,我建議你再重新考慮一遍,要不要認真幫我,雖然我們已經簽過合同,但這個問題是,是heart to heart的那種。”
鄭易眸光沉沉的看我,我傲然不屈的迎接他的注視。
他最後先敗下陣來,嘆了口氣,拿過袖扣說:“答應你,可以了吧?”
我歡呼一聲,上前抱著了他一下,看著他有些僵硬的神色,期待的問:“那我們明天去買搭配帽子的禮服?”
鄭易不自然的說:“……我明天要出差。”
我:“……”
*
鄭易大周末的出差了,誰陪我去買衣服?
本來想叫秦姝一起的,但是早上一睜眼就刷到了她朋友圈裡曬的和網紅員工們的branch聚會,只好作罷,心想只能自己去了。
結果鄭皓適時的發來消息叫我開黑。
我們兩個轉了好幾家店,從大牌名店到高級買手店,一路逛下來,鄭皓有點心虛了,“沒想到這頂帽子這麼難配,按說今年流行綠色啊,怎麼就沒有一件可呼應的?”
他拿著一件油綠綠的裙子說:“要不穿這件?好歹跟帽子的綠葉配。”
我心塞的說:“你是想讓我做萬花叢中一點綠嗎?襯託大家的美?”
他撓撓頭,“早知道還不如買鄭易挑的那頂。”
我望瞭望天,“真是信了你的邪。”
好在最後勉強挑到了一件,露肩的荷葉袖禮服,內襯只有短裙的長度,收腰處多了一層精緻的蕾絲,長及腳底,還算飄逸。
通體的白色,雖然不符合來前鄭皓白色打底少量淡綠裝飾的幻想,但試了很多件,這件已經是效果最好的了。
鄭皓也很滿意,在我照鏡子的時候,拍了一張我的背影發到了朋友圈,配文說:仨小時,終於給小仙女選到了合適的裙子,美哭哈哈!
我們兩個約好回家開黑,然後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我給他朋友圈點了個贊,只可惜跟他的共同好友不多,也不知道其他人對這件裙子什麼看法。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了。
鄭易突然發過來一張朋友圈截圖,又發了一句話:小仙女今天過的挺充實
雖然他沒有配表情,但是字裡行間我都感受到了那張面無表情的微笑臉。
作者: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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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5 00:04:32
18.艷壓
我回了他一句:怎麼覺得你陰陽怪氣的
點開看截圖,鄭易和鄭皓顯然有很多共同好友,這才沒多大功夫,截圖上就顯示了很多點贊和留言。
——鄭二少居然戀愛了,有意思,背影不錯
——膚白腰細屁股翹,正面圖發出來
——秀恩愛啊,讓我們吃狗糧?
——下面居然還有容崢的留言:這背影看著眼熟,哪家的妹妹
……
並沒看到有評價我裙子的人。
鄭易沒有再回復我,我心想他可能在忙於工作,就招呼鄭皓去開黑了,順便問了他一句,你不解釋下朋友圈的那張照片嗎?萬一有人誤會我是你女朋友呢
鄭皓打下一串哈哈哈哈,說:好多人都這麼評論,我就喜歡看他們好奇但是又不知道真相的樣子
我:……
帶一個腦迴路如此清奇的隊友打遊戲,心好累!
*
鄭易是周五那天晚上回來的,至於我怎麼知道他回來,當然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冷嘲熱諷的甩了我一句後就再也沒回復。
當時外賣小哥敲門,我出去拿外賣的時候,正看到鄭易拖著行李在開門。
外賣小哥進了電梯,我叫了他一聲,“你怎麼不回我微信?”
前兩天去找他介紹的鋼琴老師練琴,我還發微信問過他,要不要給老師帶點禮物過去,結果消息跟石沉大海一樣,得不到半點回復。
鄭易將行李拎進玄關,扶著門跟失憶了一樣,納悶的說,“我有嗎?”
“……”我十分肯定,“你有。”
鄭易挑了下眉,“我沒有,你記錯了。”然後就關上了門。
我:“……”
第二天下午,我跟鄭易一起去城郊的馬術俱樂部。
路上我都對他昨天傲嬌不認賬的行為進行了控訴,說他敢做不敢當,他則黑著臉十分沒有說服力的表示自己很忙,沒有空看微信,狡辯完,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嫌我穿的一身衣服難看。
氣的我後面一路都沒再理他。
到了俱樂部,我們給安檢人員出示請柬,這才發現,他此次作為投資方之一,座位在看台的第一排,而我的因為是許敬亭給的,比他靠後兩排。
鄭易的神色中登時帶了絲得意,輕飄飄的掃我一眼,走路都比平時氣宇軒昂了幾分。
比賽還沒開始,陸續來的人都在露天的草地上寒暄說話。從門外停下的車子以及嚴格苛刻的安檢就能看出來這個俱樂部高端的不行,來人的氣勢都是不僅富而且貴,有不少之前在顧老的生日宴上見過,跟我和鄭易打招呼時,居然有人能記得我,或多或少都誇一句,周小姐越來越氣質漂亮了。
我聽得美滋滋的,這麼久的形體課果然沒有白上。
鄭易理著自己的口袋巾,不以為然的說:“別人就是恭維兩句,聽聽就算了,別當真,畢竟你這條裙子難看是事實。”
我:“……”
我剛準備開口懟回去,鄭皓三兩步從遠處走過來,啪唧拍了一下我露著的肩膀,十分高興的說:“我就說這帽子和裙子配吧!相信我的眼光,準沒錯!”
“……”我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原本嫩白的肩膀上迅速顯出的幾道紅印,面無表情的說:“我是造了什麼孽,認識你們兄弟倆?”
鄭易也看了一眼我肩膀,臉色有些黑的轉開了視線。
“沒控制住手勁。”鄭皓嘻嘻哈哈的撓了撓頭,看見正走過來的容崢、周俊他們幾個,轉身去打招呼。
容崢遠遠地就“喲”了一聲,上下打量我一番,摸著下巴說:“原來鄭皓那天拍的是呦呦妹妹啊。”
鄭皓還在得瑟,“怎麼樣,她這一身好看吧?我挑的。”
容崢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往我們三個之間轉了一圈,笑著說:“呦呦妹妹今天穿的挺小清新啊。”
鄭皓就挺高興的笑,他湊到我耳邊小聲說:“我剛才進來看過了,都沒你好看,有的黑漆漆的,有的紅紅綠綠的,你穿的像一大捧滿天星,今天肯定艷壓全場。”
我本來以為容崢那也是誇獎,面上保持著淡定,心裡其實也很開心,心想許諾一會兒估計也會來,看她媽還對我冷嘲熱諷不。
結果等她來了,鄭皓先傻眼了。
許諾戴的帽子,正是那天鄭易想讓我買的那頂,黑白色的。
她穿了一件跟帽子十分搭配的禮服,乳白色的裙子,上身包著黑邊,後面只有幾根交叉的黑色帶子,露出一整片光滑的脊背,下身的裙子前短後長,蓬鬆的散開來。
一套衣服襯得她氣質大方,性感卻又不失輕盈俏皮,像大朵的梔子花,芬芳濃郁。
容崢在一邊滿含欣賞之意的說:“幾天不見,許諾妹妹的穿衣品味更加爐火純青了。”
許諾不掩飾的得意嬌笑,又挺了挺胸脯,掃過我的荷葉邊,說:“沒辦法,身材好,不用挑那種藏著掖著的衣服。”
我問鄭皓:“說好的絕世審美和艷壓全場呢?”
鄭皓吭吭哧哧的不吹牛了。
我扭頭看鄭易,他抱著胳膊,氣定神閒的對上我的視線,氣場十足的沖我挑了下眉。
然而,這只是我今天失策的第一步。
比賽即將開始,大家一起往看台上走,容崢在跟鄭易閒聊,說舒念要回來了,鄭易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放眼去看自己的位置,發現已經落座的許家三口人,正好坐在我旁邊。
鄭易出聲叫我,“怎麼不走了?”
他順著我視線看過去,頓時了然,然後慢悠悠的轉回視線瞅我,好像在說“你當初搭上許敬亭的時候,不是挺高興的,去吧少女”。
我面無表情的,往自己的位置去了。
許諾坐在中間,我坐在我那個媽旁邊。
另一邊的許敬亭看到我,周到的笑著說:“周小姐如果想體驗騎馬,等比賽結束後我可以找人帶你去。”
許諾今天心情顯然很好,這會兒聽了,跟她媽對視一眼,故作驚訝的說:“騎馬你都不會?”又翻了個白眼,“什麼書香門第出身,這也不行那也不會,穿衣打扮就那樣,真不知道鄭易怎麼想的,到哪兒都帶著你,看著連個暴發戶都不像。”
許敬亭登時不悅的斥了她一聲,“你這又是什麼教養,讓你媽慣的野調無腔,越來越不懂規矩。”
許諾理虧的嘟了下嘴,低頭擺弄自己的指甲,被許敬亭又說了一句“坐相不雅”,又規規矩矩的兩手交握挺著背坐好。
夏青溫聲對她丈夫說:“這麼多人在,你少說教兩句,給女兒留點面子。”
許諾嬌聲說:“就是嘛。”
許敬亭嘆了口氣,對我抱歉的點點頭,也坐正等著比賽開場了。
我在一邊看著他們三個互動,心裡五味陳雜不知道什麼滋味。一來被人懟了不高興,二來又覺得許敬亭真是自帶一種大門大戶出身的禮貌與教養,三來又羨慕他們這十分家庭的互動。
倘若夏青還是我媽,不曾拋棄我們,大概他們三個的日常就是我們三個的生活在一起的樣子。
可惜我媽,並不是我媽。假如她當初沒有拋棄我們,被歲月蹉跎二十多年,始終過不上自己想要的有錢人生活,恐怕也不會是今天這種養尊處優的樣子。
她就坐在我身邊,轉頭對我笑了笑:“周小姐以前沒有騎過馬?”
我收回神,說:“沒有。”
許諾見許敬亭在看手機,轉臉輕聲跟我說:“這種俱樂部會員費一年才幾十萬,雖然入會標準嚴格,需要有內部成員推薦,但你家又是莫奈又是塞尚的,這些都不是事吧?怎麼馬術都不教你?”
她聲音說的輕,背著許敬亭的臉卻滿是鄙夷。
夏青拍了拍她,說:“你坐好,一會兒又讓你爸說了。”
然後她轉過頭,目光審視,臉上帶著胸有成竹的笑意,說:“周小姐,我前兩天正好跟一位G市的朋友喝茶,怎麼她說不知道G市出過姓周的校長,書香滿堂的人家倒是有,只是不姓周。”
她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著,我聽的卻越來越心涼。
倒不是因為她發現我並不是名門出身,而是,她都已經去打聽自己家鄉有哪些周姓人家了,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嫁的那戶人家,就姓周,自己生過一個女兒,也姓周,哪怕有心算算,也該知道,我跟她那個女兒是一樣大。
然而她都不曾往那陳年往事上想,可能她對我和我爸充滿篤定,認為我們哪怕混的再好,也就是個窮教書的和一個窮人家的小姑娘。
我說:“我小時候家裡就搬離G市了,可能後來的人就不清楚了。”
夏青明顯不信,收了笑意,神色淺淡的看著我說:“周小姐,有些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講過,既然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就不要妄想爬進來了,你可能有點資產,但是跟在座的這些人比,卻是九牛一毛。”
我想起鄭易之前跟我說,像我一樣年輕還有這麼多身家的,其實沒有多少。
我衝夏青撇了撇嘴,偏頭說:“未必吧。”
她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沒什麼,你繼續。”
她明顯很不悅,眼中又流露出那種高高在上的神色,“你的學識和教養,注定了鄭易不會高看你,可能他一時拿粗野當有趣,卻永遠不可能娶你,他家裡更不會允許。”
我學著容崢摸下巴的姿勢問:“那他會娶誰呢?你女兒嗎?”
夏青篤定的勾了下唇角。
我點點頭,不解的說:“可是我怎麼記得前幾天,他說跟你女兒的事,就是糊弄糊弄他爸而已呢?”
夏青的唇角,登時就拉下來了。
作者: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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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5 00:04:44
19.騎馬
夏青一時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我微笑著安慰她:“許阿姨您別生氣,也許是我聽錯了,畢竟您大、家、閨、秀出身,教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不招人喜歡?也許是鄭易哄著我玩呢。”
她被我的重音帶的一時愣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又微抬下巴,露出剛才那種高姿態來,冷聲說:“周小姐心裡有數最好,別怪我說話不好聽,爬的越高往往摔得越慘。”
“多謝許阿姨提醒。”我虛心的沖她點了點頭,“我也想衷心的說一句,彼此彼此。”
夏青臉色黑青黑青的轉過去不說話了。
許敬亭那天給我票的時候,我心裡對這個在當時只說過幾句話的媽充滿了好奇,很想多找機會接觸接觸她,於是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還因為得到一次見面機會很開心。
誰知道後面幾次見下來,簡直是大失所望。想起那年金秋的傍晚,大學開學的日子,我拖著行李踏上H市的土地時,心中激動洶湧的情緒,此刻只恨那份洶湧不能掀翻脾胃,讓我一口吐出來。
那時的我,腦袋一定是被門夾過的。
我一邊萬分後悔跟這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一邊越過兩排人去看鄭易的後腦勺,他教訓我的話沒錯。
比賽正在進行中,大家都在安靜的欣賞,鄭易卻好像感受到我目光了一樣,突然扭頭往我這邊看過來。
我趕緊臊眉耷眼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誠意和悔過之意。
他看了我身邊的一家三口一眼,又揚眉看我,我趕緊可憐巴巴的沖他眨眨眼睛——他沒什麼情緒的轉過去了。
我的內心充滿了沮喪。
我本來想給他發條微信,卻見他伸手把一邊的工作人員叫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那個工作人員就往我這邊走過來。
我懵逼的看著他,不知道鄭易要幹什麼。
那工作人員彎腰對我說:“周小姐,鄭先生請您過去坐。”
觀眾席間很安靜,他剛說完,我余光就瞟見夏青動了下,轉頭就見她臉色難看的看著我倆。
我欣然的對工作人員點頭,起身換座位前,體貼的問我這個支楞著耳朵的媽:“許阿姨,要不我過去再問問鄭易,他到底要不要跟您女兒結婚?”
我跟著工作人員往第一排走,心想我這嘴也是挺賤的了,但是一想到她被氣得連胸脯都明顯起伏卻不得不壓抑的樣子,又覺得好解氣哦!
鄭易旁邊正好有個空位,我坐下的時候還有點不安,“我坐這裡好嗎?一會兒會不會有人來?”
鄭易靠著椅背坐姿舒適,也不看我,淡定的說: “該來的人已經來了。”
我:“……”
我心中那點羞愧就更重了,本來還覺得他今天對我又是冷嘲又是熱諷,這會兒卻感覺這真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悶騷暖男,嘴上罵我千百遍,卻從一開始就默默地給我留了位置,雖然剛才入座的時候他並沒有出聲叫我去前面。
但他最後還是拯救我於水火,足夠讓我熱淚盈眶了。
我拽了拽他的西裝下擺,“感謝你。”
鄭易不動聲色的瞟了瞟我拽他衣服的手,又把視線在我臉上轉了一圈。
我趕緊討好的沖他笑了笑,“比心。”
“別拉拉扯扯的,坐好看比賽。”鄭易繃著臉說完,轉過去的側臉卻十分柔和,嘴角自然的往上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說實話,馬術比賽我其實不太懂,或者說壓根不懂。如果不是鄭易偶爾低聲給我講兩句,我甚至不知道那些馬跨越障礙的路線是怎麼樣的。
講清楚以後,倒是有點意思了,爭時賽無非就是看誰能在重重的障礙下先到終點。我想起剛進場時押注的那匹大白馬,心裡不禁有點激動,是時候召喚出我的幸運之神了。
俱樂部辦的這場比賽,主要面向的是有錢人,當然也有普通觀眾,只是他們在外場,我們這些拿著特殊請柬的,都在內場。每張請柬都是拿高額入場費換的,這些費用一部分用作舉辦方的收入,一部分用作賽事獎金,剩下一部分會拿來做彩頭。
錢不一定有多少,但是重在參與。
那會兒入場的時候我正跟鄭易生氣,隨手就選了一匹順眼的馬,這會兒不禁有點後悔起來,剛才應該挑個壯一點的。
好在大白馬還算爭氣,幾輪比下來,很有贏得冠軍的希望。
我激動的拉著鄭易問:“這匹馬你認識嗎?是不是很厲害,過往戰績怎麼樣?”
鄭易說:“不認識,這個選手應該是許敬亭介紹的……你給我悠著點,別亂激動,老拽我袖子是怎麼回事。”
我聽見是許敬亭那邊的,忍不住收回手糾結還要不要給它加油,然而比賽已經臨近尾聲,它和一匹紅棕色的馬甩開其他馬不相上下的往終點飛奔。
但一想到證明我運氣爆棚的時候到了,我決定放棄尊嚴給它鼓勁,然後剛張開嘴,聲音還沒從喉嚨裡發出來,一張大手毫不留情的拍過來,嚴絲合縫的摀住了我的嘴。
我:“……”
鄭易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捂著我嘴低聲說:“你要是敢喊出來,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我不明所以的看他。
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馬術比賽禁止鬼哭狼嚎,你敢一嗓子喊出來,別人就敢罵死你。”
我:“……”
我這才注意到,在場的這麼多人,除了碰頭低聲交流的,確實沒有扯著嗓子喊加油的……我感覺臉上越來越熱,可能是被鄭易那隻手摀得。
鄭易見我不使眼色了,才鬆手讓我喘氣,語氣揶揄的說:“臉都紅了,看來是知道丟人了。”
“我、我哪丟人了?我明明一句話都沒喊出來。 ”我挺著背狡辯,輸人不能輸氣勢。
鄭易“噢”了一聲,翻開掌心給我看,“是沒喊出來,也不知道多虧了誰。”
他寬大的手心裡,正正的印著一隻緋紅的唇印。
我想起他乾燥的手掌碰上我嘴巴時的溫熱的觸感,臉上登時更熱了。
然而我包裡沒帶紙巾,看那個唇印留在他手上又十分的難為情,左右看了看,見到他戳在上衣口袋裡的口袋巾,趁他不注意一把抽了出來,胡亂在他手上擦了擦,然後又趕緊給他塞了回去。
鄭易:“……”
比賽在他捂著我嘴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我的運氣大概已經被60億消磨光了,勝出的是那匹紅棕色馬。
賽后有一個雞尾酒party。
容崢湊過來叫鄭易去騎馬,“好久沒騎了,我那匹馬也不知道養的好不好,走,去後面看看……哎,你今天穿的夠糙啊,口袋巾亂團的吧?”
我走在旁邊正跟謝茵茵說話,聽見以後心虛的看了一眼鄭易。
正對上鄭易看過來的視線,他面不改色的說:“出門遇見隻貓,被抓了一把。”
我:“……”
訓練馬場有不少人在騎馬散步,而我們一起過來的這幾個人中,除了我,他們都有自己的馬,而且都會騎。
我站在一邊迎著下午的陽光,嫉妒臉看他們。
鄭皓騎著馬小跑著從我面前經過,說:“哎呦哎呦你沒有馬騎嗎?要不要騎我的?”
我剛要張嘴說謝,鄭易騎著馬從我跟前飛奔過去,揚起的塵土,悉數進了我嘴裡。
我:“……”請問可以罵人嗎?
我在一邊看到他們騎馬時的俊逸,心裡其實有點癢癢,想想許諾說的那個入會標準,雖然貴點,但是有鄭易做引薦,應該沒什麼問題。
正想著要不要一會兒就讓鄭易幫我弄個會員,再買匹外國馬,許敬亭和許諾騎著馬過來了。
他們都換了騎馬裝備,一個亭亭玉立一個溫文爾雅,說說笑笑的看起來很有電視裡演的那種貴族氣息。
許敬亭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周小姐要不要試試,你可以騎諾諾的小母馬,她很溫順。”
許諾明顯不樂意,剛想張嘴說話,被許敬亭溫和卻不失氣勢的眼風掃到,嘟囔著說:“我才騎多大會兒。”
我趕緊說:“不用了,我也不會騎,就不丟人了。”
“沒關係。”許敬亭笑著說,“她平時並不愛騎,這股小家子氣也不知道像誰……諾諾,聽話。”
許諾還要再開口,不遠處夏青叫了她一聲,“諾諾過來,媽媽有事情要跟你說。”
她下了馬,許敬亭示意我去換衣服。我其實不想去,尤其是剛才跟夏青鬧的挺不好看,感覺還是遠離這一家人比較好,但是許敬亭堅持,說他答應過我,要說到做到。
我只好去休息室裡換衣服。
再出來的時候,許敬亭已經又繞著馬場轉了一圈,夏青和許諾坐在一邊的樹蔭下休息。
跟鄭易對比,許敬亭的耐心不知道多了多少,他下馬扶著我胳膊肘,教我怎樣踩著馬鐙扶著馬鞍抬腿跨坐到馬上。我抓著馬鞍往上的時候感覺手滑了一下,但是有他拖著,勉強爬了上去,坐正後不禁有點興奮,再也不用養著頭迎接別人屁股後面的塵土了。
然後許敬亭教我怎麼控制韁繩,驅使馬兒往前邁步子走動。我學了幾下就會了。
許敬亭跟在我身邊不住的誇我,說我比許諾當初學的快多了,還說我控制的比較好,可以兩腿嘗試用點力氣,讓馬小跑起來。
我坐在馬背上,雖然兩腿內側被磨得有點刺痛,而且總有種坐不穩當的感覺,但是心裡卻飄飄然幻想自己馬上就可以甩鄭易一臉土了。
許敬亭加快了速度,超過了我一點,我騎得高興,也稍微用力夾了下馬肚。
身下小母馬頓時就加速了,然而我卻感覺到了不妙。
我座下的馬鞍開始一晃一晃的,馬顛起來時,馬鞍也跟著一騎顛的懸空起來,並且馬鞍往左邊傾斜的越來越厲害,隨著馬跑的越來越快,感覺自己馬上要掉下去。
然而不等我出聲喊叫,前面的許敬亭已經跨過了一道很低的圓木——他說要教我怎麼跨過障礙物。
緊接著我這匹馬抬高腿往前跳,我整個人已經歪到了馬匹左側,大概手裡韁繩拽疼了馬,它嘶鳴著開始往我用力的那一側轉彎,而我的一隻腳卡進了馬鐙裡,絞痛的終於讓我喊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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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4:56
20.腳傷
把靴子穿上了,鄭易建議我一隻腳跳著走路,我差點再次哭出來。他只好去問醫生有沒有輪椅。
沒想到這個醫生是真的幽默,他詫異的問鄭易:“有你在,還需要輪椅嗎?”
我和鄭易:“……”
醫生一本正經的說:“輪椅前兩天被一個摔傷的客人借走了,還沒有還回來。我看你高高大大的,建議你怎麼把她抱來的,再怎麼抱回去。”
我糾結了兩秒,張開雙手,欣然準備迎接鄭易的擁抱。
鄭易難得的,一臉無奈地抬頭望瞭望天。
其實等他真把我抱起來的時候,我的老臉是有點熱的。畢竟我現在人沒什麼大問題,腦子又很清醒,如果鄭易拒絕抱我,我跳著走也是勉強可以的。
這會兒被他架勢隆重的抱著,鼻間還都是他混了薄荷和木質氣息的須後水味道,不能不說有點羞澀和緊張。
剛才容崢打了電話過來,鄭易說沒大礙,他們就在樓前等我們。從二樓出去還要經過一段長長的走廊,我說雙手勾著他脖頸,沒話找話的低聲問他:“你累不累?”
“你說呢?”鄭易低頭看我,幾寸遠的距離,我清晰的看到了他漆黑光亮的眸子中倒映出的我的臉。
他說:“你太沉了。”
我:“……”
我熱著臉生氣的說:“你這麼大了還沒有女朋友,一定是因為你不會說話!”
他反而垂眼看著我,低笑出聲來。
容崢、鄭皓他們都在,還有許敬亭一家。
我和鄭易一出來,許敬亭率先迎過來,說:“呦呦沒事吧?傷到腳了?嚴不嚴重?”
鄭易斂了表情沉聲說沒事,穿過他們圍上來的人,把我放到了車裡。
許敬亭彎腰跟我確認:“要不要再去醫院檢查一遍?”
“不用了,沒有很嚴重。”我這會兒心思能轉了,問他,“許叔叔,馬鞍為什麼會突然鬆開了? ”
許敬亭頓時有些尷尬,歉然的說:“是我不好,帶你上馬前沒有檢查馬身的裝備,馬鞍的肚帶鬆了,跑的過程中顛開了。”
“可是您女兒騎的時候怎麼就沒事呢?”
許諾就站在許敬亭後面,聽到這立刻色變說:“週呦呦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是我在搗鬼嗎?”
我茫然的看她,弱聲說:“我說你搗鬼了嗎?你怎麼這麼激動?”
“你!”許諾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許敬亭厲聲斥了她一句,神色愈發尷尬,“都怪我,剛才竭力勸你試騎,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
他說的誠懇,我反而不好追問,畢竟他教我騎馬是出於好意,我再多說容易有翻臉不認人之嫌,只好擺手說:“沒事,幸好鄭易救的及時,只是扭傷。”
許敬亭又自責的說:“你掉下來的時候我沒有及時發現。”
鄭易在旁邊出聲:“沒什麼大礙,就是受了驚嚇,我先送她回去了。”
許敬亭點點頭,又拽著臉色不怎麼好看的許諾,跟我們告辭後目送我們離開。
回去的路上,容崢開車,鄭皓也跟著坐在副駕。
“馬場的人,問過了?”鄭易避開我的傷口,把冰袋敷在我腳脖子上。
容崢說:“許諾這匹馬的馴養人員說,帶給許諾騎的時候肯定是檢查好的,想也知道,他們不可能出這種紕漏。”
鄭皓轉頭對我說:“我去調了監控,許諾和許敬亭下馬找你的地方樹太多,正好是死角,看不見樹下的情況。許叔叔說你去換衣服後他騎馬跑了一圈,沒注意那匹母馬的情況。”
“難道是許諾不樂意給你騎馬,故意使壞?”他拋出個問題,然後撓了撓頭,“我看她不像,她湊過來的時候一臉懵逼的,鄭易抱你出來還特別不高興來著。”
容崢和鄭易都沒有說話。
我點點頭,看剛才許諾那急於辯解的樣子,也覺得不是她。
鄭易說:“別心事重重的了,自認倒霉吧。”
“我是不信肚帶會自己鬆開,但還真沒什麼辦法去查,這就是一樁無頭懸案啊!”容崢附和著說,“呦呦妹妹,你也別太難過了,人這運氣是有限的,你中了大獎,偶爾倒點小黴,也是合情合理滴。”
鄭皓警覺的問:“嗯?中什麼大獎?”
鄭易說容崢:“中點獎就活該倒霉?你少說兩句沒用的。”
“嘿鄭易,我發現你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後,怎麼渾身都泛起聖母的光輝了呢?”
我聽著他們說話,心裡卻是透心涼。
怎麼會是懸案,可能你們不清楚,我卻是知道誰還有這個動機,是那個被我氣得不輕的、剛剛站在外圍沒有湊過來的、比自己女兒還要強烈的想要鄭易做女婿的人。
這其實很奇怪,但是沒關係,你既然看我跟鄭易在一起不順眼,那我以後就準備氣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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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5:12
21.龍蝦
腳扭傷了,沒辦法再去上課,我就跟各個課程的老師請了假,享受在家中死宅的時光。
自從那天送我回來,鄭皓瞪著兩隻大眼得知我跟鄭易是鄰居後,一邊感嘆我真有錢一邊說許諾知道會氣死,然後相當自來熟的時常過來跑我串門。
串門主要內容,就是癱在我家沙發上叫我一起打農藥。
然後還抱怨我整天吃外賣不做飯。
外賣門響的時候,我用完好的那隻腳踹鄭皓,讓他去拿飯。
鄭皓拿回來一臉愁容, “怎麼又吃麻辣香鍋,昨天才吃的這個,你怎麼也不換換口味,這麼有錢,點點兒小龍蝦啊、日料什麼的不好嗎?”
“我每天讓你蹭飯就不錯了,你還敢點菜,小龍蝦咱倆要吃飽得買多少錢啊。”我打著遊戲說, “這個挺好的,滿200減50,正好夠咱倆吃。”
“哎呦哎呦你也太摳了,我要是像你一樣財務自由,每天都滿漢全席,胡吃海喝。”鄭皓把飯擺在餐桌上,叫我吃飯。
“錢是要花在刀刃上滴,你看我買這個房子的時候不就舍痛買了?”我教育他, “再說鄭易,他也有錢,他還自己買菜做飯呢,你說你倆好歹有著血緣關係,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鄭皓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說:“我剛才拿外賣還遇見他了呢,萬年冰山一樣,冷著臉也沒理我。”
“他中午回來幹什麼?”今天是工作日,按說他該在公司啊。
“不知道,回來拿東西吧。”鄭皓漠不關心的說。
我想起他和鄭易的關係來,一時有點好奇,若不為意的問他:“你跟鄭易關係不好嗎?看你倆要麼不說話,一說話就火花四濺。”
鄭皓漫不經心的說:“我倆不是同父異母麼,關係不好不是很正常,要是好到穿一條褲子,你們才更驚訝吧。”
他說的十分坦然,出於八卦而試探的我反而覺得有些羞愧,“你想的真通透。”
鄭皓聳聳肩,“沒辦法,是他先不理我的,當然道理上他不理我也沒什麼錯,但是我也很無辜啊,我要是能選擇性投胎,也不想這樣啊,對不對?”
“對,沒毛病。”
想一想,鄭皓在這裡面也確實是無辜的那個,他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媽媽是個小三,他就是再不想做小三的孩子,也沒得選擇。
我說:“那你不能對他友好一點?為什麼你們就得相看兩相厭呢?”
鄭皓理直氣壯的說:“他先厭的我好吧?我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也不厭他,我們倆也就是江水不犯河水,我走我的陽關道,他走他的獨木橋。”
我:“……”
吃完飯鄭皓還不走,我忍不住轟他,“我要午睡了,你哪來的哪回去。我看鄭易每天忙得跟狗一樣,你怎麼這麼閒,你的家族企業你不干啊?”
鄭皓再次往沙發上一癱,玩著手機嘟囔,“又不是我的家族企業,我幹什麼。”
我想起那天聽到鄭易爸說的話,打算讓鄭易回去接手工作,一時很驚訝,問他:“你不想做嗎?等你爸退休了,得有接班人吧?”
“名不正言不順的,有什麼意思。”鄭皓滑屏的手一頓,“我自己有家小公司啊,吃飽肚子還是沒問題的。”
我聽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心有唏噓,卻又擔心多說話他心裡反 而不好受,只好伸腳踹他,“你有公司還不去上班!在我這兒賴著,快滾。”
鄭皓被我踹的十分精神:“快快,咱們繼續,我馬上黃金ii了!”
鄭皓直到傍晚才走。
跟他瘋狂的打了一下午遊戲,我空虛的躺在床上,拿起手機叫了兩份麻辣小龍蝦——中午鄭皓說起來的時候,我就想起來,吃小龍蝦的季節到了。
外賣送到的時候,我也碰上了鄭易。
他手裡拎著個牛皮袋子,冒出一截綠油油的蔬菜,看見我的時候,腳下動作一頓。
等送餐員下去了,他看了一眼我手里外賣袋子上的xx蝦的牌子,瞇著眸子問我:“跟鄭皓一起吃麻小?”
我看他臉色不善,又想到他們兄弟不合,趕緊搖頭說:“鄭皓已經走了,我自己吃。”
他走了兩步過來,低頭跟我確認,“自己吃麻、辣、小龍蝦?”
“啊。”我不明就裡的點頭,看他臉色一變,頓時反應過來,趕緊搖頭說:“不是麻辣味兒的,蒜蓉的!”
他隨手挑起了釘在外面的結帳單,上面赫然寫著秘製麻辣小龍蝦。
尷尬。
想到昨天他帶著我去診所換藥時醫生還說為了盡快消腫,要少吃辛辣食物,而我,不僅今天吃了麻小,前幾頓也是無辣不歡,頓時心虛無比,解釋說:“一個人吃飯太無聊了,再寡湯寡水的,都沒有食慾了……”
鄭易一臉漠然,似乎在說“你竟然敢說自己一個人吃飯”。
我想到鄭皓,趕緊咳了一聲,若無其事的拉著他手中的袋子往裡看了一眼,試圖轉移話題:“你晚上要做什麼吃?要不咱倆換換?”
鄭易嘲弄道,“我給你做好,再換給你吃?”
我其實想的是跟他換蔬菜,但是他的主意顯然比我的好上幾倍,我忽視他的嘲諷,連忙點頭,“可以的可以的。”
鄭易:“……”
我關上自己家門,單著腳往他門口跳,拍了拍他的密碼鎖,“快來吧,芝麻開門。”
鄭易家我還是第一次來,上次站在他門口扒他浴巾不算。
屋子收拾的干乾淨淨的,跟我一樣大的客廳裡擺了兩樣健身器材,沙發邊有一個木質收藏櫃,裡面擺了很多小物件,有煙斗、鼻煙壺、精緻的骨瓷茶具,甚至還有幾塊顏色各異的礦石。
他臥室和書房的門都開著,他既然不介意,我就站在門口各看了幾眼,都是很男性氣息的佈置和擺設,簡潔到有些冷清。
我跳著去廚房找他,許是聽見我一直在外面跳來跳去的聲音,他瞥了我一眼,“你就不能消停點?”
“晚上要吃什麼?”
我對鄭易的廚藝還是很期待的。之前我上完課回家的時候,如果跟下班的他遇上,他手里肯定拎著晚飯的食材,當時我就想,他做飯一定很好吃,不然誰願意經常花時間做一人份的飯。
我倚著櫥櫃看他洗菜,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破天荒的居然開啟了黃|腔,“下面給你吃。”
我:“……”
我面無表情的說:“太老套了好嗎?一點也不能刺激不到我閱歷豐富的內心。”
鄭易笑了起來,煞是英俊。
我接著說:“再說,我看著你下面也不是很好吃的樣子。”
鄭易:“…………”
他幾乎要咆哮了:“你一個小姑娘怎麼這麼污!”
其實我說完也有點後悔,但是耐不住我看過那麼多小說後的知識沉澱,話到嘴邊,沒過腦子就抖出來了。
我說:“是你先污的,我沒污啊,我就是單純的想表達你下的面可能不好吃,是你自己想歪了。”
鄭易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洗菜不說話。
我覷著他神色,小聲提醒他說:“雖然你臉沒有紅,但是你耳朵紅了……”
我話還沒落音,眼前已經落下一片陰影,鄭易一步邁過來,高大的個子直接擋住了頭上的燈光。他欺身壓過來,低著頭眸光深沉的看著我,嘴唇離我的嘴巴最多一寸遠。
而我已經呆了。
那股淡淡的須後水味道又盈滿了我鼻間。
他目光晶亮的盯著我,微微側頭緩緩向我這邊湊上來……
我頓時清醒,連忙伸手推了他一把,捂著嘴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想幹什麼!”
鄭易往後退了兩步,挑著眉,得意又邪氣的一笑,“你去洗手間照照鏡子,看看現在誰臉紅。”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剛剛是在耍我,瞬間覺得自己臉更熱了!
還敢更壞一點嗎?這根本就是犯規好嗎!拿美□□惑別人,我要是不上當,還怎麼做一個合格的顏狗!
鄭易已經迅速恢復了正常,氣定神閒的走過去洗菜,邊洗還要頤指氣使的說:“你不干活就去外面等著,要麼就把蝦剝了。”
我當然不好意思乾等著吃,就把蝦拆出來一個一個的剝。
廚房一時很安靜,感覺周身的空氣都流動的十分緩慢。
鄭易洗完菜過來跟我一起剝蝦,然後率先打破了沉默,“怎麼不說話了,在想什麼?”
我舉著一隻剝好的小龍蝦,咽了下口水,期待的問他:“我可以吃一個嗎?”
鄭易:“……”
直到龍蝦麵出鍋,鄭易還在教訓我,說好吃一個,我卻一吃就停不下來,龍蝦麵差點變成油菜素面。
我承認我太貪吃了,但是他們這樣的人也很讓人費解啊,好吃的東西在眼前,居然能忍住不吃一定要等到徹底做成,口水都要流成河了吧!
但是等嘗完一口鄭易做的面,我又開始後悔,不該吃的,小龍蝦放到面裡,比直接吃還要好吃!
他配菜用的油菜和小龍蝦,面則是專門熬的排骨湯裡煮的,香味四溢,喝一口湯,再吃一隻勁道彈壓的小龍蝦,搭配軟滑的面,簡直好吃到哭。
我都快顧不上吃相了,問他:“為什麼你做飯這麼好吃?是不是拜過師學過藝!”
鄭易坐在我對面笑了,頓了片刻說:“一個人生活,不要委屈了自己。”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5:26
22.請柬
餐廳的燈光溫暖柔和,鄭易臉上的笑還沒有完全斂去,說話時神色認真又有些寡淡。
我突然就想起剛才進門時,對他家的第一印象——缺少人氣。
他其實對生活並不馬虎,從他收藏的各樣物件和一頓精緻的晚飯上就能看出來。但也許是太過自律,家裡收拾的整齊乾淨,早上健身、白天上班、晚上做飯……每天這些事情循環往復,都是一個人做,等偶爾閒下來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寂寞和無聊?
這跟我還不一樣。雖然我也是一個人,有時看劇打遊戲玩一天下來也空虛,但我們兩個的區別在於,我比較外向,心裡有事了在屋子裡糟一通,又是活蹦亂跳的一個人。而鄭易,從他此刻說話的神情上,就讓人覺得他心裡可能好孤獨。
大寫的心疼。
“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我關心的問他,心想估計自從他媽媽去世就開始學著照顧自己了。
他回想了一下說:“記不清了,出國留學前。”
果然,我說:“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呢?”
“上班。”鄭易不明就裡的看我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
“……”考慮到他也不容易,我忍了忍繼續問,“晚上呢?你一個人不會覺得寂寞嗎?”
“忙都忙不過來,還有心思寂寞? ”鄭易哼笑, “寂寞只屬於你這種每天睜眼等天黑的人。”
我:“……”
可憐我那一片餵了狗的清心。
我十分不服氣, “你也可以每天睜眼等天黑,為什麼要拼死拼活的工作呢?為了做給別人看,還是為了錢?難道是為了實現自我價值?”
鄭易反而怔了下,半晌沒說話。
我起身收拾碗筷,一瘸一拐的去廚房洗碗,過了一會兒鄭易站在廚房門口,倚著門框說:“我沒有仔細想過——你剛才問的。”
我略帶得意的看了他一眼。
“剛成立ic的時候,是為了讓人知道沒有鄭氏,我一樣餓不死。”鄭易說,“等ic做起來,反而覺得沒有意思。”
他說的輕描淡寫,我卻是能理解。那種忍受來自父親與繼母的屈辱感和想要證明自己的不甘與決心,對一個從青春年歲就經歷過變故的少年來講,大概是一個絕佳的奮鬥目標。可惜等他事業有成的時候,昔日眼中威嚴且不容置疑的父親,已經垂垂老矣,再也不能盛氣凌人了。
我放下碗筷,轉頭想安慰他幾句。
鄭易兩手抄著褲兜,神色恍然的又說了一句,“大概是因為做起來太簡單,沒什麼挑戰性。”
我:“……”
跟鄭易這種裝逼犯聊天實在太憋屈,我這種嘴賤小能手對上他直接完敗。
挫敗感太嚴重,吃完飯我就不想再跟他一塊兒待著了,更何況他毫不含蓄的用行動表達了他送客的意願——他把筆記本拿到客廳,點開一張張股票、期貨盤面,通過專注於工作的沉默給我下了逐客令。
*
我的腳傷恢復大半的時候,秦姝給我打來一個電話。
她前段時間在拉投資,黑天白夜的在整理業績和財務數據,後來真的融到錢了,又開始馬不停蹄的製定花錢計劃,擴大規模,撒著錢去提升手裡網紅們的人氣。
秦姝在電話那頭說:“太累了,後悔。”
我說:“你現在已經從小老闆升職為大老闆了,公司都有兩百來人了,四捨五入一下那就是一個億啊,上市圈錢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你要堅持住。”
秦姝扑哧一聲笑出來,又嘆了口氣說:“我也想買張彩票,哪怕就中30億,也能舒心的在家睡個飽覺了。”
“我分你一半,咱倆一人30億。”
“那你先給我存著,等我破產了找你要。”秦姝笑著說,“昨天聽容崢說你騎馬扭到腳了?我都沒空去看你。”
“你忙,已經快好了。”我抓著重點問她,“你跟容崢還有聯繫?你倆在一起了?”
秦姝在那邊頓了一下,旋即嘲笑了一聲,“我可看不上他,他那德行的估計也不想被人套牢,我們充其量是搭檔,融資裡有他的一部分。”
這個我倒是頭一次聽她說,聽著就覺得怪怪的,怎麼解釋都像兩個人還有一腿。
秦姝卻轉了話題,問我說:“你這兩天有沒有收到舒念送的party請柬?”
“誰?舒念?”這個名字倒是有點耳熟,但我確實不認識這樣一個人。
“你沒收到?”秦姝有點詫異。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
我邊走過去開門,邊問:“這人是誰?我都不認識,她當然不會邀請我……”
話沒說完,我便被門外抱著一束花的帥哥驚到了。
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手裡拿著一束配色典雅的白色混著淡藍淡綠色的鮮花,笑起來的樣子十分開朗迷人,活脫脫就是我幻想過的后宮男妃之首。
帥哥聲音很是動聽,“周小姐您好。”
“你……”我有些拿不准他抱著束花來幹什麼。
他彬彬有禮的說:“我來給周小姐送花和請柬,舒念小姐邀請您29號下週六光臨格麗會所,參加她舉辦的party。”
然後雙手恭敬的把花遞給我。
我手機還放在耳邊,聽見秦姝一聲輕笑。
小帥哥進了電梯,我拿起夾在花中的請柬,那是一張有鏤空花紋的藍綠色折疊卡片,裡面手寫的致周呦呦小姐,大致意思就是邀請我去參加party。
我看的不由好奇,“這個舒念是誰?發個請柬都這麼大陣仗,高端的不行。”
“你是不是也被唬住了?上午一個小帥哥來我公司,我都懵了。 ”秦姝調侃說,“昨天跟容崢有個飯局,她也在,聽說是個貴婦,今天她就給我遞了請柬,真是受寵若驚。”
“貴婦?”
“嗯。”秦姝一點受驚的意思都沒有,懶洋洋的說,“一個已婚少婦,容崢說是剛從英國回來。”
說到這我倒是想起來了,看馬術比賽那天,容崢還在跟鄭易說舒念要回來了。怪不得剛才聽著耳熟。
我們兩個揣測了一下這人剛回國就廣撒請柬開party,到底是想幹什麼,討論半天覺得有錢人的世界實在很難懂,尤其是這種洋氣的人,只好作罷,約好到時候一起見識見識。
鄭易是晚上七點多才下班回家的。
自從那天吃了他煮的面,晚飯我就再也不點外賣了,每天必去他那邊蹭飯。而為了準確的獲取他到家的動向,一到下午六點,我就會把大門打開,擎等著電梯一聲響,瘸著腿奔向他晚飯的懷抱。
鄭易見到我的時候整個人都無奈了,“你知道自己多像條守門的小狗嗎?”
我:“……”
鑑於他的廚藝,我假裝沒聽見,拎著手裡的食材示意:“我都自帶糧食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今天想吃紅燒肉、油燜蝦和可樂雞翅,還買了豆角,可以做乾煸豆角嗎?”
“……”鄭易邊開門邊瞥了我一眼說,“你這房子,四千萬我買下來,你有多遠搬多遠。”
我眨了眨眼睛說:“你賣不賣身,10個億我買下來,有多菜你都做給我吃,好不好?”
鄭易:“……”
我越發覺得這個主意不錯,“10個億哎,很可以了吧?你不要再驕矜了,我知道你很心動!”
鄭易漠然的進臥室換了身深色家居服出來,我在廚房幫他洗菜,想起下午的事,隨口問他:“你認不認識舒念啊?”
他挑蝦線的手一頓,抬頭的看了我一眼,“認識,怎麼了?”
“但是我不認識呀。”我其實很納悶, “今天下午她派一個小帥哥送了我一張請柬,讓我下週六去參加她的party,你收到了嗎?”
鄭易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我說:“那你去嗎?我都不認識她,你要是去的話,咱倆一起,我也不用尷尬了,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我想著他們都是這個圈子的,還認識,肯定會去,結果鄭易說:“不去。”
“……”我還想去見見這個傳說的貴婦呢,“我想去……”
鄭易瞟我,說:“誰剛剛說的我不去她也不去?想去自己去。”
“你為什麼不去?”我奇怪道,“她不是個已婚婦女嗎?難不成還是你的初戀小情人?”
鄭易挑完最後一個蝦線,神色如常的說:“我那天有事,去不了。”
“哦。”但是我說好了要跟秦姝去見識見識,如果鄭易不去,就只能找別人一起了。
飯後我沒有走,挺著滾圓的肚子癱在鄭易的沙發上消食。
鄭易長腿一伸一屈的坐在地毯上電腦看股票,我勸他說:“今天週五了,你就不能放鬆一下,咱倆聊聊天,一起看個劇啊電影什麼的。”
鄭易頭也不回,“你可以回家去看。”
“沒有人跟我聊天啊!”我很想淒慘的哀嚎兩聲,深宅久了真的也會寂寞,“鄭皓最近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不找我打遊戲了,我每天自己在家待著,一整天都說不出一句話,好不容易等你下班了,吃完飯你就要工作,心好累。”
“現在知道混吃等死我有多無聊了?”鄭易眼帶笑意的瞅我。
見我面無表情的瞪他,他伸手推了我腦袋一把,“再這麼待下去你就要待傻了。”
我躺的舒服,昏昏沉沉的也沒有計較。
然後聽見鄭易忙裡偷閒的說:“明天約了容崢他們打網球,帶你一起去。”
我後面困得意識模糊,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哼聲,直接在他沙發上睡著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5:38
23.串門
天氣回暖迅速,週六的下午,室外已經有了初夏的感覺。
h市城西有一個佔地面積很驚人的運動中心,容崢跟鄭易約在這裡打室外網球。
我們到的時候,容崢和周俊已經打了一場,周俊坐在一邊喝水擦汗,容崢跟我們打招呼:“約好一點半,這都兩點多了,怎麼著,呦呦妹妹腿腳還沒好利落,你們走的慢?”
我戴著墨鏡遮擋自己的黑眼圈,並不想說話。
鄭易氣定神閒的說:“有人沒睡夠午覺,氣得就差拿刀砍人了。”
“哦~犯起床氣了吧?”容崢體貼的問我,我正想“嗯”一聲回答他,容崢又一臉責怪的說鄭易,“你也真是的,好好跟呦呦妹妹睡個溫馨的午覺不行嗎?大白天的還要讓人受累,能不生氣嗎。”
我:“ ……”
鄭易:“閉嘴吧你,趕緊打球去。”
容崢這張嘴,一開口就是千年何首污。
我沒睡夠是真的,都怪鄭易也是真的,但是並沒有他想的那麼污。
昨天晚上我在鄭易家睡著,再醒過來是半夜十二點,鄭易剛洗完澡,頭髮還濕漉漉的。我本來打算回家了,結果他突然興之所至,說工作完了想看電影,叫我一起看。
我當時睡了兩個多小時正精神,看見他開投影也被勾起興趣,直到心驚膽戰的把電影看完,才後悔莫及。
他居然選了個講犯罪心理的懸疑電影!
看完他還評價了一句不錯,後知後覺的說,看你不像膽小的,應該不怕吧?如果怕,晚上可以繼續睡他家的沙發。
我一臉日了狗的痛苦,生不如死又得裝作若無其事,壯著膽子回了家,天亮以後才睡著。
所以才起遲了。
鄭易換好衣服後和容崢打球,隨口問顧敬凡怎麼沒過來,三個人都不好玩雙打。
周俊在一邊揚聲說:“他有事,我叫了鄭皓,沒事吧易哥?”
“你叫都叫了。”鄭易語氣淡淡的,倒是沒有不悅。我一聽有點高興起來,正有事要找他。
周俊接著說:“……鄭皓說他帶許諾一起來哦!“
鄭易動作帥氣利落的一記殺球——出界了。
容崢又拿了個球,一邊側身發球一邊說:“來就來,你激動什麼。”
“麻煩。”鄭易接球間隙瞟了我一眼,“帶了一個氣包子,一會兒再來個找茬的,倆人還不打起來?”
我:“……”
“這倒是。”容崢笑瞇瞇的,“不過人許諾也不至於,我看你啊就是不喜歡人家……才對人有偏見,哎你今天這球打的有的猛啊……”
容崢手上打著球,嘴上還惦記著說:“要我說許諾性子挺直接的,有個人精媽媽護著,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脾氣不是很正常,不高興了耍耍小性,又不暗地裡使心眼,不是挺好的……你們這些人啊,就是不懂憐香惜玉,每個女孩都有自己的好,人在你這兒不招喜歡……換個就好她這口的,在人家心裡就是女一號。”
容崢一個萬花叢中過的人,別的不說,在研究女孩子的問題上絕對是專業水平,有的話還挺值得人思索。
許諾的喜怒哀樂全都掛在臉上,看不起別人就坦坦蕩蕩的翻白眼,不高興了就直白的說出來,被長輩訓責了也能蔫頭耷腦的自己摳指甲。
可能她沒有她爸的翩翩風度和涵養,但是有優渥的成長環境和百般維護她的父母,就是不樂意勞心費力的收斂自己照顧對方情緒,怎麼了?看人臉色小心翼翼這種事,她哪需要學?
想想就讓人羨慕。
容崢幾句話差點給我洗了腦。
只是她再率性可愛,我也喜歡不起來。
因為她把網球打到我臉上了。
她來時穿著一件粉嫩的網球裙,興沖衝的跟鄭易他們打完招呼,轉頭一看見我,神色刷就變了,然後故作不經意的瞟了我腳踝幾眼,輕哼一聲就去做預熱準備了。
鄭皓倒是很高興,好幾天沒見他黑了不少,湊過來跟我多聊了幾句。
容崢正好打累了,鄭易和周俊一組,鄭皓和許諾一組,四個人玩雙打。
只是對手太弱,形勢簡直一邊倒,周俊得意的跟對面倆人喊話,“你倆行不行啊,我一個人都夠挑你倆了。”
話剛落音,鄭易收了手,“正好你先挑著,我去喝口水。”
周俊當即傻眼了,他們這邊的優勢大多是鄭易的打出來的,人一少,他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我站在周俊背後的邊界線外正看的有趣,鄭易拿著水過來,仰頭喝了一口,又隨後拿毛巾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說:“傻笑成這樣,起床氣好了?”
我往下壓了壓嘴角不想理他。來時路上我已經指責過他放片的時候不過問別人意見導致我越看越毛骨悚然,此刻已經多說無益。
他反而輕笑了一聲,“明天給你做糖醋排骨,吃不吃?”
“……”這簡直是殺手鐧,我感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微笑了,勉力繃著臉說,“還要吃熗炒空心菜。”
鄭易哼笑,又嘆了一聲,“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我露出了勝利的微笑,笑到一半,就被飛來的網球正正的砸到了鼻樑。
雖然疼的我差點坐地上,但是我發誓,我這次是不想哭的。
只是鼻子猛地一酸疼,眼淚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掉。我摀著鼻子蹲在地上縮著,疼的想嚎叫又說不出話來。
鄭易跟著蹲下來掰我手指,急聲說:“我看有沒有出血?你別捂著,先站起來,腳傷還沒好。”
他說著就拽我起身,我鬆開手就看見一手血,低著頭時又吧嗒掉了兩滴到我剛穿上的最新款條紋襯衫上,我一時心疼也顧不上鼻子了,伸手就去抹。
鄭易:“……被球砸傻了?”
我低頭看著紅藍相間的襯衫,“……”
鄭易拿毛巾給我擦了把手和鼻子,讓我仰頭不要動。鄭皓拿了兩瓶水倒著給我清洗,許諾在旁邊低聲跟容崢說:“我不是故意的。”
容崢嘆了口氣,“許諾妹妹啊,我今天算是白給你洗白了。”
好在恢復的還算快,我仰頭等了一會兒就不留血了,又找洗手間清洗了一下,只是衣服上的血漬是沒辦法了。
晚上容崢定了地方吃飯,我這一身衣服卻是得換一下。
鄭易說:“回家去換吧。”
容崢卻說:“太遠了吧,這離許諾家近,正好讓許諾將功折罪。”
許諾看看鄭易,又看了看我,有些彆扭的說:“剛才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家裡有沒新的衣服,可以給你穿。”
許諾家的小區跟鄭家離得不遠,只是年歲稍微久一點,小區規劃和建設倒是更雅緻一些。
許諾先進門跟家里人打招呼,容崢說進去喝杯水,幾個人都紛紛下車,我和鄭易走在後面,看見夏青開門出來的時候,我伸手抓住鄭易,往他那邊歪。
“我腳疼。”
鄭易下意識的扶住了我,皺眉說:“剛才讓你別蹲著。”
我連忙點頭,“就是就是,都怪我。”
鄭易無語,伸手饞我,我抬高胳膊搭在他脖頸上,他為了照顧我方便,順手攬著我腰幫我省勁。
離得越近,夏青原本笑著的臉色越來越僵。
我持續往鄭易那邊湊,低聲說:“你看許諾媽,要氣死了。”
鄭易頓時就明白了,“你幼稚不幼稚,戲精附體嗎?”
我小聲說:“上次她為難我彈鋼琴的事我還記著呢。”
容崢跟夏青打完招呼,回頭看見我跟鄭易,眉毛挑的老高,“你倆不能收斂點?”
