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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水銀 -【馭水(嚴選優質男人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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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0:43
標題:
水銀 -【馭水(嚴選優質男人之一)】《全文完》
水銀 -
馭水
(嚴選優質男人之一)
「我可不可以住你家?」你聽聽你聽聽!
這像是一個未婚女子該說的話嗎?
他對她來說甚至還是個陌生人呢!
但,才踏上臺灣沒幾天時間,
她便三番兩次遭人欺負,
若不是他異於常人的「馭水」能力救了她,
依她單純得過分的腦袋,
八成見不到幾次的日出了!
收留她……會是正確的決定嗎?
為什麼他隱約有種麻煩上了身的感覺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0:54
楔子
這是一份很多年前的資料,也是他手邊唯一留存的、他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檔案側封面寫著「PSI」——
*
火:代號PSI01,男,紅發褐眸,來自澳州。機械技工學徒,肢體反應沒有特別之處。
風:代號PSI02,男,金發藍眼,來自法國。肢體反射能力異於常人。
雷電:代號PSI03,男,銀發藍眼,國籍不詳。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
瞬間移動:代號PSI04,男,黑發綠眼,來自意大利。極擅逃跑,弱點在對酒精沒有抵抗力。
水:代號PSI05,男,黑發黑眼,來自臺灣。對數字擁有極高的敏感度。
意識控制:代號PSI06,男,黑發黑眼,來自美國。表現笨拙,身上卻測出極高度的能量值。
*
PSI——超感官知覺與念力的合稱。
這份檔案裏,都只是一些基本資料,而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則在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裏付之一炬。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因為雷電引起的失火,燒光了他那些年的心血,也燒了可以令他揚名世界,甚至稱霸世界的秘密武器。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災、是意外,但他不。
那一定是他們的伎倆,他知道一定是,畢竟他們的確擁有那種違反自然的能力,並且在那一夜的混亂後,他們全部失蹤。
是被火燒死了嗎?他不相信。
他們一定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躲著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而他,卻過了十五年的殘廢生活。
他不甘心,也已經等待了夠久,好不容易重建了當時的一切,現在,只缺他們了。
那些有關於人類未知能力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目前尚未做出結論,不過,陷入極限狀態的人類有時會有不可思議的體驗,這點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了為數眾多的報告。
他肯定,人類的確擁有那種未知的能力!
他曾經擁有那些真相的證據,卻被那場火全數摧毀,現在,失去的,他要全部再拿回來。
PSI……他一生的夢想。
現在,就等找回他們,繼續他的夢想,完成他的成就。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1:22
第一章
地點:美國紐約,一棟布置成婚禮現場的知名教堂。
時間:婚禮舉行前四個小時。
教堂內的新娘準備室裏,杜蘭若坐在鏡子面前,看著吊挂起來的白紗,聽著化粧師與繼母針對新娘粧和婚禮進行的細節進行最後討論,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不要嫁!」
化粧師和身為杜蘭若繼母的莉薩嚇了一跳,莉薩趕緊走到蘭若身邊。
「Lan,婚禮就要開始了,現在怎么可以任性?這種話別再說了,免得又惹妳爹地生氣。」莉薩好聲好氣地勸道,一邊打手勢讓化粧師把白紗拿過來。
「我不要嫁!」推開化粧師拿來的白紗,杜蘭若一臉氣憤。「我說了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妳敢不嫁,我就再把妳關起來!」本來只是想來看看女兒準備好了沒有,誰知道在門外就聽見女兒的大吼大叫,杜大維生氣地推開門,放話威脅的同時也瞪著女兒。
杜蘭若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我不要嫁。」
都什么時代了,爹地居然還搞這種「父母之命」的肥皂劇,說什么為了杜家事業的偉大未來,她得犧牲小我,硬要把她嫁給龍哥哥,真是笑死人了!
就只因為龍哥哥是龍門企業的總裁,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兩家是世交,再加上她跟龍哥哥兩人是青梅竹馬,感情特別好。
「妳還敢說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妳想讓我丟臉是不是」杜大維氣怒地吼道。
「如果你早聽我的話,今天又哪會丟臉?」哼!
從決定婚事那一天起,她就開始說不嫁,誰知道爹地完全沒聽進耳,還把她軟禁起來,讓她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拜托!兩個相處起來根本是兄妹的人怎么做夫妻?誰能想象跟自己的哥哥結婚的感覺。
偏偏爹地就是聽不進她的話。
可惡的臭爹地!
頑固的臭爹地!
「妳妳妳……」杜大維氣得臉紅脖子粗。「妳這個不孝女!想把我氣死是不是?」
「親愛的,小心高血壓。」一旁的莉薩趕緊提醒。
杜蘭若瞪著自己的父親,其實也很擔心父親被她氣出病來,可是表面上就是不為所動。
她現在要是表現出任何一點點心軟,爹地就會堅持到底,就算是用捆的,也會教人把她給捆進禮堂。
杜大維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莉薩,快幫小蘭換衣服,如果人不夠,我再去調伴娘進來幫忙。」接著又轉向杜蘭若,「小蘭,如果妳今天不乖乖結婚,還故意搗蛋的話,我就不認妳這個女兒。」話一說完,杜大維轉身就走。
杜蘭若簡直不敢相信,爹地還是堅持要她嫁,並用父女關係來威脅她
可惡!
*
婚禮前九十分鐘,新娘著裝完畢,一切準備就緒。
「妳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子。」莉薩讚嘆道,然後勸著:「Lan,別再氣了,妳爹地也是為妳好……」
「我不要聽,妳出去!」杜蘭若摀住耳朵。
「Lan……」
「出去啦!走開啦!我不想見你們,你們都聯合起來欺負我,臭爹地、壞心的莉薩、可惡的婚禮……」邊罵邊把人往外推,然後砰地一聲,狠狠甩上門。
討厭討厭討厭,她不要嫁啦!
身上穿著白紗、粧化好了,手套也戴了,連頭紗都別在頭上了,她還能怎么辦?杜蘭若心裏一陣驚慌。
嗚……
她不想嫁啦……
咦~~等等……現在休息室裏沒有別人了,就只剩她一個耶!
杜蘭若眼淚擦擦,東瞄瞄、西瞄瞄,發現自己原本的衣服迭好放在一旁,門口是通往樓下的禮堂,而窗戶位在教堂後方,應該比較少人會來……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杜蘭若跳了起來,鎖上門,換掉白紗,穿上原本的白色上衣加牛仔褲,用溼紙巾簡單抹掉臉上的粧,抓起皮包來翻看。
因為要結婚,所以她證件齊全,另外還有幾百塊美金的現金、提款卡和信用卡,足夠了。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她開始往外爬。
爹地想命令她乖乖嫁人?哼,門兒都沒有!
*
深夜,寂靜無聲。
四周是空蕩蕩的白色墻壁,室內除了一張床、一個顯示了日期與時間的電子定時器外,什么也沒有。
晚間十一點,外頭吹起風,並開始下起雨,門禁森嚴的研究室關閉所有出入口。十二點,輪班值勤的人開始交接,外頭風雨愈來愈大,儼然有形成暴風雨的態勢,空中開始閃起雷電。
「烈、凱、雷、Lee,你們做得很好。」一陣低笑聲在他們腦中響起,他們全都聽到了,也知道時刻已到。
除了正在計算機主控室的麥之外,其它人都在自己的休息室裏,知道時刻已到。
他們必須謹慎、必須小心,一點閃失都錯不得,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才有這次機會,無論如何,他們絕對不會讓自己再失敗!
「現在,戲幕正式上場,雷。」帶笑的聲音一下命令,天空中先是雷電大作,而後,整座研究室驀然跳電。
上千坪的研究室頓時一片黑暗,他們甚至可以聽見那些白袍研究員和藍衫配槍保全人員的驚慌聲……
極有默契地,分別被關在不同房間的五個男孩同時張開眼、翻被、跳下床、撲向門邊埋伏。
喀——
自動密碼鎖已取消,他們小心翼翼地推開密閉式的自動門,按照事前得知的人員巡視時間表,謹慎地避開巡邏人員,到達會合的地方。
五分鐘後,見到約定逃亡的同伴,大家都松了口氣,但沉重的呼吸還急促難平。
他們全都穿著實驗物該穿的灰色長袍,其中有五個人面黃肌瘦、表情既期待又帶著一絲驚懼,只有一個始終面帶微笑,充滿自信地看著眾人。
「瞧,不是那么難吧?」
對他來說,當然不難,因為他才來一個月,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恐懼,然而其它五人在這裏卻最少待了五年以上,這么多年來的生活,絕對不是只有「可怕」兩個字能形容。
他們知道失敗的後果,所以,更不容許自己失敗!
似乎明白他們的心情,帶笑的那個男孩輕松的神情淡了些。此時,備用電力係統開啟,所有的照明全部亮起,他們臉上一陣驚慌。
「現在風、雨、雷電繼續增加,我不介意雷電劈中發電係統。然後,烈,你的火要盡全力燃燒。」帶笑的男孩沉穩地說道。
「嗯。」他們齊點頭。
「好,走!」
風,引動狂風;雨,在他的指揮之下,隨著他的心念狂瀉而下,擾人視聽;雷電聲不斷大作,劈中發電係統;火,讓大火迅速蔓延擴張;而能穿透墻壁的麥,則早在主控室下達了破壞所有自動救援的係統。利用其它的人忙著搶救設施與被引開注意力的時候,他們六個人便趁隙展開脫逃。
而這一連串的行動,則由那個帶笑的男孩所計劃。
十分鐘後,他們終於逃出研究室,並由人接應離開,而那座實驗室仍處於狂風暴雨中,火勢更是不斷快速延燒,奇特的是,火焰不因雨水而稍減,反而擴張得更加迅速……
清晨的日光透過窗簾,灑進屋內。他猛地睜開眼!
火舌,似乎還在眼前竄動,形成黑暗中的一道強光。他的心狂跳著,有好一會兒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直到眼睛適應了亮度,並看清楚了在他眼前的光線是日光而不是火光,他是在自己的房裏而不是研究室後,這才完全清醒。
又夢到那一夜了……
這實在不是什么好兆頭。他拉開窗簾,走到陽臺。
他的心情不好,外面正好就下雨,多么好的搭配!
伸出手,他讓滴下的雨水聚在他手上,跟著心念一動,雨水就在他掌心裏上上下下、忽高忽低、交互旋轉地跳起舞,要是被別人看到這一幕,恐怕要嚇暈過去了。
但他才不擔心,就讓他們以為自己眼花好了。他的心情因為玩過雨水而轉好,外面的雨同時也漸漸變小。
用手指耙了耙額前的頭發,他轉身走入浴室淋浴。
如果說人類的生活分成規律和不規律兩種,那么,李翔絕對是屬於規律的那一種,並且努力讓自己變得平凡,跟大部分的人一樣過生活,不要特別突出、不要特別精採、不要變化太多,只要規律。
早上七點左右,街道上開始傳來各種車輛的引擎聲,愈近上班時間,這些聲音擁擠得愈囂張。
七點二十五分,他會自動醒過來,按掉設定在七點半響的鬧鐘。起床後隨手將棉被迭整齊,再進浴室梳洗。七點四十五分開始做早餐,八點整坐下來,打開電視,一邊聽晨間新聞,一邊吃早餐,一邊還拿著報紙看。
八點半吃完早餐,關掉電視、收拾廚房。八點四十五分拿著鑰匙出門,準備到東區開店。
因為今天他提早起床,所以也就提早出門,本來以為可以提早到達店門口,誰知道車開到臺北車站附近,卻遇上塞車,讓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車窗外的雨又有下大的跡象,坐在密閉的車內,他聽著前頭轉彎處傳來爭執的聲音——
「小姐,到了,六百塊。」出租車司機報價。
「司機先生,很抱歉,我剛從美國回來,忘了把美金換成臺幣了,我付你美金,可以嗎?」
「美金~~」司機立刻搖搖頭。「那多麻煩,我不要啦!妳給我新臺幣比較方便啦!」美金長什么模樣他又不知道,萬一被騙,他豈不是虧大了!
「可是,我沒有臺幣……」真該死!剛剛在機場應該先把皮包裏的美金換成新臺幣的。
「小姐,我看妳人長得漂漂亮亮的,應該不會想ㄠ我們這種甘苦人的流汗錢吧?」司機半國語、半臺語地道。
甘苦人?流汗錢?
她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是司機的臉色顯然已經沉了下來。
「妳想要佔我的便宜?我載妳來去警察局!」司機立刻要轉向。
「我沒有不付你錢啊!我真的沒有新臺幣嘛!誰叫你不收美金……」女乘客趕緊打開門想跳下車。
「妳免想因為妳是過鹹水 、從美國回來 ,就想欺負我這個在地的臺灣人!大家啊!來做公證人哦!這個小姐坐車不付錢啦!」司機更絕,扯開喉嚨就大吼大叫起來了。
李翔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司機擺明刁難人,實在是有點惡劣!他唇角揚起一抹笑,心念一動,在司機準備吼來更多人時,車窗外的雨水不知道怎地突然大起來,全從打開的車窗潑進車裏,還灌進司機張開的大嘴中。
「大家來公……咳咳咳……」夭壽!哪、哪會按呢?
司機不斷咳著,整張臉都漲紅了,再也喊不出聲。他趕緊把車窗搖上,不讓雨水再噴進來。
李翔這才下車走向前。「這給你,麻煩你將車開走。」
他掏出車資,示意了下。司機看見後面停了一輛車,明顯是被他擋住了路。
「哦,好好,咳咳……沒、沒問題,多、多謝……咳咳……」司機收到錢很高興,回頭道:「妳……咳,快下車,我要走啊……咳咳……」
奇怪!明明是小小的雨,怎么噴進來會是一大攤?
她怪異地瞄了司機一眼,奇怪司機怎么會被雨水噴得這么慘,那些雨水就像在跟他作對似的!
蘭若開門下車,抬頭想跟李翔道謝,結果一看到他,卻怔住了。
綿密的雨絲落在他的發梢上、肩胛上、臉龐上,讓他整個人迷蒙得有點不真實,他戴著眼鏡的臉無比斯文,微微含笑的臉龐,顯出一股特別的迷人魅力,讓人無法移開眼……
杜蘭若看呆了,直到他朝自己點頭示意,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她才回過神,趕緊追了上去——
「先生,等等。」
「有事嗎?」他打開車門,回過頭。
杜蘭若差點又被他迷呆了。為什么男人站在細雨中也可以那么迷人?那不是女人才有的專利嗎?
「我叫杜蘭若,請問你貴姓?住那裏?等我換了臺幣,就把錢還你。」她很快地說。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錢。」他微笑著搖頭,坐進車子裏,想了下,又搖下車窗,伸手指了個方向,「如果妳要去銀行,可以從這裏去。」
「哦,謝謝。」遠遠的,她似乎看到Bank的字樣。
「不客氣。」他關上車窗,緩緩將車開離。
好溫柔的男人喔!
人長得很英俊,氣質出眾的,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說話語調不快不慢,行事態度沉穩,讓人一看就覺得能夠信賴。
而且,他……天哪!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對他在雨中的從容神情印象深刻。
杜蘭若突然發現,她的心居然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老天,她該不會一到臺灣,就被男人給迷住了吧?而最最該死的是——她居然忘了問他姓名!
*
雖然路上「小小的塞車」,但是李翔還是及時趕到店門口。車子停好,他解除保全係統、拉開鐵門,「翔光影視」開始對外營業。
十點整,第一位客人進來——
「阿翔,早呀!」
「師母,早。」他抬起頭,一看見來人,立即露出微笑。
進門的是附近一棟大廈八樓的住戶,李先生是大學教授,而李太太則是家庭主婦,是這裏的常客,夫妻倆做人熱心又親切,很受大家的敬重,所以大家都直接叫李太太「師母」。
「我來還片子。」將VCD放在櫃臺上後,師母猶豫地看著他,「阿翔,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么事?」
「我老伴到日本教學觀摩五天,今天回來,你可不可以幫我去機場接他?」
「可以呀!教授幾點到?」他一口答應。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他搭的飛機晚上七點半抵達機場,你八點之前到就可以了,到時候我來幫你看店。」
「不用了,我可以提早休息幾小時。」
「不行不行,你幫我的忙,我至少要幫你看店,汽車的油錢我也會貼給你,絕不能讓你吃虧的。」她連忙說。
「不用了,那只是一點小錢……」
「小錢也是錢,是你辛苦賺來的,要省一點才是。」李太太掏出一千塊交給他。
「師母,真的不用……」
「收下。」她堅持。
「那……也不用這么多。」
「多的,就讓你買點飲料喝,不要跟師母爭這個。」看出他還想開口,她先制止:「要聽話才是乖孩子。」
「這……好吧!」他收下錢,心頭因為那句「乖孩子」而感動。自從和父母分開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句話了。
師母完全沒發現他的異樣。
「阿翔,你還沒找到店員嗎?」師母關心地問,反正時間還早,她索性坐下來跟他聊天。
雖然來租片的客人通常是借了影片就走,不過李翔還是在店裏擺了一張圓桌和幾張椅子,供腳酸的客人可以隨時坐下來休息。
「還沒有。」這家店生意還算可以,但從早上十點開店到晚上十一點才休息,如果能有一個店員幫忙看著,經營起來可以比較輕松一點。
不過,這年頭店員可不好找,大家都希望找到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很遺憾的,他所提供的待遇不在這三個條件內。
「這樣啊……阿翔,你年紀不小了吧?有沒有女朋友?」師母再問,心想如果有個老婆,那就有人幫忙看店了。
「沒有。」他消除她VCD的租借記錄,將片子歸位。
「哎!你這樣不行啦!這時候還沒有女朋友,那要什么時候才可以成家呢?我幫你介紹好了,前面不遠那個幼兒園裏,有個年輕女老師,人長得漂亮又溫柔,你們一定很適合。」她興致勃勃地道。
「人家有男朋友了。」他微笑地道,邊聊天邊整理東西。
「是嗎?」師母皺了下眉,馬上再換一個。
「那住七樓的那個陳小姐,她在銀行工作,沒有男朋友,收入又穩定,人也很有禮貌,是個不錯的對象。」
「師母,人家剛失戀,現在不想交男朋友。」李翔好笑地回道。
七樓的陳小姐失戀時可是驚天動地,還差點鬧自殺,他自認無福消受這樣的對象。
「這樣啊……」師母又皺了一下眉。
「啊!對了,我老伴學校的同事有個女兒,今年正好研究所畢業,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先交往看看。」
「師母,人家是準碩士,家世也很好,怎么會看上我這個小小的租片店老板呢?」李翔還是微笑。
「雖然只是一間小小的租片店,但你是白手起家的,完全沒靠任何人,男孩子就是要這樣才夠志氣,你個性好、做事又認真,女孩子如果眼光夠好,選老公就會選像你這種的,才值得依靠。」師母對他可讚賞得很。
「師母,妳把我說得太好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現在像你這種孩子很少了,唉……」說著,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師母,怎么了?」
「如果……」再嘆口氣,她搖搖頭。「沒什么。給師母一個面子,認識一下我老伴同事的女兒,好不好?」
「師母,這不太好吧。」相親!他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和這檔事扯上關係!
「哪有什么不好就這樣決定好了,我先去約日期,再來通知你。」師母直接決定。
「我現在去超市買點東西,晚一點再來找你。」說完,就揮揮手離開了。
踏出了門,她這才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如果……她的兒子還在,應該和他一般大了吧……
*
為了接李教授,翔光影視今天提早在六點就打烊,李翔準時接了教授回家,又被師母留著吃晚飯,待到半夜十二點了,她終於答應放他離開。
外面的雨還沒停,才走出大廈,巷子裏,隱約傳來幾陣叫嚷聲——
「她一定在這附近,大家找一找!」
「是。」
這附近的店家通常都在十點左右就打烊,不過因為這裏是臺北市東區,到了午夜還人來人往,也算很正常。
可是,半夜在暗巷裏找人,這就不太正常了!
「在那裏!」大叫傳來,一陣腳步聲立刻往聲音處移動,還伴隨著一陣女性的驚呼。
「啊——」明白自己被發現,她跳起來就跑!
