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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慕楓 -【暴躁火焰】《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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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2:19
標題:
慕楓 -【暴躁火焰】《全文完》
暴躁火焰
《四季盟約組織》作者:慕楓
這是在做什麼?!這“阻街女郎”竟在大白天,對他“完美身材”吃豆腐,
她不知道男人的身體是不能亂摸的嗎?
真教他火大極了,甩也甩不掉的對他‘糾糾纏’,
直叫他當她畫中模特兒,開玩笑,要他對人搔首弄姿,不如死了吧!
為了喝阻這女人的牛皮糖行逕,他當下強索她的吻,看她還敢不敢‘陰魂不散’!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2:29
楔子
現今全世界舉足輕重的財閥當推『四季盟約組織』,這一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據說,『四季盟約組織』所可以調動的資金就足以摧毀數個經濟大國,若說『四季盟約組織』操縱著全世界的經濟命脈,一點兒也不為過,因為只要盟主輕輕跺一跺腳,就會是撼動山河、驚天動地的大恐慌。話雖如此,但是,世界各國元首和經濟大亨們卻均無從得知『四季盟約組織』的盟主姓啥名誰,更甭提長相了。
既然,名為四季當然就離不開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時分,據傳言,『四季盟約組織』由蘇俄的『春火機械集團』、法國的『夏火國際集團』、美國的『秋火科技集團』、德國的『冬火保全集團』締結而成。
春火集團的總裁為火卻;夏火集團的總裁為火敵;秋火集團為火疆;冬火集團則是火夕。
傳說他們四人是親手足,且為四胞胎,不過,傳說終究只是傳說,沒有人能證明其真實性,畢竟那四位總裁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奇性人物,各界人馬都想一睹這些傳奇性人物廬山真面目,更想攀權附貴,為了飛黃騰達和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眾人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卻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
『夏火國際集團』總部位於巴黎,佔地數千平方米,共六十八層,年營業額數千億美元。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2:49
第一章
法國 巴黎一九九七年三月
於一七八九年七月十四日被攻陷的巴士底監獄已蕩然無存,此一事件引發了法國大革命。交通繁忙的巴士底廣場中央聳立著五十二米高的七月柱,紀念一八三O年七月革命的犧牲者,廣場南邊紀念大革命兩百週年的超現代巴士底歌劇院,擁有兩千七百個座位。
此時,兩抹俊逸出眾的人影傲立在巴士底歌劇院的玻璃帷幕外牆前,在洶湧如潮水般退去的人潮之中顯得格外地醒目。
「浪費我的時間。」火敵大咧咧地打了個哈欠,毫不在乎有許多女人正在偷偷注視著他。
他真該堅持到底,不該答應和夕一起來聽這吵死人的勞什子歌劇。
火夕悠閒地眺望前方,聞言,視線轉回他顯現出不耐神色的俊臉上,「還說呢!你根本從一開始就呼呼大睡,直到結束時我叫醒你為止。」
她早就該明白敵是一點藝術細胞、音樂涵養也沒有的,讓敵住在世界知名的前衛藝術中心——法國還真是一項浪費。
「真是花錢找罪受,連睡覺都睡不安穩。」直至此刻,他的耳際彷彿還聽見女高音的鬼哭神嚎,他嫌惡的甩了甩頭。
她啼笑皆非地瞅著他,她不該試圖改造他的,牛即使牽到何處還是一隻牛,「是,這是我的失策。」敵已經無藥可救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火敵搖頭晃腦地說,耳鳴的情形絲毫沒有減輕,令他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火夕揚起眉。
「頭痛死了。」他的眉頭更是皺得死緊,嗓門也大了起來。
她只是笑而不語,因為她早已知道接下來他要說什麼了。
「都是你拉我來聽這見鬼的歌劇,不然,我的頭也不會痛。」他喃喃咒罵。
她笑了笑輕易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你不是到卻那兒度假嗎?幹嘛又急著趕回來?」事情並不難猜,他八成做了某件會令卻生氣的事。
火敵咧開嘴大笑,「不走的話,他會用飛彈轟我的。」太爽快了,這下子他總算稍稍還以顏色了,誰教卻老是玩他!
「你做了什麼事?」她頗感興趣地問。這大概就是敵的復仇吧!
他頗為自豪地抬起了下巴,興高采烈地敘述兩天前的偉大事跡,「我讓卻吃了我獨家研發出來的一種藥。」這會兒他的頭一點也不痛了。
火夕的唇畔浮起了一抹淺笑,輕描淡寫地指出,「春藥,若我沒有猜錯的話。」
火敵驀地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她,靜默了一會兒,才粗裡粗氣地說:「你是不是有窺探別人心思的特異功能?」
「沒有。」她淺笑如斯,「我們是比兄妹更親的四胞胎,你應該瞭解我的。」
瞭解!他嗤之以鼻,「見鬼的瞭解,你的心思是咱們四人裡頭最複雜的一個。」他根本摸不透她的下一個步驟或想法。
她還是笑。
「你八成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他不是滋味地咕咕噥噥。
蛔蟲?火夕微微擰起眉頭,用噁心的蛔蟲來比喻她,敵的中文造詣還真爛,他就不會用知音這個字眼來形容嗎?「那種藥還有其他的藥效吧!」
火敵又是一驚,「你你……你怎麼知道?」好像沒有什麼事能夠瞞得過她。
她好整以暇地等著,若沒有與眾不同的效用,哪算得上獨家研發!
好不容易,他的情緒終於回復,「服下我研發的春藥,一個小時內沒有和女人作愛就會有三個月裡無法勃起。」換言之,火卻得當三個月的太監。
「對女人也有效嗎?」有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緩緩成形,「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他聞言,怪異地瞅著她,「你想做什麼?」該不會是她自己要吃吧!
「先回答我的問題。」火夕發現有個年輕的黑髮女孩正盯著敵的背影猛瞧,他認識她嗎?
雖然看不清楚她的長相,但是,感覺上她挺年輕的,應該不超過二十歲。
「當然有用,」他頓了一下,「只不過第二種藥效在女人身上無法發揮。」
「給我一份。」那個年輕女孩還在,她對敵有意思嗎?火夕的視線拉了回來。
火敵仍毫無所覺,「給你一份?」有沒有搞錯啊!那可不是維他命耶!
「嗯。」反正有備無患嘛!她心想。
「那是春藥耶!」他無法相信,夕居然跟他要春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知道。」
「你該不會想強暴役展吧?」他自行推演出一個結論來了。
強暴役展!她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肘,「我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太荒謬了!
他略微思忖了一下,「也對,如果你真的打算對他霸王硬上弓,他恐怕也抵擋不了你的侵犯。」他是真的那麼認為。
聽聽!他把她形容成什麼樣的人了,暴君嗎?
火夕又給了火敵一拳,「你再繼續胡扯,信不信我會押你回A國去見卻。」讓卻跟他算賬。
「不然,你要那一劑春藥有什麼用?」況且,此刻他手上也沒有。
「我自有用處,真那麼小氣!連一劑春藥也不肯給我?」她非拿到不可,「難不成在你心中我還比不上那一劑春藥重要嗎?」
「問題是我只調配出一劑春藥而已。」而他那惟一的一劑藥量已經讓卻服下了。
她笑盈盈地瞅著他。只要敵願意,再調配出多少劑量都不是問題。
在那雙帶笑瞳眸的注視下,火敵終於是豎了白旗,「好吧!給我一天的時間。」誰教夕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呢!
「謝謝,為了回報你的慷慨,我免費把冥借給你一天。」敵一直想和爆破專家幽冥相互切磋一番,這她知道。
「真的?」火敵大喜過望。
答應夕的要求,他並沒有預計要得到什麼好處,這是意外的收穫。
「嗯。」她點點頭。
他一見火夕點頭,急急躁躁地拉起她的手往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車走去,「走,咱們回我的研究室去,我馬上開始調配。」
「等等。」
「怎麼了?」火敵停下步伐。
火夕以眼示意,「你認識那個年輕的黑髮女孩嗎?」她相信他不會摧殘國家幼苗。
他大咧咧地半轉過頭朝夕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認識,問這個做什麼?」他現在對任何女人都沒有興趣,即使是再美的美女亦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她一直盯著你猛瞧,我還以為她是你哪個狂野的床伴呢?」她隨口說。
「根本就沒有什麼狂野的床伴。」說到這個他就有氣,他「守身如玉」的名譽就毀在這句玩笑話上,現在再澄清似乎有些遲了。
「是嗎?」她的目光在那名年輕的黑髮女孩身上兜了一圈,「該不會是你玩弄了人家的感情吧?」她不負責任地胡亂猜測。
火敵風度不佳地喃喃詛咒,「那種黃毛丫頭我還看不上眼。」他又沒有戀童癖。
「看來是人家姑娘對你有意哦!」不過,通常對敵有意的女人都會被他暴躁的個性、火爆的脾氣嚇得落荒而逃,無一例外。
「沒興趣。」火敵想也不想。這一次他非得要冥弄一些炸彈來玩玩不可,他整個思緒全集中在方纔她答應他的事情上。
「也許你可以過去打個招呼。」火夕建議。
「打招呼?」他瞪眼,他又不是吃飽了撐著,「又不認識打什麼招呼,走了啦!」夕又在打什麼主意了?他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給彼此一個機會嘛!你難道不想知道她盯著你瞧的原因?」在這一段距離之下,那女孩不可能看清楚敵的長相,當然也不可能是喜歡上他了,剛才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至於,那個女孩盯著敵猛瞧的原因她也想弄清楚。
「不想。」火敵的回答相當乾脆。
「為什麼?」
「女人還不都一樣。」他一馬當先地鑽進車子內坐定,「回去了。」
火夕微微歎了口氣,敵真以為人家姑娘是對他有意思啦!他未免也對他的外表太有信心了。
「別拖拖拉拉的。」他不耐地催促,「上車了。」
她依然從容不迫地看那女孩一眼才低頭坐進車子裡,若那女孩和敵有緣自會再見。
「沒想到卻會比疆更早當爸爸。」火敵在車上喃喃自語道,那是誰也料不到的,而慕容舟和機器人阿飛長相相同,不曉得卻愛誰多一些?嗯!值得證實一下,他心想。
火卻麻煩大了。
***
法國知名的音樂明星米斯丹形容塞納河是“眼睛會笑的金髮女郎”。然而,塞納河對巴黎的重要性卻遠超過表面上的風情萬縷,沒有其他歐洲城市如同巴黎一般,與流貫其間的河川關係如此緊密。
塞納河可說是巴黎丈量的基準,是測量距離時的起點,門牌號碼由河岸起開始編列,巴黎被它區分為北邊的河右岸(Rive Droite)與南邊的河左岸(Rive Gauche)—這種認知與官方正式的劃分同等重要。
幾乎所有巴黎的重要建築物都分佈在塞納河岸或附近,精緻的布爾喬亞階級公寓,壯麗的成鎮住宅,世界知名的博物館與紀念性建築林列於堤道兩側,數世紀來小船艇穿梭在塞納河之上,現代的陸路交通工具雖使其盛況不再,但是河面上仍有駁船運送貨物,觀光客搭乘來來往往的遊船欣賞明媚的河岸風光。
據說如果在歌劇院旁的和平咖啡屋坐得夠久,便可以看到全世界的人走過眼前。
手上的旅行圖標是這麼寫的啊!谷幽已經坐了好幾個小時了,她並不想看見全世界的人,只想再見到那個人就好,她想問問他是否肯當她的模特兒。
那一天在巴士底歌劇院外,她不該眼睜睜地看他上車離去,而什麼事也沒有做。
還能再見到他嗎?
她單手支著頰,怔怔地看著門外來來去去的人潮,一本巴黎的旅遊圖標攤開平放在桌子上,還有一杯卡布基諾咖啡。
驀地,有一道人影來到她的身前,逕自拉開椅子坐下,她依然沒有回過頭來。
過了好半響,來人終於開口了,「小幽,你究竟在找什麼人?」
「姐!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吃了一驚。
「來了好一會兒。」谷檬搖了搖頭,揚手招來侍者也點了一杯卡布基諾。「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神又飄向外頭。
不知道?谷檬翻了翻白眼,「不知道他的名字,至少記得長相吧!」
谷幽仍是搖頭。
她簡直快昏倒了,「那你記得什麼?」
「他的骨架。」谷幽小聲地說。
骨架?她所能想到的只有教學用的人形骷髏,有點恐怖耶!「那……你找那個人做什麼?」
「我想畫他。」
一直以來,她都只畫風景,第一次她想畫人物,那是她夢寐以求的完美骨架。
「你是在哪裡看到他的?」
「巴士底歌劇院外面。」那時候他身邊還有朋友,谷幽這時後悔極了。
谷檬不得不說句實話:「在大巴黎地區居住的人口有九百多萬,姑且不論來旅遊的人次有多少,你想坐在這裡和一個數天前有一『背』之緣的人再碰面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機會微乎其微。」
「我明白。」這點她心裡也很清楚,只是……她想碰碰運氣也好。
谷檬端起咖啡嘗了一口,「好吧!你只須告訴我,你打算在這裡多久?」
她心想,如果她說她想等到那個不知名的男子出現,會不會被姐姐打死?
「搞不好你就算等上一年,兩年或者一輩子都可能見不到他。」谷檬直截了當地說。小幽對畫畫的狂熱她早已經見識過了。
自小,小幽就展露出她在畫畫方面的天賦,得到的獎牌難以計數,在她十歲那一年曾為了畫畫消失了三天,只留下一張字條要家人不必擔心,不過可想而知,她的消失令家中風雲變色,每個人都快急瘋了,而她卻隻身搭車南下至某風景區作畫。
「可是……」她不想放棄。
谷檬退了一步,「我陪你等到晚上,如果到那個時候他還沒出現,我們就回旅館去,你必須就此忘了那個不知名的男子,嗯?」
「嗯。」她也只好答應。
谷檬靠向椅背,悠閒地品嚐咖啡的美味。
谷幽的目光又落在門外來來往往的人潮上,她只能祈禱「他」會出現了。
「你有沒有看見他的長相?」谷檬開口問,即使只記得一點點也好。
「沒有,我只看到他的背影,那天晚上很黑,相隔的距離有點遠,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長相。」谷幽沒有移回視線。
這倒好,即使她想幫忙也是無能為力啊!
「那你就自己慢慢找吧!」她覺得希望更是渺茫了。谷檬索性看起桌上的旅遊圖標來了。
望著窗外的谷幽驀地睜大眼睛,發出一聲驚呼,「啊!」
谷檬抬起頭來,「怎麼了?」
而下一刻已不見谷幽的蹤跡。
***
真是的,小蛇什麼時候傳染貓的惡習——時時刻刻不忘催他處理公務,把他的時間表排得滿滿的,讓他想偷閒一下都不行。
又是一連串的詛咒逸出,火敵緊鎖著眉宇,應該早點幫小蛇找個如意郎君,這麼一來就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了,免得她老在他的耳邊「碎碎念」,一會兒先生說、一會兒夫人云的。
不過,誰和小蛇較為相配呢?他的腦海中迅速掠過數個人選,箭?兵?還是農?
弓箭是『夏火國際集團』首席的女裝設計師;農夫是『夏火國際集團』首席的男裝設計師;步兵是『夏火國際集團』的首席調香師。
他們都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若能迸出愛的火花,早八百年前就會有跡象,不必拖到現在。
啊!冥過幾天會來,正好可以安排來個相親會。
嗯!就這麼辦,火敵鎖著的眉宇舒展開來,若是不來電的話,還有卻旗下的別離和牧童,疆旗下的相敖和溫栩,反正人選多得是。
突地,火敵僵在原地,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他無法置信。
有一隻小手正在他身上游移,自背後到胸膛,肩膀到腰部、臀部,而且打算順延而下……
他攫住那一雙不規矩的小手,粗魯地將那一雙小手的主人自身後揪到面前來。
「摸夠了沒有?」他瞪眼。這可是生平第一次在大街上被女人非禮。
「你會說華語?」谷幽大喜過望。
「你難道不知道男人的身體是不能亂摸的!」火敵的語氣不佳,更何況他們彼此完全不相識。
眼前的女孩留著帥氣的短髮,看起來相當年輕,不過身體已經發育的相當成熟了,若非時間仍早,他會以為她是阻街女郎。
「我的手會痛,你抓得太緊了。」谷幽瑟縮了一下,「我不會逃走的。」
他仍不為所動,「你究竟想做什麼?」她竟然在大街上對他毛手毛腳。
她腦海中原本預習好的說詞,在他兇惡的視線下消失無蹤,「我……我……」
「快說。」他吼道。
「我叫谷幽,我想……」
他毫不留情,「誰管你叫什麼名字!」
她從沒遇見過如此窮兇惡極的男人,枉費他長的這麼英俊,「能不能請你當我的模特兒?」雖然困難,她仍是說出口了。
模特兒?火敵嗤之以鼻,放肆地打量了她一番,突兀地放開她的手,「沒興趣,你找別人去,別來煩我。」要他在別人面前搔首弄姿,還不如先殺了他。
他不再理會她地邁開大步。
「先生,先生。」谷幽頻頻呼喚地追了上去。
他聽若罔聞,仍是快步疾行。
她在後頭追得很辛苦,氣喘吁吁,「先生,先生,請等一等。」
煩死了!他不耐到了極點,好不容易才擺脫小蛇的‘碎碎念’,正想過一個悠閒的下午,沒想到竟會被一個小女生糾纏住。
谷幽鍥而不捨地追了好一段路,終於教她追上了前面的男人,她緊緊地抱住他的窄腰不放。
「放手。」火敵低吼。他以為她已經放棄了,才會大意地被她追上。
「我可以付給你酬勞的。」她是真的很想畫他。上天既然讓她們再度相遇,必定是給她一個機會去說服他。
酬勞!他鄙夷地挑起眉,「你付不起。」區區一些小錢他還不放在眼裡。
「這一點可以慢慢談。」只要他答應當她的模特兒,錢的事好說。
「不必談了,我沒興趣。」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扳開她的手,再度舉步。
谷幽又抱住了他。
火敵怒不可遏地轉身,粗魯地將她逼至牆上,沒有任何預警地低頭覆上她的唇。
她呆若木雞。
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合在一起,不留一絲一毫的空隙,除了彼此身上的衣物。
當意識重回她的腦海中,她開始奮力地掙扎,想推開他。
火敵往後退了幾步,眸光冷然地瞅著她,「這是你抱住我不放的回報,別再纏著我,否則我會在這裡要了你。」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谷幽的烏眸中飄過一絲恐慌,他不會是當真的吧!她只是想要畫他而已。
真是該給她一個教訓!火敵沒再看她,逕自旋身邁開步伐。
她遲疑了一會兒,隨即又跟了過去,她不能輕易地放棄。
又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小段路後,他發現那個小女生還陰魂不散地跟在他的身後,他索性攔下一輛計程車。
「請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迷路了。」她這時才發現那本巴黎旅遊圖標忘了帶,她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而且語言又不通,此刻她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火敵坐進車內關上門,沒有理會她便示意司機開車,就這樣揚長而去。谷幽孤零零地被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巴黎街頭,心想,該怎麼辦?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3:06
第二章
那一天谷幽就在巴黎街頭呆站了三個小時,才和急急忙忙來找尋她的姐姐遇上,她不敢相信那個男人居然那麼無情,而且又沒有同情心,不過,她想要畫他的決心並沒有改變。
這天她跟姐姐一起去遊覽艾菲爾鐵塔。
這座鐵塔高約二百七十四米,天氣晴朗時可看到七十二公里外的景物,包括夏特大教堂。
「呃……好啊!」谷幽的臉色有些微發青。
她緩緩地移動腳步,勉強鼓起勇氣湊上前去看了一眼,不小心自眼角餘光瞟見地面上如螻蟻般渺小的群眾,察覺身處的高度,血色自她的臉上褪去。
天吶!好高!她突然覺得頭昏目眩了起來,雙腿彷彿也撐不住全身的重量虛軟無力。
谷檬眼明手快地架住她,「小幽,你怎麼了?」
「我……我怕高。」真怕妹妹會在這裡昏倒,趕緊扶著妹妹走向雙層升降梯。
直到再度踩在平坦的地面上,谷幽蒼白的臉才稍稍回復了些許血色。
見妹妹好些了,她也才寬了心,「你什麼時候有懼高症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懼高症,剛剛才發現的。」谷幽苦笑。
「要不要找間咖啡廳休息一下?」她覺得小幽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
谷幽搖搖頭,「我沒事了。」
「真的不要?」谷檬不放心。
「嗯!」她點頭。
「不然,我去買冷飲,你在這裡等一下。」谷檬逕自把話說完,快步走開。
她迫不得已,只好待在原地等候,卻冷不防被某個奔跑玩耍的小孩撞了一下,衝到車道上與一輛直駛而來的車子發生輕微地擦撞。
事情的發生全在電光石火之間,當谷幽再度回過神來之際,發現自己跌坐在地上,膝蓋處隱隱傳來抽痛。
「小姐,你要不要緊?」車主下車來察看情形,說著一口標準的法語。
她抬眼望向他,臉上一片茫然不解,她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只好笑著搖頭,而後四下張望一番,尋找姐姐的蹤影。
男子似是看出她不懂法語,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改以中文道:「小姐,你要不要緊?」
又是一個會說中文的男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巴黎聽見熟悉的語言令她備覺溫馨,「我不要緊。」她試著站了起來。
男子瞧見她受傷的膝蓋,「你受傷了,我就住在這附近,你膝上的傷口需要消毒上藥,到我住的地方把傷口包紮一下。」
「只是一個小傷,不用麻煩了,更何況是我自己不小心衝出去讓你撞著的。」她還得等姐姐。
「終究是我的車子撞傷了你,若不能確定你無礙,我將無法安心。」男子十分有良心。
「可是……」
「小幽,發生什麼事了?」谷檬手上提了兩瓶飲料走回來。
「姐。」谷幽喚了一聲。
男子溫文有禮地道:「對不起,我不小心撞傷了令妹,真的……」
谷檬杏眼圓睜,毫不客氣地指著他破口大罵,「你是怎麼開車的啊!」她的視線在妹妹身上上下梭巡一番,「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膝蓋有些擦傷,姐,不關這位先生的事……」她把事情經過說了一次,
瞭解事實真相後,谷檬的怒焰頓時消退不少,「不好意思,我太過衝動誤會你了,對不起。」她誠心誠意的道歉。
他可以理解她愛護妹妹的心理,「沒有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報上名字,「我是弓箭,有這個榮幸知道兩位小姐的芳名嗎?」
「你是那個聞名全世界的設計師弓箭?」她對他的名字並不陌生,或者該這麼說吧!只要是女人就聽過他的名字,出自他手下的女裝極其優雅、美麗,每個女人都渴望穿上他所設計的服裝。
弓箭微微一笑,承認。
「我是谷檬,這是我妹妹谷幽。」
「現在可以到我住的地方包紮傷口了嗎?」他笑著詢問。他可不是壞人吶!
