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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明月璫 -【三千水】《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3:53     標題: 明月璫 -【三千水】《全文完》

三千水 作者:明月璫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只不知是水飲了瓢,還是瓢飲了水。   

敬亭幽:定熙帝就是吊在她眼前的一塊肥肉,誘著她往前走,
   
可總也吃不上一口,舔一舔已經是天恩了

定熙帝:敬亭幽就好似落在他身後的一根兒水靈靈的鮮蘿蔔,

咬第一口時他不吃素,第二口覺得葷素搭配幹活不累,第三口覺得......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4:20

☆、玉質亭亭清且幽

  秋日的陽光活潑潑鋪灑在慈寧宮明黃琉璃瓦上,流光泛出波鱗來,本是熱鬧鬧的景象,但在讓人大氣也不敢喘的禁宮裡,卻格外顯出寧靜安謐,甚至反襯出一絲幽暗來。
  
  敬亭幽悠然地抿了口茶,“這祁蘿針果然是名不虛傳。”
  
  宋姑姑對敬太後笑道:“這眼力勁兒真不愧是娘娘的侄孫女兒。”宋姑姑一壁說一壁看著亭幽那捧著汝窯天青色茶盅的纖細手指,迎著光看去,那手指居然比薄如紙的汝窯佳器更顯得晶瑩剔透些。
  
  祺蘿針是祺蘿山上獨有的一種茶,長在九茶峰上,天生只有五株,暗合了九五至尊之意,自然成了貢品,每年所得也不過一、二斤,其珍貴便可想而知。
  
  敬太後含笑放下手中的青花斗彩海水雲龍紋茶盅,口裡不言,但那眼神卻流露出極為滿意的意思,這個由敬府老太君親手□的侄孫女兒果然甚為出眾。
  
  “老太君的身子還好吧?”
  
  “亭幽離開永安的時候,老太君一日能進一碗白飯一碗碧粳米粥,只是冬日裡老毛病容易犯。”
  
  敬太後見亭幽言語明辨,心下更是喜歡。她這答話著實讓人滿意,按說她如果回答個好或者不好,都是虛詞,讓人只當她是客套之語,偏她不說老太君的身子好壞,反而說每日所能進之飲食,這樣敬太後就十分明了老太君的身子狀況了。
  
  “老太君的老毛病都是生我的時候落下的。”敬太後眼裡升出一絲霧氣,三十幾歲的人偏還帶著少女的稚氣,讓人看了驚艷。
  
  “娘娘可別傷心,仔細身子。”宋姑姑輕聲勸慰敬太後,只因太後近日犯了疾,夜裡時常咳嗽驚醒,讓人心憂。
  
  敬太後嗔了一眼宋姑姑,“你呀真是太小心了。”
  
  亭幽在一旁看敬太後的一舉一動莫不妍麗動人,難怪老皇那般年紀了還被她哄得暈頭轉向,二十年沒有中宮的老皇臨老卻立了當時才進宮三年的太後為皇後。
  
  敬太後拉起亭幽的手,輕輕拍著,“可惜我未曾有兒女,有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亭幽低頭看著太後無名指和小指上帶著的鎏金玳瑁長護甲,那尖尖的護甲仿佛一不小心就會在她的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來。
  
  亭幽抬起頭,臉上帶著讓人舒心的笑,“如果娘娘不嫌棄,亭幽願在宮裡陪娘娘說話。”這不就是老太君親手栽培她的目的麼,太後已經老去,且又不是今上的生母,敬家卻不能失了靠山,自然要送人給新皇,亭幽從小就知道自己那已經被決定好了的命運。
  
  “你不嫌我老婆子悶麼?”太後果然高興。
  
  “瞧娘娘說的,能陪太後娘娘說話不知是亭幽幾世修來的福氣呢。”亭幽不依地嬌嗔。
  
  敬太後看她越來越滿意,姿容絕世不說,還嬌憨可人,豈不正是男人喜歡的類型,“那好,我讓宮人去敬府傳話,留你在宮裡住幾天。”
  
  亭幽點點頭。
  
  “等來年選了秀,大小姐就能長留在娘娘身邊了,如果能再生個小皇子,那時候咱們宮裡就熱鬧了。”宋姑姑打趣道。
  
  饒是亭幽知道自己的使命,也經不住宋姑姑這樣露骨的打趣,羞了個臉通紅。
  
  “她臉皮薄,你少打趣她。”太後已然已經開始護著亭幽了。
  
  這邊正說著話,就有小太監來回,說是定熙帝下了朝往慈寧宮來了。平日皇帝都是晚飯前來問安,但近日太後身子不安,但凡得空定熙帝都要前來問候一番。
  
  亭幽聽見定熙帝來便想避開,太後卻拉著她的手不放,“不用怕,目今你就只當是尋常親戚走動便是了。”
  
  亭幽心裡笑了笑,若真按平常親戚來算,她還得喚定熙帝一聲表叔,可敬家和敬太後都是指望她進宮侍君的,這輩分豈不就亂了。天下都講倫常,可只有這皇宮最是醃臢之地,什麼倫常都可不講,公公娶兒媳婦的有,哥哥娶妹妹的也有。
  
  定熙帝走進來的時候,亭幽隨著眾人一起磕頭請安,不叫起不敢直身。亭幽心裡嘀咕,這進宮才一日,就跪了無數次了,這膝蓋也不知磕青了沒有,都說這皇宮千好萬好,在她看來卻比牢籠還可惡。
  
  “都起吧。”定熙帝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亭幽站起身,也不敢抬頭,這是規矩。
  
  “母後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定熙帝的聲音此時聽起來不像先前般高高而遙,換了低沉穩和,仿佛一潭湖水般靜靜地壓在你的心上,讓你絲毫不敢動彈,就怕一個不小心湖水就會決堤而下。
  
  “亭幽進宮陪我說了會兒話,這會兒覺得精神還好。”太後慈靄地答道,“倒是皇帝你要保重身子才是,聽王得全說你昨兒個又五更天才睡。”
  
  亭幽聽著太後的話覺得心可真了累。定熙帝不是太後所出,彼此自然不可能親密無間,一位太後,一位皇帝,就仿佛山中二虎一般,說什麼都要掂量。譬如太後說這會兒精神還好,可萬一皇帝不順著她的意思,她呆會兒也可以精神不好。只是後半句可真要不得,這不是敲打皇帝說他身邊時刻有太後的人盯著麼。
  
  “還是母後心疼兒子。”這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了。
  
  即使沒抬頭,亭幽也仿佛能看見定熙帝對著太後溫和地笑了笑,太後的話仿佛風吹般了無痕。亭幽心裡暗歎,看這位定熙帝的大方作派就知道姑祖母定然是討不了好的,難怪老太君臨來前那般囑咐自己。
  
  “這位就是母後時常提起的侄孫女兒吧。”定熙帝的話頭忽然就扯到了亭幽身上。
  
  一聲“侄孫女兒”估計得把太後氣吐血不可,亭幽心裡也不知道自己在幸災樂禍什麼,這位皇帝可真是一句話氣死人的主兒,還讓人逮不著絲毫錯處。
  
  “叫什麼名字?”定熙帝仿佛對亭幽十分感興趣。
  
  亭幽的眼睛烏溜溜一轉,很想翻個白眼,先才太後不是都說了自己的名字了麼,做皇帝可不興這般裝傻的。雖然心中腹誹,可亭幽見太後和身邊的宋姑姑都不說話,便明了她們這是要讓自己去露頭。
  
  “回皇上,民女名喚亭幽。”亭幽趕緊上前一步跪下答話,心中念了一千句,這該死的規矩。
  
  “可是玉質亭亭清且幽的亭幽?”
  
  得,還真是位肚子裡有墨水的皇帝,亭幽低頭道:“正是。”
  
  “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從定熙帝走進慈寧宮開始,這會兒亭幽才敢直起脖子,但瞬間就得重新低頭,嬌羞地低頭,顯出“最是那低頭一瞬的風情”。
  
  “果然稱得上這名字。這會兒來得匆忙,也沒給你准備什麼見面禮,等會兒朕讓王得全送到母後這兒來,怎麼說也是朕的侄女兒。”定熙帝仿佛因為撿來一個侄女十分高興。
  
  亭幽偷偷覷了太後一眼,臉色十分的難看。
  
  定熙帝離開後,亭幽這才松了松身子,剛才實在是僵硬。
  
  敬太後的興致顯然不像先前那般高,“慧珍,你說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慧珍是宋姑姑的閨名。
  
  宋姑姑看了看亭幽,緩緩道:“皇上對宮中女色一貫不上心,宜春宮那位不也是個絕色的麼,這麼些年皇上不也沒對她另眼相看麼。”
  
  太後點了點頭,應該是覺得宋姑姑言之有理,轉頭看了看亭幽。
  
  亭幽知道這是太後在暗示自己,女人不是光有張臉就能得寵的。
  
  對這位定熙帝亭幽有了番新的認識,不得不說心下的排斥少了些。先前那一瞬,雖不得細看,但也大致能看清定熙帝,果真是龍章鳳姿。都說女兒愛俏,亭幽也不例外,心裡直嘀咕這位定熙帝的生母想必也定然是位少有的絕色。
  
  中午亭幽陪太後用了膻,午睡了小會兒,下午宋姑姑給她普及了不少宮裡的常識,到天將黑的時候,眼看要下雨了,太後卻忽然說想要一朵御花園內的“流雲淡綠”。
  
  亭幽肩負著討好敬太後的使命,自然是要主動請纓的。
  
  “穗兒,你領敬姑娘去御花園。”穗兒是今年新進宮的小宮女,因為聰明伶俐才分到慈寧宮的。一張圓臉,紅潤得仿佛秋天的蘋果,臉上總帶著笑,讓人心生喜愛。
  
  因天色低暗,亭幽猶豫著要不要帶把傘,穗兒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下了階梯,能去一趟御花園仿佛是她一天最開心的事情,嘴裡嘰嘰喳喳地道:“姑娘想是沒見過那流雲淡綠,那是去年宮裡的匠人才育出的新品,盤子一樣的大小,又白又綠,瞧著可好看了,太後最是喜歡。”
  
  亭幽不愛菊花,但看到流雲淡綠時心也動了動,那花就像淡綠的天空扯了幾絲白色的雲一般,高潔曠渺,卻別有嫵媚之處。亭幽拿銀剪子小心剪了一朵,擱在穗兒帶來的玉盤上。
  
  剛侍弄好這花,天上就飄起了雨,起初淅淅瀝瀝,漸漸就瓢潑了起來,在秋日可是不多見。
  
  “姑娘跟我來,我知道哪兒可以躲雨。”穗兒小跑起來。
  
  亭幽不得不跟上穗兒的腳步,雖然近處就有一座亭子,可穗兒偏仿佛沒看見,亭幽只當是宮裡禁忌多。好在沒跑多遠有一處臨水閣,伸出的屋簷遮雨是足夠的。
  
  穗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亭幽,“姑娘的衣服都淋濕了,只怕冷,奴婢進去看能不能要壺熱茶。”
  
  亭幽這才留意到這閣內有燈光,想必是有人的。
  
  秋風寒瑟,能有一杯熱茶自然是好的,亭幽點點頭。
  
  穗兒進去沒多久,亭幽就見一個小太監轉了來,“皇上請敬姑娘進去。”
  
  敬亭幽臉一紅,也分不清是羞是怒。
  
  走進水閣,老遠就能聽見穗兒脆生生的聲音,“太後娘娘想看流雲淡綠,敬姑娘就想著來御花園采一朵,哪知遇上了下雨,奴婢不認路帶著姑娘闖到這兒驚了聖駕,還請皇上責罰。”
  
  裡面的人不知說了什麼,又聽得穗兒道:“奴婢是今年春入宮的。”
  
  亭幽靜靜地站在台階上,真恨不得鑽個地洞,難怪放著上好的亭子不入,偏要躲在這屋簷下。這宮裡哪個不是人精,那流雲淡綠的花圃離這水閣之間有什麼地方可躲雨,想必還是知道的。
  
  此時領亭幽來的小太監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皇上請姑娘進去。”
  
  亭幽深呼吸了一口,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好只是潤濕,並沒什麼不妥,這才走進去。
  
  橘黃的燈光暈染著整個屋子,三重亭式琺琅彩熏爐裡熏著香,溫暖而帶著一絲甜橙香,讓人心怡。
  
  亭幽低頭行了禮,只聽得定熙帝叫起,聲音不似早晨在慈寧宮的沉穩如水,此時香釀如酒,憑添了一絲曖昧。
  
  身邊人窸窸窣窣地退去,讓亭幽心裡一緊,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定熙帝,只見他唇角噙著一絲笑,那桃花鳳眼微微上勾,仿佛魚鉤一般嵌在了她這條魚兒的嘴裡。
  
  亭幽覺得那笑容說有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悉數退去的宮人,定熙帝眼裡毫不遮掩的嘲諷,無處不在明示亭幽,她們這等拙劣的算計帝王如何瞧不出。
  
  只是他雖瞧出了,卻不肯點破,偏偏還要再看看這幕丑劇她們能演到什麼地步。所以她這塊送上嘴的豬肉,他屈尊降貴決定啃了。
  
  亭幽倒是想往後退,只怕反而會在定熙帝心裡留下個既想當□又想立牌坊的印象來。這當口,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的。
  
  定熙帝向亭幽伸出二指勾了勾,慵懶隨意地示意她上前。
  
  亭幽覺得他那眸子裡含滿了嘲弄,不只是嘲弄自己,也是在嘲弄敬太後,嘲弄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把個侄女兒送給表叔暖床,這也是嘲弄敬家男人的不爭氣,甚至也可能嘲弄了老太君。
  
  想起老太君,亭幽就覺得渾身充滿了戰斗力,那畢竟是將她好好養大的親人。
  
  亭幽向前走了走,站到燈光裡,這才看清定熙帝。寶藍團龍芝草紋緞袍,明黃金繡龍騰四海的荷包,配著一枚雙龍戲珠的和田玉佩,垂著明黃的絲絛,頭發用紫金冠束著,橫插了一枚寶相花頂白玉簪。神情倦倦而又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戲謔,反而給他添了一絲慵懶可惡的魅力,亭幽見過男人,同他一樣好看的也有,可就是沒有他這份氣度和氣死人的笑容。
  
  亭幽忍不住氣紅了臉。
  
  “走近些。”定熙帝的話懶懶響起。
  
  亭幽不得不再往前挪了挪,視線鎖在炕上紫檀嵌螺鈿炕幾的腳上。
  
  定熙帝的手輕輕動了動,亭幽就站立不穩地撲倒在他懷裡,只聽得他低低的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看官,鮮花贈美人兒,我們亭幽可是超級大美人咧。
加一句:其實不是日更來的,因為這個文存文太少,當然,其實,根據我自身的經歷,作者絕對是靠鞭策的。我覺得一個個作者都是自虐狂,欠鞭策。(@﹏@)~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4:45

☆、尋芳探幽縱抵深

  亭幽又惱又怒,好嘛,連門面話都不講了,直接就想“開門見山”了。亭幽微微掙扎了一下,想站起身,卻聽得定熙帝在她耳邊吹氣道:“朕聽母後說,你明年也要參加選秀,嗯?”
  
  尾音上挑,這就是問話,宮裡的規矩是,皇上問話必需得回答。
  
  亭幽惱怒得手都顫抖了,卻還得恭敬地道:“是。”聲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定熙帝抱著她的手剛好在她胸部下緣,那拇指有意無意地拂過她的柔軟,讓人好生懊惱,他若真抓上來反而更好,讓她有個“吃驚”的借口可以借勢躲避,亭幽覺得他這種循序漸進,鯨吞蠶食真的很不厚道。
  
  拇指依然曖昧地摩挲著,亭幽覺得身子越來越軟,呼吸急促起來,對這樣的事亭幽雖然陌生但並不無知,老太君給她請的師傅裡,花魁就有好幾個,那種壓箱底的小冊子她看了也不少。
  
  男人的氣息呵在她的耳邊、脖畔,亭幽只覺得身子軟得無力,快要化成一團水了,仿佛從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她就在盼望,盼望著這樣一雙手撫摸她似的,亭幽從心底覺得難堪,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反應。亭幽自嘲地想著,老太君給她泡的藥水終於發揮作用了。
  
  定熙帝楚恪望著懷裡的人,見她雙靨緋紅,眸漾秋水,氣促而急,潔白的貝齒咬著紅唇,越發映得那花瓣似的唇仿佛要滴蜜一般,只是那眼睛著實讓人好笑,又羞又惱地看著他,仿佛在求他推開她,可偏偏她自己卻一副任人采擷的嫵媚誘人樣兒,豈不是矛盾之極。
  
  亭幽見定熙帝不作為,她只好以手撐在明黃的坐墊上打算起身,就算定熙帝不講門面話,可她還是要講矜持的。
  
  “你衣衫濕了,朕讓人給你重新送一套來,嗯?”定熙帝的一手牢牢箍在亭幽的腰側,一手摸到亭幽的束腰上,隨時准備下手解開的樣子。
  
  又是尾音上挑,那手指穿花蝴蝶似地戲弄著她的絲絛,就是不解,悠悠地緩緩地迫人地等著她的回答。
  
  亭幽暗呼一聲,神啊,你怎麼不撲上來就啃,這樣也免得她左右為難,自惱自羞,偏要這般磨人,把人的羞恥心都磨碎了。
  
  亭幽閉了閉眼睛,想起臨行前老太君的話。她的話擺到明面上講就是,亭幽啊你的身子還沒調理完好,切忌不能破身,況且吃不著的才是最好的,要想辦法吊住皇帝的胃口啊。
  
  此後老太君又說,如今太後同定熙帝的爭斗越發激烈了,她夾在二人中間定不好做人,還不如退一步而海闊天空。只是此次太後堅持要讓她入宮,老太君也拒絕不了,才讓亭幽先去應付一番。
  
  但無論怎樣,也只是早入宮和晚入宮的區別,亭幽有時難免會胡思亂想,如果自己不是這張臉還看得,老太君還會不會對她那般好,可是她對自己那般好,卻還是鐵了心要送她進宮,無論她怎麼哭怎麼鬧,即使絕食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一時亭幽反問自己,她為什麼要乖乖聽老太君的話,她偏就不要去吊定熙帝的胃口,讓他厭了才好。
  
  這樣一番心裡斗爭後,亭幽反而放寬了心,睜開眼看著定熙帝那勾人桃花眼,掙扎著起身,驚惶地道:“民女沖撞了皇上,民女該死。”
  
  這樣的驚惶,這樣的掙扎,這樣的一磨一蹭,亭幽果然感知到臀下的硌人來。
  
  如此掙扎只會讓獵物越陷越深,亭幽這只獵物自然也不例外。
  
  “沖撞了朕,嗯?”定熙帝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笑意,尾音又是微微上挑,勾在亭幽的羞恥心上,扯得絲絲生疼。“朕念你初犯,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既然沖撞了朕,那就讓朕也沖撞你還回來可好?”定熙帝在“沖撞”二字上格外放緩了聲音。他的呼吸噴在亭幽的脖子上,讓她又酥又麻,忍不住扭動身子,心裡大呼,這皇帝也太無恥下流了,這樣的渾話也講得出,虧他還一肚子墨水,熟讀經史子集,聖賢之文。
  
  這會兒楚恪的手指倒不慢了,輕松就解開了亭幽的束腰、衣襟,讓她半個雪白的肩膀都露在了外面。
  
  楚恪見亭幽那肩膀的肌膚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晶瑩耀眼,手指劃上去,仿佛摸在酥酪上一般,光滑細膩柔嫩。後宮佳麗眾多,卻還從未見過肌膚如此美的。
  
  亭幽撐起身子,還“妄想”做“垂死的掙扎”,那胸脯卻因為這個動作,“意外”地高聳,果然惹得定熙帝的眼睛瞧了過來。他的手指緩緩撫上高峰,笑道:“這兒果真稱得上玉質亭亭。”
  
  亭幽見自己的名字被他如此打趣,死的心都有了,很想大吼一聲,做就做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不過她的思緒還沒發散完,就被人隔著肚兜咬上了那雪尖,身子一顫,覺得身下一股熱流湧動,氣喘不及。
  
  那人居然還一邊“含呼”,一邊含糊地道:“你現下還可以推開朕,否則朕可要尋幽探芳了。”
  
  亭幽的腿一緊,果然感到他的手指緩緩下探,不急不躁,仿佛游山玩水一般。亭幽惱了,他就不能干脆些麼,非要這般磨人,她使出力推開他,卻見他的唇齒借勢咬了她的肚兜離身,兩團雪白噴薄而出,莫說他,就是自己看著都羞人。
  
  “你別急,先解開朕的腰帶,再脫衣衫。”楚恪笑道,拉著亭幽的手往他腰上探去。
  
  亭幽才明白,這人根本就是逗你玩的,什麼叫還可以推開他。亭幽惱怒地又推了推定熙帝,豈料被他順勢一拉一抬,一手迅速地扒拉下她的褻褲,將她的腿環在他的腰上。
  
  “還愣著做什麼,替朕寬衣。”定熙帝毫不客氣地在亭幽的臀上拍了一掌。
  
  亭幽的手這才摸上他的腰帶,他含著她的雪尖道:“這兒怎麼養的,這宮裡除了蘭貴人再沒人能比得上你。”
  
  亭幽心底哼了聲,怎麼養的,你天天吃腥味滿口的牛乳試試。
  
  好容易清除了障礙,定熙帝微微抬了抬亭幽的臀沉身而進。亭幽覺得一陣刺痛,哼了出聲,雖說前面定熙帝替她准備得很好,可畢竟是初次,總會有破瓜之痛。接而下來毫不憐惜的縱橫撻伐讓亭幽不得不攀附住定熙帝。
  
  “你叫出來,朕就輕些。”楚恪吻上亭幽的唇,為她添去咬出的血痕。
  
  人犯不著自己為難自己,何況定熙帝著實用力,亭幽的□忍也是忍不住的,一小會兒後覺得疼痛輕了些,這才松開了抓著定熙帝背的手,哪料臀上又被他拍了一記,“你放松些,朕還沒進去完呢。”
  
  亭幽瞪大了眼睛,這未免也太超乎人的承受能力了,她只覺得定熙帝身子沉了沉,硬是將含苞待放的花蕾催生成了絢麗盛放的曇花。
  
  半晌後雲歇雨散,亭幽只聽得定熙帝在她耳邊低啞地道:“果真是天生尤物,難怪......”他的手指戳弄著亭幽的花蕊。
  
  亭幽又羞又憤,想起那老嬤嬤給她驗身時嘖嘖贊歎的話,想起老太君讓她日日泡的藥水,每隔三日就要夾一回的藥囊。
  
  亭幽兀自憤怒著,也不搭理定熙帝,由著他拿起她的肚兜為她拭了拭腿間的泥濘。
  
  “先兒弄疼了吧,這次不會那般疼了。”楚恪從背後摟住亭幽,讓她匍匐在炕上,以手撐著炕桌。
  
  亭幽大驚失色,他這恢復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這姿勢,這姿勢未免也......
  