李翔按著額角,很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多管閒事;就在他考慮的那幾秒鐘,那個女生已經被追到無處可逃。
「這下看妳還往哪裏跑!抓住她。」帶頭者一聲令下,手下立刻趨向前抓住她。
「放開我、放開我,我沒答應要做那種工作,你們不能強迫我……」她奮力掙扎。
「吵死了,把她的嘴巴摀起來。」頭頭不耐煩地道。
「是。」手下立刻照做。
女子再怎么掙扎,也敵不過捉住她的兩個大男人。
就在她被他們捉出暗巷,拖往另一個方向的時候,昏黃的街燈一照,他隱約瞧見那名女子衣衫被扯亂,似乎有些眼熟……
「老大,回去後我們可不可以先……」捉住她的其中一個男人,淫邪的目光不時瞄向她。
「等我談好她的價碼之後,你們自然有甜頭可以吃。」做老大的很阿莎力,顯然這種事是很平常的。
甜頭?是指她嗎?一聽見這種話,她瞪大眼,用力咬了一口摀住她嘴巴的手。
「啊——」男人痛得縮回手,她立刻大叫——
「救命啊!」
該死!
李翔嘆了口氣,雖然是很不想管閒事,但是聽見這種對話,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待會兒會有什么遭遇……
「站住。」李翔擋住他們。
「你是誰?」
「李翔。」
「沒聽過。」為首的男人囂張地道:「朋友,我不管你是混哪裏的,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最好別管。」
「才不是,誰跟你們有家務事……」她掙扎。
「閉嘴!」男人回身喝斥。「把她的嘴巴給我堵起來。」
「是。」老大一聲令下,她的嘴巴又被摀起來,只能嗚嗚嗚地繼續掙扎。
「放開她,你們就可以離開。」不理會他們的小動作,李翔淡淡說道,順便將鼻梁上的眼鏡拿下來,放進口袋。
「笑話!」
「那——真是太遺憾了。」
接下來,李翔快速出手,一拳一個,不到十秒鐘,那五個獐頭鼠目的男人全躺平在地上,而流在他們嘴邊的,不知是口水還是雨水!
她當場看得目瞪口呆。
解決完人,李翔站在她面前,身上一點打完人後的暴戾之氣都沒有,連呼吸都沒變得急促,就像是沒發生任何事一樣。
他拿出眼鏡戴上,打量著她一臉嚇呆的模樣。
「妳沒事吧?」
輕聲的問候讓她回過神,視線掃過地上那些一動也不動的人,最後回到他臉上,然後,一句嗚咽逸了出來——
「嗚……哇……」
下個動作——她抱住他,開始大哭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1:42
第二章
早上的預感是對的,今天果然諸事不順,而閒事,果真是管不得的。
他悄悄揉揉額角。
這副情景要是被別人看見,不消多問,他鐵定會被誤以為是壞男人、惡質男人,專門讓女人哭的負心男人!
「沒事了。」他笨拙地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慰。
「嗚……」哭。
「妳住哪裏?我送妳回去。」他再說道。
「嗚嗚……」還是哭。
「不然,妳想去哪裏,我送妳去?」
「嗚嗚嗚……」依然只有哭。
李翔沒轍,在連三問都只有哭聲回答他的情況下,他只能先將人帶離開那裏。
但是三更半夜的,他能將人帶到哪裏去?在什么信息都得不到的情況下,只好把她先帶回家裏了。
她沒抗拒,邊哭邊跟著他走,像個迷路的小女孩似的。
半個小時後,她坐在他家的客廳,身上披著她一上車他便拿給她的小毛毯,眼淚已經沒流了,但因為哭得太久,還抽抽噎噎。
他無言地遞了一杯開水到她面前。她捧著水杯,一口喝完,深吸了口氣,終於抬起眼。
「謝謝……」
「不客氣。還要嗎?」經過剛剛的「泄洪」,她流失的水分大概不是小小一個水杯就能補回來。
「要。」她點頭。
李翔再倒來一杯開水。
「剛剛那是怎么回事?」見她情緒比較穩定了,他開始發問。
「我……我去找工作……」
看著報上寫的攝影工作室誠徵攝影助理,女性,身高一百六十公分以上,體重五十六公斤以下,五官清秀,高中畢業,保障底薪五萬元,意者請洽09XX-XXXXXX,合則面談。
然後,約了晚上八點,她就去應徵了。
到了那裏,面試的人看到她,立刻眼睛一亮,直接告訴她,每個月可以付她十萬元薪水,不過要先照幾張相,做成他們的員工數據冊。
只是員工數據冊嘛!她就同意了。
誰知道一進攝影室,他們便要求她把上衣拉下來一點點,露出一邊肩膀,還要作出有點迷蒙的表情。她當場覺得不對勁,立刻決定不拍走人。
可是,進了賊窟,哪有那么容易就走得掉?她三兩下被逮住了,這才真正明白這間攝影工作室到底是幹什么的。
徵助理?!哈,天大的笑話!他們根本是想找人來拍裸露的照片,甚至拍攝色情光盤,然後大量販賣圖利。
「他們不讓我走,強迫我拍照片,那些人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把我活活吃掉一樣,我趁他們有人出去買東西、看守我的人又去上廁所的時候逃了出來,一直跑一直跑……嗚……」她從來沒碰過這么可怕的事。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沒逃掉,那她會變成怎么樣?在這裏,根本沒有人可以救她……
李翔聽完,為她的天真嘆了口氣。
只不過是徵個助理,還規定身高、體重、相貌,薪水更是高得不可思議,這種徵人啟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偏偏就是有些人還呆呆的去應徵。
「嗚……臺灣好可怕......」她繼續哭訴。
「在外面工作,本來就有很多陷阱,妳是女孩子,應該更小心一些的。」他輕聲責備。
「我……我怎么知道會變這樣……我只是想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她吸吸鼻子,眼看淚水又要掉下。
「別再哭了。」他拿了一盒紙巾給她,苦笑著打趣:「妳再哭下去,我家就要淹水了。」
「呃……」她呆了呆,還是很想哭。
「現在沒事了,妳也脫離壞人的魔掌,應該高興才對,別再哭了。」
「嗯。」她點點頭,又吸吸鼻子。
看了看時間,他說道:「很晚了,妳住那裏?我送妳回家。」
「我……」她望了他一眼,低低回道:「我沒有家。」
「沒有家?!」他訝異了下。
「我剛從美國回臺灣,在這裏,我什么親人也沒有……」
「妳原本住美國?」
「嗯,可是,我逃家了,你不要勸我回去,我也不要回去,我要在臺灣自力更生!」她像在發誓。
逃家?!他震驚地望著她。
聽到這句話,李翔頓時感到偏頭痛又發作了。
很好,他居然撿回一個逃家少女?!
李翔再一次肯定--閒事,果真是管不得的!
*
閒事不能管,可是他都管了,能半途而廢嗎?
不得已,他只好收容了她一晚,隔天一早,又在她的請求下,去車站附近的寄物櫃取回她寄放在那裏的行李,等換上幹凈的衣服後,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的證件、她的皮包,全在那間攝影室裏!
昨晚只顧著逃跑,她根本沒想到再拿回自己的東西,雖然皮包裏只剩下幾千塊,但對目前身上連一塊錢都沒有的她來說,幾千塊也是很重要的,而證件更是不能不拿回來......
「怎么了?」李翔熟練地駕著車,跟著車陣停在紅燈前,眼角瞄見她一臉苦惱。
「我……」她咬了下唇。「我的證件和皮包還在那裏……」
李翔一下子就明白她在說什么,他沉吟了下。
「那間攝影室在哪裏?」
「在昨晚那條巷子附近的一棟公寓裏。」她告知他路名和地址。
綠燈一亮,李翔將車子轉了個方向。
「我們先去拿回妳的東西。」
「啊?」她睜大眼,想到昨天晚上被困住的事。
「不、不太好吧……」他們有好幾個人耶……
一眼看穿她的擔憂,他微笑了。
「放心,就憑他們,還擋不住我。」
*
他一點都沒有說大話。
到了那家攝影室,那些還帶傷的男人先是驚疑不定,不肯開門,直到李翔威脅著要踹開門,他們才小心翼翼地開了門,一個一個站得老遠。
在聽見他的要求後,那些人本來還盤算著想提什么條件,更有人想拿椅子從後面偷襲他,下場卻是連人帶椅被他一腳踢飛!
昨天晚上的事,再加上那一腳,那些人再也不敢打什么主意,直接就把她的皮包連同證件全部還給她,只求他們快點離開。
想到那些昨天囂張又惡行惡狀的臉孔,今天全變成畏畏縮縮、一副痛改前非、討饒地叫著下次再也不敢的模樣,她就覺得好想笑。
他一腳踢飛壞人的模樣,又酷酷替她要求拿回東西的表情,真的好帥哦!
「皮包裏的東西有沒有少?」開車離開那裏,他問道。
「沒有。」她仔細翻過後,確定證件都在,錢也沒少。
「謝謝你救了我又幫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她真心說道。
他好像她的貴人呢!總會在她危急的時候及時出現。
「沒什么,妳不用放在心上,不過,妳現在有什么打算?真的不要回美國?」熟練地停入停車位,他拉上手煞車。
「不要。」回答得沒一點遲疑,她跟著他下車。
「那妳打算怎么辦?」他問,走向店裏。
「我不知道……」看著他解除保全、打開店門,她抬起的眼裏有一瞬間的茫然,直到瞥見大門內側貼著那張徵人啟事。
「這家店是你開的?」她很快地問。
「嗯。」他點頭。
「你要徵店員?」
「嗯。」他再點頭。
「那我可不可以來應徵?」
「妳?!」他很快地瞄了她一眼。
「對呀!我要找工作,你要找員工,那你只要錄用我就可以了嘛!」瞧她說得多順。
「妳又不知道工作內容是什么,就決定要做了?」
「我願意學,你只要負責教我就好了,我保證一定很認真學、很認真工作。」她只差沒發誓了。
她願意工作,這很好,但是,她逃家……
他想了下。
「把妳的證件給我看一下。」
「哦。」她乖乖拿出來。
他接過來--杜蘭若,一九七八年出生。很好,至少她成年了!
「妳真的是逃家的嗎?」把證件還給她,他問道。
「真的。」想到這件事,她眉頭就皺起。
「為什么?」二十七歲的年紀,該說是離家自立吧!怎么能算是逃家?
害他以為自己撿到一個叛逆少女。
「因為我爹地活在二十一世紀,卻一點也不民主,活似獨裁納粹,逼我嫁給我不想嫁的人,還威脅我說如果不嫁就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我才不要被他威脅,所以就從婚禮逃掉了。」她說得一點也不慚愧,還有點沾沾自喜。
「這下我爹地應該知道,不是每件事都是他說了就算,我什么事都好商量,就是結婚不要他替我安排。」
聽起來,的確很像一個獨裁父親會有的作為。
「李翔,我對你老實說,是因為你是好人,我信任你,可是,你不可以因為我逃婚,就認為我是一個壞女人哦!」她先聲明。
「怎么會?!」他失笑。
她想太多了吧!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絕對不要因為我爹地的野心而被犧牲掉,就算他替我找的對象再好都一樣。兩個沒有感覺的人,怎么能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怕他誤會,她繼續說:「可是我爹地怎么樣都聽不進去,甚至還把我軟禁起來,幸好婚禮當天得提前到教堂作準備,不然我就沒機會逃掉了!」
當然啦!她能逃掉還得感謝龍哥哥,也就是她那無緣的未婚夫幫忙。多虧他幫她拖時間,她才能趕到機場。
「難道妳不打算再回去了嗎?」他問。
她頓了頓。
「不管怎么說,父母是妳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妳這樣跑掉,他們一定會很擔心。逃家,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他明顯不讚同。
「我知道這不是個好方法,可是我實在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想了。」她神情沉靜了下來。
「你一定覺得我很不孝,可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爹地聽不進我的話,我只好用這種方法來抗議,希望過一陣子,爹地冷靜下來了,會願意取消這件婚事,讓我選擇自己想嫁的人。」
「妳有喜歡的人?」他臉色忽然變得怪異--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不會有呀!」她語調恢復輕快。
「我才不要在還沒談到戀愛之前,就讓爹地把我的終身大事給投資掉了。」
「投資?」用這種詞來比喻婚姻,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對呀!我爹地常說,兒女是父母最大的投資,卻也很可能是最不劃算的投資,因為子女長大了很可能不聽父母的話,甚至還把父母氣得半死,所以最好的保障,就是趁兒女還有價值的時候,趕緊想辦法換一點東西回來,像聘金呀、嫁粧呀,還有未來女婿或媳婦的身價等等,都是很好的附加價值。」一不小心,她把爹地常在她耳邊念的那些話全搬出來。
「當然啦,想要獲得好的報酬,最重要的一點,是千萬別投資錯誤,像我這樣逃婚,我爹地一定恨不得時光倒退二十七年,他重新替我洗腦,才比較不浪費他養我的苦心。」說到後來,她不忘消遺自己。
「有這么慘?!」這位杜爹地的見解,真是標準的投資客,凡事只講報酬率。
但是,他從杜蘭若的語氣中聽得出來,他們父女的感情應該不錯,否則提到父親,她不會是這副又愛又恨的神情。
「當然啦!我爹地現在一定正在生我的氣,所以我才不要在這時候回去找罵挨。」眼神一轉,她話鋒很順地繞回來:「李翔,你到底要不要雇用我啊?不然我還要去找工作,很可怕的耶!」
經過一次求職的可怕經驗後,現在她對找工作感到很不安,可是她也不能沒有工作--去過銀行後,她才發現,她的信用卡和提款卡都被停用了,一定是爹地搞的鬼!
想要她自動回去求饒,門兒都沒有!
「但是,這裏的工作時間長、薪水也不多哦!」他話先說在前頭。
「沒關係,只要你肯雇用我就好了。」
「好,那么,月薪兩萬,全勤一千元,包含勞健保,如果妳不用,那么我會另外幫妳保其它的險,每天早上十點開店,要打掃,將片子整理好,晚上六點下班,中餐我會安排人固定送便當。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露出一個很快樂的笑容。「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嗯。」他打開工作臺,讓她進來。
「對了,我有兩個小小的問題。」她小小聲地說。
「妳說。」
「第一個問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附近有哪裏可以買衣服和日用品?」除了她現在的那一箱行李之外,她沒任何家當耶!
李翔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他想了想。
「明天早上開店前,我帶妳到賣場去逛逛,妳需要什么,就在那裏買好了。至於衣服……妳習慣在哪裏買?」
「都可以,只要買得到就好了。」雖說她出身富裕,但是現在她可一點都「闊」不起來,一切以簡單實用為主。
「這附近有一些百貨公司和商店,妳今天下班後先去逛逛,如果找不到妳喜歡的,我再帶妳去別的地方。」
「太好了,謝謝你!」她很高興地抱住他,覺得他真是個好人。
李翔不自在地輕咳了下,轉移注意力,「另外一個問題是什么?」
「呃……這個嘛……」她放開他,有點忸怩。
「嗯?」
「我……我沒有住的地方。」她很小聲地說。
「什么?」他沒聽清楚。
「我……」她抬起頭,望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我沒有住的地方。」
「所以?」
「所以……」她深呼吸,鼓起勇氣說道:「我可不可以住在你家?」
李翔呆了兩秒鐘。
「不行!」
「為什么?」
「妳一個單身女孩子,不能跟一個單身男人住在一起。」
「為什么?」她再度不服氣地問:「你怕我會撲上去欺負你嗎?」
噗--
「這是什么話?」幸好他沒有在喝水,不然一定全噴出來。
「很合理的猜測啊!」她振振有詞。
「你一定是怕我追著你負責,所以才拒絕。放心啦!你有那么好的身手,一拳就可以把我打飛了,我絕對欺負不了你啦!」他的貞操絕對安全無虞。
李翔差點就要噴笑出來。
「不是這原因。」她現在是怎樣?以為世界男女角色對換了嗎?他怎么可能是怕被她欺負?該擔心這種問題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
「不然是什么?」她蹙眉,真的想不出來其它原因。
「我是為妳好。」他差點就要嘆氣了。難道從國外回來,就一點男女之別的觀念都沒有了嗎?
嚴格算起來,他們還算是陌生人呢!
「放心,只要自己做得正,別人的謠言我才不管。」杜蘭若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抹微笑同時浮現在她臉上。
「只要你不介意,我就不會介意。」
「我介意。」
杜蘭若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
「你真的認為,我會非禮你嗎?」她垮下表情。
「不是這原因。」是他已經習慣一個人住。「這樣吧,我替妳找房子住……」
「不要。」她打斷他的話。
他頓了頓表情,看著她。
「你不讓我住你那裏,那不要理我好了,就讓我一個人流落在外面,到處被欺負……」她好可憐。
請問一下,一個人流落在外面,這種情況是誰造成的呢?她還好意思扮可憐?!
她很快抬頭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一點都沒有同情她的意思,她垂下眼,咬了咬下唇,低低開口:「我一個人住……會怕。」她眼眶紅紅。
「我知道我很沒用,自己一個人根本不懂要怎么在外面生活,只會被騙。雖然臺灣是我的故鄉,可是我離開了二十年,現在的臺灣對我來說,陌生得就像是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城市,人很多、車子很多、馬路很多……多得我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我很不想承認自己沒用,可是事實就是……我真的很沒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她的頭愈垂愈低,聲音愈來愈小,聽得李翔開始不忍。
「妳真的想跟我住?」他問。
杜蘭若連忙抬起頭。「想。」生怕他不相信,她連點了好幾次頭。
他想了下。「好吧。」她這副模樣,只怕他不答應,她又要鬧「水災」,而他當場就變成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了。
「太好了!你答應了!你放心,我會付房租的,只要你不要收超過我薪水的錢就好,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她高興地抱住他,踮起腳尖,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李翔頓時呆成雕像。
「我現在就開始工作,先去掃地。」說完,她放開他,一溜煙兒就拿著掃把開始動作,快樂得甚至開始哼起英文老歌。
呀呀呀!他果然人很好,心很軟哪!嘻。
望著她的背影,李翔卻開始懷疑--
前一刻還眼眶發紅,後一刻卻笑得這么開心,他是不是被她給拐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2:02
第三章
自從家裏多了一個房客開始,李翔原本規律的生活就被破壞了。
早上七點,依然是各種車輛囂張的引擎聲。七點二十五分,在鬧鐘大叫的前五分鐘,他一如往常地醒來,隨手將棉被迭整齊,再進浴室梳洗。
七點四十五分開始做早餐之前,先花五花鐘去敲客房的門,挖那個老是愛賴床的小女人起床,然後,原本八點的開電視聽晨間新聞、吃早餐、看報紙的時間開始一路DELAY。
之前,八點四十五分就可以出門,現在要是能在九點前吃完早餐,就算是萬幸了,接著他得努力飛車,才能在十點前抵達店門口。
「老板,請喝茶。」他踏進店門,杜蘭若立刻去倒來茶水,一臉溫婉聽話的模樣。
「妳又晚起了!」他努力板起臉。
「我不小心的嘛……」她小小聲地回道,語氣滿是愧疚。「可是……我今天比昨天早起兩分鐘哦!」
她賴床時間有縮短耶!值得鼓勵吧?
「這不是重點,妳應該準時起床才對。」鼓勵?她根本不該賴床的好不好!
「人……人家說江山什么的性難移……那句話……呃……」奇怪,那句話是怎么說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提供正確答案。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板,你好有學問哦!」她順便稱讚他一下。「至少,我很努力在改進啊!你要鼓勵我才對。」
他好氣又好笑地望著她。
面對著這張有點天真、有點賴皮、有點聰明,又有點傻乎乎的笑臉,叫他怎么還氣得起來?
相處一個星期,他已經很清楚她的個性。
首先,她長居美國,中文溝通沒問題,但說到成語、典故等等,勉強只能算是差強人意,而臺語、客家話等,就更不用說了,根本是有聽沒有懂。
像前兩天有個中年歐吉桑一看到她,就稱讚她:「小妹妹,妳真水哦!」
她當場一臉茫然,只能尷尬地陪笑。
歐吉桑先生繼續用臺語跟她聊天,那時候,她除了陪笑、點頭之外,根本回不了任何話,後來看到他回來,她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簡直比臨上刑場的死刑犯得知被赦免還要高興,立刻把歐吉桑客人丟給他,借口尿遁!