谷幽在姐姐的挽扶下上了他的車。
十多分鐘後,她們已置身在一幢豪宅內,她膝上的傷口也已處理妥當。
「兩位是來巴黎旅遊的吧?」弓箭一笑,態度極為和藹可親,「預定停留多久?」
「兩個月。」谷檬回答。
谷幽則是打量著大廳內的優雅擺設,有不少是保存得相當完整的古董,藝術氣息十分濃厚,和他的品味相當契合。
一名年輕的女傭奉上茶點。
「羅蘭,二少回來了嗎?」
「還沒。」
「不在他的研究室內?」他又問。
「嗯。」羅蘭點點頭。
最近二少好像在避著他,打從他提出要二少客串模特兒的企劃後,就沒再見過二少了。
「沒事了,謝謝你。」反正,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二少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和他見面吧!「如果你們不嫌棄就由我來略盡地主之誼,帶兩位遊覽巴黎。」
「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谷檬不希望造成他的困擾。
她完全沒有想到聞名全球的設計師弓箭竟會如此平易近人,一點架子也沒有。
「當然不會,若是麻煩,我就不會主動提議了。」他最近倒是都沒見到兵,他突然心想,但嘴上還是徵詢兩位小姐的意見,「兩位的意下如何?」
沒見到兵……弓箭的心中一動,他好像也閉關好些時候了,不曉得調配出他要的香味沒有?
「有你帶我們遊覽巴黎是再好不過了,謝謝你。」沒有人料得到她們竟會在巴黎認識了弓箭,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緣分。
「在這期間,你們就暫住在這裡吧!」他突然提出,「我們也比較方便一起行動,你們也可省下一筆開銷,一舉兩得哦!」
谷檬和谷幽還未有任何表示,有名俊挺的男子自外頭走了進來,身上混合數十種不同的香味。
「小箭箭,好久不見。」在眾人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之際,來者突如其來地吻住弓箭,「我好想你。」
弓箭輕易地推開他,自口袋中抽出一方手帕拭了拭嘴,「別那樣叫我。」他討厭那個稱呼。
谷檬和谷幽俱是目瞪口呆,她們都還是第一次現場看到兩個大男人接吻耶!原來……原來弓箭是同性戀者!
「好吧!」男子聳聳肩,轉頭直直地瞪著坐在對面的兩個陌生的女子。
她們這時才看清楚男子的模樣,他長得並不俊俏,卻相當有個性美,再加上一雙會勾魂的單鳳眼,另有一種魅力。
男子的左耳上戴著一串銀色的耳環相當引人注目,「箭,她們是誰?」他的視線又回到弓箭臉上。
「我的朋友,谷檬和谷幽。」弓箭替他們作了介紹,「他是我的好友兼同事步兵。」
「就這樣?」步兵不甚滿意。
弓箭看了看他的黑眼圈,「工作完成了?」
「那還用說嗎?」他可是為此廢寢忘食耶!
「命名了?」
「『瑰夢』。」他頗有自信。
「好名字。」弓箭讚道。
步兵得意了起來,「當然嘍!也不看看是誰取的嘛!」他認真地看了看谷檬和谷幽好一會兒,而後站起身,「等我一下。」
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只不過手上多了兩瓶設計十分獨特別緻的香水,上頭還印有SHIAH HU00的字樣。
他遞給她們一人一瓶,「送你們。」
「這……」谷幽怔了一下,她雖然不知道手上這一瓶香水的真正價位,但是肯定不便宜,「我不能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
弓箭笑著搖頭,「收下吧!兵可不是一直都這麼慷慨的哦!」他今天心情特別好。
步兵瞪眼,「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是個很吝嗇的人嗎?他不送女人東西是有原因的,為了避免讓對方誤會他對她有意思。
「口誤、口誤。」他一笑帶過。
步兵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睡意如潮水般襲來,他的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你們談吧!我失陪了。」
弓箭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頂端,才又掉回視線,「你們住在哪裡?」
谷檬說了一個飯店名稱。
弓箭召來總管阿利斯康,吩咐他派人去把她們的行李運來,並且辦理退房。
「弓先生……」
「剛才我們已經說定了,別再反悔嘍!」他來個先下手為強。
說定?有嗎?谷檬不太確定,「那就打擾了。」
就這樣,谷幽和谷檬鬼使神差地在火敵的宅邸住了下來。
***
「二少爺,箭有件事要我代為向你報備。」火蛇突地想起弓箭托她辦的事。
火敵丟開一個公文夾,「什麼事?」
「他有兩位女性朋友來訪,要住一段時日。」她差點忘了這回事,「一個谷檬,一谷幽,是姐妹。」
「隨便啦!」對於人名他一向是聽過就忘,「這種小事不必跟我說,反正空房間很多。」說著、說著他又扔開另一個公文夾,氣沖沖地拿過另一份公文在面前攤開來。
「二少爺,喝茶。」火蛇慇勤地奉上茶點。
他徐徐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小蛇,你是叛徒。」她是他現在得坐在這裡辦公的原因。
「我只是奉先生和夫人之命行事而已。」她一臉無辜的表情。
還說呢!若沒有她去通報,遠在紐西蘭的爸媽又怎麼會知道他荒廢公務,真弄不明白,小蛇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主子?「你出賣了我是事實。」
「那是為了公司的利益著想。」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相形之下,他反倒是理虧了。「那需不需要給你加薪以資鼓勵啊?」火敵皮笑肉不笑地睨著她。
「不必了。」她毫不遲疑地拒絕,二少爺所謂的加薪,八成是遣散費,還是別接受得好。
火敵一眼瞟過去,看見那一疊尚未批閱的公文,心中的煩悶更甚,今天是星期日耶!哪有星期日還工作的道理嘛!即使是外籍勞工也有基本人權啊!更何況他還是堂堂的夏火國際集團總裁。
火蛇看了看批妥的公文,雖然未批閱公文的囤積數量相當多,但是,二少爺今天已經解決一部分了,而且沒有偷溜到樓上的研究室,是值得稱許的。
「二少爺。」
「又怎麼了?」火敵的聲音有氣無力。
他還是認命地看完那一些公文和企劃案才是正確的解決之道。
她笑嘻嘻地道:「我想,其他的公文和企劃案可以明天再看。」
「真的!」火敵的眼睛一亮,隨即又以懷疑的眼神審視她,「該不會你又要乘機打小報告吧!」
「什麼嘛!我是真心的耶!」她大呼冤枉,「既然你不相信就算了。」
「不會去打小報告?」他又問了一次。
要是再讓爸媽逮到他的小辮子,那他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我保證。」那一次是別無選擇的。
他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推開身前的公文,一把將火蛇嬌小的身體擁入懷中,「小蛇,你愈來愈可愛了,將來一定能找到好歸宿的。」
在此時,他彷彿看見她的頭頂上有天使的光環。
***
「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
兩個人在同時間開口。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火敵哼了一聲,「這裡是我家,我不在這兒難道住旅館?」
「你家?」谷幽怔了怔。
「想不到你還挺神通廣大的,居然能找到這裡來,還說服了阿利斯康讓你進來。」他在考慮是不是該換個能盡職的總管。
她沒有聽進他的話,專注在自己的思緒上,弓箭大哥明明是住在這兒的,為什麼眼前的男人又說這兒是他的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火敵火大地吼道:「你可以走了,我不會答應當你的模特兒。」這小女生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彷彿把他當隱形人似的。
他越過她走進客廳,大聲地召來總管阿利斯康,「我說過不要讓閒雜人等進來,你都忘了嗎?」
他躬身而立,不卑不亢地回道:「谷幽小姐是箭先生的朋友。」
「箭的朋友?」火敵又投去一瞥,「是嗎?那我倒是錯怪你了。」他怎麼從沒聽箭提起有這一號朋友?
「谷幽小姐和谷檬小姐目前應箭先生邀約在此住下來。」阿利斯康盡責地報告。
這幾天他都留宿在夏火國際大樓內的研究室裡,與他那一些獨家研發的毒藥、解藥相伴,所以,對於宅邸裡的事並不清楚。
不過,啊……小蛇曾經提起過。
他又折回谷幽的面前,「原來你是箭的朋友,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不用客氣。」話鋒突地一轉,「阿利斯康,好好招待箭的客人,不要怠慢了。」
「是的,二少爺。」
在這個宅邸工作的每一個人都說得一口標準的華語,即使是金髮藍眼的法國人亦同。
火敵交代完後,就旋身朝樓梯走去,她是箭的小女朋友嗎?叫什麼名字來著?阿利斯康剛才提了一次,他怎麼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想到最後,他還是決定放棄,反正,等她成了箭的老婆之後,他再記住她的名字也不遲。
很快的,他便完全忘記那麼一回事了。
「二少,你回來啦!」步兵步履輕快地走近,「我聽說你連星期日也到公司去辦公,是真的嗎?」他雖是詢問,不過卻掩飾不了明知故問的味道。
火敵開門的動作一頓,慢條斯理地扭頭看向步兵,「想說什麼就說吧!」
他就知道小蛇靠不住。
「那是真的嘍!」他毫不掩飾訝異。
「又如何?」火敵動也不動。
步兵嘖嘖稱奇道:「有你這麼工作勤奮的總裁,想必夏火集團的營業額一定會蒸蒸日上,很快就可以不用敬陪末座了。」
雖然『夏火國際集團』的年營業額數千億美元已是十分驚人,卻是排名四個集團之末,而原因,必然是有個不務正業的總裁。
「說夠了?」火敵挑起一道濃眉。
呃……步兵搔了搔頭髮,他有種奇怪的不祥預感,「當我沒說。」
哪有那麼便宜的事,火敵的笑容出奇的刺眼,「下次我會記得找你一起去的。」
啊,不會吧!他的臉垮了下來,這大概就是自討苦吃、自找麻煩,總歸一句話就是吃飽了閒著才會調侃二少。
這下倒好了,他自個兒送上門來讓二少抓他去出公差,真是蠢到了極點,現在他只好祈禱二少不會再那麼「勤奮工作」,才不用陪著一起受苦。
「對了,」火敵打開房門,「後天早上十點,我們在夏火大樓見。」
「二少……」他哀嚎。
顯然沒有天使聽見他的祈禱。
「太晚了嗎?」
步兵聞言趕緊閉嘴,一逕地搖頭。
火敵滿意地跨進房內,走了幾步停住,「兵,你進來,我有事跟你談。」
他依言而做。
「把門關上。」火敵脫下襯衫,走向酒櫃倒了杯白蘭地踅回。
這麼神秘!步兵的興趣也被挑了起來,「二少,你想和我談什麼?」
他喝了口酒,「小蛇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而且工作又認真,你認為呢?」
我認為……步兵一怔,這事和他有什麼關係嗎?「我同意。」
「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會有了不起的賢內助,小蛇將來一定會是個好太太。」他拉里拉雜的說了一大串,「你想……箭會喜歡小蛇嗎?」
箭……會喜歡小蛇嗎?步兵一愕,「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該去問他本人才對。」
「那你呢?」他轉移目標。
「我?我怎樣?」那是箭的事,與他無關。
火敵略顯不耐地道:「當然是問你喜不喜歡小蛇了,不然還有什麼事?」
兵到底有沒有在聽他說話,難不成兵當他是在唱歌嗎?
喜不喜歡小蛇?二少究竟是在玩什麼把戲,步兵懷疑地看著他,這其中肯定有陰謀。「我對女人沒興趣,恐怕得辜負二少的好意了。」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火敵有些遺憾,隨即又喃喃自語,「還有箭,農、冥……總有一個會成的。」
「為什麼突然想當媒人?」
「為了轉移小蛇的注意力,免得她老是在我的身邊左一句公文、右一句企劃案。」讓他煩不勝煩,簡直想把她的嘴巴縫起來。「農呢?」
「和漂亮小姐約會去了。」他笑嘻嘻地打破火敵的另一個希望。
看來箭大概也不可能了,他早就該把目標放在其他人身上而不是在此浪費時間。火敵一口將杯中的白蘭地喝完,抬起左手的高科技通訊表按了幾個鍵後等著。
驀地,空白的液晶體螢幕上出現別離那張黝黑、濃眉大眼的俊臉,「二少,你找我有事?」
「我最近新聘了一位製作甜點的廚子,有沒有興趣過來品嚐一下?」釣什麼魚就得用什麼餌。
別離的眼睛一亮,「什麼時候?」他怎麼會沒有興趣,甜點可是他最愛耶!
「看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火敵輕描淡寫地道,有十足欲擒故縱的味道。
步兵在一旁搖了搖頭,左耳上那一串銀色耳環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在遙遠彼端的別離借由良好的收訊功能也聽見了那個「叮叮」聲,「還有誰在?」
「是兵。」火敵‘看’了步兵一眼,意義深遠的一眼。
摸了摸下巴,他知道二少那一眼的意思是,他若破壞了計劃肯定會吃不完兜著走。
「喔!」別離沒再追問。
「決定什麼時候過來再告訴我吧!那沒事了。」他打算中斷訊息。
「等等……」別離出聲阻止。
「怎麼了?」火敵暗自竊喜。
「後天晚上我準時到。」他決定了,只要手上的Case完成就立即趕過去。
「嗯。」他趕緊中斷訊息,在他克制不住爆笑出來之前,免得被別離察覺。
步兵歎了口氣,離大概永無翻身之日了。
他並沒有欺騙離,到時候的確會準備許多美味可口的甜點來招待他,只不過是有代價的,火敵笑得更是開心。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3:26
第三章
谷幽在花園裡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坐定,攤開手中的素描薄,聚精會神地畫起圖來,目光不時瞟向球場上身手矯健的火敵。
在她一筆一筆地描繪下,很快的,原本空白的畫紙上赫然出現他的英姿。
他是堂堂大集團的總裁,難怪不把當模特兒可以得到的報酬放在眼裡,可是,她還是想說服他答應當模特兒。
這些天來,她雖然和他同在一個屋簷下,卻沒有什麼機會和他交談,甚至是一整天都沒碰上面。
「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農夫喘著氣,球拍抵著地面。這根本就是酷刑嘛!昨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已經三點了,而二少居然早上八點就把他挖起來打網球,二少一定是惡魔。
「現在才十一點半,這麼快就陣亡啦!」火敵依然是氣定神閒,雖然額前的過長劉海已被汗水濕濡。「嘖嘖嘖!你才二十七歲,怎麼體力這麼差,像個老頭子似的。」
「二少,我昨晚四點才上床,睡眠不足當然體力和精神都不好啦!」他深吸了口氣辯解。
「那並不是主因,你體力變差的原因是縱慾過度。」火敵接過火蛇遞來的毛巾,拭了拭汗。
「縱慾過度?」農夫一怔。
火蛇則是努力的憋住笑。
「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你還是克制一下,別看到女人就想帶上床。」農夫換女友的速度堪稱一奇,而且還是其他人無法望其項背的。
「那是她們自己送上門來的。」他可沒有強迫別人的習慣。
火敵不以為然,「即使是她們自己送上門來,你也不用照單全收啊!」
火蛇以欽佩的眼神望著他,二少爺真是見解獨到、英明睿智啊!
經過谷幽的身邊時,他不經意瞟見畫紙上的人像,停了下來,他肯定那是以他為模特兒畫下來的。
她一頭霧水地踅回,「怎麼了?」二少爺不是要回房去沖澡嗎?怎麼……
「二少,我先回房去沖澡。」農夫的腳步不曾停頓,轉進屋裡去。
谷幽一抬起頭來,便發現有個天神般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呃……」
他指著畫紙上的畫像,冷冷地道:「我什麼時候同意你畫我?」
她答不出話來。
「二少爺……」
「閉嘴。」火敵仍是冷冷地瞅著谷幽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拿來。」
「拿什麼……報酬嗎?」她猜測,「你可以開價,只要我付得起……」
他打斷她的話,「我要那張畫。」
「這張畫……」谷幽忐忑不安地看了看畫,復又望向他,他想做什麼?
「快點。」他沒什麼耐性。
她差點驚跳了起來,戰戰兢兢地把那張畫自素描簿上撕了下來,遞給他。
他接過那張畫看了幾眼,而後毫不遲疑地將之撕成碎片。
「不要……」她根本來不及阻止。
一張極為出色的素描頓時成了一片片的碎紙飄散一地。
「為什麼?」一股熱氣襲了上來,她忍不住紅了眼眶,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有權決定如何處置。」而且不需向任何人解釋原因和動機。
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說些什麼,但就是忍不住,「既然你不要那張畫,為什麼不把它還給我?」谷幽微揚著臉硬是不讓眼淚流下。
火敵不為所動,「不需要原因,沒有人可以不經我同意替我畫肖像。」他已經看多了女人的眼淚,再多看一個也無所謂。
她把淚意逼了回去,不肯輕易認輸地道:「我會畫我看到的一切,你不想我畫可以把全身都包起來,讓我看不到啊!」
把全身都包起來!火蛇摀住嘴巴,不讓笑聲逸出。要是把全身都包起來,不就成木乃伊了?
他挺意外的,她竟然沒有哭!不過,那並不代表他會留情,「你每畫一張,我就撕一張。」這小女生還真是麻煩,箭是上哪兒去弄來的?
「我會一直畫下去的。」她才不讓他稱心如意。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他的火氣也上來了。
「是你……」谷幽的話沒有說完,火蛇以肘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少說幾句。
火敵粗裡粗氣地道:「把你的素描薄給我。」
「憑什麼?」她的眸子被怒火點亮。
「我得確定你只偷畫了那一張。」他似乎故意和她過不去。
「二少爺。」
「小蛇,不關你的事。」他以指為梳將濕濡的劉海往後梳去,露出額頭正中央的兩簇火焰紋印。「就算你是箭的女朋友也一樣。」
「我不是弓箭大哥的女朋友。」她否認。
這人怎麼亂點鴛鴦譜!弓箭大哥喜歡的人應該是步兵大哥才對。
「是不是都和我無關,把素描簿給我。」他只想看過後立即走人,才剛打完網球,全身都是汗,運動衫也粘在身上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洗個澡。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把素描簿交出去。
火敵一頁一頁地翻看,視線不著痕跡的瞟過一臉氣呼呼的谷幽,沒想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女生也挺有才華的。
翻到後面,他又發現兩張自己的畫像,不假思索地撕了下來,將素描簿交回她手上,「這兩張素描就由我來處理。」
不給她反駁的餘地,他拿了那兩張畫立即走人,留下火蛇尷尬地和她相對。
谷幽蹲到地上將碎紙片一一撿起,每撿一張她的眼淚便滾落一滴。
面對她的眼淚,火蛇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她,只好也蹲下來幫她撿起已成碎片的素描,「二少爺的身份是極機密的事,一旦暴露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討厭拍照那一類的事,連帶也就……其實二少爺人很好相處的,雖然脾氣火爆了一些。」
「很好相處?」谷幽抬起頭看向她,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勢滑落。
她可看不出他的很好相處在哪一方面,如果說他的粗魯無禮、脾氣火爆,沒有耐性,就是很好相處的意思,那她還真不敢領教。
火蛇趕緊轉移話題,「你為什麼想畫二少爺呢?其實箭、兵、農也都是堪稱上上之選的美男子啊!」當然二少爺也是。
她不假思索地道:「當初注意到的是他完美的骨架,讓我想動筆畫下來,我也曾邀請他當我的模特兒,可他怎麼也不肯答應。」
「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她不知道?
不過,這還是頭一遭聽見,一直以來,二少爺吸引女人的是他俊美的外表,而小幽注意到的卻是他完美的骨架,真是奇怪,要是讓二少爺知道,肯定會令他的自尊受損。
「大概兩個星期前吧!」
火蛇將撿起來的素描碎片交給她,「可惜了這麼一張好畫,你畫得真好。」
「謝謝。」谷幽終於露出笑容。
「不過你還是放棄要二少爺當模特兒的構想吧!」要說服他恐怕是比登天還難的事。
她搖頭,「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她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二少爺可是相當固執的。」她據實以告。
「他不讓我畫,我更是非畫不可。」谷幽的牛脾氣也冒出來了,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了。
火蛇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附近沒有其他人之後才壓低聲音道:「那你就偷偷的畫,別讓二少爺發現就行啦!」要是讓他知道她幫小幽的話,那她肯定又得被海削一頓了。
「嗯!」谷幽的眼睛亮了起來。
***
這一個星期下來,火敵不知已經撕毀多少張谷幽的素描,就連他自己也記不得了,而她卻還是不死心,仍是不放棄畫他。
他坐在車子裡,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隱隱浮現黑色的手掌,黑眸之中儘是衡量。
他不經意地自窗外瞄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停車。」這麼晚了,這小女生還在外頭幹什麼?還和兩個高大的男子在拉拉扯扯。
「嘖!」火敵無關緊要地坐在車上旁觀了好一會兒,眼看谷幽就要被那兩個男子架走了,他才悠哉游哉地下了車朝他們走去。
「放開我啦!我又不認識你們。」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救命啊!」
「放開她。」他以法文道。
「她是我們先看上的,她也答應陪我們了。」其中一名男子回道。
不論在任何國家都會有這種不入流的雜碎,他攏起眉頭,鄙夷地睇視他們。
她趕緊掙脫他們的糾纏躲到他的背後。
男子伸手想拉回谷幽,不料卻被火敵輕易地捉住手臂往後一扭而動彈不得。
另一人見狀立即揮拳相向。
「啊……」她大驚失色。
火敵輕易地閃過對方的攻擊,抬腿瞄準他的下巴踢出,將人踢飛了出去,而後重重地跌落在硬邦邦的地面上,發出「砰!」的一聲。
「快滾。」火敵踹了他一腳。
男子連滾帶爬地扶起同伴,以超快的速度逃之夭夭了。
他悶哼了一聲,旋身就走。
「喂、喂!」谷幽連忙收拾起畫具追了上去,「喂,等等我嘛!」
他本來是不打算出手替她解圍的,若非看在箭的份上,他才不會插手呢!