我靠著鄭易,抽著氣說:“扭到的腳還沒好,剛剛鼻子一疼,腳不知怎麼也疼了。”
許諾半信半疑的有點拉臉色,嘟囔了一聲:“剛才不是還沒事……”
鄭易一本正經的說:“她正是恢復的關鍵時期,醫生叮囑過,馬虎不得。”然後攬著我腰的手,當著夏青的面緊了緊。
我說:“許阿姨,突然拜訪,來換件許諾的衣服,不打擾吧?”
夏青面沉如水,淡聲諷刺我說:“不打擾,周小姐帶著腳傷還出門玩,是得多注意點。”
我說:“沒辦法,不能出門太憋得慌了,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把馬鞍的肚帶解了,把我摔成這樣,真是喪盡天良。”
夏青:“ ……”
夏青咬著牙,把我們請了進去。
進門才知道,許家不止夏青在,許諾的奶奶也在。
老太太一看就十分端莊威嚴,穿著一身棗紅色花紋的旗袍,脖子裡帶著一串珍珠項鍊,手上還套著一個祖母綠鐲子,珠光寶氣的往單人沙發上一坐,鎮的我們進去的一行人齊刷刷的噤了聲,連容崢都乖乖坐著不敢多貧了。
許諾也是規規矩矩的,跟老太太說:“奶奶,不知道您過來了,我跟朋友們一會兒就出去。”
“不礙,左右你們幾個小的我都認識,串串門,沒什麼。”老太太目光掃了一圈,看見我說,“這個姑娘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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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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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5 00:05:52
第24章開撕
老太太精亮逼人的眼睛掃過來前,我就拿開了搭在鄭易肩上的手,奈何鄭易反應遲鈍,一隻手仍扶在我腰側,我只好虛虛的站在他身邊,沖她乾巴巴的笑了笑。
鄭易說:“這是我朋友,我一位教授的女兒。”
許老太太盯了一眼我腰上鄭易的手,意味深長的抖出一絲淺淡的笑紋來:“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鄭易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鬆開了手。
許老太太微微笑著,倒是沒有剛才那麼威厲了,聲音中甚至帶出一絲慈祥來, “這會兒不是,以後可說不准。”
我跟鄭易:“……”
平時被調侃幾句倒沒覺得什麼,這會兒被她當眾認真又嚴肅的說起來,莫名覺得有點耳熱是怎麼回事?容崢他們幾個聽著俱是嘻嘻一笑,神色也放鬆下來,伸手去拿傭人端來的茶水喝。
然而下一刻,老太太倏然變臉,嘴角往下壓著,沉聲問立在一邊的夏青:“你說是不是,兒媳婦?”
容崢、周俊和鄭皓立刻把已經送到嘴邊的茶水又默默的放了回去。
夏青站在她身邊,臉色僵硬的半晌沒說話,隔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一點笑來,“他們年輕人的感情哪說的準,一天一變的……”
許老太太冷笑了一聲,起身拄著拐杖往裡頭房間去了。
在場的眾人都默默的抬頭擦了擦額頭若有似無的冷汗,其中屬夏青的臉色最難看。
鄭易率先出聲,轉頭問許諾:“你房間在幾樓?她腳不好上樓,你幫她拿下來?”
許諾也有些難堪的樣子,大概是正想逃避剛才的尷尬氣氛,哦了一聲就匆匆上樓去了。
夏青笑了笑又恢復平時柔和的模樣,說:“老太太剛才去花園轉了一圈,大概是累著了,我去看看,你們隨意,不用客氣。”
等她走了,鄭皓長長地出了口氣,“有許奶奶在的日子,許諾家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氣壓。”
周俊疑惑的問:“剛才老太太是什麼意思?我都沒聽懂。”
我也對著鄭易擠眼示意:這是什麼情況?當著一干小輩的面就給兒媳婦下臉色,也是霸氣的可以。
鄭易瞥了我一眼,沒說話。
容崢摸著下巴笑而不語,看起來很了解內情的樣子,我說:“她們這是婆媳鬧矛盾了?”
“這矛盾可不止一天兩天了。”容崢笑著說,旋即揶揄鄭易,“你這事兒上,看來他們內部意見不統一啊,老太太看不上你。”
鄭易不放在眼裡的哼了聲,說容崢:“喝水還堵不住你的嘴?”
周俊一頭霧水的捅了下身邊的鄭皓:“他們說的你聽懂了嗎?”
鄭皓擰著眉毛思索了半天,最後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
過了一會兒許諾拿著幾件衣服從樓上下來,伸手遞給我說:“都是這季新買的,沒穿過。”又沖一邊努了努嘴,“你去我爸媽的換衣間吧。”
夏青和許敬亭的更衣間在客廳後面。他家的別墅相對鄭家要小一點,格局也更緊湊,更衣間隔壁就是老太太的房間,我推門想進更衣間換衣服的時候,聽見隔壁隱約傳來夏青的聲音。
“媽,說好今天過來住段時間,您這就要走,一會兒敬亭回來我怎麼跟他說?”
許老太太沉聲說:“跟你們這些沒骨氣的東西多住一天,我就要氣死,我還想多活兩天。”
“媽……”夏青語氣無奈又有些壓抑著情緒,“敬亭對公司越來越不管不問,上個季度的財報出來,業績下滑的嚴重,還出現生產事故,我不得為許家以後著想嗎?”
“別給自己戴高帽子,許家的以後有敬亭他大哥,你們手裡這個公司是你們自己的事。做成什麼樣我不管,但是臉都不要了上趕著賣女兒,這種事等許家人死絕了你再考慮!”
“您別這樣說。”夏青說的斬釘截鐵,“許諾是我女兒,我當然不會讓她受委屈,她跟鄭易青梅竹馬,根本不是您說的那樣……”
許老太太冷笑,“青梅竹馬?你眼睛瞎,我眼睛好使著呢!我這個孫女是蠢,但是也不能上趕著去倒貼!你愛錢如命不以為恥,我許家可是要臉的,夏青!”
我:“……”
我悄聲的進到更衣室裡,隨便拿了件衣服,坐在椅子上一邊換一邊在心中吶喊:我都聽到了什麼!這老太太嘴也太毒了!眼睛也毒!!一眼就能看出我這個媽愛財如命!怪不得她比許諾還想讓鄭易做女婿!!
信息量太大,我有些處理不過來,換完衣服一時沒走,坐在椅子上發呆,沒想到只聽隔壁一聲關門響,我剛下意識的站起來,夏青就紅著眼睛進來了。
夏青:“……”
我:“……”
夏青反應迅速,立刻側頭抬手抹了下眼睛,冷著臉說:“你在這兒乾什麼?”
她在我面前倒是毫不遮掩自己的真實面目,我也是挺受寵若驚的。
“許諾讓我來這裡換衣服。”我趕緊調整表情湊了過去,驚訝的說:“許阿姨你怎麼哭了?我剛剛聽著隔壁許奶奶在罵人說什麼愛錢如命不以為恥,難道是在說您?”
夏青眼圈更紅了,臉也紅了,開口說話時,氣得嘴唇都在哆嗦,“你……”
看見她哭我就想起自己從馬上摔下去嗚嗚哭的時候,我說:“嗨呀,您別激動,我剛才聽了聽,還以為多大的事呢,其實您大可讓許奶奶放心,有我在鄭易身邊機靈又懂事的襯托著,他怎麼會看上您女兒呢?您說是不是?”
夏青臉都綠了,咬牙切齒的說:“你……你這種有媽生沒媽教的小賤人,鄭易更看上你這種跳梁小丑!”
我聽得莫名想笑,心裡又覺得滿紙荒唐,替夏青感到悲哀,也為自己悲哀,我說:“是啊,我就是有媽生沒媽教,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想你跟我媽長得真像,要是能認你當個乾媽就好了,現在……”
她眼神中掠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抬高下巴鄙夷的沖我冷笑,“你也配!今天你在我眼前撒野,明天我就讓你滾出h市!”
“好啊,我等著。”我沒再多說,沖她扯著嘴角笑了笑,繞開她出去了。
*
晚上吃完飯回家的路上,鄭易突然出聲:“怎麼,不能跟鄭皓打遊戲就蔫了?”
“嗯?”我扭頭,一時沒回過神。
鄭易瞥了我一眼:“魂不守舍的。”
“……”我分明是在思考!我想了想問他:“許諾家是做什麼的?我聽說他家出了生產事故?”
“聽說?”鄭易眉頭輕挑,“聽誰說?”
總不能說偷聽來的,我急中生智說:“聽鄭皓說的,說他們家的上季度的業績下滑嚴重。”
“許敬亭那個公司,業績下滑豈止上個季度,”鄭易輕哼一聲,“已經面臨退市風險了。 ”
“這麼嚴重?”怪不得夏青跟瘋了一樣要拉郎配,我感興趣的問他,“那他家這會兒需不需要融資?他家市值高嗎?我能買到多少股權? ”
鄭易頓時蹙眉,“你都是聽誰說的?我不是讓你離許敬亭遠點?他找你要錢了?”
“我自己想的啊,之前不就提過弄個公司噹噹老闆嗎?他這公司正好市值低,再打壓一下股價,我收購掉不是挺好嗎?”這可是我深思熟慮一下午的計劃,在夏青眼前逆襲,翻身做她的老闆。
“想都別想。”鄭易皺眉說:“買一個即將退市的破公司,以你的能力,能扭虧為盈?還是覺得錢放在我這里花的慢,想早點破產?”
我: “……”
“我發現你去了一趟許敬亭家就開始不對勁,”鄭易沉聲說,“他們家現在亂著呢,各個心懷鬼胎,接近你的人沒幾個打著好心思的,你最好給我拎清楚點。”
他說的嚴肅,我只好點了點頭,乖覺的不再多說。
前段時間他因為我跟許敬亭走的近生氣,當時還一頭霧水,今天聽到這些,也算明白了。
只是,我其實不太在乎手裡這些錢最後會是什麼結果,只要能讓夏青那邊也不好過。這兩天我就在想,夏青跟許敬亭看著夫唱婦隨的,哪怕我最後當眾揭穿夏青,許敬亭就會跟她翻臉離婚嗎?就算會,兩人二十多年夫妻,離婚的時候財產總要分一分吧?以夏青的精明愛財樣,她會不給自己準備後路?
如果不能一刀致命,讓她身敗名裂,那隻能鈍刀子殺人,走互相折磨路線了。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就是太過善良、狠不下心的下場。別人想讓我掉下馬摔死,我想的卻是,如果她知道了我是她女兒,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做了?
鄭易今晚格外話多,他側頭看了我一眼,教育我說:“你以後少跟鄭皓在一起鬼混,他有的沒的都跟你說,你又蠢,什麼餿主意也往心裡去。 ”
“我聽什麼餿主意了?”他莫名其妙就又開口刺人,我也不高興,“再說我跟鄭皓怎麼叫鬼混了?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鄭易輕哼一聲,“下午見面恨不能彼此抱上,晚上吃飯的時候湊頭打遊戲,我看你倆是好的要穿一條褲子了,你不如在他家隔壁買棟別墅。”
我:“……”
好幾天不見,乍一見面熱情一點不正常嗎?打遊戲怎麼了,你跟容崢說天書似的聊期貨,我們幾個還不能打打遊戲了?你倆不對付,還不允許別人產生友誼了?鄭皓也沒這樣擠兌過我,讓我離你遠點啊。
我說:“有道理,明天我就找人問價格去。”
鄭易抿著唇,沉著臉不說話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6:04
第25章往昔
我腳傷好的很快,初期不敢再去練形體,就整天去鋼琴老師家坐著。
28號那個叫舒念的貴婦開party的前一天,我跟鄭易在回家的電梯里相遇。我從一樓進電梯,門開時,他就已經在裡面了。
他面沉如水,看著不是很開心的樣子,跟他漆黑淡漠的目光對上,我又想到了上週末的事。
打網球的時候他說好第二天給我做糖醋排骨,結果第二天下午我微信問他幾點開始做,要不要幫忙時,他回復我說:你不是搬到鄭皓隔壁住了麼?
我:……
我一想他還在介意昨天被我成功懟到無話的事,心裡也很不服氣,明明是他不對在先,背後說別人風涼話,還不自知,於是一賭氣也沒再理他。
期間某天他倒是給我發過一條微信,說要做晚飯,菜買多了,去不去吃。
我當時已經點了外賣,而且約好跟鄭皓上線打遊戲,就說要打遊戲,不去吃了。
後來我們兩個就沒聯繫,我因為出去上課,也沒再在家裡開著門守電梯,這還是這麼多天裡第一次碰見。
電梯裡氣壓有點低,他臉色挺不好看,見到我沒說話。
我只好先出聲打招呼:“剛下班啊。”
他不淺不淡的嗯了一聲。
我心想反應這麼冷淡,難道還因為那天的事情跟我生氣?這也太小肚雞腸了吧,我都沒事了。本著以和為貴,我沒話找話的問他:“明天舒念的party你真不去了?”
他又嗯了一聲。
我說:“那我明天就自己去了,不等你了哈。”
他淡聲說:“隨便你。”
我心裡突地就湧起了一簇小火苗,按捺住情緒問他,“你怎麼了?”
“沒事。”他不耐的微微抿唇,連看都不看我,擺明了不想多搭理我。
我心裡那小火苗就燒成了大火堆,我也不說話了,電梯門一開,率先出了電梯,把他甩在了身後。
莫名其妙,他就這麼看不上鄭皓嗎?這都多少天了,還在生氣?再想一想,我不就是在前幾天拒絕了他的晚飯邀請嗎?至於嗎?本來今天鋼琴練得有進步,還挺高興,沒想到回家惹一肚子氣。
第二天傍晚,鄭皓打電話叫我下樓。
因為鄭易之前就說有事不去,所以打網球那天我問過鄭皓他也去party後,就說好讓他來接我。
沒想到一出門,又碰見鄭易,正雙手抄兜在等電梯。
他穿了一件捲著袖子的黑灰色襯衫,下面配同色系的煙管褲,露出的腳踝下是一雙永不過時的小白鞋,側過頭來時,開著兩顆釦子的襯衫領口能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
再配上那張漫不經心的臉,我如果不是心裡有氣,早已經化身迷妹撲了上去。
鄭易是真的會穿,高級、時尚、騷氣,雖然脾氣秉性上缺點多多,肉|體卻是完美的。
為了防止露出花痴的表情,我繃著臉盡量不看他,走過來跟他並排著等電梯,完全不想跟他打招呼。
結果他打量了我一眼,片刻後沒事人似的,出聲說:“裙子不錯。”
“嗯。”這會兒找話跟我說了?昨天你不是挺冷酷無情的麼。
他又說:“我送你過去?”
“不用。”要你管!回頭再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我可不敢惹你了!
電梯到了,我們兩個進去,鄭易看著我皺了下眉。
哼,你也體會到昨天我的滋味了?
我心平氣和的說:“鄭皓已經在樓下等我了,你今天不是有事麼,忙去唄。”
鄭易不說話了。
電梯到一樓,門開,外面正對著的椅子上正坐著在等我的鄭皓,我也沒理鄭易,衝鄭皓揮著手就過去了。
鄭皓哎呦哎呦叫起來,“這裙子美!”
“那是,是不是比你眼光好?”這是我前幾天自己買的,最新的春季禮服,灰藍色的吊帶裙,胸前腰下繡了花紋,裙擺參差層疊一直到蓋住腳,我轉了半邊身子給鄭皓展示只係了幾根帶子的後背,“有沒有覺得前面夢幻,後面性感?”
這可是我重金買來的,去選禮服的時候我就想,夏青和許諾肯定也會去,這次不說艷壓全場,但總不能再被人嘲笑了。
鄭皓誇張的哇了一聲,“你居然還能適合這個風格,清純又誘|惑,不錯啊!”他一激動,上手就要拍我。
我趕緊瞪他這臭毛病,生怕給我背上拍五個手指印,那可就是s|m般的性感了。
好在他及時收手,撓著頭打哈哈,又側頭往後面瞥了瞥,湊在我耳邊低聲問:“鄭易怎麼了,我看他臉色不好看。”
“誰知道他!”我終於會翻白眼了,吐槽說,“天天黑著個臉,我又沒得罪他。”
我跟鄭皓上車走人,後視鏡裡還能看到鄭易出了單元樓,往隔壁果蔬超市去。
沒看出來他像是有事不能去party的樣子。
鄭皓這會兒反而不針鋒相對了,“大概是最近心情不好吧,誰還沒個不愉快的時候啊,我前段時間也不高興呢!”
“你怎麼了?”我扭頭打量他,看他至今還有點黑乎乎的臉,“上次見你我就想說,你去哪兒了,活脫脫曬成了個非洲黑酋。”
鄭皓頓時不樂意了,“怎麼說話呢,我明明渾身都散發著歐氣!”
我:“……”
“前段時間跟我爸媽吵架來著,鄭易不想回來管公司,他們就想讓我去,我才不去呢!然後我就去咱們市附近的山溝裡做公益了……哎你這什麼表情,我做公益不可以嗎?雖然我捐的錢少,但是我出力啊,幫他們跑投資,拉贊助,也很辛苦的!”
“……”我不得不措辭片刻,說:“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是一個有著無私奉獻精神的人。”
“當然!”鄭皓十分得意,“我可不像你們這些有錢人,天天跟掉進錢眼裡一樣拼的你死我活,有那麼多錢,又花不完,為什麼不拿出一部分去為社會做貢獻……”
我雖然不是愛財如命,但是意外得到這60億之後,卻也沒想過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一時有些心虛羞愧,“我願意做貢獻的,要不我給你那個山溝捐點款?”
“哎呦哎呦,我果 沒有交錯你這個朋友!”鄭皓登時兩眼放光,“看在你無私可愛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鄭易最近為什麼心情不好。”
我:“?”
鄭皓說:“大概是因為他前女友回來了。”
我:“!!”
他接著說:“你沒看他不去參加舒念姐的party麼,估計是去了不知道怎麼面對彼此吧。”
我:“!!! ”
舒念跟鄭易這倆人果然有問題!我記得收到請柬時,鄭易說不去,我還打趣過他,現在回想,他當時確實有些異樣的沉默,只是我遲鈍沒有發覺而已。
鄭皓的八卦之魂一旦被釋放,就停不下來了,“他倆以前好了很多年,容崢說他們在倫敦讀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後來鄭易去美國工作沒多久,不知道為什麼倆人就分手了,舒念姐的姑媽在英國定居,她也留在那邊,跟一個當地一個富商結婚了。”
“那怎麼又回來了?”說實話,秦姝跟我說舒念是個貴婦的時候,我還以為對方是四五十歲的阿姨呢,沒想到居然跟鄭易是同齡,還是他的前任。
鄭皓神神秘秘的說:“因為她現在又是單身了,她老公去年春天的時候,癌症去世了。”
“……”
“震驚吧!”見我無語,鄭皓對自己拿到的一手消息感到十分自得,“可能她覺得在英國睹物傷情吧,所以就回來了。”
他又說:“不過讓我說,她回來也許是找鄭易複合的,畢竟老公已經去世那麼久,而且據說她老公比她大不少,感覺他們的愛情肯定沒有跟鄭易在一起時美好。”
我下意識的反駁他,“你怎麼知道?也許人家就是真愛呢。”
“我就知道。”鄭皓搖頭晃腦的,“你看鄭易對她多敏感,根本就不去舒念姐的party,而且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談過女朋友,顯然是心裡還沒放下。”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邊開車邊點著頭說:“嗯,很有可能就是這樣。所以說,他這幾天心情不好,你得理解,畢竟人家受了情傷。”
我面無表情的坐在旁邊,想到 易這幾天對我的態度,心裡不是很爽。
憑什麼他受到情傷,遭殃的就得是我?合著我就成了他們感情發展道路上的出氣筒、發洩對象?再說一個三十歲的人了,有什麼好情傷的?這會兒老情人一回來,知道內心對感情敏感,回憶起往昔的快樂與憂愁了,怎麼對著我的時候,就惡言惡語的不怕傷我自尊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6:20
第26章舒念
鄭皓說,格麗會所是h市最高級的會所之一,奢華又相當有名望,辦場party光場地費就是六位數字。
“舒念姐真是財大氣粗,據說她那個去世的老公以前跟英國王室沾邊,幹什麼都一套一套的。”鄭皓給我開車門,拍拍自己空蕩蕩的臂彎, “來吧,去見識下上流社會的聲色犬馬。據說今晚是她回國的第一場party,來了很多人。”
我挽著鄭皓一起進門,想起舒念當初送請柬的那個架勢,確實是很有逼格的套路。
這個會所確實很高端,一座普通的幾十層高商業樓,內裡卻是分隔了不同設計風格的場地,經理給我們開門時,一股歐洲貴族文化氣息撲面而來。
無論是掛在貼了華麗壁紙牆上的油畫,還是一道道歐式拱門,都讓人產生一種紙醉金迷的感覺。
鄭皓嘖嘖出聲:“果然是城會玩啊,我還沒有來過這個廳,居然還是兩層的,太奢侈了,你說這些錢捐出去建幾個小學多好!”
我:“ ……”
我說:“沒想到你作為一個同樣身處這個圈的人,生活和思想居然如此樸素。”
鄭皓一邊掃過談笑風生、衣著華麗的人們,一邊撇著嘴說:“有啥意思,我都替他們累的慌,你也是,雖然裙子好看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一看就死貴,今天的你,格外不接地氣!”
“……”我這是為了給自己爭口氣,怎麼了!
不等我說話,鄭皓戳了戳我示意我看不遠處正在說話的幾個女人,“那個穿銀灰色裙子的,就是舒念姐。”
他話剛落音,舒念就注意到了我們,笑著跟那些人打了聲招呼,挽著一個五官深邃十分帥氣的外國男人朝我們走過來。
講真,舒念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我以為鄭易這種講究又騷氣的人,對女朋友的顏值要求一定很高,但是舒念的長相,也就是平均水平,不說難看,但也絕不值得人稱讚。
不過她身材是真的棒,她那件真絲裙修身又輕薄,勾勒出細腰豐臀,款步走來時,有一種成熟優雅到勾人的韻味,三十歲的女人,一旦培養出了這種從容自信的氣質,對很多男人都是致命的。
不過短短幾步路,等舒念站定在我面前,落落大方的沖我們揚唇一笑時,我已經開始覺得,她一點都不難看,甚至十分耀眼耐看了。
舒念在打趣鄭皓,“上次我們見面還是八.九年前吧?那會兒你才高中畢業,我記得你留著離子燙過的長頭髮,還挑染了幾縷,看著特別張揚。”
我聽得差點笑出聲來,沒想到鄭皓的青春時期居然這麼非主流殺馬特。
鄭皓登時有點炸毛,“舒念姐,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麼還記得,趕緊忘掉忘掉!”
“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可愛,當時我還跟鄭易說過,也想要一個你這樣的弟弟。”舒念得逞的笑出聲來,露出養護良好的白亮牙齒,又十分體貼的說,“你現在越來越帥了,剛才你們進來,我差點沒認出來。”
鄭皓這才得意的哼了一聲。
舒念轉頭含著笑看我,“這位是你的女朋友?還不介紹一下?”
“舒念姐,你自己邀請的人你都不知道?”鄭皓沒反應過來,指著我說: “週呦呦,我今天是專門來給她做護花使者的。”
舒念看我的神情十分明顯的一怔,隨即笑道:“原來這就是周小姐,早就聽說周小姐是h市社交圈裡十分引人注目的名媛,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周小姐果然氣質漂亮,給你遞請柬也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希望我沒有太冒昧。”
鄭皓呵了一聲,“她其實就是一個愛打遊戲的宅女。”
舒念這一番話說的既恭維又守禮,看我的目光又坦然自信,我本來就被她的氣場壓著,這會兒簡直想打沒眼力的鄭皓一頓。
“怎麼會,多謝你邀請我。”我一時拿不准該稱呼她為夫人還是小姐,只能乾巴巴的說,“名媛不敢當,頂多是個無所事事的閒人而已。”
舒念流露出不認同的意思,笑著說:“周小姐過謙了,聽說周小姐是鄭易的一個重要客戶,據我跟他相處幾年的了解,他身邊可從來不留一般人。”
她又說:“說實話,還以為你今天會跟鄭易一起來呢,我記得送請柬的地址上顯示你們是鄰居。”
她提到鄭易時語氣熟稔,我心中不禁感到失望,舒念這架勢看來是把我當成情敵了,這種熟悉的明里暗裡打擊小三的套路,實在是有點俗。
想起鄭易對我的差別對待,我忍不住想給他們的複合之路增加點困難,於是也語氣親密的說:“鄭易他今天犯懶呢,我出家門的時候問他要不要來,他說不想來了……難道,他沒有跟你說?”
這話說的也是沒誰了,聽起來多麼像我們兩個已經住在一起了。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了我,在我假裝的驚訝中,她說:“我剛剛跟鄭易聯繫的時候,他說……一會兒就到。”
我:“……”打臉來得猝不及防。
舒念笑著安慰我說:“也許是他又改主意了,沒關係,他來不來我其實無所謂,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什麼?她的潛台詞是“不用擔心,我不跟你搶鄭易”嗎?我感覺自己有點臉熱。
“你們先玩著,不用客氣,跟你聊天很愉快,一會兒我們再繼續,呦呦。”舒念好像沒看到我的尷尬一樣,從容的笑了笑,挽著那個外國帥哥去迎接別的客人了。
今天真是臉都丟光了……我絕望的問鄭皓:“說好的舒念是回來找鄭易複合的呢?”
“我、我就是隨口一說。”鄭皓看都不敢看我了,趕緊沖不遠處的一個男人揮揮手,藉口跑了。
我:“……”
*
舒念這party,年輕人要多一些,在場的男女中倒是有一些跟著鄭易認識的,他們沖我打招呼,我就過去聊幾句,大家稱讚一下彼此的裙子、西裝和首飾,聊天內容十分淺顯,說的最多的就是天氣。
我端著杯香檳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秦姝。倒是看到容崢了,攬著個小鳥依人的姑娘,那姑娘有點眼熟,正是第一次吃飯時,坐容崢邊上問我做什麼生意的萱萱。
我低頭給秦姝發消息,問她怎麼沒來。
她回復說臨時有事,已經在來的路上,問我有沒有開始。
我正給她回復的時候,手機上投下一片陰影,有人站到了我跟前,一開口,是十分正宗的倫敦腔。
剛才舒念介紹的,那個英國的小提琴名家aaron,正跟我說:“這麼美麗的小精靈怎麼一個人在玩手機?”
他饒有興趣的看我,我聽得十分肉麻,但他長得好看,於是回問他:“你不是也一個人?”
“舒另有帥哥陪了。”他聳聳肩,示意我往門廳那邊看。
只見鄭易穿著我剛才看見的那一身騷氣外露的衣服,正往大廳裡走,而舒念正好迎上去。
兩個人頗有點七夕牛郎與織女在銀河上相會的意境。
“你英語說的真好,英式發音很標準。”aaron自顧自的說著,“那邊兩個女孩一開口就是濃郁的美式口音,我不喜歡。”
許諾和萱萱兩個人似乎認識,正隔著幾步遠頻頻的側頭看aaron,顯然被他的高大帥氣和醉人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了。見到我跟aaron聊天,許諾翻了好幾個白眼。
“謝謝,你真英俊。”我扭頭笑容甜美的衝aaron道謝,心想我這口語都是做外貿的時候被逼無奈練出來的,為了跟客戶套近乎,遇到美國人說美式,遇到英國人說英式。
沒聊幾句,廳裡響起幾聲敲擊酒杯的清脆聲。
大家都靜了下來,齊齊去看站在旋轉樓梯上的舒念,她微笑著開始說祝酒詞,聚集著的人群前方,站著鄭易。
她大意說很久沒有回h市了,這次回來準備定居了,這裡有她的家人,相識多年的朋友,大家以後常來往云云。
話畢,我們一起鼓掌。
aaron站在我身邊側頭說:“舒真是太有魅力了,可惜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你這樣的呦呦。”
我:“……”
眾人已經散開,我正要對他的誇獎敬謝不敏,許諾和萱萱挺胸抬頭的過來了。
許諾直接無視我:“aaron,可以請你跟我們一起演奏一曲嗎?萱萱非常崇拜你,如果能跟你合奏一曲,她會十分感謝你的。”
aaron看了萱萱期待的眼神一眼,說:“抱歉,我是來度假的,並不想拉小提琴,而且我正在跟別的女士說話,你這樣打斷我們,很不禮貌。”
許諾登時被說紅了臉,萱萱拽了她一下想走,許諾卻沒動,不情願的對我說:“你可以讓他幫忙演奏一曲嗎?”
我不帶猶豫的說:“不能。”
許諾有些生氣:“你都沒有問問他。”
我說:“他已經明確拒絕了,我說有用嗎?再說,我為什麼要幫你問?”
許諾登時被噎住了。
aaron聽不懂中文,一臉疑惑的看我,我說:“她想讓我再問你一次,能不能同意她的請求,我拒絕了。”
aaron了然的點點頭,跟許諾說:“你這樣有些無禮。”
估計是看我拆她抬,aaron又很不給面子,許諾紅著臉惱羞成怒了,跟aaron說:“她才無禮,你被她騙了,她只是裝成一個名媛,她連鋼琴都不會彈!”
我:“……”
許諾聲音有些大,周圍的人都扭頭看過來,舒念和鄭易走了過來,她挑了下眉說:“怎麼回事?聊天聊的不愉快了?”
許諾立刻拽了下舒念說:“舒念姐,你怎麼把她也叫來了,她根本就是個吃遺產的破落戶,不懂禮儀沒有教養,鋼琴都不會彈,為什麼要讓她也來這裡?”
她話剛說完,夏青帶著一個朋友過來,柔和的說著許諾,“諾諾,不可以這樣說話,大呼小叫的很沒有禮貌。”她說完,又轉頭對舒念說:“不過舒念,你今晚的part y請的應該都是我們這些多有來往的人家吧?大家不說多高貴,但至少也是有身份的人,請一個花言巧語的騙子來,不是許阿姨多嘴,確實有些不妥。”
我們這邊圍了一圈人針鋒相對,漸漸有不少人也圍了過來,聽見夏青說我是騙子,紛紛將打量、懷疑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舒念側頭去看鄭易,我也跟著去看他,他正在沒什麼表情的打量aaron,顯然是不怎麼關心我在怎麼被人噴的。
舒念不動聲色的說:“許阿姨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也是剛知道。這個週呦呦,說自己是書香門第出身,家中父母早亡,靠著家中留下的藏品生活。剛認識的時候,我還覺得這個小姑娘可憐,沒想到……”夏青帶著遺憾又憤然的神色,拉著自己身邊的那個中年女士說,“她說自己出身在g市的周家,楊夫人大家應該都認識,g市的名門之後,楊夫人說,從來沒有聽過什麼周家。”
那個姓楊的夫人打量了我片刻,說:“我確實沒有印象,小姑娘,你說家裡祖父是大學校長,請問你祖父尊姓大名?”
萬萬沒想到,夏青上次說的要讓我身敗名裂,滾出h市的辦法是這個。
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想出一個姓周的校長來……可以花半分鐘百度一下嗎?
廳裡一時有些安靜,似乎所有人都在等我一個回答。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拿著的手機,半晌還是坦白說:“我確實沒有一個姓周的校長爺爺。”
圍觀的人群,紛紛開始交頭接耳小聲討論。
夏青得意且如釋重負的笑了笑,“既然周小姐沒什麼背景,那麼你說的,靠著家中古董字畫生活也是假的吧?今天穿這身幾十萬的高定禮服來招搖撞騙,看來也是打腫臉充胖子了。”
剛剛那些跟我互相奉承的人,看我的目光頓時鄙夷起來。
許諾身邊的萱萱發出一聲低呼,然後抬手摀住了嘴,一雙眼睛裡露出十成的驚訝。
許諾轉頭看她,面上也是一副打到我的勝利之色,“是不是被她這種騙子嚇到了?我就說她連鋼琴都不會彈的。”
萱萱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站在外面的容崢一眼,有些猶豫的說:“我之前跟她一起吃過飯……她說自己是做生意的,說自己是很厲害的投資人,投資國家體育建設…… ”
圍觀的人群裡有人憋不住笑了出來,其中有個聲音說:“投資國家體育建設?買彩票嗎?”
很多人抬手掩住嘴,好像很有涵養的,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我站在中間,夏青站在我對面,臉上帶著笑,眼裡淬了毒,說:“看來周小姐招搖撞騙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說辭也不統一一些?”
她又說: “跟我們吹噓自己是鄭易的客戶,是不是在他那裡放了一千萬,就覺得自己是個vip了?你看著鄭易人好心善,就欺騙他,跟他套近乎,讓他處處都帶著你?”
她一聲冷笑:“你真是膽大包天!”
身邊全是紛紛的議論聲,掃一眼過去,大家都微抬著下巴,用眼角看我。
夏青神色篤定,等著我臉色蒼白的潰敗逃走。
我抬頭去看鄭易,他也正在看我,抱著胳膊,氣定神閒,彷彿夏青剛才說話說到他頭上,他都不在意。
我吸了口氣,挺了挺自己的脊背,面無表情的看著夏青說:“我確實不是鄭易的vip客戶。”
夏青輕蔑的笑,“一千萬也想做vip?”
我說:“我是他的黑金客戶,我在他那裡,放了將近60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6:30
第27章彈琴
廳裡霎時寂靜無聲,剛才的竊竊私語們,齊刷刷的停了下來。
夏青的笑僵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不敢相信。許諾和萱萱這種段位低的,已經直接呆掉了。
就連一直淡定看戲的舒念,都滿是驚詫。但她很快緩神,看了一眼鄭易說:“我說呢,早前聽說過周小姐是鄭易的一位大客戶,現在看來,確實是黑金級別的。”
夏青還在難以置信,她看著我說:“不可能,就你的教養和小門小戶的出身,怎麼可能……”
“這就無可奉告了。”我微笑著看她。
事實上我早就發現了,這裡面的每個人,說是在乎身份、涵養,其實大部分到頭來還是看錢,沒有金錢,是無法構築起這個奢侈攀比的圈子的。一個清貧名門,哪怕品德再高尚,別人當面敬稱你一句女士、先生,轉過頭去,照樣撇撇嘴不往眼裡放。
果然,圍觀群眾都默不做聲了,有悄悄打量我的,對上我視線的時候又匆忙轉開。
這里大多都是年輕人,我想起曾經鄭易給我身價的定位,於是故作謙虛的說:“我雖然有60億做投資,但是也只有這60億,我一個小門小戶,跟在場的大家比,肯定是小巫見大巫,大家家中有祖業,隨隨便便一賣,還不壓死我這隻小螞蟻。”
事實上,這些人家中的產業不說大小興衰,誰敢賣?賣了屬於不屬於這些人還是個問題。
我轉頭跟夏青說:“所以你說的也沒錯,我來跟大家交朋友,也算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一種了,畢竟我才60億的身家,讓大家見笑了。”
夏青尷尬又青灰著一張臉,不說話了。
就在她沉默間,鄭易沉著出聲說:“許阿姨在刁難我這個客戶的時候,是不是把我也當成傻子了?傻到相信別人給我畫餅充飢?你看周呦呦不順眼也好,想當眾讓她出醜也罷,這是你們的問題,不要夾槍帶棒的捎帶上我。”
“我……”夏青被懟的無言以對,大概她以為自己只要戳穿了我,鄭易那邊無論怎樣都好解釋,或者是因為她想像力實在匱乏,沒有想到會有這樣打臉的反轉,一時神色尷尬的無以復加。
我正看著她那百變的難堪表情樂呵,鄭易突然點名叫我:“周小姐,你的身家能不能比的上在場的各位,我也不清楚,但有一點我想申明,你不是只有60億。今年投資形勢不錯,你年初放到我這裡的60億,到年底結算的時候,大概可以到百億。”
周圍一片抽氣聲。
我也很想跟著抽一聲,感覺自己都快要嚇尿了,身價百億,我還真的沒有做過這樣的夢啊!為什麼我炒股的時候收益率永遠是負數,你天天就看個走勢圖,就能收益翻倍呢!
我故作淡定的抬了抬下巴,也學著他們用眼角瞥人的方式打量他們驚訝、羨慕、嫉妒種種交織在一起的複雜表情。掃過鄭易時,他似笑非笑的沖我挑了下眉,一臉“可還滿意?”的神色。
大家服氣的沉默中,萱萱突然不服氣的開口:“有錢又怎麼樣?沒有學識和教養,連鋼琴都不會彈,你充其量就是個暴發戶!”
有的人就是這樣,當你某方面比別人強出很多時,他們不會想著自己去追趕,更不會稱讚,他們只會指出你還有一千個差勁的缺點。
這也算是阿q的一種了。
比如現在,有的人就已經用精神勝利法戰勝了我的60億,臉上就差寫著“你有60億又如何,我出身比你高一大截”。
我轉頭看aaron,他大概終於抓住了機會說話:“他們在說什麼?在質疑你嗎?”
“他們覺得我不會彈鋼琴,不配來這裡玩。”我聳了下肩,問他:“能不能耽誤一會兒你休假的時間,跟我共同演奏兩分鐘。”
“兩分鐘?很容易。” aaron答應的十分痛快,“你想演奏什麼?”
我假裝思索了片刻說:“李斯特的《追雪》怎麼樣?”
aaron“啊”了一聲,笑著說:“這個曲子很有難度的。”
我挑眉問他:“難道你不會?”
aaron大笑起來,“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他就要往現場演奏的樂隊那邊去,我當著這些人的面又問他:“剛剛那個女孩邀請你演奏,你為什麼不同意?我的請求你就沒有拒絕。”
aaron撇了撇嘴說:“她太粗魯了,我又不認識她,而你,風趣又美麗,英文也很棒。”
在場的這些有學識的人們,很顯然能夠聽懂這些簡單的對話,而萱萱,已經通紅著臉,局促尷尬的看起來像是恨不能找個縫鑽進去了。
我扭頭對她說:“我沒有興趣花時間彈給你聽,暫且彈一段讓你感受下,是我不會彈琴,還是你被人忽悠了。”
她身邊的許諾頓時也漲紅了臉。
這首曲子意境優美,但是也真的很難彈,aaron架著小提琴沖我頷首示意,我深吸一口,拿出高考默寫古詩句的力氣,按下了第一個音符。
現場很安靜,我垂頭彈琴,一個音都不敢錯。
一段終了,我抬頭,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鄭易,他翹著嘴角,眼中帶笑。
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秦姝,琴音剛落,她立刻帶頭鼓起了掌,其他人紛紛跟著鼓掌,而夏青跟她女兒,呆立著不動,不甘卻又狼狽。
aaron說:“呦呦你彈的真好,我們不如把這首曲子演奏完?”
我趕緊擺手說:“不了,我朋友來了,我得去見她,謝謝你aaron。”
aaron放下琴,十分紳士的沖我致意,我拎起裙擺模仿著電視裡的姿勢,回了他一個禮。
其他人已經三三兩兩的散開,鄭易收斂了笑意,此刻沒什麼表情的站在原地沒動,似乎在等我下台。
我換了個方向走下台階,去跟秦姝匯合。
秦姝詫異的笑,“行啊你,什麼時候會彈鋼琴了?”
“噓!”我趕緊示意她小聲點,“死記硬背的學了一個月,就會這一段,再往下彈一個音,就要露餡了。”
當初見到鄭易介紹的老師後我就提了個要求,學一支曲子就夠,需要速成、曲子有難度、適合大多數場合、讓人一聽就佩服的不得了。
那個老師當時還恨鐵不成鋼的教育我,說我條件不錯,好好學也能學個不錯。但是我實在沒興趣,只求能在需要的時候裝個逼。
沒想到我才學會了一段,這種時候就來了,感謝我前幾天的勤學苦練。
“露餡?怎麼了?”秦姝顯然是剛來不知道狀況,她又抬抬下巴示意我,“我怎麼看鄭易想跟你說話?你要不要先去找他?”
“不用。”鄭易就站的兩三步遠,我裝作沒看見,拉著秦姝想找個地方吐吐槽,“你沒來的時候,鬼知道我都經歷了什麼。”
二樓人少,我拽著秦姝想去二樓聊天,走了幾步,卻看見夏青跟許諾還在原地杵著沒走。
許諾似乎在嘟囔著埋怨她,夏青臉上也沒了往日的柔順和藹,皺著眉,讓她不要說了。
我本來想繞開她們,想了想又拉著秦姝過去了,“打擾一下,我想跟許阿姨說句話。”
夏青估計被打臉打的很疼,偏過頭,尷尬又無言以對的樣子,冷聲說:“我不想跟你說話。”
“你聽著就行。”我說,“我就是想問下,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想認你做乾媽來著?”
夏青神色一怔,轉頭看我,目光中有狐疑,聲音卻不再凌厲,“你……”
我同樣語氣柔和的說:“你還想不想認我做乾女兒呢?”
“我……”夏青詫異難掩,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從她閃爍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很心動。
我和顏悅色的對她說:“但是不好意思,即使你想認我做乾女兒,我也打死都不會認你做乾媽的。我過來就是想提醒一下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你說呢?”
下一刻,夏青反應過來,臉刷一下就青了,我看到她扭曲著臉,兩側的臉頰因為咬牙切齒,肌肉都突了出來。
我憋著笑,趕緊拉秦姝走了。
直到上二樓找了一個安靜無人的露台,我才徹底笑出聲來。
我把剛才那場大戲講給秦姝,秦姝也跟著笑,伸手戳我腰上的癢肉,“周小喲你這張嘴,是真賤。”
我點點頭,深感認同。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6:43
第28章 大四
我和秦姝嘻嘻哈哈的笑完,想起萱萱跟著容崢來的,問她:“你怎麼來的這麼晚?還以為你會跟容崢一起來。”
畢竟之前她說是跟容崢一起吃飯才認識舒念的。
秦姝聲音冷淡下來:“本來是準備一起來的……你給我發微信的時候我已經決定不來了,後來想起跟你約好了,才又過來。”
這樣看她跟容崢確實不只是“被針扎了一下”的關係,我還想再問問他們到底什麼情況,秦姝反而揮揮手示意聊點別的,“像你說的,你這個媽沒想到是這樣,心思沉、人也狠,你繼續在她眼前出現,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也沉默下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我提醒你,要麼你狠心一點把事情說出來,要麼離她遠點過自己的舒服日子去。”秦姝見我不吱聲,嘆了口氣說:“這件事上你太優柔寡斷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從小沒有媽媽,心裡多少有期待,但是她未必。你剛也說了,她連親手養大的女兒都能往外送,你不過是她身上一塊掉下來隨即被扔掉的肉,更不用指望她對你好了。”
我也跟著嘆氣:“這個我明白,她什麼樣,我也是早就看清楚了……只是要說真的把她害成什麼樣,我下不去手。有時候我會想,她知道我是她女兒後,萬一真的會對我很好,那我把真相赤.裸.裸的掀開,是不是反而做錯了。”
秦姝果斷道:“如果下不去手,那就別再跟她有來往。你現在這樣算怎麼回事,戳不到她的軟肋,反而讓她有機會像今天這樣刁難你。”
“互相折磨吧。”我看秦姝刷的一下面無表情的看我,我笑著 她講:“上次去她家,我使勁往鄭易身上癱,把她氣得啊,就差上來把我抓走,把許諾按鄭易懷裡了。”
秦姝斜著眼看我:“不是我說的難聽,狗咬狗一嘴毛這種事,有意思嗎?周小喲,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側頭看外面的闌珊燈火,春末時節連吹來的風都是和暖的,我心裡卻彷彿只有一團堵塞又凌亂的柳絮。
“我不知道。”
秦姝恨鐵不成鋼,我其實也很迷茫。
我說:“我還記得大四那年的中秋節和國慶節是連在一起的……”
節前我爸給我打電話,讓我放假回家一趟。
我當時忙於找工作,一門心思想著怎樣進一個高端點的公司給老闆當秘書,這樣應該會有很多機會圍觀有錢人的圈子,從而打聽到我缺失的那個媽。
於是我拒絕了我爸。
他沒有多說什麼,我甚至沒有聽出他的異樣來,他照例囑咐我在學校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生病等,只是臨掛斷前再次問我,畢業後不打算回g市嗎?
我說,可能會先在h市待兩年,然後再回去吧。
那時我心裡給自己定的期限是兩年,如果兩年都沒有找到我媽,我就回g市陪著我爸平凡幸福的生活,也許會有小遺憾,但總歸會漸漸遺忘。
我爸說,呦呦,不要有太多執念。
我毫無覺察,輕快的答他,我知道呢,爸你放心。
再接到他的來電,已經是國慶節後,那頭是個陌生的聲音,我是警察,你父親八天前在家中自殺了。
他在床上就那麼安安靜靜的躺了八天,因為沒有去上課,才被發現。
那一段時間的事情我幾乎從來不去回想,趕回g市時,那種心如刀絞的痛和喘不過氣的自責,讀到他遺書時的崩潰大哭和知道他二十多年抑鬱病史的震驚與愧疚。
這些都太過沉重,不符合他教給我的積極與樂觀,也不符合他遺書裡對我的要求。
他寫了好幾頁,壓在已經僵硬的搭在肚子上的雙手下。
他說,不要後悔不要自責,他叫我回家時本就已經做好了了結的準備,只是想見我最後一眼,但是見與不見,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又說,從我決定去h市讀大學時,他就知道,我心裡放不下那個媽,他說她其實沒有多好,見到了我未必會如預想的開心,他希望我可以放下,但是不會阻攔我,等我慢慢想通。
還說,他的抑鬱症並不全是因為夏青的離開,有因為對人性的絕望、對社會萬象的悲觀。夏青,大概是一根導火索,毀滅他心中的愛情,進而摧毀他的生活與世界觀。
他最後說,哪怕以後找到了夏青,也不要記恨,沒有她,沒有他,我一樣可以好好生活。他做不到的達觀開朗,希望我能做到,不為別人,只為自己能雲淡風輕的一往無前。
除了這些,他還把家裡的財產、他的後事事無鉅細的全部講清楚,看到後面,我仍然不敢相信,他已經抑鬱了那麼多年。
事後,我身心俱疲的回學校,那幾個月消沉又懶散,有時候想人生就這樣吧,渾渾噩噩過去,哪天不痛快了也吃瓶藥睡過去,有時候想起他鏗鏘有力寫下的一個個字,又覺得他放佛還在,時刻在對我耳提面命,要達觀開朗。
等心情終於平靜下來時,招聘季已經過去,我隨便找了一家外貿公司便去上班了。
離當初想要成為秘書窺探到上流社會一角的計劃,相去甚遠。
再後來,在h市的兩年過去,我沒有找到夏青,卻也沒有回去。回去,就怕睹物思人,他帶我去過的遊樂場,帶我吃過的麥當勞,帶我買過新裙子的商場。
卻也沒有想到,前二十多年倒過的黴,受過的傷,通通以金錢的方式補償給了我。
人一有錢就心思活絡、不安本分,那些未竟的願望,就又被提了起來。
秦姝聽的神色恍惚,看向我時,好似散發出了母性般的光輝,“大四那年我確實覺出你有些異常,但是那會兒大家都忙著找工作,還以為你是壓力太大。”
我想起那時秦姝確實會請我吃飯,安慰我找工作不要著急之類的,現在想起來,心中仍然十分溫暖,我笑著說:“你當時也好忙,忙著創業,一周見不到兩三次。”
我斂了笑說:“我爸去世前,我對我這個媽其實是有些期待的,後來我爸自殺了,我忍不住怪她,如果不是她虛榮貪婪,突然出走,我父親不至於打擊這麼重。我確實優柔寡斷,一方面是對她的幻想,一方面是對她的厭惡,可是偏偏我爸說了,不要追究,更不要因為他而記恨。”
“這種不甘你能明白嗎?”我問秦姝,“我爸叮囑過我了,而且我也總在勸自己,不要計較那些過去了。我試圖說服自己不要再關注她,遠離她,但是一想到她 過的很好,我們卻死的死、活的痛,不讓她難過我就覺得對不起自己和我爸。”
秦姝沉吟了半晌,撥下了頭髮,無奈的說:“你這確實是糾結,你還沒有想通。”
“我當然知道這是糾結。”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不然我翻來覆去的在說什麼?問題是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秦姝翻了個白眼:“做了你四年室友,'該怎麼辦'這個問題你問過我無數次,從買哪個顏色的t卹到吃黃燜雞米飯還是麻辣燙,根正苗紅的天秤座。”
我苦著臉說:“那求求你,再幫我決定一次,我該怎麼辦。”
秦姝正色道:“呦呦,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幫你選。”
我說:“我的內心是崩潰的,咱倆這條友誼之船,已經搖搖欲墜了。”
秦姝明艷豔的笑:“希望是你先掉下河裡。”
我:“……”
秦姝正要再說話,燈火通明的樓道外閃進來一個影子,是容崢。
容崢鬆了口氣說:“可算找到你了。”
秦姝頓時冷了臉,抱著胳膊撇開頭:“滾。”
容崢轉頭示意我:“呦呦妹妹,幫幫忙。”
我當然是站在秦姝這邊的,但是秦姝偏著頭不說話,我只能用眼神警告容崢一眼,從露台出去了。
只是我剛出去,往樓梯方向走了兩步,舒念居然從旁邊出來了。
我心裡登時覺得不妙。
果然,舒念面色平和的說:“抱歉,我本來也是上來找你的,在隔壁露台的時候聽到了你們的聊天……這裡露台都是通的,所以……”
我這種時常有意無意偷聽到別人說話的人,果然很容易遭報應。
別人的含金量多少,我不知道,我這話,可是含金量巨大。
我不動聲色的問她:“你從什麼時候來的?”
她說:“從你說'互相折磨'開始。”
我:“……”
完了,這下損失慘重。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心想這人怎麼能這樣,現在又該怎麼讓她把聽到的咽肚子裡去,給1億的封口費嗎?她看上去不僅不像是缺錢的人,反而跟夏青她們早就認識。
我正思考間,她突然笑了下。
舒念說:“你不用緊張,我上來找你,本來也是想問你,你跟周潯生是什麼關係。”
我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響。
週潯生是我爸。
她左右看了看在二樓徘徊的人,示意我跟她一起走。我們沿著二樓的欄杆往裡走,欄杆外是一樓的天井,裡面歡聲笑語還能傳過來。
我側頭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鄭易,他那雙白色的鞋子十分顯然。
下一刻,他突然抬頭,正與我對上。
我腦子中一團混亂,一時呆愣了一下,舒念叫我,我才轉身跟過去。
二樓的最裡面,有一扇玻璃門,門外居然是一個露天小花園。這裡鮮有人來,可能大家都不沒有意識到這裡還別有洞天。
到了門前,舒念就不再帶我往裡走了。
她示意我透過玻璃門往花園中看,裡面隱約站了一男一女,背對著我們。
那個男人,站姿翩然倜儻,儒雅清雋,分明是許敬亭。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6:58
第29章爭吵
許敬亭身邊的女人我看不出是誰,他們兩個憑欄賞景,彼此對望著談天說笑。不說兩人動作有多親密,但是那種朦朧的感覺,夏青看到估計一定會衝進去把人扒拉開。
舒念將窗簾放下,擋住了通往花園的門,她說:“許敬亭你應該認識吧?他旁邊的人,是我姑媽。”
我心裡忍不住驚訝,但是想到她知道了我那些事,又不清楚她有什麼目的,所以點點頭,乾巴巴的“哦”了一聲。
舒念意外的挑了下眉,說:“你不想問點什麼?”
“想問。”我說, “我想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舒念偏了下頭,笑了笑說:“跟你倒是沒什麼關係,但是跟你……媽,夏青有關係。”
她這話說了等於沒說,許敬亭要是出軌了,夏青可不就是有成為棄婦的可能。
然而她又說:“當年如果不是夏青橫插一腳,我姑媽跟許敬亭的孩子估計比許諾還要大。”
我:“……”
敢情夏青才是小三?!轉念一想,似乎也沒毛病。
我說:“所以呢?”
“你比我想像的要鎮定。”舒念打量我的神色,大概看不出什麼來,旋即說:“我姑媽性格溫順,說不好聽點是溫吞內向,她吃了虧都咽自己肚子裡,我這個侄女看著,是又氣又心疼。”
“夏青是怎麼嫁給許敬亭的,你肯定不知道,我知道以後,恨不能立刻給她幾個耳光。 ”舒念目光定在窗簾的花紋上,狠絕又無奈,“所以我這次回來,是為了解決我姑媽的那塊兒心病。”
她說:“我知道打蛇要打七寸,許敬亭雖然心裡念著我姑媽,但是夏青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而當年的事陡然提起來並不會有多少可轉圜的餘地,所以我去查了夏青的真實背景。”
我本來還在想夏青和她姑媽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聽到最後一句,心中一凜。
舒念說:“夏青的身份證上是h市人,許家當年因為她懷著孕,估計也沒有留心,但是我找人查到了她的以前的籍貫,她是g市人。”
“我找人順著她身份證的地址查過去,那個小破村子十幾年前就已經拆遷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舒念翹了翹唇角,得意的眼神中透著亮光,很有精神氣,“我們打聽到夏青家的一個鄰居,怎麼都沒想到,那人說夏青十九歲就嫁人了。”
“只是後來夏青再也沒有回去過,問起她結婚的情況,又是費盡周折才拿到一個名字,她嫁給的人叫周潯生。”
我垂眼看著自己映在窗簾上的影子,輕輕的晃了一晃。
舒念說:“線索到這里基本就斷了。週潯生是g大的哲學教授,幾年前就過世了,沒有登記在冊的婚史,有人說他結過婚,有人說沒聽過,還有人說他有一個女兒。但是他在世時的戶口本上,完全沒有其他人的戶口遷入或遷出記錄,只有他一個人。”
我深吸了口氣,勉強控制自己不落下淚來。
我出生後他們還沒來得及領證,我媽就跑了,政策又不允許我跟隨我爸落戶。後來是他找了一個朋友幫忙,才解決了戶口問題,但是我的戶口,並不在我爸那一本上。
後來上學,戶口又跟著遷到學校,自始至終,都跟我爸毫無關係。他活了五十年,自己的那個戶口本上,始終是隻身一人。
“我前兩天才看過你父親的照片。”舒念放輕了說話聲,“剛才第一眼見到你就愣了一下,你跟你父親長得挺像的,眼睛像,氣質也像。 ”
“像嗎?”我一開口聲音有些低啞,咳了一下才又說,“夏青從來沒有認出過我。”
舒念頓了片刻,似是安慰的對我說:“這麼多年過去,忘記了也很正常,況且……她大概恨不得跟你們毫無關係,怎麼會刻意去想起。”
她最後冷笑了一聲,我回過神,也大概了解她的目的了:“所以你想讓我幫你揭穿她?”