等確定那個歐吉桑走了,她才從廁所走出來。
「老板,真水是什么意思?」她很努力發出那個音,不恥下問。
「那是臺語,意思是稱讚妳很漂亮。」他一本正經地回答,負起為她解惑的重責大任。
「哦。」她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後又抬起頭,「老板,那你很水。」當場現學現賣。
他一聽,忍不住笑出來。
「蘭若,沒有人會這樣稱讚男人的。」他對她搖搖頭。「用臺語稱讚一個男人很英俊、很帥氣,要說緣投 。」
「緣投。」她復述一次,不忘立刻更正:「老板,你很緣投。」
「謝謝。」他收下讚美。
「老板,我是說真的,我覺得你很帥。」她認真說道,然後蹙起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又抬起頭,一臉慎重地問道:「老板,我看起來很小嗎?」
「小?」
「那個叔叔叫我小妹妹。」她一臉不滿兼受嚴重打擊。
「老板,小妹妹耶!他居然叫我小妹妹耶!我都二十七歲了,好歹應該被稱作小姐吧?!我看起來真的有那么幼稚嗎?」
實在太太太傷她身為女人的自尊心了!就算她沒有達到那種前凸後翹的超有料程度,至少也是看得出有點身材的好嗎?
小妹妹?那一聽就覺得像在嘲笑她發育不良!
「蘭若,妳想太多了。」他邊將片子擺上架,邊說道:「在那個歐吉桑的眼裏,妳的年紀本來就不大,所以他才稱呼妳是小妹妹。」
「是這樣嗎?」她不太相信。
「真的只是這樣。」他保證。
「那在你眼裏,我是小妹妹還是小姐?」她跟在他後面問。
他頓了下,繼續手邊的工作。
「老板,快點回答我。」她轉個方向跑到他面前,直看著他。他休想賴掉這個問題哦!
「呃……小姐。」光看她的表情也知道,他要是敢答「小妹妹」三個字,肯定今天都會不得安寧了!
「真的嗎?」她一臉懷疑。
老板的表情好像被逼似的。
「真的。」他一本正經地點頭保證。
「好吧,暫時先相信你。」她咕噥著,總算願意走開了。
對她的孩子氣,李翔只能搖搖頭。
「老板……老板,老板,你在搖什么頭?」蘭若連喚了好幾聲。老板恍神了耶!真難得,她還以為老板都不會發呆的說。
「什么事?」李翔連忙回過神,把前幾天發生的事給推出腦海。
「老板,你是不是沒睡飽?」這是蘭若想到的第一種可能。「反正現在店裏沒什么事,老板你再去補眠好了。」
說來慚愧,從被他雇用開始,幾乎都是他在照顧她,拐他把房子分她住後,每天早上是他叫她起床,早餐是他做,順便讓他載著來上班,然後中餐晚餐都在店裏叫外賣,晚上關店了再由他載著回去,碰到任何不會的事就全丟給他,他也照單全收了。
哎呀呀……她好像一直在佔他的便宜耶!
可是,他沒有反對,也沒有不高興,對於她不會的事,他總是很耐心地說明,比如翻譯臺語、比如教她成語……
他對她真的很好耶!好到她都忍不住--一再賴皮地拐佔他的好。
「我沒事……」李翔才開口,店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蘭若伸出右手,直覺接起電話。
「翔光影視你好。」一出口,就是很標準的電話開頭問候語,然後聽著電話那頭的話,拿起筆開始寫著,「你等一下,我記起來……請說……嗯……好、好,十分鐘後來拿,好的,再見。」
挂掉電話,她報告:「老板,何先生打電話來,要我們幫他找好片子,十分鐘後來拿,我先去找。」
「嗯。」李翔點點頭,將這種小事交給她,自己則轉身坐到櫃臺裏的事務桌前,打開Notebook。
才連上線,遠方就有訊息傳來--
Lee,最近有人似乎在查PSI檔案的事,你要多小心。另外,顧店太閒的時候,順便把龍門的財務報表看一看、投資成效評估一下。
龍
嘖,他人都在這么遠的地方了,龍還不忘要奴役他,真是!
李翔笑了笑,回了訊息--收到,我會處理。
Lee
沒有人知道,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個小小租片店老板的李翔,其實也是美國「龍門企業」的財經顧問,雖然他人在臺灣,但還是以計算機網絡的方式替龍門做事。他這個小小的租片店老板,其實身價不凡!
杜蘭若拿起紙條,循著片名一一把VCD影片給找出來,直到最後一部影片,她找了半天,終於在最上面的那一格找到。她伸高手想拿,卻發現高度實在差太多,她的手連邊兒都構不到。
「真是的,老板沒事把格子釘得那么高幹嘛?雖說連著整片墻的影片看起來很整齊,也充分利用了店內的空間,但是擺那么高,我哪拿得到啊?!」瞪著那部片子三秒鐘,她一轉身,拿來小梯子。
耳尖地聽到她的碎碎念,李翔好奇地抬起頭,卻看到非常驚險的一幕──
蘭若站在小梯子的最上面一階,很努力伸出手構到最上面的架子,然後踮起腳尖,想把片子往上推一點好拿出來,結果重心一個不穩,梯子偏向一邊,在她順利推高片子要拿出來的同時,梯子也斜倒了--
「啊!」
蘭若尖叫,整個人往下跌。她以為自己會摔的很慘,閉上眼睛什么也不敢看,但……預期中應該會有的劇痛卻沒有傳來?!
底下硬硬的,而她的唇,卻碰著一個軟軟的東西--
她摸了摸被她壓在底下當墊背的東西,猜不出是什么,於是疑惑地睜開眼──
「老板?!」
她抬起頭,驚訝地瞪大眼。兩人眼對眼、鼻對鼻,距離近得她都可以數出他長長的睫毛有幾根!
哇!她她她……剛剛碰到的軟軟的東西,是他的……唇?!
方才李翔眼明腳快地跑過來,來不及抱住她,只好當了她的墊背,讓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妳還好嗎?」他力持平板的表情。
「還、還好。」她呆呆回答,腦子裏還想著唇與唇觸碰的意外。
「那么,起來好嗎?」他問道。
「哦。」她紅了臉,從他身上爬起來。
李翔也跟著坐起來,再站起,將梯子扶正。
「你、你……」飛快望了他的唇一眼,又低下,目光停在他胸膛。
「嗯?」
「我……壓到你,你……沒事吧?」怎么都問不出口剛才的事,只好改問別的。
「沒事。」他踩上一階小梯子,輕易將她構不到的影片拿下來。「是這部片吧?」
「嗯。」她點頭,接過影片,心裏也有一點奇怪,老板是怎么從從櫃臺那裏及時趕到三大步外的墻邊的?
「以後拿不到的,就叫我,像妳這樣,梯子很危險。」揉揉她發頂,他很鎮定地回櫃臺去了。
杜蘭若呆呆地站在原地。
拿不到的就叫他拿,那很好,她以後不用再爬那么高,還冒著跌下來的危險,反正他個子高,那對他根本不造成任何困擾,可是--
梯子很危險?
「老板,什么叫梯子很危險?」她追著問。
「我怕梯子被妳摔壞了,那就得重買,很浪費。」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什--么?!
他居然擔心梯子勝於擔心她的安危?!哇--氣死了氣死了!
「老板,你沒有同情心、友愛心、關懷心,居然擔心梯子壞了勝過擔心我,可惡可惡可惡……」她追著捶他背。
「蘭若,好了,我開玩笑的。」他笑,跑出櫃臺。
她才不管,繼續追打。
「好了、好了,蘭若!」店內說小不小,可開放的空間也實在沒什么地方好跑,他只好轉過身,抱住她掙動的柔軟身軀。
「壞老板,沒有同情心!」哼哼,梯子比她重要?!梯子比她重要?!
想到這裏,再多捶兩下。
「好了,蘭若,我逗妳的。」他讓她再出氣兩下,才低首望著她,眸底閃動溫柔,「記得,高一點的東西,就叫我拿,嗯?」
「嗯。」看在他很溫柔的份上,她這才點頭。
「這才乖。」他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下,才放開她。「去把VCD記錄一下,等會兒何先生就來了。」
「哦。」她呆呆地照做,而他則回到筆電前繼續忙。
摸著額上被吻過的位置,想起他縱容又溫柔的神情,她忍不住漾起一抹甜笑,可是笑容很快止住。
那……剛剛那個呢?
就算是不小心、就算那稱不上是吻,但是,也是碰到了啊!那是她第一次碰到男人的唇耶!
他居然提都沒提,就這么鎮靜地回去打他的計算機了。計算機他天天在打,不膩嗎?
而且,吻額頭,好像是對小孩子才會這么做的吧?!他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哄,然後淡化掉剛剛的「不小心」?
她是個女人耶!他到底懂不懂啊?就不會說幾句好聽的來聽聽嗎?
鼠標點擊聲不斷傳來,杜蘭若聽了心裏就更不高興了。
那一天,她只要得空,就直瞪著他的後腦勺,瞪瞪瞪,瞪得心情悶了一整天。
而,李翔真的什么感覺也沒有嗎?
瞧瞧他耳根子下方那抹可疑的紅--哈!才怪。
*
晚餐時間。
基本上,一過傍晚六點,已經算是蘭若的下班時間了,但因為她住在他家,而且又沒別的地方好去,所以就繼續留在店裏,跟著他一起看店到十一點,再一起回家。
所以,晚上的外賣,從她上班開始,就一直叫兩份。
趁著李翔跟客人談話的時候,蘭若偷偷把便當打開,然後開始把菜夾過來、夾過去。
「蘭若,妳在幹嘛?」李翔忙完一回頭,就看見她在那邊夾來夾去,換菜換得不亦樂乎。
「沒有啊!幫你打開便當而已。」她睜眼說瞎話,招呼道:「忙完了嗎?先吃晚飯吧。」
「嗯。」李翔走近一看,便當裏某樣菜特別多,某樣菜特別少,跟他對面的那盒便當正好相反。
「蘭若。」他坐下來,輕喚一聲。
「嗯?」埋在便當裏的頭顱拾起。
「偏食是不好的。」他靜靜地說。
「哦。」她點頭。那又怎樣?
「所以……」他夾了一筷子她不愛吃的菜,準備放回她的便當裏。
看出他的動作,蘭若反應迅速地把自己的便當捧開。
「我不要吃那個啦!」
「要吃。」
「不要。」
「妳沒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
「什么?」她眨了眨眼。
「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就不應該丟給別人,這是將心比心?」他解釋。
「沒聽過。」她笑咪咪地,「我只聽說過自己不需要的東西,可以盡量分給別人,避免浪費。」
「這是歪理。」
「是道理。」她糾正,「你都沒有看過新聞報導難民的新聞嗎?我們不需要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卻是想求都求不到的,所以做人不應該浪費。」她說的頭頭是道。
「蘭若。」他平靜地提醒:「我們是在討論妳的偏食,不是浪不浪費。」
她一頓。「我知道啊!可是我不吃的東西,丟掉就很浪費啊!」
「所以就丟給我吃?」
「別這樣嘛!」放下便當,她移近他身邊,扯著他袖子,「老板,我知道你從來不偏食,更不挑食,幫我吃一點點嘛!」
李翔橫了她一眼。
「明天不準再這樣了。」
「是。」她暗裏吐吐舌。明天的事,當然是明天再說啦!
「吃飯吧。」
「是的,老板。」她很高興地坐回去,快樂地吃她的飯,偷笑地得意著她的小計謀得逞。
李翔望了她一眼,忍不住莞爾。
真以為他看不出她的小伎倆嗎?先斬後奏地換菜,再無辜地裝可憐,讓他最後只得同意,每天都用同一招,他再笨也看懂了。
可是……他偏偏就是沒辦法對她那張裝可憐的臉免疫,一次次縱容她的妄為。
哎,何時他也變得這么沒原則了?
「阿翔,你在嗎?」店門被推開,李翔立刻放下筷子站起來。
「師母,我在。」站到櫃臺前。
看見裏頭正在吃便當的蘭若,師母一並打招呼:「蘭若,妳也在呀!」
「嗯。」蘭若趕緊拾起頭,甜甜地朝她一笑。
「在這裏工作還適應嗎?」師母關心地問道。得知李翔終於請到店員,她也很替他高興,尤其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勤勞又有禮貌,漂漂亮亮、幹幹凈凈的,應該會是個好店員。
「適應。」蘭若乖乖回答,「老板很照顧我。」上班一個多星期,對於店裏的常客,蘭若已經很有印象了。
「那就好,妳可要好好做哦!」關心完蘭若的上班情況,師母轉回來,「阿翔,我約好時間了。」
「什么時間?」
「就是要介紹你和我老伴朋友的女兒認識的見面時間呀!我請我老伴去跟他朋友說,他朋友一口答應,那個何小姐也答應了,時間就約在這個星期六晚上六點,地點在福華飯店,一起吃晚餐。」
「晚上六點,這……」李翔才想婉拒,師母卻很快搶白--
「我知道你要開店,但是,現在有蘭若,我想,加班個幾小時,蘭若應該不會介意的。對吧,蘭若?」她不忘徵詢後面吃便當的人的同意。
「嗯。」蘭若只能笑著點頭;心裏暗暗奇怪,什么飯局啊?
「瞧,蘭若答應了,就這樣決定,我星期六會跟你一起去,你要記得哦。」說完,她很高興地揮手就走人。
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他哪!真是……
算了,就吃頓飯,也沒什么大不了。李翔坐下來繼續吃便當。
「老板,師母要你跟誰吃飯啊?」蘭若好奇地問。
「教授一個朋友的女兒。」
「女兒?!」她狐疑。「為什么師母要你跟她吃飯?」
「師母怕我娶不到老婆,想替我介紹對象。」他淡淡回道,一邊吃飯。
「介紹對象?!」蘭若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你答應了?!」
「嗯。」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他好笑地道。「師母是一片好意,我總不好拒絕她的關心。」這不需要有什么理由吧!
「可是……你、你……」跟她、她……
「我什么?」他眼裏閃動笑意。
「沒什么。」她氣悶了俏臉,低頭啃飯。
他居然要去跟別人相親?!可惡可惡可惡!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2:32
第四章
日子一天天過,轉眼就到星期五。
李翔正常地每天開店、關店,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店裏,偶爾白天會出去辦些事,讓蘭若一個人顧店。
這其中,師母又來提醒了他兩次週六晚上的飯局,他只是笑著回答不會忘記,讓蘭若的心情簡直是悶到穀底。
他就那麼想去相親嗎?!
偏偏,星期五一早就下起雨,綿綿細雨一下就是好幾個小時,停了沒多久又繼續下到晚上,下得讓人不煩悶也煩悶,煩悶的更煩悶了。
偏偏那個惹她煩悶的人一點自覺也沒有,依然玩著他的Notebook,看起來悠閒得要命。
「一直下、一直下,討厭、討厭的雨!」坐在櫃臺裏無所事事,蘭若一手撐在桌上抵著下巴,眼睛瞪著外面溼答答的街道。
聽到她的抱怨,李翔抬起頭。
是她很煩吧?!牽拖到雨身上。這幾天她的心情很明顯很差,正確地說,是自從師母來說了飯局的事後,她就沒給他好臉色看。
「笨蛋雨、蠢蛋雨、無聊雨、可惡雨、豬頭雨、Shit雨……」蘭若把回臺灣後學的罵人的話全部罵出來,最後連國際通用罵語都用出來,還是覺得很悶,忍不住放開喉嚨:「啊啊啊啊啊啊--」
李翔停下鼠標,回身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繼續瞪雨。
「心情不好?」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我在無病呻吟,不要理我。」咦?這句成語她居然會用?!
「好吧。」李翔點點頭,還真的坐回他的位置,繼續移動鼠標。
蘭若回頭。他真的就不理她了?
瞪他,瞪他瞪他瞪他。他還是繼續忙他的。
「啊啊啊啊啊啊--」繼續鬼叫。整間店裏,就聽見她的大叫,連廣播的聲音都被蓋過去了。「啊!啊!啊!」
李翔忍不住笑出來。
「蘭若,妳到底在幹嘛?」
「我煩、我悶啊!」她理直氣壯地道。
「煩、悶,也不能這樣叫吧?」要是這時候店裏有客人,怕不被她嚇跑了。
「不然要怎麼樣?」
「為什麼煩?為什麼悶?」他問道。
她看著他三秒鐘,嘟了嘟唇,「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妳最近心情怎麼會這麼差?」
「沒什麼。」還是這三個字。
蘭若是個情緒表達直接的人,不高興就直接表現在臉上,這幾天顧店的時候,平常跟她有說有笑的客人,看到她一臉不高興,通常都不敢開她玩笑,片子還了、借了就走。
幸好蘭若長得漂亮,個性也開得起玩笑,所以即使她不高興,看起來也不至於太可怕,嬌嬌嫩嫩的聲音怎麼聽也不算兇,這才沒得罪客人。
不過,這種情況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蘭若,」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有不高興就說出來,不要悶在心裏面。」免得有人無辜地被波及。
杜蘭若望著他,他的表情很溫柔,眼裏沒有一點責怪,只有包容,彷佛不管她做什麼事,他都不會生她的氣似的。
「真的沒什麼啊。」她低了聲音,語氣也柔了,他這樣,她哪還氣悶得起來?「下雨下得我好悶。」
「真的?」可憐的雨,成了被牽拖的對象。
「臺灣的天氣好煩,雨要下就傾盆大雨下完嘛!這樣小小的一直下不停,一點都不幹脆。」她抱怨。
「在店裏,妳又不會淋到雨,這樣妳還抱怨,那在外面跑的人怎麼辦?」他好笑地揉揉她的頭。
「我想出門逛街嘛!」他難得的親昵舉動,讓她語氣不自覺帶著撒嬌。
「現在?!」
「現在。」她點點頭。
瞄了一眼外面的雨。
「現在不適合吧?!」如果他的感覺沒出錯,就算到了晚上十二點,雨還是不會停。
「我就是想現在去。」她任性地道。
「妳一個人去,容易迷路。」
「就在附近而已,我能迷路到哪裏去?」她又不是路癡。
他想了下。「那好吧!現在是七點半,妳十點半以前回來,好嗎?」雖說只有三個小時,但是百貨公司可是九點半就關門的,其他店家也頂多營業到十點,這樣應該夠她逛了。
「好。」她跳下高腳椅。「我走了。」門一拉開,就跑出去了,根本忘了要帶傘。
李翔跨出櫃臺,才想喊住她,她已經跑遠了。他忍不住撫額,笑著搖搖頭。
她在趕什麼呀?
*
快步跑過兩個路口,衝進百貨公司裏,蘭若甩甩頭,強烈的冷氣襲來,她這才感覺寒意。
她到底在幹嘛?居然連傘也沒帶就衝出來,真夠呆的!
即使沒淋得太溼,但這種冷氣強度吹起來,也是會讓人覺得冷的。本來她想,那就幹脆買件小外套好了,結果--
她居然沒帶錢包!
好了,這下真的是只能「逛」街了,她又不想再回去拿,索性就這樣一個櫃逛過一個櫃,不理專櫃小姐們想丟又不敢丟過來的白眼,逛到最上一層,幹脆在那裏的書店角落窩著,捧著一本原文書直接K到百貨公司播放停止營業的廣播才將書放回去,然後走出來。
可惡!心情還是很悶。
「哈啾!」她揉揉癢癢的鼻子,肯定自己著涼了,頭有點昏昏的。下到一樓門口,外面的雨依然還在下,真是了不起!
哎,還是回去好了。
她低著頭暗想,李翔一定覺得她很怪,沒事卻要起脾氣。其實她也很不願意啊!誰叫他居然要去跟別人相親……
咦?
她幹嘛這麼氣憤?只是聽到他要去相親,就氣了好多天,現在是怎樣?她幹嘛這麼在意?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可是一想到他要對著別的女人笑、對著別的女人溫柔說話、對著別的女人好……
可惡,她就是生氣!
杜蘭若站在街口,氣悶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積水,就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哀叫。
「啊!」來不及閃開,來人身上立刻沾上一攤水漬。
蘭若抬起頭,就發現自己被圍住,她立刻認出了這些人,「對不起」三個字登時哽在喉嚨裏。
是那間攝影室的人!