在他回到車上之前,她追上了他。
「小丫頭,你還有什麼事?」他有些煩躁地瞟了她一眼。
「你也才比我大了七歲而已,不要叫我小丫頭。」她不服氣,「而且我有名有姓的。」
「你有名有姓關我屁事,在我眼中未滿二十歲的都是小丫頭。」實際上他根本不記得她姓啥名誰。
呃……她不是來跟他辯論稱呼問題,「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
「我是看在箭的份上才救你的,否則我才沒那麼好興致。」火敵說話向來不加修飾,有什麼就說什麼,別人的死活他也一向沒興趣。
她已經習慣他的無禮,「不管怎樣,你救了我是事實,謝謝。」
「可以放開我的手了?」他沒好氣地問。
谷幽一驚,像被燙著似地鬆開手,下一刻又再度抓住他的手,「你的手怎麼了?」
他甩開了她的手,「不關你的事。」
駭人的黑色已經蔓延至他的手肘處。
「你一定得去看醫生才行。」他的雙手都變成恐怖的黑色了,一定是生病了。
「死不了人的。」他不在意。
況且,他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醫生,雖然沒有開業看病。
愈看愈是心驚,谷幽趕忙打開車門將火敵推進車內,隨後也坐了進去,神色緊張地吩咐司機,「請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們到醫院。」
「回家。」他一眼瞟過去,以無關緊要的語氣下命令,這小女生是在擔心他嗎?這倒是新鮮了。
「去醫院。」
「回家。」他的語氣不容置喙。
「是。」司機再笨也知道該聽主子的命令才是正確的選擇。
「去醫院啦,你的老闆生病了耶!」她情急地大吼了起來。
雖然他平時對她不怎麼好,還撕了她三十三張的素描,她還不至於壞心地見死不救。
火敵粗魯地摀住她的嘴,「閉嘴。」真像是聒噪不休的麻雀。
「咿……唔……」她努力地想扳開他泛黑的手指,卻一點用也沒有。
「再吵我就把你扔下車。」他瞪眼。
不說就不說嘛!谷幽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答應,他這才鬆開了手。
喘了口氣,她無可避免地又瞧見他那黑色的手臂,恐懼又攫住了她,「可是你的手……」
他又瞪了她一眼。
什麼嘛,她是好心耶!谷幽賭氣地道:「要是你不幸死掉的話,我會免費替你畫一張遺像的,而且會畫得比你本人還要好看上百倍。」
「是嗎?謝謝。」火敵好笑地道。
一轉眼的時間,座車已經停在門口,他一馬當先地下了車朝屋內走去,沒有費心去招呼她。
谷幽提著一堆畫具,朝司機點了下頭,隨即追著他的身影而去。
「二少爺,你回來啦!」
火蛇迎上來,瞧見他的身後的谷幽時頗是訝異,不過,她並沒有多問,反正不急在這一時。
「嗯。」他應了聲。
「蛇姐,他的手變成黑色的了,一定是生病了。」搞不好很嚴重呢!不過,她怎麼沒聽說過有哪一種病的症狀是手會變成黑色的。「可是,他卻不肯去看醫生。」
火蛇驀地眼睛一亮,「是魅影,對不對?二少爺。」
火敵擺了擺手,算是回答了。
望著他英挺的身影拾階而上,消失在螺旋的頂端之前,谷幽慌慌張張地抓住她的手臂,「蛇姐,你怎麼讓他走,他的手……」
火蛇安撫似地拍拍她的手,「小幽,那沒什麼,只是中了毒而已。」
「中毒?」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拉高,中毒,那是很嚴重的事耶!怎麼他們一點都不在乎?搞不好……搞不好是會死人的耶!
「小幽,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安撫谷幽的慌張,是語氣不夠輕描淡寫嗎?還是表情不夠放鬆?
「要是他毒發身亡了,怎麼辦?」谷幽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可不想真的免費替他畫遺像。
火蛇輕拍她的臉頰,「聽我說,二少爺所中的毒叫魅影,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再也沒有人可以解開的毒。」這下子她總可以放心了吧!
只有他自己能解開魅影的毒?這麼說……「他是怎麼中毒的?」
「當然是他自己服下魅影的。」
他自己服下……「他想自殺嗎?」
「怎麼可能,」火蛇失笑,「二少爺不可能會想不開尋短見的。」
「那他為什麼要吃下毒藥?」她無法理解他自己吃下毒藥的動機。
「測試藥性啊!」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常做這一類的事,火蛇早已見怪不怪了。
「就只是為了測試藥性,所以拿自己的性命來作賭注?」這太荒唐了。
「沒那麼嚴重啦!小幽。」她還想好好作一番解釋,下一秒卻發現谷幽以超快的速度衝上樓去了,她並沒有試圖阻止。
說不定……說不定小幽和二少爺……
***
「砰啪!」房門被粗魯地打開來。
火敵正打算和酒服下的一粒白色藥丸,也因為突如其來的驚動而不知滾落到哪裡去了。
「見鬼的。」他反射性地吐出詛咒。
「喂!」
是她,他一眼瞟過去,「你難道不知道進別人房間之前要先敲門嗎?」這下可有得找了。
「你剛剛要吃下的是什麼?」谷幽進來之前好像看見有粒白色的東西自他的手上掉落。
「解藥,不過,現在弄丟了。」他蹲下身體四下找尋那一粒白色藥丸。
「解你身上的毒嗎?」
「廢話。」四處都找不著,火敵有些火大了,那見鬼的解藥是滾到哪個老鼠洞去了?
「沒有備份嗎?」是她害他弄掉的,當然不能置身事外了。
「廢話。」若有的話,他又何必蹲在這裡瞎找。
谷幽也幫忙找起藥丸來了,「要是沒有解藥你會怎麼樣?」
他偏過頭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換言之,也就是翹辮子啦!
「會死?」她駭然。
算了,不找了啦!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他突地站直身體。「廢話。」
不過,幸好魅影不會令人受盡痛苦而死。
她發現他站了起來,「你……你不找了嗎?」
「不找了。」火敵乾脆得很,「我還剩三個小時可活,死的時候會拉你當墊背的。」
再過三個小時,毒性便會侵襲內臟,屆時即便是大羅神仙下凡也無法妙手回春。
谷幽更是努力地找尋那一粒小小的藥丸,她並不是怕賠上性命,只是害他有生命危險,她良心不安。
火敵攫住她的手,將她自地毯上拉了起來,「這麼怕我拉你當墊背的?」
她甩開他的手,「我只是不想背負一條人命,那太沉重了。」
他沒再說話,走向酒櫃倒了杯白蘭地又折回,她仍很認真地在找著。「看在你這麼認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不要說了,我一定會找到解藥的。」她生氣地吼了一句。
生命是很珍貴的,不應該輕易放棄活下去的權利。
火敵的唇角似笑非笑地挑起,蹲在谷幽的面前,姿勢一點也稱不上雅觀,「你不希望我死掉,對吧!」他深邃的黑眸宛如夜星。
她頭也不抬的,「對啦!你要有時間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幹嘛不用心找那一粒可以救你一命的解藥。」他怎麼像個沒事的人一般,難道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嗎?
他攤了攤手,「死亡沒什麼好怕的,不就是呼吸停止,沒有生命跡象而已。」頓了頓,他才又再度開口,「我都說不跟你計較了,你就不必擔心我的死活了,或者你喜歡上我了?」
喜歡上他?谷幽瞪了他好半晌,「別盡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我才不會喜歡上個性惡劣的男人。」
「你會不會喜歡個性惡劣的男人和我有什麼關係……」火敵過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醒悟出一個事實——自己就是她口中個性惡劣的男人。
原來她是這麼看他的,個性惡劣的男人,不過,他的個性哪裡惡劣了?「不會因為我不讓你畫我,你就那樣子譭謗我吧?」
「你……我才不是那種人呢!」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話不假,她開始舉例,「你的脾氣不好、粗魯無禮、又不體貼女性,而且沒有同情心,這樣的個性難道還不夠惡劣嗎?」
他的臉當場黑了一半,「既然我的個性那麼惡劣,你又何必費心替我找解藥?讓我死了豈不是乾脆多了。」她還真是瞭解他的缺點啊!
「就算是窮兇惡極的人也有生存的權利。」谷幽並沒有多想。
聞言,火敵更是氣得頭頂冒煙,眉毛倒豎,怎麼才一會兒的時間,他就由個性惡劣晉級到窮兇惡極那一階了?搭火箭也沒這麼快。「對啦!我就是窮兇惡極的人。」他語調中有濃濃的火藥味。
「我沒說你是窮兇惡極的人……」她感到有些奇怪,他幹嘛自己對號入座啊?
「你就是那個意思。」他已經主觀地認定了。
「我沒有。」
「哼!」他悶悶地喝著酒。
她猛然驚覺,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啊!火敵此刻可算是命在旦夕,而她居然把重要的事給忘了,指責起他的不是來了。
火敵又倒了一杯白蘭地,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谷幽依然毫無所獲,心情開始浮躁不安了起來,難道真的會因為自己的莽撞而害死他?
「不用再找了。」火敵道,在色彩鮮艷的波斯地毯上找一粒小小的白色藥丸並不是容易的事。
「我要找,」她從這一角找到那一角,幾乎要將這個房間的每一寸都翻遍了,「我非找到不可。」
他隨手將她推了開去,「我說不必就不必,別嘮叨了。」
谷幽一個不穩便往後跌去,跌落在地毯上,「啊……」好痛!她叫了出聲。
火敵沒有任何表示。
她伸手往地上一按想撐起身體,掌心卻傳來微微的刺痛,「你幹嘛推我啦!」
「你聾了嗎?我說不必找了。」他冷聲道。
什麼東西弄得她的手好痛!她翻過手一看,赫然發現一粒白色的藥丸正陷在她的掌心中,「啊!我找到解藥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3:42
第四章
「如果那時候沒有我幫你找到那個解藥,你現在就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谷幽突如其來地舊事重提,「對不對,蛇姐?」她還不忘尋求他人的支持。
「呃……呃……」好像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答案哦!火蛇頗是為難地敷衍。
火敵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然後呢?」她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吧!
「然後?」她一怔。
「你的目的啊!」他興趣缺缺地朝她投去一瞥,「別拐彎抹角了。」
其實他不必問也猜得到,八成是和要他當模特兒一事有關。
「既然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吧!」明知道這麼做有點小人,但是,她已經沒有其他的方法了,眼看回國的時間已經逼近,她希望能在他的首肯下畫一張畫。
「要求?」他哼了哼,也不想想是誰害他瀕臨死亡邊緣的,還敢提出要求。
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一些些軟化的現象,谷幽連忙堆上滿臉和善的笑容,再加緊遊說,「我的要求對你而言只是舉手之勞,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火敵又閉上了眼睛,聲音微冷地傳出,「你已經造成我的困擾了。」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堵住了她,她沒有想到他的回答竟會如此直接、不留餘地。
一旁的火蛇完全沒有插口的慾望,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他躺在吊床上蕩來蕩去,輕鬆愜意得很,沒打算再搭理人。
金色陽光透過茂盛的樹葉,在他身上灑下一片燦爛,她看得呆住了,有那麼一剎那,她幾乎相信他是英俊健美的太陽神阿波羅的化身。
奮力拉回要被他魅惑去的魂魄,谷幽仍不死心,「別急著下定論嘛!先聽聽我的要求再說好不好?」
火敵挑明了說:「如果又是要我當你作畫的模特兒一事,那你可以不必說了。」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放棄」兩個字怎麼寫嗎?
「你……」看來她是不可能說服他點頭答應這件事了。
火蛇多看了他幾眼,顯然二少爺變得精明、銳利許多。
「被我猜中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其實他挺訝異的,她竟然一點也不俱怕他的火爆脾氣,而且還在這兒待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我待會兒就要去機場了,你難道……」谷幽的話只說了一半。
打斷她的人是火敵,「祝你一路順風。」
她真的是無計可施了,「謝謝。」聲音中隱隱夾帶著不悅。
「不客氣。」沒有她帶著素描簿跟前跟後、跟進跟出的,睽違已久的清靜又將重回他的懷抱。
「小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去機場了」谷檬人未到聲先到。
「哦!好,我馬上過去。」她揚起聲音喊了回去,隨即又把注意力轉回火敵身上,「我要回去了。」
「嗯。」他應了一聲,就再無下文。
「下次我還可以來玩嗎?」在這兒待了近兩個月的時間,谷幽至少知道和他相處時不必太在意他無禮的態度,而且要明確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想來就來吧!」這已經是火敵最熱情的回應了。
她總要上課吧!不可能三天兩頭往這兒跑,況且T省和巴黎相距甚遠,他應該不會常見到她才是。
他的這句話就等於是給了她一張巴黎的通行證,「謝謝。」這次的道謝是真心的。「有空來T省玩,讓我盡地主之誼招待你。」
「你有這個心就夠了。」他心領了。
他經常往來於各國之間,卻甚少到T省去,當然更不會為了讓她招待而特地前往T省。
她對於他的回答聽若罔聞,依舊道:「相信我們很快便能再見面。」臉上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測。
火蛇似乎知道她話中的含義。
很快?火敵嗤之以鼻,「你相信是你的事,我去不去T省是我的事。」若她真以為幾句話就可以說動他,那她未免太天真了。
「小幽!」谷檬的叫喚聲再次傳來。
「啊!我得走了……」
他左右瞄了瞄,反問:「有人留你嗎?」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在這兒說個沒完,這種個性的女人,他還是頭一遭遇見。
谷幽揮著手跑了很長一段距離,聲音又傳了過來,「火敵,我們T省見。」
火敵!他攏緊眉宇,他什麼時候允許她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了?而且他也沒有答應她要到T省。
T省見?她八成是在做夢。
***
如果可以,火敵是絕對不會來參加火卻的婚禮,只可惜他找不到缺席的理由。所以,只好乖乖地來了。
他已經作好挨揍的心理準備了,在他借慕容舟之手讓卻服下特製的春藥開始,他就知道卻會反擊的。
為此,他還特地採用拖延戰術,直到婚禮即將舉行的前一刻帶著火蛇出現在教堂。
冀望卻會看在婚禮的份上,以和為貴地將以往的過節一筆勾銷,即使情況不佳,頂多也不過是兩人放手幹上一架而已。
但顯然是他想得太美了,結果,還是被揍得鼻青臉腫。
原本他的災情不會這般慘重,是因為母親大人下了個命令——不許他讓新郎官掛綵,所以,他只挨扁的份了。
嘖!真痛吶,火敵擰起眉毛,推開火蛇正在為他的傷口上藥的手,「省省吧!反正又死不了人。」
「可是……」她拿著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說不必了,你聽不清華語嗎?」他抓過鏡子照了照,鏡子中映出一張傷痕纍纍的臉,一連串的咒罵自他的口中逸出。
這下子他想不引人注目也難。
房門突地打開,沈依漣走了進來,筆直地來到他的身前,伸手托起他那‘色彩相當豐富’的臉仔細端詳了一番,「你的傷還挺壯觀的耶!」
他別開臉,「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母親的命令不啻是給了卻一張免死金牌,這會兒他的臉八成腫得和豬頭有得比。
她扳回他的臉,「你說的是什麼話,你和卻都是我的兒子,哪一個人受傷我都會心疼啊!只不過……」
「只不過我的皮比較厚,比較禁得起打。」火敵接下她未完的話。
「我沒那個意思。」這她得好好解釋一番。
臉上傳來的痛楚不時提醒他剛才被海扁一頓的事實,「我被卻修理了一頓總不會是做夢吧!我身上的傷就是你袒護他的證據。」他即便是想忘記也很難,除非都不照鏡子。
火蛇緊閉著嘴,極力控制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笑出聲,否則‘代志’就大條了。
「敵,你這種說法對我不公平。」沈依漣流露出悲慟的神情,「我怎麼會袒護卻呢?你們雖然是四胞胎,個性卻截然不同,不過,那並不影響我對你們的愛。」任誰都會認為她是一位慈愛的母親,事實上也相去不遠,只除了她喜歡偶爾捉弄敵。
火敵如臨大敵地瞅著母親猛瞧,「媽,你不會是要哭了吧?」他最受不了女人流眼淚了。
「在你心中我一定是個失敗的母親,難道我不該哭嗎?」她說話的同時,晶瑩的淚已盈眶,的確不愧曾是風靡全球的女明星,淚水收發自如。
他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了?「我只說你偏心,沒說你是個失敗的母親,別自己添油加醋。」他說話的語氣仍是一貫的粗裡粗氣。
反正,打都已經打了,臉也已經腫了,再多說些什麼也於事無補。
「卻今天是新郎官,總不好讓他渾身是傷的參加一生一次的婚禮吧!」沈依漣的語氣相當委婉。
「所以就犧牲我這個男儐相?」他反問。
當時他鐵定比在牧師面前宣誓的新人還要引人注目,而那都是拜卻所賜。
「若是立場對調,我也不會讓卻打傷你。」她是對事不對人。
火敵隨意地揮了下手,「事情過去就算了,我不想再提。」他只好自認倒霉,不然還能怎樣?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他冷冷地道。
火疆推門而入。「你是新娘啊!」意即不是新娘就別躲在休息室裡。
連尹淚自他的背後探出頭,「二哥,你的傷要不要緊啊?」
「不礙事,只是一些皮肉傷而已。」他淡道,難看歸難看,倒沒有什麼大礙。
「那就下樓去。」
連尹淚點點頭,「宴會已經開始了。」
「關我屁事。」他又沒答應要去參加那狗屁宴會,婚禮結束沒有立即走人已經是很夠義氣了,現在要他頂著這一張大花臉下去和一些狗屁倒灶的客人周旋,門兒都沒有。
「可是……」
「不去就是不去,你不用再說了。」他才沒那麼好的興致。
「如果你是在意臉上的傷,我可以用粉把它遮住。」沈依漣想了想。
火敵瞪眼,「我又不是娘兒們,化什麼妝啊!」
她一臉無法置信地望著他,「枉費你身為SHIAH HU00的總裁,思想居然如此古板,一般男模特兒上台走秀時不也都會上妝,難道他們是娘兒們嗎?」
「那是為了工作。」不過,他絕不會在臉上塗塗抹抹,即使是為工作。
或許說是個人的觀念不同吧!他認為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
「耶!這裡還真熱鬧呢!」火夕還是一身帥氣英挺的西裝,一舉手一投足都像個優雅迷人的紳士。
火敵一眼瞟過去,「如果你是來關心我的傷勢,那大可不必了。」
揚了揚手中的牛皮紙袋,火夕笑盈盈地道:「阿利斯康派人送來急件,如果你不想看的話,我叫人送回阿利斯康那兒。」
越過眾人,他一把將牛皮紙袋抓了過來,拆開取出裡頭的一張邀請卡看了看隨手塞給火蛇,「阿利斯康是愈活愈回去了,只不過是畫展的邀請卡也值得以急件送過來。」
沈依漣將邀請卡拿過去看,「這個叫谷幽的小姐是個什麼樣的人?」
「谷幽小姐是個很可愛又很有繪畫才能的女孩子,她一直希望二少爺能夠當她的模特兒,可是,二少爺不肯……」火蛇其餘的話消失在火敵的一個瞪眼裡。
「小蛇,你的話愈來愈多了。」
她可憐兮兮地小聲道:「是夫人問我的嘛!」又不是她主動提起了。
「別怪小蛇。」沈依漣把矛頭轉向火敵,「既然你不要小蛇替你回答,那麼你就自己說吧!」
「沒什麼好說的,她是箭的朋友。」他不認為那些事有值得一提的地方。
她頷首道:「是嗎?那你為什麼不肯當人家的模特兒?」
「叫我在別人面前搔首弄姿,那種事我做不出來。」他的嗓門不自覺地放大。
若真要他做作地擺Pose,他恐怕會連路都走不好。
呃,是有點無法想像他擺Pose的模樣,沈依漣失笑地思忖,不過,肯定是笨手笨腳的,敵一直都不是一個細膩柔和的人。
「為什麼她會寄邀請卡給你?」這一點才是令她感興趣的重點所在,如果敵也可以早點有人相伴,那也沒什麼不好。
「那我怎麼知道?」他翻了翻白眼。
火蛇自言自語地道:「對呀!二少爺撕了人家很多張畫,小幽怎麼還會寄邀請卡來,真是太奇怪了!」
沈依漣聞言愕然,「你撕了人家的畫作?」
姑且不論畫作是否為佳作,但是,那畢竟是人家的心血,他不應該破壞。
「對。」他坦承不諱,沒有絲毫的愧疚,心想,小蛇的多話真該改一改。
「我不記得我曾經教過你去破壞別人的心血。」她認為藝術是人類文化重要的資產,應該好好珍藏保存。「古有秦始皇焚書坑儒,你是要倣法嘍!」即使是生氣,她的舉止仍舊優雅、言語依然溫柔。
「在未經許可下以我為模特兒畫出的作品,我自然有權決定要如何處理那些畫作。」火敵並不覺得有錯。
「至少,你可以把畫留下來,並不一定要撕毀啊!」她覺得他的做法太殘酷了。
「留下來做什麼?」到時候他還得找地方擱放,那多麻煩啊!
「你……你會去看畫展嗎?」沈依漣換了話題,兒子的固執她不是不瞭解。
「我不去。」他才沒有那麼閒。
火夕笑笑地提醒,「紙袋內應該還有東西,先看看再說吧!」
火蛇聞言將紙袋拿反倒了倒,果不其然,有數張照片自裡頭掉出,「啊……」
「又怎麼了?」火敵看了她一眼。
火蛇沒有回答,直接將照片遞到他的手上,這下子果然應驗了小幽的話,二少爺會和她在T省見面。
他接過照片一一看過,每看一張他的臉色便難看一分,「該死的,她是什麼時候畫的?」他像在詢問火蛇,又像是自問。
火夕輕易地自他的手中抽走那一疊照片,津津有味地看了好半晌,才道:「這位谷小姐有相當高的繪畫天分,她的畫十分傳神,準確地捕捉住你的神韻躍然於畫紙上,我對她很有興趣。」
「當然嘍!她畫的又不是你。」火敵把那一疊照片搶了回來。
火夕依然是笑,「咱們長得一模一樣,畫中的人是誰有差別嗎?」
「那你去當她的模特兒。」
「好啊!」她十分樂意,若能由谷小姐替自己畫一幅肖像,那再好不過了。「對了,你去不去看畫展?」
「問這個做什麼?」他本來是打定主意不去的,不過,這會兒他得去找谷幽弄明白。
「若你也打算去,咱們正好可以同行,如何?」火夕挑眉詢問,「當然,若你不想去也不好勉強。」
火敵沒有答話,逕自吩咐道:「小蛇,訂兩張飛往T省的機票。」
兩張?「二少爺,那我呢?」
「你暫時就留在疆的身邊。」也該讓小蛇嘗嘗苦頭了,她才會明白他是一個多麼好相處的主子。
「這……我待在三少爺的身邊,那……我原本的工作怎麼辦?」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必擔心,狼會接手你原本的工作。」他早知道她會有此一問。
她受到頗大的打擊,「二少爺……你不讓我留在你身邊啦!那以後誰來幫你找出解藥放在哪個地方?」自小她就被派到他的身邊,一轉眼也已經二十五年過去了,她從沒想過會離開他,而現在……
「狼可以勝任的。」他的態度毫不在乎。
「為什麼?」她要知道原因。
「狼想換個環境,改變一下心情。」火夕說出事情的起因。
她也不太明白火狼和宿燎之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何以他們的婚姻無法再維持下去?