我以前不知道夏青和許敬亭的夫妻關係如何,所以顧慮過,可能把陳年往事掀起來,夏青也未必會受到多大損失,如今許敬亭恐怕是迫不及待的想離婚了。
舒念乾脆的點頭:“我查到的這些,算下來不過是只言片語,沒有任何記錄能證明她結過婚,還生了你,只有你和她的血緣關係。我這兩天已經準備換個方法解決問題了,因為周潯生的女兒叫什麼,現在在哪裡,大海撈針一樣,根本查不到,直到今天見到你,又無意聽到你們聊天的內容。”
我果斷的拒絕她說:“那你還是換個方法吧,我不會配合你。”
舒念怔了怔,不解的說:“你剛才不是也在考慮怎麼撕開夏青那張皮了?在樓下她那樣刁難你,你不恨嗎?”
“恨。”我從善如流的點頭,然後正視她說:“但是我不想被你利用。”
舒念:“……”
“我沒想利用你,只是請你幫個忙。”舒念沉默了一會兒,面色坦然的說:“如果找其他辦法,不如找你更快更簡單,也更能讓她身敗名裂。”
她說的坦誠,隨即又說:“如果你剛才看到,夏青來時怎樣 吟吟的冷嘲熱諷我們舒家,也許會明白我為什麼希望盡快解決掉她。她要是知道我姑媽也回來了,呵……估計會把她生吞活剝掉。”
“所以希望你能幫我。”
她說的表情恨恨,我本想問她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前面卻有一個高大的人影轉了過來。
鄭易走過來,盯著我沉聲說:“你走不走?”
舒念看了他一眼,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沉默著沒說話。
“不走,你先走吧,一會兒鄭皓會送我回去。”我還沒跟她說完,更何況他這硬邦邦的語氣,讓人也不是很願意跟他走。
誰知他說:“我有話跟你說,關於你近百億的資產。”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我雖然想聽舒念講那些八卦,但是顯然更關心自己那增速無比快的巨額財產問題,只好衝舒念示意,準備屁顛屁顛跟上去。
舒念卻叫住我:“夏青這事,我改天再找你?”
我其實不太想再跟她多說,於是敷衍的點點頭趕緊走了。
*
鄭易剛才明明說要談我的100億,這會兒開著車,卻一言不發。
我提醒他:“我的100億怎麼了?”
“誰的100億?”昏黃的光影交織著在他臉上閃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路況,“你什麼時候有100億?”
我: “……”
“你說的啊,你剛才還說要跟我談100億的事!”我怒道,“你說到年底結算的時候,我就有100億了!”
鄭易輕飄飄的瞥了我一眼,“一年60%多的收益,你當我是印鈔機?我剛才說的是將近百億,你現在的60億四捨五入一下,不就是百億?”
“……”我有點傻眼:“你還會玩文字遊戲了?”
鄭易伸手開了音樂,一個男聲緩緩唱到:“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我:“…………”
鄭易說: “跟你找人彈琴,只彈一段,有什麼區別?五線譜你會認嗎?”
我有點生氣。
誠然,他剛才當眾說出我的巨額資產時,確實把夏青臉都打腫了,我也爽到了,而且過後別人追究,也沒什麼可說的。但是一想到我百億富豪的頭銜全都是泡沫,頓時十分失望。
鄭易將音樂聲調低,說:“實打實的100億,今年很難,明年沒有問題。”
我沒有理他。
他這兩天陰晴不定的,本來就得罪了我好幾次,不是教育我就是甩我臉色,我是看在他幫我說話,又幫我賺錢的份上才原諒他的。現在,他已經沒有值得我原諒的地方了。
到了車庫我提著裙子先下車,也沒有等他,他鎖好車大步追上來,擠進電梯裡皺眉問我:“你今天怎麼回事?”
我心裡其實正煩,抱著胳膊沒好氣的說:“你怎麼不先說說自己怎麼回事?舊情人回來,情緒是不是十分不穩定?”
鄭易神色異動,凝眸看我:“你聽誰說的?”
“說什麼?舊情人?滿世界的人都在說。”
許諾和萱萱那會兒站在我和aaron身邊,也看見鄭易剛到場跟舒念碰頭,她們還議論了幾句,許諾顯然是知道他們曾經的戀愛關係。
但是想想剛才鄭易去找我時,舒念平靜的神色,看起來像是郎有意妾無情?
我說:“你要挽回跟前女友的感情我沒有意見,但是以後能不能別把愛而不得的怒火發洩到我身上?”
鄭易神色微變:“舒念跟你說了什麼?”
我斜著眼睛瞅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想想自己幹什麼了?”
電梯到了,我率先出去,眼前人影卻一晃,鄭易一手橫在了我跟前,拄著牆攔住了我。
“說清楚。”
我看一眼腦袋邊上的結實的手臂,抬頭看他:“你是想壁咚我嗎?”
鄭易有些頭疼的樣子,“什麼叫把怒火發洩到你身上?”
我難以置信的看他:“你沒跟我發火?昨天晚上電梯裡,橫眉豎目的不是你?我跟你打個招呼,你跟黑臉張飛一樣,我惹你了?”
“昨天晚上?”鄭易怔了下。
我哼了一聲:“何止昨天晚上?不說遠的就說近的,下午我跟鄭皓出去的時候,你什麼態度?每次我跟鄭皓玩,你都沒好氣,還有我跟那個aaron,我倆琴瑟和鳴的演奏一曲,你站在最前面黑著個臉,什麼意思?”
鄭易擰眉,“琴瑟和鳴是這麼用的嗎?”
“我就這麼用,用著貼切!”我指了下他臉說,“你看,你最近就老黑著這樣一張臉,我說琴瑟和鳴怎麼了?鄭易,說真的,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你是不是因為跟舒念不能舊情復燃,所以看到別人一對一對的出現,心裡就難受的慌?”
鄭易沉著臉垂眼盯著我。
我說:“你是不是特別嫉妒我們一男一女在一起?我跟你講,你這表現得太明顯了,我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我都感覺到你那顆躁動的心了,你……唔……”
眼前暗了一暗,我睜大眼看著跟前黑著臉的人,彷彿剛才他低頭貼上我嘴唇的那一下是錯覺。
然而那觸覺卻又清晰無比,濕潤而柔軟,碰觸時,就像有人輕輕電了我一下,四肢百骸都傳過來一陣麻意。
鄭易說:“我嫉妒誰,現在你清楚了?”
我茫然的看著他,好像點了點頭,又好像搖了搖頭。
過了半晌,我終於遲緩的反應了過來:“你剛才親了我?”
鄭易“嗯”了一聲。
我繼續問他:“為什麼?”
鄭易:“……”
鄭易黑著臉,開了自己家門,然後咣當一聲,關上了門。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7:15
第30章生蠔
晚上,鄭易在廚房里切菜做飯。
我倚著櫥櫃站在他旁邊,看他熟練的將黃瓜切成片,他說要做黃瓜蝦仁給我吃。
我抱怨的說:“你低頭看菜的眼神,比看我的時候溫柔專注多了。”
鄭易抬眼,無奈的笑了一下。
我心中一悸,勉強繃著臉,沖他不滿的哼了一聲。
鄭易放下刀,拿了片黃瓜往我嘴裡遞,“吃不吃?”
我下意識的張嘴。
他卻收了手,傾身擋住了我眼前的一片光,然後微微側頭,慢慢向我貼了過來。嘴唇相碰,柔軟又親暱,他長久的貼著我嘴巴,我低哼了一聲,伸手抱住了他腰,溫熱緊實。
然而下一刻,嘴唇分開,他退後半步,表情卻是陰沉沉的。
我登時就被嚇醒了。
外面已經天光大亮,然而剛才朦朧曖昧又悸動的感覺還在,我一時有些尷尬又有點留戀,實在沒想到,自己居然做了一個春夢,而且對像還是鄭易!怪不得夢裡他會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我在被窩裡翻了個身,心想幸好他不知道,我睡覺居然意.淫了他……然而目光一轉,看到脫在地毯上的禮服,想到昨天晚上走馬燈一樣的那些事,整個人又登時僵住了。
我想起來,昨天晚上,鄭易確實親了我。
低頭靠過來貼住我嘴唇,隨即退開,目光沉沉的看著我,專注又內斂。
我感覺自己的臉又轟地一下熱了起來。
只是對於他親我這件事,我確實有點懵逼。
昨天躺在床上,我也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幾次,他最後那兩句話的意思,翻譯過來,是說喜歡我?
可是我,沒有想過這件事。
我對他最多的印象就是毒舌且看我總不順眼,不是說我醜就是說我胸小,要麼就是教育我給我上課。當然也有好的時候,會拯救我於水火,給我做好吃的,尤其是我受傷的時候,對我順從到縱容。
我想起那天在他家廚房,我說葷段子笑他臉紅時,他驟然湊近的臉,再想到剛才的夢,臉上又是一熱。
可是,他喜歡我什麼?
我伸手拿過枕邊的手機,已經上午十點了。
微信裡有人留言,是鄭易,在凌晨一點半。
他說:電梯裡沒有理你,是剛從西山別墅回來。
他一句解釋說的不清不楚,我看了兩遍卻是明白了。上次去他家也是,他跟他爸吵得就厲害,所以當時電梯門一開,看見他那張門神一樣的臉,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他爸。
想到這裡,我感覺後悔萬分。
早知道他對我沒好臉色是因為這個,我才不會挑刺的說出來!現在好了,冤枉了人家,然後被理所當然的強吻了……我純潔的初吻啊!
現在該怎麼辦?
我想了想,給鄭易回復:
哦
那個……你昨天那什麼我,是不是喝多了?
鄭易顯然正在看手機,他回復的很快,那邊顯示正在輸入,我心想,他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然後順坡下驢的表示確實不是故意的。
然而他停了片刻,似乎刪掉又重新輸入了一下,發來倆字:
不是
我:“……”
我試圖說:難道你真的喜歡我?[驚恐]
鄭易沒有回復。
我想起他昨天臭著臉關上了門,又補了一句:談戀愛的那種喜歡?
片刻後,他說:你說呢?
我不知道……我在床上滾了一圈,又抓回手機,打幾個字又刪掉,翻來覆去半天,最後寫道:我想拒絕……可以嗎?
他回復的快而果斷,說:可以
我盯著手機,心中簡直要懷疑他了。回復的這麼快,是他也後悔了,巴不得我拒絕呢;還是本來就是玩笑,根本沒有當真呢?
這麼想著,我又覺得自己太矯情了,拒絕的是我,這會兒人家同意了,不舒服的也是我,是不是有病?
對話告一段落,我起床洗臉收拾完,再看一眼他最後這倆字,總覺得十分彆扭,於是想了想問他:我還能去你家吃飯嗎?
鄭易:不能
我有點後悔了。
我說:咱倆還是好朋友吧?
鄭易:不是,周小姐
我:“……”
不是拉倒!
我說:哦,那咱倆就只剩合同關係了?那你得履行合約啊,有party什麼的記得叫上我
鄭易公事公辦的回復:今天周俊生日,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七點我在酒店門口等你,帶你進去。
我:“…………”
以前都是在家門口等我,開車帶著我,現在拒絕的話一說出口,大家就只能酒店門口再見了。
我說:我還是不去了,你去吧
鄭易:好
萬萬沒想到,鄭易是這種,分手以後不能做朋友的人。
除了鄭易這事,昨天最重要的是——我是夏青的女兒這件事,被舒念知道了。
我心裡其實有點亂,一來不想被舒念利用,二來又擔心她會不會藉此做點什麼。不過想到她昨天坦然的神色,又正經的約我過後詳談,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今天正好休息一天,理理這些事情。
沒想到中午時,謝茵茵給我打電話,邀請我晚上跟他們一起過生日。
謝茵茵說:“周俊說你跟鄭易和鄭皓關係都挺好的,咱倆也好久沒有聊天了,出來玩唄。都是熟人,吃吃飯唱唱歌。”
那頭聲音有點亂,周俊遙遠的聲音傳過來:“她也挺八卦的,跟她說,晚上咱們給鄭易準備了驚喜。”
謝茵茵說他:“你能不能閉嘴,再多告訴幾個人,鄭易晚上就不來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什麼驚喜?”
謝茵茵笑了一聲說:“我有個朋友晚上想介紹給鄭易,你可別提前跟他說啊。”
我:“……”
週俊過生日,謝茵茵專門打電話給我,肯定不能推辭了,我只好答應下來,說晚上一定去。
想一想,鄭易剛被我拒絕了,轉頭就有人給介紹對象,也算是一種安慰了吧?我也可以少點愧疚感?
*
下午我出門給周俊選了一份禮物,去酒店的路上正好趕上堵車,到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
他們基本都到齊了,我推開包間門的時候,鄭皓正在跟容崢鬼哭狼嚎的唱歌,舒念也在,正跟顧敬凡聊天,而周俊居然罕見的跟謝茵茵一起,與鄭易面對面的坐著聊天,鄭易旁邊坐了一個言笑晏晏的姑娘。
容崢拿著話筒點我的名:“呦呦妹妹,請上台來發表你的遲到感言。”
鄭皓一臉迷醉的對著我唱:“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我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接過話筒說:“來啊,快看啊,這裡有兩個智障。”
周俊立刻在下面哈哈哈的笑起來。
謝茵茵戳周俊說:“別傻笑了,讓人開飯。”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我把禮物遞給他倆,說:“路上堵車堵了好久。”
周俊隨意的道了聲謝,謝茵茵笑著隨口道:“周俊說你跟鄭易住對門,還以為你們兩個一起來呢。”
我下意識的去看鄭易,沒想到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我一愣,他已經徐徐地轉臉移開了。
人不多,還都是熟人,謝茵茵和周俊說中午已經跟家人親戚吃過,晚上就是跟關係不錯地幾個人一起聊聊天。
大家舉杯跟周俊道了生日快樂,紛紛坐下來開吃。
鄭易右手邊是那個不認識的姑娘,左手邊是容崢。我左邊是鄭皓,右邊是舒念。我和他,正好是對面。
謝茵茵坐在那姑娘旁邊,給大家介紹:“我閨蜜,在華爾街工作,跟鄭易是大學校友。”又意味深長的沖他們笑了笑,“你倆肯定聊得來。”
那個姑娘唇紅齒白,穿著一件修身的針織上衣,襯得胸形飽滿,她有些羞澀的笑了一下,隨即大方清脆的說:“我讀大學的時候就聽說過鄭師兄的大名,工作雷厲風行又業績斐然,就是因為崇拜又嚮往,畢業後才去的華爾街。”
我想起早上我拒絕他時他果斷的回答,心想雷厲風行這幾個字,確實很適合他。
鄭易笑了笑,溫聲說:“不敢當。”
“哦~”容崢擠了擠眼,拉長聲說:“那你倆自己聊吧,我們這些金融學的門外漢肯定聽不懂,是不是啊呦呦妹妹?”
我:“……”為什麼就沒有人打死容崢呢?
鄭易垂眸喝水,我看向那姑娘時,她親切的沖我笑了笑,周俊咳一聲,遞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只好從善如流的點頭說:“是的是的,你們多交流切磋,爭取早日將投資收益率提升到60%。”
謝茵茵笑著說:“就是。”
也許是鄭易坐的那邊光線太暗,我偷瞟了他一眼,總覺得他臉色有些沉。
美人在懷,還不痛快麼?
他們兩個確實很聊得來,生蠔端上來時,鄭易十分殷勤地幫那姑娘拿了一個,隨即開始就著生蠔談起了丹麥海岸上生蠔氾濫的事。
謝茵茵偶爾會接兩句,適時的調節氣氛。
周俊和鄭皓在聊遊戲,時不時地還要叫我講兩句看法。
我注意力莫名其妙的一直集中在對面幾人的談話上,敷衍的回答鄭皓時,聽到鄭易講自己曾經去北歐的經歷,在丹麥跟當地的華人一起去挖生蠔。
那個姑娘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直驚訝著說好巧,她也去那邊海岸上挖過生蠔,現場打開來吃,鮮美異常。
桌上的生蠔有好幾個口味,我挑了一個輔以檸檬汁的,嚐了一口,忍不住皺眉,太酸了,有什麼好吃的,吃的人心裡都有點酸溜溜的。我心想,看人家都過的什麼日子,遊北歐,挖生蠔,而我這個宅女**.絲,刷微博才知道丹麥生蠔成災,跟這個話題距離最近的時候,不過就是評論回復一句“說吧,吃到國家幾級保護動物”,然後被讚到前排。
所以我拒絕鄭易,其實很明智,大家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注定以後不會擁有同一個夢想。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7:52
第31章喜歡
我正走神,身邊舒念開口說:“鄭易今天很健談。”
她這話明顯是對我說的,坐她旁邊這麼久,我一直沒主動跟她開口,就怕她接著跟我講她地複仇計劃。
我點點頭, “哦”了一聲。
舒念也不在意,低聲說:“你跟鄭易吵架了?”
我這才走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啊,為什麼這麼說?”
“昨天在我party上,你們兩個眼神交流挺多的,今天幾乎沒有。”舒念沉吟著說:“你倆是鄰居,今天都沒一起過來。”
我說:“你知道的太多了。”
舒念笑起來: “他就是這樣,我跟他談戀愛的時候,每次吵架,也是我先開口跟他和好,明明他比我大兩歲,有時候比我還幼稚。”
她說著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彷彿在昨日重現。
對面倆人當眾秀恩愛,前女友又在給我講述他們曾經的酸甜。
我並不是很想聽,乾巴巴的哦了一聲,說:“隨便,我們兩個也沒什麼好吵的,談不上和好不和好。”
“我看怎麼不像?”舒念側頭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他剛才可看了你兩眼,你們兩個倒是挺像情侶鬧彆扭的。”
我心裡呵呵出聲,我看了他好幾眼了,根本沒看到他看我。
我說:“一定是你出現了錯覺。”
舒念頓了片刻,笑了笑說:“可能吧。”
隨即她說:“明天你有空嗎?我們聊聊?”
我下意識的就想拒絕,但是又覺得大家此刻坐在一起吃飯,不好敞開談這種事,只好說:“週一到週五沒有空,我得上課。”
舒念立時說:“那就週末吧,到時候一起喝個下午茶。”
我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點頭,趕緊轉過頭認真的跟鄭皓去討論遊戲了。
吃完飯又玩了一會兒,大家齊刷刷的準備各回各家。
問題來了,只有我和那個姑娘沒有車。
周俊心大的說:“來時就是我們帶歆歆來的,正好我們帶她回去,鄭易帶呦呦回去。”
謝茵茵立刻拿胳膊肘懟了他一下,笑著說:“我看剛才鄭易和歆歆都還沒聊完,不如鄭易你送歆歆回去?”
鄭皓也是傻的,愣了一下說:“那哎呦哎呦怎麼辦?”
我趕緊踩了他一腳,沖他拼命眨眼睛說:“你送我回去。”
鄭皓嗷了一聲,一臉莫名奇妙的點了點頭,“送就送,你眼睛抽什麼筋啊?”
我:“……”
我裝作不經意的往鄭易那邊看了一眼,他神色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瞥開頭去,對著他那臉蛋微紅的校友示意:“走吧,我送你。”
回程的路上,鄭皓憤憤的為我抱不平:“鄭易怎麼這樣!見色忘義,看到個姑娘就不管你這個親鄰居了!”
我點點頭:“就是!”
鄭皓一手握方向盤,一手在空中亂抖:“你說說看,那個女的哪點比你好?有你漂亮嗎?我看不見得 比你聰明嗎……哦,這個好像是,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她有你胸大嗎!”說著鄭皓瞥了一邊的我一眼,咳了一聲,“……不管怎麼樣,他太過分了!”
我:“……”
過了一會兒,鄭皓又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倆是不是吵架了啊,感覺你倆今天怪怪的。”
“全世界都覺得我倆在吵架……”我手肘拄在車門上,說:“沒有,我就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怎麼了怎麼了?”鄭皓立刻八卦的問。
我瞪了他一眼,沒理他。
鄭皓就不再問了,說:“心情不好就要散心啊,我下週末準備去城郊櫻桃園摘櫻桃,體驗兩天的農家樂,你去不去?”
“櫻桃熟了?”我最近很少去超市,前段時間網購過一盒車厘子,貴的跟搶錢一樣。
“啊。”鄭皓點著頭說,“城郊那片小山坡環境可好了,還有條清澈的小河,河裡還有魚。最高的那座山後面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需要幫助的困難人民了。”
聽著倒是很有種青山綠水的感覺,再想到下週末舒念還約我,我趕緊迫不及待的答應了。
鄭皓開著車窗,吹著小風哼著小曲,我看了一會兒夜景,回頭問他:“你談過戀愛嗎?”
鄭皓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拼命點著頭說:“談過談過。”
“……”我十分懷疑,“怎麼我看你一點也不像?”
鄭皓不樂意的“嘖”了一聲,“怎麼不像了?我這種戀愛經驗十分豐富的人,什麼都懂好嗎?不信你問。”
我咳了一聲,猶豫了半晌才問道:“那你說說,你覺得什麼是喜歡?那種喜歡。”
“喜歡……”鄭皓品味了一下,說:“這還不簡單,就是你看到那個人跟別人在一起,你就酸的慌,吃醋的感覺,懂吧?”
我聽得一頭黑線。
鄭皓還在說:“說到這裡,我那會兒還想說呢,你跟鄭易以前就有點這種感覺,每次我一湊近你,他就黑著張臉不高興,一直搗亂。你記得咱們打球吃晚飯那天嗎?我不過就拉著你玩了二十分鐘遊戲,他期間至少敲了你桌子五次,提醒你吃飯。”
“有嗎?”我聽得心中扑騰跳了一下,然而回想的時候卻很迷茫,完全不記得了。
“當然有。”鄭皓得意的笑,“只不過他一敲桌子我就扯著嗓子叫你專心玩,把他氣得啊……臉黑的跟碳一樣。”
我:“……”
鄭皓感嘆說:“我當時就懷疑他是不是喜歡你了,不過看今天的情況,也許是我看走眼了,可能他更喜歡今晚那個姑娘,或者舒念那種的,幹什麼都很講究的社會精英。”
我面無表情的說:“我哪裡不像精英了,我這麼有錢。”
鄭皓呵呵呵的笑,“你這個笑話還挺好笑的。”
鄭皓在一邊傻笑,我想了想說:“假如,我覺得我可能喜歡某個人,我怎麼確定呢?”
“一個道理嘛!”他收了笑說,“你就想想,假如那個跟別人在一起了,你嫉妒不嫉妒,吃醋不吃醋……比如我,你想像下,我要是跟許諾在一起了,你心裡酸不酸?”
我想像了一下,說:“我胃酸,想吐。”
“這就對了嘛!咱倆這是純潔的友誼。”鄭皓又說,“那 想像下,假如是鄭易,他跟剛才那姑娘好了,或者是跟舒念好了,以後再也不對你黑著臉了,你寂寞不?酸不?”
我:“……”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
以前我跟鄭易關係還算是朋友的時候,大家三不五時的不是在電梯裡就是在樓底下相遇,自從“分手後”,我倆再也沒遇上過。
老天爺也是挺喜歡助人為樂的。
週五晚上,我上完網球課餓著肚子回家,兩隻胳膊已經麻木了,心想這手估計是連點外賣的力氣都沒有,又想要不要把課退掉,學了也不知道幹什麼,跟鄭易打球麼?呵呵。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一股香味傳過來。
麻辣的,酸甜的,鮮香的,彷彿滿漢全席的味道混合起來,悉數鑽進了我鼻子裡。
我的肚子,十分不爭氣的叫了兩聲。
鄭易家的門開著,裡面傳來男男女女說說笑笑的聲音。
屋裡有個聲音說道,“小葉,去把門關一下。”
聽著是鄭易的。
我走到門前準備輸密碼,身後傳來他那個秘書小葉的聲音:“呦呦姐?這麼巧,你剛回家嗎?”
我只好停住動作,回頭笑了笑說:“是啊。”
小葉看到我正臉的時候簡直是大驚失色,東北腔都冒出來了:“呦呦姐,你咋的了?怎麼這麼……”
“蓬頭垢面,狼狽不堪。”我點點頭,自動給她補全了,有氣無力的看了她一眼,“都是託你的福,給我找了個好網球老師。”
每天往死裡虐我。剛才進電梯我就已經看到了自己凌亂的頭髮,灰頭土臉的,比冬天的時候不知道黑了多少層。
小葉反應過來,登時尷尬的笑笑,搓著手說:“當時那不是為了幫你速成嗎?”隨即她反應過來,哎了一聲又說:“呦呦姐,你要不要來我們鄭總家吃飯,他今天請人吃飯呢。”
剛才我就聽到了。
不等我說話,她又刻意放低了聲音,指指屋裡,“鄭總說請他幾個校友吃飯,我是幫他們買菜順便蹭一頓,鄭總手藝可好了!據說,這裡面有一個是他未來女朋友,你不過來看看?”
校友?我說:“是不是有一個短頭髮的,笑起來牙很白的?”
小葉猛點頭,“傳說鄭總從來不允許別人進他家門的,這次為了光明正大的把女朋友勾搭回家,才請了我們幾個做陪襯。你來不來?”
我:“……”
去幹什麼?做陪襯嗎?
“小葉。”鄭易慢條斯理的走到門口,“不是叫你關門?怎麼這麼慢。”
小葉沖我做了個鬼臉,轉頭說:“正好遇到呦呦姐,鄭總,我們要不要叫她一起吃呀?”
鄭易抬眼看我。
我站在自家門口,對上他一雙沉甸甸的眸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鄭易淡聲說:“你問問她吃嗎?”
隔著幾米遠,鄭易讓小葉問我吃不吃。
小葉也愣了一下,茫然的轉頭問我:“呦呦姐,你吃不吃?”
我:“……”
我吸了口氣,保持沉穩的抬手攏了下自己頭髮,正想說不吃了。
“鄭師兄?”那邊又走出一個人,正是那天一起吃飯的那個女孩,她看見我的時候一愣,隨即神色如常的跟我打招呼:“周小姐。”
我沖她笑了笑,說:“我不吃了,你們吃吧。”
然後飛快的解鎖開門,關門的時候,小葉已經回去了,只剩鄭易還在門口站著,眸光漆黑的盯著我不動。
我關門的手一頓,隨即又趕緊關上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8:08
第32章櫻桃
週六一早鄭皓來接我去農家樂,我昨天晚上睡得晚,爬上車就睡著了,等再睜眼,已經快中午了。
鄭皓見我醒過來,立刻控訴我:“你太過分了哎呦哎呦,我辛辛苦苦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你不陪著我說話解悶就算了,還睡得打起鼾來!”
“我昨天做了一個噩夢,夢到錢花光了,房子也賣給了一個漂亮姑娘, ”我苦著臉說, “半夜嚇醒過來,差點就絕望了……”
我邊說著邊往窗外看去,頓時有些驚訝和興奮:“h市還有這麼青山綠水的地方?!”
我只知道鄭皓是一路往西北方向開,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其實已經遠遠超過了“城郊”的概念。今日天氣正好,一座座小山丘連綿起伏,經過春日洗禮的樹叢灌木枝葉繁茂、鬱鬱蔥蔥,遇到平整的山坡,能看到密密麻麻種了很多果樹,雖然離的遠看不清,但是我彷佛已經感受到了邊摘邊吃的幸福之情。
鄭皓得意的搖頭晃腦:“是不是心情一下就變好了?我就知道。”
我十分贊同的點點頭,只想著一會兒怎樣摘櫻桃了。
我們又走了二十分鐘的路程才到目的地。這里地勢平緩,開闊的地上散落著幾處農舍,農舍背後就能看到用籬笆圍著的櫻桃樹。
鄭皓顯然以前來過,跟這家的夫婦二人很熟,一進人家院子就嚷著餓,要吃燉小魚、煎小河蝦。而我更想挎著籃子先去摘一筐櫻桃。
鄭皓不懂親自採摘的樂趣,我拎著一小筐櫻桃回前院的時候,他正癱在躺椅上曬太陽,一邊吃著現成的櫻桃,一邊打電話:“我真不想讓你們來,怕你們一身銅臭壞了人家風水……就按我發的那個位置,你導航不就行了……”
等掛了電話,鄭皓就著吐櫻桃核咳了一聲:“那個……容崢說他要來。”
剛才聽著就不太妙,我懷疑的看他:“他怎麼知道你出來玩了?”
鄭皓兩隻眼睛左轉轉右轉轉,十分無辜的說:“我就發了一條朋友圈,饞了饞他們而已。”
我竟無言以對,只好關注重點:“只有他一個人來麼?”
鄭皓說:“不知道,他沒說跟誰來。”
我心想,那就還有希望,鄭易跟鄭皓哥倆平時相看兩相厭,大概是不會來的。
然而我低估了鄭易對吃櫻桃的執著。
下午我在院子裡一邊擼著主人家的小土狗,一邊吃櫻桃的時候,外面響起了引擎聲,隔著院子的籬笆,我看見容崢從一輛路虎上下來,緊接著是副駕駛上的鄭易,然後是舒念。
舒念笑吟吟的走進門來,叫了我一聲,我一時有點心虛,怪不得今天我放了她的鴿子,她都沒有找我。
容崢過來抓了幾顆櫻桃,“果然很甜!呦呦妹妹,你太不夠意思了,跟鄭皓私奔來這裡接受大自然的饋贈,怎麼就不想著帶上我們?”
鄭易聽得看了我一眼,我跟他目光對上,他居然慢條斯理的打量我片刻,開口說:“知道別人是私奔,你還過來湊熱鬧。”
他是對容崢說的,容崢頓時納悶的哎了一聲: “不是你說想吃櫻桃嗎?”
鄭易不說話了。
我一頭黑線的看他們:“想吃櫻桃去後面摘,能不能快點把嘴堵上,讓我安靜會兒。”
正巧鄭皓挽著褲腿拎著個滴水的魚簍從後面小河回來,扯著嗓子炫耀:“我抓了一筐小龍蝦哈哈哈哈!”
容崢驚奇的過去湊熱鬧,鄭易又看了我一眼,轉身去跟農家樂的老闆定房間。
留下舒念,她也拿了顆櫻桃吃,直白的說:“你放了我鴿子。”
我登時有點尷尬,只好乾笑了兩聲說:“光想著摘櫻桃,吃比較重要嘛。”
“吃完了以後呢?現在有時間了吧?我人都親自來找你了。”舒念是一點也不理會我的潛台詞,她正色道:“呦呦,我是誠心想跟你談談。”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只好起身說:“那就談談吧。”
我們兩個沿著鄭皓抓魚的那條小河散步,舒念講故事給我聽。
舒家早在舒念姑媽舒雲年輕的時候就已經衰敗了,縱使曾經是家大業大的名門望族,也禁不起後代無度的揮霍和無能的經營。到舒雲和她哥哥那一代,已經只剩了曾經的名望和不多的資產過日子,說難聽點,就是個破落戶。
宅子倒是還很大,空蕩蕩的沒有半點貴族氣,但卻跟許家在一個別墅區。
然後,內向膽小的舒雲和儒雅貴氣的許敬亭相愛了。
許家那時正如日中天,有許敬亭那獨出手眼的父親,又有許老太太那樣精明能幹的母親,舒家與之從財力上對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然而不巧的是,許、舒兩家曾是競爭對手,後來許家吞併了舒家的企業,舒雲的哥哥、舒念的父親因此也累的身體孱弱多病。
按理說,反對舒雲和許敬亭在一起的,應該是舒雲哥哥才是。沒想到,對他們兩個的事,最為反對的是許老太太。
老太太說,許家正蒸蒸日上,娶這麼個破落戶的女兒進來,晦氣,更重要的是,那時許敬亭才思敏捷,許家是準備把他當作副當家的培養的,舒家這麼上趕著攀高要嫁,也不知道存了什麼心思。
舒雲當時跟著許敬亭去拜見家長時,被許老太太明嘲暗諷臊的一張臉通紅,又羞又憤。
只是再羞再憤也得忍著,因為她懷孕了。
那時大家的手段簡單粗暴,狗血又好用。許敬亭被情迷了眼,立志要娶舒雲,許老太太發了怒,把許敬亭關禁閉,不准他們再見,對舒雲肚裡的孩子,更是不聞不問。
然後我那個媽就出場了。
她先找到舒雲,開門見山的擺出一疊檢查單,說自己懷孕了——孩子是許敬亭的。一場話談完,舒雲失魂落魄的回家,路上被一輛自行車撞了一下,孩子就這麼沒了。
那輛自行車是不是夏青找人安排的,舒雲也不知道,但即便孩子還在,她知道夏青有孩子後,也斷不想再跟許敬亭有瓜葛了。
然而,直到一年後許敬亭喜得千金的消息傳到歐洲,舒雲才知道,那場談話裡,夏青說的都是假的。
但是夏青跟許敬亭結婚是真。想來,許老太太急於讓許敬亭忘記舒雲,再看夏青好像也挺人精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意了。尤其是舒雲出國後,許敬亭頹廢不知上進,好好的未來二把手,硬生生的變成了個遊手好閒的貴公子。
我及時指出這個故事的漏洞,說:“有點小錢和身份的女孩應該多的是吧,就算許敬亭變得不好了,她媽怎麼就飢不擇食的同意夏青進門呢?”
舒念說:“我姑媽認識夏青的時候,她的身份是鄭皓他媽謝嵐的干姐妹,謝嵐的媽是夏青的干媽,夏青對外介紹的時候,說自己父母早亡,因此跟著乾媽住。”
“原來她那會兒就跟鄭皓他媽認識了,怪不得兩個人平時跟親姐妹似的。”我這才有點恍然,以前還納悶過,她是怎麼踏進這個圈的,原來是這樣。
舒念別有深意的說:“夏青要不是對謝家有用,謝家為什麼要平白認個乾女兒?據說謝嵐成功小三上位,嫁進鄭家,是因為她當初跑去鄭兆和的公司做秘書,謝嵐嬌生慣養的,'臥薪嘗膽'這種計策,根本不是她的風格。”
我震驚的扭頭看她。
我還記得那個微涼的春夜裡,鄭易微抿著唇,冷笑著講自己的父親如何出軌,母親如何自盡。
而這一切,表面上看是謝嵐對鄭兆和死纏爛打所致,實際上,卻全是我那個媽的功勞。
蝴蝶扇扇翅膀,事情就會有截然不同的走向,而夏青,已經不僅僅是扇了下翅膀,她一個為一己私慾的餿主意,害了一條性命,毀了一個家庭,傷了一個少年。
舒念說:“夏青一個來自貧困農村的人,能走到今天,這一路上不知道踩了多少人墊背。可能你因為她是生你的母親,所以不忍看她身敗名裂,但是她做的那些事,無論什麼樣的下場,都是罪有應得。”
我盯著地上的一株尺高的野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夏青生的可憐,卻又著實可恨。
我爸曾經提到,他認識夏青的時候,她在學校的一家小超市裡做收銀員,中午學生們吃完飯後,她去跟食堂賣飯的人紅著臉哀求著討價還價,能不能低價把剩菜剩飯賣給她吃。她薪水微薄,家裡卻還有遊手好閒的父母等著她養。
人總是在跟隨著時間和**而改變,有的人能夠沉下心來盡力付出、踏實的收穫,一步一個腳印的努力向前掙扎,有的人卻經受不住人生的洗禮,想一步登天,並因此不擇手段。
曾經的尊嚴和時常漲紅的臉蛋,悉數都被自己踩在了腳下。
舒念說:“其實即便你不願意,我從你身上拿一點樣本,照樣可以找人做鑑定,沒有必要跟你費這些口舌。”
我回過神來,轉頭看她:“你這是威脅我嗎?”
舒念挑了下眉,笑著說:“算是希望你能做正確的決定吧。”
不遠處有人繞過櫻桃林,沿著河邊走過來,逆著夕陽看不清表情。
舒念聽見動靜回看了一眼,又轉回頭看我,等我的答案。
我低聲說:“你讓我想想,再考慮兩天,我會有決定。”
舒念點點頭,轉身對走過來的鄭易打招呼:“是要吃飯了嗎?”
“還沒好。 ”鄭易停在舒念跟前,跟她說話:“你東西已經幫你拿到了房間裡,這家人房間少,都是兩人睡一間。”
舒念不在意的笑起來:“我不挑,出門在外,還是農家樂,哪有那麼多講究。”
他們聊的自在,我在一邊杵著活像個電燈泡,於是抬腳準備自己先回去。
“你留下。”鄭易瞥了我一眼,“有話跟你說。”
我腳下一停,再往前走,好像顯得有點刻意了。
舒念也是一愣,率先反應過來鄭易這話裡的意思,臉上劃過一絲尷尬,隨即笑著說:“你們聊吧,我回去了,看看鄭皓的小龍蝦做熟了沒。 ”
舒念順著最後一抹亮光往回走,我這時才驚覺已經傍晚時分,天都擦黑了。此時暮野四合,幾處村屋都是炊煙裊裊,連河裡的鴨子、鵝們都嘎嘎叫著往岸邊游來,準備回家。
我倚著一棵槐樹站著,默默地低頭摳著樹上的老樹皮,嚴格遵守敵不說話,我更不開口的原則。
鄭易站的離我兩步遠,半晌,慢悠悠地出聲說:“這幾天,躲我躲的開心嗎?”
我不小心摳下一塊樹皮來,拿在手裡,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他古井無波的臉,咳了一聲說:“我沒有躲你。”
“沒有嗎?”鄭易挑眉,“昨晚是誰,叫她吃飯都不吃的。”
我難以置信的看他,“昨天誰叫我吃飯了?你叫我吃了嗎?我只知道小葉叫我吃飯了,但是做飯的人又沒有叫我,我吃什麼?”
我可還記得昨天,他昂著高貴的頭顱,讓小葉問問我吃不吃。
鄭易一時不出聲了。
我不以為然的說:“再說了,有你未來女朋友在場,我這麼貌美如花的人去了,不是給你添亂麼。”
鄭易又找到話題了,他甚至低笑出聲,說:“你昨天頂著一頭雞窩,也叫貌美如花?”
我:“……”
我那是因為去練網球了!小葉曾經的話——那是我們鄭總最愛的網球!
我面無表情的說:“也對,我這其實是蓬頭垢面,哪能入得了鄭總的法眼,所以麼,乖乖拒絕您談戀愛的邀請,默默吃下被強吻的大虧,不去給你的新歡礙眼,這不是很自覺很沒毛病嗎?那你這會兒又來質問我,是什麼意思?”
鄭易斂了笑,抿著唇角,不說話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8:22
第33章鵝鵝
我拿著手裡的樹皮戳了兩下樹,見他還不說話,抬腳往回走,經過他身邊時,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
往回撤了撤沒能掙脫,我抬頭跟他講道理:“有話好好說,能不能別動手動腳的?”
鄭易剛緩和一點的臉色,頓時掛上了一排黑線,他鬆了手,無奈地說:“你能不能正經點,別這麼貧。”
我瞪了他一眼,說:“我就是實話實說,剛才說的那些不對麼?”
“哪裡對?”鄭易意味深長的看我:“你這彆扭樣,看著不像是真心拒絕我。”
我冷漠著表情說:“你不要信口開河。”
鄭易眼裡帶著笑,聲音壓的有些低,十分撩撥別人的耳膜:“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
我立刻反駁他:“你、你能不能別含血噴人,怎麼就那麼自戀呢?你翻出自己的聊天記錄看看,上面我清清楚楚的拒絕了你,我吃醋?!你是想把我笑死然後繼承我的60億嗎?”
鄭易無聲的注視我,神色淡定,眸光犀利。
我別開頭,去數河裡的鴨子。
鄭易嘆了口氣,溫聲又認真的說:“呦呦,這幾句話,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我:“……”
有的人,平時毒舌慣了,冷不丁的換種語氣,像我這樣的普通人真的很難招架住。
我支吾了兩聲,勉強淡定的說:“那個……太長了,說完就忘了……”
我感覺鄭易的頭都開始疼了,他抬手扶了下額,咬牙沉聲說:“週呦呦,你敢不敢說句實話!”
他突然就換了態度,他黑著臉,我也不樂意:“你吼什麼啊!”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是實話,該怎麼說?到底是他想要的那個答案是實話,還是正確的、對大家都好的答案才是實話?
沒有人的時候,我悄悄剖開自己的心看時,鄭易親我的那一下,我確實很心動,怦然心動的感覺幾乎是在他親完我垂眼注視我的那一刻產生的。
我跟鄭易,孤男寡女的相處了幾個月,他損我的時候我懟他,他說心事我陪著他一起比慘,我摔下馬時他接住我,就連我演戲般的往他身上癱的時候,他都無比配合的攬住我。
尤其是,他親了我,又轉頭去撩別的小姑娘,我酸不酸?酸的。
有時候,有些感覺,我不是沒有,只是不想去正視。
因為沒有意義,對彼此也未必是好的。
我出現在鄭易面前,出現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別有目的。我覺得自己終有一天,不管是怎麼處理了夏青這件事,都會離開這裡,出去遊山玩水也好,找個舒服的地方老死也罷,總歸不會留在這個圈子裡。
我不像許諾從小被捧在手心裡,被養的像個驕矜昂揚的公主;也不像舒念渾然一身自信氣質,帶著一身的名門底蘊;更不像鄭易那個華爾街學妹,學識與教養兼備,能跟鄭易暢聊天南海北。
我跟她們根本不是一類人,我有錢,但是我沒有她們的出身與見識;我也可以學彈李斯特,但只是半首曲子,用來裝個逼。有時候容崢嘴賤逗我,我都能感受到我和他們之間的距離,那種天生的肆意張揚,和我這種故作淡定差距甚遠。
鄭易生在這個圈子裡,認識的都是這樣的人,也許我給他帶來了不同的新鮮感,跟他以往認識的妖艷賤.貨完全不一樣,但吃西餐總有吃膩的時候,心中最愛的,還是把自己從小養大的中國飯。
有時候我也想,不就談個戀愛,有什麼好糾結磨嘰的,先高興一段時間,不行再分。
然而我放不開,我不僅融不到他們這些人中去,我還心裡有鬼,不坦誠,目的也不純。我就像一滴掉在水里的油,永遠處在游離狀態,隨時準備抽身。
我咳了一聲,調整了下情緒,語重心長的說:“鄭易啊,我這實話其實特別簡單,我就這樣問你,我這麼有錢的人,又不用上班,假如有一天,我準備去環遊世界了,你說咱倆,還怎麼愉快的談戀愛?”
鄭易面沉如水的說:“你還能老死在外面?”
我一愣,隨即淡定的說:“天下之大,哪裡不是家,走到哪兒死到哪兒。”
鄭易立刻說:“我不差這點機票錢。”
“不是,你這錢不也是老實工作賺來的?天天跟著我跑,你還上不上班,賺不賺錢了?”他領悟能力太差了,我都著急了。
鄭易挑了下眉說:“給我一根網線,走到哪裡都能賺錢。”
我:“……”
鄭易有些了然的看我,說:“你就是擔心這些?”
“還有!”我趕緊補充道,“你這個人太花心了,你一邊跟學妹拉扯不清,一邊又來找我表白,你分明是見誰撩誰的,一點也不專一,不是我理想的類型!”
“拉扯不清?見誰撩誰?”鄭易微微偏頭,帶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咀嚼這幾個字,撩人完全在不經意間,他說:“我分明只撩你一個,哪有什麼學妹,不過為了讓你認清自己的心。”
我睜大眼看他,簡直難以置信:“什麼意思?你那個學妹,是為了氣我才出現的?”
鄭易沒說話。
但是從他表情裡我已經看到了真相,我不禁怒從心生,氣得一把將手裡的枯樹皮扔出去,生氣的指責他:“鄭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然而不等他說話,我聽見正游到河邊的一隻鵝“該啊”一聲怒叫,那截落到它頭頂上的樹皮跳了一下,掉進了水里……
鵝一愣,我一愣,鄭易也一愣。
下一刻,那隻鵝連扑棱帶飛就直衝著我跑過來了。
我還愣著,鄭易率先反應過來,拉起我手就開始跑,我被他拽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地上。
我已經完全顧不上了,那頭鵝緊隨其後的跟著我們飛奔,後面它的小伙伴們一看有鵝受委屈了,全都飛快地跟上來要跟我拼命,一路“該啊!該啊!”叫的囂張又兇殘。
我還記得剛才跟鄭易生氣間,數過那群鵝和鴨子的數量,二四六七八……大概超過了十隻。
不幸的是,我中午吃了飯就換上人字拖,當時還舒舒服服的用自來水沖了衝腳,現在跟鵝玩起生死時速,根本就是被碾壓的狀態。
眼看它們這就追上來了,鄭易看一眼我的腳,停下來彎腰示意我,“上來。”
“啊?”我一開始沒明白,等懂了,那頭跑的最快的鵝已經追上來了,我剛竄到鄭易背上,扭頭就見那鵝“該啊”一聲,咬住了鄭易的腳脖子,並且仗著自己脖子上,狠狠的扭了一圈。
鄭易頓時悶哼了一聲。
我急得不行,“踹它踹它,你放我下來,我踩死它!”
他一腳踹開那隻鵝,背著我往櫻桃林那邊跑。
這些鵝是真可怕,佔了便宜也不饒人,鄭易背著我一腳深一腳淺的跑在草地上,我一邊回頭看它們,一邊給鄭易播報:“快追上來了!”
“有一隻飛起來了!”
“你累不累,放我下來,你先跑,啊!!要追上來了!!”
“你……能不能閉嘴!”鄭易喘著氣說,他一直沿著櫻桃林的籬笆跑,眼見有鵝又要追上來,看到一扇開著的籬笆門,一腳衝進去,猛地把門關上了。
後面緊跟著的一隻鵝一個不察,撞到了籬笆門上,慘叫了一聲。
好在它們飛不高,那些鵝衝著我們亂叫一通,然後悻悻地走了。
鄭易倚在籬笆上大口呼吸,我想起他被鵝咬的那一下,趕緊蹲下身去查看嚴重不嚴重。
他穿著一條挽到腳踝的褲子,那隻鵝簡直要成精了,專挑露肉的地方下嘴,我彎腰看過去時,鄭易後腳脖子那裡已經流了淺淺一小串血,染紅了他白色的鞋。
被咬的那塊兒紅腫又泛著青紫,只是看一眼,我都覺得鑽心的疼。
我抬頭問他:“疼不疼?”
鄭易垂眼瞥我:“你說呢?”
我扁扁嘴,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鄭易頓時無奈的嘆了一聲,胡亂摸了我腦袋一把,“沒多疼,又不是咬的你,你哭什麼?”
我盯著他紅腫的那塊兒,嗚咽著說:“這不是咬在兒身,痛在……”
鄭易冷聲說:“你敢把話說完試試。”
我一開口也覺得不對,趕緊咽了回去,抬頭看他:“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回去吧。”鄭易也低頭看了眼傷口,皺眉說:“回去洗洗,抹點藥就好了。”
“不用打針嗎?”我突然想起來這是禽類,緊張的看他:“萬一得個什麼狂犬病,禽流感什麼的怎麼辦?得去打疫苗吧?”
我對這個不是很懂,但是被動物咬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病毒。
鄭易聽我說完,反而渾不在意的挑了下眉,“沒事,走吧。”
“你別走啊!”我著急的拽他,“前幾天新聞還說有人因為禽流感死了呢,你怎麼不著急呢!”
鄭易掃一眼我拽著他衣角的手,氣定神閒,看透生死般的說:“死了不是正好,反正也沒有人擔心。”
“我擔心啊!”我沒細想他這異常的反應,一想到他是因為我才被咬的,就自責又心疼的不行。
“你擔心?”鄭易不動聲色的問我,“你站在什麼立場上擔心我?女朋友麼?”
我:“……”
我拉著他衣角說不出話來。
鄭易淡了表情,伸手去從我手裡拽自己衣服。
我拽著不放,心裡跟著難過又毫無辦法:“你這是逼我,威脅我!”
鄭易淡聲說:“你可以拒絕。”
我覺得自己快被他逼哭了,低著頭執拗的拽著他衣服不說話。
鄭易用力掰開我手,卻沒有鬆手走人,他握著我手,然後舒展手指,交握進我的指縫裡,跟我十指相扣。
猝不及防的,我心裡猛然跳了起來,與他乾燥溫熱的手交握著,整個人像被定在了原地,除了心跳,其他全都動彈不得。
鄭易溫聲問:“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垂著頭完全不敢抬眼看他,更來不及防備,低聲說:“我沒有她們那樣好……”
鄭易似乎怔了一下,隨即拽了我一把,把我拽到了他跟前,捏住我下巴逼我跟他對視。
他正經起來的時候十分英俊,說的話卻不甚動聽:“你是不是傻?”
我為自己保持了最後的倔強,偏過頭去:“我不傻,我精得很。”
鄭易笑出聲來,抬手敲了我腦袋一下,在我的怒視裡,喟嘆道:“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你跟她們完全不一樣。”
我一時有些飄飄然,但是轉念一向,不由防備的問道:“我跟她們不一樣,是因為我有60億嗎?”
鄭易黑著臉,鬆開我手,自己走了。
我在後面笑得不能自己。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8:38
第34章過來
我跟鄭易去問了農家樂的男主人,附近有沒有能打疫苗的診所。小說鄭皓聽說鄭易被鵝咬了,在飯桌上別開臉,一張臉鼓成了球,憋的通紅不敢笑出來,然而他一顫一顫的身子和時不時扑哧出的聲音,完全不能掩蓋住他內心的幸災樂禍。
男主人說附近村里沒有,鎮上才有。
然後在鄭皓難耐的憋笑裡,鄭易若無其事、胃口大開的吃完農家飯,才拽著我開車去打針。
我們一出院子,餐廳裡立刻傳來鄭皓咩哈哈哈哈的大笑。
我說:“你弟弟嘲笑你,你怎麼都不生氣的?怎麼我隨便說句話,你都黑臉呢?”
“智障兒童歡樂多。”鄭易氣定神閒瞟我一眼,說:“難不成你也智障?”
我:“……”
這片山坡的鎮子離我們住的農家樂有幾十公里遠,等回來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了。
我回來的一路上都很絕望,期間鄭易偶爾分神看我,我就生無可戀的瞪他一眼,在他毫不掩飾的低笑裡,後悔莫及。
診所裡,醫生說:“狂犬病是針對哺乳動物的,鵝是家禽!除非鵝被狗咬了。”
我說:“那有沒有禽流感疫苗什麼的,預防下禽流感。”
“有。”醫生痛快的說,“養雞場、養鴨場為了給雞鴨們預防禽流感,都會給它們打疫苗。”
我:“……”
最後,醫生給鄭易的腳脖子消了消毒,在我的一再要求和提醒下,才打了針破傷風疫苗。
早知道被鵝咬一口,除了疼什麼事都沒有,我才不會出賣肉.體,出賣靈魂!
鄭易把車停在院子裡,一邊摘檔一邊得了便宜賣乖的說:“要不你把老闆的狗抱過來,咬我一口,再去打一針?”
我:“……”
我哼了一聲說:“……我今天雖然委身於你了,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十分令我不齒!還敢威脅我,太讓人心寒了!”
鄭易卻根本沒聽進去,他眼裡帶笑的咬文嚼字,尾音輕揚:“委身於我?你委身了?”
“……”我被他明顯有些炙熱的眼神盯得說不出話來。
我趕緊熱著臉去解安全帶,心想鄭易又開始開黃腔了,以前大家是朋友還好,現在已經開始發展不純潔關係了,這黃腔可不是說開就能隨便開的。
然而等我解開安全帶,鄭易一伸手,“啪”一聲落了車鎖。
他側頭看著我,低沉著嗓音說:“呦呦,過來。”
山間沒有光污染,抬頭能看見飄在夜空中,被月光映亮的雲朵,月明星稀。農家樂的小夫妻店主已經熄燈睡了,其他房間拉著窗簾,燈光朦朧晦暗,更照不進車裡。
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我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了,抬頭對上鄭易時,能藉著月色看見他漆黑又晶亮的眸子,一不留神就要被吸進去。
這種不言而喻的時刻,該怎樣緩解自己的緊張,平復加速的心跳呢?
我舔了下嘴唇,勉強鎮定的說:“幹什麼?”
鄭易目光停留在我嘴唇上的時候,眸色深了幾分,他聲音低而微啞:“過來。”
我四肢百骸一片酥麻,登時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身體完全不受自己大腦管控,不由自主的就有點傾斜。鄭易緩慢傾身湊上來,我幾乎要不能呼吸,好在嘴還好使,盯著他小聲說:“你是要親我嗎?”
鄭易:“…………”
說完這句話,他動作一滯,我就覺得自己得到了喘息,果然,緊張的時候說幾句廢話,很有利於讓自己重新奪回主動權。
我看著鄭易僵在臉上的表情,甚至有點想笑。
“唔……”然而剛一咧嘴,他已經抬手扣住我後腦勺,咬牙切齒的吻了上來。
他嘴唇落到我唇上的那一刻,我腦子就已經空了,只剩下滿腔的悸動和傳遍全身的情動,他吮吸我唇瓣時發出的輕響和輾轉時濕潤的水聲,幾乎要讓人癱軟下去。我笑的時候毫無防備,完全給了他大剌剌的長驅直入的機會,他勾著我舌尖纏繞的時候,我脫力的伸手搭上他肩膀,離他近點,才沒滑下去。
良久,鄭易才退開半寸,垂眸看我。
他唇上還泛著水光,我不知什麼時候被他推到了座椅上,無力的靠著椅背,兩隻胳膊搭在他肩上大口喘氣。
他眸中帶笑,我咬著有點腫的嘴唇瞪了他一眼。
他反而笑意更明顯了,一隻大手貼著我耳側,幫我攏了下散在耳邊的頭髮。
我被他親暱的動作弄得又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微微偏頭小聲說:“咱倆發展太快了,你為什麼不走純情路線,是不是覬覦我很久,飢渴難耐了?”