「立刻把她帶回去!」老大下令。
「你們做什麼?」蘭若來不及逃跑,就已經被捉住。「救--」
「打昏她。」有了前一次失敗的經驗,他這次很幹脆地下令。
「什麼?」蘭若還沒搞懂,一記手刀敲下,蘭若只覺頸部一痛,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老大,現在呢?」打昏她的人扶住她。
「快點把她帶走,別被那個男人發現。」蘭若被塞進一輛車裏,就這樣被帶走。
現在,她可以帶來的財富,還有上次被打,傷重一星期的帳,可以全部一次清算了!
*
十點四十分了,她還沒有回來!
李翔忙完租借登記,送走客人,他走出店外。
她沒帶傘,也沒帶錢,這附近能逛的店就這些,她能逛到哪裏去?
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他走出屋簷下,接住滴落下來的雨水,忽然覺得一陣不安。
他不常使用自己的能力,生活也盡量低調得像個平凡人,但必要的時候,他不想用都不行。
她的氣息最遠大約只到兩百公尺外的百貨公司,而且這一路上,他都沒再感覺到她氣息。
「告訴我,她在哪裏?」他輕聲問著。
雨勢似乎在瞬間變大,雨水一波接一波,他頓時一震。
危險!
噢,頭好痛!
一醒來,蘭若本能地伸手撫向腦後,然後想起發生的事,她猛然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只是被雨淋溼了,她鬆口氣的同時,眼前忽然暈眩了一下,她連忙撐住自己。
這房間四周沒有窗戶,唯一的一扇門被關起來,只有一盞小燈亮著。難不成……她又被抓到那間攝影工作室嗎?
才懷疑著,房門突然被打開--
「換上!」一套暴露的紅色連身短裙丟在她臉上。
蘭若抓下那件裙子,並且認出了眼前的人,是那個攝影室的經理。
「你想幹嘛?」她警戒地問。
「那個男人打傷我們的醫療費、我們工作室裏器材的損失,還有妳不見了讓我們交不了貨的損失,全都要妳用身體賠償。換上!」經理陰狠地道。
「你損失是你活該,我才不換!」要她穿那種暴露、看起來就像阻街女郎的衣服,不幹!
「不換?很好。」經理拍掌,啪啪兩聲,後面立刻進來兩個男人。「你們兩個,立刻替她換衣服。」
「是。」兩名手下立刻動手。
「你們幹嘛?不要過來,你們不怕再被打得躺在床上一星期嗎?」蘭若拚命往床內縮。
「那也得他找得到妳才行,」經理嗤道。「杜蘭若,從我做這行開始,從來沒有被砸過場子,妳是第一個。」
「什麼叫砸場子?」杜蘭若聽不懂。場子?什麼場子?他明明開的是攝影室,哪有什麼場子?
房內三個大男人怔了下,經理勃然大怒。
「杜蘭若,妳以為妳裝瘋賣傻我就會放過妳嗎?妳現在是我的搖錢樹,如果不想討皮肉痛,最好聽話。」經理一個眼神,手下兩個男人立刻向前,準備替她換衣服。
「喂,你們想幹嘛?放手!不要拉我!」杜蘭若拍打著他們伸過來的手,但防得了這個,防不了那個,上衣被拉住,她頓時被扯下床,衣服立刻被扯破。
「啊!」她驚叫。
「快點!」經理不耐煩地催促。「你們是沒吃飯嗎?連個女人都搞不定,我養你們有什麼用?!」
「老大,她這麼難搞,幹脆再打昏她算了。」努力架住她,不讓她掙紮的那個男人說道。
「你豬頭啊!打昏了她,怎麼拍強暴戲?等她再醒來,老子鬍子都白了,浪費那麼多時間,你賠啊?」經理開罵。
「是是是……」被老大吼,做手下的只能囁嚅應是,完全不敢回話。
蘭若聽了差點又呆住。
強……強暴戲?!這男人在說什麼鬼話?!被強暴……她會拍才有鬼!
她開始拳打腳踢。「放開我!走開--」邊踹邊扭動身體,讓拿那件低胸裝的男人沒辦法替她穿上。
她愈掙紮,也發現自己愈沒力氣,身體熱熱的,頭昏的情況也愈來愈嚴重。
經理實在看不下去了,跨步走過去就是一巴掌--「他X的,妳這女人給老子乖一點!」
蘭若被打偏了臉,嚇到的同時,感到臉頰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老大……」兩個手下也呆了一下。
「還發什麼呆!除了內衣褲,把她身上那些衣服都脫掉,然後把這件衣服穿上去。」經理吼著命令。
「是。」兩個手下立刻動作,一個負責背心,一個負責長褲。
蘭若回過神。
「走開!」雙腳亂踹、雙手亂打一通,她狠狠反擊。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被打過,現在居然在這裏被這種下流人打巴掌,蘭若氣得什麼都不管了,就算李翔來不及救她,她也要給這些人好看,絕不要屈服!
剛開始,三個男人都被她激烈的反應給嚇住了。
她一掙脫,看到什麼東西就往他們身上砸,床頭燈、筆、枕頭、棉被,一些什麼瓶罐之類的瑣碎東西,沒一樣放過,讓他們還真的忙著閃躲好一會兒。
不多久,房裏的東西差不多被丟完了,一下子耗掉太多力氣,蘭若差點軟倒。她停下的同時,三個男人也回神了,衝天怒氣一下子爆發!
「抓住她,我非給她一點數訓不可!」經理再度氣得大吼。
「是。」兩個男人再度向前,一手抓住她一邊。
「放開我……」實在使不出力氣,蘭若還是掙紮,不甘心認輸。
「把她給我拖出來!」經理大吼。決定連衣服也不必換了,就這樣直接拍!
*
就是這裏?
循著雨水的訊息,李翔趕到一棟五層樓的舊公寓前,深夜時分,底下四層的燈都是暗的,只有頂樓還亮著燈。一定就是那裏!
推不開一樓入口的門鎖,加上擔心著蘭若的安危,李翔揮動雨水,在周身形成一道水圈,將自己送上半空,升到五樓,水圈撞破窗戶,他人就飛了進去。
公寓裏正在吃吃喝喝的打手們全都呆住了。
「不要!」房間裏傳來蘭若的驚叫,李翔就要衝進去。
「慢著……」才有人回過神來想擋住他,李翔立刻揮出一拳,身上所沾的雨水乘著拳勢揮出去,將那個人揍扁了臉,飛出去撞上墻壁又掉下來。
所有的人再一呆,然後八、九個人全部蜂擁而上!
李翔被惹出怒氣,每一拳、每一腳,隨著他強烈的憤怒,公寓裏的水龍頭首先爆開,然後是墻壁裏的水滲出來,撐裂了墻壁,碎裂的水泥碎片隨著水柱四處噴開,打在那群人身上,立刻擦出血花。
所有的打手都驚駭得變了臉,被李翔打到的,不是斷手就斷了腳骨,沒痛昏的看到這種景象也嚇昏了。
外面的吵雜讓在房裏的經理火大極了,他一把拉開門,大吼:「在搞什……」
話沒說完,面前突然飛來一個龐然大物--
因為太突然,經理閃避不及的結果,是被撞倒在地上,砰地一聲,再度倒回房內。
「誰……」好不容易爬起來,經理仔細一看,壓在他身上昏死過去的人,正是他的手下之一。
「你們真是死性不改!」
冷颼颼的一句話,讓經理不自覺打起哆嗦,拾眼一看--是……是他!
*
溫和的臉龐、沉穩的姿態,卻含著非常狂怒的氣勢,他向前一步。
房裏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地吞了一下口水,悄悄後退一步。
李翔鏡片後的眼神掃過地上,移向房內,看著被兩個男人架住、衣衫不整的她,神情立刻轉為狠厲。
「來、來人……」光是他的眼神,就把經理嚇得站不起來。上次被打的記憶猶新,他不自覺撫著自己的肋骨,感覺那裏好像又痛起來了。
「放開她。」他靜靜地說道,語氣一點也不兇狠,可是架住蘭若的那兩個男人立刻把手一放,再也不敢碰她。
「你們幹嘛聽他的話?!」經理回頭罵自己的手下,再轉回來,又吞了吞口水,硬撐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這裏?」
他抑制著內心的怒氣,不理會他,徑自走進裏頭,脫下外套披在蘭若肩上,將她抱了起來。
「李翔?」她掙紮了下,迷蒙間,她好像看見了他。
「是我。」他一應聲,她這才停下掙紮。
「太……太好了……」、心一松,她昏了過去。
李翔心一跳。
她的體溫燙得嚇人,臉龐也紅得很不自然,而她臉頰上……居然有紅腫的掌印!
趁他背對著門口,經理在後面,悄悄拿起床頭燈,對著他的頭用力一揮──
李翔看見墻上的影子,眼神一動,從墻壁裏噴出的水瞬間在空中回轉,將經理整個包住,像一顆水球般旋在空中。
「啊、啊……這是什麼?怎麼回事?」經理一陣驚恐。
李翔轉身,眼神一凜,被包成水球的經理疾速飛向另一邊的墻壁。
「哇啊--不要……」經理直接撞上墻,一聲哀叫後,整個人軟倒,全身溼透。
看見這種景象,兩個手下同時縮在墻邊瑟瑟發抖。
看了一眼他們的孬樣,李翔控制住怒氣,不願再傷人。
「別再有下回,否則--」話還沒說完,那兩個孬種又忙著求饒--
「不會了、不會了,我們不敢了、不敢了呀……」
輕哼一聲,李翔抱著她轉身離開。
那兩個唯一清醒的嘍嘍見他走了,連忙爬出房門。
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不是手斷就是腳斷,現場水柱狂噴,一片狼藉。
他、他是人嗎?
兩人對看一眼,驚恐地大喊--「鬼呀!」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2:56
第五章
察覺杜蘭若發燒得厲害,李翔載著她直奔醫院掛急診。
大雨的夜裏,醫院的急診室也熱鬧得很,明明都淩晨了,裏頭還是吵雜不堪。
下大雨嘛!交通事故機率變高,讓醫院裏值夜的醫生護士全沒得閒。李翔抱蘭若進急診室後,立刻找來醫生替她看病。
量完體溫、看完症狀後,醫生先替她打了一劑退燒針。
基本上,半夜來掛急診的人有各種狀況,包含這種衣衫不整的,中年醫生見怪不怪,也沒多問地專心診治。
「發高燒、有點受到驚嚇,只要燒能退下來就沒事,今天晚上要好好照顧,別讓她再著涼。她的情況不用住院,待會兒去批價領藥後,就可以先回去休息。如果有其他問題,明天再來看門診。」說完,醫生準備要走。
「醫生,她臉上的傷……」李翔拉住他。
「只是皮外傷,沒事的,我再配一份外敷的藥,每天早晚擦,很快就消腫了。」幸好他這個內科醫生會診的疑難雜症不少,這才能開藥。
「謝謝。」李翔這才放開醫生。
付了醫療費、領了藥,李翔抱著蘭若離開醫院。回到家,本來想將她安置在床上,後來想到她一身溼……
醫生說她不能再著涼,她的衣服得換掉才行,問題是……
她是女人,他是男人,這裏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怎麼辦?
別讓她再著涼!
醫生交代的話響在耳邊,李翔只能嘆口氣。算了,也別掙紮了,她的身體要緊?
一下決定,他先找出替換衣服,然後將她抱進浴室,放了熱水在浴缸後,將她的衣服全脫下來,再抱她放進浴缸裏。
光是這簡單的舉動,他已經開始冒汗。
不是因為熱水,而是……一個赤裸的美女就這樣昏迷著,任你為所欲為,除非那個男人無能了才不會冒汗!
可是,這種時候若還只想著「那件事」,那這個男人未免也太獸性了!
李翔很快替她洗完澡,呃……動作是有點不順手啦!沒辦法,他生平第一次幫女人洗澡,要順手也很難,唯一慶幸的是,在不可避免的肌膚相觸中,他發現她的體溫降低了。
他忍不住松了口氣,然後在水變涼之前將她撈抱出浴缸,一手扶抱著她,一手替她擦身體。
「李翔?」她半睜開眼。
「嗯?」他忙著擦幹她的身體。
「你在做什麼?」她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腦子慢半拍。
「替妳--」意識到不對,李翔忽然抬起頭,眼神對上她迷蒙的眼。「妳醒了?」
她遲鈍地望了他一眼。
「我……」雙手勾在他肩上,她低頭看了眼赤裸的自己,迷惑地問:「我怎麼了?你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不待他回答,她面色忽然一變,神情驚惶:「他們……他們抓了我……」
「妳已經安全了,我把妳救出來了。」他沉穩著聲音,擦幹她的身體。
「他們……我……我好怕。」她摟緊他。
「不要怕,我們已經回到家了。」笨拙地拍著她的肩背,她赤裸的上身緊貼著他,讓他額上又冒了兩滴汗。
「我以為……我以為你趕不來了……」她半閉著眼,靠在他肩上低喃,柔軟的嬌軀依偎著他。
「不會的。」他暗自咬牙,努力把持。
「你、你怎麼會知……」她沒說完,可是他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就直接回答--
「感覺。」他表面上很沉穩地替她套上衣服,然後抱她走出浴室,放躺到床上、蓋上被,準備去收拾浴室。
「不要走。」她拉住他,淚眼汪汪。「我不要你走。」
「乖,我只是去收拾浴室,待會兒就回來。」她難得的脆弱神態,讓李翔有些心疼。
就算是上回自己一個人逃出來,她也沒有這樣,即使被捉住了,她還是很有元氣地努力呼救,想辦法保護自己,就算後來哭了,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安全了,所以很放心大聲、用力地哭,順便報銷他一件上衣。那時候不是害怕,而是在發泄受驚嚇的情緒。
但這次,她卻連逃出來都做不到,還被扯下衣服……
她一定嚇到了!
想到這裏,李翔頓時覺得不該只打斷他們的手或腳而已,那簡直是太便宜他們了。
「不要!你會不見!」她固執地拉住他的手。
「不會的。」
「會!你一定會趁我睡著的時候,跑去跟別人相親!」淚眼汪汪不見,她開始瞪他。
相親?李翔拉開她手的動作一頓,在床沿坐了下來。
難不成她是因為他要跟別的女孩子認識,所以才氣悶了一整個星期,然後又一個人跑出去淋雨逛街?!
「蘭若,妳不想我去跟別人相親嗎?」他問道。雖然趁別人病了、神志不太清醒的時候來套別人的話,不是很君子的行為,但是這年頭,當君子的人總是容易被暗算,然後吃虧,誰還會呆呆的去當君子?當「情況特殊」的時候,他只能選擇當一下小人。
「當然不想!」她瞪大眼。
「為什麼不想?」
「我討厭你身邊有別的女人。」她抱怨。
「我討厭你對別的女人溫柔、討厭你對她們笑……討厭討厭。」每次看到女客人特別溫柔地對他說話時,她就很想拿掃把把那個女客人給掃出去!
「只是因為這樣?」他莞爾。
她一定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愛,會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了她!
「討厭、討厭……」她有些倦,眼皮快要合上,想睡覺,可是不行,他會跑掉,「不能睡……」她一邊喃念著,一邊把他手抓得更緊。
「睡吧,不要擔心,我不會走。」他低身傾近她,吻了吻她額際,刷過鼻尖一路往下,直至含住她唇瓣。「蘭若,相信我,我不會走。」
「嘻。」她這才笑了,輕籲口氣,睡著了。
李翔就這樣任她握著手,不忘量她的體溫,直到她的體溫恢復正常,這才放心。
等她真正睡熟了,他悄悄走開,清理了浴室後,也回房裏把自己打理幹凈,又把兩人換下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後,再回到她的房間。
她睡的很熟,呼吸均勻,撫著她臉頰上的傷痕,他有些自責。如果他早點趕到,她就不用多受這種罪了。
直到此刻,他也才真正發現,他居然這麼關心她。察覺到她有危險的時候,他簡直是要急瘋了,對那些人雖然沒有趕盡殺絕,但是他的怒氣卻失控了。
想到那些泛濫的水……哎!
*
隔天早上,李翔一個人去開店,準十點整,師母就來了。
「阿翔,早。」師母笑容滿面。
「師母,早。」
「咦?蘭若呢?」怎麼沒看到人?
「她感冒了,所以今天在家裏休息。」他回道,開始整理今天要上架的片子。
「感冒?!嚴不嚴重?」師母一聽,立刻關心地問。
「還好,退了燒就沒事了,只是需要休息而已。」今天早上,他特地陪著她吃完早餐,盯著她吃完藥,囑咐她多休息。
她看起來還很疲倦的樣子,今天應該會睡一天。
他特地熬了一點鹹粥放在冰箱裏,如果她肚子餓,只要微波一下就可以吃,這對她來說應該沒問題。
「沒事就好。」師母一頓。「那今天晚上的飯局……你不就不能去了?」蘭若生病,就沒人顧店了啊!
「這……」李翔猶豫。
「阿翔,不然這樣好了,我叫我老伴來替你看店,我帶你去,介紹你們認識後,我再離開。」她趕緊想替代方案。這算是突發狀況。
在一般的情況下,她當然會取消或改期,但是那位小姐恰恰好討厭第一次約會就遲到或不到的人,偏偏蘭若這時候又生病……她一點都不希望因為一點小小的狀況,就耽誤阿翔的婚姻大事。
畢竟對方可是研究所畢業的財管碩士,性情也不錯,雖然驕傲了點兒,但哪個身世好、從小被稱讚到大的孩子不驕傲?幸好這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兩個人都有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麻煩了,師母。」李翔溫和地回答道:「待會我會把提早關店的牌子掛上去,今天就提早休息吧!」
「這樣不太好吧……」做生意,哪能老是提早關店?!上回為了去機場載她老伴,李翔才提早關店過一次,現在又要?!
這樣顧客會不會跑光光啊?
「沒關係的。」李翔一點也不擔心。
「那好吧!不過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隨時跟我說,反正我老伴在家也是很閒,讓他來幫你顧店還可以順便打發時間,免得他提早得老年癡呆症。」師母很順地說道。
李翔聽到後來,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師母,其實妳是覺得教授太閒,所以才想找事情給教授做吧?!」
「呃……你怎麼知道?」沒想到阿翔那麼快就可以猜出她的心思。
「師母,妳太熱衷替教授找兼差了。」這個星期,就常見她去哪兒都拖著教授一起,不讓教授太閒散,這就已經很明顯了。
師母不好意思地笑了,但還是回答得振振有詞:「我也是為他的身體好。他不愛運動,平時除了在學校裏走路之外,也沒去什麼別的地方,人年紀大了,身體就要多動,才不會容易生銹。」身為老婆的她,可是非常重視教授的健康。
「那,晚上也請教授一起去吃飯好了。」李翔建議道。
「這怎麼行?」今晚對阿翔來說很重要耶!怎麼可以多帶一個電燈泡?!
「沒關係的,有教授去,師母也比較不會無聊。師母,就這樣決定吧。」
「這個……好吧。」
也對,要是他們兩個年輕人太有話聊,那她還可以跟老伴一起移到別桌去,學年輕人浪漫一下。
「師母,今天有教授愛看的布袋戲新片,要不要順便借回去?」剛好整理登記到這部片,李翔順便問。
「當然要。」師母忙點頭。教授今天休息在家,總要給他一點事情做呀!天知道教授等新劇集的同時,也在她耳邊叨念了一個星期,一會兒關心中原武林會不會被外星人佔領、一會兒擔心那些大俠們會不會全變成嗜血族,真是……
看布袋戲就這麼認真,還一邊數日子等新片,怎麼運動都不會這麼記得?