火蛇著實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二少爺討厭我了呢!」她吐了吐舌頭。
「要是再不管管你的嘴巴,那一天很快就會來臨。」火敵只是隨口嚇唬她而已。
嘟起嘴,她允諾,「好嘛,我改就是了。」
***
火夕和火敵站在T市某知名畫廊外好一會兒,看著絡繹不絕的人潮來來去去。
「看來谷小姐雖然年紀尚輕,卻已經是個頗具知名度的畫家了。」火夕看向同樣戴著墨鏡的火敵。
火敵停止煩躁的踱步,「那又如何?你到底要不要進去?」
「這麼急著想見谷小姐?」她調侃地問。
「見鬼啦!我幹嘛急著見那女人。」他一想起自己的畫像在畫廊裡供人欣賞就渾身不對勁。「那些畫才是我來這裡的目的。」
她挑起一抹笑,「那些畫近來在報章雜誌上引起不少的話題,這是谷小姐第一次展出的人物畫,而十多幅人物畫的主角都是同一名男子,所以那名男子的身份成了各方人馬逕相走訪的重點。」
「重點?」拉拉雜雜地說了這麼一大串,她究竟是想告訴他什麼?
火夕饒富興味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兜了一圈,「有媒體猜測畫中男子是她的情人,我想知道究竟是還是不是,如此而已。」
「不是。」火敵早該明白遇上她就是麻煩的開始。「我和她扯不上任何關係。」
「去看畫展吧!」她邁開步伐。
他隨即也大步地跟上。
一進畫廊,首先看見的便是掛在牆上數幅名為《暴躁火焰》的人物畫。
火敵只看了幾眼,便打算直接動手把畫取下來。
「先生,你不能擅自動這些畫。」畫廊的工作人員上前好言規勸。
「滾開。」
他的怒吼引來其他人的注目。
火夕笑著說:「敵,你就不能用斯文一點的方法嗎?」她輕易地阻止了他衝動的舉止,而後轉向工作人員,「小姐,我們想買下這些畫。」
買?他頗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她在未得到同意之下畫了他的肖像公開展覽,他還沒找她算賬呢!哪有跟她買畫的道理。
工作人員一臉歉疚地道:「對不起,因為畫家的某些個人原因,這一些人物畫是不出售的。」
「那麼,我們能見谷小姐一面嗎?」火夕淺笑地提出請求。
「谷小姐恐怕沒有空……」工作人員偷偷自眼角瞟了瞟臉上有傷的火敵。
火夕又綻出一朵迷人的笑花,柔聲道:「我們不會做出對谷小姐不利的事,你不必操心。」
顯而易見,火敵是她顧慮的主要原因。
「可是……」她想應允這位斯文男子的請求,不過她對另一位的恐懼仍是無法抹去。
火敵欺上前去,凶神惡煞般地吼道:「你到底去不去叫她出來見我們!」
她駭然地退了好幾步。
「敵,你嚇到她了。」火夕輕鬆地把他隔開,「小姐,你不用害怕,他只是脾氣壞了點,沒有惡意的。」語畢,她又是一記淺笑。
對於毫無瓜葛的人,即使是女人,他也不會有憐香惜玉的舉動。
「我……我去跟谷小姐說一聲,但是,不保證她會出來見你們。」怎麼看她都有覺得這個臉上有傷的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危險分子,谷小姐怎麼會認識他呢?
「只需說我們是遠從法國而來即可。」她有把握谷幽會出來見他們。
工作人員雖是滿心疑惑,仍是點點頭,旋身朝後頭走去。
「畫得真好。」她的注意力又回到那一幅幅的人物畫上頭,「不過,在她筆下所呈現出的你經過一番美化,和現實是有些微差距的。」
「那又怎麼樣,我就是我。」夕的意思是畫中人比本人好嘍!他不悅地暗忖。
「剛才那些話只是我個人的看法而已,沒有隱喻任何事。」火夕的笑容相當無辜。
***
「兩個自法國來的男子想見我?」谷幽的精神為之一振。
會是火敵嗎?邀請卡和畫作的照片已經寄出去有一段時間了,也該是時候了。
「他們人呢?」
「就在外頭。」
她立即起身朝門口走去,不曉得他看到那些畫後會有什麼反應?不過,肯定不會是高興。
「谷小姐……」
「怎麼了?」她回過頭看著欲言又止的工作人員,「有話就直說吧。」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見他們得好。」
「為什麼?」谷幽不明白。
「他們來意不善,搞不好是有什麼不良企圖,還是先叫警衛過來好了。」事前預防總比事後後悔來得好。
難道不是火敵?
「兩個人都戴著墨鏡看不出來,不過,其中一個好像不喜歡那些人物畫。」
那就沒錯了,是火敵。
谷幽露出欣喜的笑容,「不用叫警衛了,他們是我的朋友。」只不過,另外一個人會是誰?弓箭大哥嗎?
「不叫警衛?」她心想,那太危險了。
「對。」谷幽推開門走出去。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3:58
第五章
「嗨!好久不見。」只憑背影谷幽就能夠分辨出哪一個是火敵。
在巴黎個把月的時間,她可是認真且仔細地研究過他的身材比例,當然不會弄錯啦!
火敵霍然轉身,「誰允許你展出這些畫的?」他口氣一貫地充滿火藥味。
「咦?」她注意到他臉上的淤傷,反射動作地探手取下那副墨鏡,「你受傷啦!」
她記得他的身手相當矯健,那日在巴黎,他輕易地將兩個人高馬大的壞蛋打得落花流水而救了她,還會有誰有那般大的能耐將他打傷?
「不關你的事,把墨鏡還給我。」他橫眉豎目的。
跟在谷幽身後的工作人員倒抽了口氣,沒想到那個凶神惡煞般的男人竟然就是畫中的男子,她有種幻滅的感覺,不是因為他的長相,而是他猶如活火山似的個性,不時轟隆轟隆地響,冒出煙來。
不過,他即使臉上受了傷,仍舊是俊帥得令人心頭小鹿亂撞。
就谷幽取下他臉上墨鏡的短短時間裡,已有不少看展的民眾眼尖認出他來了。
「看什麼看!」火敵火大地吼。
火夕環顧了一下四周,「谷小姐,這裡可有不被打擾的地方?」再在這裡待下去。難保敵不會失控。
「呃,我們可以到會客室去。」他是火敵的朋友嗎?在巴黎的時候她從未見過他。
「那就麻煩你帶路了。」火夕額首示意,而後轉向他,「火氣別那麼大,會嚇到別人的。」
「嘮叨。」他嘀咕。
被他惡劣脾氣嚇壞的人不在少數,也不在乎再增加幾個。
谷幽領著他們來到會客室,隨即吩咐秘書小姐送上咖啡。
火敵也不廢話,單刀直入地道:「我是來跟你要那些畫的。」
「好。」她答應得挺乾脆,不過,仍附有但是,「只不過你得等到畫展結束。」
等到畫展結束?開什麼玩笑!「不成。」他連一天都等不下去了。
秘書小姐於此時送上三杯咖啡。
火夕輕聲道了謝,而後瞟見她疑惑的眼神,淡笑道:「敵,你替我們介紹一下嗎?」
「還介紹個屁,你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谷幽了。」他耿直地反駁。
「可是,谷小姐並不認識我呀!」她早就知道他會那麼說了。
「這是我妹妹火夕,她是谷幽,行了吧?」他的介紹極其簡單。
妹……妹?谷幽懷疑是自己耳背聽錯了,又問了一次,「他是你的妹妹?」可她不論怎麼看都覺得火夕應該,百分之九十九是個男人,而他居然說火夕是他的妹妹!
「對啦!」
火夕取下墨鏡,淺笑道:「很意外嗎?」
墨鏡下一張和火敵如出一轍的俊臉更是讓她瞳目結舌許久。「你……你們是雙胞胎!」
火夕笑著訂正,「是四胞胎。」
四胞胎,換言之,也就是還有兩個擁有這張臉的人了,那麼他們額頭正中央的火焰形紋印是為了區分他們四人而紋上的嘍!「他從不跟我提起他的家人。」她道。
「敵的個性就是這樣,最討厭麻煩的事。」火夕端起咖啡嘗了一口。
他為什麼要把家人的事告訴她?她……咦,話題未免也扯得太遠了,他此行的目的是拿走那些畫,火敵猛然驚覺,「夕,你是來串門子的啊!」
火夕笑意不減地長身而起,「哎!我差點忘了我是來看畫展的,你們談吧!」語畢,她隨即走出會客室。
谷幽調皮地笑了笑,「我說過很快地我們會在T省見面,沒錯吧!」
原來……原來這是她早就計劃好了,他心想。
「這是對於你撕毀我的素描的小小回報。」雖然撕毀的只是草圖,她仍舊相當心疼,所以,她不僅完成了他的肖像,更安排在此次的畫展中展出。
「你……」火敵咬牙切齒。
「怎麼辦?」她挑釁地揚起下巴,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
這下子她總算扳回一城了,也是為了出一口氣,誰教他跟塊石頭一樣固執,不論她好說歹說,他總是不肯答應讓她畫。
而且……而且他還粗魯地奪走了她的初吻——在巴黎的街道。
火敵擊桌而起,發出「砰!」的一聲,桌上置放的三杯咖啡全都移了位,「你不怕我對你不客氣?」
谷幽著實被他怒氣衝天的模樣給駭著了,不過,仍是鼓起勇氣,「打女人可不是大丈夫該有的行逕。」
老實說,她雖然看不見他墨鏡後的眸子,不過,肯定是冒出熊熊的火焰了。
「不打女人是夕的原則,不是我的。」他一步步地逼近她。
她趕緊起身繞著椅子四周和他保持安全距離,他……他不會真有的打女人的嗜好吧!「你……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我就公開你的身份。」逼急了,狗也是會跳牆的。
火敵笑了,笑得頗為詭譎,「信不信我會殺你滅口,而且在一分鐘內湮滅所有和我有關的東西?」他並非在危害恫嚇,而是真的可以做得到。
她根本無法反應,腦海中一片空白,蝕骨的寒意蔓延到全身。
在驚嚇、恐懼、不信、茫然的複雜情緒之中,有個細微但清澈的聲音穿透一切直達她的心底深處,要相信火敵。
她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不逃啦!」
她還來不及回答,會客室的門被打開,有個男人闖了進來。
「衛軍!」她訝異地看著來者。
秘書小姐滿懷歉意地道:「對不起,谷小姐,我攔不住這位先生。」
「沒關係,你先去忙你的事,這件事我來處理。」谷幽不慌不忙地道。
「好的。」秘書小姐退了出去。
來者是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西裝革履,一身的行頭都叫得出名號的國際知名品牌,顯示出身價非凡。
「我看過那些畫了。」衛軍聲音有些混濁不清。
「給點意見吧!」她淡淡地道。
谷、衛兩家是世交,所以兩家的小孩打小就經常玩在一塊兒,雙方家長也希望彼此的下一代能夠結合在一起,同時也不遺餘力地努力撮合,然卻始終沒有任何成效,直到半年前,衛軍娶了一個富家千金,這個希望才真正成為幻影。
谷家有兩姐妹,他喜歡上的妹妹谷幽,雖然她並非是會令人眼睛一亮的美女,但卻別有一股靈性美,配上帥氣的短髮,也頗有魅力。
一直以來,谷幽都把衛軍當大哥一般看待,著實沒有想到他竟會對她衍生出情愫,真的完全沒有想到,也無法回應他的感情。
老實說,半年前接到他的喜帖時,她相當訝異,畢竟從沒聽說他有交往中的女朋友,不過,她仍是由衷地希望他能幸福。
「畫中的小子就是你喜歡的人?」他激動莫名地攫住她的手臂。
她沒有回答。
而火敵一直保持緘默地倚牆而立。
衛軍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即使你不說,我也自那些畫裡感受出你對他的感情了。」
「不論我喜歡上何人,那都是我的事。」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這丫頭喜歡他?火敵滿心疑惑地多瞟了谷幽幾眼,可能嗎?
這人八成瘋了,光是掛在外頭展示的數幅畫能代表什麼?這男人他能自畫裡感受到這丫頭對他的情意,那……為什麼他連個屁也感受不到。
在他的眼中,畫就只是塗塗抹抹,哪還會有什麼意義!
「我愛你呀!」衛軍克制不住胸臆中不停翻騰,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愛意。
「這句話不該是對我說。」最初的震驚平復後,她的神色冷然。
他抓住她,使勁地搖晃,「一直以來,我愛的人都只有你一個。」
他怎麼能……怎麼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話?谷幽訝異地說:「只可惜我愛的是畫中的男子,到此為止,不要做出讓我看不起你的事。」
她愛他?怎麼一點看不出來!火敵疑惑。
衛軍更是激動得無法自己,「我不明白,那種小白臉有什麼好的,你為什麼會捨我而選擇他?」
火敵的濃眉挑得老高,小白臉?他生平第一次被冠上這個形容詞,其次,憑這男人也想和他互別苗頭,這男人也未免太抬舉自己了吧!
「愛一個人……」她的話被打斷。
會客室的門再度被打開,這次闖進來的是個一臉嬌縱蠻橫的年輕少婦。
衛軍仍抓著谷幽的手臂。
年輕少婦快步來到她身旁,毫無預警地揚手就摑了她重重的一巴掌,「不要臉的賤女人,竟然勾引別人的丈夫!」
事情的發生快得令人措手不及,那重重的一巴掌摑得谷幽眼冒金星,也痛得她幾乎要掉下淚來,不過,她咬牙忍住了,「我沒有。」
「君瑜,你怎麼可以動手打小幽,太過份了。」衛軍想審視她臉頰情形卻被拉開。
「怎麼,你心疼了,這種勾引別人丈夫的狐狸精本來就該打。」她精緻的臉蛋上儘是鄙夷。
原來是三角關係,火敵恍然大悟,只是谷幽會成為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令他始料未及,她才十八歲而已,他還真是小看了她的「能耐」。
不知怎麼的,他的心底總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和衛軍沒有任何關係。」谷幽挨了一巴掌的臉頰開始腫了起來。
「誰信你啊!」她認定了谷幽是介入她婚姻之中的第三者。「我親眼看見你們在拉拉扯扯。」
「只因為拉扯,你就認為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尋常,這太荒謬了,況且,我已有男友,更不可能和他有不尋常的關係。」谷幽其實也相當同情她嫁了一個不愛她的丈夫。
衛軍既然不愛她,又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你以為隨便捏造出一個男朋友,我就會相信你了嗎?我沒有那麼笨。」王君瑜不明白她有什麼吸引衛軍的地方,為什麼他會一直對她念念不忘?「你的男朋友人呢?讓我見他一面。」
「這……」在沒有事先徵詢火敵同意的情況下,她實在沒有把握他會配合。
「被猜中了吧!你根本就沒有男朋友。」王君瑜的氣焰大熾。
她別無他法,只好閉著眼睛,伸手往火敵所在的方向指去,「他就在那裡。」
方纔衛軍和王君瑜都把全副注意力放在谷幽身上,以至於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這丫頭還真敢說!難道她就那麼肯定他不會拆穿她的謊言?此行來T省他可是來找她算賬的,更沒有幫她圓謊的道理了。火敵心想。
「別想敷衍我,若他真是你的男友,怎麼可能任由你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而無動於衷?」王君瑜顯然不是省油的燈。
火敵仍是斜倚著牆,似乎打算置身事外。
「他……」這場戲谷幽似乎有點唱不下去了。
衛軍一語不發地仔細打量戴著墨鏡,倚牆而立的勁瘦男子,雖然礙於墨鏡和那過長的劉海,無法看清他的長相,但是,感覺上和畫中男子極為神似,難道他真的是小幽喜歡的人?「小幽,真的是他?」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提出證明,請你們出去。」谷幽的神情裡有一絲疲憊。
「我要你發誓不再見軍,否則,我就把你勾引有婦之夫的事讓媒體知道,讓你身敗名裂。」王君瑜更是咄咄逼人,絲毫不留餘地。
「君瑜,你鬧夠了沒?我們回去。」衛軍伸手想拉她離開,卻被她拂開。
「還沒。」
再這樣下去肯定沒完沒了,火敵不得不開口,「留不住丈夫的心,你這個當人家太太的也有責任,別一味地責怪別人。」
谷幽訝異地轉頭看向他,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替她說話。
王君瑜漲紅了臉,「你……你憑什麼說這種話,是她下賤來勾引我的丈夫,我有什麼錯,難道……你真的是她男朋友?」
「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他沒有否認。
「不要再說了。」衛軍試著阻止。
王君瑜沒有理會他,逕自尖酸刻薄地道:「既然你是她的男朋友,就該好好看住她,別讓她四處去招蜂引蝶,給你戴綠帽子。」
「尊駕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火敵毫不客氣地道,戴了墨鏡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變化。
「你……」王君瑜為之氣結。
「你們可以滾了,不送。」摘下墨鏡,他趕蒼蠅似地擺了擺手,隨即又想起什麼似地快步走近她,「對了,這個還給你。」他反手就甩了王君瑜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眾人皆是一愕。
衛軍一回過神來,趕緊趨前把她扶了起來,「君瑜,你要不要緊?」而後轉向火敵,「就算我的妻子不小心得罪了你,你也不需動手打一個弱女子吧!」雖然他的臉上青一片、紫一片,不過仍可看出他就是那畫中的男子。
「弱女子?你還真敢說啊!」他臉露譏諷,「她一來就動手打人,這算什麼狗屁弱女子,原本她打了誰都和我無關,不過,她不該打了我的人。」
就這幾句話的光景,王君瑜的半邊臉已經腫得老高了。「我……」原本她還想說些什麼,卻因火敵的一眼而勇氣全失。
臉上的傷痕掩不去火敵的俊美,亦無損他王者氣勢,「女人,地球可不是以你為中心在運轉的。」她肯定是被寵壞了,而他最討厭這種被寵壞的人。「快滾!」
衛軍臨去之際仍眷戀地多看了谷幽幾眼,才和妻子相偕離去。
偌大的會客室又再度剩下他們兩個人,空氣中充斥著靜默。
半晌,谷幽才開口打破沉默,「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否則只怕王君瑜不會輕易罷休。
「不必客氣,」火敵雙手環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咱們什麼時候成為情人的?」
合起雙掌,她真心地祈求他的諒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沒有徵求你的同意就那麼說,因為他認定畫中的男子就是我喜歡的人,所以,為了讓他死心,我只好將錯就錯。」
他語帶譏誚,「想和他劃清界線,所以用我來當擋箭牌,怎麼,你找到新歡了?」
新……歡?這麼說來,他就相信王君瑜的話,認為她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既然你不相信我,為什麼又要幫我?」她覺得被傷害了。
「不過,那小子好像被你迷住了。」火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魅力的。」話中有一絲絲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出的酸味。
「既然你已經將我定位了,我也不用再多費唇舌解釋了。」他的誤會比王君瑜那一巴掌更令她難受。
谷幽完全不加以解釋的態度更是讓他沒來由得冒火,「或者我說的全是事實。」
「是又如何?」她賭氣地回道。
他伸手攫住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直視他的眼睛,「那麼你的價錢是多少?」
看他的眼神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可以為了錢出賣身體的女人了,她使出全力地揮開攫住她下巴的那一隻結實大手,「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火敵閃身擋住她的去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正好缺個床伴。」
谷幽氣紅了眼,沒有多想地揚手打了他一巴掌,「如果這是你替我解圍的代價,那我寧願不要。」一想到自己的初吻竟是被他奪去,她更覺得傷心。
她竟敢打他?臉上傳來的疼痛讓他的怒氣更熾,反射動作地揚起手,「你……」從來就沒有女人敢賞他巴掌,她是第一個。
瞪著他揚起的手,她毫不畏懼地仰起臉,「想打我?動手啊!」
他的作風向來是加倍奉還,也不懂得憐香惜玉為何物,而這會兒望著谷幽紅腫未褪的臉頰,舉高的手始終沒有落在她的臉上,而是重重地放下。
她旋身一鼓作氣地跑出畫廊外,攔了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叩叩!」一陣敲門聲之後,門隨即被推開。
「小幽,我聽媽說你這幾天都沒有去畫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谷檬走近她。
公司派她到香港出差一星期,直到剛才才返抵家門。
「姐,你回來啦!」谷幽抹了抹臉,才自床上翻身坐了起來。
「怎麼了?」她在床沿坐下。
「沒什麼。」谷幽欲蓋彌彰地故作輕鬆。
揉了揉妹妹的短髮,谷檬柔聲道:「你有沒有事我怎麼會看不出來,不想跟我談一談嗎?」她和谷幽差了六歲,所以,格外疼愛這個妹妹。
沉默了好一會兒,谷幽才道:「火敵來T省了。」
「你們見面了?」小幽不是一直希望再見到他嗎?為什麼她看起來沒有高興的樣子?
「嗯!」點了點頭,她開始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姐姐,「沒想到他竟然不相信我。」她語氣仍有些委屈不平。
「你在意他對你的看法?」谷檬若有所思地問。
她愣了一會兒,才認真地思索問題。「我只是很生氣他竟然不明就裡就說出那種傷人的話,什麼叫我的價錢多少?太過分了。」
「其實,你不必在乎他怎麼看你,你還是你啊!」她不認為火敵會是一個好對象。
「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不在意。」谷幽怎麼能說她還因此而氣哭了呢!
她輕歎了一口氣,「你喜歡上他了?」火敵不像是有情的人,而且性情瞬息萬變,她怕小幽若是真和他在一起,恐怕會吃不少苦頭。
「喜……喜……歡?」谷幽有些結巴。
老實說,她自己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繪畫就是她的情人,每畫一幅畫就像談一場戀愛,在畫畫的同時,她是深愛著畫中的一切的,難道是因為她畫火敵,所以……
「他並不是一個懂得溫柔體貼的男人,而且脾氣極壞,我不贊成你喜歡他。」谷檬挑明了說。
她好笑地道:「姐,我自己都不確定喜不喜歡他,你也反對得太早了,更何況火敵身邊多的是美女,人家還不見得對我看得上眼呢!而且,他……」
「他怎麼樣?」
「他現在八成很討厭我了。」她的語氣裡有不自覺的淡淡落寞。
谷檬察覺到了,「為什麼?」
「我打了他一巴掌。」那是她第一次動手打人。
聞言,谷檬慌慌張張拉起她,仔細地審視一番,「他有沒有打你?」他不可能會打不還手的。
「沒有。」雖然他舉起了手,不過,他畢竟沒有真的動手。
「真的?」她的眼神相當懷疑。
「真的,我沒有必要說謊啊!」
這倒稀奇了,是他開始懂得憐香惜玉了,還是……「你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
「小幽,有朋友來找你。」母親的聲音自樓下傳來。
朋友會是誰啊?「我馬上下去。」谷幽連忙理了理衣服和姐姐一同下樓去。
「是你!」
谷檬怔了怔,看著此刻正和父母愉快交談的火敵,感覺頗為怪異,他明明是火敵,但是卻和數個月前判若兩人,這是怎麼回事?