鄭易攏我頭髮的手一頓。
我悄悄抬眼看他,鄭易深深吸了口氣,大手輕推了我腦袋一下,“你這張嘴啊!”
我被他撥的晃了晃,腦子轉的卻很快,沖他眨了眨眼,“是不是很甜?”
鄭易原本繃著臉看我,倏然便無聲笑起來,無奈的嘆了口氣,按著我就又親了上來。
我:“???”
我後知後覺的心想,傻逼了,不該嘴賤的。
我被鄭易按在座椅上親的昏天地暗,幸好是夜裡,男女朋友兩個人沒羞沒臊的做點不可描述的事也無可厚非,然而院子裡有扇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我閉著的眼睛突然被光掃了一下,意識到有人出來了,趕緊一把推開了鄭易。
是我和舒念的那個房間,舒念大概是剛洗完腳,穿著拖鞋,端了盆洗腳水出來,灑到了一邊的水池裡,然後又原路回去了。那扇門正好對著鄭易停的位置,門一開,屋裡的燈正好照到我們,雖然距離不近,但肯定能看到車裡有倆交疊在一起的人影。
我忍不住伸手打鄭易:“這下好了,被人看到了,還是你前女友!”
“你也知道是我前女友,怎麼就不知道離她遠點?”鄭易瞥我, “不吃醋也就算了,還跟她聊那麼歡。”
“你倆不是都好多年前的了嗎?聊聊天有什麼?”我說完又發覺不對,“哎,一般不都是女方吃前女友吃醋,男方說你想太多嗎?為什麼到咱倆這裡就反了?”
鄭易說:“還不是因為你傻。”
我面無表情的看他:“你根本就不珍惜我這個來之不易的女朋友。”
鄭易聽的露出一點笑意,認命的點頭:“好,我傻。”
我緩和了臉色,他又補充說:“你既然不傻,就離她遠點,別整天聊來聊去的,跟她有什麼好聊的。”
我想起下午才跟舒念了解的事情,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含混的點頭答應,伸手開車門下車。
他卻又伸手拽住了我,我一隻腳都踏在外面了,驚恐的扭頭問他:“你還沒親夠嗎?”
鄭易:“……”
鄭易黑著臉說:“晚安。”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一定是這個晚上也太荒.淫無度了,導致滿腦子都被他壓著親的畫面,連忙熱著臉匆匆道了句“晚安”,跑回房間了。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我進門的時候,舒念正穿著真絲睡衣坐在梳妝鏡前護膚,她抬頭從鏡子裡打量了我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說:“洗澡的淋浴不太好用,我湊合著洗了洗腳,你也別洗了,水是冷的。”
“哦,好。”剛才光那麼亮,她一定看見我跟她前男友親暱了,我這時才覺出一些尷尬,匆匆打了聲招呼就收拾東西去洗漱。
直到屋里關了燈,我才鬆了口氣,拿出手機準備刷刷消息,就看到鄭易給我發了條微信:少玩手機,早點睡
我:“……”
我給他發了一個冷漠的表情。
黑暗中,舒念突然說:“你跟鄭易在一起了吧?”
我滑屏的動作一頓,然後收起手機大方承認:“嗯。”
舒念聲音帶笑的說:“恭喜,鄭易人很好。”
那你還和他分手?我說:“謝謝啊。”
舒念似是在回憶,說:“他挺內斂的,不擅長表達對別人的關心,不主動,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主動的比較多,因為這個也產生過挺多不愉快,最後也沒走到一起去。”
不主動?不關心?剛在一起就要接吻,他都要把我嘴和舌尖親麻了,還不主動?不關心?才十點多就不讓我玩手機,這管的還不寬?
我感覺跟她認識的不是一個人,只好小心翼翼的開口:“哦……”
舒念可能理解錯了,聽見我回答,解釋說:“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故意提我跟他以前的事的,只是想說,可能你會辛苦一點,多包容他,我看你還年輕,擔心你們不好相處。”
我閉著眼敷衍她說:“好的。”
舒念說:“夏青的事,你有跟鄭易說嗎?”
我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黑暗,想起來還有夏青的事情懸而未決,照舒念說的,我這個媽,不僅對不起我和我爸,對不起舒念她姑媽,還對不起鄭易。
我該怎麼跟鄭易說?
這人,一談戀愛,就容易有小心思。為了約會時讓對方眼前一亮,要打扮漂亮,把臉上的痘遮一遮;為了早安吻能親密無暇,要先悄悄起床把牙刷了。
為了以後能愉快的跟鄭易在一起,我需要先把夏青解決了。
如果我不解決掉她,等鄭易知道了,那他對我們的關係可能會有顧慮,萬一他覺得自己母親的死跟我母親有很大關係,我們以後大概就是仇人關係了。
我要是先解決了夏青,然後把這件事告訴他,我的態度證明一切,他會不會欣慰的摸著我頭說“好樣的”?
有時候糾結,是因為天平的兩端一樣重,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當其中一方被加上更重的砝碼時,結果就顯而易見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8:53
第35章洋蔥
我以前單身的時候,雖然沒有親人,朋友也不多,但是感謝我生在偉大的互聯網時代,每天看看劇,在微博下面與每一個活躍的單身狗共同打下一串串的哈哈哈,生活並不無聊,偶爾跟秦姝或者同事吃個飯,熱鬧半天,我心裡會感慨,一個人其實可以過的很好。
等開始跟鄭易談戀愛後,我心想,我以前的腦子一定被門夾過,不說別的,要是不跟鄭易談戀愛,我是沒有辦法每天光明正大的賴在他家裡,蹭吃蹭喝的。
“發什麼愣呢?”鄭易切著菜,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倚著旁邊的櫥櫃,回過神來,突然就想到做的那場春夢——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場景,鄭易要餵我吃黃瓜,然後就吻了上來。
實在沒想到繼發財夢實現後,還能在找對像這件事上夢想成真。
我一時有些臉熱,又覺得夢中那個場景溫存而美好,忍不住開口暗示他:“你要不要學習電視上的場景,餵我一片……”我低頭看了一眼他正切的藕片,卡殼了。
鄭易看看手底的菜,再抬頭看看我,捏了一片藕遞給我,好整以暇的揚眉,“餵你一片藕?”
我:“……”
鄭易說:“不干活就別搗亂,去把洋蔥洗了。”
從我們在櫻桃林一鵝定情到現在,這才半個月,就從熱戀期迅速過度到了平淡期。
還記得那天從櫻桃林回來,鄭易一路跟我十指相扣著到出電梯間,我想回家,他還拉著我不放,說晚上給我做好吃,忽悠我去他家,我生怕他把持不住想玩火,果斷拒絕了,並且肅著臉表示,像我這種有原則的人,短時間內是不允許他玩火的。
鄭易一臉黑線的放我回家了。
難道是矯枉過正了?我一邊從蔬菜袋裡拿洋蔥一邊憂傷的想。
鄭易漫不經心的說:“今天網球學的怎麼樣?明天週六,陪你玩半天?”
“饒了我吧,你想累死我嗎?”我仰天長嘆,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後天有個慈善拍賣會你知道吧?明天你陪我去買裙子?”
“你怎麼知道有拍賣會?”鄭易瞟了我一眼。
因為舒念跟我約好了,而且夏青會去……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虛,咳了一聲說:“舒念告訴我的,我這不是有錢了麼,就想著為社會做點貢獻。”
鄭易果然就“嘖”了一聲,“不是跟你說過,少跟她來往?”
“你跟她難道有仇嗎?”每次提到舒念,鄭易總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說他是對舒念太過在意,舊情難忘吧,看這態度又不像,可是說他倆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吧,他倆碰上面聊天交流還挺正常的,我說:“你倆當初是因為什麼分手的?”
“不為什麼,性格不合。”鄭易淡聲說。
“……”這話說了跟沒說有區別嗎?我說:“那我跟她性格還湊合,我們兩個偶爾聊個天還是可以的,我們又不討論你。”
鄭易反而警惕起來:“你們討論什麼?”
這可不好說出來……我想了想說:“討論婚姻和家庭,她不是結過婚嗎,我跟她探討下婚姻與愛情的問題。”
鄭易顯然很意外,他似笑非笑的看我,目光中別有深意。
我頂著他明顯誤會的視線,對他擠出了一絲笑容。
然而鄭易很快哼了一聲:“如果你想從她那裡學習這方面經驗,還是算了,她未必有你懂。”
“為什麼?”我愣了一下,舒念老公雖然沒了,但是她起碼經歷了六七年的婚姻生活,經營家庭的經驗總該還是有一些的吧。
鄭易沉默了片刻,說:“她如果在國外過的好,是不會回來的。”
她不是為了她姑媽的事情才回來的嗎?我心想,大概鄭易是不知道這些事,所以猜測她別有原因,但是看他神色篤定,又好像知道什麼。
我還想再問清楚點,鄭易開了抽油煙機準備炒菜,他十分嫌棄的示意我:“出去等著,什麼也不會,就知道礙事。”
我:“……”
前幾天鄭易約我晚上去看一個最新上映的電影,我一想這就是約會啊,興沖沖地收拾了一番在臨下班時去他公司等著。
然後正好遇上了小葉。
小葉看見我,立刻想起那天我們在樓道里相遇的情景,拽著我興沖沖地八卦,說你那天怎麼不去一起吃飯呀,鄭總對他學妹可上心呢,學妹下廚做了兩個菜,鄭總一個勁兒地誇讚呢,對了呦呦姐,你倆住的近,有沒有看到鄭總再帶學妹回家那個那個呀。
我面無表情的聽完,第二天在鄭易回家前,買了一堆蔬菜,下載了一個做飯app,準備賢惠一番。
結果就是,上天賞我張中獎彩票已經是對我最大的恩賜,做飯這種技能,他沒有點給我。
鄭易下班回來的時候,我正在煙霧繚繞的樓道裡跟緊急趕來的物業人員解釋,為什麼樓道的煙霧報警器會響——因為我做飯忘開抽油煙機,然後油鍋過熱,菜一下鍋,直接在鍋裡著了……我就打開家門想通通風……
最後鄭易黑著臉看了一眼我面無全非的廚房,沉著聲威脅我,再敢獨自在家玩火,他就先跟我玩火了。
從那天以後,他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會嫌棄我一番。
我憤恨的在他身後掐著手裡的洋蔥瞪他,鄭易大概見我一直沒動彈,回頭看我,登時嚇了一跳。
他趕緊把火關了,轉身伸手捧我的臉,“好好的,怎麼了?”
我淚眼朦朧的瞪他:“你是不是特別嫌棄我不會做飯?”
他怔了一下,反應過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一邊抹我臉上的淚,一邊無奈的說:“廚房裡都是油煙,讓你出去不是為了你好?”
我面無表情的說:“那你解釋下,那天帶回家吃飯的學妹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單純的為了氣我,還是真有這麼一朵桃花?”
這件事當初在山上的時候,鄭易含糊的提了一句,因為我不小心惹了鵝,就此打斷,現在終於有機會重提問清楚。
鄭易大概沒想到我會提,臉上劃過一絲尷尬,試圖糊弄過去:“就是個回來度假的學妹,一起吃了頓飯,她早就回美國去了,還提她做什麼。”
我說:“因為她會做飯啊,值得你誇獎啊,說是叫來演戲,誰知道你有沒有惦記人家?”
“我什麼時候誇她了?”鄭易納悶道,隨即意識到了,說:“小葉跟你說的?週一上班我就把她調到下面做部門助理。”
“你敢!”
鄭易盯著我,反而笑了,他捧著我臉低頭親了我濕嗒嗒的眼睛一下,說:“你吃起醋來,也挺可愛的。暫時先不調她了,但是你再聽她瞎八卦,胡思亂想,就沒準了。”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得有些臉熱,而且心裡其實對這件事早有判斷,所以也不多提,只趁機嗡聲說:“那你明天陪不陪我逛街?去不去拍賣會?”
鄭易不出所料的皺了皺眉,“不是才跟你說的,少……”
我含著淚看他。
“好好,去!”鄭易認命的點頭,又伸手上來抹我眼裡出來的淚,“看見你哭我就頭疼,別哭了,嗯?”
“我也不想哭的!都怪這個破洋蔥,讓我這麼多戲!”我趕緊扔下手裡摳壞的洋蔥,從鄭易懷裡掙脫出去,飛奔著去洗臉。
等再回廚房的時候,鄭易正在黑著臉炒菜。
*
週末晚上,我挽著鄭易,跟他一起姍姍來遲的出現在拍賣會上。
鄭易十分不情願,他本來就覺得慈善拍賣會作秀的成分太高,完全沒有低調捐款有誠意,再加上認為我假哭欺騙了他,出門的時候就磨磨蹭蹭,要不是我眼睛一閉,出賣了自己的嘴巴十分鐘,他大概會來得更晚。
拍賣會還有幾分鐘開始,眾人已經紛紛落座在看手裡的圖錄。
前一排的容崢聽見我們落座的動靜,扭頭打量了我一眼,笑的格外騷氣,“呦呦妹妹幾天不見,這是去做了個豐唇手術嗎?”
鄭易在一邊懶散饜足的給了他一句:“滾。”
“哦。”容崢了然的賤笑著轉了回去。
我:“……”
剛才在樓下停車場裡,我催鄭易快點,想著早點上來去洗手間補個妝——他嫌我塗著口紅不好親,一上車就把我包扔後面去了,結果他一聽我要上來補妝,車門都開一半了,又把我按回去親了半晌,然後滿意的拿拇指抹了一道我唇上的水跡,說這樣更好看,嫣紅又自然。
這會兒被容崢寒磣一番,我氣得瞪了鄭易一眼,別開頭不想搭理他。
然後一轉頭,就跟旁邊桌的舒念對上了視線。
她目光在我微腫的嘴唇上停了片刻,沖我抿著嘴笑了一下,好像充滿鼓勵和支持,又好像淡淡的勉強又官方。
我卻被她身邊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那應該是她姑媽舒雲,比舒念的普通相貌不知道好看多少,氣質跟舒念形容的一樣,氣質溫婉又嫻靜,目光漫無目的掃過別處時清清冷冷的,看著彷彿遺世獨立,跟別人眼神接觸時,卻又很柔和內斂。
她對我笑了一下,我心想,夏青那裝模做樣的賢良淑德,估計是從她身上學的吧。
想到這裡,我伸長脖子,在我們後兩排看到了她、許諾和許敬亭,她臉色正難看。
大概是我找人的動作太明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看到我時,很快收了下自己表情,冷著臉鄙夷的瞟我,我伸手搭住鄭易的肩膀,並且往他那邊偏了偏頭,宣告主權,夏青氣得臉都白了。
但是她很快就顧不上我了,她移開視線往舒雲那邊看了一眼,再側臉看看許敬亭長久的停留在舒雲身上的目光,臉色比剛才難看了一百倍。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9:09
第36章茶具
拍賣會開始,第一輪是字畫類,第二輪是瓷器類。
我低聲問鄭易:“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我早就翻看過圖錄,因為是慈善拍賣,上面大多是當代的藝術作品,即便有收藏價值,那也是多少年以後才能升值的事情了,我對收藏不是很感興趣,更沒有耐心等它升值靠它們發財。
但是人都來了,總要做做樣子買點什麼,如果鄭易有喜歡的,不如買點送給他。
鄭易慢條斯理的伸手端杯子喝水:“你要買?”
前面幾件拍品,最多就幾十萬,有的還沒有我身上穿的這件裙子貴,我點點頭,豪氣沖天的說:“買了送你怎麼樣,這點錢我還是有的,你想要什麼,隨便說。”
鄭易突然就被喝進去的水嗆到了,握拳抵在唇邊低咳了好幾聲,才一頭黑線的說:“你不覺得角色反了?這話是你該說的?”
我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誰有錢誰說嘛,一樣的。”
鄭易:“……”
我說完反應過來,這話似乎沒有考慮一個男人的自尊心,抬眼偷偷覷鄭易,他果然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我一邊裝無辜一邊揭他的黑歷史,說:“哎呀我這不是習慣了,以前咱倆買東西,你不都是讓我自己結賬嗎?”
“以前跟現在一樣?”鄭易繃著臉,隨即狐疑的瞇著眸子說:“週呦呦,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眼見他要炸毛,我趕緊搖頭,說:“要不你買點東西送我?你這麼有錢,就該花給自己的女朋友!”
鄭易竟然聽得面色稍緩,說:“想要哪件?”
我誠實回答:“都不想要。”
鄭易:“……”
我們說話的間隙,我看到舒念也正在和她姑媽低聲討論,她姑媽似乎對一套英式茶具很感興趣,拍賣師剛宣布完起拍價,舒雲便舉了牌。
大家來慈善拍賣會,都是為了撒點小錢賺點名聲,對拍品並不執著,幾輪出價過後,跟舒雲較勁的只剩了一個人——夏青。
眨眼間,這套茶具就被競拍到了十二萬。
漸漸有覺出異樣的人側目圍觀,舒雲手裡握著牌子尷尬到有些窘迫的臉紅,她不再出價了。
拍賣師在台上開始高聲報價。
我轉頭看見許敬亭皺著眉不贊同的看夏青,夏青面色如常,只有唇角翹起一個譏諷得意的弧度。
我拿起手裡的牌子出價:“二十萬。”
其他人紛紛掉轉視線看我。
夏青不吱聲了。
前排容崢回頭沖我豎了個拇指,“呦呦妹妹果然是財大氣粗,二十萬買套茶具,心中一定充滿了對社會的愛與奉獻精神。”
我:“……滾。”
我轉頭瞄鄭易:“男朋友,你會給我結賬吧……”
鄭易說:“女朋友又蠢又敗家,不要了,分手。”
我:“……”
第二輪過後,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
我上台領了慈善證書回來,鄭易和容崢一起正在跟一位房地產商閒聊。旁邊桌的舒雲許是去了洗手間,舒念在座位上等我,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
我放下證書,和她一起往廳外走。
從櫻桃林回來的那天我就做了決定,答應她,幫她拆穿夏青。
這件事我其實翻來覆去的想過,就像她說的,即使我不主動幫忙,她也完全可以採集我身上一點樣本,證明我跟夏青是母女。
說難聽點,她這分明是在拿著我的把柄威脅我。
如果我和鄭易沒有關係,我其實無所謂,隨她去,反正我之前對夏青很糾結,而舒念正好不糾結,讓她幫忙做一個選擇,對我沒有任何損失。
但是我現在是鄭易的女朋友,我媽人品又那麼差勁,還可能是破壞鄭易家庭的直接兇手,如果我不表態,等舒念把這件事情抖露出來,被動的我,該怎麼在鄭易面前立足?
到時候裝不知道?鄭易能信?
我想,與其讓舒念握著我的秘密不知道幹些什麼,不如我親自來把控。
況且,為了鄭易,我也得讓夏青這件事有個了結。
可見我對鄭易,還是挺上心的嘛,而這個薄情寡義的人,讓他給我買套茶具都要跟我鬧分手!
剛才在拍賣會大廳裡沒有看到夏青,我才跟舒念出來找她,想著怎樣從她身上拿點樣本。
然而洗手間裡也沒看見她,舒念從廁所裡出來,皺眉說:“我姑媽也不在裡面。”
按照舒念說的,舒雲膽小又內向,如果跟夏青遇上了,那倒霉的只能是她。
我們兩個對視一眼,開始一人一個方向,分頭找人。
酒店這層樓除了幾個宴會廳,還有很多包間,我找了幾個空包間裡面都沒有人,看見電梯旁邊安全出口的門時,靈光一閃,湊了過去。
這會兒正臨近晚上飯點,包間裡出出進進人很多,空包間隨時有人進來,反而是處在高層的樓梯間,幾乎不會有人去。
果然,我輕輕推開一點樓梯間的門,就聽見夏青的聲音正迴盪在空中。
夏青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回來幹什麼,虧你大家閨秀出身,勾引有婦之夫,不覺得下賤嗎?”
“你……”舒雲的聲音發顫,“當年你破壞我和敬亭,怎麼不說自己下賤……”
“你住口!”夏青厲聲說,“你跟敬亭什麼關係都沒有,懷著個不知道是誰的野孩子,還敢說我?!自己無能,現在又一臉受害者的可憐樣回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許敬亭有聯繫!”
“那是我和敬亭的孩子!夏青,是你害我的孩子沒了。”舒雲也急了,努力控制著自己發抖的聲音說:“我這次回來就是為自己討回公道的,我要讓敬亭知道,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好狗血……我一邊聽一邊想,兩個加起來有一百歲的女人,居然在這裡耳紅脖子粗的爭一個老男人。
下一刻,夏青冷笑說:“好啊,我等著,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別以為你帶著個侄女回來我就怕了,別人不關心你們舒家的死活,我可是時刻關注著呢,你那個侄女在國外被幾個繼子擠兌的過不下去……”
她話沒說完,不知道什麼時候找來的舒念,猛地一把推開了的樓梯間的門。
咣當一聲,站在上一層樓梯拐角處的夏青和舒雲頓時被驚了一下,雙雙扭頭看下來。
舒念的表情格外陰沉,配上她原本就不出挑的臉,分外嚇人:“夏青,別欺人太甚。”
許是舒念的神色實在可怕,夏青一時噤了聲,半晌才回過神來,她掃了我們三個一眼,冷冷哼了一聲,抱著胳膊一邊下樓梯一邊說:“這句話,我也想奉勸給你姑媽,不要欺人太甚,破壞我的家庭。 ”
舒念沒說話,任由夏青從她身邊大搖大擺的穿過。
我站在門口,夏青出去的時候,我盯著她幾個炸起在空中的頭髮,眼疾手快的拽了一把。
夏青登時疼的叫出了聲,扭回頭時眼角的皺紋分外明顯,她難以置信的捂著被拽疼的頭皮,幾乎要撲上來:“怎麼,要仗著你們人多打我一頓嗎?”
我:“……”
“阿姨你誤會了,我看你頭髮上有個頭皮屑,幫你摘下來,你看。”我人畜無害的睜大眼睛看她,抬起另一隻手,給她晃了一眼我剛才摳下來的一小塊兒牆皮,在她看清之前,扔了。
我說:“夏阿姨,洗頭髮要洗乾淨啊,不然被人看見滿頭皮屑,多尷尬。”
夏青一手有些慌亂的捂自己腦袋,一手指著我“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虛張聲勢的哼一聲,走了。
舒雲跟夏青對罵的眼睛都泛紅了,匆忙看我一眼,先一步去了洗手間整理自己。
我跟舒念走在後面,她沉默的從手包裡拿出一個小密封袋給我,我接過,把手裡的兩根捲曲的長發裝了進去。
舒念說:“有一家鑑定機構我有認識的人,可以保證快而且穩妥。”
我說:“不用了吧,應該也用不了多久,不急在這一時,我自己找一家就行。”
舒念點點頭,走了幾步,又停下,抬頭認真的看我:“今天的事你也看見了,夏青喪心病狂,我不想夜長夢多,只盼著她盡快身敗名裂。”
我也跟著停下來,問出了我最近一直想問的問題:“即便許敬亭跟她離婚,但是這麼多年,不管是夫妻財產還是夏青自己存的私產,你怎麼知道她離婚後會過的不痛快?”
舒念無言,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片刻後卻說:“隨便她吧,我現在只想替我姑媽出口氣,先把夏青趕出去再說,以後再找機會對付她吧。”
敢情她沒什麼計劃?我無可厚非的點點頭,她們這攤事我其實不想多摻和,等攤了牌,我就撤。
舒念疲累的攏了攏自己的長發,說:“所以我真的想再多等了,等你的鑑定報告出來,能不能盡快找個機會?我要是沒記錯,下個月許老太太生日,準備辦個家宴,為了我姑媽,不好讓許家在h市丟人,但是總該讓許家上下都知道,許老太太當初棒打鴛鴦,做了一件多麼糊塗的事。 ”
我有些遲疑,沒有立刻答應她。
舒念偏頭看我,等我回應。
我點點頭,給自己留了點餘地說:“可以……等鑑定報告出來,我們可再商議細節。”
舒念似是舒了口氣,往回走的步子也輕盈不少。
她走在前面,我看著她一襲藍白色的修身禮服,想起第一次跟鄭易逛街,他給我買那條綠色禮服時,我嫌貴,問導購有沒有便宜些的裙子。
導購當時指著一件靠角落的衣服,說:“這是去年的款了,現在正打折。”
那件裙子款式跟舒念這件很像,我當時想著大方又氣質,應該可以穿很多次,所以還翻了翻一旁同一個系列的畫冊,裡面就有舒念身上這件。
鄭易當時拎小雞一樣把我推開,鄙視的對我說:“你見過哪個名媛會穿去年的衣服?”
鄭易說:她如果在國外過的好,是不會回來的。
而夏青,說舒念還有繼子?
舒念在前面扭過頭來,詫異的叫我:“怎麼不走了?”
我想了想,試探著說:“你解決你姑媽的事後,還會回英國嗎?”
舒念挑眉,她很聰明,幾乎是立刻意識到了,說:“你是不是想問剛才夏青說的,我的繼子?”
這下弄得我反而有點尷尬,我說:“沒聽你提過。”
舒念笑了一下,笑意未達眼底,說:“該怎麼向別人提?老公去世,幾個繼子跑出來要分財產,我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在國外無依無靠,鬥不過他們,只能灰溜溜的回來。”
我想起舒念剛回來時辦的那場聲勢浩大的party,完全不能跟此刻穿過季禮服的她對上號。
舒念似是知道我是怎麼想的,說:“我還想著讓舒家在我這一輩再站起來,總不能再教人知道,連舒家唯一的後代現在也活的苟且又狼狽,所以對外,當然得要點臉面,有些事是不敢說出來讓人知道的。”
她誠懇的說:“呦呦,我把你當作朋友,今天你聽到的這些話,請你不要往外說,可以嗎?”
我理解的點點頭:“這是自然,我這個人雖然八卦,嘴巴還是挺嚴的。”
舒念笑了笑,說:“盡快解決姑媽的事,我會再回去的,回去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回家的路上,鄭易開著車,看了我好幾眼,聲音低沉的說:“茶具都給你買了,還有什麼不高興的,一晚上走神不知道多少次。”
我拿著手包,隔著柔軟的羊皮彷彿摸到了裡面扎人的長發,我苦惱萬分的仰頭嘆了口氣,說:“我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鄭易撇撇嘴: “那就別說。”
我:“……”
你倒是 問我啊!問問我我就告訴你了!我已經感覺自己的智商快不夠用了!
鄭易說:“哪來那麼多小心思,你就是不聽話,不然每天吃吃飯練練球,過得比誰不舒服。”
我驚奇道:“又聽話,又乖,天天無所事事,那還是個大活人?你把我當狗養嗎?”
鄭易側頭看我一眼,翹著唇角抬手摸了摸我頭頂,“來,叫兩聲聽聽。”
我:“………… ”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9:24
第37章 聊天
我跟鄭易,雖然是男女朋友,大家住對門,還幾乎每天都串一次門,但是我們兩個彷彿生活在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週一到週五,他每天早早出門上班,晚上回來早的話就做飯給我吃,吃完繼續加班;而我,想去上課的時候就選著感興趣的上一上,不想去的話,就宅在家裡,中午鄭易發微信問我有沒有吃午飯的時候,我才剛剛睜開眼睛。
有一天吃完晚飯後,鄭易抱著電腦看股票,我大剌剌的靠著他約鄭皓打遊戲。
鄭易看不過眼,酸氣十足的說我的人生沒有追求。
我說你們追求的東西,我已經有了。
氣的他突然就挪開了身子,我一時不察,咣當就仰倒在了地毯上。幸好地毯毛多夠厚,我氣得牙根癢癢,掙扎著想坐起來揍他,他卻壓著我耍了一頓流氓。
耍完還不忘教育我:該找點事做了。
事實上,不用他說,我其實也正在考慮今後該做點什麼。
我和夏青的樣本上週已經交給了鑑定機構,工作人員說結果出來後會通知我。等下個月把夏青這事了結,我以後跟這個圈子的交集也就只剩了鄭易。
這樣一想,我學的那些鑑賞課程們未來唯一的用武之地,就是我挽著鄭易的胳膊矜持高貴的參與幾句相關的話題時,被他的擁躉們誇上一誇。
我心想,再這麼下去,我基本就是個廢人了,是時候重提我兒時的理想了。
可能是受我爸的影響,我對老師這個職業充滿尊敬和好感,上小學時因為英語老師格外漂亮,所以當時最大的理想是成為一名英語老師,並天真的認為當上英語老師,我也會變漂亮,後來長大發現老師的工資很低,我才知道小時候的我是多麼的崇高又無知。
我把當老師的打算告訴鄭易後,鄭易先是點頭誇讚,然後在我的興奮不已時輕飄飄的問:“h市的老師很難考,你是外地戶口,考的上?”
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了,我沖他眨了眨眼說:“買一個。”
鄭易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說:“你要是敢買,我就敢去教育局舉報你。”
我:“ ……”
這跟小說裡寫的完全不一樣!我輔導書都買好了,不過是嘴上逗他兩句而已,沒想到他連幾句好聽話都不會講,什麼霸道總裁愛上我,為愛一擲千金什麼的,在鄭易身上通通不成立!
對此,我堅持了一整天都沒有回復他微信,惡人就該有惡報。
就在鄭易發微信求和,表示明天晚上給我做油燜蝦的時候,鄭皓電話打過來了。
跟舒念一起來中國度假的aaron,明天就要回英國,今晚舒念幫他辦了個歡送party,邀請大家去。昨天上午的時候我其實也接到了舒念的邀請,但是顧念著鄭易不喜歡她,就拒絕了。
沒想到鄭皓居然想去,我驚奇的問他:“你跟aaron什麼時候這麼惺惺相惜了?”
鄭皓嗷嗷亂叫:“就是那天晚上你拉著他演出啊!他小提琴拉的太牛逼了啊!李斯特的曲子他全都會!我作為一個李斯特的鐵粉,怎麼能不跟他一見如故,再見傾心呢!”
我:“……你成語用錯了吧?”
鄭皓說:“不要關注這些細節,你來吧來吧,給你表演四手聯彈,我還有正事找你呢,你早點來昂!”
說完,啪嗒掛了我的電話。
鄭易又發了一條微信,說:晚上有事,今天自己點外賣吃,不准開火。
我其實想去給aaron送行,因為上次他幫我當眾打臉夏青後,我還沒有鄭重謝過他,如今他要走我還不露面,實在有些不懂禮貌。
我想了想跟鄭易說:鄭皓叫我去參加一個朋友的party,aaron你記得吧?
大概是我終於跟他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鄭易很快回復說:可以,晚點我去接你
我給他回復了一個乖巧的表情,同時心想,哪天買點酒,把鄭易灌醉,好好套一下話,為什麼這麼反對我跟舒念說幾句話。
aaron的party十分熱鬧,他這段時間內結交了很多年輕朋友,大家再各自呼朋喚友請幾個人一起過來,酒吧的房頂都差點被掀翻。
我跟aaron擁抱了一下,剛把禮物送給他,鄭皓就冒了出來。
“你捐的錢他們已經收到了,那所希望小學正在籌建中,你想給小學起個什麼名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鄭皓扯著嗓子問我。
我黑著臉同樣扯著嗓子問他:“你說的正事就是這個?!”
鄭皓不明所以的沖我點頭:“這不是正事嗎?”
我:“……”
我要知道aaron這個小提琴王子開party的畫風是這樣,打死我都不來。
鄭皓說:“青基會還要給你頒證書呢!你得取個名字,我覺得呦呦希望小學很合適,呦呦鹿鳴,充滿朝氣和對祖國花朵的殷切希望!”
在一個群魔亂舞的酒吧裡,談論祖國的花朵,花朵們十分嫌棄好嗎!
“不好,太尷尬了,我建個小學又不是為了把自己名字掛上去……”我搖搖頭,隨即靈機一動,“不如叫鄭易希望小學?”
鄭皓黑人問號臉般懵逼的問我:“關鄭易什麼事?”
我高深莫測的看了他一眼:“你這種單身狗是不會懂的。”
鄭皓吐著血跟我說了聲絕交,一臉受傷的走了。
這個party其實很無聊,我作為一個宅女,根本沒有辦法理解他們現充族嗨瘋了一樣的叫聲。
在場除鄭皓外,我認識的唯一一個熟人,就是舒念了。
舒念坐在角落裡招呼我,笑著說:“感覺自己真是老了,看著他們玩的高興,我竟然一點都不想參與。”
我雖然比她小好幾歲,但忍不住跟著一起點了點頭。
舒念說:“鄭易怎麼沒來?”
“因為他不喜歡……”我咳了一聲說:“這麼熱鬧。”
舒念點點頭:“上大學那會兒他就不喜歡。學校裡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party、聯誼活動,每次我興沖沖地想去,鄭易就拉著臉,不肯鬆開手裡的電腦。基本上,十次裡,他能去一次就不錯了,還是我求來的。”
我喝著果汁說:“你跟他感情還挺好嘛,十次好歹能答應你一次,我求他一百次,他都未必答應我。”
“不會吧?”舒念詫異的看我,開玩笑的說:“他這人雖然冷淡了點,但是對女生不會這麼冷血的。”
“真的。”我說,“昨天我說要買一個教師資格,找個學校去做老師,他都不同意,讓我自己去考,你說這得考到什麼時候?是不是很過分?”
舒念搖頭說:“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在對待女孩子上竟然越來越寡情了,這麼說,他對我這個前任還算挺好了 ”
我也笑,看著她問:“是不是再次感覺到了心動?”
舒念臉上那個懷念的、柔軟的笑頓時停住了,她若有所思的看我,笑的客套疏離:“我怎麼聽不懂了?”
“我隨便說說,你別誤會。”我吸了口果汁,擺擺手說:“我就是看你跟鄭易挺配的,有時候你倆站在一起,我都覺得自己是來給你們做女配的,破壞你們舊情復燃,卻又考驗了你們在一起的決心,在我的襯托下,你們最後手牽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舒念怔了一下,隨即笑起來,“你說話怎麼這麼有意思?我跟鄭易這都分手多少年了,不可能的,他身邊女孩雖然多,但是選你做女朋友,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點點頭,從善如流的說:“估計是因為看上了我的60億。”
舒念微笑著沒說話。
我默默喝著果汁,心想,舒念還真是個老狐狸,一邊當著鄭易現女友的面懷念過去的戀愛時光,一邊又謙虛的表示自己不可能,但我妄自菲薄的時候,她卻又笑瞇瞇的一副默認的態度。
上次跟她聊完,我就一直覺得奇怪,聽她的意思,是去世老公的繼子冒出來跟她爭家產,她爭不過,就回來了。她這麼幹練又十分要強的人,姑媽受了委屈都要幫,自己受委屈,難道就忍了?
然而我知道的實在太少,心裡有疑問,卻並不了解各個環節的原委。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在我跟夏青這件事上,她有什麼文章可做。
看來還是要問問鄭易。
舒念出聲說:“你跟夏青的鑑定結果快出來了吧?”
我看了她一眼,含混的說:“快了吧,機構說等報告出來會通知我去取。”
舒念點點頭,也不再開口搭訕了。
我拿出手機問鄭易,什麼時候能來接我。
過了半晌,鄭易才回復:我在醫院,抽不開身,你先自己打車回去,注意安全。
醫院?
我正納悶,就見鄭皓急匆匆的從人堆裡擠出來,一頭大汗的往外走。我叫了他一聲,追過去問他:“你怎麼這就走了,不四手聯彈了?”
鄭皓急聲說:“我爸突然犯病了,我得過去看看。”
我聽得一愣,怪不得鄭易會說他在醫院,“嚴重嗎?”
“不知道。”鄭皓胡亂擦他頭上的汗水。
我追著他邁開的大步,說:“我跟你一起去。”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9:44
第38章醫院
鄭皓出了醫院電梯就直奔手術室,我穿了一條修身魚尾裙,一路小跑都跟不上他。
鄭易坐在手術室門前的椅子上,手肘拄著膝蓋,兩手交握著抵在額前,面色深沉。
“到底怎麼回事?”鄭皓人未到跟前就焦急的開口問。
鄭易扭頭看他,一眼便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我:“你怎麼來了?”
“舒念姐給aaron開party,我們一起去的。”來的路上我跟鄭皓說了正在跟鄭易交往,不等我走近開口,他便匆忙的解釋了兩句,接著問:“爸到底怎麼了,白天不是還好好的?”
鄭易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一旁的鄭皓媽媽謝嵐見到兒子來,立刻六神無主的撲了上去,帶著哭腔指著鄭易說:“我就沒見過像他這樣不肖的兒子,你爸本來都快好了…… ”
鄭皓少見的沉穩,皺著眉攔住要衝上前去指責鄭易的謝嵐:“行了媽,你冷靜點!這會兒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人來人往的不覺得丟人嗎!爸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謝嵐勉強鎮定了些,眼淚還在往下掉,說:“你爸這是被氣的……上次做了支架手術後本來恢復的挺好,今天突然就犯病了,醫生說可能是出現了晚期血栓……我也聽不懂,還不知道要搶救多久。”
醫生都在手術室裡,沒有人出來同步搶救的情況,只能乾等。鄭皓拉著謝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小聲安撫她。
鄭易皺著眉,目光定在空中虛無的一點上,久久不動。
我放輕腳步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時伸手握住了他搭在腿上的手。
鄭易側頭看了我一眼,我捏了捏他手背,他頓了片刻,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低聲說:“會沒事的,你不要亂想。”
鄭易點點頭,緩慢的長舒了口氣。
過了半小時,有醫生從裡面出來,急匆匆的往護士站方向走,鄭易跟鄭皓立刻起身詢問情況。
醫生摘了口罩邊走邊說:“病人送來的比較及時,主刀醫生已經控制住了病情,但是詳細的發病原因還在查,你們不要著急。”
說完安慰似的點點頭,去找護士交代事情了。
鄭家幾人俱是鬆了口氣,謝嵐拍著胸口說謝天謝地,然後開始低聲給鄭皓上眼藥:“你爸晚上飯都沒吃一口,硬生生被自己兒子逼著面紅耳赤的吵了一個多小時,醫生早就說過,不允許情緒激動……”
她絮絮叨叨的說,鄭皓皺著眉時不時瞥鄭易一眼,卻沒有打斷她。
我拽了拽鄭易,說:“你晚上也沒吃飯吧?樓下有便利店,下去吃點,順便給大家買些水喝。”
夜晚醫院活動的人少,急診這邊偶爾會有幾個突發急病的送來,我跟鄭易一路下到一層,往便利店方向去。
他格外沉默,我有心讓他壓力小點,就說:“今天丟死人了,舒念沒跟我說party開在酒吧,我隨便挑了件裙子就去了,顯得畫風格外清……”
我話未完,鄭易突然沉聲說:“別再跟我提舒念。”
我不知所措的愣怔了一下,不解的問他:“怎麼了?我知道你討厭她……本來還想問你,當初為什麼會跟她分手,是有什麼問題嗎?”
鄭易的爸爸還在搶救,這其實並不是一個適合談論這個話題的時機,但是冷不丁的被他甩一巴掌,我確實有點懵。
鄭易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停住腳步問我:“你的60億,對你而言重要嗎?”
我有些茫然,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重要啊。”
鄭易:“ ……”
他一副不想再開口的樣子,我又趕緊搖頭說:“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
鄭易無語的看我,過了片刻卻倏然笑了一下,像是高興了些,又像是很無奈,他伸手將我的手包在手心裡,捏了捏,說:“剛才不該吼你,是我不好。”
我面無表情的看他:“你也知道剛才吼我了?”
鄭易點點頭,難得心虛的看了我兩眼,咳了一聲,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適時的開口問他:“為什麼今晚又和你爸吵架了?還是因為鄭家企業的事嗎?”
“嗯。”鄭易疲憊的點頭,過了片刻說:“他想讓我和舒念結婚。”
我感覺自己嘴巴張得可以塞下整個雞蛋。
“為什麼?”我難以置信的說,“舒念不是挺窮的嗎?你爸是想收留無家可歸人士做慈善嗎?”
鄭易挑眉:“你怎麼知道舒念挺窮的?”
“聽說的。”我把自己手裡少有的一點信息告訴他,“舒念的老公五十多歲的年紀,跟前妻生的小孩早就成年了,她老公不是挺有錢嗎,人一死,大家就各種爭財產,然後舒念輸了,就回國了。”
“你倒也不全是傻的。”鄭易聽得直看著我笑,說:“不過你這個版本支零破碎不全面,舒念跟他老公六七年的婚姻生活,她老公的遺囑裡,將一家公司的部分股份分給了她,只是她老公的幾個孩子認為遺囑無效,正在走司法程序,就快出結果了。”
“所以呢?”我仍然一頭霧水,隨口說:“她拿到的股份很多很值錢?你爸想讓你跟她聯姻?”
鄭易看了我一眼,居然沒有說話。
我:“……”
“不是還沒有認定出結果嗎,你爸怎麼就能肯定舒念會順利繼承呢?”我難以理解的說:“你家也挺財大氣粗的吧,還缺她這點錢?”
“不是錢的問題……”鄭易微皺著眉說。
“鄭氏做的是實業,大型實業集團都有完整的供應鍊和倉儲管理技術,以前都是線下市場,鄭氏在業內的供應和倉儲能力一直領先,但鄭氏層級體系老舊,他心髒又有問題,管理上力不從心,這些年內部越來越混亂,外界技術卻在不斷的革新,隨著線上交易對物流時效的要求,倉儲和供應都是問題的核心,年輕企業都在不斷升級,鄭氏的系統如今已經掉隊了。”
“舒念擁有股份的那家工業公司,擁有的智能調度系統和自動化管理儀器,恰恰可以解決鄭氏現在的難題。”
我聽的一知半解,但是卻明白了:“因為她有股份,所以跟她聯盟,可以直接使用那家公司的技術?”
鄭易點頭說:“各家實體企業都想拿到這家公司的技術,一來政策受限,二來以它當前的市值即便能收購也需要有足夠多的現金流支撐。更何況,以鄭氏目前的能力,哪怕進行一些資 本運作,也很難吞下它。”
“哦……”我了然的點頭,覷了他一眼,說:“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鄭易瞥我一眼,捏了我手一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鄭氏走到如今的地步,自是它應有的報應,你的錢拿過來,以現在的情況,保證幾年就給你虧沒了。”
鄭易遞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我縮縮脖子,不敢吱聲了。
“沒有技術,你們的家族企業,豈不是就要縮水了?”我遺憾的說:“你以後就不是富三代了,我對自己找男朋友的眼光感到深深地懷疑,男朋友還沒我有錢。”
鄭易:“……”
鄭易面無表情的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笑而不語,想了想問他:“那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
“不知道,這堆爛攤子是鄭兆和的,別想丟到我頭上,所以我剛才會跟你說,以後別提舒念。”鄭易似是心情好了一些,風輕雲淡的說:“等他醒了,我倒是可以給他一個中肯的建議。”
“什麼建議?”
鄭易意味深長的說:“他不是還有鄭皓?鄭皓可以娶舒念。”
我:“……”
我跟鄭易在便利店裡買了幾個飯糰,用微波爐熱了給他吃了兩個,又買了幾瓶水,裝著準備拿上去給鄭皓和他媽。
鄭易連吃個幾塊錢的飯糰都跟我等普通人不一樣,雖然吃的大口,卻又賞心悅目,他顯然是餓了,吃完兩個又要再吃一個。
我慈祥又充滿母愛的看著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還沒有給我講,怎麼跟舒念分手的?”
鄭易抬頭看了我一眼,等慢條斯理的吃完最後一口,才說:“你沒必要知道。”
我納悶非常:“為什麼?我發現你對這件事很諱莫如深,難道你們兩個當初分手,是因為她給你戴了綠帽子?”
鄭易:“……”
鄭易黑著臉說:“你再敢亂說,我就先讓你嚐嚐戴綠帽子的滋味。”
“我肯定會選擇原諒你啊!放心。”我笑瞇瞇的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為什麼分手?”
鄭易不說話,直到我們出了便利店,在昏暗的路燈下走了一段,他才在我不斷的要求下,籲了口氣說:“因為我沒錢。”
我:“ ……”
我呆滯了半晌,才機械的說:“她是不是也不知道你辦公室裡那幅畫是塞尚的?”
鄭易反映了片刻,明白後揉著我頭髮失笑道:“是,她哪有你聰明,因為一幅畫,就惦記上我了。”
我一頭黑線的看著他:“你的畫,我可以買九幅好嗎?”
鄭易斂了笑說:“上大學的時候,哪有什麼錢,高中畢業後我就沒再跟家裡要過錢,出國留學靠的是全獎,大學都是靠著炒股吃飯。”
我心裡像被針扎了一下,跟他十指扣著,掌心似乎感受到了他飽經風霜、被生活磨礪出的繭子。我看似風光的富三代男朋友,實際上生活的還不如我一個平頭小老百姓。世上比他還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此刻,我只覺得心疼,他高中時喪母,大學又獨自奔赴異鄉,自己摸索著學習做飯,可能連每一筆股票交易的手續費都要算計。
鄭易一頭黑線的看我:“你這是什麼眼神?”
我癟癟嘴說:“沒想到你過的比我還慘,我以前好歹有個父親疼愛,每月生活費準時打到卡里,從來花不完。”
鄭易抬手抵唇咳了一聲:“前一兩個月確實比較慘,後來炒股收益不錯,畢業的時候我大概存了幾十萬英鎊。”
我:“…… ”
我面無表情的說:“當我什麼都沒說,謝謝。”
鄭易在一旁笑的不行,簡直樂不可支。
“你覺得幾十萬不少,這點錢,在舒念眼裡,什麼都算不上。”鄭易說:“我跟她在大二大三的時候,相處確實很愉快……你這副不高興的表情,我說不下去了。”
我用手往上提了提自己的嘴角說:“你說你說。”
鄭易說:“第四年碩士畢業,我準備去華爾街,她不能接受,於是就分手了。”
“為什麼?”
鄭易直白的說:“按照你說話的風格,是因為我不想回家繼承家族事業,當一個富三代。”
舒念跟鄭易從小認識,後來舒雲移居英國,舒念在她父親病逝後便賣掉祖宅投奔了自己的姑媽,後來跟鄭易上了同一所大學,她便開始在鄭易跟前刷存在感,氣質又風趣,雖然長相一般,但是聰明又對人無微不至。
鄭易一個可憐巴巴自己炒股賺錢的留學生,最終沒有禁得住她長期不懈的追求。
那時鄭易不知道舒念是怎麼想的,而舒念在一開始追鄭易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在打著鄭氏未來夫人的主意,誰也不知道。
舒念知道鄭易家中的情況,但是她以為,鄭易會爭奪屬於他的那份東西,所以一直等待著大學畢業,自己將以鄭易正牌女友的身份跟他一起回國共患難,最終成為鄭氏夫人,光耀自家不知道已經倒掉了多少年的門楣。
誰知道,鄭易根本不屑鄭氏的那點資產。
舒念的眼光不能說不好,但是也有走眼的時候。或者說,她太心急了,她等不到鄭易自己成為富一代,她急於獲得身份和地位,在眾人面前揚眉吐氣。
所以舒念毫不猶豫的甩掉了窮小子鄭易,風光的嫁給了跟英國王室沾邊的一個中老年人。
我越聽,越覺得舒念這個人回國一定別有目的。
就像鄭易說的,鄭氏需要她手裡的股份,那麼舒念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回來,是不是就已經準備好,拿這個跟鄭易作交換條件?
但是她遲遲沒有動作,鄭易爸爸都著急上火到住院了,她卻還在不動聲色的找我幫忙去揭穿夏青。
這背後還有什麼隱情,我不知道,但是以鄭易對這些盤根錯節的內情的了解,他也許能知道舒念想做什麼。
我轉頭看鄭易。
鄭易自嘲的說:“現在知道舒念跟我分手的原因,是不是想笑?憋住,不准笑出來。”
醫院裡的燈光明亮又溫暖,我說:“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09:58
第39章媽媽
“什麼事?”鄭易伸手按亮電梯鍵,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覷著他神色,生怕剛開口就被他狂噴一頓,小心翼翼的說:“我跟舒念正在合計一件事……”
鄭易挑眉,一副“你這樣的還能她這種人一起搞麼蛾子”的表情。
我說:“舒念的姑媽跟許敬亭年輕時的二三事,你知道吧?”
“聽說過一些。”鄭易興致缺缺的應聲,“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二女爭一夫的戲演了這麼多年,也不嫌膩。”
我:“……”看來鄭易對套路也是很有研究的。
電梯門開,我跟他一起走進去。
我說:“舒念想幫她姑媽跟許敬亭重歸於好,所以要對付夏青,讓許家把夏青掃地出門。她讓我幫她。”
“你能幫她什麼?”鄭易皺了下眉, “週呦呦我告訴你,許諾那個媽不是個一般人,能撒潑變臉也能端莊賢惠,這麼多年許家老太太都拿她沒轍,你別因為被夏青刁難過,就傻不愣登的被人當槍使……”
他話還沒落音,我剛想張口反駁,鄭易手機響了。
電梯徐徐向上走,因為安靜,我又站的離他接電話的耳邊近,聽到鄭皓的聲音說:“你們在哪兒,手術結束了,醫生有情況要講,趕緊回來。”
鄭易微蹙著眉“嗯”了一聲,低頭掛電話。
我暗自握了握拳,說:“我手裡有夏青的把柄。”
鄭易似乎有點走神,隨口問道:“什麼把柄?”
“我是夏青的女兒。”
鄭易猛地抬頭,震驚的看我,目光犀利又難以置信。
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虛,囁嚅著說:“我之所以單親,就是因為她拋棄了我和我爸,舒念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希望我能幫她。”
電梯門開。
鄭易深吸了口氣,一邊出電梯一邊抬手伸著根食指衝著我點了點,沉著一張臉卻並沒有說出話來,似乎仍然難以消化這件事。
我趕緊沖他示好,說:“我想不通這裡面有什麼問題,但是能感覺到舒念可能有古怪,尤其是你今晚跟我說了這些,我越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我真是謝謝你!”鄭易大步往前走,沒好氣的說:“你要是等被她當槍使了再告訴我,週呦呦,你自己掂量掂量夠不夠跟別人使心眼的。”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多事啊……你早點又不跟我講……
但是此刻我也不敢嘴強了,只能老實的問他:“那我該怎麼辦?”
鄭皓在前面拐角處沖我們招手,示意快點。
鄭易加快步伐,沉穩的側頭跟我說:“這件事你不要再摻和了,先去看過我爸的病情,我再跟你考慮這裡面的事。”
我這些天懸著的一顆心晃晃蕩蕩的終於落進了肚裡,十分乖巧的點點頭,跟他一起去見醫生。
這個主刀醫生,與剛才跟我們講解情況的醫生,說的完全不一樣。
“只是暫時是穩住了。”主刀醫生摘掉眼鏡捏了捏鼻樑,“鄭易,你爸這個情況有些複雜。”
鄭兆和被推進了ccu,身上插滿維繫生命的軟管。鄭家幾個人在ccu外站著,剛才的樂觀煙消雲散,謝嵐被鄭皓攙著,又悄無聲息的掉下淚來。
醫生說:“病人冠脈置入的支架過多,導致誘發晚期血栓,而且情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嚴重,隨時可能再次出現問題,這種情況,早在做支架手術的時候我就跟你們提過……”
“你們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冠心病治療團隊,曾經拿出過幾百個康復案例給我看,到現在就是這個結論?”鄭易打斷他,神色凝重的說,“有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案?”
醫生沉吟了片刻說:“之前跟你提過的,開胸做搭橋手術。”
鄭皓出聲說:“我爸的肺臟功能不好,不是已經否決掉這個方案了?”
“所以說……”醫生面露難色,“這也是為什麼病人置入支架數量已經很多了,但仍然沒有搭橋的原因,只是沒想到會出現這麼嚴重的血栓,我剛才已經緊急跟幾位專家聯繫過,如今……只剩這個方案了。”
鄭家的幾人,都不說話了。
我聽得不是很懂,但是也能明白,鄭易爸爸這病,可能很嚴重。
醫生給了方案,卻不樂觀。
鄭皓也有些慌了,頻頻側頭看鄭易。
半晌,鄭易沉聲問:“還有有沒有其他方案?”
醫生肯定的搖了搖頭。
鄭易短暫的閉了下眼睛,再睜開後,下了定論,他點點頭說:“試試吧。”
手術要儘早進行,確定治療方案後,家屬需要跟醫生去商議細節,鄭皓在前面跟著醫生走,鄭易走了兩步,又頓住腳轉回身找我。
他站在我面前,顯出一些疲態,伸手揉了揉我頭髮,低聲說:“你先回去,我今晚估計要守在這裡。”
我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將手裡的水遞給他,伸手去拉他垂著的左手:“你好好的,明天我再來看你。”
鄭易眸光深沉的看我,握著我手借力拽了我一下,然後伸手抱住了我。他下巴抵在我頭頂上,聲音沉沉的說:“回家路上註意安全,舒念的事先不要管了,等我忙完再說,聽話。”
我埋在他懷裡,感受到他溫熱清爽的氣息隔著襯衫傳遞過來,感覺眷戀又不捨,點點頭,“嗯”了一聲。
鄭易低頭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溫潤的吻,說:“去吧,明天再來。”
因為擔心鄭易爸爸的情況,第二天我醒的很早,微信問鄭易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手術。
鄭易回復說手術在下午,醫生在敲定最後方案。
我說:那我過去找你吧,你吃早飯了嗎?
鄭易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吃過了,這會兒事情有點多
然後發給我一張照片,走廊里站了很多探病的人,有的面色惶然,有的老態龍鍾。
他說:心懷鬼胎的人都來了,比較亂,你先別過來了。
我一想,他應該要應付很多聞訊而來的人,肯定是一番忙亂,於是給他回復說好,下午再過去。
臨近中午時,我收到了鑑定機構發來的提示消息,說結果已出,可以去拿報告了。
然後我看到了上午不注意的時候,舒念發來的微信:鑑定結果出來了嗎?