「咳咳……」睡到早上十一點多,蘭若醒來,有一點點咳嗽的症狀。
她翻被下床,走到客廳後,從陽臺的落地窗望出去。
外面天氣很好,昨天的大雨一點也沒有延續到今天,室內溫度有空調維持在攝氏二十五度,平常人可能會覺得很舒服,不過現在她是病人,就覺得有點涼了。
正好,衣帽架上掛著一件他的外套,她一點也不客氣地拿下來,就往自己身上披。
嘻,暖多了。
外套上有他獨特的清爽氣息,隱隱約約,她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他是不是……幫她洗了澡?好像有這麼回事。
早上吃早餐的時候她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所以沒想太多,可現在清醒了,一想到她全身赤裸地讓他做那麼親密的打理,她臉蛋瞬間爆紅。
老天!杜蘭若蒙住臉,有點不敢見他了。
蘭若:
冰箱裏還有一碗鹹粥,如果餓了可以微波來吃,時間和溫度我都調好了,吃的時候小心燙。另外,別忘記吃藥。
李翔
廚房的餐桌上,有一張他的留言,明明早上他有交代過了,結果他還是寫下來再提醒她一次。
蘭若頓時笑得甜甜的。依照他所交代的,熱一小碗粥來吃。吃完藥,她窩到沙發去,拿他的外套當被子,躺著躺著,不小心又睡著了。
下午三點半,李翔提早關店回到家,小聲地開鎖進屋,卻發現那個該在房間裏睡覺的人,居然窩到客廳來了。
他蹲在沙發旁,輕喚:「蘭若。」
她輕顫了下,張開眼。
「李翔?」她揉揉眼,試著坐起來。「你回來啦!」
「嗯。」他點頭,扶她坐好。「妳怎麼不在房間裏睡,窩在這裏,要是不小心又著涼怎麼辦?」
「那就是你的錯啊……咳咳。」她接得很順。
「我的錯?!」他拍拍她的背。
「誰叫你買的外套不夠暖。」她拉了拉身上蓋著的大外套。
他這才發現,她居然把他的外套當棉被,還說得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
「外套是拿來出門的時候穿著保暖,不是用來當棉被的好嗎?」忍不住要白她一眼。
「我不要一個人待在房間嘛!」她嬌憨地道,頭靠在他肩上,覺得還是想睡覺。
「那也不能把沙發當成床吧?」
「誰叫你都不回來。」她幹脆抱怨他。
「我要開店呀。」這是正事。
「開店……比照顧我重要嗎?」她瞅著他問道。
「妳還能跟我抬杠,精神也很好,這樣還需要我照顧嗎?」他反問,笑著輕點了下她鼻尖。
「哼哼。」她努努嘴。「那是因為我在家裏很無聊,沒有睡覺的時候就想著要怎麼跟你抱怨,才說得那麼順的好不好?」他真的以為她現在好了呀?
「好,我知道丟妳一個病人在家裏,妳很委屈,所以我買了一點東西回來補償妳。」他笑著搖搖頭,打開紙袋,一陣香味飄了出來。
「是什麼?」她被香味吸引過去。
「新鮮的魚粥加上魚松,喜歡嗎?」
「又是粥啊!」他沒回來之前,她還在想絕對不要再吃粥了,可是他一拿回來,光是那股香味,居然就引起了她的食欲。
「我想,讓妳連吃兩餐的粥,妳一定也膩了,不過這碗魚粥料理得很好,我想妳應該可以接受。」
「你怎麼知道我會吃?」不是找碴,是她好奇。
「早餐是我煮的,中餐晚餐是我點的,妳的口味我還會不清楚嗎?」嘖,多了一個房客,他這個房東當場變成奶爸,不時得照料她的需求。
同住了這一陣子,由於三餐都一同吃,所以李翔對蘭若挑嘴的食物非常清楚。
她還病著,體力沒完全恢復,所以清淡又營養的食物絕對比較適合她。
當然,前提是裏頭絕對不能有她討厭的食物,諸如不夠鮮嫩的肉或煮得太爛的蔬菜等等。
選來選去,新鮮又湯頭美味的魚粥最適合她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沒吃過,會比較有新鮮感。
「呃……」她吐吐舌。
一個人出來外面生活,她才知道自己對生活笨到什麼程度。
以前在家裏,日常瑣事有傭人代勞,連出門都有人接送,可是到了臺灣,她先後碰到不同的狀況,要不是他,她一定會很慘。
雖然是請求他收留她,但他做的卻不只這些,除了供她住、給她一份工作,三餐和很多生活上的事,他不介意教她,也不介意多照顧她一個,不要求她做什麼回報,也不嫌棄她笨手笨腳,這種溫柔讓她很感動很感動。
在他的注視下,她吹了吹粥,然後吃進一口。
「好吃嗎?」他問。
「好吃。」她點點頭。「你吃了嗎?」
她吃魚粥,他吃什麼?
「我晚點再出去吃,要不要加一點魚松?」
「好啊。」她點頭。
他拿來一個小碟子,將魚松倒在上頭,附上舀匙,讓她可以由自己的口味,決定加多少。
蘭若先加了一點點,連同粥吃進嘴裏,鹹中帶甜的香酥口感讓她驚訝地張大眼。「好好吃哦!」
「好吃就好,妳多吃一點。」他起身去看她的藥包,確定經過一個中午後的確少了一包,這才放心。
「那你要吃什麼?」她問道,沒忘記他沒有買自己的晚餐。
「師母約了我今天晚上吃飯,妳忘了嗎?」他走回來,坐在她旁邊。
蘭若吃食的動作一頓。
「你還是要去相親?」
「嗯。」他微笑地點點頭。「已經答應師母了,我當然要去。」
「可是……我還在生病耶!」他又要把她一個丟在家裏嗎?!
「妳已經好很多了,待會兒再吃一包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我答應妳,不會去太久,頂多十一點就回來。」
「你……你……」蘭若張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嗯?」他不解地望著她。
「沒什麼!」氣悶地低頭,她狠狠吃進一口粥。
笨蛋、笨蛋……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3:09
第六章
福華飯店。
挑高的走廊,大理石樑柱,配上光滑的石面地、三面自動感應玻璃門出入口,組合成這棟位於市區高級飯店的外觀。
進門後,首先看到的是中央以盆栽劃分出的咖啡餐飲區,幾棵綠樹襯著裏頭的客座籐椅、透明玻璃桌面,給人一種置身熱帶天堂的錯覺,讓人忍不住想要停下來享受這種氣氛、享受在這裏的名牌精品店購物的快樂。
五點五十分整,李翔已經找到停車位,然後會同李教授和師母一同進飯店,到達約定好的位置。
服務生先送來開水,師母說先等人來,再一同點餐,李翔和李教授都沒有意見。六點十分整,女主角終於快步走來。
「李叔、李嬸,抱歉我遲到了。」像在說面試的臺詞,她非常禮貌地道歉,然後望著李翔。
師母會意,連忙說道:「阿翔,替何小姐拉一下椅子。」
「嗯。」李翔點頭,起身把一旁空著的椅子拉開,等她站定位了,再將椅子靠回去,讓她舒適入座。
基本上,這只是紳士對淑女的禮貌,但這位小姐的態度倒像是等人服侍的女王似的,認為別人為她服務是應該的。
人一到齊,服務生立刻很殷勤地上前點餐,等服務生離開了,師母立刻為兩人作介紹。
「阿翔,這是何馨玲小姐,今年剛從研究所畢業,現在是PSI證券公司的投資分析師;馨玲,這是嬸嬸跟妳提過的李翔,三年前剛從美國回來,他現在開了一間影視出租店,就在李嬸家附近。」何馨玲打量了下李翔。
他跟她想像中的老闆不一樣,沒有令人受不了的土樣,也沒有那種到了高級地方、面對漂亮的小姐,就手足無措的蠢樣;相反的,他的氣質一點也不像是個開影視出租店的,剛剛站起來替她拉開椅子的時候,她也發現他很高,她穿了高跟鞋後只到他下巴。
他的外表看起來,就像個高學歷的知識分子,五官相當有型,戴了眼鏡後更添一分斯文,感覺上像是脾氣很好的男人,給她的第一印象相當好。
「李先生,你好。」她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妳好。」李翔微笑響應。
「李嬸說,你三年前才從美國回來,你是到美國讀書嗎?」這年頭,出國留學也不是新鮮事,在國外取得學位後再回來的人也不少,何馨玲直覺他應該也是這一類的人。
「不是,我原來一直住在美國,在那裏求學、在那裏工作。」他回答道。
「那你為什麼會決定回來臺灣?」她好奇地問。
「我想看看我小時候生長的地方,沒想到一回來就不想離開了,所以幹脆留在臺灣。」
「那你的親人呢?」她又問。
「都在美國。」
「那你還會回去美國嗎?」
「偶爾會回去,畢竟那裏還有我的朋友和親人。」
「那你原來在美國是做什麼的呢?」
「在親戚的公司裏幫忙。」
「你親戚是從事什麼樣的行業?」她進一步問。
「有進出口貿易,也有投資事業……」
對她的問題,李翔全都很禮貌地回答,但都不深入,讓她愈問愈好奇,同時也發現,這男人有點神秘,可他卻也是美國名校的財經係高材生,擁有令人眼睛一亮的高學歷。
餐點送上來了,何馨玲依然很有興趣地直跟他聊天,這種情形看在師母眼裏,簡直是太開心了!
「我就知道,馨玲一定會喜歡阿翔。」她偷偷跟教授說。「他們兩個看起來多配呀!」
馨玲的眼光很高的,她家世好、學歷高,初入社會的工作也相當有前途,造成她更挑剔交往的對象。
初時,何馨玲一聽到對方只是個開影視出租店的,還不太想認識,要不是她一直保證她認識了絕對不會後悔,她還真不會答應。
但現在看來……她覺得自己作媒的功力還真不錯!
「是這樣嗎?」教授覺得,馨玲看來的確對阿翔愈來愈滿意,但阿翔的態度……卻是不冷不熱。
看老婆一臉興匆匆的模樣,他當然不好潑老婆冷水。
不過……要是他來說的話,他覺得,阿翔對他那個店員的態度,比對馨玲熱絡多了。
*
相親?
是哪個豬頭發明這個詞的?!要是被她知道,她一定要把那個家夥從墳墓裏挖出來鞭屍!
接下來,是那個笨蛋李翔!
明知道她還在病著,他應該也沒有笨到看不出來她在生氣,卻當她是鬧脾氣的小孩子,哄她上床睡覺、替她蓋好被子、叫她乖乖休息,然後人就出門了。
客廳的門一關上,蘭若就從床上坐起來,愈想愈悶。
他居然就真的跑去相親了?!
他、他……
不知道該怎麼罵,蘭若氣憤地捶了下枕頭,心頭的火氣卻是愈燒愈旺!
好歹,他親過她耶!就算那是她跌下梯子不小心造成的也一樣。
而且,昨天晚上他還把她給看光光了,這樣要說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連老天爺都會覺得怪怪的。
偏偏,這一點也沒有影響他,他還是要去相親!杜蘭若簡直是氣悶到極點。
想到現在他可能跟著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坐在大飯店裏吹冷氣、享受美食、有說有笑地聊天,他可能還會很溫柔、很殷動地替那女人夾菜、關心那女人吃得合不合意……一把怒火頓時燒上腦門。
蘭若翻被下床,赤著腳走到客廳,打開靠墻的大木櫃,從裏頭拿出一瓶酒,再拿出一個透明高腳杯,坐在沙發裏就開始倒酒。
葡萄酒甜甜的,一點都降不了她的火氣,沒三兩杯,她就丟在一旁,換了一瓶威士卡來,打開瓶蓋,濃烈的酒氣立刻醺得她皺眉。就它了!
她當場坐在地板上就開始猛喝,一杯接一杯,一瓶換一瓶……
直到晚上九點,李翔一開門,就聞到滿屋子的酒味。
他不過才離開四個小時,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
關上門,一進客廳,入眼的,就是蘭若坐在地板上,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酒杯,整張臉紅通通的--
「幹杯!」朝空中比了個動作,她一口幹了那杯酒,還被酒氣嗆了下。「咳、咳……」
李翔看得差點瞪凸了眼。
「蘭若,妳在做什麼?」他連忙搶下她手中的酒瓶,放到一旁。
她醉眼濛濛地望著他。「你……你怎麼長得……好像……」打嗝了下。「好像李……翔……」
什麼好像?他根本就是!
「妳喝醉了。」再拿下她手裏的杯子,準備把她送回房的同時,不小心瞥了眼旁邊兩罐空瓶,桌上還有一瓶開了沒喝完的葡萄酒。
「我、我才沒醉……」她揮開他想抱她起來的手臂,再探過身想拿酒。
「不行。」他擋住她,一面把酒拿遠一點。「妳不能再喝了。」
「我要喝。」
「不行!」
「我要喝!」她開始瞪他。
「不行。」他很堅決。
「你憑什麼不準我喝?我不要聽你的!你是幻覺,消失、消失!」她揮揮手,想把他的臉給揮掉。
「我不是幻覺!」他握住她逞兇的手,免得莫名其妙被呼到巴掌。「而且,酒是我買的,我當然可以不準妳喝。」
她瞪著他,淚水開始凝聚,癟嘴--「嗚……你、你欺負我……」
「有嗎?」怎麼說哭就哭啊?!
「有有有,就是你欺負我……嗚……」她趴進他懷裏,眼淚鼻涕往他身上擦。
「我哪裏欺負妳了?」一邊抱著她,李翔很耐心地問道;心裏很有又要再遭逢一次水災的預感。
「你一整天都把我丟在家裏不管……」她指控道。
「我哪有不管妳?!我還留了午餐、買了晚餐回來給妳吃了,不是嗎?」而且因為擔心她,他還早早就把飯局結束,送他們回家後,哪兒也沒多逗留,就直接回來了。
「人家在生病,你都沒有安慰我,也沒有照顧我……」她繼續列舉。
「從昨天晚上回來後,我陪了妳一晚不是嗎?」他低沉地道,一邊拍撫著她,「而且,我還做了早餐給妳吃後,才去開店的。」要說他沒有照顧她就太不公平了,他只是沒有時刻守在她身邊而已。
而且,在店裏的時候,他也無時不在擔心她的狀況,才會提早關店先回來陪她吃完晚餐,確定她沒事自己才去赴約的。
「但是你後來還是丟下我跑了。」她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人家不想你去相親,你一點都不懂人家的心……」
「妳沒說呀。」他好笑地回道。
她沒說,他怎麼會懂?就算大致猜得出她的心,但是她沒有表明,就什麼都不算的。
「我是女生耶!你居然要我先說!」她揪住他衣領,很氣憤地道:「你是男人耶!為什麼不是你先說!」
「好吧,我先說……」頓了下。「但是妳要我說什麼?」
「說--」嘴巴忽然閉上,她瞪了他一眼,又趴回去繼續哭。「嗚……我好可憐……生病了都沒有人理我……」
現在是怎樣?先哭先贏嗎?李翔啼笑皆非。
「要說什麼……嗚……還要我教嗎……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才不要跟你說……你去相親好了!哼!哼!」用力推開他,蘭若爬過去準備把酒搶回來。
李翔一時不防被推開,看見她的動作後又趕緊拉住她,壓著不讓她動。
「不行。」
「放開我啦!」她掙紮。
「不行,妳不能再喝了。」他半抱半拖著她,坐到另一邊去。
「我要喝啦……」
「不行!」
「人家要喝啦……壞蛋……放開我啦……」掙紮不成,她開始捶打他。
「蘭若!」他重重喚道,握住她的手,眼神無奈又沒轍,簡直不知道該拿醉酒的她怎麼辦。
「她、她漂亮嗎?」她忽然悶悶地問。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遲疑的了。李翔捧住她的臉。
「妳不後悔?」
「才不會,我要霸佔你。」她很堅定地回道,然後又加一句:「你快點哦!不然我要以為你不行了!」害她這麼忙。
不行?他眉頭重重糾起。
「妳會為這句話付出一點代價……」
「哼,誰付出代價還不--」話沒機會說完,她的唇瓣已被吻住。李翔腰身一挺,轉身將她壓在身下。
他的吻、他的手,讓醉酒的蘭若身體更加燥熱,思緒也變得模糊。
她怎麼都脫不下的衣服,三兩下就被他給剝下丟到一旁去,他的撫觸,除了熱,更帶來一種舒適美妙的感受,讓她忍不住拱身要求更多。
「李翔……」她吐氣如蘭,潔白的胸口因呼息的粗重而上下起伏,形成一幅極為誘人的景致。
李翔心動不已,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後,重新覆上她,赤裸的身軀毫無阻隔地相貼觸,那種男人與女人間特殊的情欲交錯,讓需求更加急切。
身體在發燙~~心在顫抖,好像有什麼在燃燒著,讓她有種急切的渴求,而他也迫不及待著。
李翔捧住她的臉,緩緩吻著她。
「蘭若……希望妳不會後悔……」微微敞開的身下,他緩緩進駐,貫穿。
蘭若倒抽口氣,李翔一頓。
她卻不要他停,雙手緊摟住他,即使微疼,她也不要停在這種時候。她要的不只是這樣!
「就……這樣……」她挑著眉,像在挑釁,也像在取笑他的「能力」就僅僅是這樣?!
李翔揚起一抹笑。
「當然不只。」既然她不要他的體貼,那麼,至少他要讓她滿足,不感到後悔,所以,他開始動作,在最原始的節奏中,緩緩地加快。她忍不住催促,他卻繼續緩緩地吻著她,不想那麼快讓她得到滿足。
「李翔!」她忍不住捶他。
低沉的笑聲瞬間揚開,他同時入侵至她體內最深處--
「啊--」來勢兇猛的歡愉瞬間在體內炸開,蘭若的驚呼聲來不及傳出,就被他含入口中。
她喘息著,無法立時從那種極致的感受中清醒過來。
「還好嗎?」他輕憐地吻去她眼角泛出的淚水。
「嗯。」她本能地點頭。
「那就好。」他的動作再起,完全不像剛剛那麼溫柔緩慢,事實上,如果剛剛是綿綿小雨,那麼現在就是狂風暴雨了!
他毫不節制地撞擊著她的身體,她以為剛剛已經是極致,可她的身體……卻很快又有了那種期待又興奮的奇妙感受。
「我……」她有點承受不住,卻又不願就這樣停止。
李翔明白她的感覺,他的身體同樣也叫囂著釋放,就在兩人再度深深嵌合時,毫無預警的高潮瞬間完全釋放,兩人赤裸的身體相貼著,同時為那種極致的歡愉而興奮顫抖……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3:26
第七章
美國西岸。
一手抓著報表紙,一名穿著白色研究服的男人越過重重關卡,快步跑向主控室。
「教授,找到了!有回應了!請開門。」站在門口,他忙按下對講機,幾乎興奮得語無倫次。
嗶一聲,主控室的門打開。
「什麼事?」正坐在主儀器前的老人轉回身,仔細一看,他坐的椅子,竟是輪椅。
「教授,就跟你預料的一樣,位於亞洲的臺灣真的有不尋常的波動,而且波長跟你留下的數據一模一樣,只是振幅更大。」研究員趕緊將剛列印下來的報表紙攤在桌上。
被喊為「教授」的老人移向前,仔細看了報表紙,向來嚴峻的臉上竟然出現一抹微笑。
「是他。」
「教授,是誰?」研究員好奇地問道。
「你不必知道。」教授凝眉想了想。「你先回研究室,把資料好好歸檔,再把詳細的波幅表列出來給我。」
「是,教授。」研究員立刻要去辦。
「等等……」教授又喊住他,「順便幫我聯機,找到克勞德。」
「好的,教授。」研究員轉身離開,主控室的門關上。
十五年了,這雙腿廢了十五年,他也等了十五年,總算沒有白費。
他們……終於還是被他找到了,雖然現在只有其中之一,但是他有預感,其他人也不會再藏太久了?
這次,他絕對不會容許再有人破壞他的研究,他們絕對不會有機會再逃出他的手掌心,這雙腿殘廢的代價--絕對不會白費!
*
頭一陣陣地痛。
蘭若呻吟著醒過來,覺得好像不只是頭痛,她的身體……好像也酸痛不已,而且某些部位酸痛的特別厲害。
她又怎麼了嗎?
掙紮著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很像「雄性人類胸膛」的東西,她眨眨眼,茫然的反應不過來,直到一聲低沉的關心自她頭頂響起--「還好嗎?」
蘭若直覺拾起頭,看見一張很熟悉的英俊臉龐,只是--他頭發有點亂、沒帶眼鏡的黑瞳很會放電,看起來有種危險的性感!
唔,她應該告訴他,他平常的樣子實在太一絲不茍了,雖然很有書卷氣,但感覺上太完美了點兒,而太完美的東西,通常只會讓人欣賞,無法興起接近的念頭……咦?
等等!
「你怎麼會在我床上?!」她回神,同時瞪大眼。
「這是妳的床嗎?」他懶懶地問,表情似笑非笑。
喝!蘭若一顆小小芳心頓時漏跳好幾拍。
「我睡的,當然是我……」抬眼一看房裏的擺設,她理所當然的語氣頓時自動消音。
這不是她的房間耶!