火夕揚起一抹笑,「這些天我去過畫廊數次都沒有看見你,有位小姐告訴我說你不舒服,所以我來探望一下。」
畫廊的工作人員是不會輕易把畫家的資料透露給不相關的人知道,不過,火夕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和溫柔,向來沒有女人抗拒得了。
「謝謝你,我已經好多了。」看到這一張和火敵分毫不差的俊臉,她竟然心跳加速,都是因為姐姐突然問了那種問題。「姐,她是火夕,火敵的妹妹。」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除了火夕和谷幽儘是露出驚訝,不敢相信的表情,和谷幽當初聽見的反應如出一轍。
她敢打包票,谷幽肯定是令敵脾氣更暴躁的主要原因,「另外有件事想請教你。」她對於當初敵和谷幽在會客室獨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很感興趣。
「什麼事?」
火夕的唇畔勾勒出一抹亮眼的微笑,而她一向都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事。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4:13
第六章
這天,一大早火敵就收到快遞公司送來的十多幅畫,不想可知是谷幽所為。
即使過了好些天,他仍是想不出個頭緒來,為什麼他會對她曾是別人的情婦感到憤怒?又為什麼會下不了手給她一巴掌?
火夕自外頭轉了進來,正好瞧見他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自己的畫像,就連她的出現也沒有察覺。
她還特地晃到他的眼前,引起他的注意,「你什麼時候開始有自戀的傾向了?」敵大概還沒察覺出這一項事實吧!
「見鬼的才有自戀的傾向。」火敵倉皇地別開臉,大跨步地走開。
「不然,你幹嘛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的畫像?」火夕跟了過去。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他的嗓門大了起來,傭人們紛紛作鳥獸散,免得遭到池魚之殃。
火夕自然對他的性情瞭若指掌,「那麼你是在想小幽嘍?」
有一絲窘迫自他的俊顏上越過,「你別胡扯,我是在欣賞畫。」
這麼說來倒是失敬了,不過,他幾時開始對藝術這方面有興趣了?她也不點破,突然冒出一句,「你的臉頰應該不會痛了吧!」
他的臉頰為什麼會痛?他一時之間沒有意會過來,「什麼意思?」
「數天前你不是挨了一巴掌,我只是關心一下你的傷勢,如此而已。」她笑笑。
挨了一巴掌……火敵陡地瞪大眼,「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這才是她真正的用意。「自然有人願意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火夕微微笑,一派怡然自得。
「你去找谷幽了。」這件事情只有他們兩個人最清楚,不是他說的,自然就是她了。
「聽畫廊的工作人員說她不舒服,所以我去探視她,順道打聽一下消息。」她斜靠著沙發,饒富興味地瞅著火敵猛瞧,「我聽說有位王子見義勇為,挺身替公主解了圍,可是卻對公主有了誤會。」
什麼王子、公主的,他怎麼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哪來的王子和公主,你就直截了當地說吧!」
她噙著笑,「沒想到你竟然也會替人解圍,原來你也是有正義感的。」
他早知道總有一天會被夕揶揄的,「不要盡說些廢話。」他的身上找不到半根有正義感的骨頭。
「據說你還為了她動手打了女人,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火夕顯然是明知故問。
「對。」火敵略顯不耐。
她又道:「可是,你又誤會了她,對吧?」
「你又知道那是我誤會她了?」他反問。
她胸有成竹地回答他的問題,「當時你只聽了王君瑜的片面之詞,並沒有得到證實,不是嗎?」
他沉思了數秒鐘,而後皺著眉頭出聲,「王君瑜是哪根蔥啊?」
翻了翻白眼,火夕沒轍地說明,「就是那天被你打了一巴掌的女人,記起來了沒?」
「哼。」他哼了一聲算是回答。「那個男人愛她的事總不會是假的吧?」
「是真的。」他八成又不記得那個男人叫作衛軍,她已經習慣了。「不過,一直以來都是他單方面的愛慕,小幽對他並沒有相同的感情,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敢情敵這是在吃醋了?
「夠了,你究竟是想說什麼,別再拐彎抹角的了。」火敵的耐性即將告罄。
她毫不以為意,仍是故我的慢條斯理,「你不該問一個女人她的價錢多少,那不僅太不尊重別人,也太傷人了。」
「說都說了,她也打了,還要怎樣?」他煩躁地吼了出聲。
「而你並沒還以顏色,嗯?」她的眉梢一揚。想不到敵也會憐香惜玉,真是可喜可賀。
他轉身便要離開。
火夕眼明手快地拉住他,「先聽我把話說完再走還不遲,反正,你又沒什麼要緊的事。」
「你的話太多了。」
「不想知道結論嗎?」
火敵終究是轉身面對她,雙手環胸,「你現在可以說了。」
有抹精光點亮了她深邃的黑眸,「就我個人的淺見,綜合上述的症狀,你肯定是患了一種病。」她故意吊他的胃口。
症狀?患了一種病?「什麼病?」話一出口,他便覺得不太對勁。
有沒有搞錯啊?到底誰才是具有醫生資格?
「戀愛病。」火夕笑意不淺。
戀、愛、病?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卻對他造成相當大的震撼,「你是說我……我對那個小丫頭有意思?別開玩笑了,那種乳臭未乾的小妞怎麼可能引得起我的興趣。」他只不過心臟的鼓動快了一些。
「談戀愛是不分年齡的。」敵終於也是身陷愛河了,火夕暗忖。
火敵很難坦然接受,「我自己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那種黃毛丫頭……
「不過,你那與往昔大相逕庭已經證實了我的理論,不然,試問,你何時曾會下不了手教訓女人?」她知道他動手給王君瑜一巴掌時動作一氣呵成,可是一點猶豫也沒有呢!
他回答不出來。
火夕又問:「你何時曾為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過?」她心想,這還是他活了二十五年的頭一遭。
「就當我吃錯藥了,可以吧!」他沒好氣。
「還是你改行當正義使者了?」她不忘乘機調侃他一下。
火敵瞪她一眼。
她一臉無辜地笑了,「老實承認吧!你是在意谷小姐的,另外,你還在意衛軍對她的感情,那是因為你在吃醋。」
「鬼才在吃醋。」火敵粗聲地吼道。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提得起放得下,吃醋是女孩家才會做的事。
火夕臉上的笑容漾大,「反正,我的話就到此為止,其餘的你就自己想清楚吧!」
就跟她來時一般悠閒,她揮了揮手離去,留給他一大堆煩人的問題。
望著她瀟灑自若的離去背影,火敵只能用一連串的詛咒伴隨自己去面對煩人的問題。
***
「谷幽在不在?」火敵一點也不懂客氣為何物。
用了好幾天的時間,他才有一點點認同火夕所說的話,谷幽對他而言是不同於其他女人的。
谷檬搖搖頭,「不在。」
怎麼又不在?她就真的如此忙碌?或者是她不想見到他?他擺起眉宇,「她去哪裡?」
「很抱歉,我不知道。」
「什麼時候回來?」
「很抱歉,我不知道。」她還是回答一樣的答案。
「你……算了,」火敵按捺性子,並沒有發作,「我還會再來的。」語畢,旋即掉頭走人。
谷檬一直看著他的車子絕塵而去,才返回屋內。
「姐,剛剛有客人嗎?」谷幽隨口問。方才自後頭畫室走來時,好似有聽見談話聲,卻不太清楚。
谷檬嚇了一大跳,倒抽了口氣,「沒……有啊,是推銷兒童讀物的。」
「喔!」她深信不疑,腳跟一轉走進廚房去拿了瓶飲料,「姐,要不要喝果汁?」
「不了,你喝吧!」她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小幽應該沒聽到火敵的聲音吧!
谷幽邊喝果汁邊自廚房走出來,「整理畫室真累人。」花了她一整個下午的時間。
「小幽,你把那些畫送去給火敵了嗎?」他三番兩次找小幽到底有什麼事?谷檬不解。
「送去了。」頓了一下,她才又道:「不過,我留了一幅作紀念。」
「我不希望你再和他見面。」谷檬心想久而久之,小幽自然會忘了火敵。
她奇怪地道:「姐,你幹嘛那麼討厭火敵?」他又不是壞人。
「誰討厭他了,我只是不欣賞他那種男人而已,這一次他沒有動手打你,並不代表下一次也不會,畢竟他沒有尊重女性的細胞。」
「那已經不重要了,把那些畫還給他以後,我們便不會再有交集了。」谷幽將果汁喝盡,把空罐子準確地投入垃圾桶內,藉以掩飾心中淡淡的落寞。
「說得也是,畢竟他和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谷檬故意道。
「呃,姐,我出去買素描簿。」
「時候不早了,明天再買吧!」
她笑了笑,「現在天還沒黑呢!況且那家店就在巷子口,走幾步路就到了,我很快就回來。」
「好吧!」谷檬心想,反正,就在附近而已。
谷幽才一走出門外,就有人捉住了她的手。
「啊!」她驚呼了一聲。
又有另一隻手摀住了她的嘴。
「閉嘴,是我。」
這個熟悉的無禮語調……是火敵。她拉下摀住她嘴巴的那隻大手,「你想做什麼?」他怎麼會在這裡?
「自然是有事和你談。」火敵仍舊捉住她的手不放,心裡忿忿地想,那個可惡透頂的女人果然是在說謊!
她見不到他是有些念念不忘,而此刻見了面卻又浮現出那天起爭執的情景,「還有什麼好說的,那些畫全都交給你了,不是嗎?」
她顯然氣還未消。
「不是和畫有關係。」他不容置喙地道:「上車。」
夕要他帶她到一家氣氛浪漫的咖啡廳坐一坐,再向她表白,見鬼了,他長這麼大還不知道浪漫是什麼東西呢!
而且,從來就都是別人向他表明心意,這會兒夕卻要他……他哪做得來啊!
「我不去。」谷幽想也不想。
火敵二話不說地拉著她走向停在一旁的車子,打開車門將她安置在駕駛座旁的位置上,而後繞到另一邊上了車,發動引擎離去。
「停車。」她試著想打開車門。
「已經鎖上了,你不用再白費力氣,到了目的地,我自然會讓你下車。」他一眼瞟過去。
「在你眼中我是一個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那麼你又來找我做什麼?」她賭氣地道。
或許她的年紀尚輕,但是並不代表做事就會恣意妄為,無視於社會道德規範。
「過去的事幹嘛老放在心上,更何況你也打了我一巴掌了。算是扯平了。」火敵蹙著眉宇,關於事情的原委,夕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雖然火敵並未將道歉的言語說出口,谷幽卻自他的語氣中感覺到了,不過,她仍是保持沉默。
他突兀地將車子靠邊停下,並且熄了火。
驚訝地左右瞧了瞧,她的視線最後才落在他傷痕未癒的俊臉上,「這裡就是目的地?」那麼,他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對。」他轉向她。
「你把我從家裡帶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她看了看時間。她沒有和姐姐說一聲就跟他出來,姐姐一定會擔心的。
火敵也不嘮叨,開門見山地道:「你要不要當我的女人?」教他捧著花,肉麻兮兮地說我喜歡你,他是怎麼也做不來的。
「當你的……女人?」谷幽氣結,他當她是什麼樣的女人,難道那天在畫廊的羞辱還不夠嗎?「夠了,我究竟是做了什麼事得罪你,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等等,」他聽得一頭霧水,「你為什麼這麼生氣?」他今天說話已經夠和顏悅色的了。
「錢並不是萬能的,別以為有錢就什麼事都,可以辦得到。」谷幽又試著去打開車門,她不想再和他待在同一個地方。
他剛剛有提到錢的問題嗎?「那我知道,不過,和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他……他怎麼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谷幽真的很生氣,「我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開門!我要下車。」
火敵傾身靠近她,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油彩味,那是一種相當新奇的感受,一直以來,他以為女人身上就只有濃郁的香水味。「靜一靜,先聽我把話說完。」
她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仍是不停的拍打著車窗,發出「砰砰!」的聲音。
被那持續不斷的「砰砰!」聲給弄得煩躁不堪,他吼了聲,「住手。」
那如獅吼般的咆哮只令谷幽怔了幾秒鐘,隨即她又開始拍打車窗,「開門,我要下車。」
不得已,他只好依言而做。
車門的鎖一打開,她立即打開車門下車,沿著道路跑開去。
火敵隨即也下了車追過去,仗著人高腳長之便,輕易地追上了她。
「放開我。」她無法掙脫他的鉗制。
「閉上嘴,你不希望我把你嘴巴摀住吧?」他半威脅地道。
她果然乖乖地閉上嘴。
他滿意地頷首,正打算開口之際,有輛賓士轎車在他們身前停下。
「小幽,你怎麼了?」坐在車內的是衛軍。
火敵的唇畔綻出嘲諷的笑,「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吶!」
衛軍旋即下了車,指示司機將車找個位置停妥。
谷幽其實不想再見到他。
「他有沒有對你動粗?」畢竟他曾動手打過君瑜,這樣的推測並不荒謬。
「沒有,這不關你的事。」她劃清彼此的界線,「你走吧!」
「小幽,我是關心你呀!」他無法相信她會對他如此絕情。
她淡淡地道:「謝謝你的關心,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一輛輛的車子在他們的身側呼嘯而過。
示威似地微一使勁將谷幽帶入懷中,火敵毫不留情地刺傷他,「情侶間的口角還輪不到你來多管閒事,而且你也不夠份量。」
「你……」衛軍的額際浮現出青筋。
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火敵俯下臉吻住她那誘人的紅唇,許久才又抬起頭,「別在這兒自討沒趣了。」
衛軍睚眥欲裂。
谷幽則是過度震驚,而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火敵居然……居然吻了她!
衛軍握緊拳頭,衝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襟,「我真想殺了你。」
火敵不動如山,如果衛軍敢動手,他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把衛軍撂倒。
自震驚的情緒中平復,映入眼瞼的即是衛軍抓住火敵的衣襟的情景,谷幽拉開他的手,「此刻你該做的事是回家去陪伴你的嬌妻,而不是在這裡插手管我的事。」她不時提醒他已結婚的事實。
「我並不愛君瑜。」
「那你為什麼娶她?」
「為了我的事業前途。」他坦言。
她彷彿看見怪物似地瞪著他,「男人都是一樣自私,女人不是東西,更不是男人的附屬品,你既然娶了她,就該好好經營你們的婚姻。」
「小幽,我……」衛軍欲言又止。
「回去吧!」他為什麼就是看不透她永遠也不會愛上他的事實。
衛軍頹然地轉身離去。
谷幽若有所思地望著他離去背影。
火敵頗不是滋味地道:「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她該不會對那小子有感情吧?
將視線拉了回來,投射在他魅惑人心的俊美容顏上,谷幽突地想起方才的吻,兩朵紅霞隨即佔據了她的雙頰,「剛才你怎麼可以吻我!」
「男女朋友接吻是稀鬆平常的事,或者你並不是真的想令他相信我們是情侶?」他挑起濃眉反問。他其實是在意她對那小子的感覺。
「這件事和他並沒關係,而是你沒有權利吻我。」她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誰才有權利?」火敵的眉毛聳得更高,一想到有其他的男人親吻她,他就滿心不悅。
谷幽有點啼笑皆非地直視他,「你弄錯重點了,重點是你不准再對我做出不合禮法的舉動。」意即是不准再親吻她。
「當我的女人吧!」他的口吻再認真不過了,那是惟一能夠將她據為己有的方法。
她板起臉,「不可能的。」
「因為你愛那個小子?」他臉色一沉。
「因為我不想當別人的情婦、床伴。」她說得堅決,毫無轉環的餘地。
火敵一陣錯愕,原來……原來她弄錯他的意思了。「你要當專職的情婦恐怕還不夠格,我的意思是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女朋友。」
不夠格當一個專職的情婦?他還真懂得損人啊!她是長得不夠妖艷,又沒有萬種風情,那又怎麼樣?反正……驀地,有一句話躍入她的腦海中——
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女朋友?
谷幽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略為困窘的俊顏,她能夠相信他是喜歡她的嗎?
「說話啊!」她的沉默叫人無法忍受。
「你是認真的?」她必須確認。
「我沒那麼好的興致開玩笑。」
「那……你喜歡我嗎?」她問得直接。
「廢話。」這還需要問嗎?真是!
谷幽露出會心的一笑,說來也許有些奇怪,但是,她似乎愈來愈瞭解火敵無禮言詞下的真心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火敵再次問。
「我……」她在心中問了自己許多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她是喜歡他的,但是,姐姐不希望她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更不會贊成她喜歡上他。
「討厭我就坦白說。」他幽黯的眸子裡悄悄地掩上一片陰霾。
「不是的。」她連忙否認。
「那……是什麼?」他立即反問。
「是我姐姐……」谷幽不知從何說起。
火敵不解,「這和你姐姐又有什麼關係?」
「她認為你不夠溫柔體貼,而且脾氣暴躁,還有一點暴力傾向,所以,她不會贊成我和你在一起的。」她和姐姐的感情很好,無法不在乎姐姐的感受。
「你的看法呢?」別人怎麼看他並不重要。
沉吟了一會兒,她才認真地回答,「我姐說的那一些的確都是你的缺點……」
她的話無異是將他推入谷底。那個可惡的女人,他和她八成是犯衝!
不過,谷幽接下來的一番話隨即又將他拉了起來,「那也正因為你是個性率直,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所以喜怒容易形於色,至於暴力傾向則是你粗魯動作的假象。」她知道只要人不犯他,他自然不會動手。
火敵深邃的眼中燃起一道光芒,「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她輕輕點了下頭,「不過,你得和我一起努力,讓我姐改變對你的看法。」
「我還沒找她算賬呢!」他哼道。
「怎麼一回事?」她不明白他和姐姐兩人之間有什麼過節。
他的雙眸隱隱約約冒出火來,「在今天之前,我也去找過你好幾回,那女人一概跟我說你不在,如果不是我覺得有些奇怪假裝離去,然後守在外頭等著,根本不會拆穿她的謊言,真是太可惡了!
想不到姐姐會這麼做!不過,她可以理解,「你不要怪她,她只是想保護我。」
火敵哼了哼,沒回答。怎麼?他是洪水猛獸,會咬人不成?
「我要你答應我不生她的氣。」谷幽不想看到他們兩個為了她有嫌隙。
他仍是哼了哼,不過,俊臉上的憤慨不平已經緩和許多。
他雖然沒有明確答覆,不過,她知道他不會找姐姐的麻煩了。「謝謝。」
「幹嘛跟我道謝?」他不承認。
「因為你已經答應我了。」她燦笑如花。
他有些訝異,她不僅沒有因為他的脾氣而退避三舍,還能察覺他未曾說出口的想法,在這一刻他相信,除了她再無其他人能當他的女人。
不經意看了手上的表一眼,谷幽驚跳了起來,「啊!我竟然出來這麼久,我姐一定會擔心的。」她只說到巷子口買本素描簿,沒想到會遇上火敵,還被他強行帶到這裡來。
火敵隨手扔給她部手機,她七手八腳接住他扔過來的東西,定神一看,是行動電話,他是要她先打個電話回家,她感到心頭暖暖的。
「上車,我送你回去。」
她相信,只要他願意,他也可以是體貼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4:29
第七章
「你和火敵出去了!」谷檬的口氣不佳。
她還以為小幽出了什麼意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而小幽卻和他出去了,枉費她千方百計不讓他們兩人見面。
「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如果姐姐知道她和火敵是互相喜歡的,不知會有何反應?
「你不會喜歡上他吧?」谷檬問。
「我……」谷幽支吾了半晌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開始,姐姐就明白地表示要她別喜歡上火敵,而她卻偏偏喜歡上他,她該怎麼說出口?
「以後別再和他見面。」谷檬又道。
「姐……」那怎麼可能?
「怎麼了?」谷檬等著她的下文。
「火敵他人其實不壞,只要試著去瞭解他就不難發現。」谷幽知道或許他做事有點我行我素,而且對於毫不相干的人,也相當冷漠無情,可是……
小幽在為火敵辯解,谷檬當下明白大半了。「有那個必要嗎?」
張了張口,谷幽最後什麼也沒說。
「對了,明天中午你到我的公司來一趟。」她腦海中有個計劃逐漸成形。
「去你的公司做什麼?」谷幽眼露不解。
谷檬沒有多作說明,「反正,你來就知道了。」
她沒有多想即應允,「好。」
「小檬、小幽,吃飯了。」母親的叫喚聲自廚房傳了出來。
「哦!好。」她們異口同聲回答。
***
谷幽下了計程車,走進一棟知名的商業大樓,停在一樓櫃檯前。
「小姐,有什麼事嗎?」櫃檯小姐笑容可掬的詢問。
「我要找你們谷檬經理。」她說明來意。
櫃檯小姐再次詢問,臉上的笑容依舊,「請問您有預約嗎?」
預約?她見自己的姐姐還需要預約嗎?「我是她妹妹。」
「喔!請稍等。」
櫃檯小姐正打算和谷檬的秘書聯絡時,就看見谷檬自電梯內走出。
「小幽。」谷檬揚手招呼。
谷幽向櫃檯小姐道了謝後,立即迎向谷檬。
「吃過飯沒?」
「還沒。」她搖頭。
「那正好,嘗嘗我們公司附設餐廳的商業套餐。」谷檬推薦。
「姐,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她覺得姐姐有些奇怪,還神秘兮兮的。
谷檬使用拖延戰術,「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再說。」
谷幽不再追問,尾隨在她的身後走進一家佈置優雅的餐廳。
「歡迎光臨,請問幾位?」身穿制服的侍者迎上前來詢問。
「我們已經訂位了。」這個侍者面生得很,八成是新進人員。谷檬心想。
「您是谷經理?」侍者又問。
「嗯。」她點頭。
「請跟我來。」侍者微微一笑轉身帶路。
谷幽一直沒有說話,她在猜測姐姐的葫蘆裡究竟是賣什麼藥,直到侍者領著她們來到一名男子的桌前,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名男子起身替谷幽拉開椅子。
「謝謝。」她看了他一眼。
「等很久了嗎?」谷檬笑問。
「不,我也剛來而已。」男子相當斯文,他客氣地說。
她轉向妹妹,「小幽,這位是我公司的同事李逸浩,李課長。」而後又道:「逸浩,她就是我舍妹谷幽。」
谷幽點了點頭。
「谷小姐,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前不久我也去參觀過你的個人畫展,你的才氣令我佩服。」李逸浩熱絡地說了不少話。
「謝謝。」她淡淡一笑。相形之下,她就顯得冷淡多了。
點完餐後,他又開始找話題和她閒聊,想要借此消除初次見面的生疏。
「谷小姐自小就對繪畫有興趣嗎?」
「是的。」她的回答依舊簡潔。
谷幽萬萬沒有想到姐姐竟會這樣幫她介紹男朋友,這根本就是變相的相親。
「閒暇時喜歡做什麼活動?」他絲毫沒把她的冷淡放在心上。
「打球、聽音樂。」谷幽的回答很平板。
「谷小姐喜歡什麼音樂?」李逸浩又問。
「都喜歡。」
「明晚在國家音樂廳有場演奏會,不曉得谷小姐是否願意和我一同前往?」他提出邀請。
她不假思索地拒絕了,「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明晚正巧有事。」
「是嗎?那真是太遺憾了。」
直到飯局結束,始終都是這種情形,氣氛也沒法熱絡起來。
「這就是你找我來的目的?」谷幽一直等到李逸浩先行離去後才開口,「幫我介紹男朋友?」早知道是這種事,她就不會來了。
「對。」她坦白承認。
「我不需要。」
谷檬故意漠視她的話,「如果你不喜歡逸浩這一型的,沒關係,我再介紹其他人給你認識。」只要不是火敵就好,她想,太危險了。
「我不需要。」谷幽態度堅決地道。
「多認識一些朋友也沒有什麼不好啊!」她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那也不用特地安排時間見面吧!交朋友的事順其自然就好了。」谷幽偏著頭看她。
她吐了口氣,靠向椅背,開誠佈公地道:「沒錯,我是希望你早點交個男朋友,那麼火敵的一切就會從你的腦海中消失。」
「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谷檬打斷她的話,「那就聽我的話,把火敵忘了,別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但是,我並不是易碎的陶瓷娃娃。」她道,感情的事是毫無道理可尋的。
自她和火敵相識以來,他並沒有特別令她心動的地方,倒是有過不少令她咬牙切齒的行為——把她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巴黎、撕毀她的素描……但她卻反而對他念念不忘,真是奇怪!