  “你身子可真柔軟。”定熙帝火上澆油地在亭幽耳邊添了一句,果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的。
  
  不過他手裡握著人的生死,她敬亭幽卻貪生怕死,所以不得不服軟,由著他擺弄盡十八般姿勢,顯弄出他十八般武藝。
  
  亭幽再次睜開眼時天已亮光,定熙帝早不知所蹤,只有穗兒在外間輕聲道:“姑娘,穗兒可否進來伺候姑娘?”
  
  亭幽長歎一聲,恨不得天從此就不要再亮,忍著痛起身將炕上擱著的一套新衣裳穿上,這才喚了穗兒進來伺候。
  
  穗兒手裡捧著妝盒,又出去打了熱水進來伺候她梳洗,小丫頭一句多余的話也沒問,難怪這樣的事太後居然放心讓她來做。
  
  回到慈寧宮時,敬太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亭幽,見她神思萎靡,露出的脖頸上有藏不住的紅痕紫跡,心下越發來氣,揮了揮手,讓她自行下去梳洗整理。
  
  亭幽叫了一桶熱水,將整個身子沒入水面下時,才舒服地歎了口氣。初次行 房哪裡稱得上歡愉,何況定熙帝那股子饕餮勁兒,讓亭幽有苦無處訴。
  
  舒服地泡了個熱水澡,用粉撲將脖子上的痕跡掩蓋好以後,亭幽這才重新梳妝去太後的東暖閣請罪。
  
  東暖閣裡敬太後一口氣憋在胸口,這會兒還沒舒暢。今日是大朝日,皇帝下朝後已晚所以早晨自然是不過來的,可等了大半晌,也不見有內侍來宣旨,這不僅是打了剛侍寢的亭幽的臉,這更是在打敬太後的臉。
  
  亭幽一進去就瞧出敬太後臉色不佳來,輕輕地走上去,“太後娘娘金安。”
  
  敬太後使了個眼色,宋姑姑便讓一眾宮人退了出去,敬太後這才發話,“你,你怎麼就......難道老太君沒教過你,你如今這般,豈不是讓皇上輕賤?”若是尋常姑娘便罷了,可亭幽是敬老太君和敬太後賦予眾望的人,焉能不失望。
  
  亭幽雙膝跪地,雙眼含淚,一臉委屈地道:“亭幽不是不懂,可皇上......”這種話說半句就成了,這皇上要寵幸誰,誰又能反抗,何況亭幽本就是要送進宮的人。況且敬太後才是那將她這塊肉擱上砧板任的人,如今卻反而怪那肉不懂反抗屠刀。
  
  敬太後歎息一聲,她心底也明白,皇上這是存了心落她的臉,亭幽不過恰逢其會而已。“罷了罷了,你也不容易,哀家只好厚著這張老臉去求皇帝給你個名分。”
  
  “娘娘,這萬萬不可。”亭幽急急抬頭,眼圈紅潤,好不可憐。若非她猜中了太後的心思,也不會千難萬難地抗拒床鋪的誘惑,忍著酸疼到這兒來跪地板了。
  
  敬太後鳳眼一挑,像是在反問為什麼。
  
  亭幽膝行到敬太後跟前,“亭幽知道太後娘娘疼我,可亭幽不能因為自己不檢點而損了太後的顏面,若讓人知道亭幽進宮給太後娘娘侍疾,卻同皇上......那不僅損了太後娘娘的顏面,也是損了皇上的威嚴。”
  
  有心人若要查,自然能查出亭幽為什麼去御花園恰好能碰上定熙帝的原因的。太後指使自家侄孫女勾引皇上的流言可不怎麼好聽。
  
  “難道就這麼算了,豈不是委屈了你?”敬太後心底其實已經認同了亭幽的話,覺得她識大體,重大局,先前對她的惱怒如今已經煙消雲散了。
  
  “亭幽也不算委屈,明年還有選秀呢。”亭幽羞澀地道。
  
  敬太後點了點頭,這算是同意了,反正這名分不過早晚而已,她昨日讓穗兒引了亭幽去御花園不過是想讓定熙帝和亭幽來個偶遇,加深印象,可萬沒料到皇帝這般妄為。
  
  “既然這樣,那你也不要在宮裡多待了,明年選秀哀家自然會為你爭取個好名分的。”太後果斷地下了決定,如今倒不期盼定熙帝派人來宣旨了,反而是怕他來宣旨,這般情況,就仿佛普通宮人侍寢一般,最多不過封個末位的美人。
  
  亭幽辭別太後,在宮裡也不敢做過多停留,馬車直接進了敬府。也不知太後後來同定熙帝說了什麼,亭幽同他的一夕之歡,仿佛真成了春夢了無痕,並沒泛起波瀾,想必是太後壓下了那消息,保全了敬氏的顏面。
  
        
作者有話要說:介個麼,大家留言要純潔點兒。河蟹,我們要河蟹。
因為某璫是典型的2k黨,如今是2天合一章,所以無法用存稿箱設置更新時間。嗯,以後我會盡量早起滴。(@﹏@)~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5:02

☆、十年生死小幽窗

  亭幽住在敬府一切都好,大家都知道她是以後要進宮的貴人,各個都禮敬她三分,可她還是覺得拘束,尤其想永安老家的老太君,也不知道她身子如何了。
  
  到了臘月,永安老家來了人,報了老太君仙去的消息,一時眾人皆驚,忙忙將過年的一片火紅換成了素白,敬老爺報了丁憂,要親自回鄉守墓,亭幽的父親及叔叔們按制也要服喪一年。
  
  老家的人特地說了,老太君臨死前想念亭幽,留言要讓她回鄉為她守喪三年。按制,老太君是亭幽的曾祖母,守喪不過三月,但思及她是老太君一手養大的,為老人家守喪三年並不是過分的要求,敬老爺有些為難地看了看亭幽。
  
  亭幽如今身上有孝,自然不能再參選秀女,本朝選秀的規矩是五年一選,錯過了這次,亭幽就二十歲了,再無法參選,這讓敬老爺和亭幽的父親敬大爺十分為難。
  
  “孫女兒願為老太君守喪,她老人家一手將亭幽養大,還沒能想著亭幽的福,就......”亭幽的眼睛已經紅腫得仿佛桃子一般,從昨晚聽到老太君去世的消息後,她就是哭得最傷心的人。
  
  “好了,祖父知道你是個孝順的。”敬老爺讓一旁的丫鬟扶起亭幽,一家人都默不著聲,只時不時響起歎息之音。
  
  顧不得過年,敬老爺同敬大爺就親自帶了亭幽啟程回永安,風雪裡趕路,過了正月才趕到,眾人心中都暗自慶幸,好在是冬天,肉身不易腐,老太君停靈在家裡,還等著孝子賢孫回去才能安葬。
  
  一進靈堂,正面是接天連地的白色帳幔,中間一個巨大的“奠”字,字下是老太君生前就畫好的遺像,一想到再也見不到老太君的音容,亭幽又是一陣痛哭,敬老爺想看老夫人的遺容,這也是人之常情。老家的管家將敬老爺和敬大爺引進幔簾,亭幽則早穿了白衣麻服,跪在堂前為老太君燒紙。
  
  半晌後,亭幽抬頭見敬老爺和敬大爺出來時早先的一臉哀容忽然換了平靜之相,心下還有所疑惑,到了晚間,管家親自來請,亭幽在老太君的上房見著活生生的她時才恍然大悟。
  
  “老祖宗。”亭幽忍不住撲到敬老太君的懷裡,哭道:“我還以為......”
  
  老太君摸了摸亭幽的頭發,“傻孩子,我這也是不得已。只是這事遲早都要來,早幾年和晚幾年又有什麼關系。”
  
  待亭幽哭夠了,丫頭拿毛巾給她捂了眼睛,兩祖孫這才能靜下心來談話。
  
  果然不出亭幽所料,老太君這是為了將亭幽從京城召回,而不得不用的計策,她雖然能從蛛絲馬跡裡看出太後和定熙帝的矛盾,但敬老爺和敬大爺可沒這樣的眼光,只盼著太後還在的時候就把亭幽塞進去,以期今後長保敬家的富貴。而太後又一心想找個幫手,兩方合力,老太君也無能為力,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時光荏苒,二十七月除服後,老太爺啟程回了京城,亭幽見老太君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自然不肯離開,要親手服侍湯藥。
  
  “如果不是你父親他們不爭氣,我也捨不得把你送進宮。三年前你不肯聽我的,拿你自個兒的身子賭氣,將來只怕還有得你受的,你這孩子......”老太君的精神明顯不濟,話說起來也開始有些顛三倒四。
  
  “亭幽的命是父母給的,又是老祖宗養大的,老祖宗不用擔心,亭幽會護住敬家的。”亭幽反握住老太君的手,曾經能拿著戒尺追著自己打的手如今已經垂垂無力。
  
  老太君從小養大亭幽,如何不知她的心事,如今她盡管肯承諾護住敬家,可到底是意難平的。這樣出眾的曾孫女兒,又有敬太後在宮裡,無論嫁到哪家都是正兒八經倍受寵愛的嫡媳婦,未來的當家主母。可一旦入宮,便只能風雨裡掙扎,連個安生覺都不定能睡得。
  
  “阿幽,我知你心裡苦,只是這就是咱們敬家女人的命。敬家能富貴這麼百十年,靠的全是敬家的女兒,咱們家的男人你自己也是知道的,無一成器,他們都是我的血脈,我如何忍心,阿幽,只能苦了你了,你不要怪我。”老太君已經枯瘦得只剩一張皮的手用盡了渾身力氣握住亭幽的手,眼裡滿是哀求。
  
  亭幽的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阿幽都明白,老祖宗,阿幽的命是爹娘給的。”
  
  這便是說,她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報生恩同養恩。老太君心裡聽了雖然發酸,卻也再說不得。
  
  “最近的邸報你都看了吧?”老太君喝了一口參湯後,精神略微好轉了些。
  
  亭幽點點頭,邸報是朝堂的風向標,親近太後的一派這些年漸漸淡出邸報,尤其是這年的京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後大勢已去了。
  
  老太君笑了笑,帶著苦澀,“嫻娘這孩子什麼都好,只是太過要強,這才多少年啊,白白損了母子情分。”
  
  亭幽想起那男人的可惡來,“當年如果不是太後娘娘,今上能不能坐上龍椅還另說呢,如今這般對太後......”
  
  老太君冷了臉,“胡鬧,你是要學嫻娘那糊塗的麼。當今的皇上踐祚十年,你瞧瞧如今天下的氣象,已有治世之風,有這樣的皇上是天下百姓之福。依我看,皇上倒是有仁君之風,否則以嫻娘那樣的心性,換個人早就......”老太君不忍說太後的下場。
  
  亭幽想了想,太後那樣明目張膽地連定熙帝身邊都安插了眼線,定熙帝對她依然禮敬,要說他怕她,倒也未必,既無生恩,又無養恩,太後還能有如今的權勢,亭幽不得不認同老太君的話。
  
  “老祖宗說的是,是亭幽糊塗了。”
  
  老太君艱難地抬起手,撫上亭幽的臉,“你表面上看起來嫻雅穩重,可骨子裡刁鑽古怪,祖母實在放心不下你。”
  
  亭幽將臉在老太君已經滿布褐斑的手上來回輕蹭,“所以老祖宗要養好身子,看顧著亭幽。”
  
  只是老太君的眼神卻開始渙散,再聽不見亭幽說什麼。不過兩日,就撒手而去。
  
  大約是前次哭夠了,這一次真正面對老太君的死亡,亭幽倒平靜了不少,仔仔細細料理了老太君的後事,堅持為她再服了三月喪,這才跟著京裡來催的人啟程回京。
  
  再次進慈寧宮的亭幽,完全沒料三年前還明媚艷麗的敬太後如今仿佛老了十歲,肌膚不再光潔,甚至有點點褐斑冒出,想來是過得極不稱心的。只是敬太後的年齡不過四十未到,如今病弱成這樣,著實讓亭幽心驚。
  
  “亭幽給太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亭幽屈膝而跪。
  
  敬太後打量著眼前這個越長越水靈鮮活的女子,“起吧。”
  
  “娘娘怎麼......”亭幽瞧著敬太後的病弱模樣,忍不住上前了兩步。
  
  敬太後見亭幽眼裡滿滿的關心和疑問,苦笑道:“這宮裡的女人都老得快。”
  
  亭幽心下想權勢果然養人,這兩年太後同定熙帝越斗越激烈,終激得皇帝將她左右羽翼盡數剪除,奉養她在慈寧宮好生安享晚年。
  
  敬太後拉著亭幽的手感歎道:“這女人啊在宮裡所能依靠的還是只有自己親生的孩子啊。”
  
  亭幽靜靜地聽著不敢答話,心裡知道這樣的話敬太後誰也不能去說,遇到自己這個娘家人,又是注定和她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自然生了傾吐之心,這樣的郁憤總是要疏洩的。
  
  “你看那靖康太妃,不就是生了個兒子,皇帝特旨恩准卓郡王接她出去榮養,如今倒是比哀家還享福。”敬太後想起前些日子萬壽節上看到的靖康太妃,哪裡還有當年在宮裡的暗淡蒼白,養得紅光滿面,那笑容止都止不住。
  
  見敬太後如此,亭幽實在覺得自己該說幾句,否則辜負了老祖宗對自己的期望,如果敬太後有個什麼不好,只怕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老祖宗說,其實皇上也是很孝順娘娘的。”亭幽自己的話當然沒有說服力,但老祖宗的話還是有力量的。
  
  敬太後“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如此情狀,亭幽自然不能再往下說,身居高位慣了的人,早就聽不進人的勸告了。亭幽覺得老祖宗當年阻止自己進宮確實極為明智。
  
  “既然進來了,就多陪陪哀家吧,這宮裡連個說話的人找不到,那些個狐媚子哀家也指望不上,都一個勁兒地只管巴結皇帝。”
  
  聽到這樣的話,亭幽心想這位太後估計不僅在朝堂上想插手,連在內宮都要同定熙帝斗,看是皇帝的恩寵有效,還是太後的眷顧有效,想必是一日不斗就心裡難受。
  
  “娘娘不說,亭幽也想賴在娘娘身邊多聽些教誨呢。”亭幽打起十二分精神應酬敬太後。
  
  午膳時慈寧宮的司廚嬤嬤來請旨,問今日給皇帝送什麼午膳。這宮裡的御膳房其實都是擺設,別人以為御膳房所出必定是龍肝鳳髓,海陸珍饈,其實每日也不過雞鴨魚肉,還沒什麼特別的烹調之法,多是在鐵鍋裡加鹽煮熟而已,那鐵鍋上下夾著滾燙的鐵板,這樣皇上叫傳膳的時候取下鐵板,隨時送去的都是熱菜,但如此做法焉能好吃。所以御膳房送去的菜都是看看而已,皇帝真正用的還是太後或者太妃等小廚房送去的膳食。
  
  敬太後做主送四菜一湯去,慈寧宮住的幾位太妃又各自送了兩菜。亭幽見敬太後精神懨懨,午膳才用了小半碗米粥,待她午睡時,亭幽便去了慈寧宮的廚房,親自動手做了幾道永安的家鄉小吃食。
  
  敬太後午睡起來,不見亭幽,隨口問了句,宋姑姑笑道:“大小姐見娘娘胃口不佳,親自下廚說要給娘娘做幾道家鄉小點。”
  
  “她倒是有心了。”敬太後笑笑。
  
  片刻後,就見亭幽親自引了宮女用金包角的紫檀方盤裝了四碟小點送上來。
  
  敬太後垂眼一看,紅、黃、白、綠四色繪蘭彩碟整整齊齊地擺在炕幾上,光這顏色就讓人見了心裡舒爽,碟子旁還另立了一個一掌高的白色細口瓷瓶,裡面插了一支白中帶綠的鮮花,格外顯得清爽。
  
  敬太後從那綠色碟子裡夾起一塊白色蘿卜糕,上面有細碎的紅點,是永安菜愛用的小辣椒。敬太後咬了一小口,閉目仿佛在回味,良久才感歎道:“想不到這麼多年後還能吃到老太君做菜的味道。”
  
  “老祖宗在家裡最掛念的就是娘娘,時常指著這樣點心那樣點心說是娘娘以前在家時愛吃的,亭幽也跟著老祖宗學了些。”
  
  敬太後睜開眼睛,“你是個好孩子。”
  
  亭幽是不是個好孩子她自己不清楚,但她一定是個識時務的孩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敬太後怎麼說也是後宮第一人,況且她也是老祖宗心裡最叨念的人。老祖宗在世的時候,亭幽雖然時常埋怨老太太心太狠非要送她進狼窩,可人去了之後,心裡就只沉澱下老祖宗對她的疼愛和照顧來。
  
  晚膳前,永寧宮的黃才人和景秀宮的鄭小儀聯袂而來問安。這兩人亭幽是知道的,都是敬家的姻親之女,三年前亭幽西歸,太後招兵點將,親自選的這二人進宮,也是為亭幽選的幫手。之所以亭幽奇貨可居,那是因為敬家的女兒素來稀少,這一代不過亭幽一人,連庶出的女兒都沒有,所以敬家對亭幽才會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去培養。
  
  亭幽細細打量了二女,一個溫柔端方,一個嬌憨可人,攬盡人間女兒的風姿,敬太後可謂是用心良苦了,只是她們進宮三年,最高的才不過五品才人,真是埋沒美玉。
  
  敬太後將亭幽介紹給二女,彼此親近了一番,又敘了年齒,亭幽居幼,以姐姐相稱。黃、鄭二女驚於亭幽的風姿,又知她是太後的親侄孫女,以後她二人只怕都要靠著她的,所以對亭幽格外親熱奉承。
  
  二人來了不過盞茶功夫,就聽得小太監來報信,說定熙帝正往慈寧宮來。黃才人趕緊一手抿了抿鬢發,鄭小儀趕緊將剛才微皺的衣衫角撫平,亭幽看見她二人眼裡的期盼,看來是“春雨貴如油”,兩人是干涸久了。
  
  定熙帝入內叫起後,亭幽才隨著眾人起身,讓人不察的微抬下巴看了看定熙帝,三年不見他的眉眼仿佛柔和了些,大有沉香的金堅玉潤、鶴骨龍筋。表面雖溫潤了些許,可那一舉一動更顯不容人質疑的帝王之威。大概是這些年行事越發少了束縛,乾衷獨斷,才養成當今的外潤內堅之威。
  
  黃、鄭二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茶奉巾,那水波含情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定熙帝,可皇帝似乎沒有任何特別的表示,亭幽不由想這後宮可真不是好混的地方。
  
  待定熙帝同敬太後表面和睦地聊了幾句家常後,他的眼光才往亭幽所立的地方掃來,仿佛苦思半晌不得,瞇了瞇眼睛啟唇道:“母後宮裡來了新人,看著倒有些面善。”
  
        
作者有話要說:莫要霸王,美女還需鮮花來配啊。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5:14

☆、萬紫千紅總是春

  亭幽來之前幻想了無數次二人再次見面的情景,其中最多的當屬定熙帝對她視而不見。若真如此,亭幽反而高興,都說定熙帝從小就博聞強識,聰慧過人,對曾經滾過床單的女人視而不見,可想那必是做作,反而好尋契機。可如今他這般不冷不熱,似曾相識的模樣,將亭幽又再次打擊了一番。
  
  伺候皇帝的女人多了去了,一生只承寵一次的女人也不是少數,亭幽只能猜測是自己沒有特色,給定熙帝留下的印象不深了。
  
  敬太後壓下心底的失望,她從心底對亭幽寄予了很大期望,所以才會如此失望,這三年定熙帝對亭幽只字未提,太後還能安慰自己那是亭幽不在跟前的緣故,可今日一見這情形可不妙,“這是敬家的姑娘,三年前進宮陪哀家,皇上還見過她一面,瞧著眼熟也不奇怪。”
  
  定熙帝笑了笑,“朕記起來了,仿佛是叫亭幽。”
  
  亭幽臉一紅,這名字從定熙帝嘴裡吐出來,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著他拿自己名字打趣的情形。
  
  “可不就是她。”敬太後的臉色變好了些,“敬家老太君去世,亭幽給老太君守了三年孝,這才剛除服,是個極孝順的孩子。哀家也是愛她這一點,所以接她進宮陪我解解悶兒。”
  
  “母後高興就好。兒子國事繁多,不能長久在母後跟前盡孝,是兒子不孝,敬姑娘能陪母後解悶,真是求之不得。”說罷定熙帝轉頭對他身邊的內侍總管王九福道:“把朕前兒得的那柄玉如意賞給敬姑娘,再賞敬國安一千兩銀子並四色錦緞,就說是太後賞的,他生了個好女兒。”
  
  皇帝親口贊賞亭幽,本該是她莫大的福氣,若她是普通宮外人,只怕求親的人把門檻都要踏斷了,可她偏偏是皇帝曾今寵幸過的人,如此賞賜,可真有點兒不認賬的感覺。
  
  “她還年輕,無功不受祿,如何當得皇上的重賞,沒得折了她的福分。只是她一個女兒家,怎麼好在宮裡長久的陪我一個老太婆,她年歲也大了,莫耽誤了她的終身。”敬太後以退為進地道。
  
  “是朕考慮不周了。如此,朕封她為五品才人,今後便能替朕在母後跟前盡孝了。”
  