「這是你的房間?」她很慎重地問。
「是。」他點頭。
「那我怎麼會在這裏?」該不會夢遊走錯房了吧?
「蘭若……」他笑笑地嘆口氣。
「妳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了嗎?」為了怕她當真想不起來,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露出被外的完美肩線。
蘭若頓時有點起雞皮疙瘩的感覺,她抖了幾下肩,開始回想--
昨晚?嗯--他去相親,她生悶氣,然後她跑去找酒來喝,然後……他好像回來了,再然後……她罵他……然後……她把他推倒……
「啊!」她驀然驚呼一聲。
「想起來了?」
她小小抓開被子一角,看見他赤裸的胸膛,加上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衣物--這已經說明瞭一切。
「天哪……」她呻吟著拉被蒙住臉。
她真的跟他做了,而且……還是她霸「後」硬上弓的,這下她不只頭痛,而且還覺得很丟臉。
上天拜託劈來一道雷,打一個地洞,讓她土遁回美國,不要再出來見人了......
「蘭若。」他好笑地問道:「妳打算把自己悶死嗎?」
「悶死也不錯……」嗚!她沒臉見人了。
李翔腰一挺,從床上坐起身的同時,也連人帶被抱摟起她,拉下被單一角--「妳後悔了嗎?」他低問。
「沒有!」她飛快否認,瞥了他一眼後,又摀住臉,「只是覺得很丟臉……」
現在想起來,還是很訝異。她怎麼會真的跟他做了呀?!難怪人家有句話說「藉酒壯膽」什麼的,她一定是這樣。
「會嗎?」他低頭望著她。「可是妳昨天晚上可不是這樣說的喔……」
「你不要說了啦!」她惱羞成怒地摀住他的嘴,真的很想把自己埋起來不要見人了。
「蘭若。」他柔聲低喚,拉下她的手,托高她下頷,不讓她再藏住臉,「我很高興。」
「你當然高興呀!自己送上門的傃遇......」男人會拒絕才奇怪哩!
「蘭若。」他點住她的唇,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因為是妳,我才高興;如果是別人,我可能請管理員來打昏她,順便扛出去了。」
「真的?!」
「真的。」他慎重點頭。
她這才露出從今天醒來後的第一個笑容,可是那笑容還來不及擴大,她又苦了一張小臉。
「怎麼了?」
「頭痛,身體也痛。」她癟嘴。
「這就是告訴妳,沒事別亂喝酒。」他笑著教訓她,將她放回床上,自己翻被下床,抓來睡抱穿上。
他不覺得怎麼樣,蘭若卻因為瞄到他赤裸的身體而臉紅。
沒辦法嘛!昨天喝醉了,她根本沒看清楚,現在她才看清楚全裸的男人耶!
「乖乖躺著別動,我很快就回來。」他交代著,然後就走出房門。
蘭若很聽話地躺在床上,順便想想現在的狀況。
好吧,都已經這樣了,她覺得再丟臉也不能改變什麼,她的心意……他應該很清楚了,那他呢?
男人和女人不同,她是那種愛上了才會跟男人親密的女人,那他呢?
他只是順著她嗎?因為她的主動才配合、被她挑動了情欲才要她的嗎?
好煩哪!男人心怎麼那麼難猜。偏偏頭又一陣一陣地痛,讓她撫著額,一張漂亮的臉蛋變得好苦好苦。
「很痛嗎?」他回來,坐在床沿,望著她小臉。
「嗯。」她可憐兮兮地點頭。
「喝完它,妳應該會好一點。」他拿了杯不知道是什麼的飲料,湊近她唇邊。
蘭若張開嘴,緩緩喝了進去。這東西不怎麼好喝,但也還沒到難以入口的地步,她很忍耐地把它喝完,才問:「這是什麼?」
「可以醒酒、減緩妳頭痛的東西。」他回答,將杯子放在一旁,然後按摩她頭部的穴道。
好舒服哪!
頭痛變輕了,蘭若閉著眼享受他的按摩,舒服得差點睡著。
「好點了嗎?」他問,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點不真實。
「嗯。」她點頭,舒服得不想張開眼。
李翔又按摩了一下,確定她好多了,才停下手。她立刻睜開眼。
「蘭若,我們該談一談了吧?」他居高臨下地俯望著她。
「我……我想睡覺。」呆子也知道他想談什麼,可是蘭若不想,怕聽到讓她難過的答案,所以她直覺當鴕鳥,又要拉高被子。
「蘭若。」輕易阻止她蒙住臉的舉動。「妳想當昨天晚上的事沒發生過嗎?」
她白了他一眼?
討厭,不讓她當鴕鳥,那--只好談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萬一他真的只是順著本能,那她遲早也是要傷心,就幹脆一點吧!
「你想談什麼?」她坐起來,被子拉在身上,努力表現出正經的樣子。
「妳對昨天晚上的事還記得多少?」
「全部都記得。」她瞄了他一眼。她是喝醉了沒錯,但她可不是那種醉了就忘了所有事的人。
「為什麼?」他輕碰了下她的臉,問的話沒頭沒尾,可是蘭若就是明白他在問什麼。
「還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呀!」她咕噥。
可惡,為什麼這種話要她一個女生先說呢?
「我有什麼好呢?」值得她喜歡?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她嘆口氣。
「如果喜歡你還得有原因,那真的很難,因為我不知道。」只知道,當她發現的時候,她就只想獨佔他,不想給別的女人搶走!
「妳昨天晚上為什麼喝酒?」
「因為我生氣。」她白他一眼。
「氣什麼?」
「氣你把我丟下、氣你去跟別的女人相親。」她邊回答,邊戳他的肩。
是他要問的,那她就一次說明白。她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如果他對她沒有同樣的心思,那她會讓自己死心。
「所以,妳就趁酒醉的時候非禮我了?」他莞爾地接了下去。
蘭若臉一紅。「對啦對啦!」
李翔籲出口氣。雖然這些事在她昨晚的醉言醉語中,他已經很明白,但是,他還是希望在她清醒的時候,聽見她清楚的表明,這樣,他才能真正的相信,一切也才能算數。
「不喜歡我去相親,為什麼不阻止我?」還以為他已經問完了,誰知道他又冒出一個問題。
「我說了有用嗎?你會聽我的嗎?」她反問。
「不會。」
「那你還問。」這次連白他兩眼,咕噥道:「男人就是男人,自大得無可救藥,從來不肯為女人改變主意……」
「蘭若,妳這話不公平哦!」他好氣又好笑。「我去赴約,是因為我先答應了師母,不願意讓她失望,所以才去的。」但他也盡力提早回來了。
「為什麼你那麼在乎師母的話?」難道師母就比她還重要嗎?
「因為她是我母親。」
*
蘭若一呆。
「怎、怎麼會……」怎麼可能?!
「妳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先吃早餐?」他轉而問道。
「我不餓,為什麼?」早餐等下再說啦!她現在比較好奇他跟師母之間的關係。
他跟師母怎麼會是母子?!而……師母知道嗎?他又為什麼不叫她「媽媽」,而跟著大家叫「師母」?
「妳想聽嗎?這故事很長哦!」他語氣雖然平淡,臉上雖然還有微笑,可是,她卻看見了他眼裏化不開的傷慟。
「你說,我聽。」她握住他的手,像是給他支持和力量。
「二十年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八歲孩子……」卻在一天深夜,從自己家裏被擄走。
他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直到三天後,他被送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才知道那些抓他的人是一個瘋狂的科學家派來的,在他之前,還有四個小孩也被抓到那裏,當成科學家的實驗品。
他在那裏度過五年,每天都在不同的儀器上,被人用不同的方式做實驗,有電流、有各種會刺激人類神經的禁藥,甚至根據他的特質,將他像魚一般困在水缸裏一整天,看他能不能活下來……等等,都是實驗的項目。
那個科學家不在乎他們會不會染上毒癮、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和感受,只要他們能呈現出實驗的結果。
而他們這些被實驗的小孩如果不聽話、試圖反抗,就會被教訓得很慘。
因為他們是科學家的實驗品,所以科學家不會傷害他們的身體,以免破壞他的實驗,可是他卻會用各種方式處罰他們,讓他們害怕。
包括讓他們挨餓、關在暗室裏,甚至也會放進各種駭人的昆蟲或爬蟲類,只為了讓他們求饒,明白他們是不能抵抗的。
而且,他們之中只要有一個人不聽話,全部的人就都要跟著受罰,在科學家的逼迫和大家的恐懼中,他們漸漸減少了抵抗,在那個有重重門鎖和管制森嚴的實驗室裏,他們幾乎要以為自己會那樣過一輩子。
「那個科學家……為什麼要抓你們?」
李翔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因為,他想研究超自然能力。」
「超自然能力?」
「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而這個科學家一直相信人類有超自然能力的存在,每個人都有,只是能夠啟發或不能被啟發,表現出來的強弱程度不同而已。我們這些被抓的孩子,有不同的人種,每個人被實驗的項目也都不同。」他是控制水,另外還有火、風、天空中的雷電,甚至瞬間移動穿透墻壁……等等。
「那五年中,我身上每天被紮針、每天都吃不飽,也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有時候,吃了藥,會以為自己已經回到家、以為那些事只不過是一場惡夢,可是幾天之後清醒了,而我,還在那裏……」而在那樣的反應中,自然又帶給科學家不少能量流的數據。
盡管李翔已經刻意輕描淡寫,但蘭若卻依然聽得心驚膽跳、眼眶泛紅、喉嚨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用力握住他的手,幾乎不敢想像,那是什麼樣的生活?!
她幾乎可以看見,當年毫無反抗能力、只是個八歲小孩的他躺在實驗床上,毫無人權的任人宰割、用各種管子和儀器插進他的身體裏,抽血、灌藥……當他不聽話的時候,將他跟可怕的動物關在一起……
那種無助和恐懼,讓她心揪成一團。
「我幾乎要以為,我一輩子都得過這種生活,再也不能跟父母見面,直到五年後,科學家又抓來一個少年。」他頓了下。
「那年我十三歲,而這個少年同樣被科學家認為有超自然能力,只不過,也許因為這少年年紀比較大了,科學家那些恐嚇和威迫的手段都嚇不到他,他甚至決定要逃走,問我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逃?」
他們當然願意。可是想逃走又談何容易,他們試過很多方法,可是都沒有用,主要是因為他們對整座實驗室的地形、以及人員的多寡根本不瞭解,
他們每天的生活,就是自己的房間、研究室、懲罰室。
但是那名少年才來一星期,卻已經瞭解了所有地形、人員、警戒人員的守哨方式等等,依照那些數據,擬定了一個逃亡計劃。
後來他們才知道,那名少年擁有的是屬於精神方面的能力,他能控制旁人的心智,並且對能力的使用收放自如,利用這一點,他輕易從研究人員身上得到他想知道的事。
在某一天的深夜,他讓擁有瞬間移動能力的麥潛進計算機主控室,教會他如何破壞電力、使實驗室裏各種防禦與監控功能失效,讓實驗儀器無法讀出由他們身上發出的能量值;然後能操控風、水、雷電的三人則喚來一場暴風雨。
趁著停電、暴風雨,他們順利逃出自己的房間,再引起火災,讓操控火的人全力擴大,實驗室的人員為了搶救火災和電源而無暇他顧,使他們搶到時間讓自己能夠逃離那裏。
「我們都知道自己沒有失敗的本錢,一旦失敗,再度被捉,將會面對的後果我們連想也不敢想,所以我們全豁出去了,一定要逃走……」
「李翔……」她抱住他。
他沒有哭,她卻替他哭了。
蘭若沒想到,自己聽到的,會是這樣的事。那該是在電影情節裏發生的事,卻真實地發生在他身上。
想到他那五年非人的遭遇,他現在還能平安在這裏,是多麼大的恩賜!
李翔抱摟著她,撫著她的背,繼續說道:
「逃出研究室後,我們跟著那個少年到美國去,重新擁有新身分,依著各自的喜好接受教育,現在大家都過得很好。」而他們這些難兄難弟,彼此瞭解不見得有多深,但卻對彼此有一份生死至交的感情。
而因為那名少年的特殊背景,讓他也如願恢復平凡人的生活,學得了一副好身手,成為頂尖的財經人才。
因為惦著這份恩情,使他在回臺灣後,依然由網絡通訊的方武,替那名少年管理財務。
蘭若這才明白,為什麼他每天到店裏都黏著自己的筆電不放,原來那些曲曲折折的圖表和數據,也是他的工作。
「可是……」她抬眼,知道他從來沒有忘記那些苦。
他活在陽光下,活得像顆溫暖的太陽,可是……卻是把自己最寒冷黑暗的一面往心底最深處藏。
「不要替我難過,我很好。」他輕拭她的淚。
知道他是不想她再難過,也不願有人再為他難過,所以她吸吸鼻子,努力吞下淚意。
「後來,你又怎麼會回到臺灣?」她問道。
「等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托人調查有關我父母的事,知道他們一直在臺灣,二十年過去,他們平淡地過著日子,再沒有其他孩子,就只是兩夫妻互相扶持,於是,我決定回來看看他們。」
「既然回來,又為什麼不跟他們相認?」
「因為……我不想破壞他們現在平靜的日子。」以一個做兒子的角度來看,如果連他都必須耗那麼多力氣才能從惡夢裏走出來,那麼身為父母的他們對失去的兒子,必定要花更多倍的力氣才能學會放棄。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李祥」,而是「李翔」了,更何況,目前還沒確定十五年前那個科學家是生是死,再加上「龍」剛傳來的消息,如果他與他們相認,一定會將危險帶給他們。
他們好不容易才有平凡和樂的日子,他不願意破壞。
「所以,知道他們過得很好,你就甘願了,可是你又不放心他們,所以在他們住的附近開店,成為他們生活裏貼近的人,這樣不但可以隨時知道他們的事,又可以就近照顧他們,對嗎?」蘭若一聽就明白他的想法了。
「嗯。」他點頭。「只要他們過得平安快樂,我就沒有遺憾。」
這個呆子!
他就知道要照顧別人,讓別人過得快樂,那他自己呢?
「你……真是笨蛋!」蘭若忍不住生氣。
突然被罵,李翔有點錯愕。前一刻,她還為他難過得直掉淚,後一刻卻罵他。現在是什麼情形?
「你只想到別人的平安快樂,那你自己的平安快樂呢?」實在太氣了,她忍不住又用手指直戳他的肩膀。
這男人,就不會為自己多想想嗎?!
「我很平安,也很快樂呀!」知道她是因為關心他才生氣,李翔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包住她施虐的手指。
「你哪有快樂?!」她不信他一點都不想跟父母相認。
「我過的很好、很平安,而有妳,我很快樂。」
嗄?
他突然說那麼甜蜜的話,害蘭若預備好的怒氣一下子發不出來,唇瓣呆呆地微張,而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道絕佳的「美食」,低首傾近她,直接吞沒了她嬌嫩誘人的唇瓣……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3:38
第八章
這男人,真是夠了,她在擔心他耶!結果他卻只想著吃她豆腐……不過,也好啦!她也很高興自己可以挑逗成功……
纏綿地吻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
「就……就這樣?」氣息沒平復,但蘭若卻挑起眉,一副近似挑釁,又似取笑的表情。
跟昨晚那個一心想魅惑他的女人一模一樣!
李翔忍不住笑出來,難掩心動地再吻了吻她。
「妳呀……該不會誘惑我上癮了吧?」他低沉地道,摟她人懷,輕吮著她耳垂。
「誰、誰叫你像呆頭鵝……」她反被他逗得渾身輕顫。
「我像呆頭鵝?!」他好笑地指了指自己。
「當然像。」她理直氣壯地道:「如果不是呆頭鵝,怎麼會要我主動?你知不知道,要女孩子主動,很羞人的耶!」
「會嗎?」他懷疑,瞄了她一眼。
她昨晚倒是做得很自然嘛!一點也看不出害羞的模樣。
「你以為酒是幹嘛用的?當然是壯膽!」她沒好氣地回道。居然用眼神取笑她,真可惡!
李翔聽得大笑出來。
她真是做什麼事都有她的道理呀!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你還笑!」她捶了下他的肩。好歹她是為了他耶!他這個「受益者」至少也該表示一下心意吧?!
「我很開心。」他望著她,眼裏不再有陰霾,只有與她在一起的輕松。
「因為我這個自動送上門的甜點?」她瞪著他。他敢點頭,他就完了!
「妳不是甜點,是一個……」他忽然收聲,傾在她耳邊,吹氣似地道:「讓我很心動的女人。」
他說了!
蘭若臉上立刻浮現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隨後--「那讓你心動的女人有幾個?」她抬起頭,很計較地問。
「只有妳一個。」真是小心眼。
「這還差不多。」她咕噥,總算滿意了。
這個呆頭鵝,還不算太呆嘛!
*
很舒服地泡過澡、很甜蜜地吃完早餐,因為趕著去開店,所以蘭若沒再多問關於他以前的事。
她看得出來,那五年的陰影還在他心裏,盡管他現在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可是要他回憶那麼可怕的事,早上那樣也就夠了,她不想再勾起他的痛苦回憶。
這個男人,真的好讓她心疼。
「妳乖乖看守櫃臺,其他事我來就好。」到了店裏,李翔交代道。
「是。」蘭若很乖地回道。
李翔這才去打掃店裏的環境,把昨天匆匆關店沒做完的,今天早上一並補做。
本來,他想讓她再休息一天的,可是她堅決不要。要她再一個人待在家裏,她一定會無聊到受不了,而且,放她在家,他也會擔心吧?
抓準他放心不下她的心理,李翔只能認輸,乖乖把她帶在身邊。
就在李翔在後頭擺放昨天客人還的、還沒歸位的影片時,翔光影視的店門叮當一聲打開了。
「歡迎光臨。」杜蘭若微笑地道。
這個一身名牌,長得蠻漂亮的都會型美人看到她時愣了下,才走向前。
「請問,這家店的老闆是李翔先生嗎?」她禮貌地請問。
「是呀。」蘭若點點頭。
「那麼,他在嗎?」
「妳是哪位?」蘭若警覺,笑容有點保留。
「我是何馨玲,妳老闆的朋友。」她大方地道。
何、馨、玲?她不會就是……昨天師母替李翔介紹的那個相親對象吧?!
蘭若打量著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漂亮,渾身散發著自信、自傲的光彩。哼哼,但是她才不承認自己輸給她!
「妳找李……老闆有什麼事?」太習慣了叫他的名字,要她臨時改蟹稱呼,還真拗口。
在還沒弄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她絕對不會先洩露出自己和李翔的關係。難不成,才昨天晚上一頓飯,呆頭鵝就把人家給拐上手了?!
「我找他當然有事,不過那與妳無關,妳只要告訴我他在不在就行了。」何馨玲直截了當地道,猜想她應該是李嬸說的那個店員。
「他不在。」蘭若也回得直接。
「那麼,他什麼時候會來?」何馨玲有點後悔昨天晚上為什麼要矜持,不問他的手機號碼了。
「不一定。」
「那……我在這裏等他一下好了。」說罷,她便往店裏擺著的椅子坐了下來。
等?蘭若瞪大眼。那怎麼可以!萬一李翔從後面忙完走了出來,那不就穿幫了?!
「何小姐,妳不用等了,老闆說不定要到晚上才會回來,妳這樣等,太浪費時間了。」
「沒關係,我今天有空。」她拿了份報紙來看。
有空?!意思是說,她今天是特地來找李翔的?可惡的呆頭鵝!他果然一頓飯就把人家拐到了!