也許是因為不愛管閒事的他竟出手救她,讓她免去被強暴的惡運,還有在畫廊裡,他替她趕走盛氣凌人的王君瑜,雖然最後都有些不愉快,但她仍是很感激他的。
「你是不是有事沒告訴我?」谷檬似有所覺。
她和小幽一直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而今卻因為火敵讓她們之間有了隔閡。
谷幽靜默了一會兒,輕聲道:「火敵他……他喜歡我。」
「那麼你呢?」谷檬的聲音沒有起伏。
她沒有辦法說出違心之論,「我也喜歡他。」聲音不大卻相當堅定。
谷檬的心猛地往下沉,沒有辦法改變了嗎?「即使我反對也不能影響你絲毫嗎?」
「姐,火敵也許不懂溫柔體貼,但是,他並不一定會傷害我啊!」她為他不平。
「看來是不能。」谷檬歎了口氣。
「姐,我……」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谷檬的動作打斷。
她起身,「我該回辦公室了,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談。」
拉住她的手,谷幽一古腦地將心中的話傾倒而出,「自小到大,你都一直很疼我,也盡全力地保護我,不讓我受到傷害,即使我突如其來地想到法國去旅遊兩個月,你也挪出時間來陪伴我,你是我最尊敬也是最愛的姐姐,我真的不想在你和火敵之間作選擇。」那將會是最令谷幽痛苦為難的事。
谷檬沒有回頭,「如果兩者只能擇其一呢?」
鬆開手,谷幽閉上眼睛。
就在谷檬以為她的沉默即是回答之際,她才開口,「我會放棄愛情。」不論選擇哪一方,她都不會快樂。
谷檬的笑容裡有欣慰。
***
「阿幽在嗎?」火敵不叫她小幽是因為衛軍那小子就是那麼叫她的,他才不和衛軍一樣。
「不在。」應門的還是谷檬。
「真的不在,還是你不讓我見她?」他幽黯的眸子裡有抹精光一閃而逝。
他已打定主意要她了,誰也沒有辦法阻止的。
她坦白直說:「我不希望你再來糾纏小幽。」
他的眼神凌厲了起來,「縱使你是阿幽的姐姐,也無權替她作任何決定。」他明白了,原來這才是阿幽有些悶悶不樂的原因。
「如果那也是小幽的決定呢?」她問。
毫無預兆的,火敵的怒氣猶如火山爆發,週遭彷彿燃起熊熊的炙人的烈焰,「可惡的女人,你究竟對她說了什麼?」
谷檬退了一步,強忍心中忐忑,淡道:「她只是在你我之間作了選擇。」
她的回答不啻是火上加油,令他的怒氣更加瀕臨暴發邊緣,他揪住她的衣領提了起來,「卑鄙小人。」她怎麼能夠逼阿幽在親情和愛情之間作選擇?
她的眼神瑟縮了一下,隨即又無畏地回視他噴火的雙眸,「想動手打人了?那麼幾年後的某一天,若是小幽和你吵架,你是不是也會這樣對她?」
重重地鬆開手,火敵勉強按捺下想揍人的衝動,「枉費你還是阿幽口中最疼愛她的姐姐。」如果她不是阿幽的姐姐,他會狠狠揍她一頓,因為她對阿幽做的事太令人生氣了。
「什麼意思?」她瞪著他。
他的怒氣未消,「因為你知道阿幽是喜歡我的,所以才會逼她非得在親情和愛情之間作選擇不可,明知道那會令她痛苦,你還是他媽的做了。」
谷檬啞口無言,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那並不是她要的。
「現在你滿意了?」他的口氣譏誚。
她真該慶幸她是谷幽的姐姐,否則,難保他不會把她大卸八塊!
「不是的,我只是想保護她。」她激動了起來。
火敵冷嗤了一聲,「怎麼你嘴上說的和實際上做的完全兩樣?」他質疑。
她受到很大的震撼,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對小幽做了過分的事。
人總是太過於自以為是,頂著‘為你好’的借口做許許多多過分的事,而絲毫不覺愧疚。
「為什麼反對她和我在一起?」關於這一點他得問個明白才行。
「我不認為你適合小幽。」那是谷檬最初的看法,但是,現在不同了。
「該死的,你是憑什麼那樣認為?」他的表情十分兇惡,卻無損他的俊美。
雖然他的脾氣仍然一如往昔的火暴,粗魯無禮的態度也未曾改善,但是,從他剛才的一番話她可以知道小幽在他心裡是佔有相當份量的。「你們的個性相差太多,我擔心小幽終究會被你傷了心。」她現在明白自己錯了,不該太過主現地判斷事情。
「那是什麼見鬼的理由,根本就狗屁不通,我們彼此是不是適合並不是由你來決定。」火敵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什麼狗屁命運,他只相信自己,他的命運絕不會操縱在別人手中。
他的每一句話都有教她無從反駁起,沒想到她的保護反倒傷害了小幽。「小幽在後頭的畫室裡,我去叫她,你先坐一下。」
「喂!」他出聲喚道。
停下腳步,谷檬回過身,「有事?」
「你不反對阿幽和我在一起了?」從她的舉止看來似乎是這樣,只不過,他還是要她明確的表示。
赧然地一笑,她不諱言自己所犯的錯,「正如你所說的你們適合在一起與否,並不是由我決定,況且小幽有她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幸福的權利,未來的事誰也無法預期,我不該強迫她做違反心意的事,那反而令她痛苦。」幸好有火敵點醒她。
火敵扯了扯嘴角,「想通了?」
「不過,你要是讓她傷心,我可是不會原諒你的。」說罷,她便朝後頭走去。
雖然她的行為令人生氣,不過,她保護妹妹的心是不可否認的。
不一會兒,谷幽快步地跑了出來,臉上滿是掩不住的驚訝,「怎麼有空過來?」
他突然變得不自然起來,伸手自上衣口袋中掏出兩張音樂會的入場券晃了晃,「有沒有興趣去聽音樂會?」他這鐵定會是自討苦吃,火敵在心中歎了口氣。
「啊?」她一怔。
如果記得沒錯,火敵好像對於歌劇、樂器演奏都相當感冒,他怎麼會來找她去聽音樂會?
「不想去就算了。」火敵作勢要撕掉手中的兩張票。
「等等啦!」她拉住他的手,「我又沒說不去,別把票撕掉。」
「去不去?」他又問了一次。
他八成是秀逗了,不然怎麼會被夕說服到這裡來約她去聽音樂會。
「去,幾點開始?」谷幽俯頭看了看身上滿是水彩顏料的工作服。
「七點,你還有十分鐘可以換衣服。」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笑道:「或者要穿這樣去也行。」
十分鐘?那她的動作得快一點才行。「坐一下,我去換衣服。」
火敵聳聳肩,「慢慢來,不急。」若是趕不上也無妨,他一點也不介意。
十分鐘過去,谷幽準時出現,「我們可以走了。」她微笑。
「很漂亮。」身為夏火的總裁,他至少得具備審美觀。
這套衣服襯托出她白皙無瑕的賽雪肌膚,樸素高雅的設計更是彰顯出她獨特的優雅氣質。
「謝謝。」谷幽垂下長睫毛,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心底其實是相當高興的,因為她知道火敵的讚美是出自真心,而非敷衍。「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聽音樂會?」
「夕告訴我的。」他直說。
果然如此,她一點兒也不意外,她所認識的他本來就是那個樣子。
不過,他肯陪她去聽他不感興趣的音樂會的舉動相當令她感動,更令她驚喜的則是姐姐竟會認同她和火敵,她很好奇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你和我姐說了什麼?」她想弄個明白,「她怎麼會突然不反對我們了?」
火敵的視線掉向谷幽的臉上,哂然道:「就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她怎麼有聽沒有懂,「嘎?」什麼樣的實話會有如此大的說服力?
「老實告訴她你的處境有多為難,讓她明白她究竟是做了些什麼事。」他輕描淡寫地道,而後抬手敲了她的額頭一記,「以後有事別悶在心裡。」
谷幽撫著額頭,心頭卻有一股甜蜜蜜的感覺泛開來,「好嘛!」
令姐姐改觀的必定是他不經意表現出來對她的重視,在他火暴的脾氣下,偶爾流露出的溫柔更令她無法自拔地戀上他。
火敵不經意發現司機小張偷偷地自後照鏡打量他身旁的谷幽,「專心開車,小張。」
「呃!是。」小張慌慌張張地掉開視線,注意前頭的路況,沒敢再亂看。
不過,這位年輕的谷小姐必定是未來的二少奶奶,他有預感。
***
谷幽仍舊沉醉在剛才的迷人旋律中,一回過神來立即撞進深邃的瞳眸中,還有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
她嚇了一跳,往後彈開去,「幹嘛這麼近看我?」她的心跳有些微不規則。
他……不會是想吻她吧!
「這麼喜歡剛才的演奏?」看她一臉的陶醉的樣子,正好和火敵無聊形成強烈對比。
原來他是有話要說,她還以為……她鬆了口氣,心中卻隱隱有些微失望。「嗯!」
「你喜歡就好。」枯坐了三個小時還算是有點價值,看見她的笑容,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待會兒還想上哪兒去?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啊……」她指向出口處。
「怎麼了?」火敵不明所以地抬眼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瞧見四個熟悉的身形。
弓箭、步兵、農夫、還有火夕。
三個外形相當出色的男人再加上俊美無疇的火夕,他們一字站開來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四個,「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夕在這裡還有話說,農、箭、兵應該是遠在巴黎才對,怎麼……
火夕笑而不語。
農夫笑得很欠扁,「二少,我記得你不是最討厭歌劇和音樂會這一類的活動嗎?怎麼……」他還故意四下張望一番。
「二少,聽說小幽的畫展上展出十多幅你的畫像,我們是特地來一飽眼福的。」為此,弓箭還丟下才畫了一半的設計圖。
步兵亦道:「改天我們也可以一起去聽聽歌劇,是不是?」左耳的耳環不時發出耀眼的銀色光芒。
火敵的濃眉高高掀起,有兩簇火焰在他深邃的黑眸中跳躍飛舞,「顯然你們都玩得很高興。」他們三個輪流來調侃他?很好。
步兵晃到谷幽面前,「待會兒還有節目嗎?」
她點點頭,「想去吃消夜。」
「正好,我們也一起去吧!」他偷偷覷了旁邊的火敵一眼,而後壞壞的笑浮了上來。
谷幽笑了笑,「好呀!反正人多熱鬧嘛!」
火敵瞪了步兵一眼,「這麼喜歡湊熱鬧!」他可是一點也不覺得好啊!
步兵不知死活地又道:「小幽需要保鏢。」
他掀起濃眉,「有我在就夠了。」保護心愛的女人是男人的責任。
步兵沒敢有異議,不過,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火夕輕笑出聲,「兵是要保護小幽的清白,而且要防範對象就是你。」
「四少,會死人的。」步兵往後彈了開去,及時避開迎面擊來的拳頭。
谷幽的臉微微一紅。
「以後吃東西的時候要小心點。」縮回手,火敵似笑非笑地明示。
步兵四下瞟了瞟,那肯定是恐嚇,絕對是,百分之百是,二少身邊多得是無色無味的毒藥,這下子他的性命岌岌可危了。「二少,咱們是自己人耶!」
「那又如何?」誰教他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本來就是死有餘辜。
步兵伸手欲勾住谷幽的肩膀卻落了空。
「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火敵眼明手快地將她撈進懷中。
他一陣錯愕,二少這是在吃醋了?「小幽,要是我不幸一命嗚呼,你可要畫下我最漂亮的樣子來當作遺照哦!」看來二少對小幽是認真的了。
「行,先把價錢談妥。」小幽爽快至極。
「什麼!還要算錢啊!」他搖了搖頭。
「廢話。」火敵哼了哼,哪有做白工的道理。
「至少!可以打個折扣吧?」他不忘討價還價。
火夕踱向前,笑盈盈地道:「小幽可能餓了,你們打算耗到什麼時候?」
悶哼了一聲,火敵實在是不怎麼喜歡有這麼多的電燈泡同行。
「來日方長,你又何必這麼計較呢!」火夕饒富興味地笑了笑,照這等情形看來,敵肯定是他們四胞胎之中佔有慾最強的人。「走吧!我知道有個地方的食物相當美味哦!」她率先走出去,上了車。
今晚他是別想甩開他們了,火敵拉著谷幽尾隨在火夕身後也上了車。
弓箭、農夫、步兵則是上了另一輛車。
「他們什麼時候到的?」火敵唐突地問。
發現啦!火夕的唇畔泛起一抹笑,「今天晚上六點的飛機抵達。」
「而你事先就知道了?」他又問。
她沒有否認,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是你把事情告訴他們的?」
「我想小蛇也替你感到高興。」她只是把事情透露給火蛇知道而已。
是小蛇!又是她,他相當無奈,也許她的個性一輩子都改不了了。
火夕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游移,而後開口道:「小幽,令姐不再反對你和敵交往的事了吧?」
「你怎麼會知道?」她很意外,這件事她不曾告訴別人,即使是火敵,為什麼火夕會知道?
「當初我去拜訪你的時候也見到了她,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得出她並不喜歡見到我,或者更正確的說是這張和敵相同的臉。」所以判斷出她不會贊同敵和小幽的事。「而此刻你心中的愁已經消失。」
原來如此,谷幽恍然大悟,她的觀察力相當敏銳,而且心思縝密,任何細微的跡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火夕笑著打趣,「敵,你可別欺侮人家哦!」
火敵翻了翻白眼,「我當然不會欺侮她了。」
「那就好。」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4:46
第八章
火敵鐵青著臉瞪視著餐廳內的一男一女,原本他還以為只是長相神似的人罷了,沒想到近看之下竟真的是阿幽和那個小子在這裡幽會!
望著那扇玻璃門內的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他的臉色也愈見鐵青,妒火燒紅了他的眼,也幾乎令他控制不住自己。
夕說過阿幽和那小子沒有任何關係,他是想相信她,但是卻力有未逮,他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她不覺得心虛,又為什麼要瞞著他來見這個小子?其中八成有古怪,莫非真教那蠻橫的女人說中,阿幽是介入他們婚姻的第三者!
火敵心中的懷疑一旦挑起,各式各樣的揣測便一個個冒了出來,猶如滾雪球一般愈滾愈大。
瀕臨爆發的怒氣挑動他額際的青筋,直到谷幽的手被握住,他才上前去以指關節敲了敲玻璃,他必須使盡全力才能克制住想擊破那一片玻璃的衝動。
在裡頭的谷幽聞聲轉頭,瞧見他時一陣錯愕,他怎麼會在這裡?一回過神來,她立即衝到店門外。
火敵未曾離開。「你們聊得挺愉快的嘛!」他冷聲道,「我似乎打擾到你們了。」
由他鐵青的臉色看來,她不難知道他必定是誤會了,「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他找我出來是因為……」
他不友善地朝衛軍丟去一瞥,「那是你們的事,不必告訴我。」一想到衛軍剛才還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便排山倒海而來。「不過,我可沒有興趣被人當傻子玩弄。」
「不是小幽的錯,是我找她出來的。」跟著谷幽出來的衛軍打算替她解釋,畢竟,事情是由他引起的。
「怎麼,想表現你的男子氣概?」火敵的敵意已清晰可聞。他想廢掉那一隻曾握著谷幽不放的手的渴望正漸漸壯大。
「即使你是小幽的男朋友,也無權干涉她的交友情形。」衛軍回道。
火敵出手迅如閃電,不偏不倚地正中目標。
衛軍來不及閃避,待他發現時,已經結結實實地挨了那一拳。「唔!」
「她要你來替她打抱不平的?」他的語氣幾近咆哮,而後噴火的眸子直視著谷幽,「你管不了的。」
「夠了,不要再說了,衛軍你回去吧!」谷幽著急地道,他留在這裡只會令情形更加惡化。
「小幽……」
火敵抿了抿唇,旋身邁開步伐。
她沒再理會衛軍,趕忙快步追上挾帶怒氣離去的火敵,「你聽我說,我來見衛軍是因為他想問我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他妻子的心。」
他絲毫不加理會,腳下依舊一步又一步地邁開。那種謊言只能騙三歲小孩子。
谷幽追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索性使勁拉住他的手臂想令他停下來,不料,卻反被拖著走。
「沒有事先告訴你是我的錯,可是,那是因為你一定不會同意我來見他,所以……」她的額際隱隱冒出了小汗珠。
停下步伐,火敵抽出被她拉住的手臂,「不是你心裡有鬼?」
心裡有鬼?她睜圓眼睛,「什麼意思?」
「就我剛才親眼所見,你和那小子的感情似乎很好,還有說有笑的。」他冷眼瞅著她。
「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她問心無愧。
「朋友會深情款款地握著你的手?」他的聲音裡醞釀著一個風暴,一想起那一幕,胸臆中便漲滿無處宣洩的妒火。「他喜歡你是事實。」那小子曾當著他的面向她示愛!
「我該怎麼說你才肯相信?」衛軍喜歡她並不代表她也有相同的感覺。
火敵粗蠻地扳過她的身子,一字、一句地道:「說、實、話。」
他都有已經親眼見到她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她還想狡辯?
「我說的都是實話。」谷幽蹙起眉頭,他抓得她的肩膀好痛。
還要她說什麼?
難道她就這麼不值得他信任嗎?或者……他是在吃醋!
吃醋!這個名詞聽來相當順耳,不過,她更喜歡其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他若是不在乎她,那麼不論她和誰約會,他都不會在意的。
谷幽忍不住輕笑出聲。
「笑什麼?」她居然還笑得出來?火敵的眉頭擰成一座小山。
她唇畔的笑漾深,「你是在吃醋,對不對?」她晶亮的眸子像鑽石一般耀眼。
谷幽慧黯甜美的笑容正一點一滴地蠶食他的怒氣和妒火。
「沒有。」他才不屑為之呢!那樣子未免太小家子氣,也有損他的男子氣概。
「不過,我很高興。」她毫不掩飾地將自己心中的喜悅表達出來。
「高興什麼?」他還在生氣耶!
「因為你喜歡我啊!」她理所當然地說。所以他看見她和衛軍坐在餐廳內有說有笑時,才會那麼生氣。
滿腔的怒火頓時化為雲煙,火敵的俊顏上掠過一抹淡淡的欣喜,在谷幽的下一句話——我也喜歡你,出口之後。
這是她頭一次對他說喜歡,他的心定了下來,微微上揚的嘴角洩漏了他的心情。
「下次不准你再單獨和那小子出來。」霸道獨裁的口吻將他的佔有慾表露無遺。
「你不相信我?」她控訴。
伸手將她擁入懷中,火敵的眼中流轉著些許柔情,「我是不相信那個小子。」
「他叫衛軍。」她知道他對於討厭或不相干的人,不會費事地記住名字。
誰管他是張三、李四還是王二麻子!「我不愛聽你叫他的名字。」最好是可以把那叫什麼軍的從她的腦海中徹底根除,不留任何痕跡,他不允許別的男人對他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谷幽眸底閃過一抹光芒,「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那我就不再提起和他有關的事。」他明明就是在吃醋,還死不承認。
「說來聽聽。」
抬起臉,她毫不遲疑地提出要求,「當我的模特兒。」好像有點狡猾哦!不過,他也是可以拒絕的。
她還真是鍥而不捨啊!火敵沒轍地道:「想畫就畫吧!」
「真的?」谷幽的眼睛一亮。
「當然。」不過,他醜話得說在前頭,「你可別叫我擺一些很奇怪的姿勢。」
她舉起右手作發誓狀,「絕對不會。」
「那就這樣了。」
「有空嗎?」她噙著一縷笑意問。
他沒有多想,便道:「有,幹嘛?」
選日不如撞日,谷幽揚起笑,「那麼就是現在了,你的車停在哪裡?」
「現在!」
「嗯!」她點點頭,「我現在想畫畫嘛!」語畢,她又開始找尋火敵的車子。
「用不著急在一時吧!」他還沒作好心理準備,更何況日後多得是時間。
「什麼?」她沒聽清楚。
算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沒什麼。」只不過他開始覺得渾身不自在。
希望她不要太折騰他。
***
一回到家,谷幽立即拉著不怎麼情願的火敵往畫室而去。
不愧是專業畫室,他隨意地四下打量,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有耐心地畫了一幅又一幅的畫?
房間內處處可見各式各樣的風景畫,有畫了一半的,亦有裱好框掛在牆上的,咦……他注意到角落的畫架上有一幅用白布蓋住的畫。
她忙著將畫了一半的畫紙取下,換上一張新的畫紙,沒有注意一旁的他。
掀開白布,火敵在架上的畫中看到自己,他完全沒有預料到她會如此珍藏著他的畫像。
「好了,我準備好了。」咦!人呢?谷幽一回頭看見他正盯著另一個畫架上的畫猛瞧。「呃,那是……」
他挑起眉等著她的回答。
「我偷偷留下一幅作紀念,你不會介意吧?」她知道不告而取謂之偷。
「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火敵無所謂地道。不過,也只限她而已,他不會允許其他人擁有他的畫像。
「要開始了嗎?」他的視線略過換上新畫紙的畫架看向她。
「嗯!」
「說吧!你要我怎麼做?」火敵相當認命,誰要他答應了她呢!