  亭幽聽著敬太後為自己努力爭取,定熙帝無可無不可地給了自己一個才人的位置,也無封號,臉上倒也平靜。只那黃、鄭二人詫異地瞧了瞧她,心裡重新掂量了一番。
  
  “敬才人,你好好伺候太後,今後朕自有封賞。”定熙帝為亭幽畫了一個很不錯的大餅在眼前。
  
  “民......能長侍太後身邊是臣妾的福氣,臣妾不敢居功。”亭幽再次哀歎地跪地謝恩。
  
  按制只有正三品九嬪以上的宮妃才有資格入主一宮,所以亭幽得太後特旨,依舊居住在慈寧宮,為這事宮裡不知多少人紅了眼,至少在慈寧宮每日都能見到皇帝,而不像其他宮妃盼星星盼月亮,一個月能盼到看皇帝一眼就不錯了。
  
  亭幽封為才人的第二天,慈寧宮可著實熱鬧了一回。這宮裡的人沒有蠢的,有的話早就蠢死了,太後與皇帝不和的蛛絲馬跡早就顯露無遺,所以這些人也不像初入宮那般誠惶誠恐地巴結敬太後,每日請安,不是這個病了就是那個倒了,能來三成人已是不錯,但今日慈寧宮內百花爭艷,鶯鳴燕嚦好不熱鬧。
  
  於賢妃請過安後就瞅著亭幽道:“太後娘娘家裡出來的姑娘果然不凡,別說皇上,就是我瞧著都喜愛得緊,我敢說這容貌,咱們宮裡再找不出第二個。”
  
  太後對亭幽笑道:“這是於賢妃,如今她執掌後宮,今後啊你有什麼想要的只管去找她就是,她最是個隨和的。”
  
  於賢妃此人亭幽是知道的,宮中妃位最高的人,又是大皇子的生母,尊貴無比,也只有她無論刮風下雨慈寧宮每日早晨的請安從沒落下過,難怪能屹立後宮這麼多年都不倒。
  
  亭幽笑著上前,屈膝請安,於賢妃趕緊扶起她,僅受了半禮,亭幽又受教了,於賢妃能夾在定熙帝和敬太後中間還能兩面都討好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位於賢妃是宮裡的老人了,定熙帝踐祚時便納了她,像她一般十幾年前的舊人如今只得她一個了。雖說定熙帝如今不再寵她,可她膝下有大皇子,每個月定熙帝必定是要去她宮裡看看的。
  
  於賢妃身邊的宮女早准備好了見面禮,一對嵌紅寶石的金絞絲鐲子,一個八寶瓔珞墜海棠富貴鎖的金項圈,並一支單鸞垂珍珠流蘇的步搖,禮物十分貴重又不違制。於賢妃又拉著亭幽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將她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賢妃姐姐有了敬妹妹這樣的天仙妹子,可是喜歡到天上去了,只怕再也瞧不上我們這些個凡夫俗子了。”說這俏皮話的是剛生了皇四子的蘭昭儀,只見她擠著眼睛皺著鼻子,真像是吃醋似的,逗得大家都笑了。
  
  “就你個嘴厲眼小的,難道這樣的妹子你不喜歡?”於賢妃笑道。
  
  於賢妃是不是真心喜歡亭幽那不得而知,但蘭昭儀一定是不喜歡的,進來打量亭幽時,眼裡多有不屑。
  
  除了這兩人另一個讓亭幽印象深刻的便是宜春宮的婷才人,婷是她的封號,入宮已經六年多了依然還是才人。亭幽趁著空檔看了看她,春水雙眸,秀山雙眉,膚若凝脂,唇若塗丹,身姿窈窕,端的是個絕色佳人,三年前聽宋姑姑提起她時也曾說她長相絕美。
  
  婷才人見亭幽看她,不過冷冷地回看了一眼,笑容都懶得扯上一分,亭幽倒有些明白為何她至今任然是才人了,看來定熙帝不喜歡冷美人。
  
  亭幽仿佛一件寶物似地被這些宮妃來回打量了好一陣子,她簡直恨不得把她拆開來瞧瞧似的,她正愁怎麼從這群女人中間脫身,就見一個宮妃打扮的女子姍姍來遲。
  
  蘭昭儀嫌惡地看了那人一眼,嘲笑道:“我當是誰姍姍來遲呢,原來是芳嬪妹妹。”
  
  “人家是伺候皇上有功,我們怎麼敢比啊。”跟著蘭昭儀講話的是她宮裡配殿住的李選侍。
  
  芳嬪是上次選秀進來的,父親是河南布政使,人生得裊娜秀美,神情溫柔,就是被蘭昭儀和李選侍這般諷刺,也不見絲毫慍色。這三年裡她十分得寵,乃是昨晚宋姑姑給亭幽重點介紹的人物之一。
  
  芳嬪請過安,就安安靜靜地立在惠妃身邊,也不多說話,頭都很少抬。
  
  “只怕是人家仗著有個做惠妃的表姐,連太後就不放在眼裡呢。”蘭昭儀大概是天生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
  
  惠妃一家是力挺定熙帝的,所以盡管膝下空虛,定熙帝不顧敬太後阻攔還是晉了她為惠妃。
  
  曾惠妃聽蘭昭儀這般刁難,也不生氣,只拿眼瞥了蘭昭儀一眼,十分地不屑。蘭昭儀生皇四子以前不過是從六品的常在,哪知她福氣好,才一個晚上就懷上了,生子後才封的昭儀。
  
  蘭昭儀心裡暗恨,她雖然位於九嬪之首,可從來就不受定熙帝待見,所以最是嫉恨得寵的惠妃和芳嬪。
  
  “好了好了,你們都去吧,吵得哀家頭疼,以後也不用日日過來,初一、十五來盡盡心就成了。”敬太後揮手讓宮女送客。
  
  眾人自然又有一番虛假的表忠心,希望還是每日都來,敬太後懶怠與她們說話,只擺擺手讓她們各自去了。
  
  一眾人走後,亭幽去沏了一杯薄荷茶,用碧玉杯盛了遞與敬太後。
  
  敬太後啜了口茶,覺得清新無比,將剛才那些脂粉氣都掩了下去這才好受些,“你倒是個機靈的。”
  
  “蘭昭儀身上的香氣也太濃了,別說太後如今身子虛聞了不好受,就是我也差點兒熏著了。”亭幽嬌聲道。
  
  敬太後點了點亭幽的額頭,“還說你是個好的,原來也這般促狹。”敬太後擱下茶盅,“唉,這蘭昭儀也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枉費她還生了皇四子。”
  
  這蘭昭儀的父親是太後黨,太後見她生得不錯才讓她入了宮,哪知她那張嘴除了會得罪人什麼也不會,以前是她父親官職高護著,如今她父親被貶,但生了皇四子,所以她還是絲毫不知道收斂。
  
  敬太後甩甩頭,仿佛不想再談蘭昭儀,“你可知今日為何到得這般齊全?”
  
  亭幽自然不能裝傻,“都是來看我的吧。”
  
  “你一個區區的才人,她們為何都急著來瞧你?”敬太後鎖住亭幽的眼睛,不讓她退縮。
  
  這裡面的道理亭幽自然明白。她是敬太後的侄孫女,這就足夠讓這些女人上心了,“自然是為了太後娘娘你。”
  
  “皇帝雖然叫我做母後,可並不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也隔著一層,如今他大了主意也大了,哀家可就指望著你規勸他了。”敬太後死死地盯住亭幽。
  
  敬太後這算是敲打亭幽了,既然進了宮就容不得她不思進取,容不得她像婷才人一般避世。
  
  “亭幽明白。”
  
  敬太後見亭幽低垂著頭,露出一端雪白秀雅的脖頸來,心裡暗歎,這樣的姿儀也不得皇帝歡心,也許當年自己真的做錯了,不該那麼心急,“你明白就好,哀家也不是逼你,順其自然可以,但你不許退避。”
  
  亭幽點點頭,但顯得並不用心。
  
  日子過得說快也快,轉瞬亭幽進宮便已經兩個月了,她日日在太後身邊伺候,日日都能見著定熙帝,可定熙帝從沒拿正眼瞧過她,與她說話也不過是問太後的身體和飲食情況,別外任何話都沒說。
  
  所以亭幽剛進宮時掀起的一點兒波瀾很快就消失了。
  
  敬太後心裡著急,這種事卻急不來,總不能逼著皇帝寵幸誰,她又想給定熙帝送兩個人,都被定熙帝不鹹不淡地擋了回去,說他已有四個皇子,無需再納女子入宮,再說這天下多少男兒娶不了妻,他身為天子,理應愛民如子,還趁機提出要放一批宮女出宮,太後只能答應。
  
  這般下來太後的身子更加敗壞,亭幽不知道講了多少笑話勸慰,又用老太君的話開解她,這才好了些。
  
  春末夏初的時候,於賢妃派宮人來給亭幽送夏季的胭脂,一旁的穗兒看了十分眼饞,亭幽索性全送給了她,讓她同慈寧宮的其他宮女分用。
  
  “才人,奴婢可不敢收,不然才人用什麼呢。”穗兒趕緊搖頭。
  
  “才人才不愛用這些個呢,她皮膚嬌貴,一用這些個就起疹子,就算用胭脂也是用咱們自己制的。”抱琴在一旁搭話。抱琴和弄箏是從小就跟在亭幽身邊伺候的丫頭,亭幽進宮後,太後特地召了她二人進來,還是伺候亭幽。
  
  穗兒一臉羨艷地看著亭幽,見她肌膚細膩潤滑,就是雞蛋白都不及她皮膚光潤,“難怪才人的皮膚這麼好,比那雞蛋白還好看。”
  
  都是十幾歲的女兒家,正是愛美的時候,亭幽又不是苛刻嚴厲的主子,所以幾個人嘰嘰喳喳就議論了起來。
  
  “才人,咱們的胭脂膏子也快用完了,前兒個我見蒔花太監還給慈寧宮送了玉簪花來,要不咱們再淘些胭脂吧。”弄箏鼓動亭幽。
  
  亭幽想了想,以前在家她不愛用這些,可進了宮用到的機會就多了,少不得也得做些。“那好,這宮裡的好東西也多,咱們先去御花園瞧瞧有什麼花。”
  
  說做就做,穗兒想去拿裝花的容器,卻被亭幽攔了下來,“不用,這時光園子裡最是花紅柳綠,讓弄箏她去編幾個花籃,那樣裝了花才好看。”
  
  時值初夏,御花園中鶯鳴翠柳,蝶舞繁花,水瀉碧玉,石鋪綠苔,讓人見而望憂。亭幽在秋千上一蕩一蕩地瞧著弄箏帶著穗兒編花籃,只覺得有太後護著的日子過得真不錯,至少從沒人敢找麻煩。
  
  這般她幾人玩得正熱鬧,卻見一個前驅小太監往這邊來,示意眾人靜穆,想必是定熙帝往這邊來了。亭幽往身後看了看,果然見一眾太監宮女正簇擁著定熙帝往這邊來,只是距離不遠,要躲開是不可能,所以眾人都埋頭跪在原地。
  
  不過一小刻,亭幽就見一雙粉白鞋底紫色緙絲盤龍靴子在眼前走過,一小步之外忽然停了下來,“你怎麼在這兒?”
  
  亭幽因不曾抬頭,所以不明定熙帝對誰說話,直到王九福出聲道:“敬才人,皇上問話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實在抱歉。因為工作上要大檢查,每天都在熬夜加班。可憐頂著兩個黑眼圈啊,TAT。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5:34

☆、醉翁之意不在酒

  亭幽這才道:“回皇上,臣妾見今日天氣好,所以出來逛逛園子。”
  
  “母後身子好些了麼?”
  
  亭幽心裡一陣別扭,總覺得定熙帝那意思是指責她,太後身子不好,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出來玩耍。
  
  “太後娘娘的身子時好時壞,臣妾是見太後娘娘小憩,才出來走走的。”定熙帝一直不叫起,亭幽就只能低頭跪著說話。
  
  “就恰好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定熙帝反問。
  
  這話真是可以氣死人的。亭幽自問自己此時此刻沒那個“攀龍附鳳”的想法,不過是巧合而已,但有理也是說不清的,只能咬著唇不說話,定熙帝也不繼續追問,抬腳往前走。
  
  亭幽等了一會兒,直到聽聲音定熙帝走遠了這才直起身子。抱琴知道她難忍跪拜之苦,趕緊上來為她整理衣衫,又揉了揉她的膝蓋。
  
  眾人的目光再跟著定熙帝去的時候,一眼就瞧見踏月橋那頭跪地請安的女子。
  
  “才人,那是瑜貴人。”穗兒往瑜貴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先時來園子裡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這瑜貴人顯而易見是沖著定熙帝來的。上次慈寧宮請安時並不見她,所以亭幽只是聽過她的名字沒見過本人。
  
  亭幽見定熙帝走到瑜貴人跟前,親手扶起她,兩個人相攜而去。那瑜貴人腰肢擺柳,身子單薄,仿佛風一吹就要飄走,亭幽又想起芳嬪和惠妃,心道,定熙帝原來喜歡這等柔弱的女子。
  
  “明明是才人先遇著皇上的。”弄箏有些不忿。
  
  亭幽聽到她的話側了側目,但並沒多說,依舊開開心心地讓眾人提了花籃選花,只選那將開未開香氣內斂的。
  
  直到回到自己寢間,亭幽才喚了弄箏來說話,板著臉道:“弄箏,你知道皇上今日要去御花園?”
  
  弄箏見亭幽臉上毫無暖意,低頭道:“是,今早宋姑姑來說的。奴婢也是替主子著急。”
  
  亭幽真是服了太後了,見她宮中的人再騙不得亭幽,就開始唆使抱琴和弄箏了,“你這不僅是替我著急,還是在替我作主。”
  
  “弄箏不敢,才人,今日的事弄箏知道錯了。”弄箏跪下請罪。
  
  “你去找宮中的管教嬤嬤,領十個手板子。”
  
  待弄箏領了罰回來,亭幽讓抱琴親自給弄箏上藥,這才道:“今後啊少自作聰明,你也是從小跟在老祖宗身邊的人,怎麼這點兒耐性都沒有。”老話說得好,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弄箏有些汗顏地道:“是弄箏僭越了,不僅沒幫到才人,反而......”她今日聽到定熙帝的話就知道自己誤了主子。
  
  “算了,只當是多露露臉吧。”亭幽無奈地聳聳肩。
  
  弄箏去請了罰,敬太後自然會知曉,連著幾天敬太後都沒給亭幽好臉色,但架不住亭幽會耍賴,又會黏人,最後臉色總算好了些,那拿食指點了點亭幽的額頭,“你可真是沒出息。”
  
  亭幽撒嬌地笑了笑,“娘娘可是煩我了,這樣急著把我往外送。”若真升了位分,可就不好再留在慈寧宮了。
  
  “難道你想賴在我身邊一輩子不成?”
  
  “亭幽倒是這樣期望的,這慈寧宮無論什麼都比別的宮好。”
  
  太後拿亭幽沒辦法,只能輕哼一聲,“你個眼皮子淺的,當年先皇在的時候,我那宮裡的好東西才多呢。”
  
  亭幽無奈地道:“我瞧著皇上好像於女色上並不熱心。”因為比起先朝來,定熙帝的妃嬪只能算少的。且他國事繁忙,後宮並不常來。
  
  “他......”敬太後吞下後半句說不出口,那種事怎麼好跟相當於自己媳婦兒的亭幽說。但那語氣顯然是不認同亭幽的。
  
  “我也不多說你,只是我這身子也堅持不了幾年了,到時候你可怎麼是好?”
  
  亭幽見敬太後真心關懷自己,微微地笑了笑,“亭幽知道娘娘對我好。聽說五月裡皇上要去西苑避暑......”
  
  這時候敬太後才是真的轉怒為喜,“還算你不糊塗。”
  
  每年到了暑日,定熙帝要麼是帶了妃嬪去燕北行宮避暑,要麼是去西苑,近年來太後身子不好,經不得折騰,所以今年鐵定是去西苑。
  
  於賢妃將隨行嬪妃的單子一式兩份,分送了乾元宮和慈寧宮,得寵的惠妃、芳嬪和瑜貴人都在單子上,亭幽托了敬太後的福自然也隨行,其余不得寵的都不見單。
  
  但於賢妃的單子極有趣兒,太後一方的同定熙帝一方的都有照顧,亭幽捫心自問,就是她自己來擬這單子,也未必有於賢妃想得那般周到,果真是八面玲瓏的賢妃。
  
  到了西苑,亭幽沒再跟著敬太後住,而是選了一處臨近敬太後綠漪殿的叢玉軒住下。叢玉軒以綠竹建成,又背臨鴻池,夏日裡顯得格外清涼,但因為狹小所以其他人都不選,反而便宜了亭幽。
  
  到了西苑,成日跟在定熙帝的只有瑜、芳二人,亭幽時常遠遠望見三人一處,心下琢磨,如此也好,說明定熙帝還算長情,一朝得寵,只要不犯大錯,也不擔心失寵。
  
  亭幽這進宮四個多月來,連雨露一絲都不曾沾過,也不見著急,每日裡倒有閒情逸致領了抱琴和弄箏去鴻池東角的趣園觀荷。這鴻池水面浩蕩,只在東角密植了荷花,自成一格,亭幽愛這裡清淨,每每劃了小船去池中摘蓮蓬吃,日子過得賽神仙。
  
  抱琴和弄箏從最初的著急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這位主子你怎麼勸都是勸不進的,心裡主意拿得比誰都定。
  
  亭幽摘了一片荷葉卷起來,將帶來的清荷露倒在荷葉裡,對著嘴啜飲,到末了因捨不得那最後一滴香濃清甜,還拿舌卷了卷才作罷,感歎道:“這清荷露還是要用這真正的荷葉飲起來才暢快。”
  
  “才人少喝些,仔細醉了。”抱琴勸到。
  “醉了正好在這荷花蔭裡睡一場,那才叫舒服。”亭幽懶懶地斜倚在小船上,張嘴銜住弄箏喂上來的蓮子。
  
  “其實要我看,咱們能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弄箏是徹底想明白了,如今這日子與人無爭反而過得無憂無慮。
  
  亭幽將荷葉蓋在臉上,向後躺下,“我睡會兒,抱琴給我吹支曲子吧。”
  
  抱琴吹了曲“靜夜思”,片刻後見亭幽沉沉睡去,兩個丫頭也不敢多話,只拿荷葉為亭幽趕著小蟲子。
  
  忽見日頭西斜,烏雲襲來,弄箏趕緊搖醒亭幽,“才人,瞧著要下雨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亭幽揉了揉惺忪睡眼,睜眼看了看天,“不著急,我再吃一捧蓮子,聽雨打荷葉也是種暢快。”
  
  弄箏埋怨道:“只怕雨先打人呢。”嘴裡雖然這般說,但手下剝蓮子的速度不慢,亭幽享受著兩個俏婢的伺候,好不逍遙。
  
  等主僕三人上了岸,系好舟,那雨滴已經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夏日的雨不比秋雨,不過一小刻就變成傾盆大雨,亭幽趕緊將手裡的荷葉頂在頭上,三人拉著裙擺,歡快地往湖邊最近的茅草閣跑去。
  
  這茅草閣實名憫農閣,不過屋頂鋪滿了茅草,所以私底下都叫它茅草閣。
  
  “都說早點兒回去,這下可好了,淋成落湯雞了吧。”弄箏抱怨,她和抱琴是真的成了落湯雞,她們的荷葉都撐在了亭幽頭上。
  
  “好啦,姑奶奶,我錯了行不行。咱們進屋子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躲雨的地方。”亭幽求饒道。
  
  三人正要繞進閣,卻見定熙帝身邊的王九福走了出來,“見過敬才人,皇上在閣上,不想人打擾。”
  
  三人一陣錯愕,沒想到這樣簡破的地方定熙帝居然在。亭幽尷尬地用荷葉擋在身前,望了望屋簷外的大雨,“王總管,我們能不能在這屋簷下躲一會兒雨,並不敢驚動皇上。”
  
  王九福見三人狼狽的模樣,也不好拒絕,“請才人稍等,容奴才回稟皇上。”
  
  亭幽點點頭,回頭再看抱琴和弄箏,兩人都像鋸嘴葫蘆皆不敢出聲。
  
  片刻後,王九福又回來,“皇上宣才人上樓。”
  
  亭幽轉頭對一旁稍微年長的宮女道:“麻煩姑姑幫我兩個宮女找兩件換的衣裳。”
  
  憫農閣的二樓正好面對趣園,夏日一池荷花開得正盛,此處是絕佳的賞花之處,二樓閣中懸掛一面黑底金字的牌匾,上書“淨友”二字。亭幽想起唐孟公有詩雲“看取蓮花淨,方知不染心”,宋人也有詞曰‘水浴芙蓉淨’,所以荷花又別稱淨友,此處懸此牌也不知是何人之意?
  
  按亭幽看,皇帝稱孤道寡,友從何出,偏定熙帝居然喜歡這裡。
  
  定熙帝正立在窗前,遠眺荷院及背後的秀山。今日他不過著了件白底織金竹葉紋長袍,戴著綠色閃光緞繡竹葉的荷包,碧玉冠束發,看起來儼然家世清貴的佳公子。
  
  “臣妾請皇上安。”亭幽屈膝,手中的荷葉怎麼也不肯放下。
  
  王九福不知什麼時候早退去了,半晌後定熙帝才過頭,饒有興致地盯著亭幽,“朕見你觀這牌匾時,仿佛頗有意見,可否與聞?”
  
  亭幽暗道不好,大概是她不察時嘴角那諷笑露了端倪,當下也不著急,“以臣妾看淨友難淨,諍友豈非更佳?”
  
  “好一個‘諍友’。”定熙帝笑著瞧了瞧亭幽。
  
  此話後半晌定熙帝不著一辭,亭幽也不敢多嘴,只靜靜立著,良久才聽定熙帝轉而道:“今日這場雨讓朕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這句話比任何胭脂都管用,亭幽每次想起那夜,就面熱心跳,稍微碰觸到回憶的邊沿,就趕緊移神。
  
  “你衣衫濕了吧,去裡間換了吧,雖然是夏日,也小心著涼,朕讓王九福給你送一套干淨的衣衫來。”
  
  定熙帝很體貼,這讓亭幽心底居然升出一絲感激來。你瞧瞧,這就是尊者,他但凡給你一點兒小恩惠,你就感恩戴德了。
  
  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肯定難受,亭幽也不推辭,又行了禮,退到了裡間,把外裳脫了後,為難著中衣要不要也脫了,雖說不算濕透,但也潤了。
  
  “怎麼不繼續脫?”
  