我看了一眼就退出了聊天頁面,心想真是對不住,雖然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存壞心,但是現在我男朋友說了,不讓我理你,我得聽他的。
下午我去拿了鑑定報告。
上面明晃晃的寫著:提供的兩組頭髮絲,親權概率99.9991%。
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
我把報告裝到包裡,拿出手機來想要跟鄭易說一下,準備過去醫院陪他。
然後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剛接通,那頭便傳過來一串嚶嚶嚶的哭泣聲。
嚇得我差點把手機扔了,莫名其妙的問她:“你誰啊?”
“呦呦,我是媽媽。”
我:“……”
我聽出來了,那因為哭泣而顫抖的聲音,確實是夏青的。
不等我說話,她便崩潰的哭著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兒,呦呦,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不好,讓你受苦了我的女兒……”
她說“是媽媽不好”。
這一瞬間,我的內心洶湧起無數種情緒,積攢了二十多年的話全都湧向了喉嚨處,我張開嘴,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她在電話那邊語無倫次的哭泣與懺悔,我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實現模糊又濕潤。
良久,她在那邊哽咽的著喚了我一聲:“呦呦……”
我說:“你怎麼知道我是你女兒的?”
她頓時又壓抑的哭出來:“我今天收拾東西,看到了你父親的照片……你跟他長得那麼像,我對不起你們父女……”
她生了周潯生的孩子,卻直到再次看見他的照片,才能記起他的樣貌,想到我跟周潯生長得想像,從而意識到我是她的女兒。
是有多麼的不走心。
我以為,真的需要等我把包裡的鑑定證書擺到她面前,她才會大驚失色的承認。
我說:“沒關係,反正我沒有打算認你這個媽媽,不用說對不起。”
夏青似在那邊愣了片刻,隨即顫聲說:“你恨我對不對?我沒有做好你的母親,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媽媽也不願意扔下你不管,呦呦,媽媽能不能跟你見一面……”
我打斷她說:“不用了,我不想聽你的苦衷,也沒有必要。”
“呦呦!”夏青淒聲說:“就當媽媽求求你好不好,讓我見你一面……我以前沒有意識到你是我的女兒,呦呦……給媽媽一個機會好嗎?”
她哭得越發痛苦,我咬著唇摸了把眼睛裡的淚水,半晌,深吸一口氣說:“我只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夏青哭著答應,仍在顫著聲自責:“我的女兒……是媽媽對不起你。”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0:14
第40章咖啡
夏青電話裡說的地址,是一個咖啡廳。這個地址我聽著耳熟,似乎以前去過。
直到出租車師傅把車停在一片胡同區的路邊,我才想起來,那天鄭易帶我和鄭皓去買觀看馬術的禮帽,就是在這樣一片四合院裡。
師傅把車停在一個過道前,說:“這裡面不好掉頭,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按導航過去吧,這咖啡館藏得有點深啊!”
上次我們去買帽子也是,鄭易把車停在外面,我們走了一段路。
我跟師傅道過謝,下車研究了一會兒導航,走進胡同里去。
導航定位的咖啡館位置有些飄,不能確定究竟在哪座小院裡。我一邊往裡走一邊想等找到大概位置再挨個房子找找。
這片胡同深長路口又多,但是卻很荒寂,比那天英國夫婦的帽子店要破敗很多,彷彿兩個地方雖然看似位於一片,但是規劃又完全不同。
偶爾有人家院子里傳來狗叫,襯得胡同里越發寂靜,連走路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
我心裡湧起一絲不安,拐過一個路口後,忍不住給鄭易發了一條微信,然而他一時沒有回復。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劇烈的心跳聲中似乎聽到了別人的腳步聲。我順手給他發了一個自己的位置,又給他撥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我果斷掉頭往回走,給秦姝發了個位置和語音,問她在不在。
她那邊倒是很快接起來,語音說:“忙著呢,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又發了一遍位置,小聲說:“我好像遇到危險……”
話沒說完,有人猛地從我身後推了一把,劈手奪過了我的手機。
我被推的往前一個踉蹌,回頭看到一個平頭男人,目光凶狠的朝我踏步走來。
我嚇得立刻拔腿就跑。
然而轉過來時的拐角時,一個理著莫西乾髮型,還染著黃色的小年輕,正抱著胳膊沖我猙獰的笑。
前有豺狼,後有虎豹,我心說,這下完了,插翅難逃。
我往後退不是,往前走不行,只好在拐角處停下來,靠著牆虛張聲勢的問他們:“你們想幹什麼?”
黃頭髮的男人沖我身後的人說:“哥,幸好聽了你的話,讓我在後面堵了一道……這小妞還很有警惕性嘛,長得也不錯。”
那個平頭的男子目光明顯更陰狠,單眼皮,三角眼,他警覺地看了一眼身後,壓低聲說:“別想沒用的,辦完事趕緊走人。”
黃毛點著頭從兜里掏出把□□來。
我心跳到了極速,又緊張又怕,腦子卻稍微清醒了一點:“夏青派你們來的是不是?”
“又是個明白人。”黃毛一臉可惜的說,“明白人往往都死的快。”
他說著,叮的一聲展出了刀尖。
我立刻說:“我有錢,夏青給你們多少錢,我能給你們雙倍!十倍也行!”
黃毛頓時就笑了:“小妹妹,你才多大啊就這麼張狂?人家給我們的可是整整一百萬。”
夏青真是瘋了……我說:“我給你們兩百萬,三百萬也行!”
平頭沒有說話,那個黃毛聽得目光閃爍,他明顯心動了,刀子也暫時不往外閃了。
我心里略微鬆了口氣,認錢就行。
我趕緊去伸手摸包,說:“我這就給你……”
“別動!”那平頭低吼一聲,一把拽過我包鏈,掀開外蓋往外抖了抖,裡面掉出一管口紅,一張□□,和折成一條的親子鑑定書。
我背的這個包小,裝的東西也少。
那黃毛伸手去撿□□,嘟囔說:“現在的人果然都不帶現金了,怪不得搶錢越來越難了……”
我:“……”
“密碼。”平頭說。
我飛快的報給他數字,他陰沉的說:“裡面有多少錢?”
“大概一百多萬……”我現在無比後悔自己葛朗台一樣的性格,要是裝了個上億的□□ ,這會兒也許能跟他們稱兄道弟了。
黃毛頓時不高興了,扭了扭脖子拿著刀沖我嚷:“說好的三百萬呢!這卡里有沒有一百萬都不知道,騙鬼啊你!”
我趕緊說:“我只帶了一張卡,但是可以登錄手機銀行查賬!別的錢我也可以轉給你們,我是vip客戶,每張卡可以用手機轉一百萬,我支付寶裡也有錢!”
“你以為我文化低就不用支付寶嗎!”黃毛說:“少糊弄我,支付寶一天最多就轉20萬!”
我順從的拼命點頭說:“我還有兩個手機銀行,可以轉你200萬! ”
平頭把卡收起來,黃毛盯著他動作,又抬頭詢問他意思。平頭把手機扔回給我,然後抬抬下巴,黃毛意會,掏出一張□□來,示意我銀行賬戶:“別耍花樣!”
我飛快的解鎖開手機,挨個開手機銀行app,在黃毛眼皮子底下轉了兩百萬。
期間平頭又急促的催,提醒黃毛說:“她剛才叫了人,快點!”
等我手機上顯示成功,黃毛拿著卡就示意平頭趕緊走。
黃毛抬腳一走,我幾乎要癱軟在地,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實話告訴你,有人砸了錢,放話一定要把你弄死……”那平頭站住沒走,往我跟前湊了兩步,說道。
我愣怔的聽著,不防他手間閃了一下,頓時就覺得腹間猛烈的灼熱劇痛起來,他刀子帶著血拔.出來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抬手去捂流血的那個刀口,茫然的抬頭看他。
“看在你錢的份上,留你一命。”他一雙三角眼盯著我,說:“對不住了,妹子。”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0:27
第41章愚蠢
我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外面天光大亮,清晨的陽光穿透窗戶照到擺在窗台的兩盆綠蘿上,嫩綠的葉片幾乎要被金色的陽光穿透,影影綽綽的泛著勃勃生機。
彷若昨天發生的一切,不過是我做的一個噩夢。
昨天,那把冰涼的刀子捅進我肚子裡,然後拿刀的人狠絕的轉身離去,他身邊的那個同伴,留給我一個意外又驚懼的眼神,也轉身跑了。
我一手摀著往外冒血的刀口,指縫間濕黏滾燙,忍著灼痛和暈眩,撥了120。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就不記得了。
這是間單人病房,旁邊隔了一道開放式的隔斷,秦姝背對著我,正倚著隔斷抬手打電話,聲音壓的很低。
“你什麼都不告訴她,至少告訴我……”
我張張嘴發現發不出聲音來,不由得清咳了一聲,肚子上的傷口頓時刷起了存在感,疼的我終於條件反射的哼出一聲慘叫。
秦姝立刻敏銳的轉頭,看到我醒了,她對電話裡的人隨意說了一聲“醒了,先這樣吧”,隨即掛掉電話,快步走過來,傾身摸了摸我額頭:“不燒了,感覺怎麼樣?”
秦姝把自己內在氣質培養的相當優秀的同時,還是個非常注重外在形象的人,我跟她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見她一件衣服穿兩天的時候,哪怕她跟容崢悄悄地發生了不可告人的一夜情,也拼著被我八卦追問的後果,讓我給她送一套新衣服去。
而此刻,在七點多的清晨,她素面朝天,穿著一身發皺的襯衫裙,頂著一頭蓬亂的捲發,彎腰關切的詢問我還好不好。
我幾乎瞬間就紅了眼圈:“我還活著……”
直到躺在這裡,聽見秦姝熟悉的聲音,看到她關切的臉色,我才終於感受到劫後餘生的僥倖與恐懼,一顆心終於算是穩妥的落了地。
秦姝伸手去按護士鈴,聞言笑起來,眼圈也有點泛紅,說:“你還活著,周小喲,福大命大。”
我也跟著她一起笑,然而剛扯出一點笑紋,肚子上的刀口就跟著一起疼起來,我齜牙咧嘴的斂了笑,心裡卻又沉重的幾乎喘不過氣來,沉默了片刻開口說:“報警了嗎?”
秦姝頓時有些來氣的看我,最後克制半天,嘆了口氣說:“你說你去那種地方乾什麼……”
我張嘴想解釋,她示意我先別說話:“昨天已經報警了,詳細情況警方需要找你了解,一直有人在外面守著呢,等醫生查完情況,叫他們進來,你再一塊兒說,省省力氣。”
她話剛說完,醫生帶著護士進來了。
那醫生年輕,進門看見我笑瞇瞇的說話:“我們的幸運兒醒了?昨天輸了那麼多新鮮血液,今天一睜眼,有沒有感覺到世界清明澄澈,精神倍棒?”
“……”這個醫生畫風很不沉穩,我老實說:“還有點暈,肚子疼。”
醫生笑著點頭,一邊指揮護士給我測體溫:“正常,畢竟燒了小半宿,估計是嚇著了……被人捅一刀能不疼嗎?虧這歹徒不懂得如何一刀致命,要不說你幸運呢,你這一刀,正好捅在了肝和大腸之間,往上往下半分,你都沒這麼快醒過來……不過你也是,一點處理捅傷的經驗都沒有,我們要是再去晚點,你說不定就要休克了!”
我:“……”這種經驗,我該怎麼積累?
這個醫生話多,不用問就自己竹筒倒豆子一樣往外說,倒是顯得分外體貼,省得我牽動著傷口出聲問。
那片巷子地形複雜,即使有定位,120趕過去的時候我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暈了,幸好傷口捅傷的位置不涉及內臟,只是半夜發起了高燒,又折騰了值班護士一回。
醫生帶著護士呼啦啦的離去,臨走前還叮囑說:“以後可少往胡同巷子裡鑽啊,我們去的時候那叫一個難找,車都開不進去……你這個閨蜜是真好,在這裡守了你一夜。”
我感激又依賴的抬眼跟秦姝對視,她卻瞪了我一眼,起身到門外,把兩個穿便衣的警察叫了進來。
為首的一個警察自我介紹叫趙辰,進來後問我事情的經過,他身後的一個警察負責記錄。
昏睡了十幾個小時,我腦子終於清醒了:“是夏青幹的。”
警察說:“先講講事情經過。”
“我先是接到了夏青的電話——夏青是誰?我從頭開始講吧……”
一個親子鑑定報告上標明的我的親媽,騙我去了一片胡同巷子,找了兩個人,想要殺我。
我說:“我跟他們說,可以給他們三百萬,但是我卡里只有一百多萬……”
趙警官打斷我:“昨天我們在接到報案後就查過你的□□,裡面有八百多萬,我們晚了一步,對方行動很快,在□□被監控前就分幾個營業廳,分次一共取走了二百萬整,你是不是記錯了?”
“他沒有都取走?”我也一愣,反應過來說:“我知道那張卡里有八百萬,只是我說有這麼多,他們未必會信,而且我……我想試探下他們,如果他們想要更多錢,也許會接受我轉賬的要求,這樣也許可以留點信息……”
秦姝聽得抬手撫額,說:“這時候你倒是聰明起來了……你就不擔心對方不接受,嫌卡里錢少把你弄死?!”
我當時確實沒有多想,下意識就開口撒了個謊。
趙警官擺了擺手示意:“這種行為確實危險,尤其如果對方警惕性高,看出你的想法,你今天就不會在這里平安無事的躺著了。”
“但是,”他轉折了一下說:“多虧你想到了轉賬,不然我們也很難查下去。你給出去的那張□□因為有多次大額交易,犯罪嫌疑人去取錢的時候根本沒有引起銀行職員的注意,而且,我們從銀行監控看,嫌疑人應該做了易裝,跟你剛才描述的兩個人都不一樣——一會兒我們的模擬畫師會過來跟你詢問細節。”
我說:“那張卡有查到什麼嗎?”
“盜用身份證辦的卡。”趙警官說。
我點了下頭,心裡知道這就很難查了。
趙警官卻笑吟吟的開口:“我們查到了這張卡在昨天上午,有一筆一百萬的進賬,跟你說的嫌疑人承認的錢款一樣,這筆錢來自一個小諮詢公司賬戶,這家公司的董事長就是夏青——就在剛才,夏青已經因為涉嫌□□被刑拘了。”
我驚愕的看他,又難以置信的去看秦姝,她大概也沒想到這麼會這麼迅速,懷疑的問道:“她承認了?”
趙警官說:“還在審,具體情況要等我回局裡再說。”
他說站起來,抻抻襯衫衣邊,讚許的說:“所以,週小姐臨危不懼的智慧還是很過人的,如果沒有這張卡的信息,我們最多只能傳喚夏青做問詢,她雖然打電話約你去那邊的咖啡館,但是中途發生什麼,她可以說不知道。對了,你手機上咖啡館的地址是真的,只是那家咖啡館早就搬走換店了,地圖軟件沒有及時更新。”
他說完就告辭,說畫師一會兒會過來,他先回去 進夏青的審問進度,我愣怔的目送他出去,又迷茫的對上秦姝回來的視線。
我說:“我總覺得這太簡單了,不太對。”
秦姝涼颼颼的瞟了我一眼:“哪裡不對?”
“夏青這麼快就被抓了?”我疑惑的說:“多虧我英明神武?夏青蠢笨的要命?我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我有點走神的說著,再抬頭看秦姝,她卻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說:“周小喲,我問你幾句話。”
她面色不善,我點了點頭,示意她說。
秦姝冷冰冰的出聲問:“你缺愛嗎?”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鄭易,你男朋友,我,你閨蜜,你雖然家庭有點特殊,但是成年之前你爸給你的愛不夠?有我們幾個圍著你轉,你還不滿足?你今年二十六歲,不是十六歲青春期敏感又矯情的時候了!一個成年人,怎麼就那麼渴望母愛?你能不能先學會什麼叫自尊自愛!夏青刁難你的時候,你不痛不癢沒被怎麼樣,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刀都捅到你肚子裡了,你還在給她開脫,親自幫她洗白?”
“不是……”我開口想辯解。
秦姝橫眉立目的說:“那你倒是講講!怎麼一聽見她哭哭啼啼的打電話,你就不過腦子的去了?剛才趙警官沒說?那片地方治安差勁到家,連個監控都沒有,你怎麼就敢智障一樣的往裡鑽!她就沒給過你好臉,開口叫你一聲女兒,你就五迷三道的不管不顧了?愚蠢!你不自愛就算了,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我是眼睛多瞎,交了你這麼個閨蜜!簡直氣死人不償命!”
病房裡迴盪著秦姝的怒罵,她氣急敗壞破口大罵,說出話來完全不像平時損人不帶髒字的風格。
“對不起。”我躺在床上哭出聲來,胸間喘氣哆嗦的時候,連帶著刀口尖銳的疼起來,彷彿夏青親自舉著一把刀,捅進了我心裡,把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戳的粉碎。
“我去見她的路上,想了很多。我想到了她可能對我並沒有多少愧疚之意,我甚至想,如果她跟我要錢,或者求我不要揭穿她的身份,我該怎樣打她臉……”我抹了下蒙住眼睛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秦姝,你能想到自己的媽媽會找人殺你嗎?”
秦姝一手叉著腰,挑著的眉漸漸放下來,默不作聲的看我。
“我想不到。”我轉頭望向天花板,出神的說:“虎毒不食子,可能真的是我愚蠢、天真,我從來沒有想到,人性會惡成這樣。”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0:43
第42章教唆
秦姝嘆了口氣說:“你早該知道,從她拋棄你們父女,或者你父親去世的那一刻,你就應該不再對她抱有幻想了。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我知道。”我抬手蓋住的自己眼睛,在黑暗裡回想當時混亂不清的思緒,說:“前天晚上,鄭易跟我說舒念有可能圖謀不軌,不要再跟她有任何交集,我答應他了的,所以我想,我跟夏青這件事總要有個了斷。”
“以前我想的是要跟舒念一起讓她身敗名裂,但是鄭易這幾天焦頭爛額,我就不想再摻和添亂了,想跟她說清楚,大家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舒念跟她之間如論怎樣,我都不會再出面。還有就是……”
秦姝半晌沒有出聲,她似乎有點走神,我拿開手看她,她咳了一聲:“還有什麼?”
“還有,她說看到了我爸的照片。其實她說是我媽媽的時候,我以為是舒念把這件事告訴她了,後來她哭著提起照片,我當時不受控制 就想遠了,我想,她還留著我爸的照片,為什麼,是因為心裡有愧、放不下嗎?我就想去看看,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得不承認,我當時腦子是空的:“鄭易的爸爸那會兒剛進手術室,我想跟夏青談完就回去陪他,我聽他的話不理會舒念,但是沒想到舒念會通過夏青朝我下手……”
“什麼意思?”秦姝聽得愣怔了一下。
“我剛才說覺得不對勁,夏青不會這麼傻,不是你理解的那樣想為她開脫,是我想到舒念可能有問題。”我在秦姝越來越嚴肅的神色中,肯定的說:“夏青要是能狠心對自己的親女兒下手,就一定不會留著我爸的照片。”
“我打給趙警官,讓他再來一趟。”秦姝立刻反應過來。
夏青是怎麼知道我是她女兒的?
如果是舒念告訴她的,為什麼?我不是已經答應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夏青的面具揭開了嗎?她提前告訴夏青,像趙警官和秦姝說的,夏青因為覬覦我的財產,想要殺掉我再通過合法繼承權順利拿到這筆錢,那麼即便夏青的過去也因此曝光,估計拿到幾十億的她,根本不會在乎那些了吧?
這對舒念有什麼好處?最後我死掉了,她姑媽順利嫁給許敬亭,夏青卻搖身一變,成了既得利益者。
我想起在拍賣會上,曾經問過舒念,即便揭穿夏青,她拿著多年的夫妻財產,雖然名聲沒了,但是普通的小康生活總是沒問題,舒念能解恨嗎?
她當時輕描淡寫的回答我說:隨便她,只希望姑媽過的好。
那她何至於兜這麼大個圈子,讓我去死?
除非,她早已計劃好,怎樣不僅要讓夏青身敗名裂,還要讓她身陷囹圄,更嚴重點,再因為□□被判死刑。
是不是正因為這樣,那個三角眼才說,有人一定要弄死我。
趙警官說:“即便舒念把你和夏青的關係告訴夏青,也不能說明什麼,起意□□的是夏青,沒有證據能證明舒念也參與其中了,你這種懷疑,不作數的。”
“我有一個疑問。”我想了想說:“電視上綁架或者買兇什麼的,兇手不是都要現金嗎?為什麼夏青用的轉賬?如果沒有我提出把錢轉給那兩個人,甚至我被殺死了,你們也會去調查夏青的記錄吧?她匯款的那張□□,你們難道不會調取提款監控嗎?萬一那個黃毛不小心被抓了,不是很容易就被發現了?”
“你的猜測有一些道理。”趙警官沉吟片刻說:“我剛才回局裡,其實已經聽了夏青的供述,對方情緒激動,我們詐了她一下,聲稱已經拿到了兇手取錢的監控錄像,與受害人指認的形像一致,她就慌了。”
我跟秦姝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進展這麼快:“然後呢?”
趙警官別有深意看著我們:“她說是舒念教唆她□□的,我們已經準備傳喚舒念,所以這裡面還有什麼事,需要周小姐你完整仔細的再講一遍。”
這時,跟趙警官一起來的畫師突然站起來,拿著ipad給我看裡面的照片:“你說的平頭三角眼,是不是這個人?”
那是一張證件照,不是平頭,但是一雙陰沉的三角眼與我清晰而令人恐懼的記憶分毫不差的重疊在一起,他下巴上有道不起眼的疤痕,是他昨天在靠近我時,我無意中看到的。
我點點頭,畫師跟趙警官對視一眼:“在逃通緝犯。”
畫師轉身出去打電話匯報情況,趙警官說:“這是個慣犯,我們一直懷疑他們在為某個組織做殺手,至今還在調查。”
慣犯……我想起那張八百萬的卡,他取錢的時候肯定會知道卡里餘額,但是只取走了兩百萬,他拿了我的錢,說留我一命,真的沒有往我的要害上捅。他們這種殺人無數的,肯定熟知如何一擊斃命的手法。
一個通緝犯還能講道義,一個母親卻能飢不擇食。
“我覺得這個通緝犯和那個黃毛,不完全是一伙的。”我回想那天的細節,說:“我把卡給他以後,又提出轉賬的時候其實心裡沒底,如果他們讓我轉到我自己那張卡上怎麼辦?但是那個通緝犯把卡自己收起來了,讓黃毛拿出了現在這張——夏青轉賬的卡。”
趙警官笑了笑,起身:“你這句話裡的暗示我聽懂了,舒念我們肯定會傳喚,哪怕她跟兩個兇手沒有聯繫,單是教唆殺人,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但都得等審過以後才能確認。”
我斷斷續續講了半天話,等病房裡清靜下來,才覺得疲憊乏力,傷口火辣辣的痛。
秦姝接了一通公司的電話,在外面會客的隔間裡打完,進來探了探我腦門的溫度:“你累了就睡會兒,別想太多了,交給警察去處理。 ”
我抓著她細軟的手,點了點頭,抬眼問她:“昨天是你在那片巷子找到了我嗎?”
秦姝的指尖頓了一下,挑眉說:“不然呢?你不是找我求救的嗎?我正準備跟我的投資人爸爸開會,你發了半句話的微信,嚇得我什麼都顧不上了!”
她說著伸手戳了我腦袋一下,我笑著說:“我給你投資,你隨便怎麼花,就不用每天對著預算扣扣索索了。”
“那我豈不是要跟你叫爸爸?”秦姝繃著臉的瞪我,瞪到一半又破功的笑了:“怎麼不美死你?”
我說:“鄭易的爸爸是不是出事了?”
秦姝的笑登時僵在了臉上。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發問,猝不及防的甚至來不及調整面部表情,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我抿了抿唇,自欺欺人的說:“是不是他爸剛手術完,需要人寸步不離的照顧,所以沒來看看我?”
秦姝終於斂回了表情,看著我的眼神難以言喻: “他父親身體狀況很不好,手術期間需要心臟停跳,他父親心肺功能支撐不住……沒能醒過來。”
人生的際遇,真是變幻莫測,可能前一秒還風平浪靜,下一刻卻波濤洶湧。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中一張巨額彩票,一夜暴富,也沒預料到走在路上會有人橫衝過來捅我一刀,更不知道一天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變故,世事難料,無法捉摸。
鄭易此刻會是什麼心情?
我跟他說,你好好的,明天我再來看你。我既沒有去看他,他也並不好。
他開玩笑說,等鄭兆和醒了,告訴他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讓他的小兒子肩負著家族使命去和親。
“我想去見他。”
秦姝今天不知嘆了多少口氣,她無奈地給我拽了拽被子,說:“你傷成這樣,動一下就呲牙咧嘴的,怎麼出去?外面天氣又熱,萬一傷口感染髮炎怎麼辦?”
我拽著她的衣角,想辦法說:“我們弄個輪椅,再找個冰袋,我就想去看看他現在怎麼樣……”
“不要異想天開了,你先好好養幾天,等傷口長上了再說。”秦姝目光柔和,態度卻很堅決,大概見我拽著她不撒手,又換個角度說:“他父親突然去世,鄭家上下肯定亂套了,他要準備他父親的葬禮,要處理鄭氏的麻煩,自己的公司也需要做決策,一心幾用,你這副樣子去見他,不是讓他更加分心?”
“他還不知道我……住院了?”我慢慢鬆開了秦姝的衣服,心裡也跟著輕鬆了一些。
秦姝搖搖頭:“他一直在忙,估計你這邊不會有什麼事,所以沒有抽身找你。”
她說著把我的手機遞給我,昨天下午,我沒有打通他的電話後,有一條他給我的記錄,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微信裡,最新的記錄停留在我發他的那個位置上。
秦姝見我冷靜下來,安慰我說:“你先安心養病,等他那邊事情處理完,肯定會再聯繫你,到時候你傷口也恢復了,省得他現在一邊忙一邊惦記你,對不對?”
那天鄭易剛給我講完鄭氏面臨的危機,以及心懷各異的人們,想必每一樣都足夠讓他焦頭爛額。
我順善如流的點點頭,心想幸好他不知道我出事了,不然他還要分.身乏力的擔心我,我卻躺在這一點忙都幫不上,估計會愧疚的不行。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0:58
第43章妹妹
我在醫院裡養傷的第三天,趙警官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3w.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傳喚問詢了舒念,她很配合,承認確實將我的身份告訴了夏青,但沒有不良動機,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免得許家太過難堪,從而影響她姑媽跟許敬亭的關係,她的本意是讓夏青主動退出,沒想到夏青會做這種事。
至於夏青嘴裡的教唆,根本是她自己臆想的。舒念說她當時的原話是:憑你們的血緣關係,週呦呦的60億,不就是你的60億嗎?
這句話有很多種解讀方式,無法判斷舒念有教唆的嫌疑。而夏青那邊,問她幾次,她雖然咬定是舒念慫恿她殺人,但是翻來覆去無法確定當時的原話。
警察還詢問舒念,既然已經跟我約好,為什麼臨時變卦單獨約見夏青的時候,沒有告訴我。舒念坦蕩的回答,事發的那天上午,她微信聯繫過我,但是我沒有回復,她認為不急在一時,就沒有反復的聯繫我。
我想起舒念當時問我的那句話,竟然有些啞口無言,無法再爭辯。
“這裡面其實還有疑點,”趙警官說,“據夏青交代,她買通的兩個兇手,是對方主動聯繫的她。”
我聽得一愣:“什麼意思?”
“就好比瞌睡遇到枕頭,在電線桿上找治病小廣告的時候遇上發傳單的,傳單上正好是對症的藥。”趙警官解釋說,“總之,這裡面確實有問題,夏青自己也說,是對方要求她把錢打到那張卡上的,她心亂如麻的轉完賬,事後也提心吊膽,轉完賬後就開始讓那家公司做賬,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查到她頭上……至於這個疑點是不是跟你猜測的一樣,只能等兇手落網後才能知曉了。”
所以這裡面到底有沒有舒念的參與——目前是沒有半點證據能證明的,即便真的有她作祟,兇手被抓到了,他們肯不肯供出舒念,也還是未知。
趙警官嘆了口氣:“我們也試著去查過舒念的相關賬務記錄,但她是外國籍,很多情況我們鞭長莫及,無法了解到。”
舒念剛回國沒多久,國內的賬戶肯定是一目了然的,她肯定不像夏青一樣,慌不擇路,可能從她回國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對付夏青的準備,就像她說的,即便找不到我,也一樣有其他辦法解決。
那麼,我這條路,是更簡單快捷,還是更合她心意?
她又有什麼心意?
“那個通緝犯吳濤和黃毛,我們已經在全力實施抓捕了。因為你這事,我們查到了一些線索,相信不用太久,就會給你一個真相。”許是見我心不在焉的提不起精神,趙警官走的時候安慰我,到了門口,他又停住腳,“對了,夏青說……想見見你。”
一個比狼來了還要諷刺的請求,我搖了搖頭說:“我已經不敢見她了……我怕自己吐出來。”
我原本就已經對她失望無比,發現她與我爸信中所說的一樣——“她未必會如我預想的那樣” ,因為二十多年的執念撲空,想去做個了解,大家彼此放過,卻沒想到她只是想先把我了解掉。
住院的第四天,許家人來了。
秦姝因為日理萬機,給我叫了個護工阿姨,每天只在下班時間來看看我,昨天她晚上加班到很晚,我威脅她如果再來,我就強行出院。
護工敲門的時候,我正在盯著微信的聊天記錄出神,心想夏青被抓了,舒念也被叫到公安局問話,鄭易還是不知道嗎?為什麼一直不聯繫我,哪怕沒有時間找我,發條微信也行,為什麼從那天起就完全不聯繫我了?弄得我這兩天總是胡思亂想心懷期盼,然後又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天晚上恍惚間感覺他來看我了,溫柔的親吻我額頭,乾燥的手握著我手指摩挲,然而一睜眼,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護工說:“周小姐,有人來看您了,要見嗎?”
“快請進來。”
我以為會是鄭易。
進來的卻是拎著果籃的許敬亭,抱著一束花的許諾,以及拄著拐杖的許老太太。
許諾看我的眼神很不自然,瞟我一眼,對上我視線時又匆忙轉開,不吱聲的把花遞給了護工。
護工給我在身後塞了個枕頭,攙扶著我勉強半坐起來,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老太太兩手搭在拐杖上,站的彷彿沒有上次見面結實了,目光如炬的打量我,不知道經過多少事的人,神情竟然也有點難以捉摸、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許敬亭面容憔悴,顯露出了幾分知天命的老態,但是那支撐了他大半生的氣質還在,他將果籃放到床頭櫃上,有些艱難,又盡量平穩的開口:“周小姐……身體恢復的怎樣了?”
“還好,醫生說傷口長好可能要等近一個月。”我扯著嘴角笑了笑,“沒死就已經很好了,醫生說我幸運。”
許敬亭的臉唰的白了一層,踟躕又簡短的點頭說:“……那就好。”
“你不要誤會。”我看他似乎以為我在嘲諷,連忙解釋說:“我沒有別的意思,事實上,我沒想到你們會來看我,尤其是許老太太……您先坐,別累著。”
許老太太看著我沒動,我說:“我以為你們會恨我,沒想到你們還會來看我。”
夏青被抓的當天,許氏的股票一開盤就連續下跌,直到許家發表緊急聲明,態度分明的支持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並指出夏青隱瞞身份等一系列的內情,才沒能被輿論 吐沫星子淹死。
許敬亭苦笑了一聲:“你不也是受害者?”
許敬亭看事情要想得開很多,他不質問我為什麼隱瞞,也不像要打探詳情的樣子,只是很有同理心的想到我一定也不好受。可能二十多年前,那些讓他不得已與夏青同床共枕的舊事,讓他感同身受。
許老太太卻體會不到,她緩緩開口說:“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們?”
我想了想,直視她審視、不贊同的目光,淡聲說:“大概是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小算盤,總是希望事情的結果對自己最有利,總是認為算的天衣無縫、分毫不差,直到有一天發現結果背道而馳,才會去思考,為什麼當初沒有如何如何去做。”
許老太太神色倏地一變,我接著說:“其實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多說無益。”
她站在自家的角度上認為我做的不對——至少對許家來說,讓他們遭受了無妄之災,但是我憑什麼站在他們的角度去看問題?事實上,許老太太當年棒打鴛鴦,情急之下抓住夏青這根自以為的橄欖枝時,想過會有今天嗎?
可能上年紀的人,自我感覺吃的鹽比別人吃的飯多,讓他們低頭承認自己的錯誤比登天還要難,他們需要找個背鍋俠,然後理直氣壯的興師問罪。
許老太太臉色很難看,但是她保持了不跟我這個年輕病人吵架的教養,拄著拐杖沉著臉沒有再說話。
許敬亭見氣氛比剛一進門時更尷尬,出聲客套的說:“周小姐沒事我們就放心了,你安心養病,有時間我們再來看你。”
我也巴不得他們快點走,連忙說:“慢走,我就不送了。”
不等我話落音,許老太太已經轉身往外去了,護工跟著去送,我看見落在後面的,一直沒出聲的許諾,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許諾回頭看我,面無表情的繃著臉,眼神卻捉摸不定,大概至今無法接受我是她同母異父的姐姐這個事實。
她站住腳沒再走,卻也沒有主動開口。
我按捺不住的詢問她:“昨天是不是鄭易爸爸的葬禮?你去了嗎?”
許諾似是沒料到我會問這件事,頓了一下,乾巴巴的說:“去了。 ”
“你看見鄭易了嗎?他還好嗎?”我期待的看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許諾目光戒備,嘴巴抿成一條直線,說:“不要因為你也是受害者就認為我不討厭你,要不是你,我媽媽……”
她沒有再說下去,眼圈泛紅的瞪著我。
頭一次,我能心平氣和的跟她說兩句話:“你其實心裡有數對不對?她是你媽,也是我媽,如果她真的要了我的命,你知道後會不會想,有一天她會要了你的命?她的經歷,她的性格,注定了她眼中只有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其他的——男人、孩子,她會愛,但不會深愛。”
許諾倔強的昂著下巴,偏過頭,飛快的抹了一下眼淚。
“你其實也沒有多喜歡鄭易是不是?”她下意識的要開口,我搶話說道:“他對你態度又不好,更不會寵著你,根本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只是夏青說你們合適,你才想試試的,對嗎?”
多少次裡,許諾看到我和鄭易在一起,最多會憤怒的瞪我幾眼,轉臉就和鄭皓、容崢他們玩的開心,無憂無慮又沒心沒肺的像個住在城堡裡的公主。
雖然她不認我這個姐姐,我也並不想叫她妹妹,還是沒管住嘴,忍不住說:“你都要二十四歲了,雖然衣食無憂,但也不像我一樣有錢,未來你爸爸也許會再……總之,你自己要有點規劃。”
“要你管!”許諾臉都紅了,炸起一身的毛,哼了一聲撇嘴說:“你先管好自己吧,有錢有什麼用,照樣管不住自己男人,都要被舒念搶走了,還在傻不愣登的跟別人講大道理。”
“什麼意思?”我聽得心裡咯噔一下,那種不好的預感要成真。
“字面意思。”許諾說,“反正,昨天鄭叔叔下葬的時候,站在鄭易身邊的人,不是你。”
她說完見我一直沒吱聲,放下抱著的胳膊:“我肯定沒有看錯……你好自為之吧,我先走了。”
*
住院的第十五天,醫生說我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再過兩天就可以拆線。
秦姝說:“別看你腦子不怎麼樣,身體倒是倍棒,恢復的還挺快……哎你怎麼回事,我好不容易下班抽空來看看你,你看你這昏昏欲睡的死相!”
“今天找了一本小說看,午覺都沒睡,好困……”我瞇眼鬆垮垮的倚在枕頭上,含糊的說:“秦小姝,你每天雷打不動的來看我,我真的好感動……”
“忙的忙死,閒的閒死!”秦姝伸手狠狠地戳了戳我腦門,“那你早點睡,一會兒讓護工給你買點吃的上來,我先走了,晚上還有個培訓會議。”
秦姝腳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嗒嗒的敲擊著地面,漸行漸遠。我掀開被子,扒著門縫,見三三兩兩的護士各自忙著,輕手輕腳的穿著一身病號服,逃出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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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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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25 00:11:16
第44章隱忍
十六天,鄭易一直沒有來看我。
夏青的事情鬧得許家市值都蒸發了不少,舒念也被傳喚問詢,他不可能不知道夏青捅的那個人是我,怎麼不來看看我?我有點想他,他不想我嗎?
至於許諾說的,看到舒念站在他身邊……誰都可以站在他身邊,我要是就此誤會了鄭易,還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再兜兜轉轉的挽回。
往常鄭易下班就會回家,我到的時候已經七點,敲門卻沒有人應。
我拿出手機,忽略前面幾條發出去但是沒有得到回復的微信消息,問他:你在家嗎?
仍然沒有回復。
我心想他最近可能跟鄭皓走的會近一些,於是改問鄭皓:鄭易在哪裡?
鄭皓回復的很快,一句話一條:
我不知道
你找他幹什麼
他最近很忙
可能……沒空見你
我說:你不說實話,山區修路的捐款就泡湯了
片刻後,鄭皓回復:我這是人人唾棄的賣國求榮啊……在家,西山別墅這邊
他又說:你不會要過來吧?
我安慰他:不會的,我就問問
出租車只能停在小區門前,別墅區里地廣人稀,一路走進來,到鄭家別墅門口的時候,我忍不住捂了捂肚子上的傷口,有點燒灼的疼。
傭人給我開的門,對我還有印象,遲疑著叫了一聲周小姐。
我等不及她再進去通稟,側身進門,穿過玄關,轉角便看見正在客廳裡說話的鄭易和鄭皓。
鄭皓話說到一半,見到我時聲音戛然而止,張著的嘴忘了收回去,呆愣好一會兒後,竟然顯露出一點有口難言的穩重神色來:“……我就知道你還是會來。”
我沖他笑笑,轉頭去看鄭易。
半個月不見,他似乎瘦了點,又好像只是西裝修身效果太好的緣故,襯得他依舊挺拔,手長腳長的坐在單人沙發上,氣質愈發雍容翩然,神色愈發內斂。
上次來鄭家的時候,我記得那張沙發上坐的是鄭兆和,不過數月,一家之主已經變成了鄭易。
鄭易眸光沉甸甸的,對上我的視線,凝眸深看了我一眼,旋即也上下打量了我片刻,輕咳了一聲才輕淡的開口:“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鄭皓斂了茶几上的幾疊文件,默不作聲的抬腳上樓。
我剛才回家,順便把一身病號服換成了裙子,然而這兩天在下雨,日落後氣溫下降,一路走來感覺周身都是涼的,只有刀口是火辣的。
無論是見面的地點還是他輕描淡寫的問候,跟我想像的都不一樣。
我吸了口氣,輕聲說:“不太好,太疼了。”
鄭易正傾身去端茶几上的玻璃茶盞,卻沒端穩,灑了一點茶水出來,他只好又將茶水放下,“嗯”了一聲說:“記的,你說過痛覺神經比較敏感……有話坐下說?找我什麼事?”
找他什麼事……我站著沒動,說:“你半個月都沒聯繫我,也不來看我,我只好來看看你。”
鄭易唇角微揚,動作幅度輕淺而敷衍,只有眸色越發深幽,他客客氣氣的說:“我最近比較忙,抽不開身去探病,抱歉。”
他就跟沒事人一樣,我一言他一語的往來對話,周到又疏離,甚至不如第一次見面他探究我有多少錢時的饒有興趣,就像看過的懸疑電影,早已經知道了兇手是誰,再看二遍時已提不起興致。
我做不到像他這樣沉得住氣,只能往前邁了一步,想咄咄逼人的開口質問,卻又實在茫然無措,不知道為什麼劇情變化這麼快:“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鄭易一隻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一動不動的有點僵硬,過了片刻若無其事的說:“確實有些困難,你也知道,鄭兆和剛走沒多久,鄭氏一堆爛攤子等著我收拾,顧不上其他……”
“是你上次說的那件事嗎?”我早就猜到會是這樣,忍不住打斷他,提出自認為十分簡單的解決方案: “你可以找我啊,我有錢你忘了嗎?你要是收購舒念的那家公司,用我的錢,我借你。”
鄭易抬眼看我,露出一個未達眼底的笑,很勉強,莫名的透出一絲嘲意來:“借你的錢去收購她的公司,我為什麼不直接跟她合作,用她的股權去解決問題?”
“以什麼形式合作呢?”我緊盯著他問,“結婚嗎?”
他端 茶盞,一口將茶水飲盡:“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簡直難以置信:“那我呢?鄭易,那我這個女朋友呢?秒變前任嗎?既然我跟她都可以幫你解決問題,你為什麼不選我呢?”
鄭易看都不看我,捏著杯子的指尖泛白,漫不經心的說:“你的錢未必夠,即便夠了,你們兩個無論選哪個,有區別嗎?”
他話落音的那一刻,我心里頓時一抽一抽的跟著肚子上的刀口一起疼,我心想,以前怎麼沒看出來,眼前的人其實就是個人渣呢?
我再開口,感覺自己嗓音都氣得低啞了:“鄭易,你敢不敢把這話再說一遍?”
鄭易垂眸看著手中的空杯,沒有說話。
“看來你也是覺得自己渣了。”我怒極反笑道,“那你敢不敢把那天在櫻桃林說的話再說一遍?我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下一句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一兩句情話,說過就忘了,不記得很正常。”鄭易將杯子放在桌上,闔了闔眼,再睜開時眼裡盡是淡漠,說:“何況記得又怎麼樣,你當初寸步不離的黏著我,不一樣是為了惹夏青生氣,注意你?我們兩個,本就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我聽得一愣:“你說什麼?”
他沒說話,正沉默間,客廳後面的餐廳裡繞出一個系圍裙的人,嗓音出奇的婉轉:“鄭易,飯熟了,可以開飯了。”
我看她一眼,感覺荒謬至極,我指著舒念轉臉看鄭易,心中的怒火恨不能將他燒成毀容:“我接近你,是為了跟夏青作對——鄭易,是她告訴你的嗎?你是這麼認為的?”
鄭易掃一眼舒念,說:“不管誰說的,對不對,你心裡有數。”
舒念將圍裙摘了,拿在手裡,看了看我們兩個,平靜的對我說:“可能你確實喜歡鄭易,感情上沒有欺騙他,但所作所為確實……”
“你閉嘴 !”我瞪了她一眼,“這好像是鄭易家裡吧,我在跟他說話,你是已經跟他確認關係了?還是已經領證了?沒有就請閉嘴,跳梁小丑。”
舒念的表情頓時無比難看,鄭易皺眉沉聲斥責我:“週呦呦!”
我此刻心裡反而平靜了一些,頓了頓,微笑著說:“太難看了,為了一個渣男,跑到他家裡來跟你們撕.逼,還不夠丟人的,我必須保持自己身為一個有錢人的教養。”
鄭易的神色引在溫暖的吊燈下,明明室內亮堂堂的,卻讓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只有一雙黑沉沉的眼睛,似是蘊了很多話,但給他時間,他又不打算開口。
這種時候,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想了想開口道:“自從你說喜歡我,我就一直有些奇怪,我感覺自己沒什麼好,長得倒是比在場的某位女士好看些,也算有錢,內在的話,你也整天教訓我胸無大志,但你偏偏說我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就想,有什麼不一樣的。”
“後來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你是不是因為咱倆過去的人生有很多同病相憐之處,才對我心生好感呢?”我偏著頭看他。
他神色猛然一震,目光中終於有了強烈的起伏。
“其實你本來就沒多喜歡我是不是?”我自顧自的點點頭,感覺很多事都有了解釋,“不然我真的沒辦法理解,你為什麼變臉如翻書,說喜歡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我攥著拳說:“這樣也挺好的,我本來就想找機會跟你說,我以前看過一本書,一個孩子帶著疾病出生,夫妻兩人共同目睹了孩子的痛苦短暫的一生,等孩子病逝後,他們就離婚了,因為看見對方,就能想起那段肝腸寸斷的歲月,兩個帶著同樣痛苦的人是無法支撐著共同走到最後的,我們兩個即便有了開始,也不會有好的結局。”
“你人雖然渣了點,但是好歹給我留了一些臉面,那麼正好,最後的一句話就讓我來說吧。”我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說:“鄭易,我們分手吧,從此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別指望我祝你們幸福,請好自為之。”
舒念站在鄭易的沙發背後 ,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鄭易仍舊坐著,微抿著唇閉上了眼睛,大概是想跳起來打我,但終究選擇了隱忍。
他輕聲說:“好。”
我轉身走出了鄭家。
夜色溫柔,清涼如水,下午陣雨過後的天氣放晴,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讓人想起曾經有個人渣坐在車裡,聲音低沉好聽的說,呦呦,過來。
我確實想過,鄭易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兩個惺惺相惜,尤其我比他更慘才跟我在一起,可我其實想的是找機會要告訴他,我們雖然有著痛苦的過去,但是我樂觀開朗,即便他無法擺脫以前受到的傷害,我也可以帶著他一起向前看。
今天才知道,只有我一個人想向前看,他們都是向錢看。
我摀著肚子想,其實滿打滿算,我跟他在一起還不到兩個月,哪有什麼深愛可言,幹什麼腦子進水跑來鄭家折磨自己,折磨的心肝肺肚子通通疼了起來。
就在我想如果不能叫進一輛出租車,不如叫輛救護車的時候,後面有車緩慢駛來,晃了一晃車燈。
鄭皓緩緩降下車窗,說:“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我一想這裡面不能打車,你還受著傷,走出去多遭罪啊!上車!”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感覺最近洗眼睛運動真是有點多,然後衡量了一下利弊,拉開副駕駛車門,上了車:“你哥不是個好東西,你倒是比他強一點。”
“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鄭皓難得正經,沒有嘴貧,聲音沉沉穩穩的,彷彿幾天功夫就拋掉幼稚,走向了成熟,“從你的角度講,我應該跟你一起罵他不是東西,可他是為了我們鄭家的生計,為了什麼都不懂的我,我說不出口。”
我冷笑了一聲。
鄭皓說:“哎呦哎呦你別這樣,我聽得難受。鄭易這麼多年不受半點鄭氏的恩惠,我爸一走,反而要讓他把整個爛攤子抗下,我每天看他通宵達旦的幾乎睡在書房,抓耳撓腮的想幫忙,說真話,如果舒念願意,我可以跟她結婚,我巴不得成全你們……”
“千萬別!”我打斷他說,“這樣的渣男誰要誰領走,幸好有這麼一出,我被坑的還不是太慘,還能儘早全身而退。”
鄭皓被我堵著說不出話來,糾結又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幾眼,最後出聲說:“你們剛才說話,我在樓上悄悄聽到了一些,用你的錢還是用舒念的股權其實是有區別的,舒念繼承的股權佔了整家公司的近30%,她老公的那些股份對很多重大決策尤其收購來講,都有一票否決權。即便有錢去收購,只要她那邊不答應,就沒辦法進行。”
“而且鄭氏現在確實有很嚴重的危機,公司的現金流出現問題,即便加上你的錢,也未必能收購超過50%的股權。 ”鄭皓也很頭疼,“我現在每天都在悔恨,為什麼曾經那麼不學無術,對家裡不聞不問。”
鄭皓說:“呦呦,鄭易也很痛苦。”
“是嗎?”我無知無覺的說,“我倒是沒覺得,跟前女友舊情復燃,順利解決公司危機,他不應該挺嗨的嗎?再說痛不痛苦,跟我有什麼關係?他痛苦的來源,並不是我。”
鄭皓不說話了。
到了醫院樓下,鄭皓說:“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沖他揮揮手,“你早點回去吧,明天又是痛苦的一天呢,得跟著鄭易去公司處理工作吧?”
“呦呦……”鄭皓黯淡著臉色,可憐巴巴的看了看我,我轉過身準備走時,他在我身後說:“其實是他讓我送你回來的。”
我點點頭:“明白,站好最後一班崗嘛!”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1:33
第45章生活
等我出院,已經是半個月多後了。
因為那晚偷溜出去,走路太多,癒合的傷口又裂開了一些,被秦姝按著生生又在醫院呆了幾個星期,直到拆完線,醫生確認傷口徹底不會再出變故,才收拾東西回家。
我那套房子,以前住起來覺得很舒服,在市中心,鬧中取靜,小區綠化環境也好,人來人往的,但是一來跟對門的鄰居分手的並不愉快——即便我再也沒有遇見過對門有人住,二來我住的總是不安心,大概是被捅出了心理陰影,哪怕樓下的安保人員會確認外賣人員的身份,我也經常疑神疑鬼的擔心哪天一開門,有人在遞給我快遞的時候一刀捅過來。
做過幾次噩夢後,我就又花錢買了一套治安非常好的別墅,顛顛的搬了過去。
因為別墅區大,每天打車不方便,我又報了駕照培訓學校,選的是鑽石班——即便教練讓我往左拐,我腦抽往右拐了,教練也只能輕聲細語的說“是我沒說清楚,您請往左打方向盤”的那種。
在教練每天“您車感真好”的鼓勵下,只用一個月,我就拿到了駕照。
然後我一口氣買了兩輛車,一輛騷包的紅色小跑,一輛高大凶悍的suv,兩輛車加起來將近千萬。
剛中完獎的時候,總調整不過來心態,一多花錢就恨不能算一遍還剩多少資產,而且之前馬不停蹄的忙著打入富人階級,又顧忌著給別人展示自己良好的形象,生怕學車把皮膚曬黑,完全不敢學點實用的技能。
被夏青派人捅一刀後,反而讓我想開了。
我這錢,如果不及時行樂,以後還不知道落誰手裡,與其裝進別人口袋裡,不如我先一口氣花過癮,不能辜負上天對我的一番偏愛。
自從跟鄭易分手,再加上養傷,少去了很多烏煙瘴氣的酒會,雖然有點無聊,但是每天在夏日夕陽里和超高的回頭率中自己開著幾百萬的跑車轉幾圈,也挺悠閒。
生活,就該像花一樣燦爛,尤其是我這種財務超級自由人的生活。
八月中旬,我模仿國外電影裡的尤物們,塗著大紅色的口紅,繫著飄揚的愛馬仕絲巾,帶著鑲了鑽的墨鏡,開著敞篷小跑在外面轉了一圈,收穫無數目光後從外面浪回小區,途經休閒廣場的時候,前方停車的路邊站著幾個男人,其中一個抬著手指響亮的沖我吹了一聲口哨。
正廣場上正好有兩三個小孩在追逐打鬧,眼看要跑到路上來,我不得不踩了剎車,正停在那幾個人身側。
吹口哨的男人湊過來,說:“美女,加個微信好嗎?”
我摘掉墨鏡,面無表情的說:“容崢,你搭訕的方式是沿襲了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套路嗎? ”
容崢一臉的騷.浪.賤,在我眼睛露出來的時候,一片片皴裂了。
他身後站了不少人,有周俊、鄭皓以及許諾。
周俊難以置信的使勁瞅我:“你是周呦呦?”
我把墨鏡帶回去,沖他揚唇一笑:“正是本美女。”
鄭皓也驚到了:“哎呦哎呦,你、你怎麼在這兒?”
“回家啊。”我理所當然的說:“我家住這小區。”
“這麼巧?!”容崢說,“我家也是這小區的,呦呦妹妹,你別是打我什麼主意吧?”
我:“……我眼睛是得多瞎。”
我搬到這小區後,秦姝來過,當時她就說,容崢也住這裡,但是小區太大,這還是第一次遇上,還一下就遇上這麼多人。
自從我和鄭易分手後,大家幾乎就沒有了來往,這會兒再見,雖然鄭易不在場,但是多少有些尷尬,畢竟我認識他們,全都是因為鄭易。
“那你們玩著,我先走了。”我點點頭準備重新發動車子。
“等等!”鄭皓突然叫住我,繞過車頭上了副駕駛,“好久不見,咱倆聊幾塊錢的?”
我拿過手機示意:“你準備聊幾塊錢的?先發紅包給錢。”
鄭皓一臉憤懣的給我發了一百。
我把車往前開了一段,停在路邊,拿出賺外快的誠意來。
“我以為……我以為你失戀後會……”鄭皓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晃了晃腦袋說:“這種說話風格根本不適合我,哎呦哎呦,你居然跟沒事人一樣,還更漂亮了!是不是去了韓國!”
“因為我每天早睡早起。”關於我的皮膚和精神狀態,我也頗為自得,隨即又冷颼颼的瞥了他一眼:“什麼叫我跟沒事人一樣,你那人渣哥估計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我有時候刷財經新聞,還會看到媒體報導鄭氏太子登基後大刀闊斧的改革,過去一個月裡,鄭氏動盪非常。有些報導拿到了小道消息,說鄭氏正在尋求解決倉儲問題的方案,有可能會進行收購,並列了一些可能的海內外公司,其中舒念繼承的股權的那家,赫然在列。
“哪有!”鄭皓愁眉苦臉的說,“你都不知道我們現在多苦逼,每天披星戴月的,我每天要捏著鼻子看各種管理啊、經濟啊之類的書,鄭易是徹底成了空中飛人,他現在滿世界亂竄,整天風塵僕僕、鬍子拉碴的。”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漫不經心的說:“不是都有未來的鄭夫人幫忙嗎?”
鄭皓說:“哪有那麼簡單,舒念手上雖然有不少股權,但是最終控股權得達到51%以上,還在運作呢。”
“哦。”我不以為然的應了一聲。
鄭皓確實是找我聊天的樣子,說:“你最近幹嘛呢啊,我很少有空出來玩,但也沒聽人提起過你,好像你也不出來玩了。”
“每天自己玩唄。”我說,“最近正想著去環遊世界呢,在辦日本的簽證,準備先去那邊待幾個月,預計花兩三年先把亞洲玩一遍吧。”
“兩三年?”鄭皓睜大眼,“這麼久嗎?你不准備回來了?”