「先把衣服脫掉。」谷幽也不拖泥帶水的。
把衣服脫掉?她該不會是要畫裸體畫吧!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仍然是依言而做,開始寬衣解帶。
她咬著畫筆,漫不經心地望著他,腦海中開始構思畫的架構。
很快的,火敵便褪掉身上的衣服,露出結實健美,沒有一絲贅肉的胸膛,而她仍專注於她的思緒中。
一見她沒有喊停的意思,火敵又打算繼續他的動作。
倏地,谷幽回過神來,正好看見他解開皮帶的環扣,將皮帶自腰際抽出。
「停。」她喊。
他正好解開褲頭的鈕扣,聞聲抬眼朝她看去,「怎麼啦?」
「不……不用再脫了。」她的臉上飛上兩朵紅暈,聲音裡滿是困窘。
他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剛剛你不是要我脫掉衣服,怎麼這會兒又不用了?」
她微紅著臉調開視線,「我只要你脫掉衣服,不必連褲子也脫。」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似乎盡往臉上衝,再一會兒就可以媲美紅蘋果了。
剛剛雖然只是瞥了一眼,不過,火敵性感的模樣已經烙印在她的腦海中了。
「真是的,話也不說清楚!」他嘀嘀咕咕地將皮帶撿起來。
就在他打算將皮帶繫回腰際時,谷幽突然又道:「不用弄皮帶了,先這個樣子就好。」
聞言,他不悅地將手中的皮帶扔回地上,「你究竟想要我怎麼做?別再改變主意了。」他鬱悒得幾乎快要抓狂了。
「好嘛!」她又不是故意的。
這怎麼能怪她呢,實在是因為他不論哪一種裝扮都很好看。
她敢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火敵這般氣質多變的男人了。不說話時,他看起來十足是斯文俊美的男人,也可以是火爆浪子,更可以是英俊得要命的冷酷惡魔,不論是哪一種都令女人著迷。
火敵大跨步來到谷幽的身邊,她仍是兀自沉浸在她的思緒中,沒有發現。
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當谷幽發現他就在身邊時,忍不住倒抽了口氣,心跳也有如擂鼓般急促。
「什麼時候才要開始?」他希望最好能速戰速決。
他不會聽到她的心跳聲吧!「先到椅子那坐好。」靠得這麼近會令她的心定不下來。
火敵依言到椅子那坐好,「然後呢?」
左看右瞧之後,谷幽又說:「麻煩你到那一邊去,背貼著牆站立。」
很快的,她便調適好心情,以嚴謹認真的態度表現出她的專業素養。
真是麻煩,他的俊顏上有抹不耐越過,隨即迅速隱沒。「這樣?」
微微頷首,她又下了指示,「把手放在你的腰上看看。」
「一隻還是兩隻?」
「兩隻。」她盯得目不轉睛。
火敵遂將雙手放在腰際。
「不是叉腰,往前一點。」
他的雙手往前移了移。
「好,就這樣。」谷幽滿意地漾起一抹笑,走去將窗簾拉了開來,讓陽光透射進房內,灑在他的身上,形成光與影的立體感。「臉再微微偏右一些。」
不可否認的,她認真的神情相當美麗迷人,渾身洋溢著無比的自信神采,幾乎令他移不開目光。
「OK,現在全身放鬆。」
放鬆?說得容易,他現在全身都快僵硬了,哪還放鬆得起來?
咬著畫筆好半晌,谷幽才走近火敵弄了弄他的頭髮,而後退開一步審視一番,「好極了。」
「可以開始畫了嗎?」
「可以。」她回到畫架前,神情專注地比了比,這一刻她是一個職業畫家。
他不能不問,「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夠畫得好?」
她沒有抬頭,拿著畫筆的手迅速地在全白的畫紙上移動,「快則三小時。」
他頓覺眼前一黑,「慢咧?」
「慢則五個小時。」
他險些昏倒。
「頭不要亂動。」谷幽發現了。
火敵只好又把頭轉了回來,快則三個小時,慢則五個小時,「你最好快一點畫完。」他不確定自己的耐性是否足夠。
「你不要亂動的話,我就可以畫得快一些。」說話的同時,她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
「盡量啦!」火敵不敢保證。
十多分鐘過去,他終於忍不住動了動,略舒展一下僵硬的身體。
她蹙著秀氣的柳眉,「不要動嘛!」
翻了翻白眼,他低咒了一聲,「你乾脆用釘子把我固定在牆壁上好了。」他又不是死人,哪能長時間維持相同的姿勢。
「拜託嘛!」谷幽軟語祈求。
火敵對她沒轍,只好再度擺出原來的姿勢,「快點畫吧!」
「謝謝。」她笑。
他沒有搭腔。
一小時過去。
「好了沒?」這已經是他問第三十遍了。
「還沒。」每一次,她都不厭其煩地回答,因為她明白這件事對他來說有多困難,況且,他並非職業的模特兒,雖然他擁有極其優秀的天賦。
「還要多久?」他的手腳已經開始麻痺了。
「就快好了。」
她的就快好了是多快?火敵此刻是度秒如年啊!他有預感,等她完成那一幅畫,他八成也已經變成化石了。
「好了沒?」第八十六次,他問。
「還沒。」谷幽的回答還是不變。
「好了沒?」他問得有氣無力,第八十七次。
「還沒,就快好了。」
「好了沒?」時間的流逝他一點概念也沒有,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反正,他的手腳已經失去知覺了,要畫多久就隨她去了。
終於,在火敵問了第八十八次後,谷幽回答有了不同,「完成了。」
「完成了?」他不敢置信。
「嗯。」這幅畫她相當滿意。
「很好。」他仍是一動也不動。
她足足看了三分鐘才將視線自畫上掉開,發現他仍在原地擺著不變的姿勢,她疑惑地詢問:「我已經畫好了,你可以動了。」
他是想動,只可惜手腳不聽使喚,他歎了一口氣,頗是無奈地道:「手腳全都麻了,我動不了。」
聞言,谷幽忍不住掉噗嗤一笑,「那是因為你的身體太僵硬了。」
她竟然還笑得出來,火敵不悅地丟了一記白眼過去,「很好笑嗎?」也不想想誰是罪魁禍首。
他這會兒大概就像個雕像似的。
她終於流露出些些的愧疚,「對不起嘛!我來幫你按摩好了。」
火敵哼了哼,「這種折騰人的玩意,下次不幹了。」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谷幽邊幫他按摩,邊淡淡地道:「那我只好去拜託衛軍。」
他霍然轉頭瞪她,「你敢?」
她無視於他惡劣的態度,「不然,又沒有其他人選了啊!」
「我。」火敵咬牙切齒地迸出話來。
他沒得選擇了。
***
掛斷電話,谷幽怔怔地瞪著電話發呆。
王君瑜為什麼要約她見面?而且,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友善得教人不敢相信。
是因為王君瑜相信她不會危及他們的婚姻?不過,她是該跟王君瑜把話說清楚,若能讓他們夫妻重歸舊好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谷幽回房換下工作服,而後駕車前往約定地點赴王君瑜的約。
在她停妥車子下了車後,才驚覺有些不對勁,卻已經來不及再回到車上駕車離去。
兩名大漢迎向她「你究竟想做什麼?」她退了好幾步。
王君瑜揚起得意的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惟一可以確定的是王君瑜肯定是不懷好意。
不假思索的,她轉身撥腿狂奔,只可惜跑了一小段距離後便被追上了,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當初唸書的時候就該加入田徑隊才對。
「放開我,你沒有權利強迫我去任何地方。」她使出全力地掙扎。
王君瑜只是笑。
「放開我,救命啊!」谷幽扯開喉嚨大叫。
許許多多的路人停足圍觀、七嘴八舌討論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王君瑜胸有成竹地朝圍觀的群眾解釋,「她是我們醫院逃脫出來的精神病患,有很嚴重的被害妄想症和攻擊性,我們已經找她很久了。」
「她說謊,我正常得很,他們要綁架我,拜託,救救我。」現在她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穿醫生的白色制服了,是為替他們綁架她的行動掩護。
沒有人相信她的話,由路人畏懼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都信王君瑜所說的。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她居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綁架。
即使是在情勢極端不利之下,谷幽依舊不放棄掙扎,她不想讓王君瑜的詭計得逞,不過,在一塊有著刺鼻氣味的手巾摀住她的口鼻之後,她頓時失去了所有知覺。
當她再恢復知覺時,已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了,谷幽轉頭瞧了瞧四周,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她再度閉上眼睛,藉以緩和腦中昏眩的感覺。
「你醒啦!」
這個聲音……是王君瑜!對了,她被人用藥迷昏了。
睜開眼睛依循著聲音的來處看去,果然瞧見坐在一張椅子上的王君瑜,她自床上坐了起來,感覺還是有點不舒服。「你究竟是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她開始在腦海中將所有發生的事重新組合。
「我要報仇。」王君瑜交疊著修長的腿。
報仇!報什麼仇?她揉了揉太陽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從來沒有人打過我,就連我的爸媽也不曾動手打我,而那個男人竟然……竟然敢打了我一巴掌。」她愈說愈氣憤,「我不會饒了他的。」因為那一巴掌,她的臉腫了兩天,沒法出去見人。
谷幽的腦筋動得相當快,「那麼,你抓我來是要引火敵出現。」
「沒錯,有你在我的手中,他肯定不敢輕舉妄動的。」那天,他也是因為谷幽才動手打她,由此可見,他必定是相當在意谷幽。
她不明白,谷幽究竟有什麼好的,為什麼衛軍和那男人都對她著迷?
「他不會來的,你白費心機了。」她是真的希望他不要來。「我並不是他惟一的女朋友,你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份量。」不曉得王君瑜打算做什麼?
「喔——」她刻意拉長的語音擺明了是不相信谷幽的話,「我們來試一試吧!」王君瑜攤開手。
一旁的男子立即將手機奉上。
希望歸希望,谷幽知道火敵一定會來的。
王君瑜迅速地按入一組電話號碼……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5:05
第九章
「我和你爸也想過去看看那個才華洋溢,神通廣大的谷小姐。」螢幕上的沈依漣心血來潮地對火敵提出,「你覺得怎麼樣,好不好?」
想不到竟然有人能無懼於敵的火爆個性而愛上他,她迫不及待想見谷幽一面,最好再頒個勇氣可嘉的獎牌給谷幽。
這真的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原本她還以為這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忍受得了他,幸好老天爺送了一個谷幽來,否則,他怕是娶不到老婆了。
「不好,別再來湊熱鬧了。」農、箭、兵也都有留在這兒,還沒滾呢!
「我想先看看未來的媳婦,這個要求難道不合理嗎?」她悲歎。
「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反正時候到了,我就會帶她回西蘭見你們。」火敵看了一眼自外頭走進來的火夕,身後還跟了憂心忡忡的谷檬,這肯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而且怕是和阿幽有關係。「媽,我現在有事,晚點再聯絡。」語畢,不待回答他便中斷訊息。
「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視線停在谷檬滿是憂慮的臉上。
「小幽不見了。」
「什麼時候的事?」他幽黯的眸子迅速奔騰過一抹寒光。
「聽鄰居說小幽是在接近中午的時候駕車出去的。沒有人知道她上哪兒去了,我們一直找不到她,這種情形是頭一次。」所以,爸媽和她都很緊張。「原本,我還以為她和你在一起。」
「沒有,她說要把畫了很久的一幅畫完成。」所以拒絕了他的邀約。
「她曾和人有過節嗎?」火夕淡淡地問了一句。
「沒有,小幽的生活圈相當單純,不太可能和人結怨。」谷檬再肯定不過了。
「有沒有可能和感情方面有關?」她再度提出另一個問題。
感情方面!谷檬的視線飄向一旁的火敵,腦海中突地竄進一個念頭,「啊!難道會是王君瑜綁架了小幽?可是,為什麼呢?」
「該死的女人。」火敵的聲音陡地降至冰點,令人不寒而怵。她八成是活得不耐煩了。
火夕勾起一抹淺笑,由此可見敵對小幽的重視,也正好讓谷家的人看看他對谷幽的真心。「我已經把你的手機號碼留給谷伯父了,一旦有任何消息,他會即刻通知我們的。」
她相信,那女人鐵定是不甘心挨了他一巴掌,所以才會擄走谷幽,而目的當然是和他算賬了。
火敵表情難解地看了火夕一眼,「我要一份那女人的資料。」
作了OK的手勢,她轉身上了樓,「給我十分鐘。」
「太久了。」他的聲音淡淡地傳遞出擔憂,一想到那該死的女人不曉得會對阿幽做出什麼事來,他就無法再多等一分鐘。
火夕停在樓梯的中央,「我會盡量快一點。」在敵抵達之前,她應該不會對谷幽有任何不利的舉動。
他勉強同意,「嗯。」
「小幽她不會有事吧?」谷檬也想到過要去報警,卻因為未超過四十八小時而作罷。
「當然。」要是阿幽少了一根寒毛,他肯定會讓她吃不完兜著走。
火敵不停地來回踱著步。
不一會兒,火夕又自樓梯上徐緩地走了下來,手中拿了一疊厚厚的文件。
「這就是你要的。」她把東西交給他。
「謝了。」一接過那疊文件,他便以極快的速度開始翻閱。
突地,他上衣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將手中的資料合上,掏出電話來,「喂!我是火敵。」
「呵呵呵……」一連串的笑聲自手機的另一端傳來,「還記得我嗎?」
「有屁快放。」果然是她搞的鬼,火敵的眉毛豎了起來,憤恨顯而易見。
「有個人你一定會有興趣。」
「你對她做了什麼?」他的眸底有抹寒光流轉,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卻闖進來,說不得他只好送她一程了。
「目前沒有,不過,接下來的事誰也不敢保證。」王君瑜又是一串得意的笑。
「說出你的目的。」他的聲音微冷。
「想見她你就到這個地方來。」她接著說出了一個地址來。「只准你一個人來。」
一見火敵收起手機,谷檬便著急地問:「是王君瑜打來的,是不是?小幽她現在在哪裡?」
他心中默念了一次那個地址,「阿幽目前沒事,對方要求我一個人前往她指定的地方,你們就在這裡等我的消息。」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
抓起桌上的車鎖匙,他便快步朝門口走去,「放心,我會把阿幽毫髮無傷地帶回來的。」
「但是……」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火夕閒適的笑容擋下。
「相信敵,他一定會以自身的性命來保護她的。」火夕知道這種事對他而言,只是一樁小Case。
惹火了他,將是王家不幸命運的開端。
***
「你來啦!」伴隨著王君瑜聲音的是陡地亮起的燈火。
火敵一眼就瞧見被綁在椅子上的谷幽,沒理會王君瑜,逕自道:「你沒事吧?」
谷幽搖了搖頭,「你不應該來的。」
鬆了口氣,這時他的注意力才轉到王君瑜身上,「現在你可以說出你的目的了。」他不著痕跡地掃過屋內的數名大漢。
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忽略她的存在,這個狂妄的男人是第一個。「看來你挺在意這個狐狸精的嘛!而且還為了她甩了我一巴掌,記得嗎?」她晃了晃手上閃著銀光的小匕首。
「事情是我做的,你該針對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他將一切往身上攬。
只要阿幽不在她的手中,那麼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大開殺戒。
她並不笨,當然知道他此刻的態度會如此收斂就是因為谷幽在她的手上,「若是在這張臉上劃個幾刀,不曉得會怎麼樣哦!」
「你敢?」火敵的目光如刀,劉海下兩簇霸道狂狷的火焰紋印彷彿也散發出無形的殺氣。
王君瑜被他身上的殺氣給駭著了,幾乎要忘了此刻佔了優勢的人是自己。
四處飄散的勇氣再度凝聚,她的氣焰又高漲了起來,她有四個剽悍的手下,難道敵不過他一人,「沒有什麼事是我不敢做的,你要不要試試看啊?」
他強自按捺下滿腔的怒火,「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他不希望冒一絲絲谷幽可能會受傷的險。
她示意兩名男子上前搜他的身。
火敵戒備地瞪視著接近他的兩名男子,準備在他們一觸及他的身體之際就將之撂倒。
「如果你不想她變成大花臉,那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她的威脅意味明顯。
他不滿的悶哼了一聲,毫不抵抗任由他們徹底地搜了他的身,而後有一抹冷冷的笑浮了上來,瞬間就消失無蹤。
確定他的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後,王君瑜蹲下身和谷幽四目相交,「好好看著吧!給我打。」她毫無仁慈之心地下命令。
「火敵,你不要管我。」谷幽忍不住叫道。她不要他為了她而受傷。
「要是他還手,你的臉上就會多出幾道劃傷了。」這就是她的報復,誰教他竟敢動手打她,「或者,你若肯跪下來向我道歉的話,我可以考慮網開一面饒了你。」她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是尊貴的女王。
冷嗤了一聲,火敵極其不屑地冷言道:「少廢話,儘管放馬過來吧!那種毫無尊嚴的舉動,我是怎麼也做不出來的。」
「給我打。」她非得打到他求饒不可。
「住手,你們住手。」谷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為了她被四個男人圍毆,她的心在痛,每當有一個拳頭落在他身上,她的心也彷彿被重擊了一下。
王君瑜揚起得意的笑,看見谷幽痛苦的模樣更是令她感到無比的痛快,谷幽破壞了她的婚姻,偷走了衛軍的心,她不會讓谷幽幸福的。「看著心愛的人挨打是什麼樣的滋味啊?」
谷幽的眼眶泛紅,一層霧水襲上眼眸,「夠了,不要再打他了,求求你。」
王君瑜不為所動。
火敵果真沒有動手,任由如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的身上,並且不著痕跡地以指環上細小的尖刺分別紮了他們四個人,用不了多久,他們四個就會倒下了。
前一刻,王君瑜仍是神情淡漠不關心地看著手下痛毆火敵,下一刻,卻聽見四聲「咚!」的聲音,便發現她的四名手下已悉數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她神情駭然地叫,「怎麼會這樣!」
谷幽也感到錯愕。
抬手拭去唇畔的血跡,他一步一步地逼近,「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了。」懶洋洋的語調更是令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你不要過來,不然,先有危險的人會是她。」王君瑜的聲音微微抖著,她無法相信,為什麼她的四名手下會在片刻之間全都倒下了?
這男人究竟是動了什麼手腳?如何能令四個高大的男子在瞬間直挺挺地倒下?
火敵仍舊一步一步地縮短距離。
揚起手中亮晃晃的匕首,她毫不考慮地朝谷幽的身上刺去。
他的身形一閃,以手擋下了那一刀,另一隻手將谷幽連人帶椅地拉至他的身後。
鮮血不停地淌著,自他手掌上被劃開的那道傷口裡冒出,而他絲毫不在意。
「火敵,你手上的傷……」谷幽臉色蒼白,眼眸含淚地睇視著他。
若不是她笨得相信王君瑜的話,陷入王君瑜的計謀中,他也不會為了她而挨打,甚至受了傷。
「放心,不礙事的。」火敵解開了她身上的繩索,傷口不斷湧出的鮮血不小心沾染到她身上的衣服。「你沒事就好了。」
「是我害你受傷的。」她滿是愧疚。
他一笑,輕描淡寫地道:「這傷在我的手上總比在你身上來得好。」這一個小小的刀傷算不了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自身上拿出一方手帕纏在他手上的傷口處止血,眼淚如珍珠般紛紛掉落。
「傻丫頭,哭什麼!」他以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背,笨拙地安慰。
谷幽更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火敵有點慌了手腳,她的眼淚擰疼了他的心,「沒事的,別哭了。」
她止不住眼淚,斷斷續續地抽泣。
他不夠溫柔地替她拭去眼淚,懊惱地道:「我不愛看到你掉眼淚。」他的心已揪成一團。
受傷的人是他耶!哭得淅瀝嘩啦的人卻是她。
看到此等情形,再笨的人也知道火敵是何等地重視谷幽。
王君瑜被嫉妒燒紅了眼,握著染紅的匕首再度衝向谷幽,「都是你這個狐狸精!我恨你。」為什麼她可以輕易地得到衛軍和火敵的愛?
他將谷幽撈進懷中,輕易地閃身避開了她刺過來的匕首,並反身使了個迴旋踢,將她踢到數米之外的地板上癱著。
王君瑜痛得掉下眼淚,幾乎要昏厥過去。
火敵帶著她準備離去,在行經王君瑜身邊時停頓了一下,淡漠地道:「阿幽和你丈夫並沒有任何關係。」他只說這麼一次,語畢,他拉著她再度舉步。
谷幽的心頭暖暖的,有股甜蜜的感覺蔓延開來,滲透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裡去。
***
谷檬驚喜萬分地審視歷劫歸來的妹妹,而後發現了她身上的血跡,「小幽,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火夕的目光兜了一圈,收回,「受傷的人是敵。」而後她撥了通電話找來醫生。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感激,謝謝你救了小幽,謝謝!」至此,她再無一絲懷疑,火敵肯以身體來保護小幽,就已經證明了他的愛。
「不必謝我,我救她是因為她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了。」他直言,卻不知他的一番話不啻是當眾對谷幽的表白。
弓箭和步兵相視會心一笑。
谷幽則是臊紅了一張臉。
「啊!」谷檬猛然想起還在家中等候消息的父母,「爸媽還不知道你已經平安回來了,先打個電話回去好讓他們安心。」
「在車上的時候,火敵已經讓我打過了。」
「那就好。」事情只要和谷幽扯上關係,火敵就比任何人想得還要周到。
就這短短的時間內,一名身著白衣的醫生已提著醫藥箱匆匆自外面走入。
「四少,誰受傷了?」顯然他也是『四季盟約組織』旗下的人員。
「是敵。」火夕微笑告之,「麻煩你了。」
「這是屬下的職責所在。」他忙道。
火敵不怎麼高興的咕噥,「又不是什麼大傷,何必這麼費事,隨便上個藥就好了。」
「那會留下大疤痕的。」火夕漫不經心地道。
他冷嗤了一聲,「只不過是多個疤而已,死不了人的。」他覺得那可是一個記號。「哪個男人身上沒有幾道疤痕的?」他反問。
「不美觀嘛!」她笑笑,「反正,醫生都來了,你就順便縫合一下傷口吧!也會痊癒得比較快。」
谷幽幫著說服他,「就讓醫生治療一下嘛!」她也比較安心。
火敵淡淡地睇凝著她泛著淺淺憂鬱的嬌顏,好一會兒才掉開臉,粗聲道:「要縫便縫吧。」若是那能撫去她臉上的憂鬱的話。
火夕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哎!果真是有了異性就沒人性。」
「嘮叨!」他低斥,舉步尾隨醫生走進另一個房間。
「我也去。」谷幽亦要跟進。
火夕將她攔了下來,「那種場面你最好還是別看得好,太血腥了。」皮開肉綻的情形並非每個人都可以忍受的,要是她昏倒可就麻煩了。
「放心,敵不會有事的。」
「可是……」她又望了關上的門扉一眼。
谷檬也道:「夕說得沒錯,更何況你進去也幫不上什麼忙,要是嚇昏過去,醫生還得分心照顧你才麻煩呢!」小幽能遇上火敵也是緣分吧!她想。
「好吧!」她無法反駁。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谷檬起身。
「姐……」這麼快就要回去啦?她還沒確定他的傷口沒事,她不能……
谷檬善解人意的笑道:「你可以先留在這兒照顧他,我會跟爸媽說的。」
「謝謝姐。」微蹙著的眉頭舒展開來,谷幽才展露出笑顏。
火夕亦是長身而起,「晚點她若是要回家,我們會送她回去的。」
「那就麻煩你了。」谷檬頷首。
「哪裡!」她回以一笑,示意弓箭派人駕車尾隨在谷檬的車後,確定谷檬平安返抵家門。畢竟時候不早了,總是小心些比較好。
這時,有名傭人捧著一套全新的女裝走來。
火夕接過傭人遞來的衣服,轉交到谷幽手上,「這裡有套衣服,你先把身上染了血的衣服換下吧!敵待會兒就出來了。」
「嗯!」谷幽聽從她的建議,抱著衣服往化妝室快速走去。
火夕的腳跟一轉,走向火敵正在接受傷口縫合手術的房間,開了門,「傷口挺大的。」約莫將近八公分長,就在掌心上。
「阿幽呢?」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她去換衣服。」她忍不住取笑,「怎麼,才分開一下子就已經無法忍受了。」
火敵沒有否認。
「不過,我可以理解的,熱戀中的情侶總是難分難捨,希望分分秒秒都能在一起,對吧?」這麼說來,她和役展倒是異數了,她想。
「你怎麼說就怎麼著吧!」他的眼邊隱隱冒出了火花,沒啥耐性地催促醫生,「你就不能快一點嗎?」
「是、是。」醫生迭聲道,同時加快速度以達到他的要求。
「我們在T省多待了不少時日,也差不多是該回去的時候了。」笑意在火夕的眸子裡聚集,她是想知道敵會如何處理。
「我知道。」他不會把谷幽單獨留在T省,因為這裡有衛軍。
雖然衛軍曾向阿幽表示想設法挽回他的婚姻,並徹底埋葬對她的感情,不過,事實上誰知道呢?他不會讓衛軍有機可趁的。
醫生縫合完畢,上了藥再敷上紗布包紮妥當,他抬手拭了拭額際的汗,「二少,弄好了。」
「辛苦你了。」煩躁盡退,火敵的心中已經拿定主意了,當他返回法國時,身邊必定有谷幽同行。
***
「手上的傷口還會痛嗎?」谷幽一臉關切地詢問,這幾天,她只要一有空就往這兒跑。
「好多了。」這種小傷其實不必費心去處理,時間一久它自然會痊癒。火敵拉著她,讓她在身邊坐下。「我該回法國去了。總不能放著公司不管啊!」
「什麼時候的班機?」他的話有些突如其來,令她難以接受,那也就代表他們必須分開了。
「明天晚上。」他仍握著她的手。
這麼快?而他現在才告訴她,她不滿地抽出她的手,「我會去送行的。」
他再度將她的小手納入掌心,好笑地道:「送什麼行,你也得和我回法國。」
「我?」谷幽怔怔地問。
「對,你。」火敵再次說道。
喜悅的狂潮湧入心底,幾乎要將她淹沒,他一定也不想和她分開。「可是,爸媽他們……」她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同意。
「你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說服他們。」不論有任何人反對,他都會帶她走。
時間太緊迫了,她來不及整理東西,「我的行李都還沒收拾……」
「帶著你的畫具就行了。其餘的東西到了法國再買。」他早已經計劃好。
谷幽點點頭,「之前,我還以為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回法國去。」她還有些生氣呢!