  聞言,亭幽猛地轉頭,迅速地將荷葉擋在胸前,“皇上。”這一聲似嗔似嬌,似驚似喜。
  
  碧綠欲滴的荷葉,襯著白皙如脂的肌膚,如此清新的顏色,居然恁是在定熙帝的灼熱眼神下生出一絲媚色來。
  
  定熙帝走過去攬住亭幽的腰,兩個人雙雙跌坐在窗前的竹榻上,“卿卿是在等朕幫你脫麼?”
  
  定熙帝從亭幽的手裡取過荷葉,用葉柄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亭幽,緩緩地滑到她胸口處的金鏈子上,那是系肚兜的鏈子。
  
  亭幽抱著胸,被這動作撩撥得渾身酥麻,坐立難安,略微扭了扭身子,便見定熙帝的臉向她靠近,在她鼻尖唇畔嗅了嗅,“是清荷露的氣息。”
  
  “朕渴了。”定熙帝含住亭幽的唇,呢喃道:“果然是清荷露的香甜。”低低地笑了聲,又道:“這裡像是大了些。”
  
  平面的書果然沒有立體影畫來得動人心魄,而自己入演活春宮又更是別有滋味了,亭幽心裡想,當初老祖宗遮遮掩掩地教的好多東西,其實根本不用學,因為定熙帝絕對是這方面的高手,你跟著他走就是了。
  
  亭幽被定熙帝壓在窗台上時,已經無法思考了。
  
  美人榻的功用亭幽還是第一次領略得如此全面,心裡想著,一回叢玉軒,就得把屋裡的美人榻給扔了。
  
  因那定熙帝撻伐鞭進毫不容情,一次承幸下來亭幽覺得雙腿間火辣辣地疼,再經不起折騰,不過正當盛年的定熙帝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待初次告捷後的定熙帝想再燃烽火時,亭幽趕緊收緊雙腿,態度堅決地道:“皇上,臣妾受不得了。”
  
  定熙帝倒沒強迫亭幽,緩緩地坐起身,一動不動地瞧了她半晌,仿似要探個究竟,最後笑了笑,略帶諷刺,“朕見過恃寵而驕的,但可沒見過無寵而驕的。”
  
  也許是掃了興,也許是覺得亭幽故意吊他胃口,不過亭幽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就算是想彌補也是不可能的,只能生受了。
  
  定熙帝披起袍衣,去外間喚了王九福伺候,良久一行人下樓離開,亭幽見定熙帝走出憫農閣良久,才聽見抱琴和弄箏上樓的聲音。
  
  兩人伺候亭幽穿了新送來的衣服,她忍著雙腿的不適站起身走到窗邊,以現在的身體情況看,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肯定選擇得罪定熙帝,此人可真不愧是“真龍天子”,龍精虎猛得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一:(db同學由勾起了我的回憶)
璫媽: 三人一處?(⊙o⊙)
亭幽:嘛意思?(+_+)?
渣叔:怎嘛,不行咩,朕富有四海,難道打醬油不許打一瓶,扔一瓶。
(orz,我居然也用渣叔鳥)
璫媽:渣叔可也有二龍戲珠之好?
渣叔:<(-^-)> 朕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小劇場(二)
渣叔:就這水平,還敢二龍戲珠?<(-^-)>
璫媽:如果你老人家批准劇情,俺可以適當增加受亭的武力值。
渣叔朱筆一劃,閱:武力值增加批准,劇情不批准。
璫媽:你當你批閱奏章吶,你說了不算。一 一+
渣叔:那就增加頻率
退朝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5:46

☆、九天仙女齊賀壽

  亭幽又在憫農閣待了良久,見天色晚下,才帶了抱琴和弄箏回去。晚上抱琴侍夜,為亭幽掖床帳的時候,輕輕問了句,“才人,你今天是不是知道皇上在憫農閣啊?”
  
  亭幽覷著抱琴笑了笑,“怎麼你會覺得我知道?”連她最親近的侍女都不知道,她這個主子“眼瞎耳聾”怎麼可能比自己的耳目還知道得多。
  
  抱琴愣了愣,她也覺得不可能,“那可真是太好了,才人總算......”
  
  亭幽睜眼躺在床上,笑了笑,其實要接近定熙帝也不算困難,不用特地打聽,學會自己看自己想,很多蛛絲馬跡都能透露出信息來。這一回總算沒被他誤會為處心積慮了。
  
  夜裡,亭幽蜷縮著身子,抱緊自己瑟瑟發抖,渾身上下白皙的肌膚都映上了一層粉色珠光,只是牙齒狠狠咬著下唇,臉紅似火,眼角滴著淚,仿似極為痛苦,間或有□從緊閉的雙唇洩出,如果不是只她一人在床上,真有些讓人誤會。
  
  這樣的情形亭幽並不陌生,從她第一次承寵起,每隔三五天心裡總會燒起一把邪火,讓人欲罷不能,羞懺憤愧,普通的女子哪會有如此驚人的欲望,即便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婦人也沒這般渴望。亭幽思前想後,問題只怕就出在老太君讓她長年累月浸泡的藥水上。
  
  姜到底是老的辣,如此一來就不怕亭幽對皇寵不上心了,畢竟後宮就那麼個男人。亭幽年紀越長,性子反而越見恬淡,寄情山水,瀟灑恣意,老太君怕這位曾孫女兒無心於後宮之寵,這藥水的方子是她花費千金,費盡心機才找來的,本是有來歷的妓坊用來對付花魁的,有了這方子不愁她不聽話不拼命。
  
  清晨,抱琴輕手輕腳地走進內間,聽見亭幽說“撩簾子吧”這才敢上前打起簾子,扶了她起身。
  
  抱琴摸著亭幽有些潤的小衣,關心道:“才人昨夜又沒睡好吧,這夜來發汗究竟是個什麼病症啊,才人又耽擱著不許傳太醫。”這話不無抱怨。
  
  “小毛病而已,無什麼大礙,不然老祖宗肯定比你還著急,老祖宗當初都不說話,你這丫頭瞎操心什麼,你主子我又不是什麼美人燈籠,風一吹就滅了。”亭幽說得不甚在意,“打水伺候我沐浴吧。”
  
  此後,直到八月初敬太後萬壽節上,亭幽才再次見到定熙帝。
  
  這日,西苑張燈結彩,火樹銀花,各處牌樓扎彩帶,掛錦緞,鮮花蔟錦,彩燈擁月,一派盛世繁華。相比而言,前幾日郭太妃的生辰就黯淡得仿佛天邊即將沉下去的小星,無怪乎這宮裡的女人寧願手染鮮血,墮入地獄,也要往那位置上去爭。
  
  夜宴設在臨水的花漵閣,閣前有伸出水面的木台,夜裡坐在此處看湖中船上放是煙花,格外是種景致。
  
  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敬太後這日出奇的精神。
  
  先是定熙帝領了群臣為敬太後祝壽,其後於賢妃率領闔宮妃嬪祝壽,之後太監、女官也按份前來祝壽,一番儀式下來,就是亭幽都有些撐不住,敬太後卻還能面帶微笑,也算是“久經沙場”了。
  
  到晚宴開了,定熙帝率先敬了敬太後一杯酒,“兒臣寫了幅字送給母後,祝母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王九福趕緊領了小太監,將一幅兩米來長的卷軸展開,上面書著四個大字,“永享太平”,鈐了定熙帝的章。
  
  亭幽定睛看去,那四個字寫得龍飛鳳舞,力透紙背,儼然有種這四個字寫下去,天下江山就真的太平無事之憾然魄力。這四字或失了王右軍之曠達閒逸,或失了趙文敏之瘦勁妍媚,但若論雄渾開闊,氣壯山河,當無人可出其左右。
  
  觀字如人。
  
  這四個字送給敬太後著實有嚼頭。唯有太平才能永享;惟願永享,需得太平。太平者,家平、國平、天下平。
  
  於賢妃是後宮第一人,但送的禮中正平和,乃是一尊白玉觀音。玉質潤美,整塊雕刻而成,價值非凡。
  
  曾惠妃則是後宮第一巧人,心巧、嘴巧,“臣妾祝太後娘娘花月永圓,仙齡用享。”送的禮物則是一副“百壽繡屏”,一百個壽字字字不同,還要繡出來,沒個一年半載的功夫是完成不了的。“字是臣妾寫的,這繡屏卻是芳嬪繡的。”曾惠妃將芳嬪招呼到跟前。
  
  敬太後點了點頭,並無太多注意。亭幽真是羨慕她,唯有身居她那樣的位置,才可不用假意寒暄。
  
  芳嬪仿佛有些受傷地往定熙帝瞥了一眼,定熙帝朝她笑了笑,她這才收了女兒態。
  
  到亭幽的時候,她送的是一幅畫,“百仙圖”,乃是敬太後的小相,或坐或立、或行或靜、靜若閒花,動若流雲,一妍一態莫不肖似。
  
  敬太後看了就笑道:“這可好了,哀家今後不用照鏡子了。”
  
  眾人見太後高興,自然也捧了一番。
  
  末了,敬太後卻看著畫幽幽地道:“先帝去時,也攜了哀家的一幅小相在身邊。”說罷,有無限惆悵之意。
  
  其間先帝對敬太後的隆寵可見一斑。先帝既如此敬愛於她,定熙帝又當若何?
  
  一時鼓樂聲作,一群衣袂翩飛的舞姬飄了進來,顏若朝花,腰若嫩柳,無比好風光。當先一人,更是雪膚花貌,豐腴可人,一條素帶翩若驚鴻,屢屢在定熙帝眼前飄飛。
  
  於賢妃同曾惠妃是修養極好的,饒是那舞姬引逗得如此露骨,她二人也始終面帶微笑,反觀蘭昭儀同芳嬪臉上便有些難看了,只怕私心裡已經想了不下十條收拾那舞姬的伎倆了。
  
  依亭幽看,定熙帝對那舞姬興趣寥寥,目光幾乎就沒用在她身上,那舞姬是白白惹禍了。
  
  一曲下來,定熙帝被妒火中燒的芳嬪敬了不少酒,臉上難得地添了絲紅霞,敬太後對那芳嬪的妖嬈一直暗自皺眉,這會兒實在忍不住道:“雖說今日是哀家生辰,可皇帝明日一樣要處理國事,不宜多飲。”
  
  芳嬪的酒正舉在半空,聽得此言那手不知是該繼續還是放下,十分尷尬。
  
  “母後說的是。”定熙帝臉上不見絲毫不虞。
  
  這一番看得亭幽越發心驚。越是不動聲色,你越是猜不透他心底作何想法,亭幽少不得為敬太後暗暗擔憂。
  
  “亭幽,你替哀家敬皇帝一杯,今日這酒就到此吧。”敬太後生怕亭幽太得寵似的,居然這當頭又喚了她。弄得亭幽都不知道敬太後是真想幫她,還是想害她了。
  
  收拾心緒,亭幽只好上前,執壺女侍端來黑漆海棠式盤,亭幽執壺為定熙帝斟了一杯,雙手捧了遞上去,低頭道:“臣妾敬皇上一杯,惟願天下永享太平。”
  
  定熙帝接過酒一飲而盡,他和亭幽之間卻沒掀起任何漣漪,更是沒有敬太後所期望看見的眉目傳情了。
  
  如此一番,連宴後精彩絕倫的煙花都照亮不了亭幽的心情。
  
  晚上湖面風大,看了一半,敬太後便起身准備離開,回頭又對亭幽道:“皇上今日飲了不少酒,敬才人,你替哀家送皇上回宮,好生伺候著,莫讓他酒後貪涼,染了疾。”
  
  亭幽跪地恭送敬太後離開,心裡更恨不得磕穿腦袋,只求敬太後莫要再幫倒忙了。當然敬太後實在是好心,眼見亭幽這許久都不曾同定熙帝親近,想盡辦法要替她尋機會。
  
  待敬太後離開,亭幽偷偷覷了一眼定熙帝,卻被他逮個正著,嘴邊扯起一絲淡淡的嘲諷。最近亭幽是想明白了,定熙帝顯然是不喜歡自動送上門兒的。敬太後和她自己屢屢走出臭棋,反而將他越推越遠。
  
  關於亭幽恭送定熙帝一事,於賢妃同曾惠妃都笑容滿面地再次叮囑,讓她好生伺候著。蘭昭儀則搖曳生姿地從亭幽跟前晃過,拿眼尾輕蔑地掃了她一眼,其意不言而喻了。
  
  入宮這許久亭幽早從當初炙手可熱的人物成了大家心中的一個笑柄,太後的侄孫女兒又如何,天姿國色又如何,還不是不得聖緣。
  
  亭幽只得保持“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的高手境界。
  
  皇帝的扈從一般分前後兩個部分,在宮裡時,走在前面的太監負責清道,警示周圍的人,皇帝正往這邊來,而他必須與皇帝保持一定距離,因為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不喜歡看見自己面前有人的。而隨在帝王身後的人,彼此距離就看帝王的心情了。
  
  比如現在,定熙帝棄帝攆而選擇步行回宮,亭幽想他或是貪涼風去酒意,也或是想靜一靜,無論是哪一種心情,想必身邊都不希望有人跟得太近。
  
  所以亭幽選擇遠遠的,大約在十步開外跟在定熙帝身後送他回宮。伺候定熙帝的王九福自然也很靈醒,他離亭幽又隔了五、六步。
  
  今夜是上弦月,月彎如眉,別有嫵媚活潑處,涼風如手,撫靜了人的心,但亭幽的心實在靜不下來,只怕她今晚在定熙帝的心裡又多了樁罪過。
  
  上回在憫農閣亭幽便知道她在定熙帝心裡是留了錯處了。再後來她冷眼旁觀,尋思著多做多錯,與其在定熙帝心裡留下壞印象,還不如趁早抽身,今後摸透了帝心再來親近,何愁不能爭到上游。
  
  今日卻不想被敬太後這般一弄,功虧一簣,顯得她這些時日的退避不過是依靠敬太後這座大山,逼迫得定熙帝不能不寵幸她。
  
  試問,老太君對亭幽算是養恩比天大,她逼著亭幽進宮,亭幽還屢屢抗拒,更何況高高在上,只習慣強迫人,不喜歡被強迫的帝王。
  
  亭幽緩緩走上跨水的洞橋,橋邊有一叢金桂,水流的風將桂花香送到亭幽的鼻尖,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停下腳步。
  
  此月、此風、此香,真當可浮一大白,倒消了閒愁。
  
  在亭幽不注意的時候,前面的定熙帝卻停了步子,回首望來。
  
  亭幽今夜穿了襲嫩月黃的重疊素紗宮裙,渾身沒有絲毫繡花,只在桃心領口和兩掌寬的束腰上用了同色亮緞,整條裙子瞬間就顯得挺括典雅起來。兩臂也別出心裁,在手肘上半寸的地方束著金臂釧,那大袖在手肘下鋪散開來,別有衣袂翩飛,如仙臨月之美。
  
  定熙帝回望的那一幕,正是亭幽閉眸聞香之際,這樣明媚的夜晚,吹著習習涼風,月洞橋上,絕世獨立的絕色佳人,真正是幅絕世名畫。
  
  連定熙帝都不得不承認,敬太後這位侄孫女兒著實是妙人、是天下少有的尤物。
  
  那寬寬的束腰,更顯得她腰肢纖細柔軟。
  
  可這樣的柔軟同一般女子的柔弱不同,她那柔軟裡帶著飽滿的彈性,就像樹枝一般,你壓下去松開來,它又彈了回去,並帶著優美的擺動。
  
  柔弱中帶著內在的力道,就仿佛最最勁道的面團,讓你忍不住像伸手揉上一揉。這樣的人兒,走動起來,不用故意而為,就仿佛是一支舞,帶著韻律與節拍,每一個節奏都點在你的心上。
  
  連亭幽身後的內監總管王九福都有些懊悔自己父親當年太狠心了。
  
  亭幽的頭發更是別致,沒有復雜的發髻,反而像男子般,簡簡單單收束在白玉冠中,貫以一枚蛇尾碧玉簪別住,干干淨淨。
  
  那耳邊在半空裡劃著弧形的明珠耳墜,在月光的映射下,顯得更是空靈寂透,干干淨淨。
  
  要說這宮裡什麼都不缺,唯獨缺的就是干淨。
  
  而干淨有個什麼妙處,越是干淨,就越讓人有褻瀆的沖動。
  
  饒是定熙帝與敬太後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和,而亭幽又是鐵桿派敬系,定熙帝也不得不承認,要討厭這樣的女人不容易。
  
  不多話,不招人,不惹事,在你身邊時安安靜靜,會體貼上意,只是有一點兒不好,而恰恰那一點兒是定熙帝最忌諱的。明明是想登高,卻處處故作清高矜持,想要吊著胃口賣高價,這讓定熙帝深惡其虛偽。
  
  可偏偏這深惡在面對她時,一絲絲也升不起來,這就是美人的優勢。
  
  亭幽大約也察覺到了定熙帝的駐步不前,趕緊向前走了一步,見定熙帝轉身繼續前行,她也再不敢停留。
  
  上得紫瀚殿外丹墀,亭幽思忖著定熙帝的心思,但摸不准他是需要人伺候還是想獨自待著,饒是她心肝再玲瓏,但相處得少了,又如何能揣度准確帝心。
  
  只是定熙帝儼然就是亭幽眼前的那塊肥肉,對他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偏這肥肉成了精,你又奈何他不得,何其糾結。
  
  權衡情勢,亭幽只得停在丹陛上屈膝行禮,“恭送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三)
龍軒帝、天政帝、定熙帝一時並座,談笑飲酒,酒酣之際,難免論色。
龍軒帝:hoho,我們家那位可真是熱情,每天都離不開我,想幾回就幾回,別提多暢快了。
天政帝:(黑臉)你們家那位一年能在你這邊幾天?(此情節以芙洛來回穿版本為依據)
龍軒帝推桌而起:是不是想打架。
天政帝:打就打。
定熙帝:(一頭霧水)(岳母大人:人家龍軒帝一天做幾回,天政帝臉黑個啥?)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5:57

☆、心也急來雨也狂

  定熙帝的腳步停了停,但很快就起步繼續進去,頭也不回。亭幽待定熙帝的影子消失在轉角,這才起身准備離開,王九福卻跟無腳鬼似地出現在她身後,笑著道:“還請才人去西翼梳洗。”
  
  西苑的紫瀚殿同禁宮的乾和殿一般,殿出東西雙翼,東翼是皇後侍寢的地方,當然以皇後之尊,皇帝多為敬重,一般帝後合寢除了大婚的前一月外,都是去皇後的朝陽宮,西翼則是嬪妃侍寢的地點,皇帝翻牌子選中的妃嬪都需到西翼梳洗伺候,當然有頭臉的宮妃,皇帝也不吝於去她的宮殿。
  
  亭幽深呼吸一口氣,一邊為自己心底的渴望覺得激動,一邊又鄙薄自己的定力。
  
  待亭幽在西翼沐浴完畢,穗兒早已將亭幽的衣包從叢玉軒取了來。宮裡伺候人的都是人精,亭幽帶入宮的抱琴和弄箏不那麼熟悉宮裡的情況,敬太後特地將她身邊的穗兒賜給亭幽,果不其然,今日這事,穗兒一見亭幽往西翼去,就回叢玉軒取了衣服來,免了亭幽心底的不自在。
  
  亭幽取了輕袍穿上,轉出淨室,定熙帝還沒到,她取了一本多寶閣上的書閒閒地翻著,什麼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定熙帝楚恪走進西翼時,便只見亭幽一手抓著書卷,一手支著下巴歪斜著睡著了,大袖褪到她手肘上,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玉臂來,瞧著仿佛嫩藕一般,一口咬上去清脆香甜,滿口生津。
  
  王九福正要去喚醒亭幽,便被定熙帝揮退了。周遭的人都退了下去,定熙帝自坐到亭幽的對面,見她睡得實在香甜,一手快速將亭幽支撐腦袋的手拿開,看著她的頭迅速點向榻上的小幾。
  
  亭幽睡得再香甜,在夢裡也是知道自己的處境的,這一動,立刻就醒了,睜眼見就見自己險些撞在小幾上,抬起頭臉上自然就露出嗔意來,“皇上......”
  
  “朕挑燈在披閱奏章,你倒睡得香甜。”定熙帝這明顯是先發制人。
  
  這話說得亭幽果然不好意思了,她站起來溫柔地道:“今晚皇上只顧著飲酒了,這會兒可要用些宵夜?”這是何等的細心和關切,亭幽自認為是做得極好的。
  
  定熙帝抬頭望著亭幽,但笑不語。
  
  亭幽最煩他這一點兒,好好兒的話不說,就會笑得你心裡發毛,讓你尷尬難堪,“那臣妾伺候皇上休息吧?”
  
  “不急。”這會兒定熙帝倒說話了。
  
  只是這“不急”兩個字襯得亭幽仿佛很急一般,她又是心頭有鬼,就更是羞得紅透了臉。
  
  “朕讓王九福備了清荷露。”
  
  清荷露三個字明顯讓人想起上回在憫農閣的事,讓亭幽心裡有些不自在。一時,小太監端了清荷露並幾碟佐酒菜上來。
  
  亭幽自然是不敢坐下的,立於一旁為定熙帝斟酒,卻被他一把拉入懷裡,“都說民間夫妻成親是要飲合巹酒的,咱們也喝一盅可好?”
  