“回來幹什麼?”我不甚在意的說,“又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在哪兒呆著不都一樣。”
“這哪能一樣!”鄭皓正色說,“哎呦哎呦,我這兩天還想聯繫你呢,有個事想求你幫忙。”
我挑眉看他。
鄭皓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說:“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多少學齡兒童缺少一個英語老師。”
我一腳把他踹下了車。
臨走前鄭皓死乞白賴的說:“好久沒有合照了,你看你現在又如此富美,咱倆自拍張?”
直到跟他合完影,我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是富美,而不是白富美?”
鄭皓呵呵呵的笑:“說出來,我怕傷害咱倆之間的友誼。”
我送給了他一溜汽車尾氣。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1:50
第46章國旗
九月的第一天,我從東搖西晃顛簸了一路的拖拉機上下來,頭暈目眩的看著眼前連台階都沒有的小土坡上泥磚蓋得幾間破爛平房,恨不能立刻掉頭回去打死鄭皓。
這跟他哭天搶地,撒潑打滾的讓我來支教兩個月時,描述的完全不!一!樣!他說那山村里屋舍儼然、有梁田美池,既可以感受寧靜幽美的山村生活,又能體驗世外桃源般的淳樸民俗,更有帥哥同事跟我朝夕相處,養眼養神。
而我,目光所過之處,只有一間間的破磚爛瓦和亟需休整的滿地荒草,偶爾看見一兩個拔草鋤地的,樸素的精神面貌都很符合國情,無一例外。
土坡上,遠遠有個中年男人沖我揮手,他笑得見牙不見眼,從坡上三兩步蹚著土出溜下來,身後帶起一團飛揚的塵土,十分有動漫特效。
我絕望的心想,難道這就是帥哥同事?
“老師好!老師好!”那男人穿的雖然很鄉村,但是很整齊,除了藏藍褲子和布鞋上蒙了一層剛剛帶起的灰塵,“俺是這村的村長,鄭皓聯繫俺說要來個英語老師,真是太好咧!要不是鄭皓,娃們這學期的英語課就要耽誤咧!”
我咧著嘴也勉強笑了笑,心裡只期待鄭皓說的,村里原來那個遭遇難產的英語老師能儘早養好身體,兩個月後成全我的日本之行。
村長熱情的堅持幫我拎行李箱,示意我跟著他學,一步一個坑的踩著無數人踏出的天然台階,往土坡上去。
土坡上倒是很寬敞,在泥磚平房後,挖平了好大一片空地,此刻已經拔起一座兩層高的水泥建築,蓋房民工們正熱火朝天的干活。
村長興奮地指給我看:“這是俺們村新建的希望小學,都是鄭皓幫俺們拉來的捐款,再用不了多久,娃娃們就能到樓裡上學咧!鄭皓就是俺們這一帶的福星!”
“挺好的挺好的!”我跟著笑瞇瞇的點頭,心想鄭皓拉來的全是我的捐款!此刻你們的福星就在眼前!
村長帶我往那幾間破敗的平房裡走去,邊走邊介紹哪間房子是幾年級的,這附近幾個山頭村子裡的小孩都是在這一個學校裡上學,教室雖少,學生卻很多,一二年級的學生都是擠在一間教室裡上學。
有間教室正在上語文課,整齊劃一的朗朗童聲正在念詩:
“《遊山西村》,陸游。莫笑農家臘酒渾……”
村長上前去教室門口叫人,我聽著這些充滿求知欲的清脆讀書聲,竟然隱隱地生出一股對教學的期待來,小時候無數次描繪的教師理想,沒想到不用考資格證就能提前實現了。
教室裡走出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村長在他身邊指著我說了幾句話,他穿著件牛仔外套,抬頭看見我時,露出粲然一笑。
耳邊童音還在繼續:“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鄭皓這個二百五,十句話裡,好歹有一句是靠譜了,這個同事確實很有點養眼養神的意思。
然而很快我就發現,這個人只能憑著一張臉勉強養養眼,為人並不能養神!
村長一走,他上下瞟了我兩眼,抄著兜拽裡拽氣的說:“大姐,來支教穿件gucci的logo t,不太接地氣吧?”
我:“……”
我收起碎了一地的期待,面無表情的瞥了他腳上一眼:“你這雙3850的小白鞋,難道就接地氣了?”
他裝了一臉的逼頓時就尷尬了:“我這麼低調的牌子你也知道?還知道價格!”
“因為我有一個低調又騷氣的前男友。”他腳上這雙鞋,我跟鄭易曾經在逛街的時候買過一雙一模一樣的。
他頓時一幅的“哦我知道了”的表情,搓著手說:“原來是個單身的小姐姐,我就說嘛,鄭皓不可能這麼對不起兄弟,知道我在這窮鄉僻壤寂寞久了……”
我一頭黑線的說:“你到底是在這學校里為人師表的,還是誤人子弟的?怎麼看都像是個土匪頭子。”
他哈哈哈的笑起來:“逗你玩的。”
我: “……”
這個神經病同事自我介紹叫單宇,跟鄭皓一樣是個紈絝,後來不知怎麼被鄭皓拐到山溝裡來住了一段時間,就迷上了這裡的迷之氣息,至今已經在這裡做了一年,語文、數學、英語每門課都負責。
“還有兩個本地的老師,我們這些外地支教的,都是住學校裡。”單宇帶我往教師兩側的小耳房裡走,正是課間,小學生們繞著小操場撒歡,看見單宇都十分熱情的喊單老師好,單宇則完全沒有了剛才吊兒郎當的模樣,一一回應此起彼伏的問候。
教師住宿的地方比教室還要低矮陰暗,仍舊是泥磚壘起來的,單宇看我默默無言的跟他對視,他伸手敲了敲糊了一層報紙的牆:“知足吧,聽說是個女人過來,我還特意抽空幫你貼了一層壁紙呢!”
他說完又沖我擠擠眼:“反正你也住不長,湊合倆月得了。”
“你怎麼知道?也許我住完倆月,又想住倆月呢!”這屋子雖然破敗,收拾的卻乾淨,我已經比剛到時淡定多了,低頭收拾東西,隨口跟他閒聊。
單宇笑了笑說:“一看你就不是常待的人,拎著個巴掌大的箱子,過幾天降溫哭死你……哎,你這是失戀了來散心吧?”
“…… ”我不以為然的轉頭打量他,“你又為什麼跑這裡來待一年多?難道是失戀了一年,還沒調整好心態?”
單宇臉上笑意一僵,嘖了一聲:“鄭皓還說你有趣,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說完,轉身上課去了。
單宇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但拜一年多的鄉村生活所賜,各項生活技能簡直滿分,既能在周末時去山間河裡精準的叉到游魚,又能在磚壘的灶台上燒火炒一鍋鮮香的野菜。
由於這裡沒有外賣,我不得不開始動手學習怎樣生火做飯,第一次生火,我無論如何也點不著火,單宇閒著兩隻手在旁邊口頭指導,我按他說的去做,湊近灶口往裡吹氣,火星轟然燎起,燒著了滿灶野草,以及我耳邊飄出去的縷頭髮。
我在一股糊味裡,冷著臉看單宇並幾個圍觀的小學生哈哈大笑。
學校裡的小學生們雖然時常嘲笑我不會從井裡往上壓水,不會在下雨天教室漏雨的時候迅速判斷漏雨處,調整好大家的座位,但是會親切的開口閉口喊我周老師,我做的飯不好吃時,他們還會爭先恐後的讓我吃他們的。
支教生活每天都過的雞飛狗跳,而身後的平地上,一座充滿眾人期盼的希望小學逐漸成型。
十月底,小學正式裝修完畢,牆壁潔白,黑板淨綠,桌椅嶄新,既有小型圖書館,又有多媒體教室,學校門前還修了一片平整的操場,學生們再也不用呼吸著塵土奔跑打鬧了。
我們在一個週四全體搬進了新的教學樓,村長兼校長將我們集中在空蕩蕩的旗桿下給大家開會。
他激動的熱淚盈眶,說:“娃娃們,咱們終於有足夠的教室讓你們好好學習咧!”
單宇帶頭鼓掌。
學生們實誠又認真的將自己手拍到通紅,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激動之情。
村長接著說:“咱們這個星期先不升國旗,俺跟青基會的干部溝通咧,下個週一,咱們會請捐助咱們學校的大善人過來,讓他親眼看著咱們的娃娃,把國旗升起來!”
我巴掌拍到一半,總覺得有點奇怪——我不就是這個大善人嗎?怎麼沒見有人通知我?難道要給我個驚喜?
單宇拿胳膊肘懟我:“想什麼呢,你穿著幾千塊的t卹不知道捐款,眼下坐享其成的時候了,還不賣點力?”
我難以置信的瞪他:“你穿幾千塊的鞋子,你捐了?”
單宇登時跟雞毛卡了嗓子一樣乾咳兩聲:“我一個啃老富二代,哪捐的起款……哎哎你這是啥態度,鞋子是我媽給我買的!我跟鄭皓不是沒想過捐款,是後來鄭皓說認識了一個人傻錢多的大款爸爸,一口氣拿出了建校修路的錢,我們這不就省下了……所以你沒看我鼓掌鼓的起勁?哪像你!”
我氣定神閒的抻了抻衣服:“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們那個人傻錢多的大款爸爸。”
單宇:“… …”
單宇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半晌又思索著合上,納悶的說:“不對啊……難道老村長嘴裡說的,週一圍觀升國旗的是你?那怎麼不干脆今天就升?”
我跟他面面相覷,同樣一頭霧水。
作者有話要說:收到了一堆支教會太矯情的評論,呦呦還是來支教了……唉,可能大家對於鄭易做的這事,確實很難接受,
套路的話,確實套路,狗血滿地這個基調沒變。
我現在都不敢看評論了,準備閉著眼睛按大綱寫了,感覺這個文爭議還挺大的,是大家跟我的不太一樣。寫完我再梳理啦~
呦呦還是那個呦呦,鄭易還是那個鄭易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2:08
第47章詠鵝
週一清早,精神抖擻的村長大著嗓門把我們幾個老師從被窩裡拉出來,大家一起站在校門口迎接青基會的負責人和傳說中的捐款人。
我瑟瑟發抖的說:“他們什麼時候來咱們都不知道,不能先進屋暖和會兒嗎?”
村長喊:“那咋成!小周老師,咱們滴誠意咧!人家給咱建了學校,咱不能那個……過河拆橋是不是嘛!老師們都站好咧,堅持就是勝利!”
其他幾個暖暖和和的老師異口同聲的說:“好咧!”
而到此刻我終於理解了單宇說的降溫哭死我,山間早晚溫差大,我裹著一件薄薄的風衣,嫉妒的拽了拽單宇那棒針毛衣:“你的大款爸爸非常需要它。”
單宇一臉不情願的將自己的牛仔外套脫下來,還不忘鄙視我說:“真正的大款爸爸就要來了,咱能蹩吹了嗎?”
“……”很好,連東北話都冒出來了,我說:“有也是冒牌的,一會兒真要是有人來,請幫我擼袖子揍死……”
話未落音,村里剛墊的平整路面上就露出了一個黑色車頭,平穩的駛過來。
村長激動的揮著手大叫,不待車子停穩,已經一邊招呼我們跟上一邊率先熱情的圍過去。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年輕和善的女人,熟稔的跟村長握手問好,單宇在我耳邊介紹:“青基會的楊部長,來過幾次了。”
我笑著和同事準備一起湊上去時,後車門徐徐打開,我臉色一變,單宇察言觀色的來回晃了幾眼,不慌不亂的介紹說:“這個是小周老師的前男友。”
我:“……”
鄭易甩上車門,抬眸對上我的視線,漆黑濃烈,抬腳就往我這邊走。
單宇驚詫的說:“真是你前男友啊?”
“前男友又怎麼樣?”我面無表情的說,“反正錢不是他捐的。”
單宇點頭,拉開架勢捲了捲毛衣袖口:“明白了大款爸爸,想揍哪兒,您說話!”
鄭易走到我跟前,垂眼定定的看我,尾音輕揚:“要揍我?”
我別開臉,跟單宇說:“照著一百萬揍,揍多了我給你補。”
單宇瞅瞅鄭易的肩膀,再瞅瞅自己的,長長地咳了一聲:“那個、那個這個挺拔高大的朋友遠道而來,咱們不好訴諸武力、見面就揍吧小周老師?”
“啥?揍誰?”村長驚呼一聲,瞪著眼睛沖我說:“小周老師,你咋能見面就打人咧!這可是咱們學校的恩人啊!這位、這位先生,可給咱校捐了好多錢咧!”
跟鄭易一起來的楊部長見狀連忙拽村長,說:“村長,不是,弄錯啦!小周老師才是學校的捐款人! ”
“啥?”村長一頭霧水,呆愣的看看我又看看鄭易。
楊部長說:“這事都怪我,這筆捐助一直是鄭皓聯繫我的,錢也是他給的,咱們這邊要寫證書,我問他證書做好寄給誰,他給了我鄭先生公司的地址,我就以為錢是鄭先生捐的,直到來這裡的車上,鄭先生才給我說明白。”
村長納悶的問:“那這錢,到底是誰捐的咧?”
楊部長笑著看我:“是這位周老師捐的,周老師不僅在物質上給予了咱們幫助,還親自來支教了!”
我也沖她笑,心想終於來了個明白人!
村長又愣愣的指著鄭易問:“那他是乾啥的?”
鄭易說:“我是小周老師的男朋友,來看看她。”
我冷笑了一聲,頂著他存在感無比強烈的目光,視而不見的看村長又驚又喜的一拍大腿:“小周老師你太淘氣了!早知道咱上週就把國旗升上去咧! ”
“現在升也不晚!這才小半年,咱們村修路蓋學校,變化真大啊!車都能直接開進來了!”楊部長拽著村長往學校裡走,笑瞇瞇的感嘆說, “鄭先生這次也不是白來的,路上他跟我說了,要給咱們這些山頭的村子們多打幾口井呢。”
“真的?”村長簡直高興的要找不到北了,剛才還招呼著我站他身邊,聽完立刻回頭去找鄭易:“小鄭先生,快來快來,俺們村今年這是咋咧,撞了大運啊!”
我被迫停下來等他們跟上,鄭易站在學校門口抬頭看上面紅艷豔的校名,下巴上帶著一層淡淡的胡茬,臉頰瘦削,目光專注深沉。
上面是我最終想好告訴鄭皓的名字:詠鵝希望小學。
想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我腦子裡裝的一定都是水。
七點半,所有的學生都係著鮮豔的紅領巾,安靜整齊的站在了操場上。
選出來的幾個高年級旗手,扯著紅旗一角,邁著方步走到旗桿下。國歌響起,所有人一同註視著國旗緩緩升起,共同迎來了山村孩子們一個嶄新的開端。
山村里學校的竣工儀式相對簡單,村長帶著各村幹部、鎮領導去參觀。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我抬腳往教室裡走去,鄭易在身後叫我:“呦呦。”
我裝作聽不見。
他說:“你再不停下,我就跟你一起進去上課。”
我停下來,面無表情的看他。
鄭易微微側頭,打量我片刻,目光含笑:“黑了不少。”
我:“……”
他又說:“穿的誰的外套?”
我冷漠的說:“我現男友的。”
單宇整站在隔壁班門口,端著茶杯聽我的牆角,一口水噗一聲噴了出來。
鄭易唇角翹著一個無奈的弧度,兩手利落的將西裝外套一脫,遞給我:“這件才是。”
我盯著外套不動,抬眼看他:“你到底來幹什麼?”
鄭易語氣真誠的說:“來看你。”
我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鄭易又抬手抵唇輕咳了一聲:“錢不夠了,來找你借點。”
我:“……”
上課鈴響,我轉身進教室,在響亮的“老師好”中,抬手寫下一個單詞。
“同學請坐。”我指著黑板上的單詞說,“今天,我們學習一個課外單詞,dare。”
大家跟著念了一遍:“dare。”
“它有一個感嘆句式,叫做how dare you! ”我抬手寫下,淡定的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怎麼敢!',語氣強烈一些的話,可以翻譯為'你好大的狗膽!',當然這樣不太文明禮貌,盡量不要這樣翻譯。”
下面一片笑聲。
“注意這句話在念出來的時候,一定要飽含震驚與憤怒,聲勢要足,下面大家跟我念:how dare you!”
幾十道氣勢如虹的憤怒聲在教室裡迴盪:“how dare you!”
門外,鄭易一手扶額,看著我,想咬牙切齒,唇角卻又要翹不翹的壓不住眼裡的笑意。
之前難產的英語老師身體恢復好,上週已經開始教課,幫我分擔了不少壓力,上完三個班的三節英語課我夾著教案出教室,鄭易正跟楊部長站在校園操場上說話,看見我,跟楊部長點了點,轉腳想攔住我。
我飛快的往前走,進宿舍門時,幾乎是小跑著衝進去的。
“你跑什麼……”鄭易卻手長腳長的一把抵住了門,閃身進來,話說到一半,卻一時頓住,打量我這間貼著壁紙的小破房間,“你住這裡?”
我抱著胳膊冷哼:“難道不是您讓鄭皓哭著求我來住的嗎?”
鄭易蹙眉:“他說這里山清水秀人傑……”然後他也說不下去了,“是我不好,他出的主意,我以為他還算靠譜。”
我點點頭,坐在床邊說:“是啊,他靠譜,我就不靠譜,我拿著一大把錢,出國玩怎麼了?犯法嗎?幹什麼得往犄角旮旯裡鑽?難道殺人的是我嗎?”
“不是你。”鄭易拖了把椅子坐在我對面,伸手想碰我,被我一手拍開,他只好嘆了口氣說:“她買兇就是在境外,這種時候你出去,真不怕我擔心死?”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漠著臉說,“我還不比她有錢,她買一個我買十個,看誰弄死誰。”
鄭易無語的看我:“要是這樣能解決問 ,還用得著你?她給你一刀,我可以立馬直接捅死她,然後呢?找警察自首?”
我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鄭易諄諄教導說:“她能違法,我們不能,我們只能智取。”
“笑死人了!”我冷笑出聲,“哪有智取?鄭易,我看不到你的智商,只看到了你打著幌子欺騙我的感情!”
“你剛受傷的時候我去看過你。”鄭易斂了神色,溫聲說:“後來發現被她找的私家偵探跟蹤……她警惕性比你強多了,你待在h市到處浪的那段時間,她就沒徹底相信過我,不然也不至於讓你來這邊。”
我心裡一邊想他什麼時候去看的我,一邊哼了一聲:“那是你個人魅力不行,那麼醜的女人都籠絡不住。”
鄭易失笑:“怎麼籠絡?俘獲她的心,你能高興?”
我若無其事的說:“怎麼不能,反正咱倆也分手了,你愛幹嘛幹嘛。”
鄭易愁的捏了捏鼻樑:“不是說好不當真嗎?”
“我跟你說分手的時候,可沒說不當真,我就是認真的。”我扭頭看窗外,回想起那天晚上在鄭家客廳裡,他一言不發,我氣得跳腳,就覺得心裡酸疼,我扭頭說:“你根本不考慮……”
鄭易已經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眼底泛著青灰,這麼片刻的功夫也能閉眼睡過去。
想讓人疼,又讓人恨。
還記得那個分手的夜裡,鄭皓送我回醫院,我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他突然發來幾條消息:
你嘴太貧,怕你穿幫
呦呦,信我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仙女們的地雷~麼麼~~
終於寫到了這裡
這個地方之前想過很多次,該把這個發消息的一段放在哪兒,因為這是個第一人稱的文,平鋪直敘寫出來的話,太直白…有點沒意思……結果這樣效果似乎也不好,我都不敢看評論了… …
不過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嘗試,等我最後寫完再梳理進步吧麼麼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2:28
第48章搓板
臨近中午,鄭易那個渣男倚在椅子呼呼大睡,我瞪了他一會兒,只能起身去食堂。
山里的小孩每天跋山涉水徒步走到學校,中午都是自己帶點頂飽的饅頭醃菜吃,不僅不營養,冬天咬一口硬邦邦的饅頭,估計會把牙崩掉,因此特意撥了錢給學生們建了一個食堂,請了村里幾個婦女做飯。
我們這些老師跟著沾光,再也不用自己燒柴做飯了。
學生們的飯菜已經準備好,我到的時候,兩個沒課的老師正和做飯的阿姨們一起調餡。
“要做什麼?”我湊過去問。
“周老師來了?”楊部長笑著招呼我, “我說跟著學生們一起吃就行,村長非要殺雞燉魚的招待,大家本來過的就緊巴,哪能這麼鋪張,李嫂子就說包點餃子吃。”
正在拿筷子攪餡的正是李村長的媳婦,笑著說:“俺們這片的學生娃靠著你們才有書念,咋能不讓你們吃好點,不然心裡過意不去咧……”
楊部長笑著搖搖頭,轉頭問我:“鄭易呢?你們怎麼沒一起過來?”
“睡著了,睡得比豬還香。”我一臉漠然,心想這種在h市裡精精神神的勾三搭四,跑到我這裡來倒頭就睡的人,我居然忍了。
“看來是見到你,心裡踏實,才放心睡了。”楊部長莞爾,“我昨天給他定了我們市的酒店,早上去接他,前台說他凌晨四點才入住,路上我問他,說是出差剛回來,馬不停蹄的就來見你了。”
“哦——”我了然的點點頭,在心裡撇嘴,那又怎麼樣,我難過的睡不著的時候就不辛苦了?
我伸手拿了餃子皮,跟著村長媳婦照葫蘆畫瓢的包餃子。
教語文的老師打趣說:“小周老師,你男朋友好帥啊!”
“帥有什麼用?”我真誠勸告她,“你以後找男朋友,千萬不能只看臉,還是要看人品……”
餃子煮好下鍋,正是飯點,學生們在食堂吃飯,村長送完鎮縣幹部回來了,鄭易也醒了,循著味不請自來的摸到了食堂後廚。
我正挑揀出鍋的餃子,鄭易湊過來:“學會包餃子了?”
“嗯。”我將手裡的碗遞給他,“你吃這碗吧,特意給你包的。”
鄭易垂眼看看:“……”
我端著碗無聲的看他。
他默默接了過去,拿筷子吃了一口,沒說話,端著碗入座。
單宇也下課了,坐在鄭易身邊,伸著筷子想從他碗裡夾一個吃,看清以後大驚失色:“你這碗裡都是啥?!面片煮丸子?”
鄭易嚼的慢條斯理,我坐在他旁邊側頭看他,他看我一眼,把碗衝單宇遞了遞:“吃點?”
單宇打了個哆嗦,瞅瞅我,頓時壞笑起來:“小周老師親自給你包的吧?我怎麼敢奪人所愛呢,鄭皓他哥,你可得細嚼慢嚥,慢慢品味啊。”
鄭易:“……”
第一次手工作品出師不利,我吭哧吭哧包了半天,一下鍋,幾乎全部皮開肉綻,我擔心別人吃著難以下嚥,特意把破的挑出來準備自己吃,鄭易非要往我跟前湊,只能便宜他了。
我吃著村長媳婦包的皮薄餡大的豬肉餃子,心滿意足。
村長今天高興,弄了一瓶白酒要跟鄭易喝兩杯,鄭易起身推辭。
村長媳婦樂呵呵的說:“喝嘛喝嘛,鄭先生,你跟小周老師啥時候辦喜事咧?俺們估計是參加不上咧,就當喝杯喜酒嘛!”
鄭易垂頭看我,眼裡帶了一點笑意,問我:“什麼時候?”
我面無表情的往嘴裡塞了一個餃子。
“我犯了點錯,正生我氣呢。”鄭易笑著跟大家解釋,接過村長遞的酒,跟他碰杯。
“兩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嘛!”村長十分理解的說:“哄哄就好咧!不行還可以跪搓板嘛,小鄭俺家裡有搓板,借你使!”
剛一飲而盡的鄭易猛烈地咳了起來。
我:“……”
村長,你都經歷過什麼!
大家吃著飯閒聊,提到下午楊部長和鄭易要回去,鄭易主動倒了一盅酒示意:“今天來也是為了接呦呦回去,這段時間多謝大家對她的照顧。”
我:“ ……”
村長詫異的問:“小周老師,你這就要走?”
我只好瞪了鄭易一眼,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笑笑:“是要走了,家裡有點事,得回去處理,正想著這兩天跟大家告別呢。”
村長沉默片刻,放下筷子嘆了一聲:“有事就回去吧。俺們這村里,支教老師來來去去換過不知道多少,小單老師算是待得久的咧,但是咱也知道,山里條件苦,老師們願意來教教娃們,俺們已經很知足咧,只希望娃們將來有出息了,還能回到家鄉幫幫忙。 ”
*
我下午還有課,中午吃完飯便回宿舍準備教案,教最後一堂英語。
收拾東西的時候,鄭易推門進來了:“下午幾點走?”
我背對著他,聽見聲音說:“隨便你,反正我沒打算走。”
“趙警官沒聯繫你?”鄭易說。
我不說話了。
即便鄭易不來,我也是準備回去的,因為前兩天趙警官通知我,當時一起在巷子裡捅我的那個黃毛,抓到了,需要我回去認人。
這幾個月裡,警方一直在跟這個案子,我打錢給黃毛的那張銀.行卡里的錢因為數額較高,並沒有一次性取完,警方對卡做了監控,前段時間黃毛再次在市裡取款,被警方抓獲。
而那個捅我一刀的通緝犯,趙警官說近期在南方某市拍到了一起團伙作案的監控,裡面就有他,現在已經加大警力追捕,很有希望將那個犯罪組織一窩端了。
鄭易在我身後說:“當時不敢聯繫你,一來是要在她跟前演戲,二來是兇手沒抓到,以舒念的狠勁,□□這種事她既然做得出一次,就能做出第二次,我不能冒這個風險,呦呦。”
我冷著臉轉身看他。
他手裡拎著一塊搓衣板。
我:“……”
“還生氣麼?”鄭易抬抬手,眉頭輕揚:“跟村長借的,給你跪下?”
我抱起胳膊,好整以暇的看他:“跪啊,不跪不是中國人,跪了我就考慮原諒你。”
鄭易大義凜然的把搓板往地上一放,撩起眼皮看我無動於衷,一條腿往後退了一步,屈膝往下蹲……
我有點想抬手摀眼。
他另一條腿也要往下放,我簡直心亂如麻,越過他快步往外走:“我回來之前,把我東西收拾好。”
下午我給三年級的學生上完最後一節課,趁學生們參加大課間活動,我跟他們告別。
其實就像村長一樣,學生們已經接受了老師們的來來往往,不捨但是無奈。我看著這些蘿蔔頭們,心裡也格外的感慨,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教師經歷,我的第一波學生們,貧窮但是善良,希望他們日後都能事業有成,如果不能,希望他們能買張彩票,像我一樣中個大獎。
單宇嘆著氣的說:“你們這些躁動的年輕人啊,一言不合就跑來山里禍害學生,轉眼和好了,又撒手就走,太不像話了!”
“我本來就是來代兩個月課的好嗎?”我瞪他,“再說,我可沒跟誰和好,你作為給我外套穿的現男友,怎麼老想著讓自己頭上一片綠呢?”
單宇一甩頭,說:“我可吃不消你們這種成天作妖的人,還是讓你男朋友把你領回家吧。”
單宇這個人,每天都在身體力行的詮釋什麼叫“瀟灑走一回”。
我說:“還沒來得及聽你這個富二代來山村教書的故事。”
正在得瑟的單宇身形一頓,片刻後嗨呀了一聲:“我沒什麼故事,唯一能給你的忠告就是,男女朋友千萬不要因為小小不言的事吵架,不然可能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側頭看他:“這還叫沒故事?”
“朋友的故事。”他漫不經心的說: “我有一個朋友,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交了一個小綿羊一樣可愛的女朋友,然後他就整天作妖,仗著小綿羊疼他,挑三揀四沒事吵架玩,有一次又吵了一頓,我這朋友氣得回國呆了幾天,再回去,小綿羊就失蹤了。半夜出去買東西,再也沒回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我剛聽開頭的時候,想說你這個朋友就是你吧,聽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點點頭:“哦,你這個朋友還挺可憐的。”
“是吧?”單宇說,“所以說啊,生離死別面前,吵架充其量就是點 趣。”
“小打小鬧當然是情趣。”我忍不住說,“我也有個朋友,跟他女朋友突然說分手,說要跟前女友和好,你說他女朋友傷不傷心?傷心到一半,他又說,逗你玩呢——這能是情趣嗎?”
單宇嘴角抽了抽:“好欠打的男人。”
“就是啊,放誰身上不生氣?”我攤手說,“你說他女朋友除了生氣,還能怎麼辦?”
單宇說:“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我: “……”
單宇哈哈的笑了兩聲:“唉多大事,先問問他為什麼要騙你,要是不能原諒,就分手,能原諒,就找個機會以牙還牙的報復回去,出出氣得了。 ”
我:“…………”
單宇站在送行的人群前,沖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鄭易和楊部長已經等在車前,我想了想問單宇:“你是為了小綿羊來當老師的?”
“她人美心善,老想來支教。”單宇笑了笑,衝我揮揮手,“別再來了啊,老實待家裡跟你男朋友作妖,挺好的。”
*
a市是山腳下的一座小城,鄭易從h市開車來的這裡,到山下跟楊部長告別,再原路返回。
臨走前,楊部長送了一面錦旗,上面寫的還是贈獨立資本。
車上,鄭易裝模作樣的說:“怎麼寫的獨立資本?先前的證書也是寄到的公司,你捐的錢,反倒是讓ic佔便宜,多不好。”
我斜眼瞥他:“你現在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佔了便宜賣乖。”
鄭易強行繃著臉,看似淡定的握著方向盤說:“沒有,怎麼會。”
頭一次談戀愛,誰還沒個熱血上頭的時候,我當時多天真衝動,想對這段愛情做個紀念,又無私的想自己反正不需要什麼虛名,不如把證書給鄭易公司,還能給他公司樹立一個具有社會責任感的形象。
我說:“記得當時年紀小,錯把心肝餵狗狼。”
鄭易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我倚著座椅快要睡著時,他突然出聲:“那天送鄭兆和進手術室,鄭氏有人到場,有人沒去,挨個打電話問我情況,你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到,後來看見你發的位置,秦姝急匆匆的打電話給我,才知道你可能出事了。”
“我跟救護車一道過去的時候……”
我睜大眼看他:“你……不是秦姝趕過去的嗎?你不是在陪著你爸手術?”
“走廊里站滿了等待他生死消息的人,不差我一個。”鄭易淡聲說,“呦呦,你躺在地上,能盼著的,只有我和秦姝。”
“秦姝離得遠,我就在醫院,所以直接帶著救護車過去。”鄭易深而緩的吸了口氣,“週呦呦,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
“……連嘴唇都是慘白的,再晚一點,恐怕我之後的每一年,都沒辦法過好那一天。”
我偏過頭看窗外,無聲的張開嘴深呼吸,生怕掉下淚來。
那一天,是鄭易父親的忌日,也差一點就是我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2:44
第49章演員
“你這輩子最大的運氣是中了60億,週呦呦,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大概是遇到了你。我對你說過的話,怎麼會忘?你跟她們都不一樣。你每次氣得我肝疼,明明欠揍的不行,我卻還在鬼使神差的想,怎麼那麼可愛。你整天把錢掛在嘴邊,你真在意麼?有錢你過的開心,沒錢你照樣能沒心沒肺過下去。”
“我準備拿出後面幾十年好好珍惜的人,一錯眼的時間,流了滿地的血。抱你上救護車的時候,隨行的醫生沖我吼,說我手抖什麼,抱不住讓他抱。”
鄭易開著車,目視前方,聲線平緩,沒有什麼起伏,我卻聽的心尖直顫。
“後來你輸血搶救過來,我才鬆了口氣。”鄭易側頭看我一眼,翹了一下唇角, “你出一次事能把我嚇得半死,如果再來一次,我大概會提刀弄死舒念。”
我忍不住低聲說:“你也知道是舒念搞得鬼,還跟她一起膈應我。”
鄭易嘆了一聲:“那天忙的焦頭爛額,你跟我說和舒念一起對付夏青,我直覺不對,但聽你說準備七月份再去許家……是我不好,早該料到舒念的打算。”
“舒念到底想幹什麼?”這也是我一直困惑的,“她想設局讓夏青不得好下場,也不至於這麼喪心病狂吧?”
“她本身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鄭易沉聲說,“如果沒有你,她對付夏青,可能還有更陰狠的辦法。”
我聽得難以理解。
鄭易說:“舒念跟夏青不一樣……”
舒念跟夏青不一樣,夏青想要的,不過是自己出人頭地,想過錦衣玉食的生活,擺脫討債一樣的家庭,再不想在別人面前唯唯諾諾、面紅耳赤的討生活。而舒念,野心更大,她想要的,是重新光耀舒家的門楣。
舒念正好經歷了舒家轟然倒塌的那幾年,從最初的車馬盈門到人走茶涼,舒念的姑媽被許家羞辱,被迫遠走他鄉,舒念的父母早亡,顛沛流離的跟隨姑媽在異國他鄉生活,她心里大概一直有一口氣難以下嚥,想翻盤,想讓舒家再次揚眉吐氣的站起來。
她跟夏青其實有共同之處,兩個人都心急,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走捷徑。
舒念打不成鄭易的主意,便嫁給一個老男人,靠他的聲勢武裝自己。鄭易說,他在美國那幾年,聽說舒念幾次回國,陣仗十足,不動聲色地刷著舒家的存在感,那段時間,h市里風傳舒家將要起死回生。
誰知道舒念老公一病逝,幾個不安分的繼子、一場沸沸揚揚的遺產糾紛,便將舒念打回了原形。
所以舒念選擇借自己姑媽的過往,重回h市。她心里肯定是恨許家的,但許家根基深厚,她根本奈何不得,便能屈能伸的想讓舒雲嫁進許家,提提舒家的氣焰。
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都不會讓夏青好過。
“至於我,”鄭易沉聲說,“她回國之後約過我見面。她那場遺產官司當時即將出結果,肯定會歸屬給她,但她那幾個繼子也不是吃素的,不讓她手裡的股份腰斬估計不會罷休。她知道鄭氏的困境,所以想找我合作。”
鄭氏如果想收購境外的公司,很難。當地政府對這種技術類企業本身就有很高的保護意識,即便輕易鬆口,收購價格絕對不美麗,而舒念有近30%的股權,鄭氏只需收購20%多的股權,然後通過和舒念做鄭氏的股權轉讓,就可以不多花一分現金解決問題。
雙贏。
我有些疑惑:“想收購她那家公司的應該不止鄭氏吧?為什麼她一定要找你?”
鄭易看了我一眼,輕咳了一聲,沒說話。
我轉轉腦子,明白了,面無表情的轉過頭。
舊情未了。
我聲音涼涼地說:“真是好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啊,算計了夏青,又消滅了我這個情敵,雖然我命大,但是架不住人家命好啊,你爸突然急病去世,扔下個爛攤子,我沒有死又有什麼關係,像你這種富有滿腔責任感的人,為了鄭家,不得不忍辱負重、拜倒在人家的石榴裙下,但又捨不得我這個真愛,所以讓我幫你演戲,你也很會打算盤啊鄭易——你那天放的那首《演員》,請再放一遍,謝謝。”
鄭易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側頭莫名的看我:“你說什麼?”
我掀掀眼皮瞅他,“說你的心聲啊。”
鄭易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拄在車門上,捏了捏額角,頭疼地說:“就知道該早點跟你說清楚,說到一半,重點就被你帶偏了。”
“剛才說那麼多,你以為我是在煽情?”鄭易無奈地說,“你被她捅了一刀,是我這個男朋友沒有保護好你,我怎麼敢像沒事人一 樣,讓她可能再來一次?通緝犯沒抓到,抓到了也未必會供出她來,呦呦,放一個蛇蠍心腸的人在你身邊,我晚上睡得著?”
鄭易的手指在方向盤的上敲了敲:“鄭氏哪怕破產,跟我有多大關係?鄭皓一個快三十歲的人,這種時候不出點力,要他幹什麼?白等著拿分紅?鄭氏的那點破事,自有他學著去處理,我不過是利用鄭氏做個局而已。”
我費解的看他:“什麼意思?你不是為了鄭氏賣身求榮?”
鄭易額上彷彿掛了一排黑線:“我只能說,你這個反應,讓我十分放心,說明沒有露出破綻。”
我:“……”
我自覺誤會了人,只好調整一下語氣,輕聲細語的問:“那你打算怎麼辦?不管是收購還是股權置換,對她都沒有什麼影響吧?股權一賣,可以拿到很多錢啊。”
鄭易眼裡帶著點笑意,看我一眼說:“我總不能在華爾街白待幾年,不敢說山人自有妙計,解決問題的辦法總是有的。”
“你也知道不是什麼妙計?”我忍不住再次打開嘲諷模式,“既然舒念那幾個繼子本來就沒想讓她好過,怎麼不等他們下手呢?再說,既然你們目標一致,你乾脆跟他們一起聯手對付舒念,不是更好?”
“如果目標一致,哪至於讓你受罪?”鄭易揚了下眉,“他們想要的是利益,拿到舒念的股權,靠內部做賬的可能性比較大,先不說他們能否接受我一個外人入局的,單從結果講,他們頂多吃掉她一半的股份,還要建立在公司市值穩定的基礎上。”
鄭易沉聲說:“我要的是她分文不剩,再也碰不得你分毫。”
*
a市距離h市有好幾個小時的車程,鄭易將我送到別墅門前時,已是深夜。
小區裡到處是暖黃色的燈光,看著就覺得溫暖,雖然這棟別墅我沒住多久,但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漂泊倆月,再回來便覺得無比心安。
開了幾個小時的車,鄭易大概也有些疲憊,緩了緩神後側身看我,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絲請求:“瞞著自做打算確實是我不對,雖然路上跟你解釋過,但無論如何都讓你傷心了……看在我跪搓板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
我說:“你只跪下去了一條腿。”
鄭易一愣,滿頭黑線的說:“我跪到一半,不是你轉身跑的?”
“是。”我點點頭,“因為我沒有想清楚,即便你真跪下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原諒你。你路上說的那些話,我聽進去了,所以我想了一路。”
鄭易正襟危坐,神色認真的看我。
他應該是能猜到我要說什麼的,不然漆黑的眸子中不該閃爍著無法言說的複雜神色。
“我這個人很不喜歡走回頭路的,即便我可能在分岔路口做了錯誤的選擇,但是我懶得再回頭了。”我面色平靜的說:“我還是堅持那天說的話,分手吧。”
鄭易長久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才開口,嗓音都啞了:“呦呦,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那天真的太傷心了。”我想了半天措辭,說:“分手的話再說一遍,真的好難,尤其是在你解釋過後。平心而論,我能理解你,因為擔心我再受傷害,因為想讓舒念再也奈何不得我,所以讓我暫時委屈幾天,做為你的女朋友,哪怕之前不信,現在也應該相信你。”
我側頭看窗外,淡聲說:“鄭易,我信你,但我就是不喜歡你了。可能是我矯情,可能是我沒良心,對不起。”
車廂中寂靜的可以聽見鄭易的呼吸,深而緩。
他低啞著嗓音說:“是我不好,到底還是讓你失望了。”
我攥著拳平復了半天氣息:“那就這樣吧,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麻煩你開下後備箱,我拿行李。”
說完我毫不猶豫的開門下車。
鄭易也跟著下車,幫我將行李箱拎下來,遞給我後,卻遲遲不放開箱子拉桿。
我使勁往自己手里奪了幾下才奪過來,抬頭看見他疲憊又憔悴的神色,不忍的側過頭:“天冷,回去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呦呦。”他啞聲叫我。
我頭也不回的拖著箱子進了家門。
h市的天氣也冷了,才剛到11月,幸好家裡是自采暖,我開了地熱,扔下箱子上樓去敷面膜泡澡。
再下樓,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屋內溫暖如春,我癱在沙發上放空片刻,心想差不多時間了,於是拿過手機打開和鄭易的聊天頁面,開始發消息。
剛才跟你說分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你現在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了嗎?
我剛發完,還沒半分鐘,門外就響起了砰砰的砸門聲。
大半夜的,嚇得我差點從沙發上躥起來。
砸門聲不絕,我輕手輕腳的湊過去,都不用看可視電話,隔著門就聽見鄭易咬牙切齒的說:“週呦呦,你給我開門!”
一個多小時了,他居然還沒走嗎?
我莫名的有點心虛,隔著門說:“我不開,你怎麼還沒走,快回家吧!別把我門敲壞了,很貴的!”
鄭易在面外估計要跳腳了,粗聲說:“你不開我會敲一晚上你信不信?”
我:“……”
我無語片刻,期間他真的一直在砸門,只好清清嗓子說:“那你答應我,進來不許打我!”
鄭易似乎深吸了口氣,他穩住聲音說:“好,不打。”
然後我小心翼翼的給他開了門——剛拉開一道縫,對上他通紅的雙眼和跟鍋底一樣黑的臉,我就後悔了!
然而已經晚了,鄭易喘著粗氣一把便將門推開,我嚇得不由自主的尖叫了一聲,在他重重甩上大門的聲音裡,抬腳就往裡跑。
鄭易在後面大步追我:“週呦呦,你還敢跑!”
“不跑難道乖乖被你打嗎?”我躲到沙發後面,隔著沙發跟他對峙,“說好了不許打我!”
鄭易沉著臉哼笑,脫了西裝外套就抬手捲襯衫袖子:“我打不死你!反了你了簡直!”
他繞著沙發伸長胳膊抓我,我邊躲邊說:“我這是讓你感同身受!你剛才有多痛苦,我那天就有多難過!”
多虧單宇指點,讓我學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鄭易怒道:“我是無心的,你呢?!故意氣我是不是!”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我轉到沙發前面,對上沙發背後鄭易那因抓不到我而張怒火中燒的臉,得意的沖他吐了下舌頭,“你給我發了信息解釋,我也給你解釋了啊!現在咱倆扯平……啊!你放開我……唔…… ”
我話還沒說完,鄭易已經單手撐著沙發靠背,兩條長腿一跳越過沙發,一把抓住了我,我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他怎麼動作的,自己就被推倒在沙發上,然後被他動作凶狠的低頭吻住。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2:59
第50章臥室
他親的是真凶狠,重重的撕咬,霸道的長驅直入,混著清冽氣息的舌尖探進我口中,交纏吮吸時發出津津的水聲,讓人聽的渾身直泛酥麻,我被他親的頭暈轉向,又被他粗暴的舔舐唇舌,燥熱的幾乎不會呼吸,只好嗚咽著伸手胡亂推他:“唔……喘不過氣了!”
鄭易眸子精亮逼人,還沉著臉,薄唇上泛著一層水光,惡狠狠地低頭扯咬了我下唇一口,說:“怎麼不憋死你!”
我舌尖發麻,氣得捶他肩膀:“憋死我你就解氣了?你氣我的時候怎麼不主動投河自盡……啊!鄭易!”
當一個人自知理虧又惱羞成怒想讓別人閉嘴,他唯一能選擇的只剩了武力。我氣得罵他兩句,他就伸手掐我腰間的軟肉,然後趁我張嘴尖叫,再次低頭親我洩憤。
然而洩著洩著就有些不對味,他也就粗魯了片刻,含著我舌尖勾纏的動作深而緩,繾綣但又飽含某種危險的意味,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大有將洩憤轉為瀉火的趨勢。
我被揉在他身下,除了感受到他緊實灼熱的身體,和一股莫名躁動的慾念,也早已神智不清,他明顯帶了故意誘哄的意味,親的人忍不住想往他懷裡鑽,如果不是他扯開我睡袍時的那絲涼氣讓我回神,我說不定就投懷送抱了!
我一個激靈,趁他不備,大力推開他,被迫光著腳跳到了地毯上,離他保持一米的距離。
“你居然想對我耍流氓!”我胡亂攏了攏鬆垮的腰帶,揪住胸前半開的領口,熱著臉氣憤的指著他說:“咱倆這事還沒完呢,你前腳剛欺騙了我的感情,後腳就想……就想那個我,你想的怎麼這麼美!”
鄭易坐起來,一臉的慾求不滿:“剛才欺騙我的不是你?你不該主動點給我賠禮道歉?”
“你怎麼不說先給我賠禮道歉?”我嗤了一聲,“別以為你在車上說兩句好話,我被你忽悠住了!”
“好啊,歡迎你來討說法。”鄭易點點頭,一臉的“歡迎來上”的表情,說:“我那個你不行,不如你來那個我?”
“……”我摀著臉說,“我後悔了,沒想到你變得這麼流氓了,咱倆還是真分手吧。”
“週呦呦,再說一遍那兩個字,我真會跳起來打你。”鄭易黑著臉威脅我,然而他並沒有動,大大剌剌的靠在沙發上,不自然的翹著一條腿,吊兒郎當的一點也不符合他的氣質。
“你這是什麼坐姿……”我奇怪的瞥了他兩眼。
鄭易一臉無處可洩的□□,磨著牙說:“你說呢?”
我一愣,片刻後恍然大悟的反應過來,頓時有點想笑,然而見他臉色不好,只能硬憋著。剛才在他身下我膽小的心顫,這會兒逃脫他魔抓,又重新拾回自己多年的理論功底,一想到他憋得難受,心裡只剩了幸災樂禍的狂笑。
我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那你坐著歇會兒噗……我上去收拾東西。”
眼見他又有站起來抓我的架勢,我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我上樓將臥室的床單被罩重新換了一套,換完一邊心想過了二十分鐘,再旺的□□也該消了,一邊準備下樓去看看鄭易,送他回去。
然而還沒出臥室,鄭易已經穿著一身長袖長褲的睡衣,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我看著他吹的八成乾的頭髮,震驚不已:“你哪來的睡衣?!”
洗漱完的鄭易又恢復了他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模樣,淡定的伸手關門:“車上拿的,出差回來沒來得及放行李。”
“不對!”我看著他動作,猛地反應過來重點根本不是他突然冒出來的睡衣,“你不該回家去嗎?你來我臥室幹什麼?!”
鄭易一臉的理所當然:“陪你睡覺啊。”
你是在講鬼故事嗎!我抬腿就要往門口跑,鄭易一手關燈,一手精準的將我撈進懷裡。
黑暗裡,那熟悉的沐浴露馨香將我團團圍住,他俯身湊在我耳邊低聲說話時,連嘴裡蔓延出的清爽茉莉氣息都是我熟悉的:“這會兒再跑,是不是有點晚?”
我睜大眼下意識的就想掙扎,他卻摸著黑順利的將我帶上了床:“不碰你還不行?小氣鬼。”
不碰我難道就沒事了?跟一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旺盛雄性氣息的人蓋著棉被純聊天,我難道很擅長嗎?
我老老實實的躺平,閉著眼裝睡。
據說男人都喜歡那種床下純潔羞澀,床上開放熱烈的女孩,很不幸我跟她們正好相反。我這種理論知識一堆的人,平時開黃腔比誰都黃,然而一來真的,就嬌羞的恨不能變啞炮,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引爆。
鄭易估計很頭疼,但是我就比較高興了,可以安心睡一覺。
下一刻,鄭易翻了個身,我明顯的感覺到一股不容忽視的氣息徐徐靠近。
我閉著眼忍了十秒,受不了的睜開眼,正對上暗夜裡鄭易那雙漆黑有神的眸子。
他唇角微翹,正饒有興趣的打量我:“不裝了?”
我:“……”
“你不是奔波勞累了很久嗎?為什麼不睡覺?”我仰天長嘆,“半夜兩點了啊!”
鄭易沒說話,被子底下一陣窸窣,我感覺到他爬上我腰的大手時,作勢要躲,卻被他扣住。
他低聲說:“我看看你那道傷口。”
我鬼使神差的不動了。
肚子上那一刀,不可避免的留了疤,醫生說本來還能淺淡一點,結果我作死偷跑出去一趟,將癒合的傷口再次抻裂了,最後晚拆好幾天線,傷疤也明顯很多,現在摸上去還能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疤印。
鄭易手指溫熱,指尖在疤痕上摩挲時弄得我一陣□□。
“還疼嗎?”他低沉著聲問。
我搖搖頭,又想了想,故意往他心上插刀:“那天去你家跟你分手的時候,感覺刀口特別疼,比被捅的那天還疼。”
鄭易手指一頓,半晌沒有說話。
就著朦朧的月光,我看見他眼裡的神色時,頓時就後悔自己嘴欠了。
然而不等我改口,他便伸手覆上我眼睛,低頭輕吻了我一下,嘆聲道:“不該瞞著你。”
剛才那一秒的對視,我看見他泛紅的眼眶,頓時心裡也難受的不行,伸手去握他覆在我眼睛上的手,說:“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說:“小事上我嘴貧,大事上難道也會沒有遮攔嗎?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我收到那幾條信息的時候恨不能跑回去打你一頓,下次再這樣,我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好。”鄭易難得沒有教訓我胡說八道,他放開我的眼睛,低頭輕柔的親我。
吻畢,我調整了下呼吸,有點得意的說:“剛才跟你說分手,你是不是也傷心的不要不要的,居然在我家門外呆了一個多小時。”
“你還敢提?”鄭易撐著腦袋垂眼看我,眸光中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說到分手的時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我莫名的有點忐忑,想往一邊縮,被他及時察覺,一手扣住了我的腰。
鄭易慢條斯理的問:“那天你是不是說過,我喜歡你,是因為看我們兩個同病相憐,惺惺相惜?嗯?”
我確實這樣胡思亂想過,那天為了放狠話,還特意把他描述的不堪了一些……我果斷搖頭說:“沒有,你聽錯了!”
“聽錯了?”鄭易挑眉,瞇著眼睛沖我放暗箭,“要不要我給你背一遍?兩個帶著同樣痛苦的人是沒有辦法……”
我熱著臉趕緊去伸手摀他的嘴:“不許說了,我那是為了營造氛圍才隨口扯的!”
鄭易拉開我手,涼涼的說:“我怎麼看著不像?你暗地裡琢磨過不下百遍了吧?”
我連忙搖頭,大腦飛速運轉,想到一個問題問他:“你當時還說過,我是為了氣夏青才接近你的,你也在鬼扯好嗎?”
“那是為了讓舒念相信她挑撥離間成了,她說是聽到你跟秦姝閒聊,週呦呦,我沒有問你這是怎麼回事,你反倒先自己交代了。”鄭易半點情面都不留,“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今天我有的是時間,你一件一件老實交代。”
交代什麼?再交代就要被他按住暴打一頓了,我眼睛一閉,犧牲色相,探頭堵住了他的嘴。
鄭易先是一頓,下一刻便反客為主。
直到再次出現擦槍走火的跡象,我喘著氣推開他:“你手往哪兒摸呢!誰剛才說好不碰我的!”
“不知道,有人說過嗎?”鄭易不要臉的說,“要不你來碰我?”
他說著就拽起我手就往他那不可描述的地方帶,我碰到了一點堅硬灼熱,頓時嚇的尖叫著縮手,他反而低聲浪笑:“你看都看過了,還怕摸?”
我不由的就想起那天拽掉他浴巾後的情景,臉上刷一下變得火熱,捲起被子恨不能將自己藏起來。
他還在背後伸手拽我:“說起來,你看我過的,我還沒看過你的,別躲,過來給我看看?”
“滾!!”
什麼叫引狼入室,我今晚算是徹底領教過了。
*
昨晚折騰到近三點,鄭易這只發情的大狼狗才肯老實睡覺,沒想到第二天八點他就精神抖擻的起床了。
我是被他親醒的,沒好氣的瞪他:“幹嘛醒這麼早?”
他已經收拾完畢,意氣風發的穿著一身嶄新的西裝,坐在床邊伸手拂開我臉上的頭髮,眼裡帶著笑意:“起床氣倒是不小,買了早飯,等睡醒自己下樓用微波爐熱一熱。”
我氣順了一點,聽話的點點頭。
鄭易踟躕了一下,看著我說:“我跟她說的今天回來,得去上班了。”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個“她”指的是舒念,忍不住撇了撇嘴: “出個差還要報備的這麼齊全,把你調.教的挺好啊?”
鄭易拍了我額頭一下,無語的教育我:“這種醋也吃?我都有些反胃。為了抽時間去找你,才故意跟她說了一聲,免得她起疑心。”
我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心裡其實清楚,早前他提起跟舒念的戀愛往事時,就能明顯看出來他對舒念的厭惡,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好不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鄭易溫聲說:“其實料她也沒多少手段能折騰,只是架不住萬一出事。警方那邊估計要不了多久也會有進展了,最近h市全城加強治安,你待著我也安心,她那邊,再給我一段時間,嗯?”
我不是很樂意的說:“就是再讓你給別人噹噹男朋友唄?咱倆繼續分手一段時間……那我有個問題。”
鄭易好言好語的安撫我:“你說。”
我躍躍欲試看他:“在分手期間,我是不是有跟小鮮肉們做朋友的機會?”
鄭易黑著臉走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3:16
第51章自拍
鄭易走後,我一覺睡到中午才徹底醒神,洗漱時看到他換下來的衣服放在衣簍裡,心裡想著他怎麼沒有帶走,手上就拿出手機準備提醒他一聲。
然而開到一半,又想萬一他正在跟舒念在一起,被看到就要穿幫了,只好換了個頁面,叫家政阿姨來打掃衛生。
曾經剛中獎的時候,我暢想的未來生活是做一個現代版女帝,認識一個又一個的小帥哥,並且只准我這種有錢的州官在外放火,不許他們小老百姓點燈,只能等我臨幸。
萬萬沒想到,暢想是實現了,但被關在家裡的人成了我。
關鍵是鄭易這種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渣男模式,還是經過我同意後,我們兩個聯手開啟的。
愛上一匹野馬,頭上都是草原,說的就是我。
我抱著胳膊坐在餐桌旁面無表情了一會兒,然後靈機一動——為了讓鄭易的演出過程更加真實,演出效果更加轟動,做為一個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我,怎麼能不竭盡全力的配合他的表演呢!