蘭若本來很想直接趕人的,可是後來想了想,這樣不是好辦法,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用和平一點的方法解決吧!眼神轉了轉,她離開櫃臺;坐到她對面。
「何小姐,妳……是不是喜歡我們老闆啊?」她故作神秘,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
「妳……別胡說。」何馨玲欲蓋彌彰。
「一定是。」蘭若一副「就是這樣」的表情。
「我們老闆人長得英俊、個性又溫柔、事業也算小有成就,很多女人都會迷上他,這很平常呀!妳不用不好意思的。」
「我沒有。」何馨玲冷了臉,不高興自己的心思被看透。
「其實,妳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呀!就像男人喜歡美女一樣,女人要挑對象,當然最好是身高高、學歷高、收入高,如果那人正好長得很帥、個性又溫柔,那簡直就是完美情人一個。」蘭若說得頭頭是道。「只是啊……」
「只是什麼?」
「只是,條件好的男人,通常也都很花心。」哎!她搖搖頭。
何馨玲被挑起興趣了,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打探一下李翔的為人。
「但我聽李嬸說,李翔沒有女朋友。」
「那是現在沒有呀!又不代表以前也沒有。」蘭若答得很順。
「妳只是個店員,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那很簡單呀!一來,我跟老闆在店裏相處的時間不少,當然偶爾會聊一下天;二來嘛……」她又壓低聲音,「其實,光看店裏的女客人對老闆特別好的模樣,就知道老闆有多受歡迎了。」
「人家喜歡他,不代表他用情不專。」只能代表他果然很有女人緣而已。
「可是,如果這些女客人之中,有一些是老闆的舊情人呢?」
「是嗎?」何馨玲有點相信,又有點不信。
「是真的。」蘭若很認真地保證,偷偷告訴她:「因為,她們還會告訴我,老闆有多勇猛哦......」
何馨玲瞪直了眼。連這個都說?!
「她們還說,老闆很小氣,兩個人出門約會,通常都各付各的,老闆有時候還會忘記帶錢。約完會要過夜的時候,老闆通常不會帶她們回自己的地方,不是去女方的住處,就是上賓館,女方還要自備保險套哦!還有,我們老闆認為主動來找他的女孩子很不莊重,是屬於玩玩的那種,絕對不能認真的……」蘭若努力破壞他的名聲。
「夠了。」何馨玲突然喊停,聽了蘭若的話,她簡直是大幻滅。
昨天,她還對他的氣質與風度很有好感,而且吃完飯,他很紳士地早早送她回家,所以她今天才會來這裏,想跟他多認識;沒想到……卻讓她聽見這樣的事。
「謝謝妳告訴我這些,我先走了。」何馨玲站起來。
「妳不是要等我們老闆回來嗎?」蘭若有點錯愕的表情。
「不等了,妳也不必告訴他我來過。」說完,她拉開店門,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蘭若跟到門口瞄了一瞄,確定她走遠了,這才笑出來。
呵呵呵……她真好騙耶!不費吹灰之力處理掉一個情敵,心情真是愉快。
「什麼事這麼高興,也說給我高興一下吧。」閒閒的男音從身後響起,蘭若還一點警覺都沒有。
「當然好笑 !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被我騙倒……咦?」突然意識到不對,蘭若迅速回過頭。
李翔笑得很溫柔。
「騙倒,嗯?」
「呃……」再笨也知道苗頭不對,蘭若立刻想溜。
「別想走,妳話還沒說完。」一把撈住她纖腰,「蘭若,我們得聊一聊。」
櫃臺裏,蘭若乖乖坐在椅子上,正面對著他,臉部下垂四十五度,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大腿上,不敢亂動。
這副模樣所表現出來的意思就是--她正在懺悔,準備挨訓。
「為什麼騙何小姐?」
她抬頭,瞄他一眼,又垂下,悶聲反問:「沒見到她,你覺得很可惜嗎?」
「我們現在談的對像是妳,不要轉移話題。」
哎呀呀!居然被他看穿了,但是,她還是硬ㄍㄧㄥ下去:「你心虛。不然幹嘛不回答我?」
「她怎麼樣都跟我無關,我們現在談的是妳。」沒被她轉移焦點,他繼續問道:「妳為什麼騙她?」
看來,她這招「把心虛變成理直氣壯」顯然沒用。再換一招!
「我……我討厭她嘛。」她低聲道。
「妳跟她才第一次見面,就討厭她了?」李翔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又想轉移他注意力的話。
「我討厭她昨天晚上跟你吃飯、討厭她跟你有說有笑、討厭她對你有企圖、討厭她想纏著你。」哼!她氣悶地別開臉。
李翔驀然了悟。「就因為這樣,所以妳努力破壞我的名聲。」真讓他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她是嫉妒呀……
「呃……嗯。」想到剛剛把他說的那麼風流又下流,蘭若開始不好意思了。
李翔一把托起她,摟向自己。「妳呀……」真是叫他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如果我不那麼說,她哪會自己走掉?」她還打算,如果這招行不通,她就準備換下一招,讓那個何馨玲看清楚事實,別想再來爭李翔。
「蘭若,妳打算以後只要有女人找我,妳就要統統把她們趕走嗎?」
「以後還有?!」她瞪大眼。
他到底有多少風流債啊?
「妳剛剛說的,有很多女客人是我的舊情人,有很多女客人對我都有意思……」他拿她的話取笑她。
「你、你全都聽見啦?」
「妳說呢?」這家店就這麼點兒大,他就在後面,又不是離多遠,哪可能聽不到前面的聲音?
「哼哼,我就是不要她接近你嘛!不行嗎?」反正他都聽到了,再裝無辜也沒用,蘭若幹脆承認了。
「當然可以,可是妳不該騙人。」
「要不是你跟別的女人相親,把人家迷到自動來找你,我哪需要把她騙走?這已經是最平和的方法了,不然,你要我像個潑婦一樣罵走她嗎?還是拿根掃把把她給掃出去?」
他說一句,她回七八句,他還能說什麼?
「好吧好吧。」追根究底,是他不該答應去相親,所以這次他讓步,但是,該堅持的還是得堅持,「蘭若,我不會對除了妳以外的女人有好感,所以,以後,妳不許再騙人了。」
「那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再去相親,誰來說都不行。」一人答應一件,誰也不吃虧。
「可以。」他點頭。
「好吧,那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來店裏找你的女人,我會盡量對她們客氣一點。」她說得像施恩似的。
「蘭若,妳相信我嗎?」
「相信呀。」不用遲疑。
「那就別亂吃醋。」適度可以,但過度提防,就不可愛了。
「放心,只要你別出去亂放電,我才不會有那麼多醋好吃。」她哼了哼,把所有的罪過都歸到他頭上。
「是哦……」這麼說來,又是他的錯 ?李翔只能一臉無奈地笑。
她還真是一點也不吃虧!
*
翔光影視店門口前方,距離二十公尺處,兩輛緩行的轎車二剛一後,靠著路邊停了下來。
「你說的就是這裏?」轎車裏,除了開車的人沒動之外,坐在後座門邊、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冷冷地問。
「是。」坐在後座中央,那個手腳被綁著的男人全身發抖地回答。他就是開色情攝影室的經理。
「店裏有多少人?」
「除了客人,就只有兩個,男的叫李翔,女的叫杜蘭若。」
「那個女的是什麼人?」黑色西服男人又問。
「只是一個美國回來的ABC,什麼都不會,如果只是要抓她,她很好對付的;但是那個男人的身手很好,還會一種……很詭異的……妖術!我和我的手下全都敗在他手上,他很難對付。」現在想起那天的事,他還是會嚇得全身發抖。
如果以前他真以為做壞事不會有報應,那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了,這個世界上的壞人……真是多的太可怕了!
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小蝦小蟹,跟人家真正在混的,根本不能比!就像這群可怕的、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一個個長得像兇神惡煞似的!
「沒有騙我?」
「絕對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知道的,也就這些了。」他現在只求他們饒了他,讓他可以平安回去,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做攝影室這種工作、不再做壞事,一定好好的從良。
「諒你也不敢。」押著他的男人輕哼一聲,手肘在他腦後一動,便將他敲昏,然後恭敬地向前方坐在副駕駛座上、面無表情的西方男人請示:「克勞德先生,要現在動手嗎?」
西方男人眼望著後照鏡,只回答出一個字:「等。」
「是。」上級一聲命令,身為屬下的全乖乖聽話。
於是,兩輛轎車,八個高大的男人外加一個昏了的,全耐心地坐在車子裏,不管外面的太陽多熾熱,他們就是很有耐心地坐在車子裏,從後照鏡裏觀察著翔光影視店裏的動靜。
半個小時後,一個戴著眼鏡,英俊又斯文的男人從店門口走出來,然後繞往後方巷子。
那個被稱作克勞德先生的西方男人終於再度開口:「開始行動!」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3:54
第九章
「蘭若,店裏妳看著一下,別把客人給嚇跑了。」站在櫃臺前,李翔拿著車鑰匙對她說道。
「什麼叫把客人給嚇跑?」她瞇起眼。
這男人,初初還以為他多溫文儒雅、多正經咧!誰知道事實真相卻是讓人這麼跌破眼鏡。
自從兩人的關係確定之後,這男人就露出馬腳了。原來,他的本性根本是有點惡劣的,老愛取笑她!
偏偏他那張正經英俊的臉就是會欺騙世人,連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沒有,我只是怕妳太沒耐心而已。」其實,是因為她的身體經過幾天的照顧,已經完全康復,他才能這麼輕松,有心情跟她說笑。
「是--嗎?」她暗自磨牙,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說詞。
「是。」極其正經地一點頭。「我去銀行辦一下事,很快就回來,有事就打手機。」
「好。」她又不是第一天自己顧店,他就別這麼囉唆了。
李翔光看就知道她一定又在心裏頭碎碎念,趁著店裏沒客人,他傾向前,在她唇上偷了個吻。
「乖,別不耐煩,我很快就回來。」朝她一笑,他拉開店門走出去。
蘭若這才回神。
這男人……真是愈來愈露骨了,連在店裏也敢吻她!蘭若心裏暗罵,唇邊卻笑得好甜、好甜。
從她那天騙走何馨玲後,對來探聽意思的師母,他明白回答,他有了對象,就是她。
師母本來還怨他不早點說的,他才說明,那是在相親回來後才確定的,不是故意隱瞞,師母這才笑了,並且敲了李翔一頓晚餐,要他請客當賠罪,李翔當然就答應了。
看著他們感情那麼好,互相關心,蘭若就一直在想,找機會一定要再跟李翔談這件事。她看得出來,他很想念父母,對親情有很深的渴望,而師母和教授又對他這麼好,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不相認的理由啦!差別只是在挑選時機而已。
嗯……該怎麼安排比較好呢?
蘭若才思考著,店門口的叮當聲忽然響了。
「歡迎光--」直覺的招呼語停住,蘭若警戒地望著眼前兩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看得出來,他們都是外國人,而且表情一點也不和善。
「臨。」蘭若鎮定地把招呼語念完。「請問有什麼事嗎?」
「妳是杜蘭若小姐?」其中一個男人問了。
「我是。」
「那好。」男人手一撐,直接跳過櫃臺,抓住她的手。
蘭若立刻掙紮,揮落了櫃臺裏好幾樣東西。
「你們做--」話還沒說完,後頸立刻傳來一陣疼痛,蘭若暈了過去,被抱出櫃臺。
另外一名男人將寫好的字條釘在櫃臺上,然後帶著蘭若,坐上在店門口等著的轎車,迅速離開。
*
處理完每個月應匯的貨款,對過店鋪賬戶應收帳款的入帳細項後,李翔離開銀行,回到車上。
才發動引擎,身邊那不常響的手機卻突然響了,他接上耳機,一邊將車子開離停車位。
「我是李翔。」
「Lee,我是龍。」耳機裏響起一聲熟悉的回應。
「龍?!突然找我,有事嗎?」聽到對方的聲音,李翔微蹙的眉頭放開了,神情不再防備。
「沒事不能找你嗎?」龍抬杠似地反問。
「當然可以,不過,我想,日理萬機的你,應該沒空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我,目的就是為了閒嗑牙。」臺灣是白天,美國是半夜,這家夥每天處理公事超過十八個小時,睡眠已經夠不足了,有時間聊天的話,還不如把這些時間拿來補眠。
「Lee,我真是想念你。」那端傳來大笑。
「要是我身邊的助理們有你這麼聰明、善體人意,我一定可以輕松許多。」說不定,就不用再每天工作十八小時以上了。
「龍,我想你會成為大忙人應該跟助理沒關係,所以,別再怪他們了。」李翔很公道地說道。
基本上,會一天工作十八個小時以上,是他的事業做得太大,不小心就橫跨了美國各州,才會讓自己不得閒吧!
「沒辦法,你不肯回來幫我,我總要找個對象來抱怨一下,才不會心理不平衡。」一想到Lee在臺灣悠悠哉哉地開他的影片出租店,放著他底下的金控公司不管,他就覺得哀怨。
幸好他聰明的懂得利用網絡之便,不然他這會兒每天的工作時數,一定超過十九個小時。
「龍,國際電話很貴的,你還是說正經的吧!」就算要哈啦,也用不著花這種冤枉錢吧!
一邊通話的同時,李翔已經將車子停回店面後方巷子的停車場,拿著手機跨出車外。
「好吧。」龍立刻切入重點:「Lee,最近你要注意一點,我收到消息,有人在注意你了。」
「什麼意思?」
「詳細狀況我還在進一步調查,只是先提醒你,要小心。」
「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李翔表情變慎重了。
「道上聽來的,這只是一點小傳聞,但我認為不能不防,也許,跟PSI研究計劃有關。」事先做好防範,絕對比事後補救來得有效率。
「我知道了,謝--」推開自家店門口,李翔聲音頓止。
「怎麼了?」龍立刻察覺到不對。
李翔沒有回答他,只專注在觀察店裏的狀況。
店內的東西沒有被移動的現象,但櫃臺內部一片淩亂,櫃臺上以美工刀釘著一張紙條,以英文寫下一連串訊息:
如果希望杜小姐平安,就別試圖報警增加彼此的困擾。
想見杜小姐,請在今晚十二點,到XX路XX巷裏的工地。
請單獨前來,否則不保證杜小姐的安全。
老朋友
「Lee?!」
「我想,你說的人可能已經到了。」李翔拿下紙條,平靜地回答。
「到了?!」動作這麼快?
「他們要我今晚到一個地方去,單獨一個人,否則,就要殺掉人質。」李翔簡單說明狀況:「龍,我必須去一趟,身上會帶著發訊器,如果過了今晚我沒有和你聯絡,就表示我出事了,你就依照發訊器來找我。」
「我明白。」龍沉應。「但……人質是誰?」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女人。」李翔無意隱瞞。
「龍,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出事,你一定要幫我救回她。」
「我明白,但,我也不會讓你出事。」龍回道。
「把她的數據告訴我。」
「待會兒我會將她影像和名字,連同他們留下的紙條內容傳給你。」李翔說道。
「好,那就先這樣,自己小心。」
「我會的。」切斷通訊。
五分鐘後,在美國的龍收到李翔寄來的郵件,打開來,看到那張女子的影像圖片時,差點噴笑出來。
老天……這未免太巧了,世界可真是小啊!
「老遠就聽到你的笑聲,你在笑什麼?」辦公室門被打開,一名金發藍眼,高大英挺的西方帥哥直接走進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沒禮貌,大刺刺地躺進客座的沙發裏。
「什麼風把你吹回來的?」龍好風度地沒跟他計較。
「閒風。」金發帥哥回道。
「嗯,很好。」龍突然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金發帥哥有種不太好的直覺。他好像選錯地方度假了。
「既然你有空,那麼發揮一下手足之情如何?」龍好有禮貌地問著。
「手足之情?」金發帥哥蹙眉。
他是孤兒耶!這個世界上能勉強跟他稱得上手足的,就那幾個男人了,難不成有人出狀況了?
龍也不賣關子,直接道:「Lee可能被盯上了,目前狀況有點危險。」
「被盯上?!」金發帥哥臉色微變,「難不成……他還活著?!」
「可能,但我不確定。」龍將螢幕上那排住址記在腦子裏,問道:「我要立刻去臺灣一趟,一起作伴去如何?」
「好吧。」金發帥哥同意。他是個賽車手,車賽才剛結束,所以他最近很閒,了不起……犧牲一些泡妞的時間就是。
話說回來,聽說臺灣有不少美女,也許這次去,可以叫Lee順便幫他介紹幾個。
*
午夜,夜深人靜。
李翔準時到達指定的地方,拉起手煞車後,關掉引擎,跨出車外。
應該就是這裏了。
這是一處未完成的工地,似乎停工已久,所以看起來有些荒廢,沒有人會到這裏,也沒有什麼照明設備,離這裏最近的住家,至少在兩百公尺之外。
他微瞇起眼,視線掃過工地,黑黑暗暗的,幾乎看不見什麼東西。
突然,幾聲踏在泥土地上的腳步聲隱隱傳來,偶爾夾雜石子被踩到的聲音,李翔立刻望過去,一道強力手電筒的光線隨即射向他的眼睛,讓他根本什麼都看不清,一道人影迅捷揮拳向他。
李翔全憑本能閃過,再張眼,拳頭又到,他抬手擋下,手電筒的光線就又照過來,他及時閉上眼,一記長腿朝對手揮掃過去--
「呃!」對方悶哼一聲,偷襲失敗。
適應了光線,李翔半瞇著眼,隱約看見對方有好幾個人。
襲擊失敗,為首的人手一揮,拿著手電筒的手下隨即將手電筒由扛在肩上轉而手提,不再直照任何人。
李翔這才看清楚,對方全是一些穿著黑色西服的外國男人,六張面孔,他一個也不認識。
「你們是誰?」李翔先開口。
「我是克勞德,職業傭兵。」為首的人大方表明身分。
職業傭兵?!「蘭若是你們帶走的?」李翔再問。
「是。」
「為什麼帶走她?」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過,我們的目標不是她,而是你。」克勞德很幹脆地說道:「如果你願意合作,雙方不傷和氣,我可以保證杜小姐絕對會平安無事。」
「我?」
「你是十五年前逃走的人之一,擁有操控水的特殊能力,對嗎?」
「你在說笑嗎?」李翔心頭一震,表面卻不動聲色。
「你不承認也無妨,但我們都知道事實是什麼。」克勞德輕拍兩下手,
一簇手電筒的光線往工地上的鷹架照去,兩個男人架著被綁住的蘭若走出來。
「那裏距離地面有三層樓的高度,如果將她由上方推下來,你猜會有什麼後果?」噙著一抹冷酷的笑,克勞德問他。
李翔壓下心中的混亂和擔憂。「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你跟我走,我放了她。」
「你是傭兵,我能相信你的話嗎?」
「恐怕你別無選擇。」克勞德一笑。「答應,或者看她由上面活生生摔下來?」
李翔往上望,兩人眼神交錯。
蘭若眼裏有驚、有怕,也有堅定,絕對不要他為她而妥協。
但是,他卻不能眼睜睜看她出事。
他雙眼一凝,心思才轉動,克勞德卻忽然出聲:「或許,我該提醒你一下,這附近的水管都已經被我破壞,如果你想喚出水,那是不可能的。」
李翔再度一震。對方……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也完全掌握住所有有利的條件。能知道怎麼樣對付他的人……只有「他」!真是「他」派來的人嗎?
他們共有八個人,他只有一個,就算他的身手再怎麼好,也不可能同時撂倒八個人,平安救到蘭若,而他最有利的武器卻無法使用……
「如果你想要她平安無事,就照我的話做,否則……」克勞德聳聳肩,意思表示得很明白。
束手就擒,蘭若平安;否則,蘭若被丟下樓,他也不見得就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好,我答應,但你要先放走蘭若。」李翔回道。
「嗯!嗯……」蘭若在上面聽到了,不斷搖頭,嘴巴被人用布巾綁著,她只能不斷發出「嗯 」的單音節。
「可以,我放人,你要吞下這個。」克勞德拿出一包藥,讓手下交給他。
「這是什麼?」李翔接過。
「只是一般的麻醉藥片,算是對我的保障。」非到不得已,克勞德也很不想動手,否則要是弄傷了他,會很麻煩的。
「可以。」李翔同意,神情有些僵硬。麻醉藥片會讓他的感覺變遲鈍,無法操控水,到時候,他就任人宰割了。
克勞德這才比了個手勢,命令上面的將人給帶下來。不一會兒,蘭若已經被帶下來,手腳上的繩索被解開,布巾也拿了下來。
「李翔,不要!」蘭若想衝過去,但克勞德卻抓住她。
「小姐,我不願意對女人動手,妳最好別逼我。」他沉聲警告。
「你這個壞蛋,休想帶走李翔,他是我的男人!」蘭若回頭,一點也不害怕地朝對方嗆聲。
克勞德笑笑地轉李翔,「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我不確定我可以忍受一個女人在我面前大小聲,要是一個不小心……」故意留住話尾。
他的意思李翔懂。
李翔拆開藥包,倒進嘴裏--
「李翔,不可以!」蘭若想阻止,可是克勞德卻不放手。「放開我……」她捶他的手臂。
「住嘴!」克勞德一用力,蘭若只覺得自己的手快被捏斷了。
「啊……」她痛得差點掉淚!