  定熙帝將一只玉杯放入亭幽手中,自執一杯,與她挽了手,鼻息噴在亭幽耳側,令她□難耐。
  
  夜裡的燭光下,此情此景,真讓人有洞房花燭之感,任是哪個女人聽到這兒心也就軟了化了,任他搓捏。
  
  只是亭幽還算理智,前一刻還那樣冷漠的人,這一刻這般暖膩,你要以為皇帝是傾心於你,要同你做一對夫妻,那可真就是自掘墳墓了。
  
  亭幽很不厚道地尋思著,定熙帝這是在瓦解自己同太後的聯系麼?可又想著如今他占盡優勢,有沒有自己的支持,他都是贏家,堂堂帝王何須如此。
  
  一時猜不透定熙帝所想,亭幽也只能任他搓捏。
  
  酒是色之媒,亭幽從身子底湧起一股熱流,在定熙帝的懷裡變換了數種姿勢,微微的摩擦讓她臉色酡紅、星眸帶露,要不是強抵著唇,只怕就要出聲。
  
  可定熙帝卻仿佛柳下惠般,一雙手規矩得很,自斟自飲,還不忘給亭幽灌下幾杯,她酒量本就薄,如此一番,更覺火燒火燎,看著定熙帝那張禍水臉,難免就上了火,開始在他懷裡蹭著。
  
  見他沒有任何反對,亭幽膽子也大了些,含著定熙帝的耳垂緩緩往下,伸手去解他的腰帶,身子更是扭動得厲害,恨不能他將自己抱緊揉了進去。
  
  偏偏只聽得定熙帝低笑,卻不得他的動作,他不進不躲,弄得亭幽不上不下,她醉眼朦朧,一時解不開那腰帶,懊惱得鼻子噴氣,蹭著定熙帝,仿佛在求他自己解了開來。
  
  可眼前人就跟木頭人似的不懂情趣,只拿他那手掌在她胸口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揉著,這人不僅不滅火,反而火上加油,恨得亭幽想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只是這念頭一起,亭幽就大驚失色,想著自己實在是太急迫了,女兒家的美,最美在矜持高貴,亭幽咬了咬自己的舌頭,這才稍微冷靜下來,從定熙帝身上撐離,“酒像是沒了,臣妾再去命人取一壺來。”
  
  亭幽才踏了半步就被定熙帝一手捉了回去,以雷霆之勢壓在身下,手往下探,亭幽趕緊緊閉雙腿,怕那手指摸到她急切的痕跡。只是這些須力量如何抵得過男人的蠻橫。
  
  果不其然,定熙帝摸到水珠,做惡地在她腿上擦拭,低笑聲更是不絕於耳,亭幽惱怒掙扎,只被他在臀上拍著,“莫急,莫急,會給你的。”
  
  他口裡雖說莫急,可他自己卻急得要命,要了亭幽的命。賣力撻伐,仿佛湍急的瀑流沖著池底的白石一般,恨不能用千頃之力將那白石擊穿了,擊碎了。
  
  但凡亭幽稍有退卻,就只聽得他手掌在自己臀上擊拍,這聲音更是刺激得人不要命似的。到水擊石穿,亭幽早就潰退得一塌糊塗。
  
  定熙帝伏在亭幽的背上,喘息著但並不安分。手指尖順著亭幽的曲線,緩緩滑過她腰際的凹谷,爬上臀峰。要說女人最具誘惑力的曲線,實當屬此處。
  
  亭幽的身子實在生得好,骨肉均亭,豐隆有致,既不會瘦得硌人,也不會豐滿得讓人覺得肥膩,偏偏是那種讓你一見就恨不能抓上一手的圓滿。
  
  那肌膚光澤滑膩,泛出珍珠的光彩來,叫人即使不享用也捨不得松手。那隱隱約約透出的甜香,讓人忍不住俯身期間,嗅個淋漓。
  
  亭幽被定熙帝的動作弄得心一緊,渾身緊張,那豐圓的臀不禁就收了攏來,被定熙帝咬上一口,又一掌抓在手裡揉壓,任誰也能察覺背後那人的火熱。
  
  亭幽艱難地挪了挪身子,先才她就有些支撐不住了,到後面早已是疼痛難耐,她倒是有心奉承定熙帝,可惜屬於有心無力,沒有金剛鑽不敢攬瓷器活兒的類型。
  
  好在宮裡規定四妃之下的宮妃在紫瀚殿或乾和殿侍寢後不得留宿。
  
  亭幽摸下床,抓了袍子裹住自己,忍著痛屈身行禮,“臣妾告退。”
  
  這時間其實並不短,從亭幽挪開身子下床,定熙帝不過是斜倚在床上,將她光潔的背和修長的腿都盡收眼底,見她穿袍子也不阻難。亭幽以為這便是允了。
  
  當下亭幽也顧不得禮數,在定熙帝陰晴不定的眸子裡打算落荒而逃。豈料剛要從衣架上取衣服,卻感覺一個陰影籠上頭,身後不是定熙帝又是誰。
  
  亭幽被定熙帝壓在衣架上不得動彈,不知他意欲何為。
  
  卻見定熙帝兩手毫不留情地揉上她那胸口玉團,兩三下便讓亭幽心底又是渴望又是懼怕。
  
  “這吊人胃口一次、兩次倒還有趣,可要是多了,就難免讓人心煩了,你說是不是,敬才人?”定熙帝的聲音在亭幽的耳垂下響起,雖然兩人的動作實在親密,彼此緊貼得連一絲逢也沒有,但那話卻冷得嚇人。
  
  亭幽哪裡敢爭辯。
  
  “朕不喜歡被拒絕。”定熙帝咬了咬亭幽的耳朵,含在口裡,再不肯松。
  
  “皇上,臣妾......”亭幽當真是欲哭無淚了,這兩回她可真沒有吊人胃口的算計。
  
  定熙帝哪裡管她,也不知他按動了什麼,那紫檀鏤空寶相花衣架上垂下兩個精致的手環來,定熙帝將亭幽的雙手分開送進那手環,戴在她手上,鎏金纏枝薔薇手環給她雪白如藕的手憑添了幾絲媚色。
  
  這下可好,雙手都動彈不得了。
  
  如今亭幽才知道這專供帝王臨幸的西翼當真是機關重重,也沒想到這普通衣架還有這般特殊功能。
  
  這當口,定熙帝胸懷怒火,也憐惜不得她了,大張撻伐,亭幽卻又雙手收縛,腿被那人逼著分開,只能任他揉捏。偏她痛得緊,恨不能將他吐出去,如此這般更是將一壺花收得密密層層,比先時那次還讓人著迷。
  
  到最後亭幽求饒得聲嘶力竭,暈暈乎乎地也不知到了何地。
  
  等她再次醒來,只看見眼前換了一人,是宮裡的燕喜嬤嬤,正為她上著藥。
  
  饒是亭幽臉皮再厚,也經不住這般,一驚之下就收攏了腿,那嬤嬤收回手,只可憐地瞧了瞧亭幽,“雖說隆恩浩蕩,可才人還當顧惜點兒自己。”
  
  亭幽臉一紅,尷尬地拿手攏了攏自己身上裹著的袍子,瞥見她手腕上被手環磨出的血痕也上了藥。
  
  “皇上吩咐用了‘雪玉清容膏’,不會留疤的,小主請放心。”
  
  亭幽胡亂點點頭,見自己還在西翼,便掙扎著要起身。
  
  旁邊自有伺候的宮女趕緊扶了她道:“皇上讓小主就在這兒休息一宿。”
  
  雖然上了藥,亭幽到底是疼得厲害,也沒再虛假推卻,但她也知道這一留宿又不知背後多少閒話,如今她地位不穩,可出不得風頭,所以一大早就匆匆走了。
  
  亭幽在叢玉軒躺了四、五日,下地走路才能不露出痕跡來,太後那邊是早早報了病的,只這幾日那邊居然沒派人來看慰,連病禮都沒送,實在有些不近人情。
  
  若換了旁人定然會覺得太後太過冷情,只亭幽細細思來,覺得敬太後能在先帝晚年博得個後位,想來待人接物絕不至於如此低水准。
  
  這日亭幽大好,往綠漪殿去請安。一路遇上三三兩兩來請安的嬪妃,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探索和好奇,並有絲絲說不出道不明的高高在上的愉悅感。
  
  弄得亭幽即使再有自信,也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摸了摸頭上的玉冠。
  
  待亭幽進得綠漪殿,殿內真稱得上華堂滿座,於賢妃同曾惠妃正同敬太後談天,那蘭昭儀在一旁一見亭幽進去,就笑了出來,笑罷還裝模作樣地拿團扇遮了臉,仿佛怕人知道她在笑一般。
  
  芳嬪同那瑜貴人也都拿眼覷了覷亭幽,一見她看過去,又各自趕緊撇頭,仿佛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一般。
  
  亭幽滿肚子疑惑不得解,也只能暫時放下。同敬太後問了安,又於眾妃見了禮。
  
  敬太後沒搭理亭幽,見她問安,不過從鼻子裡噴出個聲音來,像是“哼”,又像是“嗯。”但亭幽顯然是得罪了她似的。
  
  還是於賢妃心好,問了句,“聽聞敬才人近日病了,今兒可大好了?”
  
  於賢妃這話一出,那蘭昭儀又“噗哧”笑出聲,見大家都轉頭看她,她這才“惶惶恐恐”地趕緊拿扇子遮了臉。
  
  “多謝娘娘掛牽,臣妾好多了。”
  
  一時無話,亭幽敬陪著眾妃坐了坐,更是不停有人拿眼瞧她,眼裡多為探奇,但也不乏幸災樂禍。
  
  等眾妃散了,亭幽秉持著多交流少誤會的原則,賴在了最後。
  
  敬太後見眾人都走了,這才拿鼻子“哼”了亭幽一聲。
  
  亭幽乖覺地走上前,“可是亭幽做錯了什麼,惹太後娘娘心煩了?”這話說得委屈,再配上那故作的無辜大眼,霧蒙蒙、水玲瓏,好不惹人憐愛,饒是敬太後也被瞧得愣了愣。
  
  “你啊你,親近皇帝也是好的,可也犯不著......”敬太後長歎一聲,顯然不欲多說。
  
        
作者有話要說:好,上回書說到龍軒帝軒奧惱羞成怒,事後他告到俺這兒,俺這幾個女婿都是人中龍鳳,俺就難免只能和稀泥鳥。
所以,再次特將“時空穿越月票”頒發三張送給龍軒帝,有效期三月。
小劇場(四)
天政帝見龍軒帝得意,難免心下不平,自己也要曬一曬。
天政帝:呵呵,我們家那位我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讓她往西她不敢妄動,但凡我有個頭疼腦熱,她就著急得不得了,急我所急,想我所想。。。。。。
龍軒帝:呵呵,這倒是實話,聽說你想那啥時,你家那位就四處給你搜羅美女,果然是賢惠良德的楷模啊。
天政帝:(看我眼神,刀刀叉叉)我們家兮兮現在從不。。。。。。
龍軒帝:呵呵,昨晚你們家是不是又喊痛啦?
天政帝:(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不是想打架?
龍軒帝:(早看你不順眼了)打就打。
俺們送什麼安慰獎給小衍衍?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6:22

☆、心有千節唯卿解

  亭幽踏出綠漪殿的正殿時,弄箏很自覺地就找了個借口去了西翼。
  
  亭幽回了叢玉軒,不多會兒就見弄箏走了進來,臉上明顯帶著怒色,她見了亭幽,嘴唇一張一合,足足過了小半盞茶功夫才啟了口。
  
  “她們說才人為了狐媚皇上,連下面見了紅都還不自愛,生要纏著皇上。”
  
  亭幽聽了,臉紅得滴血似的,手指抓在引枕上,掐了好大個坑兒,她倒沒猜錯,宮裡確實起了關於自己的謠言,只是這謠言太過惡毒,簡直不像也不該是宮裡貴婦間該流傳的,簡直比市井下三濫做的事兒還下流。
  
  “是從哪兒傳出來的?”亭幽咬牙問。
  
  “常姑姑說先是從蘭昭儀身邊傳出來的。”常姑姑是太後宮裡的人,只是敬太後的身子眼看著一日不如一日,又是同皇帝那般不對付,一旦敬太後去了,她們這些人在宮裡只怕日子馬上就要難過,即使亭幽目前也在風雨裡飄搖,可能抓住根稻草也是好的。
  
  而亭幽又何嘗不知這些道理,彼此一拍即合,讓她在宮裡也不用當個瞎子聾子。但這謠言實在太過難聽就沒人敢傳給她。
  
  亭幽吸了吸氣,見今日蘭昭儀那模樣,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笑什麼,這般腦瓜子,能想出這樣惡毒的招數只怕還是高看了她。
  
  可同時亭幽又實在鄙薄這些宮妃,什麼陰謀陽謀不好使,偏偏傳出這樣淫言穢語的話來,還連帶上了定熙帝。
  
  “不知皇上那兒知道不知道,你去跟常姑姑說一說。”亭幽對弄箏道。
  
  這說一說,說什麼,就需要弄箏去體會了,她自然是個伶俐的。
  
  這廂亭幽氣得胃疼,不僅恨那傳流言者,更恨那始作俑者。這哪裡是她上趕著去......可偏偏這流言她辯無可辯。
  
  因著這件事,亭幽自然得盡量少出門,免得給別人添了笑料,氣了自己。
  
  好在定熙帝不負亭幽所望,很快就給西苑那些女人們制造了新的話題。
  
  這個話題亭幽覺得既神秘又爆炸,但顯然宮裡其他的妃嬪的態度就有些微妙了。
  
  這皇帝後宮裡的女人,可以是選秀而來,也可是采選而來,無論妃嬪還是宮女原則上都算皇帝的女人。但,宮外的女人要毫無緣由地接進宮,無名無份地存在,這可不是正常的事情。
  
  偏偏亭幽聽說定熙帝微服私訪一日游後,帶回了個女子,就住在紫瀚宮附近的連理堂。
  
  連理堂不僅名字取得好,那獨一無二的地理位置也好,可即使是高貴如於賢妃,受寵若曾惠妃也都只能望而生歎,偏偏一個宮外來的野丫頭無名無份就住了進去。
  
  最最讓人不放心的是,即使是亭幽手裡的太後宮裡的消息靈敏人士,也無法滲透入連理堂一絲一毫,那裡顯然是定熙帝的自留地,容不得他人窺視。
  
  這如何能讓深閨寂寞的亭幽不好奇,心裡跟貓爪似的。偏她去太後宮裡問安,就連平素最張揚的蘭昭儀都仿佛烈陽下的柳葉,蔫巴了。
  
  亭幽旁敲側擊了幾句,這些個嬪妃顯然都沒精神討論連理堂的事兒,反而一副見怪不驚的模樣。
  
  同時,宮裡的氣氛居然高度協調了起來,今日太後宮裡居然湊足了兩桌牌。連亭幽都在受邀之列。
  
  這等氣氛,讓亭幽不得不想,只怕那連理堂的進來的野丫頭該是宮裡女人的天敵,平日不管內斗得多厲害,這會兒都統一了戰線。
  
  但最最奇怪的是,陰謀陽謀一大堆的女人,居然對連理堂的事充耳不聞,連個試探都沒有。
  
  亭幽的好奇敬太後如何不知,到最後也只有她好心地給了亭幽建議,“連理堂的事兒你最好別上心。”
  
  亭幽顯然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這宮裡許多東西都容不下,尤其是好奇心,那真是能要命的。
  
  日子轉眼就到了十月裡,每年這時候便該是回禁宮的時候了,但今年這事兒到現在也沒提,原因大家也明白這是敬太後同定熙帝鬧上了。
  
  因禁宮裡敬太後先時住的慈聖宮三年前走了水,後來敬太後才搬到了現在的慈寧宮。慈寧宮不僅名字不如慈聖宮來得王氣外漏,連規制也低了許多。
  
  敬太後一直想重修慈聖宮,但戶部總是哭窮找各種理由推脫,敬太後打心底認為這是定熙帝與她離心離德,連個寢宮都不願為她重修,這兩月正鬧得厲害。
  
  其實敬太後鬧得也不算沒道理,三年前不修,戶部可以推脫是國庫空虛,可這幾年定熙帝治河有功,近三年更是風調雨順,國富民強,區區五十萬兩修繕銀子,要說拿不出來,還真沒個理兒。
  
  亭幽翻著手裡九月裡的邸報,見晉南巡撫王睿卿遷嶺西巡撫,總督蜀中、嶺西、嶺北三省軍務一條,心裡忽然覺得有些觸動。
  
  “抱琴,你將定熙二年到定熙九年的邸報摘抄翻來我瞧瞧。”這摘抄是亭幽的習慣,但凡邸報裡有她當時看不明白的消息或者極重要的消息,她總是愛拿本子摘抄下來,有空就翻一翻,偶爾某一個瞬間就能貫通許多以前不明白的東西來。
  
  這王睿卿的名字亭幽可是極為熟悉的,因為他的經歷實在古怪。他是定熙二年的二甲頭名,天子門生,何其榮耀。偏這等資歷居然沒進翰林,沒點庶吉士,反而外放了知縣。此其怪一。
  
  再看後來王睿卿三年兩遷,很快就從七品知縣提成了四品知府。可再後面便仿佛運氣用盡一般止步於四品知府。從定熙五年至今,一直是四品。表面看只當他不得聖眷,但他這知府從南做到北,從東當到西,幾乎都調了一遍,次次都是天子欽點。此其怪二。
  
  有這兩點已經足夠亭幽記在心上了。今日陡然見他由四品知府越遷從二品巡撫,領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銜,提督三省軍務。這讓所有看到這月邸報的人都該大大吃驚。
  
  亭幽從自己摘抄的邸報看王睿卿的履歷,想著他定熙五年任舒州知府,當時正是越蠻兵叛北上之際,舒州乃是門戶。定熙六年轉任匡西知府,七年轉任齊北知府,定熙九年至川蜀,處處都是不平之地。
  
  當時亭幽就猜測,這是定熙帝對王睿卿的考驗和歷練,想必一旦重用,必然是大鵬展翅,只沒想到定熙帝對他的重用居然如此破格。
  
  蜀中、嶺西、嶺北,亭幽的腦子裡頓時浮起今朝的輿圖,仿佛一個大蘋果被人咬去了一口似的,而蜀中、嶺西、嶺北正是這蘋果缺口之處。
  
  定熙帝從登基開始,這些年便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治河富民,到定熙七年方大顯成效,而出治世之風,成中興之帝,接下來這三年......
  
  亭幽眉毛一挑,再看武官的調動,這三省的參將、指揮使、宣慰使,幾乎都有一個調整,無一不是簡在帝心的干將。
  
  亭幽的手指在桌子上無意識地劃著那蘋果的缺口,想來定熙帝是要大動干戈了,十年富民強兵,只怕這一日早就在籌劃了。
  
  而戶部哭窮,只怕也是因為這個。
  
  無論是為家為國,亭幽都不能不去勸勸敬太後。她其實也鬧不懂敬太後的想法,母子和,乃天下平,她既沒有武曌之能,又沒有高宗之寵,偏偏行事失了分寸,到最後只怕唯有呂氏之禍。
  
  這日亭幽到綠漪殿,滿心都是怎麼勸敬太後回宮之事,但是宮裡其他的女人,乃至敬太後卻有其他之事。
  
  這些時日,宮裡的氣氛越發詭異起來,連喜怒不形於色的於賢妃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更不提以前受寵如今倍受冷落的惠妃、芳嬪之流。
  
  實在是定熙帝寵幸那連理堂的野丫頭太過了,兩個月來硬是沒臨幸其他妃嬪,如果不是宿在連理堂,便是歇在紫瀚殿。讓亭幽都一度為定熙帝的專一感到害怕。
  
  這宮裡的女人不患皇帝多情,只怕他專情於一人。
  
  敬太後宮裡這一個月也著實熱鬧,平素定熙帝一方的妃嬪這會兒倒是記起敬太後的好來了,殷勤侍奉,處處周到,就盼著這位婆母能說句公道話。
  
  其實定熙帝的床第私事兒關敬太後什麼事兒,按亭幽的意思她就不該管。可她又是一宮太後,如今不管,只怕這些個不省心的“媳婦兒”未來更是與她離心離德了。
  
  “敬才人,今日你代哀家走一趟連理堂,把這碭山貢梨送去,就說是哀家的一片心意。”一旁大宮女清婉的手上已經端來了一盤黃嫩嫩的水靈大梨,賣相十分誘人,可寓意就有點兒寒磣人了。
  
  亭幽恨不得以手撫額,這種討打的事情,為什麼太後總是忘不了她。
  
  “何勞敬才人走這一遭,臣妾正巧要回宮,願為太後走這一遭。”蘭昭儀這個“木秀於林”的人立馬就想搶了差事,要知道到目前為止,宮裡可還沒人見過連理堂那位“貴人”。
  
  近來亭幽才算是探聽明白了。俗話說家花沒有野花香,定熙帝尤其喜愛野花,每年要不摘個兩三朵進來放放,那是過不了年的。
  
  有或者進來個三、五日的,也有十天半月的,一個月以上的幾乎沒有。這些野花,也有最後落到後宮土壤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長歪了惹了帝王厭,後來就再沒人提起過。
  
  這宮裡雖然衣食無憂,富貴至極,但大約是精神壓力太大,每年總要躺著抬出去那麼兩三位,所以亭幽進宮這半年並沒見過當年的野花。
  
  也有一度風流,最後出了宮的,由不得亭幽不為那些野花叫一聲好,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但苦就苦了宮裡的這些女人,到如今看起來仿佛不過是定熙帝采花間歇裡的候補一般,再怎麼得寵,也好不了多少去。先時也有那為難野花的,可恨帝王心,那裡從來沒有什麼一夜夫妻百日恩之說,傳聞裡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母親都是栽在這上頭的,其他人如今怎麼敢去捋虎須。
  
  如今真是人人恨不得自己怎麼就不生在那農家商戶,讓這帝王采了去才好。
  
  蘭昭儀如今這般急迫搶了差使,乃是想著頂著太後懿旨去瞧瞧究竟是什麼小妖精,迷得定熙帝七暈八素,久久不來這後宮的。
  
  “你急個什麼,左右不過是沒名沒分的,你一個昭儀豈不是自貶身份,便是讓敬才人去都是委屈她了,只是她素來穩妥,哀家才讓她走這一遭的。”敬太後瞪了蘭昭儀一眼,她這才悻悻而閉嘴。
  
  亭幽果真是個穩妥之人。太後宮裡誰不說她的好話,再加上上回那起子流言,那般惡毒,她都能忍了下來,大事化了,且亭幽著意籠絡敬太後,敬太後如今如何不高看她一眼。只是亭幽萬萬沒料到,敬太後果然高看她,高看得什麼事兒都要指派她。
  
  連理堂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堂前闊台上堆了座菊台,當先就是敬太後最喜歡的名品“流雲淡綠”。便是宮裡也沒能養活幾盆,這兒就放了三盆,可見其主人的得寵。
  