鄭易睡了我半張床後,對我的殷勤態度還是很明顯的,直接從小區裡那家死貴的早午餐店裡搬了一份過來。
我擺了擺已經冷掉的牛奶杯,就著正好照進來的陽光,撐著頭凹出一個優雅又慵懶的造型,然後叫來家政阿姨幫我拍了張照片。
阿姨的拍照水準超乎想像,不僅給我拍出了大長腿,還有聖光一樣的光柱,連濾鏡都省得加。
我編輯了一條朋友圈:
誰的人生沒有黑暗過,誰的前男友沒有劈腿過,忘掉那些渣男後,才會發現世界如此美好。從今天開始,攢局請叫上我,單身漢們浪起來!
ps:現誠招小鮮肉,工作內容:跟圖上的白富美談戀愛。
待遇:月薪200w起,會考慮長期發展,白富美跟你共享金山銀山。
要求:個高腿長,顏值逆天,八塊腹肌,有人魚線最好,重點是不!能!劈!腿!
發完朋友圈,我去熱了個牛奶和香蕉餅,等磨磨蹭蹭的吃完飯後,再看微信,消息已經炸了。
鄭皓:選我,我個高腿長!我現在每天累成狗,急需被包.養!
謝茵茵:周俊送你了,鑑於他只有四塊腹肌,月薪可以半
周俊:可以帶老婆一起嗎?買一送一,我們兩個給你當牛做馬
秦姝:我勉強算是顏值逆天,接受百合,求包.養
顧敬凡:咳,三十多歲算小鮮肉嗎?請包.養我
容崢:樓上的都不看重點,呦呦妹妹,我這人忠於愛情,從不劈腿,選我。
……
我正看的樂呵,手機提示音響,是鄭易,他發了一張我朋友圈的截圖——週呦呦,你還真敢?!
我給他發了一串手機自帶的那種翻白眼表情。
鄭易毫無氣勢的給我回了仨字:你等著
*
作完妖,我去了公安局。
警方抓住的黃毛確實是那天一起在巷子裡堵我的那個黃毛。他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但是半點沒提舒念。
趙警官說:“他是h市本地的混混,嗜賭成性,因為欠了巨額賭債才准備出來乾一票,和通緝犯孫強是第一次合作,彼此並不了解,□□是通緝犯孫強拿出來的,事後兩人從卡里取出大部分錢分掉後,孫強就消失了。我們反複審問過他多次,他不認識舒念,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所以仍然奈何不得舒念。
趙警官安慰我說:“我們正在全力抓捕孫強那伙人,一旦孫強落網,很快就能還你公道了。”
“如果他不供出舒念呢?”
“你得相信我們的審訊力度。”趙警官臉上現出一絲尷尬,咳了一聲說:“這個案子,按照你的詢問筆錄,確實還有一些疑點,不過夏青的犯罪事實是板上釘釘了,尤其凶手已經抓到了一個,應該很快就會出判決結果。”
我點點頭,對已經落網的不是很在意,只想把那個逍遙法外的趕緊抓進來。
趙警官頓了片刻說:“夏青後來提過好幾次想見你。”
“見她幹什麼?”我百無聊賴的說,“並不太想見她。”
趙警官點點頭說:“那就算了,不過等判決結果出來,她就要被移交到監獄了,到時候再想見,就得跑城郊山溝裡去嘍。”
我:“……”
開什麼玩笑,她在這裡我都不想見,怎麼可能會浪費精力跑監獄去看她?
短短幾個月,夏青明顯老了。
耳鬢頭髮花白,剪短的頭髮別在耳後,露出一張蒼老憔悴的素顏,與上次見面,她精緻的妝容,保養得宜的皮膚,以及高高在上的闊太太姿態,相去甚遠。
我本來有點後悔一時衝動答應了見面,此時看見她這模樣,又有點幸災樂禍起來。
富人圈裡的年輕貌美果然是靠錢堆起來的,一旦根基倒塌,身上這層皮便會迅速枯萎,尤其要是沒了那股得得瑟瑟的精神氣,渾身上下都能透露出一股灰敗來。
我一手撐著下巴,無聊的敲了敲桌子:“聽說你想見我,是想看看我為什麼如此命大,竟然沒死嗎?”
從我進來,夏青就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嘴唇抖了抖說:“你跟他長得真像……我居然沒有認出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週潯生長什麼樣,你早就忘光了吧?我猜是舒念給你看過照片,你才想起來的,對不對?”
“我沒忘…… ”夏青不自然的偏過頭去,“只是不願意記起來。”
“因為內心羞愧吧?”我冷聲說,“為了金錢地位,不惜拋夫棄子,週潯生當初一片良心餵了你條養不熟的毒蛇,料你是不敢記起他吧!”
“我沒有!”夏青下意識的開口辯駁,然而我這個被她拋棄的人擺在這裡,她收斂略顯激動的神色,過了片刻說,“週潯生根本不是真心愛我,不過是看我可憐才娶我罷了……但我這輩子,最恨別人一臉同情可憐的看我!”
“他是看你可憐? ”我聽天書一樣覺得可笑。
夏青說:“我被人奚落、嘲諷,他替我出頭,他愛的不過是自以為是的英雄主義而已,我承認,他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但是我也盡責跟他戀愛結婚了三年,我想過好好跟他過日子,但是我受不了……教師體面,體面有什麼用?照樣一窮二白,受人白眼,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面無表情的看她:“你想要的生活,大多數人都無法企及,根本就是妄想。”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野心。”夏青笑了一下,彷彿提及她短暫而輝煌的過去,很能提起她精神來,氣色都好了不少,“我長得醜嗎?我笨嗎?我不過是被一個能榨乾人精力的吸血鬼家庭束縛著,在一個不知道彼此過去的城市,我完全不需要周潯生那樣的幫助,你沒看到嗎?我可以成功嫁進許家,成為別人口裡尊敬的許太太,沒有人敢充滿憐憫的看我。”
“你用什麼手段才嫁給許敬亭你忘了?你成 許太太,是踩著多少人的痛苦爬上去的?”我厭惡的看她,“時至今日,你都不覺得這些是錯的?你毀了不知道多少個家庭!”
夏青沉默了片刻,說:“我不傷害別人,倒霉的就會是我。”
我:“……”
這邏輯,滿分,沒毛病。
我感覺自己已經了解了她的腦迴路,無語的看著她問:“所以舒念威脅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麼想的?不殺我,倒霉的是你,殺了我,也許你還能拿到我的60億。”
夏青的目光裡終於帶上了一點人味,她低聲說:“我也是被逼無奈。”
所以,在地位和女兒面前,果斷選擇了前者。
我站起身:“你每次解決問題,想的都是如何利用手中的條件達成目的,這些條件包括了你的美貌,你的心機,甚至你的女兒們,唯獨有一點,你徹底忽略了。”
她抬頭看我。
我說:“上次,我說想認你做乾媽,你冷嘲熱諷的拒絕了,這次你知道我是你女兒,你有沒有想過——舒念威脅你的時候,如果你告訴我,即便你被許家逐出家門又怎麼樣,你還有一個60億的女兒可以照顧你。”
夏青倏地瞪大了眼睛。
我沖她搖搖頭:“很可惜,你沒有心,忽略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但對我來說,我很慶幸,終於認清了你。”
我以前站在她的角度想過問題,但是因為我這個人本身既有道德感又有良知,總是覺得她所做的這些,大概是有一定苦衷的,直到她舉起尖刀向我插過來,才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缺心少肺,壞透底的。
我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扭頭問她:“警察說你老想見我,你見我就是為了給我洗腦嗎?”
夏青從呆愣裡回神,有點迫切的說:“我想問問,週潯生現在怎麼樣了,我、我最近一直夢到他。”
“哦,你還不知道吧?”我打量了一眼她驚疑不定的神色,緩聲說,“早就死了,因為被你欺騙,氣得自殺了,怎麼,他說什麼了?找你索命了?應該怨氣比較重吧?”
夏青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我轉身出去。
我爸那麼善良的人,肯定早就去投胎了,才不會在一個毒婦身上浪費時間。只是買兇殺自己的女兒,恐怕心再狠也逃脫不開良心的譴責吧,心中有鬼的人,就怕夜長夢多。
趙警官在外面等我,見我出來,笑著說:“談的怎麼樣?”
我面無表情的看他:“你這警察一點也不合格,我都說了不想見,還明里暗裡的引導我見。”
趙警官摸著頭,苦惱的說:“我這不是沒辦法嗎?她半夜裡老做噩夢,我們看守所裡值勤的同事總是被她叫的心驚膽顫的。”
我想起剛才甩給夏青的最後一句話,不由的開始有點同情那些跟她睡一間屋的人。
臨走前,我隨口問:“像她這樣的,大概要判多少年啊?”
趙警官說:“故意殺人罪未遂,但是你受傷比較嚴重,可能會判個七八年吧,不超過十年。”
我驚訝的不行:“這麼短?怎麼不判個無期徒刑什麼的?”
趙警官:“……”
*
下午下班時間,我站在鄭氏辦公大樓下,倚著我那還沒被臨幸過幾次的卡宴等人。
鄭氏的辦公樓建的早,地上有不少停車位,我是臨時停車,就停在了大廳入口正對面,坦然的迎接著每一個人的注目禮,心裡不禁有點暗爽,曾幾何時,我也是這些上班族中的一員,朝九晚五,被老闆提溜的團團轉,累死累活的干上不知道多少年,都買不起身後的這輛車。
感謝上天的垂憐,一張彩票,讓我暴富。
我正在心裡警告自己,太得意忘形容易遭報應,然後漫不經心的一抬頭,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鄭易和舒念。
他倆腳步十分有默契的同時一頓。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3:32
第52章做空
他倆腳步十分有默契的同時一頓。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鄭易,他面色鎮定的走過來,聲音保持的相當沉靜:“有事?”
“沒事。”我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來找你的。”
舒念站在後面,剛才提起來的神色明顯鬆了松,擺出一個熟稔又虛偽的笑容來:“呦呦回來了,聽說你出去玩了一段時間。”
她穿著一件最新款的風衣,在晚秋的寒意中顯得格外優雅氣質,氣場自信到簡直意氣風發,見我打量她,從容的笑著撥弄了下頭髮。
我為了配開的這輛車,穿了一件鬆垮的飛行員夾克,兩隻手抄著兜有點想笑:“你這件風衣不錯,我記得價格將近六萬塊錢呢。”
大概是因為拿到了繼承的股權和去年的分紅,不用再穿過季衣服了,所以舒念眉目微動,笑容愈發自信:“你也喜歡這件?可惜我買的是最後一件,限量,有錢也未必能買到了。”
“原來你把那件8碼的買走了?”我恍然大悟道,“我買的時候就剩4碼和8碼,4碼我穿起來正好,看你之前身材挺好的啊,咱倆身高也差不多,沒想到你穿衣服還挺費料子的。”
舒念:“……”
我謙虛的說:“有錢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的,我主要是比別人有時間,每天健身一小時,為社會節約資源。”
鄭易背對著舒念,嘴角要翹不翹的憋著笑看我,滿臉縱容。
舒念抬眼看看鄭易的背影,咬牙切齒了半天才忍住臉上的怒意,淡聲說:“所以你今天是閒的無聊,跑來跟我們拌嘴嗎?”
我擺擺手笑著說: “我可沒那麼跌份,再說我的前男友,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我才不會這麼計較的。我約了小鮮肉,來接他下班。”
鄭易的臉唰一下就黑了。
舒念神色倒是緩了緩,說:“我看見你發的朋友圈了,恭喜你交到新男友,既然不計較了也請別出口傷人,大家以後還是朋友。”
我瞬間就冷了表情:“憑什麼?你見過分手以後還能做朋友的?舒念,哪怕我能接受重新跟你做朋友,也別想讓我再對某個渣男好言好語的!”
舒念聽的一愣一愣的。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露出一個十分心機的笑容:“沒想到你是這麼想的……那確實是我不對,不該強迫你改變自己的態度,以後我會盡量少讓鄭易出現在你面前。”
我偏過頭,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鄭易:“……”
舒念臉上繃不住的愉快,她欣然的出聲告辭,叫鄭易一起離開。
鄭易落後她幾步,扭頭瞪我,我擠眉弄眼的給了他一個wink,他反而更來氣的抬手沖我指了好幾下。
我在鄭氏樓下等了半天,最後等來的是鄭皓那個累脫一層皮的小臘肉。
上午我發完朋友圈,鄭皓就迫不及待的約我晚上出去玩,本來以為他真會帶我去認識單身小青年,沒想到是去周俊家打遊戲!氣得我把他們一口氣虐到晚上十一點,才志得意滿的回家。
然後就在家門口看見了鄭易。
“你怎麼在這兒?”我左右看了看,生怕舒念還找人盯著,趕緊催他,“快走,被看到怎麼辦,咱倆現在可是分手狀態!”
鄭易不知道等了多久,沉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嘖了一聲:“你演戲還演上癮了?”
我沖他點點頭:“還挺好玩的。”
鄭易:“……”
我一邊開門一邊扒拉他:“你快回家吧,咱倆可別穿幫了,我都已經計劃好接下來怎樣跟她做朋友,然後在她被你坑的時候安慰她了呢!”
鄭易抵著門,在我剛打開的時候,拽著我閃進去,嘭一下就把門關上了。
我氣得不行:“你怎麼老摔我門呢,那都是錢啊!”
“看來你還想跟她演一場歡喜冤家了,嗯?”鄭易咬牙切齒的瞪了我幾秒,低頭就往我嘴上啃。
這天晚上,他又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我打不過他,強勢的佔了我半邊床位。
我有點不樂意:“我花好多錢才買一張兩米多的大床,還沒睡幾天,就變成睡單人床,你能不能去客廳睡沙發?”
“背著我找小白臉,沒睡你就不錯了,還敢讓我去睡沙發?”鄭易將我兩隻手扣在頭頂上,語氣危險,“說,今天去鄭氏幹什麼?”
我說:“許你找老女人,還不許我找小鮮肉……啊!哈哈哈別碰我!鄭易你這是犯規!”
鄭易這個混蛋,居然敢撓我癢癢!
他半邊身子壓著我,溫熱乾燥的手爬在我腰上,笑得我直流眼淚,只堅持了半分鐘就沒骨氣的連連求饒:“我錯了,我說我說!”
鄭易停下動作,我歇了好幾口氣,動作一時有點僵硬,忍不住臉紅心跳的看他,小聲說:“那個……你是不是硬了?”
鄭易:“……”
趁他愣神,我趕緊捲著被子躲到了一邊去,被他剛才壓著的腿上彷彿還有點灼熱,我從被子裡鑽出頭來,再看見他一臉吃癟的表情,又控制不住的笑出聲來。
鄭易惱羞成怒的伸手扒我:“週呦呦,看我今天不把你辦了!”
“別別別!”我往一邊躲,“我老實交代今天跟哪個小白臉約會了!”
鄭易停下動作,面無表情的看我。
我說:“跟鄭皓,你弟那個小白臉,去周俊家打遊戲了。”
鄭易:“……”
他無聊的瞥我一眼,收回手,不計較了:“還算老實。”
我說: “我老實有什麼用,你身邊那個女人虎視眈眈的,就怕你不老實。”
鄭易嘴邊泛起一絲笑意,打量著我說:“所以今天去查崗?”
“我那是順便好嗎?誰知道你倆在一起?”我想起下午的情景,不由得瞪他:“你倆是在逢場作戲還是假戲真做啊?上個班都要湊一起!”
鄭易倒是不打趣我了,伸手撈我回他懷裡,垂眼看著我說:“當然是假的……她這事沒那麼好辦,設好了局,還得讓她主動咬鉤,萬一她不咬,就白折騰了。”
“什麼局?”我好奇的問,上次他就沒有細說,弄得我一直雲裡霧裡的。
鄭易饒有興趣的問我:“如果我準備收購你的公司,做為知道內部消息的你,想不想提前去買點股票,等股價上揚的時候賺一筆?”
我點點頭:“想。 ”
我以前拿點小錢炒股的時候,買的股票都是微信群裡別人提的那種“聽內部人士介紹的”、“馬上要出消息的”,恨不能買到的股票都是剛買就漲停然後停牌,復牌後接著漲。
鄭易黑著臉沉聲說:“這是犯法的你不知道?”
我:“……”
我搖搖頭。
“幸好你沒蠢到自己打理資產。”鄭易無語的說,他耐心的解釋說,“這屬於□□交易,提前知道股票會漲,然後私下找人大量買入,情節嚴重的要判刑。”
我明白了點:“所以你想讓舒念再去買點自己的股票?回頭被判個□□交易?”
鄭易一臉“你太天真”的表情看我。
我:“……”
鄭易說:“她走她的□□交易,我終止我的收購。”
我睜大眼不明所以看他。
鄭易比了個跳水的手勢:“她會加槓桿做多,然後我釋放一個最大的空頭信號。”
我已經懵了:“然後呢?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她會加槓桿?”
他無聲的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嘴唇,我瞪他好幾秒,主動探頭去親他,鄭易順勢一翻身,將我壓在了身下,深吻。
我:“…………”
媽的,上當了。
我氣得含糊不清的說話:“唔鄭易……你等著!明天我就去找小鮮肉!”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3:46
第53章胸肌
現在的年輕人,幹什麼事都不懂得節制,如果能敞開了撒歡也就算了,我真是搞不懂鄭易,明明最後憋得難受的肯定是他,為什麼還要作著妖的撩我呢?
撩完我,還得花很長時間平復自己興奮的末梢神經,爽在哪裡?
對此,鄭易一雙黑黢黢的眸子隱忍又帶電的盯了我好久,我果斷拒絕了他:“你的小彩旗還在外面張牙舞爪呢,長征還沒走完,就想先慶祝勝利了?”
鄭易不僅沒有感到沮喪,眼裡還放出了精光,挑著眉說:“這可是你說的,給我記好了。”
隨後,在無數次的百度和鄭易夾帶各種天書一樣名詞的講解中,我勉強把他的計劃弄了個一知半解。
鄭氏想要收購的那家技術公司,舒念握有27%的股權,為了拿到絕對控股權,鄭易至少還需要收購24%。
如果鄭易和舒念郎有情、妾有意,鄭易在收購24%的股權後,直接與舒念這個股東進行協議收購即可,雖然審核複雜、監管嚴格,但卻是最快捷的一種收購方式。並且鑑於舒念和鄭易的關係,以及鄭氏現金流並不充裕的問題,雙方可進行股權置換,將鄭氏的股權兌給舒念即可。
只需要結個婚,鄭氏便可起死回生,舒念便可保住自己的遺產,安心當上鄭太太。
可惜半路殺出了我這個週咬金。
好在鄭易在華爾街那幾年不是白待的。
為了能夠給舒念那家技術公司的股票行情造勢,鄭易選擇了要約收購。從0開始增持該公司的股權,當持股份額達到30%的時候,向該公司發出正式的收購要約。
通常情況下,上市公司進行收購、重組等重大操作都會帶來利好消息,不管是提前聽到風聲的,還是收到正式公告的人,只要確認收購成功率較高,都會積極買入相關公司的股票。
也就是說,收購要約發出的那一刻,相當於昭告全天下:假如鄭氏收購成功,兩家公司便將要珠聯璧合,攜手走向康莊大道了,股票肯定會漲,還等什麼,快點來買吧。
像舒念這種提前就知道消息的人,提前買了股票,那麼最終的獲利將十分可觀,前提是收購真的成功了,股票真的漲了。
鄭易要做的就是,在發布要約,股票開始瘋漲的時候,終止收購。
我聽的一臉懵逼:“為什麼終止?平白無故終止,這股價頂多就是回落到正常水平吧?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啊,我可是有多年炒股經驗的老股民。”
鄭易眼裡帶著笑,唇角往下撇,揶揄的瞅了我一眼:“是嗎?收益率是多少?”
我:“……”
鄭易無聲的笑,在我面無表情的掐他時,才說:“一個後媽,幾個繼子,個個心懷鬼胎,你說它的公司賬務有沒有問題?”
很多公司的賬務都有貓膩,而這一家,估計會很嚴重。鄭易肯定不想通過過高的價格收購,舒念做為一個知情的,並且痛恨那幾個繼子的人,肯定會有所透露,到時候揪住一個一條線頭,就能理清這團亂麻。
被收購公司賬務存在重大問題,收購方終止收購。
而賬務醜聞,將會讓其公司股價一落千丈。
大量做多的舒念,身家不知將要折損多少。
我費解的問:“那你收購的那30%呢?不一樣的跌?”
鄭易露出一個十足的狡詐奸商相:“我會通過掉期交易的方式拿到的股權,終止收購的時候,合同約定日期未到,股價下挫,可以不履行合約,並且因為對方公司的問題,保證金會悉數退還。”
我又低頭去百度什麼叫掉期交易。
簡單來說就是,買賣雙方約定在某個日期按照某個價格進行股票交易,到該日期時,假如市場價低於約定價格,買方可以不履行合約買入,只需繳納合約保證金。
鄭易看著目瞪口呆的我,笑而不語。
半晌,我想出一點不對,說:“有個問題,你怎麼斷定舒念會去做□□交易?難道你要教唆她犯罪?”
“你以為人人都像她一樣?”鄭易一副我玷污了他名聲的無奈相,“這種有空子可鑽的事,根本不用我教唆,那天當著她的面和一個朋友打電話,聊起英國一家打擦邊球的金融機構,她聽到了心裡去。”
我:“……”
“這就是傳說中的,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仇?”我感到難以理解,買兇就算了,還要搞經濟犯罪?
鄭易不以為然的淡聲說:“急功近利的人,往往喜歡走捷徑。”
鄭易原本的計劃,是準備在收購後對公司資產進行定增或者拆分轉移,削弱舒念手裡的股權。這個做法,相對比較耗時,鄭易說本來還在考慮其他方法,結果舒念在別人瞌睡的時候,主動送上了枕頭。
鄭易沉吟道:“現在的問題是,怎樣讓她多加幾倍槓桿。”
我:“……”
10萬塊錢,普通炒股,賺10%就是1萬,而配資炒股,假如用10萬塊融資30萬,賺10%就是3萬,交出一部分佣金後,相當於賺了原收益的三倍。
當然,賠也是一樣。
舒念買點股票,賠也就是在原有基礎上賠一些,假如跌個50%,她還能剩50%,但是加了槓桿就不一樣了。
我忍不住說:“你太壞了,做人怎麼這麼絕呢?”
鄭易面無表情的看我。
我雀躍的沖他眨了眨眼睛:“我有一個好主意,她肯定會往死裡配資的。”
鄭易:“……”
*
周俊的老婆謝茵茵,為了積攢文學創作素材,最近正在研究歐洲宮廷史,我去她家打遊戲的時候她就在翻查資料,而我這個無所事事、整天只想著怎樣花錢快活的土豪,靈機一動,跟她合辦了一場復古趴。
為了能夠真實的再現十九世紀初宮廷舞會的場景,我們租了個城郊的大坪別墅,重新佈置了一番,將h市跟我一樣喜歡尋歡作樂的小青年們通通邀請了過來。
我燙了一頭羊肉捲一樣的捲發,被裙子的束胸勒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十幾世紀的西方人穿的衣服美則美矣,就是太繁瑣了,還十分受罪。
被我挽著臂彎的人體貼的側頭問我:“周小姐累了?要不要休息會兒?”
“不用不用。”我趕緊擺手,又忍不住笑瞇瞇的多看他幾眼。
鄭易以為我說找小鮮肉是鬧著玩的嗎?too young too simple!
早在舞會籌備期間,我就開始托秦姝幫我聯繫模特圈的小鮮肉了。最後找來的這個,雖然一晚的價格貴點,但是完全符合我朋友圈裡的要求,要腹肌甚至附送人魚線,要寬肩窄臀還贈送厚實胸肌,如果我要開后宮,我肯定選他做貴妃!
秦姝穿著一件藍裙配白色蕾絲邊的禮服,走過來跟我打招呼,站在我跟前時也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周小喲,我真是服了你的腦迴路,人類花了多少年才將衣服進化到現在的簡便易穿,你倒好,一夜回到解放前,架著個裙撐,累死我了!”
“但是好看啊!”我看看不遠處等她的容崢,沖她眨了眨眼,“你不嫌容崢是根針了?”
秦姝一愣,片刻後明白我是在調侃她之前說的話,上手狠狠擰了我一把:“你就得瑟吧,鄭易就在我們後面呢,一會兒有你倒霉的!”
說完,她意味深長的笑看了一眼我身邊的小鮮肉,施施然的轉身走了。
鄭易穿著羅可可風格的男裝,襯衫、背心、外套、馬褲,正正經經的搭配著領結和禮帽,居然很有風度翩翩的紳士風範,就連摘帽子和人打招呼的動作,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我心想,幸好我的小鮮肉身高一米九,不至於完全被比下去。
舒念跟在鄭易身邊一起來的,大概是因為鄭易的收購進度已經到了25.5%,她已經勝利在望,連穿衣風格都年輕活潑了很多,白色的裙子上綴了不少或長或短的酒紅色蝴蝶結飄帶。
周俊和謝茵茵迎上去跟他們說話,他們夫妻如膠似漆的挽在一起,舒念乾巴巴的束手站了一會兒,就有點不甘寂寞的意思,一邊笑著一邊抬起手往鄭易臂彎裡伸。
隔著幾步遠,我跟鄭易的視線對上,深深地盯了他一眼——
鄭易眼裡泛起點笑意,抬手去摘帽子,自然而然地避開舒念的手。
我伸手摸上了身邊小鮮肉的胸肌。
鄭易:“……”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4:01
第54章幼稚
舒念注意到我身邊的小鮮肉時,眼角眉梢全都鬆快的笑了起來,她跟鄭易並肩站在我面前,說話的語氣彷彿什麼虧心事都沒有做過:“男朋友嗎?很帥氣。”
我抱著小鮮肉的胳膊,看著鄭易快要把我們肢體接觸的地方燒出個窟窿來的目光,謙虛的說:“哪裡哪裡,還是你男朋友比較帥!”
舒念:“ ……”
她這人本來就機警,聽了這話,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一半。畢竟她身邊的人,是我曾經痛心挽留過的前男友,我一誇,她就緊張。
舒念將那股剛進廳時耀武揚威的氣場收斂了好幾分,表情淡淡的,明顯是後悔過來跟我說話了。
我笑了笑,當著舒念的面,向鄭易拋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在鄭易勾起唇角玩味的笑意和舒念難看的臉色中,帶著小鮮肉走了。
我跟小鮮肉應酬了幾圈,等人都到齊後開場後,我找了個藉口,跑到人少的二樓,趴在欄杆邊上喘氣休息。
鄭易拽上我手腕時,我嚇了一跳,趕緊往左右兩邊瞅瞅,生怕被人發現:“你也太明目張膽了,被人看出來,還怎麼演戲?”
鄭易往樓下大廳瞟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不被看到,你怎麼演戲?”
他說著一把拉住我,將我拽進了一間無人的客房,門隨隨便便一掩,低頭就要親。
我靠著牆,張開手一把按在了他臉上,興奮的說:“那她看到了嗎?”
鄭易黑著臉,撥開我的胳膊,在我頑強的想要繼續阻擋的時候,將我兩隻手順勢拽的高過頭頂,一隻手死死將我的手腕按在牆上,一隻手捏上我下巴,拇指順勢抹掉一層我嘴唇上的口紅,舌尖輕而易舉的撬開了我話多的嘴。
被強吻的我:“……”
“我就摸了一下他的胸肌,你就把我啃成這樣!”我火急火燎的對著化妝鏡猛擦糊掉的口紅印,生怕一會兒穿幫。
鄭易站在門邊,咬著牙說:“我沒有嗎,別人家的更好是不是?”
我看看他泛紅的嘴唇,湊上去幫他擦,順便回味了一下剛才的手感,然而光顧著跟鄭易鬥智斗勇了,根本沒注意觸感如何,就胡編亂造的說:“他的比你的大!”
“練過頭了吧?”鄭易被我抹著嘴唇,鼻間溢出一絲冷哼,隨即垂了垂眼,目光盯在我胸前,挑眉說:“也比你的大?”
我:“……”
鄭易成功讓我吃癟,臉色放晴,在我的瞪視下,要笑不笑的伸手扣住我腰,把我往他跟前一帶,又低頭明目張膽的打量了一眼我那被束胸托起的半個胸口,眸色漸漸加深,含著笑低聲說:“怎麼看著大了不少?”
我:“…………”
“滾——”我冷漠著拉長聲的罵他,要不是我理智,早就把他一腳踹到了外太空。
鄭易被罵了還笑得開心的不行,耍著流氓安慰我:“昨晚……手感挺好,小點也沒事。”
為什麼這個人跟曾經我開黃腔還會耳朵紅的那個男人完全不一樣了!!
我正要開口要求退貨,虛掩的門縫外面傳來一聲呼喚——
“鄭易?”
是舒念。
我跟鄭易對視一眼,他鬆開手,我往後退了一步,拉住了他一隻手,擺好架勢,準備開演。
“可是我忘不了你……”我可憐巴巴的說。
鄭易沉吟著:“你……別這樣。”
“你也還喜歡我對不對?”我急急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困難,我有錢,我幫你,你離開舒念…… ”
客房的門突然被一把推開。
舒念拎著裙擺站在門口,死死地盯著我們拽在一起的手,驚怒又帶著懼色的複雜表情交織著在臉上變換,十分精彩。
鄭易做賊一樣,匆匆的收回手。
我竭盡所能的把握自己此刻該有的情感,被舒念識破時的裝模作樣的顫抖了一下,旋即往前踏了半步,不甘心的看著鄭易:“你不要躲躲藏藏的,你敢不敢正視自己的心,你根本就是愛我的!”
鄭易偏過頭去,沉聲說:“我不愛你,我只是……為了跟你簽那60億的投資合約,才跟你在一起的。”
舒念聽的愣了一下,很快便一臉恍然,繼續貼青著臉看我。
“那我也願意!”我專注的盯著鄭易,“我人都是你的,還差那點錢嗎?你喜歡就都拿去,60億送你還不行嗎?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鄭易眉眼微動,轉回頭看我,目光復雜。
“週呦呦!”舒念立刻低喝出聲,“你什麼意思?想當著我的面搶我的男人嗎!”
我看向舒念,抿了抿唇說:“對不起,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忘不掉他,想到我們曾經的在一起的時光,我連呼吸都是痛的……”
“夠了!”舒念皺著眉說,“週呦呦,你跟鄭易已經分手了,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你不清楚嗎!”
我求助的看她:“那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我想要多少錢,我給你,只要你肯離開他!”
我一邊說一邊心想,怎麼有點怪怪的,這跟電視劇裡男主媽媽向女主甩支票時說的台詞好像啊……
舒念冷笑:“週呦呦,別總拿你那點破錢說事,先不說鄭易是不是那種人,你當別人都是窮要飯的嗎?”
我哼了一聲,也冷著臉說:“我知道你不窮,你不就是有點什麼海外公司的股份嗎?那又怎麼樣?一年的分紅才有多少?你是能把股份賣了拿幾十億的現金捧給鄭易,還是能把股份全都送給他?二選一,你能做到其中任何一個,我現在就走,再也不糾纏他!”
舒念鐵青著臉,說不出話來。
我又深情的去看鄭易:“我不像她一樣虛偽,只要你開口,我的就是你的,全都送給你,只要你回來,好不好?”
鄭易跟我對視:“呦呦… …”
“鄭易!”舒念勉強維持著冷靜說,“別忘了,我和你的約定,你想眼睜睜看著鄭氏倒下去嗎?60億又怎麼樣,不足以讓它起死回生!”
鄭易看了舒念一眼,沉默了片刻後,聲音低沉的說:“說實話舒念,你自己應該清楚,鄭氏在我心裡的分量,不足ic一半重……她的60億一旦撤回,公司的業績將會大幅下降,ic這兩年是準備上市的。”
舒念不說話了。
我得意洋洋的叉著腰說:“哎呀,一個是根本不喜歡的行將腐朽的家族企業,一個是自己親手養大、佔有絕對控股權的親兒子,該救哪一個呢?要我說,當然是親兒子啦!”
“週呦呦!你這種插足的小三,有什麼可狂妄的!”舒念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她罵完又轉頭看向鄭易,深呼吸了一下說:“你已經收購25.5%的股份了,完成收購後,今後鄭氏的分紅,我手裡的分紅,都會放到ic,好嗎?”
我不屑的撇撇嘴:“那才多少錢,還不夠塞牙縫的。”
舒念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沒有看我。
鄭易在她期待的目光裡,搖了搖頭:“不夠,她的合同只簽了一年,今年的業績超出預期,一旦她撤資,明年業績就是斷崖式下滑。”
我攤攤手,嘆聲說:“這就是有巨額現金流的好處啊!”
舒念上前一步,似乎是氣得想打我,鄭易眼疾手快的站在我跟前,擋住了她。
舒念臉上的表情更好看了,她閉了閉眼,片刻後突然冷笑了一聲,再看我時,目光裡全是篤定和譏笑:“週呦呦,世上不只是你能一夜暴富擁有60億,我們這些從來不靠運氣吃飯的人,靠頭腦和膽識,一樣可以做到。”
我愣了愣,裝作不解的說:“什麼意思?”
舒念卻不說話了,她再不看我,對鄭易笑著說:“收購完我的股權,我送你一份禮物。”
我探頭看鄭易,他微微揚眉,被勾起興趣的問:“什麼禮物?”
舒念自信的微抬下巴:“幫你將ic上市。”
舒念和“被打動的”鄭易走了,我留在房間裡,抬手沖自己比了個“耶”,同時忍不住感嘆,舒念這個人,不像夏青一樣說的多,做得少,她做事真的很有魄力,不管是叮囑通緝犯對我下狠手,還是走內.幕交易投機賺錢,轉念間就能迅速做出決策,無論過程如何,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鄭易給我發來一條微信:幼稚鬼,以後不陪你玩了。
在我剛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鄭易就強烈拒絕過,太幼稚,太丟人了,整個一齣戲裡,鄭易就是一個來回搖擺不定,為了錢,無所謂女人是誰的大渣男。
但是這樣的人,跟舒念多像啊,舒念肯拋棄青春年華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這就意味著她是一個願意為心中目標付出一切的人,可能她的內心都會被自己感動,為了舒家,她多麼執著而偉大。
看到鄭易的拳拳事業心,她會不會認為鄭易跟她是同類,會不會更有得到的慾.望和惺惺相惜的感覺?
從她抓緊鄭易不放的態度來看,應該是有的。
我給鄭易回復:幼稚出奇效啊~
鄭易給我回了一串省略號。
我想起剛才的對話,問他:假如我沒有原諒你,然後撤資了,你會不會心疼ic上不了市?
鄭易回復的很快——
不上市又怎麼樣?
到時候估計只想把你追回來,哪有時間管它死活?
我給他回了一串[可憐]的表情,被撩的心緒起伏,只想趕緊下樓看一眼鄭易那悶騷卻平靜的臉。
哪知道剛要把手機收起來,他又說了一句:
只要把你追回來,ic上市就很有希望。
我:“……”
今晚的沙發,他睡定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4:16
第55章婚紗
十一月底,鄭氏向英國那家技術公司正式發出收購要約,業內一片嘩然。
鄭氏的困局明眼人都清楚,但也都知道收購一家境外技術公司的高難度和高成本,並且這家公司的技術一直以來都十分吸引相關行業的目光,也有公司不斷向其拋出過橄欖枝,但是都因為政策、股東意願等問題未能如願。
萬萬沒想到,鄭氏一個受困於現金流,集團內部冗餘、各股東權勢複雜,且董事長剛過世沒幾個月的傳統企業,會有力量吞掉一家冉冉升起的新型科技公司。
相關的報導中,鄭易有意讓人透露出相關收購計劃——已與一位股東意見達成一致,足夠把握科技公司的絕對控股份額,鄭氏確實存在現金流問題,但是將會用替代方案解決收購問題,比如股權置換。
這意味本次收購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
一時間,收購方和被收購方兩家公司的股票全部都是高歌猛漲。
晚上,鄭易跟我視頻。
我面無表情的問他:“你該不會跟舒念開一個房間吧?”
鄭易穿著一身西裝,一臉無奈的切換攝像頭,掃了一圈酒店空蕩蕩的房間,又切回來:“我只跟你開一個房間。”
一句話說的我根本繃不住自己的冷臉了,熱著臉瞪他:“鄭易,你越來越討厭了!”
他在那邊低笑起來,一張俊臉看的我直後悔沒有悄悄跟他一起去英國。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無聊的問。
“這才剛到……”鄭易嘆了口氣,旋即噙著笑問:“這麼快就想我了?”
我摸著下巴說:“我就是在想,你不在的這些天,我空著的半張床,是不是該找個人租出去?”
鄭易:“……”
他語氣中全是威脅:“你敢再去找什麼小鮮肉,回去我就辦了你!”
我穿著睡袍靠在床上,拽住自己交疊的衣襟往外稍微扯了一點,無所畏懼的沖他吐了下舌頭:“你來!”
鄭易眼神立刻就變了,我對上他視線,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似乎有點太放浪形骸了,於是趕緊把衣襟攏好,咳了一聲說:“你離舒念遠點啊,辦完事快點回來。”
“好。”鄭易看完我變臉的全程,壓著笑低聲跟我說:“等我回去。”
我點點頭,掛斷了通話。
鄭易帶了一個團隊去倫敦,明里擺足志在必得的收購架勢,暗裡要去調查那家公司的問題,舒念做為公司的重要股東,也一起興高采烈的回去等著簽署合同。
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回來。
鄭易和舒念都不在,我無妖可作,每天閒著在家看看書準備考個教師資格證,順便規劃一下解決完舒念這件事,去哪兒度個假。
在家宅了一周後,秦姝約我去逛街。
秦姝上半年融資後一直在跟陀螺一樣連軸轉,被她約一次,我簡直受寵若驚:“你終於有時間逛街了!咱倆上次逛街還是2月份!”
秦姝挽著我胳膊,面無表情的說:“我晚上要去參加個頒獎典禮,沒有禮服穿了。”
我:“……”
秦姝一向是只買對的,不買貴的,而我鑑於眼光沒有那麼敏銳,擔心買的不合適,近一年的穿衣習慣已經變成了只買貴的,從貴的里面挑自己喜歡的,一般都不會出錯。
於是看到一家主打婚紗和禮服的旗艦店櫥窗展示出的禮服時,我心動的拖著秦姝往店裡去。
她剛才在一家買手店買了一件十分合體的裙子,進店的時候就低聲跟我說:“土豪你買來穿啊,她家太貴了,一件衣服夠我好幾個員工的工資了。”
“就看看,我最近也沒什麼場合要穿,純粹是過過眼癮。”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才下午三點多,距她晚上的典禮還有足夠時間。
我讓店員拿模特身上的一件給我試穿,跟秦姝坐在一邊等候。
店里人不多,婚紗試穿區有幾個人背對著我們在試穿婚紗,我看著那人被婚紗勾勒出的窈窕背影,忍不住跟秦姝感嘆:“咱們寢室四個人,就剩咱倆沒有結婚了。”
另外兩個室友畢業後全都回了老家,畢業三年多,小孩都一歲了。
秦姝不懷好意的笑:“恨嫁啦?”
我伸手掐她:“我這麼有錢,想結婚還是隨時結?!”
“周小喲,你這手勁兒!”秦姝笑著往邊上躲,“你現在想結婚不也隨時結?上次party,我看鄭易看你的眼神,嘖,太霸道了。”
“有嗎?”我被她這樣描述的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吧。”
秦姝撩了下頭髮,輕描淡寫的說:“有,像《不要跟陌生人說話》裡馮遠征老師的眼神。”
我反應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看她。
秦姝一本正經的繃了兩秒,終於破功笑了出來。
我拿出手機:“我現在就告訴容崢,你曾經說他那啥是根針。”
“別別別!”秦姝淡定不住了,伸手來搶我手機。
正鬧著的時候,店員請我去試衣間試衣服。
一樓的婚紗區和禮服區共用幾個試衣間,我往店里間走,離那幾個試婚紗的人越近,越覺得背影都有點眼熟。
“試了快一百件,有完沒完啊?”
這像許諾的聲音。
另一個臂彎裡搭著件大衣的人語氣冷淡的說:“你不想等可以走,沒有人求著你來。”
這是舒念的。
前天跟鄭易通話的時候他就說,舒念已經先回來了,鄭氏這邊藉口條款存在問題,需要再跟國內的監督管理機構進行確認,確認完才能簽。於是雙方約定走完流程後,再飛往倫敦簽正式合約。
舒念有事先回來了,鄭易和團隊的幾個人還在那邊做調查,一來整理那家公司的賬務問題,二來聯繫朋友確認舒念確實打著擦邊球槓桿入場了。
舒念和許諾怎麼會湊到一起?我看著她倆中間那個穿婚紗的女人,心想,不會是舒雲吧?
店員見我站著不動,伸手示意說:“周小姐,您這邊請。”
那邊幾人聽見聲音,轉頭看我。
果然是舒雲。
所以舒念說有事先回來,是因為舒雲要結婚了?跟許敬亭?
“你怎麼在這兒?”許諾有點驚訝,皺著眉問我。
她臉上還帶著一點跟舒念爭執時的難堪,我心想舒雲要是真跟許敬亭結婚了,以舒念的作風,絕對不會讓許諾好過。
“喲,這麼巧。”我走過去,“舒阿姨要結婚了?恭喜啊!”
哪怕舒雲不知道舒念私底下做了什麼,我跟舒念明面上的這些事,她必然也是清楚的。
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周小姐,你也來選衣服?”
我點點頭,好奇的問:“你們在聊什麼呢,怎麼聽著像是在吵架?”
舒雲臉色更不自然了,沒有說話。
上次我明目張膽的跟舒念搶過男人後,她見我就徹底沒了那層偽裝,大概馬上要晉升為鄭太太,也不屑跟我擺笑臉了,瞥了我一眼後,淡聲說: “跟你沒有關係,不要多管閒事。”
“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往許諾那邊站了站,“這好歹是我妹妹,馬上不僅多個後媽,還附贈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姐,我這個親姐姐,怎麼能不過來關心一下?”
舒雲臉色頓時變得尷尬無比。
許諾瞪大眼睛看了我一會兒,很快反應過來,哼了一聲:“你也好意思說是我親姐姐?我這個便宜表姐都比你管的閒事多。”
舒念臉色十分難堪,冷聲說:“你年紀小不懂事,我和姑媽不跟計較,但是被人糊弄幾句就當真,真的十分愚蠢,真該讓許敬亭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你敢告訴他!”許諾登時有點急,“舒念,我死都不會出國去的!”
我在一邊聽得心驚膽顫,轉頭問許諾:“什麼意思?”
這段時間我幾乎跟許家沒了交集,上次開party許諾也沒有去,根本不了解她那邊最近怎麼樣。
許諾衝舒念哼了一聲:“她手伸的不知道有多長,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爸說讓我出國學習兩年,根本就你搗的鬼!”
舒雲如果真跟許敬亭結婚,不說後媽脾性好不好,許諾肯定是不願意的,尤其她只要不傻,就能了解到這倆人如膠似漆的過往。
有個可能搗亂的繼女放在身邊,舒雲能過的舒心?舒念大概最清楚有個繼子是什麼感覺了,怎麼可能放任許諾這種嬌生慣養的人存在?
出國學習兩年,回來後,許敬亭還是不是許諾曾經那個疼她愛她的爸爸,誰知道?
陰謀論一點,許諾出去後,還能再回來麼?
舒雲去換衣服,我說:“你一個即將成為鄭太太的人,沒必要這麼容不得人吧?”
舒念看都不看我:“她的一面之詞,你信了,我也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我說:“不好意思,你和她之間,我顯然是更信她的話。”
舒念神色怔了一下,轉頭對上我帶著深意的目光,卻是笑了起來,玩味又篤定:“那又怎麼樣?不管信誰,甚至不管你做什麼,你覺得自己能改變結果嗎?”
我沉默的看著她。
“週呦呦,你挺記仇的,尤其一張嘴,說話不饒人,但是你能做什麼呢?”舒念偏了下頭,好整以暇的說,“是能讓我跟你那個媽一樣被關進監獄裡?還是能挽留鄭易,讓他放棄鄭氏?上次更是當著我面搶他,你搶成功了嗎?”
舒念愉快的笑著說:“說實話,我以前挺怕你的,不敢輕易惹你,你剛跟鄭易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擔心過,哪怕鄭氏破產他可能也會為了你不顧一切。現在,我真不知道你每次出現在我面前,有什麼可驕傲的。”
她說完,看著我和許諾,又笑了笑,轉身走了。
許諾剛才因為我出現的氣焰也消了下去,茫然的看我。
我說:“別誤會,我過來不是想幫你解圍,只是想氣氣她。”
許諾說:“可是你沒氣到啊!”
我嘆了口氣:“人家說的都是實話,我怎麼回嘴?”
許諾:“……”
她小聲嘟囔:“還以為你多厲害呢!”
我瞪她:“我這是忍辱負重,讓她一個秋後的螞蚱,再蹦躂幾天!”
我跟許諾走在趾高氣昂的舒念後面,一起出去,正看到秦姝在跟舒雲笑瞇瞇的說話:“沒挑到合適的嗎?這家店的衣服設計也就那樣,沒有好身材根本穿不出來,而且設計風格比較年輕化,挑不到合適的很正常。”
舒雲臉上掛不住,舒念幾步走過去,面無表情的話也沒說,帶著舒雲走了。
我對許諾說:“這就是擁有一個好閨蜜的重要性,你吃了虧,立馬幫你懟回去。”
許諾嘆了口氣,沮喪又迷茫,完全沒有了曾經夏青在時的囂張。
我趁她們在前面出店,低頭看手機。
剛才過去跟舒念拌嘴前,我一聽她氣勢挺足,悄悄打開了跟鄭易的聊天頁面,給他做語音版現場直播。
我打字說——
看見了吧?你這個未婚妻,就是這麼囂張!
我怕露餡不敢懟回去,都要被人欺負死了!
嚶嚶嚶我好委屈啊!
鄭易回復的很快:
我下週一就回去
我記得下週一鄭皓生日,你跟他商量一下,給他辦場party,多請些人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4:35
第56章生日
鄭兆和在的時候,鄭家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有骨氣,鄭易因為父母問題不屑仰鄭氏鼻息,鄭皓將自己母親的道德問題背在自己身上,不願貪圖鄭氏半點資產。
然而鄭兆和一倒,鄭氏局勢動盪,這倆原本想看兩相厭的兄弟卻迅速的站在了一條戰線上,成為了彼此唯一能信賴的人。
“我馬上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出差喝酒、喝酒出差,這哪是人過的日子!”鄭皓一把扯開領帶,將外套脫掉,胡亂團一團扔在一邊椅子上,喪著臉說:“太苦逼了,哎呦哎呦,你包養我好不好?”
“苦逼的難道不是正在出差的鄭易?你滋滋潤潤的來跟我吃火鍋,還有什麼不幸福的。 ”我安慰他說。
鄭皓發完牢騷,又叮囑服務員將他衣服包好,回頭瞪著眼跟我說:“我也剛出差回來好嗎?我最近連著跑了好幾趟h市了!”
“你去h市干什麼?”我奇怪的問他。
“當然是解決我司的大問題!”鄭皓得得瑟瑟的說,見服務員進來上湯鍋,便不再往下說,敲敲桌子示意,“說吧,找本大總裁幹什麼?”
我震驚的不行:“你這麼快就升職了?”
“嗯哼。”鄭皓一甩頭,“不好意思,鄭氏現任的霸道總裁,就是我。”
我:“……”
我面無表情的說:“那麻煩總裁大大把鄭易從英國叫回來,換個別的人過去處理你司的問題。”
鄭皓也面無表情:“對不起,鄭易手裡股份最多,現在是我司的董事長,我這個破總裁就是他力排眾議提上來的,請董事長夫人替我求求情,讓他放我一馬。”
我:“…………”
鄭兆和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早之前就立好遺囑,將股份分給了自己的老婆兒子。鄭氏股東多,鄭易雖然股份最多,但實際上每個人手裡的股份都沒有多少,尤其鄭家股權分散後,公司裡的其他股東便蠢蠢欲動,很多人想要吞併小股東的股權,一家獨大。
好在鄭易有能力也有話語權,鄭皓此時未必能做一個成熟的管理者,但形勢擺在這裡,只能趕鴨子上架。
鄭皓一邊大口吃著涮肉一邊跟我狂倒苦水,我安慰也不聽,幾乎要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我都好久沒有碰過遊戲了!你根本不明白那種痛苦!”
“不能玩遊戲的痛苦我還是能勉強感受到的,確實很可憐。”我同情的看他,又看看時間,“飯都要吃完了,咱們聊點正事行不行?”
“你還有正事?”鄭皓十分意外。
我瞪了他一眼,“我當然有正事,我想辦個party。”
“我就知道!”鄭皓憤憤的說,一臉“果然你的正事就是吃喝玩樂”的表情,“哎喲哎喲,咱倆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你辦party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畢竟我已經脫離了紈絝子弟的隊列……想哭!我對不起組織對我的厚愛!”
鄭皓這段時間大概是真累慘了,在我和他鮮明的對比之下,鬱悶的抬著筷子,連肉都吃不下了。
我連忙說:“組織還記得你,下週一不是你生日嗎?組織想給你辦個生日party。”
“下週一是我的生日?”鄭皓一臉茫然,半天才反應過來,無精打采的嘆氣, “我都忘了……不用了,我一個忙成狗的總裁,哪有資格辦生日party。”
萬萬沒想到,曾經的傲嬌紈絝小王子,居然會拒絕自己的生日party。
我苦口婆心的勸他:“辦吧,趁機放鬆放鬆嘛,不用你花時間,我找鄭易的那個秘書小葉幫你張羅,畢竟是鄭易說要辦的。”
鄭皓伸著筷子涮毛肚的動作一頓,臉上表情先是被雷劈了一樣,隨即眼裡放出一點光:“鄭易要給我辦生日party?他是不是覺得我太累了,想犒勞犒勞我?”
我默默嚥下那句“他可能要搞事情”,點頭說:“一定是的,親弟弟累死累活的,哥哥怎麼能不獎勵一下呢!”
“就是嘛!”鄭皓的精神氣瞬間足了不少,端起一盤肉,撲通撲通下進鍋裡。
飯後,臨分別時我叮囑他:“鄭易說讓你多請些人哈,生意往來的朋友什麼的。”
鄭皓笑瞇瞇的點頭:“好的好的,他肯定是想給我這個新任總裁擺擺陣仗,我懂的。”
懷揣著激情做事,效果總是超出預期。
我到宴會廳的時候,目光所見之人,不是商務精英就是聲名赫赫的企業家或是集團代表,這架勢,雖然比不上顧老爺子的壽宴,但也是十分正式了。
我忍不住喃喃道:“不是說鄭氏要不行了嗎?鄭皓一個三十不到、初出茅廬的小青年,居然有這麼多人給面子?”
小葉就站在我身邊,盡職盡責的跟我八卦:“據說是今晚鄭氏要宣布一項重要決策……再說,咱們小鄭總新官上任三把火,據說表現很不俗呢,以後他代表的就是鄭氏了,各家還是要給面子的。”
我看著不遠處鄭皓一身規矩西裝,跟幾個中年男人侃侃而談的樣子,心想變故總是能讓人快速成熟,跟曾經無事一身輕的稚嫩說再見,大概是痛並快樂著吧。
當然,這些人生感悟放在我這個變故稍微有點與眾不同的人身上,可能不太合適。不是我拉仇恨,實在是一不小心早早就實現財務自由,人生只剩了輕輕鬆鬆的吃喝玩樂到老,沒有痛,只有快樂。
七點多,我低頭給鄭易發微信,問他什麼時候到。
他沒有回復。
舒念也來了,氣質的笑著招呼著相熟的大佬們,言談舉止間,擺出一副十足的未來鄭氏女主人的姿態。
我趁鄭皓身邊沒人,湊過去想問他鄭易有沒有告訴他幾點回來。
剛要張口,舒念也過來了。
她直接無視我,開門見山的問鄭皓:“我聽徐副董說,鄭氏有決策要今天宣布?我怎麼不知道?”
她雖然笑著,但是眉目間一看就知道沒有把鄭皓當回事,說話語氣帶著明顯的居高臨下姿態。
“決策?我也不知道啊!”鄭皓納悶的說:“我今天就是來過生日的啊,難道是徐副董有話要說?”
舒念質疑的打量他:“你做為鄭氏的ceo,你不清楚?我看很多人都在討論,你不會是在跟我裝傻吧鄭皓?”
“舒念姐,我裝傻能騙的過你嗎?”鄭皓無奈的說,又沖她擠了擠眼:“鄭氏最近最大的決策,不就是我哥跟你的事嗎?應該是我哥有什麼好事要宣布?”
舒念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嗔瞪了他一眼:“你一個小孩,說話怎麼油嘴滑舌的!”
說著還若有似無的往我這邊瞟了一眼。
我:“……”
舒念又說:“鄭易都沒回來,他怎麼宣布,你少糊弄我。”
她剛說完,宴會廳門口處有些騷動,鄭皓抬抬下巴示意:“那不是回來了。”
我跟舒念同時往門口看過去。
將近兩週不見,鄭易的頭髮長了些,臉居然又英俊了點,比起鄭皓刻意老成的打扮,他一手抄著西褲兜往廳裡走來的姿態和舉止,竟然顯出幾分年輕的不羈來。
這是一個董事長該有的氣質嗎?
出差這麼多天,傳說中的風塵僕僕呢!
你是出去度假了吧!
他一來,許多人都叫著“鄭董”圍過去搭訕,畢竟除了鄭皓秒變ceo,鄭易這個ic創始人,也兼上了鄭氏董事長的頭銜,能力和成績更是斐然。
舒念一臉驚喜,抬腳也想迎上去,被鄭皓拉住。
“舒念姐,他一會兒還不是要過來找你,你現在過去,還未必能說上話。”
舒念笑著真心實意的:“就你話多。”
鄭皓傻呵呵的笑,不動聲色的給了我一個暗示的眼神。
我雖然知道今天舒念肯定要倒霉,但是一直沒跟鄭易詳細通過氣,鄭皓裝起傻來又好像比我還厲害,根本看不出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能站在一旁酸溜溜的想,雖然舒念早晚是要栽跟頭,但是今天這麼多人都看見鄭易和舒念肩並肩的站在一起,以後我再跟鄭易在一起,會不會被說成小三上位呢?