「我吃下藥了,放開她,讓她離開。」李翔吞下藥,沒一會兒,就覺得眼前迷蒙,有些站不住腳。
克勞德見藥效出現,很守約定地放了人。
「李翔!」蘭若立刻奔向他,扶住他站不穩的身體,哽聲道:「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來?」
「為了妳……我怎麼能不來?」他勉強露出笑容。「車鑰匙給妳,快離開這裏。」
「我不走!」
「蘭若,聽話。」他望著她。「不要讓我的犧牲變得一點價值都沒有。」他絕不要她出事。
「可是……你……」他這一被抓走,又要面對什麼樣的命運?
「我不會有事。」他想讓她安心。
「你騙我……」她咬著下唇,卻忍不住淚水。「我都知道了,他們是那個缺德科學家派來要抓你回去的……」
果然……「他」沒有死!
「蘭若,妳記住,如果我沒有回來,妳就回美國去。永遠不要再來臺灣。」李翔很快作下決定。
「我不要,我一定要救你。」蘭若抹掉淚水,撐住他愈來愈虛弱的身體。
「蘭若,聽我的話,不要做傻事,他們不是妳可以對付的……」望著她,想再看清楚她的容顏,永遠烙印在腦海裏,他執起她的手,深深一握,縱然不舍,他還是放開,「快走吧。」
「我……」蘭若猛搖頭。
她知道,剛剛那一眼,他在對她道別!
「快走!」他將她推向後方的車子,自己卻站立不穩,半跪落地。
「李翔!」她想衝回去。
「妳走!」李翔大吼。
蘭若頓住腳步,一咬唇,她坐進車子裏,發動引擎,但她卻不是轉彎就開走,而是打亮車燈,踩著油門朝那些黑衣人撞去--吱--
克勞德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原本要捉回李翔的動作,臨時變成閃車,八個人各自跳開。蘭若將車子停在李翔旁邊,探過一隻手,要將他拉上車。
「李翔,上來!」她用力拉。
「蘭若……」他幾乎失去手和腳的知覺,完全不能動。
「我絕不會丟下你!」蘭若堅決地道。
李翔明白了,努力想爬上車,克勞德卻開槍了。
砰、砰。兩聲滅音槍響,車子立刻滑傾向一邊,黑衣人一擁而上,抓住李翔,也抓住蘭若。
「可惡,放開我們!」人被拖出車外。
「很顯然,妳不知好歹。」克勞德槍口指向蘭若。
「不要!」李翔大吼。
忽然,狂風陣陣吹過,天際烏雲疾速凝聚,一滴一滴的細雨,競開始凝聚而下。
李翔驀然抬起頭。
很久以前,他們也是這樣凝聚成暴風雨的。雨水帶來了熟悉的氣息--是凱,他接近這裏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快速在散失,身體的知覺也漸漸在消失,這是麻醉藥的作用,讓他不能凝聚心神。他咬破下唇,命令自己集中精神,他只有一次機會,而且絕不能失敗。
雨水開始答答落地,李翔意志力凝聚的同時,雨滴瞬間凝結串成雨刀,隨著李翔的意念,先是穿破克勞德手中的槍,然後疾速射向所有的黑衣人,穿透過他們的四肢。
「啊……啊……」
一連串哀嚎聲連續喊叫,八個黑衣人躺平在地上的同時他也失了所有力氣
「李翔!」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4:11
第十章
蘭若及時扶住他,發現他已經昏迷了,空中凝結而成的雨刀也隨之落地,成為普通的雨水。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水的力量,但沒有時間讓她震驚。
蘭若心裏只擔心李翔的安危,吃力地扶著他往車子上躺,好不容易將他扶上車了,卻發現不遠處兩道車燈閃爍,一陣風猛然吹來,一輛銀色敞篷跑車以極快的速度滑進工地,以華麗無比的方式煞停,風勢也停了。
她才驚疑著,害怕又是壞人來,然而銀色車門一開,卻走下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龍哥哥?!」
一下子看到親人般的大哥,蘭若先是呆了一下,接著撲進他懷裏,就開始哭。
「龍哥哥,李翔……他……我們……」他來了,也就代表她和李翔都安全了,蘭若這才敢放心地哭。
「小蘭若,別哭了,有什麼事都待會兒再說。」拍了拍她,龍開始指揮。
讓金發帥哥去扛李翔,再聯絡人來處理躺在地上的這八個搗蛋人士,然後四人轉往醫院,在確定李翔只是因為服了麻醉藥而陷入昏迷,等麻醉藥效退後自然就會醒來,他們這才放心,一同回李翔的家。
*
「真不明白你在想什麼,放著好好的大別墅不住,卻來住這種鳥窩。」住慣大別墅的金發帥哥一看到臺灣的公寓,嘖嘖搖頭。
「生活嘛!方便、舒適最重要,至於享受……就當我沒有你那種好命好了。」李翔不以為意地道。
昏迷三小時後,李翔醒了,昏迷的時間比醫院的醫生預估的還短,在場另兩名男人都明白這是為什麼。
以前,他們也曾經被注射過多種藥物,雖然經過很多年,但在他們體內,或多或少都還留著對藥物的抗體,一般藥物的藥效要是不夠強,對他們是造成不了多少影響的。
「嘖。」金發帥哥搖搖頭,終於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
「凱,謝謝。」李翔忽然道。
「謝他什麼?」蘭若不明白。事實上,因為金發帥哥扛李翔的動作實在太粗魯,她還送他好幾顆白眼呢!
「那陣風,是凱送的。因為風吹,所以雲動,才能下雨,我才能喚動水。」李翔解釋。
蘭若瞠目結舌。
「風?!」看金發帥哥的眼神,頓時像在看妖怪。
事實上,凱的特殊能力不只在操控風,就像李翔能懂水的語言,凱也能聆聽風中的訊息。當他從風中感受到危險訊息的時候,直覺就卷風吹雲、凝結成雨,只要有水,自然能讓李翔多撐一點時間。
本來以為是敵人太多,李翔一時無法應付,凱才會從風中聽見他危險的訊息,卻沒想到他是因為那地方沒水才沒辦法操控水,凱的風所凝來的雨,正好給了他反撲的機會。
「小蘭若,別驚訝了,如果妳能接受Lee操控水的事實,那再來一個操控風的,也沒什麼稀奇。」龍笑道。
「那不一樣啊!」蘭若貼到李翔身邊去,張開手臂抱住他。
「嘖!」金發帥哥再次搖頭。帥哥魅力對杜蘭若無效,還真是有點傷了他這個號稱「大情聖」的男人心。
「好了,言歸正傳。」龍正了正語氣問道:「Lee,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找到你嗎?」
「我想,應該是上次我救蘭若的時候,因為動了怒,造成那棟公寓水管全破,才惹出來的。」這是李翔推斷出來的,也將他與那間攝影室的人動手的經過簡單說過一遍。
「我聽他們說,是從攝影室的那個經理口中問出來,找到我們的。」這是蘭若被綁走後無意中聽見的。
「他一定是用儀器測到了我所引發的能量值,而找到那間攝影室的人,然後找到我的出租店,知道蘭若是我的弱點,所以抓了蘭若當籌碼,逼我就範。」在救人之前,李翔已經想過每一種可能性,經過評斷,覺得這項推斷應該最合理。
「沒錯。」龍點點頭。
「就我所問出來的結果也是這樣,可是……他們卻完全不記得他們從哪裏來,抓Lee又有什麼目的。我懷疑,在他們出任務之前,應該被施了催眠術,只要任務一失敗,他們就會忘記一些事,讓我們就算想從他們身上找出線索,也找不出來。」所以,Lee雖然脫險,他們卻還是無法得知對方的藏身之處,和所有跟對方相關的數據。
「催眠?」蘭若皺眉。
「連你也沒有辦法破解嗎?」李翔問道。
「這個催眠的人很高明,如果我想反催眠他們,他們的腦細胞可能會承受不住。」因為,對方用的,和他所用的都不是一般的催眠方法,而是一種能夠強烈到足以使被催眠者失去智力的破壞性方法。
「龍哥哥,你會催眠?!」蘭若驚大眼。
「一點點。」龍微笑。
金發帥哥嗤之以鼻,不過他不多話。
「難道你和李翔……」蘭若突然想到,以前龍哥哥失蹤過一個月,弄得龍家快天下大亂,那時間正好也在十五年前……
「我和Lee是在意外中認識的,我和他被同一個人抓了。」龍點到為止,蘭若卻完全明白了。
原來,龍哥哥也是所謂的特殊能力者,他就是「那名少年」、李翔最感激的人!天哪!這些人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黑衣人的事,我們所能知道的事就這樣,至少Lee現在安全了,我和凱總算也沒白來一趟。」龍笑了笑。
「我有一個問題。」蘭若舉起手。
三個男人全看向她。
「我不懂,那個科學家抓你們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麼?」在見識過李翔展現出來的力量後,她真不懂研究這有什麼樂趣?更何況,他們擁有這樣的超自然能力,那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那個科學家幹嘛自找麻煩?
三個男人對看一眼,然後龍笑了。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當年,他們都還小,在那個實驗室裏,他們每天只想著該怎麼讓自己少受點罪、盤算著有沒有機會逃出去,科學家的目的是什麼,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他們只在乎自由、只在乎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但依照今天的情況看來,他們有必要去找尋答案了。
「那,今天他們失敗了,還會不會再來找李翔的麻煩?」蘭若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她怕李翔又要活得提心吊膽了。
「很有可能。所以我建議,Lee,你暫時回美國吧!」龍回道。
Lee是第一個被找到的人,「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事情發展成這樣,為了Lee父母的安全,他們最好都別待在這裏。
「我會考慮。」李翔點點頭。
龍頓時覺得真是安慰。
Lee的明理,絕對比某人用鋼筋包成的腦袋要好得多,可以讓他少很多煩惱。
OK,現在正事談完,換談私事。他視線轉向蘭若,「蘭,妳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爹地改變主意了嗎?」她先問。
「這……恐怕還需要妳回去繼續抗爭。」杜伯伯的腦袋媲美水泥,實在很難被說動呢!
「哼,那我不要回去。」蘭若繼續抱著李翔。
「Lee,你的作法呢?」龍直接問男主角。
李翔思考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奇怪。「龍,你和蘭若很熟?」
「很熟。」龍點頭。
「那她的未婚夫……」
「是我。」龍直接承認。
李翔一震,臉色白了一點。「蘭若,妳……」
「我不打算要嫁給龍哥哥的,不然就不會逃婚了。」蘭若趕緊聲明。真沒想到世界那麼小,李翔和龍哥哥是好朋友,偏偏她爹地為她安排的對象,又是龍哥哥,李翔不會因為這樣就放棄她吧?
「Lee,你還沒回答我。」龍微笑催促。
李翔沉默。他愛蘭若,但他……不能夠背棄龍,即使他和蘭若已經……但他不能再這樣下去……
蘭若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李翔,你要是敢把我讓出去,我會恨你一輩子。」她警告。
突地,蘭若開著車,堅持帶他一起逃離黑衣人的那一幕瞬間浮現在眼前--李翔閉了閉眼,再睜開,神情已然堅定。
「龍,我不能讓蘭若跟你回去。」縱使,這會對不起龍……他這句話,讓龍笑出聲,連金發帥哥都笑得亂沒形象。現在是怎樣?他說了什麼笑話嗎?
李翔和蘭若對看一眼,同樣一頭霧水,但是這兩個帥男狂笑的讓他們覺得自己像白癡。
「夠了,龍哥哥,你是在笑什麼?」蘭若氣呼呼地喊。
「我不是在笑妳……」龍勉強說道,又繼續笑。蘭若兇起來可是很恐怖的,他才不想自找麻煩。
蘭若刺人的目光立刻轉向金發帥哥。
「哎……這個……」金發帥哥努力止住笑,恢復帥哥形象。
「Lee,龍根本不打算娶這位Miss杜,難道Miss杜沒告訴你,她能順利逃婚,還是龍幫的忙,要不然她早被揪回去了,哪還能到臺灣?!」
耶?!
李翔和蘭若同時意會,他們剛剛被龍給耍了!
「龍--」
「龍哥哥--」兩人同時喊。
「我在這裏。」虧龍面對這種陣仗還能笑嘻嘻的。「事情就是這樣,我只把蘭若當小妹妹,現在蘭若找到意中人了,我自然是給予祝福。不過,Lee,你找個時間帶蘭若回美國見見杜伯伯吧!我會幫你的。」
「不用,這件事我可以自己來。」婚事,當然是靠自己,哪有要別人代為處理的道理?李翔自信能應付各種狀況。
「好吧,如果需要我出面,隨時通知我,我和凱先去飯店,你們也早點休息吧。」為了避免被蘭若炮轟,龍拉了凱就快走。
閒雜人等走了,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蘭若籲出口氣:「好詐的龍哥哥。」跑的真快。
「但,也幸好他及時趕到。」李翔摟了摟了她。
蘭若卻推開他的手,「現在,換我跟你算帳!」
算帳?「蘭若,妳要算……什麼帳?」李翔一頭霧水。
「剛剛知道龍哥哥是我未婚夫的時候,你想放棄我,把我還給他對不對?」蘭若瞪他。
「呃……是。」李翔老實地點頭承認,有點愧疚。
「你這個大笨蛋!」蘭若跳起來,就要衝進房裏。
「蘭若。」李翔及時抱住她。「我不是故意的。」
「你當我是什麼?禮物嗎?喜歡就拿著,不喜歡就丟給別人?!李翔,我告訴你,我杜蘭若沒那麼廉價,更不是你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的…唔……」
李翔吻住她的唇。
蘭若氣憤地咬他一口,但他仍然繼續吻,不一會兒,蘭若嘗到一點血腥的味道,慌忙松開口,他卻吻進她嘴裏。
像不願她再生氣、再說出氣憤的話似的,他緊緊吮住她的唇,唇舌深深纏繞她的,吻得她喘不過氣,也讓她忘了剛才在說的話,整個人軟軟地依著他……
直到兩人快沒氣了,他才放開。
「對不起。」他語音低啞了好幾度,輕撫她臉龐。
「哼!」很不爭氣的,蘭若的火氣被他的歉意給抹消了,可是又不甘心這樣就被他哄住。
「龍不只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恩人,那年若沒有他,我逃不出那裏。」這才是真正讓李翔無法與龍爭奪的最主要原因。
「萬一龍哥哥真的要娶我,你真的就要放棄我嗎?」想到他曾有的遭遇,蘭若的氣就沒了,但還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我……我不知道。」李翔不希望有那麼一天。
「你真的會放棄我嗎?」
「我……我希望我做得到。」如果對像是龍,那麼,他只能這麼希望。
蘭若瞪著他,又心疼,又覺得生氣。
她明白李翔的個性,他這個人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對不起別人的,如果是別人,那還好說,但偏偏是龍哥哥,這讓李翔搶她也不是,不搶也不是,不管他選擇哪一種,最後最痛苦的人一定是他。
她怎麼會愛上這種會自找罪受的笨蛋呢!
「我很高興,龍只想當妳的哥哥。」他笑了笑。
「蘭若,我從來不想把妳讓給任何人,即使那人是龍……」如果他夠自私,就不用掙紮了。
「你……」明白他的意思,蘭若罵他不是,不罵他也不是。
「蘭若,我愛妳。」他竟選在這時候說這句話,讓蘭若就是有再大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你……」瞪他一眼,還是忍不住笑了。「好詐的家夥!」現在才知道,女人果然很沒用;心上人一句愛語,女人就融化了,什麼事都不計較了。
「別生氣了。」他哄道。
「好吧,暫時原諒你。」她努努嘴,埋進他懷裏。
「暫時?!」他蹙眉。
「看你以後的表現啦,如果你對我加倍的好,那我就原諒你;反之……」
「沒有反之。」他截斷她的話,只能苦笑。
男人哪!果然不能做錯一點事,不然女人家絕對會計較很久,現在他有非常深刻的體會。
「李翔。」偎在她懷裏,她輕喚。
「嗯?」
「以後不準你再隨便答應別人的條件,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行。」想到他吃下麻醉藥的情景,蘭若就覺得心一揪。
「我想,也不會有以後了。」李翔笑笑的。
「為什麼?」蘭若好奇。
「妳想想,從妳回到臺灣、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每回只要妳單獨一個人,就會出事。先是付不出出租車錢,再是碰到情色攝影師,然後被捉走。」他細數。要不是事情剛好發生在雨中,要是他沒有及時找到她,他不敢想像她會變成怎麼樣?
「最後,是黑衣人的綁架……」這位小姐簡直跟危險兩個字分不開,他嘖嘖搖頭。
「我得好好把妳拴在身邊看管才行。」
「拴?看管?」說得好像她多會惹禍一樣。
「我確定為了妳的安全,我還是把妳鎖在身邊比較省事。」他慎重地對自己點點頭。
蘭若一聽,才要發飄,誰知道他下一句卻說--「杜蘭若小姐,妳願意嫁給李翔先生,當一個小小的租片店老闆娘嗎?」
蘭若呆住。這……是求婚?!沒有鮮花、沒有燭光、沒有浪漫的晚餐、沒有紳士的跪禮,可是……她就是覺得好感動。
「哪、哪有人這樣,先把新娘嫌棄一頓,然後才求婚的?遜!」討厭,她居然想哭了。
「這樣啊……」他想了想。「好吧,那重來。」抱著她,他低頭先吻住她眼角冒出來的淚滴。
「蘭若,嫁給我好嗎?」
蘭若直覺點頭,「好。」咦?不對,她怎麼這樣容易就被他拐去了?!就因為他特別溫柔的吻?!
「謝謝。」李翔笑的很開心,貼著她的臉,松了口氣。
「我……」蘭若本來想說不算的,可是一看到他的表情,所有的嬌嗔就又吞回去了。
這男人,真的有點笨,可是……卻讓她很喜歡很喜歡。
從他不求回報地連幫她兩次,對她卻一點企圖也沒有的態度中,在她心裏,他就是最好的人,也是最值得信賴的人,能夠讓她依靠。雖然他沒有太多甜言蜜語,沒有多善解人意,又常惹她生氣,可是,他卻也將在臺灣無家可歸的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是個好人,卻不是爛好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好,只針對她,這樣就夠了。
蘭若甜甜地偎進他懷裏,讓他抱著一同進房休息。
臨睡前,她還想著,明天得要求他帶她去買顆戒指才行,而婚禮,要等他和父母相認後,才可以舉行……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1 00:04:21
尾聲
其實,她本來沒有那麼好奇的,畢竟他一直沒有在她面前表現過什麼特殊能力,可是那天親眼看到他用雨水打敗那些壞蛋後,她開始覺得有趣。
「不好吧?」這句話,說得很遲疑。
「好啦。」
「可是……」他其實不太刻意使用特殊能力的,水跟著自己的心思而動是自然反應,就像呼吸一樣平常,可是她卻……
「為了我,也不行嗎?」很哀怨、很乞求的眼神不斷瞅望他,神態很惹人心憐。
他只能投降。「好吧。」
耶!「那快一點?」拉著他,跑到她新買來、聽說能聚財的圓形小水池前,她加好水,然後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暗嘆口氣,雙眼凝視著池裏的水,不一會兒,水開始動起來,先是像水舞那樣跳動了一會兒,然後拍動水車打水,水流隨即順著水池的設計卷往高處,然後再流下來形成小瀑布。
「好漂亮……」蘭若都看呆了。
李翔在水池邊劃了個圈,水舞瀑布像自有意識似的不斷展現美麗,久久不停。
蘭若總算真正見識到李翔的能耐了,水除了傷人外,還可以製造出多麼漂亮的景致,看得她讚嘆不己。
「李翔,你太厲害了!」她高興地抱著他,偎在他懷裏。
李翔只能嘆氣。
他讓人害怕的特殊能力,應該是用在「濟世救人」,或是其他的正當理由上,結果她卻拿來「玩」,他能說什麼呢?誰叫她是他的女人呢!
至少,她開、心了,那他也就……縱容她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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