  而亭幽也完全沒料到這位得寵的主人居然是那樣一個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慢,是因為,咳咳,心理壓力太大後游戲發洩,最後長歪了。
上回書說到天政帝的獎勵,咳咳。
咱們送他一本書,“更小、更細、更短”
小劇場
話說龍軒帝、天政帝大秀恩愛之際,定熙帝還沒來得及插話,楚律與韓琛路過少不得插上一腳。
盡管韓琛話少語寡,但為了七七的名聲,總要掙上一掙。
寒磣:呵呵,我沒什麼要說的。我們家七七既淘氣又嬌慣,成日裡就愛纏著我,連我去更衣,她都恨不能能跟著,讓我每日裡好生煩惱。
話音未斷,左右眼就各挨了一拳。
璫璫媽表示:唉,你們這是怎麼著啊,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龍軒帝:撲閃這桃花眼(為什麼我家的要跑?)
天政帝:撲閃這桃花眼(為什麼我家的都要我去纏?)
楚律:撲閃這桃花眼(為什麼他把他們家七七都虐死了,還能有這待遇?)
寒磣:無妨無妨,他們這也是心裡不平衡,朕饒恕他們就是了。
“diangdiangdiang”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6:30

☆、山裡春花牆裡笑

  宋春花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頭,圓圓的嘴巴,圓圓的腰肢讓亭幽看得眼睛也圓圓的了。
  
  亭幽的眼角抽了抽,心裡才明白,自己在定熙帝的眼裡根本夠不上豬肉的級別,最多只能算根兒蘿卜。
  
  但無可否認,宋春花雖然皮膚黑了些,粗糙了些,但端的可愛,帶著一絲野味的春天。
  
  “你長得可真漂亮,比俺們那山上的喇叭花還好看。”宋春花熱情無比地瞧著亭幽。
  
  喇叭花亭幽是見過的,少不得腳下一滑,差點兒沒站穩。
  
  “你坐啊,吃果子,吃果子。”宋春花顯然將亭幽當作她們那山上串門子的姑娘了,熱情地拉著她的手,將一捧黏黏膩膩的蜜糖果子就往亭幽手裡塞。
  
  “夠了夠了,夠吃了。”亭幽被宋春花弄得一手甜膩膩,卻有苦難言,對著她那樣璀璨的笑容,實在做不出其他表情。
  
  “你吃啊,吃。瞧你這身板瘦得,難怪阿恪說你們宮裡的女人硌人。”
  
  亭幽被宋春花這種山裡人作風和山裡話弄得面紅耳赤,哭笑不得。她素來是不吃甜膩東西的,但宋春花塞給她的卻是那最油膩膩的油炸果子。亭幽小小咬了一口,笑了笑,“挺好吃的。”
  
  宋春花待要張嘴,亭幽連忙給她堵了回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要說“好吃你就多吃點兒啊。”
  
  像亭幽這種“假虛偽”遇上宋春花這種“真直接”只有受罪的份兒。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亭幽放下糖果子。
  
  “你叫俺春花好了。”宋春花又起身為亭幽張羅糖果子。
  
  亭幽眼角又受不住地抽了抽。
  
  “你是阿恪的夫人麼?”亭幽見宋春花臉上的笑容退去,帶上了一絲惶惑和一絲歉意,這樣純摯的姑娘亭幽也見過,在永安的山上。
  
  這世道是越發奇怪了,最最讓人瞧不上的山裡姑娘反而知道搶占別人的東西不好的道理,而那些簪纓世家出來的姑娘,卻為此陰謀陽謀不斷。
  
  “不是。”亭幽搖搖頭,如果將皇帝當作尋常人,他未封後,那便是無夫人的,頂多算是鰥夫。
  
  宋春花明顯松了口氣,“那你常來坐坐啊,我一個人在這裡好無聊。阿恪不許我一個人出去。”
  
  亭幽連聽宋春花提到兩次“阿恪”,才反應過來阿恪當是指定熙帝楚恪。這樣直呼其名,便是在民間也不多的。而宋春花居然有這個榮幸。
  
  也不知道定熙帝知不知道他在背後被宋春花這般直呼其名了。
  
  “太後讓我給你送些梨子來,這是碭山貢梨。”亭幽身後的抱琴趕緊捧了果籃上來。
  
  “這梨子可真大真水靈。”宋春花笑著接過去,伸手拿了一個梨,在她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啃了下去,然後見亭幽一副吃驚的模樣,她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呃,糟了,俺又忘了,俺就是不習慣你們宮裡人吃個果子都要切得小塊小塊兒,拿那小木棍子穿了吃,那多費神啊。”
  
  亭幽也只能賠笑。
  
  “你也吃啊,這梨兒可真甜,真水靈。”宋春花選了個最大的梨給亭幽,“你說的太後是誰啊?”
  
  亭幽被宋春花一問,都忘記拒絕梨子了,“太後便是皇上的母親。”
  
  楚恪是當今皇帝宋春花還是知道的,聽到這話,她有些緊張,“俺,俺要不要去拜見一下母親?”
  
  亭幽不知該作何回答,其實敬太後讓她來,只怕就是為了引宋春花走出連理堂,一旦有了名分,宋春花就是這些女人砧板上的肉了,但亭幽也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並不想掃掉宋春花這一臉笑容,而宋春花明顯也受到了壓力,那笑容裡添了忐忑,添了卑微,這讓亭幽心裡有些不好受。
  
  “說說你是怎麼進宮的吧?”亭幽一直很好奇,為著讓宋春花放低戒心,亭幽也狠狠在梨子上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液入口,果然清爽舒心。
  
  宋春花見亭幽這般放得開,心下也高興,“哦,俺也不知怎麼回事兒,那日俺正在街上買東西,轉眼就被人捉到了馬車上......”
  
  亭幽的額前明顯多了三條黑線,這不就是赤果果的強搶民女嗎?
  
  “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聲音讓亭幽咬在嘴裡的小塊梨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趕緊起身放下梨,“皇上金安。”
  
  “阿......”宋春花想說什麼,卻被定熙帝的手勢攔住了。
  
  “回皇上,臣妾奉太後之命來給,給春花妹妹送些果子。”亭幽也不知該怎麼稱呼宋春花。
  
  定熙帝眼睛一掃桌上的梨子,“梨子性寒,不宜多吃,你將它帶回去。”
  
  梨,離,也只有宋春花這等直腸子的姑娘聽不懂宮裡人的彎彎繞繞,定熙帝如何能不知。
  
  “是。”亭幽起身,讓抱琴收拾了果籃,又對定熙帝行禮,“臣妾告退。”
  
  定熙帝不言,亭幽也不敢起身。
  
  良久定熙帝才道,“去吧。”
  
  亭幽起身,只見宋春花站在定熙帝身邊,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但眼前的兩人,一如亭亭玉樹,一如矮矮圓瓜,如不是親眼見,實在讓人難將他二人湊到一塊兒。亭幽眼前不自覺浮現出他二人私下的模樣,臉不由就紅了,有種憋笑之感。
  
  直到定熙帝狠狠瞪了亭幽一眼,她才恍然而醒,匆匆告退。
  
  出了連理堂,亭幽瞧著抱琴手裡的梨,當然是不敢把這梨子再送回去給敬太後的,“咱們去湖邊。”
  
  “都給我吃完了才准回去。”亭幽指著那些梨為難抱琴、弄箏。她自己取了一個,在身上幽月藍的宮裙上擦了擦,“卡崩”一聲咬下去。
  
  其實在永安,亭幽也愛這樣吃果子,躲了老祖宗派的人,到小溪邊,脫了鞋把腳浸入清涼的水裡,啃著多汁的果子,別提多自在了。
  
  解決了這些梨子,亭幽這才摸了摸肚子,緩緩往綠漪殿去。
  
  “那邊怎麼樣?”敬太後就著亭幽的手飲了口參湯,“到底是你手巧會弄吃的,這人參的那股怪味子只有你親自熬才壓得住。”
  
  亭幽為敬太後擦了擦嘴角,“我瞧著那位只怕也長不了,娘娘不必掛心。”這不是亭幽瞧不起宋春花,只是依她看來宋春花實在不適合養在宮裡,定熙帝若真對她有心,必不會長久的拘禁她,若對她無心,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敬太後拍拍亭幽的手,“那起子狐媚子,自己留不住皇帝的心倒是會來奉承我了,真當我病糊塗了。我這樣不過是擔心你,老太君過世前給我來過信,讓我一定照應著你,說你心不在此只怕......”後面的話敬太後卻不敢說給亭幽聽,怕她生了怯意。
        
作者有話要說:三千水開始重新更了,今後爭取明天定在8:30更新,如果沒有,那就是還沒寫出來了。
前段時間的停更,一開始是璫又墮落進了網游,後來則是發現懷孕了,前三個月的日子比較難熬,看不得電腦,現在漸漸好了。
三千水的文不長,我是想爭取在生孩子之前寫完。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6:43

☆、醉裡何花堪侍君

  敬太後打出老太君的牌,亭幽無論如何也擋不了,眼圈一紅,皺了皺鼻子,好容易才忍住淚水,緊緊地回握住敬太後的手。
  
  敬太後也是宮裡的刀槍劍戟裡掙扎出來的,如何不知道後宮女人的不容易,否則她也不會趟宋春花這渾水了。
  
  收拾好心情,不趁著敬太後動情的時候勸說,那還等什麼時候,亭幽抬頭望著敬太後,“娘娘還在同皇上賭氣麼?”
  
  敬太後松開亭幽的手,往後靠了靠,“哀家同他賭什麼氣,又不是哀家親生的兒子,怎麼肯為哀家這個母後修繕慈聖宮,只怕是打心底覺得哀家不配......”
  
  亭幽萬萬沒料到敬太後的牛角尖鑽得如此深,“娘娘只怕是誤會皇上了。觀這些年皇上的言行,可不曾違背過娘娘。”
  
  “他就是會做表面功夫。”敬太後“哼”了一聲,“你是不是嫁了人也偏著他了?”
  
  亭幽趕緊表忠心,“老祖宗時常教亭幽,這天下最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這宮裡能照應亭幽的只有娘娘,亭幽怎會偏著那邊?”
  
  敬太後不語。
  
  亭幽接著道:“過了十月,冬至就該到了,皇上必是要回宮祭天的。那時候娘娘定也要回宮,雖說誰也沒低頭,可看著倒像是娘娘忍了一回。若不回宮,天下人又該如何看,娘娘同皇上母子不和,只會給其他人趁了間隙,況如今皇上理天下已久,朝堂上下都是他的人,便是想借眾論,但那起子人又何敢頂撞皇上,這一來,娘娘豈不就越是遠離......”
  
  敬太後如何不知曉這些,所以近來脾氣越發暴躁。
  
  “依臣妾看,皇上不是不願為娘娘修繕慈聖宮,只怕是有心無力。”
  
  “什麼有心無力,這幾年風調雨順,各處都在報豐收,戶部會沒有銀子?”
  
  “戶部是有銀子,可這些銀子只怕都流往了嶺北。”
  
  敬太後好歹也是權力場上掙扎了數十年的人,一聽嶺北就敏感了,“怎麼說?”
  
  如此,亭幽將自己從邸報裡看來的消息分析與敬太後聽,“你是說皇上要對嶺北用兵?”
  
  “正是。泰康十五年被突厥部落占去橫雲六州,始終是咱們大夏朝的恥辱,皇上是中興之主,只看他的布置,就知道他是定要收回橫雲六州的。”
  
  這打仗花錢自然是如流水的,如若膠纏,只怕聚全國十年之力也未必能支撐,所以即使區區五十萬兩的修繕銀子,戶部也不肯出。
  
  “皇上是中興之主,娘娘又素來英睿,若娘娘同皇上有了罅隙,這仗只怕也難勝。如若能勝,這史家筆下娘娘當是不輸太祖皇後之人。”亭幽這是拿身後名在勸說敬太後了。
  
  可敬太後又豈是在乎那虛名的人,“我知道你的意思,老太君沒白教你。咱們女人在宮裡斗雖斗,可不能苦了天下蒼生。橫雲六州,皇帝既然鐵了心要拿回來,哀家自然是要助他的。”
  
  十月末,敬太後同定熙帝的鳳輦龍駕啟程回宮,宋春花真如亭幽預料般的消失得干干淨淨,仿佛宮裡從沒存在過這樣一個女子般。
  
  接下來冬至大慶祭天,定熙帝忙碌不堪,一眾宮妃也自有職責,忙慌慌便到了臘月。
  
  這一個多月來,定熙帝招幸也不過幾夜,不是惠妃便是芳嬪,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夜是失寵兩年多的蘭貴人侍寢,都以為她是不是要復寵了,後面卻仿佛石落深井,才激起一絲漣漪就沉沒了下去。
  
  過了臘月二十,各處衙門封印,唯有皇帝是一年四季無休的,一旦有要事,便是大年三十、正月初一也不得歇。
  
  定熙十一年,大年初一對宮裡的女人來說卻傳了好消息,這年定熙帝大發慈悲普降甘霖,擬給宮妃晉位,多則是晉一級,晉無可晉的,如於賢妃、曾惠妃、蘭昭儀等人,則是多加賞賜。
  
  亭幽借著這股東風,因伺候敬太後有功,從從五品的才人,晉了從三品的婕妤。
  
  如是,亭幽便算是定熙帝後宮裡位分不低的宮妃了,也不好再住在慈寧宮,另賜了和羲宮。按制,三品(含三品)以上的宮妃才可得主位一宮,亭幽所入乃是和曦宮偏殿,但因和曦宮無主位,她也算是獨大一方了。
  
  這一日宮妃各按品大妝,去乾元殿謝了恩,又去了慈寧宮謝恩,宮裡夜宴,忽有嶺北軍情,定熙帝並未參加,只敬太後帶著一眾宮妃玩樂,各自無趣早早就散了。
  
  到得初三這日,亭幽在和曦宮練了一套老太君教的柔軟身體的功法,剛剛收功沐浴准備就寢,便得報俞九兒俞公公來了。
  
  俞九兒是王九福最喜愛的小徒弟,王九福是定熙帝身邊的頭號內侍,所以這俞九兒誰也得罪不起,還得巴結著。
  
  “俞公公怎麼來了?”亭幽笑著上前一步。這一步可大有學問,雖然嘴裡沒有什麼話,但腳下可十足十地表達了熱情的歡迎,如此又不失身份。若她要是迎上兩三步,那就有拍馬之嫌,自貶自低了。
  
  俞九兒今年也不過才十五歲,淨身入宮也才三、四年,還沒有失去男孩兒的天真,見得亭幽剛剛沐浴完白皙肌膚上透出的粉紅,和那水潤潤的光,剎那間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皇上今晚高興多飲了幾杯,王公公請婕妤娘娘去乾元殿伺候皇上。”
  
  這可真真是大好事啊。這就好比排隊買鮮香的肉包子,你本來排在幾條街後,忽然賣包子的邀請你去插隊,你說這是不是好事兒?
  
  但亭幽自問她雖然也著意籠絡過王九福,但王九福這條滑溜的魚,根本就不上手,跟誰都和顏悅色,對誰都一視同仁,今日這等好事居然落到自己頭上,讓亭幽有點兒暈乎乎的。
  
  一路上,俞九兒的賣乖討巧更讓亭幽納悶兒。
  
  “皇上多飲了兩杯,招人伺候,王公公頭一個就想到了婕妤娘娘。”
  
  這自然說的不是實話,但亭幽當然不能指出來。
  
  王九福王公公頭一個想到的是曾惠妃,沒有他的扶持,曾惠妃也爬不了這麼快。定熙帝酒後性熱,王九福伺候了他這麼些年如何不知道,張羅著要請宮妃來伺候,定熙帝沒置聲兒,王九福便知道他這是允了。
  
  “惠妃娘娘今兒下晌才來東書房給皇上送了湯,皇上當時忙並沒見,這會兒要不要......”定熙帝住的乾元殿,分前後兩進,前一進是他日常處理公務接見大臣的地方,東翼是他的書房,宮裡人都稱為東書房。後一進則是他的寢宮。
  
  定熙帝閉著眼沒說話。
  
  王九福便知這是不喜了。
  
  “那皇上看芳嬪......”
  
  瑜貴人、婷才人、蘭貴人,個個皇帝都沒說話。
  
  王九福這才恍然大悟,恨自己怎麼就豬油糊了腦袋,“前幾日奴才遇見新晉的婕妤娘娘,娘娘說要來向皇上謝恩,皇上您看......”
  
  定熙帝抬抬眼,還是沒說話。
  
  王九福知道這回是准了,趕緊給俞九兒使了個眼色,這才有和曦宮的一出戲。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6:53

☆、湘妃逢了楚王怒

  亭幽到乾元殿的時候,定熙帝楚恪已經在正殿就寢了。以至於王九福請她進去時,她有些猶豫,在正殿侍寢對一個婕妤來說,這是越制了。
  
  當然如果皇帝不介意,那就沒有絲毫問題,可最怕他倒打一耙,到時候亭幽同敬太後都會很難堪。
  
  當此夜,紅燭高照,美酒醇香,亭幽打量著細葛床帷裡背對著自己的定熙帝,只看得見他薄薄衣衫下背闊而雄,腰瘦而勁,一時不由想到前幾次侍寢時他的力量,臉上映上嬌紅,要讓她看到肉包子不啃上一口,那真真是折磨了。
  
  況亭幽這幾個月越發覺得日子難熬,仿佛侍寢越多,身子裡的渴望就越劇烈。慘就慘在這宮裡除了定熙帝一個人是真男人外,再無他人,便是想做點兒壞事兒也不得。
  
  王九福早就知情識趣地退了下去,亭幽咬咬牙,理智輸給了本能,褪了自己的衣衫。
  
  矜持還是必需的,亭幽只著了月白抹胸同褻褲,在掀開被子前,將自己左側肩膀系著抹胸的金鏈子解了開來,這才鑽進被子。
  
  才一進入,一股子熱氣就繞住了亭幽,讓她舒服得差點兒沒□出來,這冬日寒冷能躲進熱被窩著實是享受。
  
  亭幽僵直著身子,盡量不碰觸到定熙帝,正要合眼,卻見定熙帝一個翻身,兩個人大眼對著桃花眼,一時都忘了回避。
  
  老太君在生時就說亭幽最大的優點還不是那閉月羞花的容貌,而是她那雙眼睛,總是閃著無辜的水汪汪的光芒,任誰看了都相信她的無辜。
  
  自身的優勢不懂得利用那是傻瓜。
  
  亭幽從定熙帝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模樣,雙手縮在胸口擋住那“峰光”,反而更襯出風光無限來。
  
  而在定熙帝的眼裡,眼前的女人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像是被人押了來似的,無辜的大眼裡有著不解、委屈,像個大孩子,那粉嫩嫩飽滿的嘴唇像天邊的一抹彎月落在染滿桃花的溪水裡。
  
  “你就是這麼伺候朕的?”
  
  兩個人的距離近得定熙帝開口說話,那唇仿佛是貼在亭幽的鼻尖一般。
  
  亭幽趕緊擁被坐起身,“皇上可口渴了?”作勢就要下床去取水。
  
  只是那左肩的抹胸掉了下來,翻卷向外,顫巍巍地掛在胸上,峰頂的綺麗風光雖未顯露,但白茫茫一片如脂似玉的雪峰卻被紅燭映得帶上了粉色。
  
  亭幽拿手將那抹胸往上理了理,這是典型的欲蓋彌彰,她站起身,露出一截小蠻腰來,盈盈僅堪一握,不待她起步,後面便伸出一只手來,強而有力地將她一把卷入羅帷深處。
  
  這廂是蜂蝶來覓尋幽路,湘妃逢了楚王怒;嬌顫顫地動山搖,水簾簾行雲布雨;亂花叢裡龍出洞,這次第怎一個“摧”字了得。
  
  待風停雨駐,亭幽困倦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了,背後的人卻欺上身來,握住那飽滿,揉成面團,“這兒越發長得好了。”楚恪咬著亭幽的耳垂,讓她心生驚嚇。
  
  “皇上饒了臣妾吧,臣妾是真......”亭幽轉過身握住定熙帝的手。
  
  經過上一回,想來定熙帝也是知道她身體的實情的。到後來亭幽打聽過,當初伺候她的那位燕喜嬤嬤聽說犯了錯,罰去了關外為奴,至於蘭昭儀只怕也被定熙帝敲打過,再後來可也不敢那般笑了,她膝下的四皇子也不過三、四歲樣子,前兒傳諭抱去了皇子住的東西六庫同蘭昭儀分了開來,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過十天半月才得見一回。
  
  定熙帝自然知道亭幽在身體一事上是真無辜,所以他這才是真憤怒,因為那憤怒無處可發,就更是憋屈,做帝王的何嘗在這事上憋屈過。
  
  即攬不了這瓷器活兒,何苦生得這樣一雙茂密如蝶的美睫,刷得人心癢癢,又何苦生得這一雙帶著嫣粉的水蜜桃兒,晃得人頭暈眼花,更何苦生得一溪桃花流水,勾得人喪魂失魄。
  
  原本定熙帝也不是這般急切,不過是雲歇雨散後一絲消遣,哪知被亭幽這般一求,反激起那興致來,心裡又惱怒亭幽的不能知情識趣。
  
  亭幽這廂是身下烙鐵如狼,絲毫不敢動彈,可又被定熙帝將那胸前豐腴揉搓著玩,當真是又狼狽又害怕,口裡卻止不住那絲羞澀的□。
  
  “替朕弄出來。”定熙帝在亭幽耳邊咬道,仿佛恨不得咬下她那白玉似的耳垂,細細咀嚼了,合著女兒紅一口吞下去。
  
  亭幽的手被定熙帝牢牢按在身下,這當真是成了手工匠人,只被人催得心慌意亂,這活計累得人手酸,還被人怪罪。直弄了小半個時辰方伺候得盡,兩人都弄得大汗淋漓,還讓定熙帝好生不滿。
  
  亭幽小口喘著氣,胸脯起伏不定,根本不敢看定熙帝那惱怒無盡的臉。
  
  定熙帝狠狠瞅了一眼亭幽的胸口,坐起身高聲道:“俞九兒,替朕備水。”
  
  亭幽累得眼皮子都打架了,卻也知道自己身份,勉強撐著坐起來,扯了揉得皺巴巴的抹胸胡亂裹上,待要起床,卻被定熙帝一攔,“你這般就算應付了?”
  