「怎麼可能!」火敵攬她入懷,他得慎防有人會趁虛而入,不能冒險,今生他都不會再放開她了。
有一件事始終擱在她的心裡,「王氏集團會出現財務危機是因為你的緣故嗎?」
「問這個做什麼?」他抿著唇,下巴繃緊。他不想聽到和衛軍有任何關連的事,當然也包括王氏集團在內。
那只是一個小小的懲罰而已,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弄垮那該死的女人所憑恃的一切。
「昨天我接到一通電話,是衛軍打來的。」谷幽偷偷地自睫毛下瞥了他一眼,他僵沉著一張俊美的容顏,似乎相當的不高興。
衛軍還敢對阿幽糾纏不清!他真該剁了衛軍丟到太平洋餵魚去。「而你現在才說?」她曾答應不再在他面前提起衛軍,而這會兒……
「我想了很久。」
「想衛軍!」火敵忍不住低吼。
「不是,是他拜託我的事情,希望你能高抬貴手給王氏一條生路。」此舉並非是為了衛軍,而是王氏集團的數百名員工,他們是無辜的。
「我為什麼要?」他問得直接。她為衛軍求情的舉動更令他胸膛中的怒火大熾。
谷幽揚起笑,霎時連陽光也遜色許多,她知道火敵生氣的原因,「王氏集團有數百名員工,若是王氏垮台,將會對他們造成很大的傷害,許多家庭會因此陷入因境,而他們是無辜的,和衛軍沒有關係,況且,王君瑜也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吧!」
勾起她的下巴,火敵重重地吻住她,帶點懲罰意味,許久才放開她,「你違反約定提起那小子的名字,不許再有下次。」他以拇指輕撫著她如花瓣似的唇。
她眼神迷濛地望著他,感覺仍未自那個吻裡回復過來。
凝視她誘人模樣,他又忍不住再次覆上她的唇,這一次溫柔許多。
「你的回答呢?」她差點迷失在他罕見的溫柔裡,而忘了正事。
他實在不怎麼願意。
「我說的全是實話。」谷幽認真地表態。
火敵哼了哼。
「那數百名的員工也會感激你的。」她又道。
他才不稀罕他們的感激,不過,既然是阿幽的希望,他自會認真的考慮,「僅此一次。」
「謝謝!」她欣喜地抱住他。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5-30 08:25:22
第十章
「夕,你怎麼會在這裡?」正自門外進來的頎長身影令火敵一愕。
「我有事找小幽。」她淡道。
「什麼事?」怎麼每一個人都來找阿幽?他的眉毛不悅地挑了老高。
回到法國已經十多天了,他卻始終沒有辦法如願以償和她單獨相處,早上他有堆積如山的公文要過目,晚上她卻被某些不請自來的傢伙給霸佔住,一會兒是老爸,一會兒是老媽,一會兒是疆和淚兒,再不然就是卻和舟,而這會兒則是夕……他驀地眼前一亮,看到那一頭耀眼的金髮也該知道是誰了——韓役展。
為什麼就是不能讓他和阿幽好好地相處呢?火敵臉色發沉,他好不容易才打發了之前不識趣的傢伙們,怎麼夕和役展也來湊熱鬧。
「役展和她還沒見過面呢!」火夕的眼中有一小簇惡作劇的光芒。
「以後多得是時間,沒有必要急在這一時吧!」他冒火地道。
又是來跟他瓜分阿幽的人,他一點也不歡迎,見鬼了,她是他的老婆耶!
谷幽自屋內跑了出來,人未到聲先到,「夕來了,是不是?」
「小幽。」火夕微微一笑。
「夕……」她直接撲進火夕的懷中。
「在這裡過得好不好?」她隨口問。
問的是什麼話啊?難不成他會欺侮阿幽嗎?火敵氣憤地想。
「很好啊!我還在想你怎麼都沒來看我呢!」谷幽的視線忽地停在一個金髮紫眸的帥哥身上,這人眼生得很,是誰啊?
韓役展發覺到她的注視,回以一笑,「你好,第一次見面,我是夕的未婚夫韓役展。」
「呃,你好。」她的視線十分忙碌,不停地在他們兩人之間穿梭,他們是十分速配的一對。
火敵將她自火夕的懷中搶了過來,「我的懷抱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而後話鋒一轉,「好了,現在你們人也見到了,話也說了,還有事嗎?」
火夕見狀更是興起,握住谷幽的手朝屋內走去,「我們有一些女人的悄悄話要說,男人止步。」
可惡!夕一定是故意的,他恨得牙癢癢的,目光不經意轉到韓役展身上,「幫個忙把夕帶走,別讓她在這兒湊熱鬧。」
「沒那麼容易,夕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瞭解。」他說得挺像那麼一回事的,要是讓敵知道這個陰謀他也軋了一腳,肯定免不了又是一架。
「夕究竟想幹什麼?」火敵陰陰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他。
「也許她真的只是有話要和小幽說。」一邊是未來的老婆,一邊是未來的二舅子,衡量了一下,他當然是義無反顧地和未來的老婆同一陣線。
「有什麼話好說?」他奇怪著。
韓役展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那得問夕才知道了。」
「你為什麼不趕快把夕娶過門?」火敵有些惱怒地瞪向他。
他失笑,「那也得夕同意和我步入結婚禮堂才成啊!」
火敵滿臉陰霾,這真的是太荒謬了,他居然得和妹妹爭老婆,像話嗎?
「二少爺,急件。」火狼捧著一份文件而來。
又是急件!火敵不耐地掀了掀濃眉,「我現在沒空。」也沒有心情看,管它是哪門子的急件。
「可是,不能再耽擱了。」她盡責地道。
他旋身大跨步地走向後花園,撇下韓役展和火狼,輕輕一躍便安穩地躺進他的吊床中,晃呀晃地搖來蕩去。
火狼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
躺在吊床上的他氣悶地瞥了她一眼,「你打算在這裡等到什麼時候?」
「當然是二少爺看過這份急件之後。」她語調平平地回答。
無奈地朝天翻了翻白眼,他低咒了一聲,伸出手,「拿來。」
她依言將那一份文件遞了上去。
火敵以極快的速度將那文件閱畢,掏出筆來在上頭寫了些東西,扔回火狼的手中。
「狼,有必要這麼拚命嗎?」他問。
雖然狼已經盡量表現得若無其事般,不過,他仍是看出她是想以工作忘卻過去。
「我只是盡我的本分而已。」她掩飾得相當完美,不讓人瞧出她心中的痛楚。
「對你自己好一些。」他只能這麼說。
「謝謝二少爺的關心。」
火夕悠閒地踱步而來,「狼,好久不見。」
「四少。」火狼垂下睫毛,生怕以四少的精明會輕易地看穿她的偽裝。
「對了,小幽好像突然覺得身體有些不適,你最好過去瞧一……」最後一個瞧字還未說出口,早已經不見火敵的蹤影了。
火夕扯出一記亮眼的笑,這下子有好戲可瞧了。
***
火敵火速的衝進谷幽的房間,壓根兒沒懷疑火夕的話。
咦!房間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阿幽,怎麼不開燈呢?」
在摸索牆上的電燈開關之際,有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自背後環住他。「怎麼了?我聽夕說你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他找著了開關。
登時,房內的景像都清晰可見。
他將她自背後揪到面前來,仔細地將她從頭到腳審視了一番,「哪裡不舒服?」
她的雙頰酡紅,低喃,「好熱。」她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全身溫度陡地升高,而且愈來愈熱?
很熱?火敵聽得一頭霧水,現在室內的溫度約莫攝氏十五度左右,她居然會覺得熱,這太不正常了。
他迅速替她作了簡單的檢查。
谷幽的皮膚湧上一陣潮紅,令她的模樣更形嬌艷欲滴,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吃了她。
大致上是沒什麼異樣啊,該不會是感染了什麼病毒吧?他蹙眉思索,「你剛剛吃了什麼東西嗎?」
唔!好熱,她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沒有,我只喝了一杯水。」她忍不住體內的臊熱,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只喝了一杯水?火敵覺得不對勁,伸手測了測她的體溫,是有些灼熱燙人,可她的樣子看起來又不像是患了病……倒有點像……他的腦海中驀地靈光一閃,這些症狀活脫脫是服下他獨家研發的春藥才會出現的反應。
難道是……夕幹的好事?
就這一轉眼的時間,谷幽已經脫掉身上的外套了,不過,她仍是覺得很熱,而且,心底開始凝聚一股莫名的渴望。
「火敵,我生病了嗎?」她很困惑,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是並沒有難受的感覺,他的手冰冰涼涼的,撫著她的額頭時感覺很舒服。
「沒有。」該死的夕!他在心中不知低咒過多少次,他壓根兒沒想到她會把那一劑春藥用在阿幽身上。
這根本是考驗他嘛!他又該怎麼跟阿幽說明呢?
她開始解開身上襯衫的扣子,才解到第二顆便被火敵阻止了。
「阿幽,聽我說。」他緊抓住她的手,沒有空去欣賞她襯衫下的無邊春光,就怕慾望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我真的好熱。」谷幽沒有失去理智,只是無法平息體內的騷動。
谷幽仍是不放手。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在壓抑。
她點了點頭。
顯然此刻他是惟一思路清晰的人,一旦他也被慾望沖昏了頭,肯定會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火敵僵著身體拉開腰際的手,那一雙手隨即轉移陣地至他的胸膛上。
「不要做出你待會兒後悔的事。」他沉浸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感受到她柔若無骨的手隔著衣服在他的胸膛上游移,此舉不啻是在熊熊的慾火上淋油,更是助長了火勢。
抓住谷幽的手,他轉過身去面對她,「我知道你現在沒有辦法冷靜下來思考……」其餘的話消失在她的紅唇裡。
吻了好一會兒,他才猛然驚覺,我在做什麼啊!火敵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推開,「見鬼了。」
得到自由的雙手轉戰至火敵胸前的鈕扣上,第一顆、第二顆、第三顆……她想要感覺他。
「你……」他低頭探進一雙清澈明亮的烏眸之中,突地明白了一切。
他彎腰將她抱起,走向床。
***
谷幽將臉埋進被子裡,有點不好意思看向火敵,畢竟他們才分享過親密關係,她也沒料到自己竟能那般熱情,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掀開被子,他將她移進懷中,讓她枕著他的手臂。
她羞窘地紅著臉。
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沒有必要覺得不好意思,這是正常的。」
她仍沒有抬起頭來。
「或者你後悔了?」
「才沒有。」谷幽突地抬起頭,映入眼中的是他那魅惑人心的俊顏,她的心跳快了好幾拍。
撐起身體,火敵溫和卻堅定地道:「如果你有孩子,我們就結婚。」從來沒有哪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失控,她是第一個。
他其實可以先做好防範措施的,但是,他不想,一想到他的孩子將會在阿幽的體內孕育,他便相當愉悅。
「要是沒有孩子呢?」他的話聽起來有點像他是為了孩子才願意娶她。
火敵笑笑,「即便沒有孩子,只要你一滿二十歲,我都會把你擄進結婚禮堂。」
「真霸道。」她的抗議並不是頂認真的,「我就非得嫁給你不可嗎?」
他聞言傾身貼近她,「不然,你想要嫁給誰啊?」這一輩子她只能和他在一起。
谷幽往後挪了挪,「呃,你……你不要靠得這麼近啦!」她的臉又不受控制的紅了。
火敵直直地瞅著她猛瞧,唇畔勾勒出邪邪的笑,「忘了嗎?我們剛剛靠得更近,記得嗎?」
紅潮蔓延至耳根,她窘迫地嗔道:「你不要說了。」她的臉快要燒起來了。
他彷彿逗她逗出興趣來了,側過肩膀讓她瞧見他肩上的齒痕,「這還是你留下的。」
「我?」谷幽杏眼圓瞪著他肩上的齒痕,忘了害羞和臉紅。
「不然,還有別人嗎?」他總不會自己咬自己吧?
看來被夕說中了,他是找了個狂野的床伴了,而且,這個床伴還是他未來的老婆。
「痛嗎?」她小心翼翼地撫過那個齒痕,可是,為什麼她完全不記得了?
「我還可以忍受啦!」他其實並不以為意,只是覺得她羞窘的模樣相當可愛。
「可是……」她很難相信自己會狂野至此。
火敵的黑眸染上笑意,「或者你想比對一下齒痕是否相符?」
「不必了,不必了,」她迭聲地拒絕,「我相信,我相信就是了,」谷幽臉上的紅潮始終沒有退去的時候,「對不起。」她為咬了他的事道歉。
他突地心血來潮,「你覺得對不起我?」
「嗯!」她點頭。
「好,那你不要動。」他傾過身去。
她嚇了一跳,「你要做什麼?」該不會……他也要回咬一口吧!
「別動啊!」
好吧!就算他要咬她一口也只有認了,她閉上眼睛,準備承受痛楚。
不過,預期的痛楚並沒有降臨,反倒是火敵的唇貼上她的頸項,吸吮了起來。
好癢!她忍不住縮了一下。
好半晌,他才退了開去,滿意地審視他在谷幽身上留下的傑作——吻痕。
「這樣就算扯平了。」他撥了撥額前過長的劉海,唇角浮起笑意。
「你……」她撫著脖子看他。
他挑了挑眉,「嗯?」
打開床頭櫃子裡找出一面小鏡子照了照,赫然瞧見脖子上相當引人注目的紅色吻痕,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啊……」
「不好看啊?」火敵裝傻。
「別人會看見的,那多不好意思啊!」人家都會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事的。「我倒寧願你也咬我一口好了。」
就是要讓別人看見,讓每個人都知道她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我怎麼捨得咬你呢!」
谷幽開始動腦筋,思索能夠把頸上吻痕遮住的方法,想來想去就只有穿上高領衣服了。
「想什麼?」這麼專心,除了他,他不許她想其他的事想得太過專心。
「你,」她側過頭看他,覺得他的模樣俊美無疇,而且性感無比,「你不要亂動。」
什麼嘛!害他空歡喜一場。
「千萬不要亂動哦!」她不放心地再一次慎重萬分地叮嚀。
「做什麼?」他幹嘛不能動啊?
「我要畫下你現在的樣子,不能亂動哦!」谷幽溜下床去將衣服穿戴整齊。
「不要吧?」對於上次當模特兒的經驗,直到現在火敵仍記憶猶新,而且餘悸猶存。
她不接受他的意見,逕自道:「我馬上回來,不可以動哦!」
他只好認命地不動等她復返,把她帶來法國的家當——畫具全搬了過來。
「阿幽,改天再畫吧!」
她很快地架好畫架,放上一張新的畫紙,「你答應要當我的模特兒的,現在後悔?好吧!」
火敵鬆了一口氣。
「那我去找別人好了。」谷幽將剛放在畫架上的畫紙取了下來。
「找誰?」
「農夫大哥的身材也不錯,說不定他會願意當我的模特兒。」她故意道。
「不許去。」他失控地吼道。
「太過分了,你自己食言不肯當我的模特兒,也不准我去找別人,你沒有權利……」她邊收拾東西邊說,還偷偷瞟了他一眼。
他沒別的選擇了,「畫吧。」
「什麼?」谷幽收拾東西的動作停頓。
「開始畫吧!」誰教他什麼人不愛,偏要愛上一個畫家呢?可以預見的是,接下來肯定又是一場痛苦的煎熬,不過,他只能忍受了。
「叩、叩!」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這時候誰會來打擾他們?火敵抿著唇不打算理會門外的人,而她則畫得太入迷沒聽見。
「叩、叩!」聲音再度響起。
這一次谷幽聽見,揚起聲音回道:「請進。」
「別……」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隨著她的一聲「請進」,門立即被打開,走進一個頎長的身形,是火夕。
她踱了進來,瞟了一眼專心作畫的谷幽,隨即將視線調到床上的火敵身上看,瞧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沒打算開口,臉上掛著玩味的笑。
「看什麼?」他臉色不好看,一開始就該要阿幽把門鎖上,省得無聊分子闖進來,就像現在。
「原來你也挺有當模特兒的天分,這麼會擺Pose,沒上台走秀真是太可惜了。」火夕的眼中閃著惡作劇的光芒,似假似真地道。
「閉嘴。」明知道夕是在消遣他,卻仍是什麼也不能做。
「下一季的新裝發表會你也軋一腳客串演出,如何?」她笑道。
她分明是想激得他失控,不過,他才不會上她的當,火敵陰陰地瞪著她,「咱們有筆賬還沒算呢!」她居然設計他和阿幽。
「我做了什麼嗎?」她一臉無辜。
「你居然讓阿幽吃下春藥!」他指出。
「我幫了你一個忙,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慾求不滿才會脾氣暴躁,她在心中下了個結論。
「感謝個屁。」他終於忍不住咆哮。
火夕依然淺笑如斯。
「火敵,你別動嘛!」谷幽專注於她的畫上,沒有發覺到房間內的波濤洶湧,「身體往後移一點點。」
他依言而做。
看來敵遇上命中的剋星了,火夕笑了笑。
可惡!火敵則是咬牙切齒。
***
近來,火敵的火爆脾氣似乎收斂了許多,不過,對像只限谷幽。
「你回來啦!」谷幽抱著畫具自外頭走進來,同火敵打了個招呼便快步進屋裡去了。
咦!她在忙些什麼?
他腳跟一轉跟了過去,但見她像顆陀螺似的由東到西、由南到北,忙碌的身影始終沒停過,一會兒到廚房去,一會兒幫忙打掃房子,只不過,她總是愈幫愈忙。
伸手將她揪到面前來,他將她安置在他的腿上,「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在做什麼?」
「我?」谷幽有些尷尬地笑笑,「我是在學著當一個賢妻良母啊!」
火敵呆愕地望著她。
她被看得心虛了起來,「好嘛!我承認我做得不好,可是,我有那個心啊!」
「我沒說不好。」他憋著笑,只是有些笨手笨腳的。
「我有自知之明。」她嘟著嘴。
他情不自禁地親了她一記,「廚房和打掃的事都有專人負責,你不必動手。」在繪畫方面,她或許是個罕見的天才,其他方面她也就和一般人無異。
「那我要做什麼」她認真地問。
「照顧我就行了。」他理所當然地答。
「咳咳!」農夫清了清喉嚨,企圖引起他們的注意,「感情真是好啊!教人忍不住嫉妒。」
谷幽的臉慢慢紅了。
火敵則是絲毫不受影響,「羨慕啊!你也可以找個女人定下來。」
他一臉不敢領教,「謝了,我還想多逍遙快活幾年。」找個女人定下來那多枯燥乏味。
「啊……」她驚呼一聲。
他的視線拉了回來,「怎麼了?」
指著他的襯衫上少了個扣子的地方,谷幽欣喜地道:「扣子掉了。」
有那麼值得高興嗎?火敵有點莫名其妙,「傭人會處理的。」
「不行。」她一口氣否決。
「不然,要怎麼辦?」扣子掉了,當然就是再縫一顆上去不就得了。
「我幫你縫。」她自他的大腿滑下,拉他起身,「走。」
她要幫他縫扣子?他邊走邊思索,看過她做家事的樣子,他實在不敢有太大的寄望,不過,還好,頂多就損失一件襯衫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拉著他回到房間裡,谷幽找出了針線跟鈕扣。
「要不要我把衣服脫下來給你?」只是縫個扣子,應該不必吧!不過他仍是徵詢她的意見。
「不用。」至少,有一件事她能替他做了。
他看她的樣子似乎相當有把握,應該沒問題吧!
三分鐘後,火敵的想法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扣子還沒縫好,他已經挨了好幾針了。
「對……對不起。」手中的針又不小心扎到他了,谷幽忙不迭地道歉。
「你是打算把扣子縫在我的身上嗎?」他並沒有生氣。
「對不起,對不起。」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沒關係,別放在心上。」他安慰道。
不論她是想把扣子縫在他身上,還是替他紋身,他都認了,誰教她是他最愛的老婆呢!
不過,還是希望脫掉衣服後,他不會在胸前看到「精忠報國」四個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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