我正胡思亂想著,鄭易結束和其他人短暫的寒暄交流,從容的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他衝鄭皓點了下頭,鄭皓輕咳一聲,轉身往台階上走,跟小葉要話筒。
鄭易站定在我和舒念中間,彼此隔著一兩步遠,看著台上的鄭皓。
先開口的是舒念,大概是被帥出新高度的鄭易震著了,她眼裡帶光,笑著看他:“怎麼回來也沒提前說一聲?事情都辦好了?下週過去簽協議嗎?”
“嗯。”鄭易似是而非的回答,目光一直停留在鄭皓身上。
鄭皓站在台上,下面交談聲漸漸消失,全都滿含期待的看鄭氏的新任總裁究竟要宣布什麼決策。
“感謝大家的捧場。”鄭皓拿著話筒,帶著官方笑容,聲音清晰的說:“以前過生日,都是和朋友在酒吧喝到天亮,這是第一次,能在各位大佬的祝福中,過一個十分有意義的生日,感謝鄭董,提拔我為鄭氏的ceo。”
下面一片笑聲,大家都含著笑看看鄭易,又看回鄭皓。
鄭易翹著唇角,搖了搖頭。
他偏頭看我,目光深邃,帶著星點笑意。
我瞪他一眼,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敏感的舒念,又瞪回鄭易,示意他收斂點。
鄭易轉頭繼續看鄭皓說話。
鄭皓開始回顧過去,講鄭氏最近半年的變故,存在的問題,上任後的感慨。
然後自然而然的提到了鄭氏最近的動作。
他說:“過去這半年,是鄭氏尤為艱難的半年,各位應該已經了解到,鄭氏一直在尋求優異的解決方案,比如收購合適的技術公司來解決當前最大的痛點,雖然sk公司的技術確實讓我們看到了希望,但這項收購能否盡如人意……”
他話未說完,下面的人群就開始交頭接耳的低聲討論,我回頭看了幾眼,見他們對著手機,俱是滿臉詫異。
我也拿起手機,看見屏幕上很多不知道什麼時候推送的消息,有新聞客戶端的,也有炒股軟件的:
鄭氏終止對sk公司的收購,稱其存在嚴重的賬務問題
鄭氏稱已解決倉儲問題,終止對sk的收購
……
“互聯網信息時代,相信消息靈通的各位已經看到了鄭氏發出的通稿。”鄭皓笑著說,“我們在調查中發現,sk公司存在嚴重的壞賬,其賬務問題盤根錯節,一旦將其收購,後續的賬務梳理、管理交接將會拖慢鄭氏整個的業務進度,經過慎重的研究,鄭氏決定終止對sk的收購。”
舒念猛地轉頭看向鄭易,整個人幾乎站立不住:“鄭易……怎麼回事?”
“抱歉,沒有提前跟你說一聲,不過現在也為時不晚。”鄭易沖她頷首示意,聲音平穩而淡定,“你明知sk存在的問題,還要竭力促成本次收購,我想今天這個結果,你不是沒有想過。”
舒念急聲說:“sk的賬務問題不是我有意隱瞞,我提醒過你,你一定也清楚,那些問題完全可以解決,而且能夠讓你以低於預期的價格進行收購,你知道的,沒有那麼嚴重!”
“我知道。”鄭易垂眸看她,“我只是,突然 不想收購了。”
舒念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為什麼?”半晌,舒念啞聲問道。
鄭易看了我一眼,輕飄飄的問她:“你說呢?”
舒念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看向我。
我沖她笑了笑,在鄭易向我伸出右手時,靠了過去,任他輕攬住我腰,跟他親密的並排站在一起,無聲的告訴她答案。
“不,不可能。”半晌,舒念臉上帶著厲色,壓著聲音不甘的說:“鄭易,沒有sk的技術,鄭氏早晚會走到窮途末路,你真要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整個鄭氏嗎?”
鄭易抬抬下巴,說:“鄭皓還沒說完。”
“眾所周知,sk的技術是多家企業夢寐以求的絕佳問題解決方案,鄭氏自然不願放棄這塊兒誘人的肥肉,重要的是,我們需要解決這個難題。”鄭皓說,“因此,鄭氏決定將倉儲業務獨立拆出來——是的,這對於鄭氏這間體系龐大又復雜的企業來講,將一條主業務線拆分出來並不容易,我們也是經過無數次討論,力排眾議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今晚,我在這裡鄭重宣布,新的倉儲技術研發公司,已與國內知名的通達企業簽署併購合約,ic將代理投資人對其進行股權投資… …”
在一片嗡嗡的議論聲中,隨著鄭皓宣布鄭氏一系列的決策,鄭氏發出的第二篇通稿也紛紛在各大媒體平台進行了推送。
鄭皓接著說:“重點是,sk的現任cto,將來到中國,出任新公司的技術總監。”
鄭氏公關前後共發出兩篇決策聲明。
炒股軟件接二連三的在推送消息——
收購被迫終止,sk能否應對?
sk面臨賬務醜聞和cto離職雙重危機,股價或將一瀉千里
sk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此時是北京時間八點,距離美股開盤,還有兩個半小時。
舒念整個人都癱軟了,被跟許敬亭一起過來,匆忙趕來的舒雲堪堪攙住。
我偏頭看著她說:“不至於吧,最多股票跌一跌而已,又不會跌成0,你這麼厲害,一定能力挽狂瀾的。”
“你錯了。”鄭易盯著舒念,聲音不高不低的說:“她內.幕交易,做了五倍的槓桿。”
她還真敢玩……我簡直對舒念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靠在鄭易身邊,軟軟的說:“是嗎?那就有點可怕了呢,不知道幾十億的身家還保不保的住呀?以後還怎麼□□呢?”
舒念神情已經恍惚了,她雙眼無神的看了我一眼,又轉開頭,被舒雲吃力的托著往外走去。
台上鄭皓在做最後的致謝:“謝謝各位一直以來對鄭氏的支持,相信未來在新技術的變革下,我們可以更便捷、長久的合作下去。最後,我還要感謝新技術公司的投資人,也是我的未來嫂子,週呦呦女士。”
我張大嘴抬頭看鄭易。
鄭易之前找我借錢,我是知道的,但當時只是口頭提了下,並沒有做過詳細的書面確認,我根本不知道他這一部分的計劃。
“都往這邊看呢,注意形象。”鄭易伸手合上了我的下巴,帶著我轉身迎接身後眾多人的掌聲,然後笑著側頭在我耳邊低聲說:“很賺錢的,笑一笑。”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4:52
第57章侍寢
直到宴會散了,坐在回家的車上,我還遲遲回不過神。
“所以,我即將成為一名項目投資人了?”
“嗯。”鄭易臉上就差寫上“求表揚”三個字,看似輕描淡寫的說, “你不是早就想進行資本運作?順手幫你實現一個願望。”
我終於忍不住了,咆哮道:“那是幾十億啊!虧了怎麼辦?!創業投資多可怕,投上一千家,能活下來的超不過十家吧大哥!”
鄭易面無表情的抹了一把側臉:“沒文化,真可怕。”
我:“……”
到了別墅門口,我臊眉搭眼的從車上下來,噤著聲乖順的開門鎖,然後動作到位的伸手請黑臉鄭易進門,半點也不敢反抗他登堂入室,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行徑。
剛才路上,鄭易咬牙切齒的給我掃盲。
通達企業發展日漸成熟,相關技術在業內首屈一指,本就計劃在未來幾年內上市,根本沒有必要併購鄭氏的業務。鄭氏之所以能說服兩家併購,不過是拿著sk公司cto這張底牌。
sk的cto手握其公司的核心技術,他跟舒念的丈夫是好友,以前兩人互相賞識,才一直留在公司貢獻自己的才華,後來好友病逝,公司動盪,這個cto早已不堪其擾,心生去意。
於是鄭易在sk動盪期間先下手為強,然後以此為籌碼,跟一直垂涎sk技術的通達談判。
最後的談判結果顯而易見,鄭氏經由ic為新公司引入跟自己一隊的投資方,保證己方在新公司有足夠話語權的前提下,稀釋了通達的股份。
所以,別說幾十億的投資,哪怕超過十億,通達都不接受,因為新公司的上市是非常可期的,一旦完成上市,擁有原始乾股的人,收益率將爆表。
也就是說,鄭易在解決舒念和鄭氏難題的同時,順手又幫我賺了一大把錢。
我進門後屁顛屁顛的倒了杯水,端給鄭易:“鄭總,您喝水。”
鄭易冷著臉,輕哼一聲,接過水杯喝了兩口。
我看見客廳地板上放著他的行李箱,討好的搭訕問他:“您難道下了飛機,還回來過一趟嗎?”
之前他每天都往我這邊跑,每次他都在門口等我回家實在太引人注目,我就把開鎖密碼告訴了他。
“嗯。”他惜字如金的說。
我溫言細語的問:“那怎麼那會兒給您打電話,沒人接呢?”
“沒電了。”鄭易瞥了我一眼,“忙著指揮公關聯繫媒體做佈置,可惜做半天都是驢肝肺,後悔的肝疼。”
我連忙理虧的閉嘴,不敢再多談今晚的事,生怕說多錯多,把這位財神徹底惹毛了。
我束著手乖巧的坐在他旁邊,機智的轉移話題:“不早了,鄭總出差辛苦,早點洗漱休息吧。”
“好。”鄭易面色稍緩,“我記得有人答應過,事成之後用侍寢來慶祝勝利,看來是準備好了。”
他傾身將杯子放到茶几上,側過身看我。
我渾身僵硬,被定格了一樣的跟他對視。
下一刻,我跳下沙發拎著裙子就往樓上跑。
鄭易在後面暴怒的喊:“週呦呦!你再跑一個試試!”
我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是滿心的忐忑和緊張。
雖說活了二十多年,到現在還只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實在不像話,尤其我也沒少跟著廣大單身部隊在微博刷評論,結束母胎單身,破掉完璧之身,但機會真的到來時,又很沒骨氣的退縮和糾結。
未來充滿變數,我要這麼草率嗎?鄭易好是好,但彼此是不是最合適的那個,能不能走到最後,我也很迷茫。
萬一不小心懷孕了,有了小孩怎麼辦,生還是不生?生了誰養?要結婚嗎?
臥室裡沒有人,我扒著門往外瞅了瞅,在二樓小起居室看到了臨窗而立的鄭易。他脫掉了西裝外套,捲著襯衫袖子,身姿挺拔的站在落地窗前,迎面著漆黑的夜色。
茶几上放著他在充電的手機,居然正播放一首粵語歌。
“你怎麼想起聽歌了?這首歌我聽過……”我意外的走過去,話說到一半時掃了一眼他震動的手機,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在聽歌,是有人在給他打電話,“我記得你鈴聲不是這個啊……不接嗎?”
鄭易轉身,沖我挑了下眉:“你想讓我接?”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才發現,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倆字:舒念。
“不准接!”
鄭易笑起來,沖我伸手:“過來。”
我瞪著他臉上的笑走過去,卻被他一手握住了腰。
鄭易低沉的嗓音在我頭頂上響起:“形體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圓舞?”
我茫然的看他,對上他深沉的目光時,愣怔的半晌回不過神:“好像……好像教過。”
我邊說著邊回想動作,但因為學後一直缺乏實踐機會,半抬著手根本想不起具體動作和節奏來。
說話間隙裡,手機鈴聲中斷,很快又契而不捨的響起來。
鄭易輕笑一聲,兩隻手一起摟過我的腰,帶著我合著歌聲節拍輕晃。
落地窗外是沒有亮燈的小花園,從裡面看出去,只能看見一片暗色。
開了暖氣的屋裡,溫暖如春。
男聲低唱著粵語——
若那對手放鬆了會怕失去
緊緊擁抱以外
我用什麼感到被愛
我被他攬著懷裡,小聲問他:“什麼時候換的鈴聲?”
“剛剛。”
“幾點了?美股開盤了嗎?”
“開了。”
他說話簡短又低沉,一室歌聲裡,我抬頭,正對上鄭易低頭看我的目光,沉靜內斂又專注,我忍不住出聲問他:“在想什麼?”
“你。”
我心中猛然一悸,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鄭易說:“在想……還好,你還在。”
他停下腳步,緩緩低頭吻上來。
我在他籠罩的昏暗光影下,閉上眼睛,心想,去他的迷茫與糾結。
臥室裡,被鄭易壓在身下的我,抬腳踹著他緊實的大腿嗷嗷叫:“我不玩了!太疼了!不好玩!”
“忍一下,乖。”鄭易在我耳邊低語,帶著壓抑不住的喘息和慾念。
他偏過頭,將我的喊聲悉數含進口中,探出滑軟的舌尖,輕車熟路的撬開我的嘴巴,掃過我齒列,勾纏住我的舌頭深吻。
他親的認真又充滿**,我仰著頭,雙手攀著他肩膀,有些動情的迎合他,那種想跟他貼的更近,被他揉進身體裡的悸動,讓我被他強行掰開,又因為疼痛而緊繃的雙腿逐漸放鬆……
萬萬沒想到,鄭易是個一開葷就停不下來的人。
我被他翻來覆去,一次又一次的不知道折磨了多少回,直到扔在地毯上的紙團越來越多,我含著淚又是威脅又是求饒,他才終於饜足的停下來,在我啞著嗓子仍強烈的想轟他出去的怨念下,哄我睡覺。
事實上,不用他哄,我一閉上眼睛就秒睡著了。
再迷濛的醒來時,外面的天還沒亮,朦朧的透著一絲光亮。
鄭易靠在床頭打電話,一隻手放在我肩上輕拍,我迷瞪著眼睛,皺著眉抬頭看他,他立刻注意到了我犀利的眼神,匆匆跟電話那邊的人說一聲“知道了”,就掛掉電話,俯身來抱我。
“吵醒你了?”
“你說呢!”根本不知道半夜幾點睡的,這還沒幾個小時,就被吵醒,沒有起床氣的人都會瘋,何況我這種剛受完委屈的人,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掐他,“我還沒睡幾個小時呢!你走,去沙發睡!”
鄭易悶哼一聲生生受著,抱著我不撒手,溫聲安撫我:“以為你睡實了,你扒著我胳膊睡得熟,我擔心起床出去接電話驚動你,是我不好,以後不接電話了。”
我瞪他:“我睡實了也禁不住你吧啦吧啦講電話啊!你根本不懂憐香惜玉!我後悔了!”
鄭易按著我扑騰的胳膊,無奈的說:“我總共就說了三個字……”
“你還敢狡辯! ”
鄭易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乾脆的點頭:“嗯,我狡辯,是我不對。”
我哼了一聲,清醒了一點,感覺自己這起床氣也是越來越嚴重,自覺地沒再多說。
他側身對著我,張開胳膊讓我枕在他肩窩上,拍拍我後背說:“睡吧,不吵你了。”
我閉上眼睛醞釀睡意,突然想到這個時間有人給鄭易打電話,不會是因為——
“幾點了?”
鄭易低聲說:“不到六點。”
“美股收盤了?”
“嗯。”
我無聲的看著他。
片刻後,鄭易說:“sk的股票一晚下跌81%,開盤後所有買方爭相拋售,舒念排在拋售隊列裡,不等賣掉,就被強行平倉。”
也就是滿盤皆輸,爆倉出局了。
幾十億的股權,質押後換得五倍的配資,一夜之間,便揮霍殆盡。
資本市場殘酷,但人心更殘酷。
從我被人捅傷到鄭易跟我分手,從他無數次的出差談判到對舒念的隱忍不發,從鄭皓發表聲明到舒念軟著腿離場,從昨晚到今晨。
此時的靜謐安寧,不過是數月奔波後的塵埃落定。外人看來好似輕描淡寫,內裡卻滿是兵刃相接的機鋒。
好在,所有的事情最終都得以告一段落。
我正愣怔的出神,鄭易輕柔的親了我額頭一下,低聲問我:“還疼不疼?”
我:“……”
“不許問這個問題!”一想到幾個小時前的這間臥室裡發生的不可言說的事情,我就忍不住面紅耳赤,伸手去捂鄭易的嘴。
鄭易眸子裡泛起遮都遮不住的笑意,他撥開我手,湊過來低聲悶笑著說:“再來一次?”
“滾!!!”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可愛的地雷!
那個……我多寫了一千來字的車,因為微博有熟人,不好放上面,所以放網盤了。內容不多,其實也沒有多黃暴,屬於有時間有興趣可以看看的那種哈!
提取密碼:f2yg
提取鏈接見我微博,我設置了7天有效哈~
微博搜索諱二,找鏈接,答應我,不要在微博評論裡提到密碼,麼麼噠~順便,離開本章前,留下你愛的評論,比心~
對了,之前有被和諧的字,我因為沒有回頭檢查,不知道被和諧了……上一章是買兇殺人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5:17
第58章雙喜
清晨六點,我被鄭易打電話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睡了沒幾個小時,又被我自己的鈴聲吵醒。
“關機關機!”我蒙著被子往鄭易懷裡鑽,萬分後悔將手機帶進了臥室裡。
“接一下吧。”鄭易顯然也是被吵醒的,嗓音沙啞,將手機放到了我耳朵上, “趙警官的電話。”
我迷迷糊糊的“餵”了一聲,趙警官已經在電話那邊朝氣蓬勃的說話:“週女士,告訴你個好消息,經過我們特警的連夜奮戰,那伙通緝犯已經被我們連窩端了!人已經押送到我們局裡了,你來認人吧! ”
他幾句話說的中氣十足,鄭易隔著不遠也聽到了,我仰頭跟他面面相覷半晌,鄭易伸手捏了捏我臉頰,含著一絲愉悅的笑意說:“恭喜啊。 ”
直到坐在車上,我都還有點懵,轉頭跟開車的鄭易確認:“這叫雙喜臨門嗎?”
鄭易從昨天回國,時差沒來得及倒,覺也沒睡幾個小時,卻精神抖擻的不行,翹著唇角說:“對舒念來說,是禍不單行。”
股票跳水,幾十億資金一夜之間蒸發殆盡,舒念大概會睜眼到天明吧?
我說:“她會不會想不開跳樓?”
“沒準。”
“不會吧?”關於跳樓,我只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提一句,但是真放到舒念身上,我還是很詫異的,“她不像是這麼不理智的人。”
鄭易說:“她內.幕交易涉及的資金巨大,質押的股權會被金融機構接手,尤其sk股價暴跌,公司內部局勢動盪,昨晚倫敦的朋友發消息說,監管機構已經開始介入,短時間內,她不敢回英國。”
我心想,舒念也是倒霉,別人都是內.幕交易獲取暴利,然後被監管機構起訴,她賠的連褲子都沒了,還要因為違規交易被罰巨款……
“不敢回英國,國內又抓住了那個通緝犯……”我念叨著,反應了過來,“所以她現在就是妥妥的走投無路了?”
“嗯,算是因果報應。”
我默默地點頭,忍辱負重多年,眼看勝利在望,所有的“努力”卻全部付之一炬,一夜之間變得一窮二白,還面臨牢獄之災,如果我,我肯定會跳樓。
鄭易說:“別想她了,我上次出差前看到你辦的簽證,想去日本玩?”
提起簽證我就鬱悶的不行,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早就過期了!都怪你!非讓我去山溝裡支教,我長這麼大,還沒出國玩過呢!”
鄭易伸手握住我的,跟我十指相扣,笑著說:“好,都怪我,等忙完這幾天,我陪你出去玩兩個月好不好?去北歐看極光?”
我勉強的哼了一聲:“我要吃丹麥的生蠔!”
鄭易側頭看我,別有深意的笑:“好。”
我裝作看不見,拿出手機翻北歐有什麼好玩的。
鄭易突然出聲說:“餓不餓?前面有家便利店,去買點吃的。”
“哦。”
早上剛起床時因為沒睡夠,我吃不下東西,鄭易便沒做。在路上走這一段,還沒到警察局,就感覺餓了。
這邊離公安局還有一段距離,鄭易將車停下,我穿過人行道,進路邊的便利店買早點。
我記得春天的時候,我早上去上形體課,遇上起遲了匆匆去上班的鄭易,便蹭了他一段車。路上遇到一家便利店,他買了幾個飯糰當早點吃,在我厚著臉皮說自己也沒吃時,不是很情願的分了我一個。
那個時候,我們還互相看不順眼,我覺得他毒舌,他覺得我虛榮。
感覺也沒過多久,卻發生了這麼多事。
我買了幾個熱好的飯糰和包子,又要了兩杯豆漿,出了便利店往街邊車上走。
這邊是一片新規劃的地段,人行道上種的樹都比其他地方要細,冬天葉子落光了,越發顯得光禿禿的瘦小,不過視野倒是開闊了不少。
不遠處我那輛賓利沒有熄火,我正心想一定要帶鄭易去非洲看看那些挨餓的兒童,培養一下他節儉的美德,余光就瞥見一輛車飛從遠處躥出來,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猛地軋過馬路牙子,直衝著我這邊開過來。
下一刻鄭易開著的賓利猛地一聲發動機響,車輪轉過一個刁鑽的角度,斜插著開上了人行道。
然後就是嘭地一聲巨響。
黑色地寶馬車轟然撞上賓利的副駕駛,巨大的慣性將賓利撞的幾乎傾倒,橫移了幾尺,堪堪被路邊細小的樹幹攔了一下,樹幹哢一聲響,倒在了路上。
我低頭看掉在地上,灑了一地的豆漿,心想這是什麼時候掉下去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便利店裡有人衝出來,震驚的喊著往那邊跑:“我去!怎麼回事?撞死人了!”
我猛然回過神來,毫無知覺的往賓利車邊跑。
安全氣囊全部彈出來,白花花的一片我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抖著手猛敲已經碎裂的車窗:“鄭易……”
“快打120!”便利店的大叔跑過來,“小姑娘你別哭,得先把車門打開看看情況!”
“這門打不開!”我抖著手一次又一次的拉車門,急得跺腳,門卻紋絲不動。
便利店大叔從路邊撿了塊轉頭,沖我說:“我把車窗砸開看看情況啊!”
我點頭答應,他揚手要砸,車門卻一動,被從裡推開了。
鄭易一隻手撥開安全氣囊,捂著胳膊下來,臉色慘白,皺著眉忍痛說:“你居然……裝了這麼多安全氣囊。”
我眼淚正流到一半,浸的臉頰發癢,抬手胡亂抹了一把,睜大眼睛看他:“你還活著?”
鄭易一挑眉,臉色一黑:“你希望我死了?”
“沒、沒有……”我終於反應過來,一時激動的帶著淚笑出聲來,衝過去想抱他,“真的沒事嗎?嚇死我了!”
鄭易嘶了一聲:“胳膊和胸口可能骨折了。”
我趕緊鬆開手不敢碰他:“我這就叫120!”
“不用。”鄭易伸手拽了我一下,沉聲說:“打110。”
鄭易看起來好像沒事,卻是動一下就悶哼一聲,我讓他站著別動,快速跟趙警官說明了情況,又打了120,然後趕過去看寶馬車上的情況。
幾乎沒有懸念,這場明目張膽的車禍一定是舒念的傑作。
只是沒想到,居然是舒念親自上場。
但是轉念一想,又沒什麼毛病,她現在身無分文,確實已經僱不起兇,殺不起人了。
從她在人行道上踩足油門沖我撞來的架勢也知道,她想撞死我。只是她大概沒料到,本以為輕輕鬆鬆的撞個人,撞完說不定還可以逃之夭夭的計劃,突然被鄭易橫插一腳。
這麼快的速度撞到副駕駛車門上,寶馬的保險槓整個都爛了。
她車裡的安全配置顯然沒有我的好,只有一個前安全氣囊彈了出來,但慣性太大,她整個人都撞到了碎掉的擋風玻璃上。
玻璃上一層血跡,她昏倒在駕駛位上,披頭散發,血沿著額頭往下流。
警察到的時候,她已經稍稍轉醒,倒是命大,只是運氣不好,被警察戴上手銬,直接押回了公安局。
去醫院的路上,鄭易躺在救護車裡,拽著我一隻手,手指在我手心裡劃了兩下。
我面無表情的收回手:“你知道她在後面跟著是不是?”
鄭易搖搖頭。
我冷笑了一聲:“不然你在路邊不熄火?不就是等著跟她撞?”
他咳了一聲說:“我察覺到後面似乎有車跟著,但是不確定。”
我繼續冷著臉看他。
鄭易再次來拉我的手:“真的,不騙你。”
我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就心有餘悸,再一想他幾乎是以命相搏,氣就不打一處來:“那為什麼不跟我說?”
“跟你說了能怎麼辦?”鄭易無奈地說,“經過昨晚,她早就崩潰了,恨你恨得牙根癢癢,不弄死你不行……即便告訴你她沒安好心,今天躲過去,你能躲的過她隨時隨地的橫衝直撞?”
“但是那個通緝犯已經被抓了啊!”
“抓了,你能保證他會供出舒念來?”鄭易不以為然的說,“也許她就是已經知道消息,才想在你到公安局前撞死你,讓你沒辦法指認。”
剛才警方從她車上搜出了行李和護照,一看就是做好了將我撞死後出境的打算。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想到舒念一直跟在後面,確實讓人心驚膽顫。我還在跟鄭易愉快的討論著看極光、吃生蠔,卻不知道說話間的哪一刻,將要死於非命。
鄭易見我不再吱聲,又晃了我手一下:“我確實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只能時刻提防著,把各種情況考慮全面一點,盡可能的保證你沒事……”
“我沒事有什麼用?”我沖他低喊了一句,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眼淚,“你要是有點什麼事,我難道會沒事?”
鄭易抬手連忙給我擦眼淚:“我都是看好角度的,這不是沒什麼事?”
我恨不能伸手去戳他的胳膊和胸口:“這不全是事?這要是折了肋骨戳進了內臟怎麼辦!”
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隨行醫生突然出聲,接著我的話茬說:“那個……他應該是沒有骨折。”
“沒有骨折?”我愣怔的轉頭看醫生,“我看他挺疼的啊!”
“那應該是磕到骨頭了,至少目前看起來是沒大礙,詳細情況還要回醫院做檢查。”醫生說,“你們那車看著性能就好,一圈都是氣囊,而且她一個寶馬小轎車,撞上你這suv,本來就不好佔便宜……”
我又轉頭去看鄭易,鄭易一臉的“我沒騙你吧”,討好的沖我笑。
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終於忍不住伸手戳了他胸口一下,在他啊的一聲痛呼中,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緩緩落進肚子裡。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5:32
第59章終章
醫生眼光的很準,檢查下來,鄭易確實沒什麼大礙,既不用纏紗布也不用掛水,醫生開了幾盒消腫散淤的藥,叮囑一聲別亂活動,就打發我們回家了。(w W W.gGDOwn.Com)
我拎著藥難以置信:“這就沒事了?”
鄭易盡量保持著上半身不動,斜斜的瞥了我一眼:“你天天盼著我有事是吧? ”
“怎麼會!”我趕緊否認,想到看起來比鄭易傷的還嚴重的舒念,頓時有種不可描述的激動和出乎意料的高興, “沒想到賓利的安全性能這麼好!我夏天買車的時候剛會開,膽小,就讓店裡正面側面裝了好多安全氣囊,我怎麼這麼機智呢!我要再買一輛!”
鄭易:“……”
鄭易叫了助理來接我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安局。
警方抓獲的孫強確實是捅我卻又給我留了一條命的三角眼壞人,但也正如鄭易所說,他並沒有交代舒念的問題。
趙警官說:“這個人精著呢,很多環節都留了一手,話不說死,估計是想以此談條件,希望能輕判。”
“他身上背的命案還不多?”我不解的問,“他還有資格談條件?”
“不談條件,他判死刑,那你的案子還怎麼查?”趙警官笑了, “不過你放心,如果舒念沒進來,我們還真得跟他談談,但是現在舒念也被抓了,這就好辦多了,兩個人同時審,抓住點蛛絲馬跡就能順藤摸瓜……不過即便舒念沒有這個案子,她早上的蓄意謀殺也夠她喝一壺了。”
我搖搖頭:“不夠,得數罪併罰才好。”
趙警官樂著點頭:“是這個理。”
我想了想說:“我們能見見她嗎?”
趙警官和鄭易同時一愣,鄭易說:“你見她幹什麼?還不夠礙眼的。”
我打量著額頭糊著一塊紗布、吊著一隻胳膊的舒念,心想,鄭易說的對。
舒念看見我和鄭易過來的時候,眼裡幾乎是淬了毒一樣,她開口時聲音都發了啞:“鄭易,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鄭易沒什麼表情,散漫的“嗯”了一聲,低著頭看手機。
這個反應讓舒念更生氣了,她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但因為一隻手拷在椅子上,起了一半又被拽了回去,伸著手指指我:“她有什麼好!你根本就是瞎了!”
“不好意思,我比你漂亮,比你有錢,哪裡不比你好?”我抱著胳膊同情的說。
舒念冷哼:“一個沒有腦子的暴發戶而已,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比你有錢多少!”
我點點頭:“好遺憾,你沒機會了。”
“我知道。”舒念瞥開頭冷靜了片刻說,“我最大的失敗,就是敗在了感情用事,男人這種東西,只能利用,不能動心。”
我:“……”
我說:“那是因為別人對你根本沒有感情,是你自己太相信別人跟你擁有一樣的價值觀了。你不擇手段的想要恢復你們舒家昔日的鼎盛,你把這些東西看的太重了。”
舒念盯著我,不以為然的冷笑:“誰看的不重?週呦呦,你得到幾十億之後,如果一夜之間又身無分文,你能接受嗎?你知道從高處跌落是什麼感覺嗎?你什麼都不懂,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談價值觀?”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鄭易在一旁開口:“你轉給孫強的那筆錢,是你回國之前就聯繫好的。”
我和舒念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他語氣肯定,說的甚至不是問句。
舒念智商還在線,她立刻說:“我不認識什麼孫強。”
我明白過鄭易的意思來,跟著說:“別裝了,警察說孫強已經招了,這會兒都去調查他提供的卡號進賬了。”
舒念猛地抬眼看我:“不可能。”
“你愛信不信。”我聳聳肩,“其實你不用這麼遮掩,反正你蓄意謀殺是肯定成立了,再多一個罪名又怎麼樣?在監獄裡多待幾年,總好過出獄後艱難的討生活,外面又沒有股份等著給你分紅了。”
舒念登時目光閃爍激動起來,急促的喘著氣用眼神凌遲我跟鄭易。
鄭易平靜的說:“你回國前,並不認識週喲喲,為什麼會提前聯繫好孫強?”
我驚訝的扭頭看鄭易,聽得懂他說話,卻又好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舒念沉默著不吱聲。
鄭易起身,對我說:“走吧,等警方審完再說。”
我跟著一起起身往外面走,舒念突然出聲說:“你心裡難道不清楚?有的人,作惡多端一輩子,上天偏偏不把她收走,我不該幫一把嗎?”
“你回國前就準備好對付夏青了?”我終於反應過來,“所以,孫強是你想買來想弄死夏青的,後來因為我,你又想到一箭雙雕的辦法?”
“我沒想弄死她。”舒念神色淡淡的,“本來只想收拾她一頓,讓她離開許家,等我姑媽嫁給許敬亭,便去找……鄭兆和談一談。”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談一談肯定指的是以股權交換跟鄭易的婚約。
她抬眼看我:“回國前我才打聽到鄭易沒有女朋友,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見了你,你是我最大的障礙,原本想的弄不死你,鄭易就不會離開你……沒想到,鄭兆和在這個時候死了,如果我知道他會死,可能不會讓孫強去動手。”
她認命的閉上眼。
我也有點愣怔,如果鄭兆和先死,鄭氏陷入危機,鄭易要是更看重鄭家的利益,可能不用舒念動手,他自動就會去跟她複合了,她也能免得一樁命案。
鄭易拉了下我手:“走吧。”
我無聲的跟著走了兩步,臨出門前停下來,轉頭說:“舒念,我雖然沒有體會過,但是我一定知道從高處跌落的感受很不好,你有一顆忍辱負重、想要扭轉家族命運的心,我很佩服你,如果你憑著一身真本事,真的光耀了舒家的門楣,我甚至會佩服的五體投地。”
“但是你從聯繫孫強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輸了,而且輸得讓我十分看不起——這就是我的價值觀。”
舒念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空無一物的桌子。
我握著鄭易的手離開。
*
新一年的第一天,我和鄭易飛到久違的g市。
我將手裡的白菊放到我爸的碑前,拽著鄭易說:“那個爸……介紹一下,這是鄭易,長得還可以,賺錢能力也還行,勉強可以做您的準女婿吧,今天帶過來給您看看。”
鄭易束著手,穿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和大衣,端正的面對我爸的照片站著:“爸。”
我一個趔趄差點原地絆倒自己: “誰是你爸啊!別亂叫!你只是一個準——女婿,找准自己的位置。”
“你正經點。”鄭易無奈的拽住我,“好好跟你爸說話。”
我爸其實不喜歡我一本正經、老神在在的說話,他一直都只想看到我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樣子。
就像他在留給我的遺書中說的,很多他看透的事情,並不希望我也一清二楚,人生難得糊塗,他不願我思慮過多,不願我悲觀絕望,不願我看到世間的陰暗面。
可惜我沒能讓他如願以償。
這近一年的世間,我經歷了人生的大喜,中了六十億彩票,卻也捲到了無數的變故中,一個面目全非的媽,一個不擇手段的情敵,一段跌宕起伏的感情。
我中獎的時候,心想自己從此可以花錢如流水,可以環球旅行,可以翻身做老闆……暴漲的房價,枯燥的工作,乏味的生活都不會再是問題。
我想,好像人生的很多夢想,都可以順利實現了。
然而生活告訴我,有錢,並不意味著不再有煩惱。
我吸口氣振奮了下精神:“爸,你放心吧,像我這種又有錢,又樂觀的,不說今後還會遇到什麼烏七八糟的麻煩事,就是遇上了,我也能……能讓鄭易幫我解決的!”
鄭易:“……”
我理所當然的瞅著他說:“你不給我解決嗎?不解決就別跟我爸叫爸。”
“解。”鄭易額上掛著一排黑線,沒脾氣的點頭。
又調整了下面部表情,嚴肅正經的看著我爸,彷彿他老人家就在眼前:“爸,我會找好呦呦的,讓她今後每一天都開心無憂,我說到做到,您放心。”
說完,他深深地舉了個躬。
我聽得喜上眉梢:“既然要保證我開心無憂,那咱們出去玩吧?去馬爾代夫好不好?”
鄭易牽著我往回走,無語的說:“不是剛從丹麥回來?”
“那又怎麼樣!”一看他就一副不想去的樣子,我感覺到了萬分的後悔,“是哪個混蛋曾經說自己不差那點機票錢,有根網線就能賺錢,我去哪兒玩就跟到哪兒的?!鄭易!你說話根本就算數!”
鄭易連忙點頭:“算算算,去馬爾代夫,去,回去就買機票。”
“不去馬爾代夫了!”我重重的哼了一聲,“我要去南極看企鵝!”
鄭易:“……”
他為難的說:“南極的網絡信號很差。”
我轉頭衝著我爸的墓碑說:“爸!這個人說什麼讓我開心,都是騙你的,你半夜回來找他啊!找他給你女兒算賬!”
鄭易:“…………”
煩惱總有煙消雲散的一天,但快樂永遠都會如影隨形。
—完—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25 00:15:58
第60章 番外•求婚
又是一年夏天。
鄭易和容崢、顧敬凡几個人約著吃飯,鄭易給容崢發信息, 讓他早點到, 說有事。
“兄弟,你想好了?”容崢同情的看他, “我十分不能理解你急于踏進墳墓的想法,你不能衝動啊, 你看周俊那傻小子,年紀輕輕地就想不開,現在天天被他老婆欺負的多慘?
鄭易涼涼的瞥他一眼:“你想的開,你前陣子找呦呦跟秦姝說好話干什麼?你倒是別慫。
“……”容崢立刻跟雞毛卡到嗓子一樣長咳一聲, “鄭總,有事您說話。”
鄭易靠著沙發吁了口氣:“這個婚, 該怎麼求才好?”
他跟周呦呦在一起的官方時長已經有一年零兩個月,然而實際上,除掉跟舒念斗智斗勇假裝決裂的那几個月,再除掉周呦呦三天兩頭在外花式撒錢的旅游時間,兩個人面對面談戀愛的時間, 滿打滿算, 也就八個月。
但是感情深淺不能靠時間來衡量, 得靠吃醋程度來自我体會,比如鄭易, 一收到周呦呦發來的跟絡腮胡子、藍眼睛的外國名模合影的照片, 就要犯心髒病,恨不能立刻飛過去把她抓回來。
最近IC的員工明顯感覺到, 鄭總工作不認真,每天開會都在走神。
下面的人講完ppt忐忑的等著老板點評,老板微皺著眉盯著投影,心想,應該給周呦呦在手上套個戒指,等她再出去玩,那些小鮮肉們就該知道——悠著點,這個小富婆已經名花有主了!小富婆也該看著戒指時常提醒自己,已婚婦女,請愛護正在給她賺錢的老公。
走神時間之長,几乎要把緊張的下屬嚇尿。
容崢摸著下巴問:“呦呦妹妹平時最喜歡什麼?
“……錢。”鄭易說出來自己都替女朋友難為情。
容崢:“……”
鄭易想了想:“要不買顆鴿子蛋?她應該會比較高興。”一高興,也許就忘掉小鮮肉們,點頭答應了。
容崢嘖了一聲:“鴿子蛋她自己能買一筐吧?不是我說,賺錢你厲害,但是在怎麼哄女孩子開心上,實在是差點火候。
鄭易面無表情:“不然要你有什麼用?”
他為什麼沒問周俊、沒問顧敬凡,還不就是因為容崢是個万花叢中過的渣男。
容崢自動把這句話視為了誇贊,靠著沙發悠哉游哉的說:“呦呦妹妹吧……一個多麼清新脫俗的白富美,鴿子蛋對她來說還無難度,普通求婚估計都不能打動她,你得想點別致的,那種意義比金錢更重要的。
從迪拜飛往H市的航班是晚上八點到,周呦呦穿著T恤、牛仔褲和運動鞋一竄二跳的走在VIP通道里,轉頭招呼推行李的小葉:“快點快點,我來幫你推!鄭易一會儿該等急了,火鍋里的羊肉牛肉們也要不高興了!”
在阿聯酋玩了半個多月,那邊的烤肉、抓飯、卷餅都很好吃,可是吃多了,周呦呦就開始無比想念鄭易做的排骨湯,國內的正宗川菜,火鍋們。
小葉看著自家老板娘的穿著和曬得黝黑的皮膚,再想到手機上收到的來自老板的那條消息,一臉的生無可戀。
鄭易曾經雖然誇下海口說周呦呦去哪里他就去跟到哪里,但以周呦呦在家待一個月就要出去玩倆月的節奏,他全程跟起來實在有點吃力,后來就是她每去一個地方,他都會陪几天然后回國忙工作,而助理小葉從此搖身一變,變成了周呦呦公款陪吃陪玩的貼身助理。
臨上飛機前,周呦呦跟鄭易通完電話,彙報完自己到達H市的航班和時間,小葉就收到了老板的微信。
老板他,要!搞!事!
鄭易叮囑她派了司機去接她們,他暫時不露面,並讓小葉動用自己的聰明才智,讓周呦呦換身漂亮點的衣服,還要忽悠她一起去IC大廈的頂層。
這是要求婚的節奏啊!
小葉心中本來十分激動,然而回來的路上,老板娘根本不配合!
更糟心的是,她們在迪拜的最后三天,頂著烈日在沙漠下玩越野,再好的防曬也扛不住造,她們老板娘此刻的膚色,說像變換了人種有點太誇張,但是跟東南亞人民的膚色相比,已經是不分上下了。
周呦呦在飛機上也自覺曬得有點過頭,連敷了好几貼面膜,小葉見她開竅,就勸她換個裙子。
哪知道周呦呦往座位上舒舒服服一躺,一邊含含糊糊的說准備下飛機跟鄭易去吃火鍋,不用太隆重,一邊疲憊的直接睡了過去。
出了VIP通道,沒有看到平時常在外面等著的鄭易,周呦呦就有點不高興,心想鄭易真是膽肥了!現在都懶得下車來迎接一下自己了。
等坐上司機開的車,周呦呦直接愣了。
鄭易居然根本沒來接她!
說起來,每次她回國,從來沒有正經跟鄭易說過,要他來接。鄭易倒是每次都會問她航班號和到達時間,但也只是表示知道了,沒有開口說過接她。
但是事實上,每一次她回來,他都會出現在機場。
唯獨這一次,什麼都沒有。
半個多月不見,周呦呦看著玩的很嗨,心里其實已經挺想鄭易了。
外面再好玩,看到再多的新鮮事,沒有鄭易陪著,有時候也覺得寡淡,快樂還是快樂的,但是最想分享的那個人不在,心里空落落的,不如見到他,跟他在H市老實生活的時候心安。
想家了,有他的那個家。
但是!她再想,他都沒有出現!
小葉見周呦呦上車后話就少了,連忙說:“剛才我們秘書室的同事說,鄭總還在公司加班呢,最近可忙了,每天工作到特別晚!可能是太忙,顧不上接你。
“哦。”周呦呦點點頭,想想自己在外面浪,鄭易在家里拼命給她賺錢花,一時覺得好受了些。
就連小葉趁機說不如去公司找他,她都一口答應下來。
到了大廈頂層,小葉卻沒有讓周呦呦往鄭易辦公室走,而是帶著她走安全通道,往天台上去。
周呦呦納悶問:“鄭易不是在加班嗎?咱們去樓頂干什麼?”
小葉原本在發愁不知道該怎麼忽悠老板娘了,見她困惑又遲疑的腳步,頓時福至心靈,心想老板不是要制造驚喜嗎?那肯定是率先制造一個心理落差比較好啊!
于是小葉神色復雜,含糊不清的說:“……上去就知道了。”
周呦呦心里咯噔一聲。
工作很忙、她這麼重要他都沒有來接,不會是出事了吧?要跳樓?
周呦呦越想越有可能,不然大半夜的跑樓頂上做什麼?她撥開小葉,三步並做兩步的上到天台上。
天台上黑漆漆的,地上每隔一米放了一個黃乎乎的小燈,從樓梯口一直蜿蜒向遠處。周呦呦也來不及細看,順著燈光往前疾步走著,大聲呼喚:“鄭易!你千万別想不開啊!股票跌停也不能跳樓呀!”
燈光的盡頭,背著手拿著戒指盒子,原本有點緊張的鄭易:“……”
隱身在暗處,等著見證兩人求婚的容崢、周俊等人:“……”
容崢沒忍住,噗一聲笑出來。
鄭皓趕緊捂住他嘴,給了他一拳,示意他噓聲。
周呦呦終于見到了燈光盡頭的鄭易,他穿著一身得体騷包的西裝,站的位置離天台邊緣還有十万八千里遠,在昏暗燈光的掩護下,看不出什麼細節上的異常,還是那麼從容鎮定。
“你不是要跳樓?”周呦呦反應過來。
鄭易額上掛著一排比夜色還黑的黑線:“誰說我要跳樓?”
“小葉那表情……”周呦呦這時才有空打量蜿蜒到二人腳下並將兩人圈起來的燈光,那是一個個的酒瓶造型,里面裝著很多發光的五角星,仔細看還泛著點藍綠色,“這、這是要干什麼……”
這莫名有些的溫暖、曖昧氣氛和從心底升起的緊張感是怎麼回事?
鄭易看她終于開竅,心里舒了口氣,唇角翹起一個迷人的弧度——周呦呦平時最迷他這副表情:“有東西要送你。”
周呦呦隱約有預感的心里頓時“哇”了一聲,這高高的天台,這像機場信號燈一樣的小亮星星,一切與預想的都那麼吻合,她忍不住往前兩步湊近了一點,仰著頭看他,眼里仿佛閃爍著星光:“你是不是想送我一架直升機?”
鄭易:“……”
暗處的鄭皓自己也忍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被容崢眼疾手快的連懟兩拳。
天台地燈已經全部關掉,夜色很好的掩護了鄭易几次提起又几次落下的復雜神色:“……為什麼這樣猜?”
“因為我這會儿最想要的就是一架直升飛機!”周呦呦充滿期待,“我跟小葉在迪拜乘直升飛機觀光的感覺好棒,我想買一架自己的,以后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了,你說呢?”
鄭易說不出話來。
他遲遲不說話,周呦呦一顆雀躍的心就有點往下沉,一直沉到還沒吃飯的空蕩蕩的肚子里:“難道不是直升機?”
“……不是。”鄭易艱難的說。
“哦。”周呦呦這會儿也沒什麼想要的,眼下除了一頓火鍋,最想要的就是直升機,看起來又不可能實現的樣子,于是有點興致缺缺,“那是什麼?”
鄭易到底准備良久,此刻終于到了關鍵時刻,心情難免再次緊張起來:“呦呦……”
“嗯?”周呦呦不明就里的應一聲。
鄭易深吸一口氣,右腿向后退開一步,發出清脆的聲響,是他碰倒了一個亮著的星星瓶。
第一個倒下的酒瓶碰倒暗色中提前擺好的未亮的瓶子,第二個瓶子在倒下時驟然發亮,緊接著第二個碰倒了第三個,然后是第四個、第五個……一個個沿著既定的軌跡倒下,發出連貫的聲響,像是清脆中帶著溫柔的旋律,星星燈一圈接一圈的亮起來,不斷往遠處蔓延開去……
周呦呦發出一聲輕呼,驚訝看著一大片朦朧而閃亮的星星繞著他們擺出了一顆巨大的心。
鄭易單膝跪地,向她打開了戒盒,在陣陣旋律聲中,漆黑的眸色中帶著期許,溫聲說:“嫁給我,好不好?”
周呦呦抬手捂住了張大的嘴巴。
驚訝、喜悅、浪漫……又有點奇怪……半晌,周呦呦才勉强回神,一手指著戒盒里的戒指,一手還半捂著嘴:“這個黑不溜秋的……是什麼?”
鄭易:“…………”'
周呦呦納悶道:“為什麼不是閃亮亮的鑽石?為什麼不是鴿子蛋的那種?”
暗處的容崢:“…………”
鄭易手上的戒指,是他特地買了原料,自己親自手工做的。
白金的戒托中央鑲嵌了一顆墨綠色的石頭,因為在黑暗中,看不太清那抹幽綠,戒托兩側鑲嵌了一些碎鑽,襯得中間的石頭越發瑩亮。
鄭易在心里將容崢罵的狗血淋頭,面上還是想為自己搶救一下:“這是墨綠色的,這塊石頭是……”
“石頭?!”周呦呦睜大眼,難以置信,“你求婚不送我顆鴿子蛋就算了,居然我送我塊儿石頭?!”
鄭易后面那句“來自月球的隕石”默默地消失在了夜風中,說出來大概也一樣是搶救無效,因為確實沒有鴿子蛋貴。
“鄭易!”周呦呦簡直怒了,出機場沒人接,預想中的火鍋沒吃上,期待的直升機更是做夢,求個婚驚喜一下也好,結果被送了一塊儿烏漆麻黑的石頭!
“我從小到大,就想著有人能送我個大顆鑽戒,閃瞎人眼的那種!結果呢!我太失望了!”周呦呦私下里也幻想過被求婚的場景,尤其是到了這個年紀,朋友圈里很多曬婚戒的、曬婚紗照的、曬結婚證的,每次看到心里都羨慕的不行,然后又默默地自我安慰——鄭易也挺有錢了,肯定會送她一個超大鴿子蛋,實在不行自己掏錢幫他買也得買一顆,畢竟不差錢。
現在好了,周呦呦越想越氣,越氣越餓,指著仍單膝跪地的鄭易說:“你連我喜歡什麼都不知道,我才不會嫁給你!去死吧!我要去吃火鍋了!”
站在心型燈海外,手拿禮花彩炮的圍觀群眾們面面相覷,集体懵逼,畫風轉換太快,英俊翩然的資本家求婚居然被拒了!而且被拒絕的如此無情!如此果斷!如此……精彩!
遠處周呦呦拒絕完求婚,轉頭就走,鄭易叫了她一聲,大步跟上,同時衝著站在外圍的容崢伸手狠狠點了兩下。
鄭皓茫然的說:“咱准備的晚宴咋整?辛辛苦苦讓他們搬上來的。”
周俊說:“咱們吃唄!哈哈哈……鄭易結婚以后的日子肯定不比我好過!”
謝茵茵在一邊使勁掐了他一把:“再說一遍!”
日子肯定不會好過的容崢,万万沒想到自己竟然出了個損招,十分受打擊:“散了散了!”
晚上十一點,周呦呦揉著吃撐的肚子進家門。
鄭易幫她拎著行李,跟在后面。
周呦呦面無表情的徑自進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時,浴室門被人敲了兩聲。
周呦呦不說話,躺在浴缸里盤算著一會儿該怎麼指責鄭易所犯的錯誤,然后就聽見浴室門嗒一聲被推開了。
鄭易還穿著一身西裝,大搖大擺的鑽進了熱氣氤氳的浴室。
赤身果体的周呦呦瞪大眼嗷一聲叫著從浴缸里竄了起來,隨即意識到這種情況還不如縮在缸里,連忙又蹲了回去:“你、你干嘛!”
除去偶爾鄭易飢渴難耐會趁她不備鑽進來干壞事,她在家里洗澡從來不用防備誰,因此都只是將門關好,不上鎖。
這會儿鄭易突然跑進來,難道又要為非作歹?
穿的人模狗樣的鄭易,看著□□的周呦呦,從容的說:“我來求婚。”
“你你你……你瘋啦!”周呦呦扒著浴缸沿說:“你先出去,等我洗完澡再求!”
“不行。”鄭易果斷拒絕,有一就有二,單膝跪地的姿勢熟練又標准,“晚上是我不好,沒有去機場接你,讓你餓著肚子,還沒有買你喜歡的戒指,現在我重新求一遍,好不好?”
“不好!”周呦呦一手捂胸,毫無防備。
鄭易嘴上征求意見似的問著,跪在地上確實紋絲不動,熟練的打開戒指盒。
周呦呦真的差點被里面的鴿子蛋閃瞎眼,巨大的鑽石發著閃耀的光芒,奢侈又美麗:“你、你哪儿弄來的?”
“趁你吃火鍋時買的。”
鄭易先陪著她去了火鍋店,然后便開始聯系H市的各旗艦店,問有沒有大顆的鑽戒現貨。大概是老天都覺得被容崢坑了、被女朋友罵了的他今晚慘絕人寰,勉强憐憫了他兩分——正好有一個珠寶品牌在H市做展賣,恰好有一枚尺寸合適的鴿子蛋,鄭總毫不猶豫的買了。
雖然摸不對她的心思,但是行動力還是可以的,周呦呦一時沒說話。
鄭易往前挪了挪。
周呦呦登時往后面靠了靠,發覺往后一靠,整個前身都容易暴露,只好在蕩漾的水聲中又艱難的傾身靠回來:“那個……咱們一會儿再說行不行?”
“就現在。”鄭易說。
“呦呦,看著我。”
周呦呦本就被水汽蒸的通紅的臉,在這種對比强烈的氛圍中更是通紅,遲疑的對上了鄭易的視線。
“你自己有錢,很有錢,很多事情,不必別人插手幫忙,自己就能解決。”鄭易聲音低沉的開口,緩聲的說,“生病了,可以請護工,多花點錢,對方可以把你照顧的很好;想出去玩,雇個助理,路上艷遇不斷,可以玩的很開心;大大小小的困難,撒點錢就能解決……我有時候會想,你到底需不需要一個噓寒問暖的人陪伴。”
周呦呦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來。
“你開心的時候,該分享給誰?心情不好想哭一場的時候,誰把肩膀讓給你?你不舒服的時候,該向誰撒嬌?旅行結束,又有誰在等你回家?”
“我思考過一段時間。”鄭易說,“有時候認為,你可以向每一個願意的人傾訴、尋求依靠,有時候又覺得,形形色色的人光顧你的生命,又陸陸續續的離開,你始終都是一個人,會不會太孤單?我想,有人陪著你還是好的,陪你開始今往后生活,陪你体會每一份千滋百味的心情,陪你走向最終的終點。”
“呦呦,有這樣一個人陪著,一定會比自己獨自前行要熱鬧,那麼,由我來做你今后的伴侶,好嗎?”
周呦呦怔怔地對上鄭易漆黑深沉的目光,几乎忘記了自己還蹲在浴缸里。
以前剛中獎的時候,她就想過,自己這麼有錢,完全不用擔心有沒有男朋友,沒有又怎麼樣,現在花錢什麼買不到,后來才知道,這不一樣。
每一次遠行,每一次歸來,只要想到世上有個地方,有人在等她,她就會覺得神魂俱寧。
有鄭易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是她的歸宿。
周呦呦忍不住輕輕的點頭:“好。”
終于——鄭易閉了下眼。
下一刻,三十歲的鄭易,懷揣著一顆二十歲的雀躍的心,猛一下竄身而起,一邊周呦呦拉起來,一邊將戒指戴在了她手上。
“哎哎哎!你先出去!”周呦呦一被拉出水,整個人都坦誠在了燈光下,偏偏對方還遮的嚴嚴實實,登時又羞又臊的想打人。
鄭易哪里肯輕易的扔掉如此大好的機會,一手橫著箍住她腰,一手扣住她后腦勺,低頭便吻了下去。舌尖掃過她滑軟的唇瓣,輕車熟路的探進去,纏住她的舌尖吮吻。
周呦呦嗚嗚的捶著鄭易胸膛抗議,在他大手沿著她腰際往下滑時更是從喉嚨里發出尖叫來,卻又被他用嘴悉數堵了回去。
漸漸地兩個人的呼吸就全亂了。
后來,周呦呦戴著鴿子蛋欣賞的時候,想起了那個被嫌棄的石頭戒指,然后才知道這枚戒指是鄭易親手做的,是來自月球的隕石。
你想要星星,想要月亮,我都會捧給你。
再后來,跟鄭太太經常打交道的人都知道,她手上常戴一枚稀奇的墨綠色戒指,小小一枚,精致又獨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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