  亭幽那水蒙蒙的眼睛委屈得不得了,那定熙帝楚恪也委屈得不得了,尋常這事後都是疲倦的,只有與她是越來越興奮,如此了事,只怕又是徹夜無眠。
  
  一時水好,定熙帝披了袍子,又扯了一件裹著亭幽將她抱起來,往淨室去。
  
  乾元殿的淨室極大,尋常人家一明兩暗的開間也沒這麼寬敞,中間是凹嵌式漢白玉鑄就的浴池,有龍頭出水口與龍尾洩水口,須得備水時,牆外自有鍋爐,熱水整日燒著,需要時,流進來,十分便給。
  
  亭幽被帶入浴池,只覺得浸了熱水那處火辣辣的疼,小聲抽了口氣。
  
  “你清理一下,朕喚了嬤嬤來給你上藥。”一時有宮人來伺候了定熙帝沐浴更衣,亭幽自己臉薄,不肯讓人伺候,待她清理干淨,嬤嬤早在屏風外等候。
  
  亭幽披了薄薄的袍子轉出去後,只見那嬤嬤四十來歲,生得嚴肅肅一張臉,頭發梳得一絲不亂地在腦後挽了個發髻,綠地醬色團花褙子,醬色寬襴馬面裙,以目視地,十分規矩。
  
  亭幽側躺在貴妃榻上,只見那方嬤嬤將身邊一口黑漆小木箱打開,裡面整整齊齊擺著瓶瓶罐罐並藥缽、藥杵等物。
  
  亭幽克制住羞恥讓她查了查,這廂方嬤嬤有些憐憫地看了眼亭幽。
  
  亭幽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宮裡貴人看著高高在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私底下誰不是一把辛酸淚。先頭一回定熙帝本就少憐惜,再後來亭幽那蹩腳手工匠活如何能伺候得了,少不得最後在腿根摩挲了會子這才丟了開去。
  
  如此一來又是火腫難消。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還是很純潔的嘛。
感謝親們的地雷和各種蛋。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7:02

☆、夜夜春潮暮暮朝

  方嬤嬤將一瓶藥膏倒了出來,又碾碎了一枚小丸藥,合著藥膏調勻了。取出一枚玉杵沾了藥膏,想替亭幽上藥,亭幽上一回遭罪那是她神智迷糊,這一回可當不得。
  
  “嬤嬤,我自己來就好。”亭幽紅著臉,急急起身抬手來接。
  
  定熙帝此時卻轉了進來,方嬤嬤行了禮,到外間同定熙帝回了幾句話便退了去。
  
  亭幽正尷尬地望著那藥膏,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背後卻伸出一只手將那藥膏同那玉杵一並拿了去。
  
  定熙帝往前傾了傾身子,亭幽自然就坐立不穩地跌在那榻上,被他欺上身。
  
  “上回是朕魯莽了。”定熙帝的聲音在亭幽耳邊響起,那手卻將亭幽的一只腿抬高。
  
  這話好歹是分散了些亭幽的羞意,一時明白定熙帝是為上回侍寢那事道歉,對於天下至尊的皇帝來說何其稀罕。
  
  亭幽低著頭,咬著唇,只覺那處塗抹了藥膏後涼沁沁緩解了不少灼熱的疼痛,但到底羞答答不好開口。
  
  四下忽然靜下來,凡天之下仿佛只有那處有動靜,這靜謐而幽美的時刻第一次讓亭幽體會到男人溫柔的好處來。到最後她忍不住“哼”了一聲,定熙帝驟然收手,反而讓她打心底生出不捨與纏綿來。
  
  亭幽聽得一聲輕笑,根本不敢看定熙帝的臉,只被他打橫抱了轉而往外。
  
  床上的被單早另換了干淨之物,亭幽本該告退,卻被定熙帝壓在身下,圈在懷中,動彈不得,加之又實在困倦,片刻就沉沉睡了去。
  
  到天明,亭幽睡得一宿好覺,但總歸不是自己的地方,所以醒得頗早,轉頭在床上並不見定熙帝,只當自己是睡過了頭,慌忙忙坐起身,用被子掩了胸口,掀開簾子,只見定熙帝披著袍子正坐在南窗榻上拿著一卷書在翻,看模樣像是起了許久了。
  
  “醒了?”大約是察覺了動靜,定熙帝擱下手中書卷往床榻走來。
  
  定熙帝站在跟前,亭幽起也不是,臥也不是,起吧,衣衫都不在手邊,讓她赤、條條起身總是害臊的,臥吧,這是不尊。
  
  定熙帝將簾子大掀開來,坐上床,亭幽裹住被子連連往裡退了些。
  
  定熙帝攬過亭幽,一同躺下,拿兩只手指鉗了亭幽的下巴,看著她問:“可好些了,還受得住麼?”
  
  要換個地兒這沒頭沒腦地來上一句,亭幽可能聽不懂,可在這方寸之榻上,她焉能不懂,何況老祖宗在世時就教過她,這男人在清晨是最動情的。
  
  奈何亭幽天生就是個別扭主兒。雖迫於藥效,將個身子養得淫、婦、蕩、娃一般易動情,但骨子裡還是矜持的,這話她如何也答不出口。
  
  但古語裡有句話,“此時無聲勝有聲”,亭幽也不著聲,將下巴從定熙帝手指裡抽走,轉過身背對著他,這儼然是拒絕了。可偏偏那纖腰一擰,玉臀便蹭過那物事,見定熙帝不動,亭幽又向後拱了拱,只不著聲。
  
  這般的扭捏,那低頭的嬌羞與引逗的嫵媚,真真是比上等迷藥還來得凶猛,如此定熙帝壓著亭幽又行了回事。到王九福來叫起,身後人才意猶未盡地收手。亭幽一旦失了支撐,只癱軟在床上,腰棉如紙。
  
  “你休息會兒再回去。”定熙帝這還算是體貼人的。
  
  待定熙帝走了,亭幽也顧不得休息,匆匆擦拭梳洗了一番,只忍著不適回了和曦宮。
  
  不想,到晚飯後,定熙帝翻牌子,卻又是亭幽。
  
  抱琴和弄箏伺候著亭幽沐浴更衣。
  
  “主子瞧著怎麼像是不高興?”弄箏見亭幽郁郁不樂,忍不住開口問道。
  
  亭幽阻止了弄箏給她上粉的手,“不用了,抹點兒上回用蜂蜜調的口脂就好了。”
  
  “我瞧著也是,主子的顏色越發好了,如今抹了粉上去,反而還沒你本身顏色好呢。”弄箏擱下粉。
  
  亭幽也不答話,只愣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又仿佛沒看。
  
  先才弄箏的確說對了,她並不太高興。定熙帝連續兩日讓她侍寢,讓亭幽心裡有些遲疑,不知定熙帝是個什麼意思。這讓亭幽不得不懷疑定熙帝是不是想拿她開刀,殺雞儆猴了。這般寵愛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麼?
  
  再則,亭幽昨日侍寢實在是辛苦了,昨夜已足以解她幾日之渴,她的身體她知道,可經不起夜夜雨露,老祖宗早就說過她會自食惡果。
  
  亭幽只知打身子底覺得疲倦,卻不知鏡裡容顏承寵後越發嬌艷欲滴,仿佛芳草滴露,香花蒙霧,那膚上粉光比得耳畔的明珠都黯然失色,真真是閉月羞花了。
  
  “婕妤主子還沒好麼,皇上可等著吶。”俞九兒忍不住在外催道。
  
  這才剛用了晚飯,天都沒黑,也不知他急個什麼,通常侍寢不都是較晚麼,況定熙帝還要批閱奏折。
  
  亭幽站起身,抱琴趕緊道:“俞公公,主子好了。”
  
  亭幽進了乾元殿,俞九兒直接領了她去正殿,讓亭幽越發擔心起來。走到門口,卻恰好遇見定熙帝楚恪,看模樣該是練了拳剛回來。
  
  “皇上金安。”亭幽正待行禮,卻被定熙帝半空攔住,牽了她的手一同進屋。
  
  乾元殿的掌宮姑姑魏錦娘上前替亭幽解開洋紅羽緞白狐腋毛出風大氅。裡面露出亭幽今日著的水紅白狐腋毛出風短襖,並月白地印花輕煙羅層疊曳地裙,紅金絲絛系了壓裙環,顯得俏生生仿似茉莉出香,艷麗麗仿似芍藥迎風。
  
  “備水沐浴。”定熙帝吩咐道,因著是打拳所以定熙帝並未著大氅,直接去了淨室,回頭拿眼瞧了瞧亭幽。
  
  亭幽自然醒目地跟了上去,從宮人手裡接過香胰同擦澡巾,立於水畔正猶豫著要不要脫衣下水。
  
  但見定熙帝回頭掃了她一眼,亭幽立刻就不糾結了,自然是以皇帝的意志為意志。
  
  “不用去屏風後,轉過身來朕看看。”定熙帝靠在池畔,兩手張開向後懶懶地搭在池沿上,似笑非笑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嗯,作者有些惡趣味。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7:12

☆、鶯鶯燕燕都爭芳

  這話讓亭幽的步子不得不停下來,偏著頭也不肯看定熙帝,手指顫巍巍地伸手解衣襟。她最是恨定熙帝這樣,恨不能將人羞恥心捏碎了才罷休。
  
  衣裙一件一件滑落,到最後只剩下月白肚兜,外罩一件薄羅及臀的罩衣,下面是撒腳褻褲,到這般境地亭幽也不扭捏了,只低著頭將褻褲也褪了,留得那罩衣薄煙籠月般罩在潔白如玉的身子上,看得定熙帝喉頭一緊。
  
  亭幽迎著定熙帝走下水,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似要斷了一般脆弱,讓人恨不能一掌捏碎了揉到懷裡。
  
  亭幽拿香胰子在定熙帝手臂上抹了,用擦澡巾微微用力為他擦洗,一直低著頭也不說話,桃花般的唇因沾了水汽,越發嬌艷欲滴仿佛紅透的櫻桃掛在樹梢。
  
  “詩裡說這世上有‘卻嫌脂粉污顏色”的美人,朕以往不信,今兒卻見著了。”定熙帝一口含住亭幽的唇,咂咂有聲,就在這池子裡便顛鸞倒鳳起來。
  
  一時事畢,定熙帝起身,只吩咐亭幽自己潔了身後去前面的東書房找他,他來替她上藥。
  
  亭幽在池子裡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這定熙帝越來越無忌了,只搗得她求饒數遍才肯饒了她。
  
  亭幽披了袍子出去,本想自己上藥,但既然定熙帝那般吩咐,她又不敢違了聖意,如今她就像懸崖上走鋼絲的人,生死皆看定熙帝憐不憐惜,她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酬。
  
  所以亭幽裹了袍子,也不敢著衣褲,因摩擦得疼,外面緊緊裹了那洋紅羽緞的大氅,去了東書房。
  
  王九福替亭幽打起簾子,她只見定熙帝正坐於書桌後手握朱筆批閱奏折,說來也幸苦,這皇帝每日要批閱的奏章那是論斤算的,也虧得定熙帝有那等精神才能處理好一國政務來。
  
  定熙帝聽得亭幽進門,擱下朱筆,拿指頭對著她勾了勾,亭幽一步三寸地挪著上前,到了定熙帝跟前,他一把將她抱坐在膝上。
  
  亭幽嚇了一大跳,“皇上......”那尾音綿糯糯帶著糖絲。
  
  定熙帝抱著亭幽著實端詳了一陣兒,那時間久得讓亭幽不由得摸了摸臉,“可是臣妾臉上有什麼不妥?”
  
  “並無不妥,朕只是看女人果然需要雨露澆灌,愛妃比先兒看著越發嬌艷了。”
  
  這等甜言蜜語若換了她人,早就軟到在定熙帝懷裡了,只亭幽一個勁兒忐忑,也不敢學那狐媚的趁勢接一句,“那皇上以後可得多澆灌才好。”
  
  亭幽將藥膏遞給定熙帝,他拿手指挖了一團替她抹上,亭幽紅著臉,緊縮著身子,只聽定熙帝笑道:“手指拿不出來了。”
  
  亭幽此刻當真是羞無可羞,一把推開定熙帝的手,跳下他膝頭,“皇上要批閱奏折,臣妾這就告退了。”
  
  “不忙,你且去床上先睡,朕等會兒就來。”定熙帝也不久留亭幽。
  
  到第二日清晨,亭幽是被定熙帝收得越來越緊的手給圈醒的,只感到定熙帝在她臀上捏了捏,在她耳畔既輕浮又曖昧地呼著氣兒,“乖乖,再磨一磨。”
  
  亭幽大羞,少不得躬起身任他施為,待定熙帝饜足後才松口氣。
  
  如此,亭幽萬萬沒料到,接下來幾日裡,定熙帝全是翻的她的牌子。這般待遇也不是沒有先例,惠妃當年盛寵時也曾如此輝煌過,這自然讓人猜測,是不是又有第二個曾惠妃要出現了。
  
  不過亭幽不得不承認,受寵的日子確實好過。先說那宮裡人對你的態度就有天壤之別,這幾日連王九福見了亭幽,都要恭恭敬敬地彎彎腰,道一聲“敬婕妤安”。各處宮監,對和曦宮也格外照顧,按制宮妃每月之物都有定例,以冬日用的銀絲碳為例,婕妤每月是十斤,但這十斤可大有名堂了,不受寵的十斤那就是八斤,受寵的那裝碳的笸籮堆得滿滿的,二十來斤都有。
  
  再看那各色宮妃的臉色也別有趣味,因著你是那勝利者,對她們的羨慕嫉妒恨就格外顯得寬容了,這寬容裡還帶著絲不肯承認的優越感來,由不得人不得意。
  
  這幾日敬太後的精神頭都很好,亭幽忍著酸疼去請安的時候,她也總是和顏悅色,“這幾日你做得極好,沒學有些人因為那點子恩寵就不知所謂起來。”
  
  這是自然的,如今這情況,亭幽不僅沒依寵造勢,反而更是夾緊尾巴做人,對蘭昭儀那時不時冒出來的酸言厲語也多為忍耐。
  
  “只是你也多留個心眼兒,這宮裡女人有誰能長盛不衰的,唯有家族裡有助力的才能長久,如今既然皇帝要對嶺北用兵,你哥哥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奔個前程,若他好了,就算將來......”太後頓了頓,但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將來亭幽年老色衰,“他也不能冷著你,你兄妹幾人互相扶持,豈不好?”
  
  敬太後大約也是知道敬府如今那只會求長生拜玉清的老太爺是指望不了的,亭幽的父親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唯有看下一輩了。
  
  只是亭幽那胞兄,她自己是知道的,成日裡斗雞走狗,花街柳巷裡竄,每日裡眼青唇白,內耗得精虛體弱,指望他上戰場,那還不如指望豬能上樹。
  
  對敬太後的話亭幽心下是不以為意的,她那般父兄,不指望他們飛黃騰達,惟願不拖後腿已足,亭幽答應過老祖宗要保住敬家,心下自有一番思量。
  
  敬太後還想敲打亭幽幾句,見得於賢妃、曾惠妃等一眾嬪妃走了來便住了聲。
  
  眾嬪妃嬌聲鶯語地問了安,自有一番閒聊。
  
  敬太後畢竟是病體不適,要長久打起精神應付這一眾宮妃也有些倦,所以於賢妃等也只是稍微坐了會兒便告退了。
  
  蘭昭儀走在亭幽的身後,實在瞧不慣那裊裊婷婷,忍不住出言刺道:“難怪敬婕妤能討皇上喜歡,這腰肢扭得風擺楊柳一般,就是我們這些女人看了都喜歡得緊。”
  
  亭幽停下步子,這蘭昭儀話裡的暗示實在是粗鄙,而這般手段又實在太低劣不堪,尋常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用,偏遇到個段數太低的,你還不能同她計較,否則真是拖低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這男人貪新厭舊,也不知能長久幾時,敬婕妤趕緊趁著這幾日好生伺候好皇上吧,免得以後......”蘭昭儀的手搭在伺候她的宮女的手裡,傲然得仿佛孔雀般從亭幽身邊經過,還瞪了她一眼。
  
  亭幽只覺得頭痛,這蘭昭儀也算是後宮一朵奇葩了,也不知她這性子是如何在宮裡生存下來的,偏還讓她生了皇子。
  
  “蘭妹妹說什麼呢。皇上萬機無暇,憂勤愛民,咱們進宮不就是為伺候好皇上,讓皇上抒懷麼,敬妹妹如今得了皇上的心,咱們該感激她才是。都是自家姐妹,你說這些酸言醋語做什麼?”曾惠妃在前面聞得蘭昭儀的話,轉過頭來柔聲訓道。
  
  這惠妃嗓子輕柔,言行舉止都仿佛那花瓣上的露珠,柔和溫順,像生怕打壞了花蕾一般,最是個柔媚的人。所以這番言語讓她說來,訓斥的意思倒不大,蘭昭儀也不覺得難堪。只是亭幽卻覺得有些難堪,惠妃這是說宮裡的女人不過都是玩物而已,無疑是提起了亭幽的傷心處。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也太和諧了吧。不過俺會思過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7:29

☆、世事如棋日日新

  “哼。姐姐也真是好心,人家背後有太後娘娘撐腰,如今又得了聖心,今後只怕連你都不放在眼裡,這會兒還替她說什麼話。”蘭昭儀顯然是不忿的。
  
  於賢妃見狀也走了過來,拉了亭幽一邊去,“婕妤妹妹不用同她計較,那是宮裡出了名的粗婦。”
  
  於賢妃這是好意,只是被她這麼一說,亭幽仿佛真成了同蘭昭儀計較的人了,而她記得她先前可一句話沒說過。
  
  不過這番言語敲打在宮裡那算是初級手段,亭幽並不放在心上。順了於賢妃的好意同她一道走了。
  
  過幾日元宵觀燈,宴後定熙帝楚恪領了眾宮妃一並上五鳳樓,五鳳樓前樹了座鰲山,彩樹銀花,燈火輝煌。且今年別出心裁,有水車抽水於上,同那燈火輝映,映得那五鳳樓仿佛天宮中的瓊樓玉宇般。
  
  沿著五鳳樓前的長陽街向下,一路火樹銀花,家家戶戶各出奇招,荷花燈、琉璃燈、美人燈爭奇斗艷。
  
  於五鳳樓觀燈,也算是與民同樂了,元宵這幾日,長陽街兩側的茶樓酒肆座無虛席,若無身份是絕對要不到二樓臨街包間的。可想這長陽街的熱鬧。
  
  亭幽走到欄桿側,羨慕而惆悵地看著鬧市裡熙來攘往的那些人,因想起在永安的日子,老祖宗是不許她外出觀燈的,怕有個閃失,但亭幽總是有法子偷溜出去,見一見世間的熱鬧非常,不曾想那樣的日子也那般短暫,到如今只得遠遠觀之。
  
  一輩子的不自由,對比起樓下那些人臉上的笑顏,忽地就讓亭幽淚意上湧,她趕緊側身拿手絹拭了拭。
  
  不多會兒,俞九兒從樓下上來,在定熙帝耳邊私語了幾句,便見定熙帝起身下樓,往御書房去,亭幽暗想該是邊關有軍情來。
  
  及觀燈畢,亭幽隨了俞九兒去乾元殿,今夜牌子照舊是翻的她的。如此“人約黃昏後”的佳節,這牌子就顯得格外意味深重了,亭幽不用回頭,也能感到背上一陣灼熱。
  
  至乾元殿,定熙帝還未回,亭幽靠在榻上翻著書卷,自得其樂。這些日子同定熙帝相處下來,也算親密了不少。要讓亭幽來說,迷上定熙帝絕對不是難事,他雖然骨子裡壞了些,總讓人羞憤,但偶爾一絲甜蜜已經足夠帝王收買人心了。
  
  定熙帝回來時已極晚,亭幽自不能先睡,無聊之下擺了一盤棋左手同右手下,聽得門簾掀起的聲音,亭幽忙迎了出去,見定熙帝的鶴氅上正滴著水,因道:“外面下雪了?”
  
  “在做什麼,下那般大的雪都不知?”定熙帝一邊往前走,宮人一邊熟練地為他脫著外裳。走至南窗炕下,他見炕幾上的那盤棋,笑了笑:“該哪方行了?”
  
  “黑子兒。”
  
  定熙帝隨意移了一子,去了淨室。
  
  亭幽定睛一看,只覺他這一動,黑方便有了先手,因坐於炕邊,細細思索對策,執白緩緩下了一子。
  
  到定熙帝再出來,他上前攬了亭幽的腰,將下巴擱在她肩頭問道:“今兒在五鳳樓,你哭什麼?”
  
  亭幽一怔,不想那般多人裡定熙帝居然注意到了,只是實話是不能說的,想了想便道:“不過是砂迷了眼睛。”
  
  定熙帝笑著將亭幽整個兒攬入懷,道:“讓朕給你吹吹。”
  
  那熱氣噴得亭幽酥麻欲笑,加之定熙帝的手實在不規矩,讓她扭著身子躲之不及,兩個人這番一鬧自然就上了火。
  
  末了,亭幽自又懶怠動彈,睡眼微餳,粉腮帶赤,看得人眼熱,楚恪揉了亭幽兩把,“小時候,你元宵夜可出門看過京城燈會的?”
  
  “臣妾打小就去了永安,京城的燈會看過沒看過,早不記得了。”
  
  兩個人難得這般說過話,亭幽便是有萬分睡意,也只能打點起精神。
  
  “永安?你說說。”
  
  “永安四面都是山,民風淳樸,景色是極美的。至於燈會麼,那些燈不如京城的精致華麗,可那兒有歌聲,卻是京城沒有的。”提起永安,亭幽的眼睛都亮了。
  
  “什麼歌?”今夜定熙帝的心情仿佛格外好。
  
  亭幽臉微微一紅,但因剛才那一番後,本來就殘紅未退,倒也不顯,“是山裡的男男女女的對歌,在花燈會上可熱鬧了。”
  
  定熙帝笑道:“你可會唱兩句?”
  
  “漢人姑娘是不唱的。”
  
  “你肯定會唱,你唱來朕聽聽。”
  
  亭幽自然是會唱的,且她本就愛聽愛唱這大山裡的歌,在永安時聽得那爽朗直率的歌聲,讓她也能歡喜些。只是選歌方面卻得斟酌,雖然定熙帝如今興致高,可保不准哪日想起來,就得責怪她不矜持了。
  
  因是亭幽選了山裡男子唱的一段。
  
  “一座座青山連成脈
  山茶花兒開
  山下的妹子俏又白
  綿柳細腰惹人愛
  山泉流過路人喝
  山桃熟了有人摘
  山上的哥哥喲
  想起妹妹直發呆。”
  
  亭幽的嗓子清且甜,唱起山歌來特別的純,有時候她去永安山上的莊子住,忍不住對著山那邊回一曲的時候,不知引得多少山裡人的回應,四處打聽那日唱歌的妹子。
  
  定熙帝聽罷笑道:“倒底還是他們活得暢快。”一邊說,手又一邊動,“山桃熟了有人摘,嗯?”
  
  亭幽連忙躲了,“臣妾......”
  
  定熙帝自然知道亭幽在躲什麼,因收回手,“你就會掃興。”話雖是氣話,但生氣的意味不重,果然是人熟了就好說話。
  
  只是片刻後定熙帝就掀了被子起床,“你歇著吧,朕還有些事兒要處置。”
  
  這是他們的老習慣了,定熙帝總是在歡愛後去處理事兒,亭幽也習慣了。到天將明時,亭幽被一具滾燙的身子給弄醒,又是一番纏綿。
  
  待亭幽起身,見南窗那盤棋,定熙帝又行了一步,步步緊逼,亭幽棄了中盤,轉而經營一角,行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上一回,定熙帝洗手的問題,是某璫忽視了,應該寫,淨了手後再上藥。不過鑒於今後上藥頗多,某璫為了節約字數,以後請大家自行腦補,其實人家定熙帝還是愛干淨的,每回都是洗了手的。
關於定熙帝的個人衛生習慣,俺們就討論到這兒。順帶提一句,就算我今後不寫,大家也自行腦補,定熙帝每天都洗澡的,做之前要洗,做之後也要洗。
討論完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7:41

☆、從來恩斷發未白

  一整日亭幽都被那盤棋攪得心魂不守,揣摩著定熙帝下一步該如何走,因又想了十來步,等得晚飯後,亭幽早早收拾妥當,卻遲遲不見俞九兒來傳旨。
  
  是夜,渾渾噩噩過了一晚,天明時亭幽才聽得原來雲輝齋又進人了。
  
  禁宮的雲輝齋就好比西苑的連理堂。想來定熙帝不知又從哪裡尋到個女子,安頓在了雲輝齋。
  
  這事仿佛在亭幽臉上打了一耳光,讓她頓時清醒了。亭幽走出門,在花盆裡抓了一捧雪揉成團,滿滿咬了了一口,又在自己額頭上滾了滾,將一片心涼快下來。
  
  如今想來真有些後怕。老祖宗在時就耳提面命,這宮裡的女人什麼都能做,就是不能把個心交出去,要真當皇帝是自己夫君,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只是這十來日功夫,亭幽同定熙帝日日相處,生出一種宮裡只有她一人的錯覺來,每日裡一片神思都寄托在定熙帝身上,受寵的得意與歡喜漸漸侵入,在她不經意的時候,就險些犯下大錯了。
  
  如今想來,宮女子不過都是皇帝的玩物,喜歡時放在手裡把玩,不喜時便丟開一邊。她,敬亭幽,也絕不會是例外的。
  
  雲輝齋住進人,敬太後的慈寧宮照例會興旺一陣子,亭幽去的時候,於賢妃、蘭昭儀都在了。
  
  蘭昭儀看著亭幽似笑非笑,其意思不言而喻。
  
  亭幽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卻不是因為蘭昭儀,而是為了自己的不爭氣。
  
  等宮妃散去,敬太後因問亭幽,“你哥哥的事可對皇帝說了?”
  
  亭幽對敬家的打算與敬太後完全不同,自然不曾向定熙帝提,“還沒顧上。”
  
  敬太後盯了亭幽一眼,不再言語。
  
  只是亭幽見敬太後臉上多了層灰霾,便道:“太後娘娘最近可是又睡不好了,聽宋姑姑說,娘娘飯量也減了。”
  
  敬太後長歎一聲,“哀家的身子你不用操心,早去早了。”
  
  亭幽一聽就知道敬太後又要老生常談了,也不敢接話。
  
  “別瞧著哀家表面榮光,可宮裡的日子那裡有好過的。你要不趁著得寵,生出個皇子來,這輩子還能有什麼盼頭,這宮裡的太妃你又不是沒見過。”
  
  私底下,敬太後不知找多少太醫給亭幽瞧過,各種方子開了一張又一張。只是這當口亭幽可不想多生事端。就怕萬一真生下皇子,反而給了敬太後錯誤的希望。
  
  依亭幽看,如今定熙帝大局掌握,就算敬太後想借皇孫發難,只怕也是高估她自己的影響了。
  
  “這事兒急也是急不來的。”亭幽敷衍道。
  
  過得幾日敬太後的身子越發虛弱了,前日夜裡又著了涼,這幾日都沒起得床,亭幽自然是要侍疾的,連續幾日都歇在慈寧宮。
  
  且不說敬太後是亭幽的親人,是老祖宗唯一的女兒,便僅僅因敬太後是自己的唯一靠山,她也得盡心盡力。
  
  這幾日裡敬太後的湯藥都是亭幽在試,夜裡也是她值夜給敬太後擦身送水,這一番孝心便是女兒也不見得能比,十來日下來,亭幽自己先瘦了不少,敬太後也漸漸有些好轉。
  
  這一日敬太後嫌宮裡太素淡,又挑剔宮人不會選花,亭幽少不得回道:“聽說這兩日宮裡的紅梅開得極嬌艷,我去選一兩枝。”
  
  亭幽進了御花園不久,迎面就見蘭昭儀過來, “怎麼敬婕妤也有興致來逛園子,太後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回昭儀娘娘,太後身子好些了。”亭幽恭敬地道,諸禮齊全,對這等人,實在不能讓她有發作的地方。
  
  蘭昭儀笑道:“一個人逛怪悶的,正好你也來了,咱們結伴逛逛可好?”說罷,蘭昭儀也不管亭幽的意思,挽了她便走。
  
  事有反常必有妖,亭幽自問她同蘭昭儀的交情可還不到結伴逛園子的地步,只是一時無法脫身,也只能暗自提防。
  
  轉得彎,亭幽正想辭了蘭昭儀往煦暖閣采梅去,卻不知從哪裡竄出一只白貓來,猛地撲向亭幽,還好她身子靈活躲得快,否則那貓爪子就得在她臉上抓出痕跡來,饒是這般也抓破了她的衣袖,好在冬日穿得厚,並未傷及皮膚。只是被那貓一嚇,腳一退碰在山石上,跌坐了下去。
  
  “這誰養的貓,居然敢驚擾宮裡貴人。”蘭昭儀眼睛一瞪就要發作。
  
  隱隱從樹叢背後傳來女聲,“米團兒,米團兒,你在哪兒?”
  
  據亭幽所知,宮裡的妃嬪裡並無養貓狗的,也不知那貓是哪裡來的,亭幽只當那貓是專為她准備,想要抓花臉的。
  
  待那樹叢後的女子轉了出來,亭幽只覺面生,蘭昭儀卻先道:“那白貓可是你養的?”
  
  那女子圓團團、粉嫩嫩,有些懵懂,“是我養的。”
  
  “好大的膽子,居然縱貓橫行,傷了貴人,也不跟敬婕妤道歉,來人,還不快快把這不守規矩的奴才掌嘴。”
  
  亭幽還沒反應過來,那女子就被蘭昭儀的奴才給押著扇了五六個耳光了。
  
  亭幽此刻已經什麼都明白了,趕緊站起身,“住手,也沒傷著我,蘭昭儀不必發怒,她不過是新入宮的也不懂這些規矩,好好說說就是了。”
  
  “這怎麼行,傷了我們這些人倒沒什麼,可傷了皇上寵愛的敬婕妤,那怎麼了得,這等奴才不教訓她,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蘭昭儀不無惡毒地笑著。
  
  不管怎樣,這罪過亭幽肯定都是背定了。那女子的宮人尋了來,蘭昭儀這才讓人停了手。
  
  那女子雖不認得蘭昭儀同亭幽,但伺候那女子的宮人自然是認得的,匆匆行了禮,扶了那女子下去。
  
  此事後,蘭昭儀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再肯同亭幽逛園子。
  
  亭幽歎息一聲,想不到自己如此簡單就落入了這並不高明的陷阱,果真是任你頭腦多好,也敵不過別人臉皮厚,偏偏蘭昭儀就是這樣的主兒。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給璫霸王票的親們,把俺給炸上了首頁霸王榜,意外之喜。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7:54

☆、美人也有惺惺惜

  亭幽轉過頭對弄箏道:“你去看看園子裡可還有其他嬪妃。”
  
  今日這一出戲,亭幽不得不細細思索。究竟是對方臨時安排的,還是處心積慮早就想好了這一出。
  
  但亭幽今日來御花園采梅是臨時起意,想來不可能提前預知。雲輝齋的人也未必能隨便調動,想來隨機而定是極可能的,亭幽不覺得蘭昭儀有這樣的智慧,不過片刻就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也弄不懂蘭昭儀為何就肯做這等事,這事兒就算害了亭幽,她也是自損八百的。
  
  少時,弄箏回來,“聽說惠妃娘娘剛才在園裡。”
  
  亭幽點點頭,此時也實在沒有為太後采梅的心思了,少不得還得給敬太後回稟此事。又憂心不知定熙帝會如何處置此事。按前例來看,實在是凶險,亭幽擔心得晚飯都吃不下。
  
  至晚,定熙帝果然派了俞九兒傳口諭。
  
  “皇上口諭,後宮妃嬪本應修賢養德,為天下之表范,今婕妤敬氏驕矜蠻橫,妄動刑罰,雖為主位之人,不宜過於暴虐,此案若不辦,於情法未為平允,敬婕妤即著罰奉半年,禁足三月,以示懲戒,並令妃嬪等嗣後當引以為戒,毋蹈覆轍。”
  
  聞得此諭,亭幽松了口大氣,比想象中的懲處來得輕了太多,先時也曾出過這種事,當時貴為榮妃的侯氏降而為嬪,雖有二皇子,但也從此失了聖意,不過幾年就郁郁而終。
  
  亭幽謝恩後,起身又謝過俞九兒,抱琴送了個荷包上,俞九兒袖在懷裡,這讓亭幽更加放心了。
  
  “俞公公,蘭昭儀那邊可有旨意?”亭幽不能不好奇。
  
  “我師傅已經去了,稍後自有消息。”俞九兒的師傅是定熙帝跟前第一得寵的內侍王九福,由他親去傳旨,亭幽便知蘭昭儀定然好不了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便出了消息,蘭昭儀由從二品九嬪之列貶而為從五品的才人。這會兒蘭昭儀的裕德宮哭鬧聲繁嚷,鬧得曦和宮也能聽見。
  
  亭幽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但是竊喜是怎麼也壓不住的。惠妃設計的這一出戲,被定熙帝輕輕松松就化解了,看來也不是個被女人蒙蔽眼睛的昏君。
  
  不久曾惠妃的平樂宮也傳了消息來,曾惠妃由正二品惠妃貶為從六品常在,比如今的蘭才人還不如,當真是大快人心了。
  
  亭幽對定熙帝的明察秋毫生出絲敬意來,也唯有這般,後宮這潭水才能稍微清澈些,讓那些慣用魑魅魍魎之計的人不能得意。
  
  因著禁足三月,這反而成了亭幽最為清閒的日子,太後那邊也不能去,每日裡只差人問安而已。
  
  因是這段日子裡將一年要用的澡豆、香末都制備好了,老祖宗教的美容方子所用膜粉也得了,閒來讀書下棋,寫詩畫畫也算恣意,唯有隔幾日就湧動的情潮令人煩惱,可禁足不能出,也就絕了念頭,反而不如先幾月那般難熬。
  
  進了四月,眼看著解禁的日子要到了,亭幽這邊卻得人來報敬太後病危,遲了恐怕......
  
  亭幽心裡一急就要出門,換衣裳時隨口問了句,“誰來報的信兒?”
  
  弄箏搶道:“瞧著面生,不像慈寧宮的人。”
  
  亭幽換衣裳的動作停了停,“可問清是哪裡的了?”
  
  “她來得匆忙,說得又急,這消息讓奴婢嚇了一大跳急急就來回主子了,一時倒忘了問,如果不是主子問起,奴婢都沒注意這事兒。”
  
  抱琴趕緊道:“會不會是假的,若太後娘娘真有什麼不好,怎麼會找不相關的人來報。怕不是......”
  
  亭幽也懷疑是有人想讓自己破了禁足令,可心底又擔心萬一是真,這一來不僅失了敬太後的心,還會在定熙帝心裡埋下自己不孝的印象。
  
  “讓穗兒先去打聽打聽。”亭幽吩咐道,但換衣服的動作還在繼續。
  
  穗兒回來得很快,敬太後是今日午後犯的病,定熙帝已經趕去了慈寧宮。
  
  如此亭幽也顧不得許多,徑直去了慈寧宮,一入內室,就見定熙帝正坐在敬太後床前,此刻見亭幽不宣而進,皺了皺眉頭。
  
  一旁的芳嬪善解人意道:“敬婕妤不過是擔心太後娘娘身子,所以才破了禁足令,還請皇上恕罪。”
  
  其實定熙帝日理萬機,未必就能記得亭幽還在禁足,但被芳嬪如此一提醒,亭幽這罪過就彰顯了。
  
  只是如今也顧不得這許多,亭幽見敬太後靠在華嬤嬤的身上,坐在床上,臉色緋紅,眼睛緊閉,氣喘如牛,喉嚨裡仿佛有怒牛一般,不停地囂吼,身子不停痙攣。
  
  “周太醫,太後娘娘這是怎麼了?”亭幽心急地問。
  
  “太後娘娘這是痰迷心竅,情況甚是急。”
  
  “這痰如何咳得出?”
  
  “命人使勁兒拍打後背,也許可行。”周太醫說得有些遲疑。
  
  這老祖宗的規矩就是拘束人,誰敢去拍打敬太後,所以只有華嬤嬤在太後背後輕拍,但見敬太後臉色越來越紅,繼而發烏,眼看就要不行。
  
  “可能將痰吸出來?”亭幽不由問。
  
  周太醫一愣,“這也是個法子。”
  
  亭幽讓人替了華嬤嬤的位置。為太後吸痰,自然是華嬤嬤這個太後最親信的人為宜,而她也當仁不讓。
  
  只見得宮人將一方娟帕放到敬太後嘴上,華嬤嬤俯身口對口開始吸痰,一炷香不到的時間,一口濃痰便吸出後,敬太後的呼吸順了,臉色也好看了許多,只是人還不醒。
  
  周太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開了藥方,心下也感激敬婕妤,要不是她,今日指不定他這太醫院正就交代在這兒了。可誰能往口對口吸痰處想呢。
  
  一番忙碌後,芳嬪笑盈盈道:“到底是敬婕妤有法子,比宮裡太醫還管用些。難怪太後娘娘離不得你。”
  
  亭幽心下厭惡這說話陰陰陽陽的女人,因著曾惠妃的事兒,她估計是惱恨上亭幽了,只是如今以亭幽的身份還動彈不得這女人,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要收拾了她的。
  
  當下亭幽也不理會芳嬪,向定熙帝跪下請罪,“臣妾一時心急,違背了聖諭,還請皇上責罰。”
  
  “何罪之有,實乃有功,敬婕妤伺候太後誠謹勤慎,孝心可嘉,著即封為修儀。”定熙帝親自扶了亭幽起身。
  
  亭幽拿不准定熙帝的心思,不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敬太後如果這一去了,定熙帝更是海闊天空,但今日看他樣子,並不像那盼著敬太後死的人。
  
  剛才亭幽一系列動作,如果沒有定熙帝點頭,周太醫是萬萬不敢聽的,亭幽每有吩咐,周太醫總是先要看定熙帝的意思,見他點頭,才敢行下一步。
  
  因了如此,亭幽打心底對定熙帝生出一絲感激,他總還是想保住敬太後的。
  
  後幾日,因敬太後還沒大好,亭幽都是住在慈寧宮就近照顧她。敬太後一日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在昏睡,亭幽坐於床頭看著她鬢角的一絲銀發,心裡不由有些發酸。
  
  觀敬太後臉上的稜闊,不難想象當年她的傾國傾城,受寵時的風光必然耀人,只是先帝一去,雖然貴為太後,但平生所依仗同眷戀的就頓然喪失了,唯留下這權利二字。
  
  所謂利令智昏,權力何嘗不是最大的利,這幾年敬太後昏招迭出,大概也是因為心底太過沒底兒,而定熙帝表面雖看著還親切,但憑你伺候他十年八年只怕也不定能猜出他的心思,如此這般,太後攬權自然更是彷徨而急切。
  
  有時候亭幽也想過自己未來的日子,也可能將來能位尊如敬太後般,但生無所戀,父母皆去,所謂的夫君那也是眾多人的夫君,不差她這一口,膝下更是無依無靠。這宮裡的日子仿佛浮萍一般,寂寞,只有深深的寂寞。不似那宮外婦人,即使這般,也總有一二閨蜜可聊,總有世事繁華相佐,再不濟還能逛逛廟會啥的,不似她們這些人,這輩子一步也踏不出這深宮了。
  
  其實亭幽的心願何其簡單,已經淪落到看看廟會就滿足的地步了。
  
  因為有同樣的立場,讓亭幽更是心疼敬太後,伺候她就格外的用心。
  
  用心二字其實最大的體現就是溫柔之詞上。或許宮人也能盡心伺候,端茶遞水抹汗擦背一一做到,可那手勁兒,那態度,那體貼就大相徑庭了。
  
  這日敬太後剛飲了藥躺下午睡,亭幽在床畔的瓷礅上坐著,為敬太後揉捏著手指。
  
  整個寢宮裡靜謐無聲,只見得那玉冠金釵、碧衫黃絛的女子背對著門,認真而細致地做著她的事兒。
  
  待亭幽聽得腳步聲,急急轉頭,將食指擱在唇中央示意來人噤聲,因敬太後睡眠淺,易受打擾。
  
  哪知亭幽回過頭看,卻是定熙帝,立刻起身行了禮,見定熙帝立於門口不進,她便走出門,隨定熙帝去了另一頭的西梢間。宮女上了茶,放下簾子自去了,獨留下亭幽與定熙帝二人相對。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8:05

☆、慈寧宮裡白日長

  一時四下安靜得落針可聞,定熙帝也未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只看了亭幽良久,手指撫上她的臉頰道:“你這幾日瘦了。”
  
  亭幽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想到定熙帝還能留心到這些。
  
  “臣妾......”亭幽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定熙帝揮了揮手打斷。
  
  “太後今日可好些了?”定熙帝轉身在北炕上坐下。
  
  “太後娘娘的精神已經好多了,早膳用了大半碗粥,飯後還扶著床小走了一會兒,周太醫說太後恢復得極好,再過十來日就能下地了。”亭幽極盡詳細地答道。
  
  聞言定熙帝自放了心,這些時日朝堂事多,加之敬太後身子又大危,心思總是繃著的,到這時忙裡抽空來看敬太後,知道她身子有所好轉,心事去了大半,也有心思瞧瞧自己的嬪妃了。
  
  雖則定熙帝每日都來慈寧宮,但哪裡有緋色心思,自不曾留意亭幽,今日咋一見,便仿佛幾月不見一般,覺得她變了不少。
  
  那臉頰瘦了,越發顯出那雙水汪汪仿佛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來,清澈明亮,裡面的水汽仿佛能滋養人的心一般,看著就舒心。
  
  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越發惹人愛憐。
  
  再觀那渾身氣質,減了幾分少女的爛漫,卻添了絲媚色,桃花潤潤的肌膚和唇色,越發顯出亭幽的絕色來,這身子看來是逐漸長了開來。比起幾年前的含苞待放,如今越發讓人難以移開眼睛了。
  
  看得越久,喉頭的悸動就越難忍,定熙帝拉起亭幽的手將她攬入懷裡。
  
  “皇上!”亭幽一驚,沒想到定熙帝會這般行事,這還是在慈寧宮,亭幽掙扎著想坐起來。
  
  “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定熙帝的手再次撫上亭幽的臉頰,像一個憐惜妻子的丈夫一般,並不帶多少情、色。
  
  亭幽怕自己誤會了定熙帝,心想也許這不過是帝王籠絡人心的手段,何況這是在慈寧宮,也做不出什麼事兒來,也就不再掙扎,容自己享受這帝王難得的溫情,免得最後被他怪個不識抬舉。
  
  定熙帝見亭幽沒再掙扎,心情甚好,手漸漸下挪,覆上了那高突的柔軟來,揉了揉,“瘦雖瘦了,這兒倒越發挺了。”
  
  亭幽的臉“噌”就紅了,怎麼也沒想到定熙帝真厚顏到在這兒就調戲起自己來,虧她還往好了想他,不過也是她期望太高了,這嬪妃在帝王的眼裡,哪裡用得著籠絡,不過是他洩、
  欲的玩物而已。
  
  亭幽一把握住定熙帝不規矩的手,他那力道越發讓人羞惱了,正要張口,又被定熙帝打斷。
  
  “你做得挺好,太後的身子你多上心些,朕盼著她長命百歲,以後如果她有什麼想不到的,你替她多想想,多勸勸,朕定然不會虧了你。”
  
  亭幽瞬間就意識到,定熙帝這話是為了上次她勸太後回宮而特地說的,只是過了這麼久才說,大約是因為這次太後生病,他才真正覺得亭幽除了那臉蛋外還有別的可取之處吧。
  
  亭幽心裡一冷,這位帝王莫不是以為他的寵幸與調戲就是對她最大的獎勵吧,天知道她可從來不是為了這些。
  
  敬家的女人雖然有諸多缺點,但也並不是除了自己就不為別人著想的人。如果不是她們的一貫識大體顧大局,敬家怎麼可能會出過那麼多的皇後及貴妃。
  
  亭幽為自己一番為國為民的心思被定熙帝這般曲解而委屈,一時失了神,待胸口傳來輕微刺疼而醒轉時,那衣襟早被人掀了開來,定熙帝的頭埋在她胸口,這一幕在白日亭幽自己低頭看來,都覺得淫、靡至極,且又在慈寧宮,越發讓人生出禁忌的刺激來。
  
  亭幽身子本就敏感,那花、蕊又被定熙帝的手指蹂、躪開來,熱流止不住流了出來,使得兩個人都是一激,定熙帝抬起頭,桃花眼裡含著笑,就這樣封了亭幽的嘴,一時屋裡只響起低喘聲來。
  
  亭幽被定熙帝撩撥得迷迷糊糊,任他施為,不多時衣衫就被他褪了大半,半遮半掩地鋪散在身後,而定熙帝眼前的媚色早就大白於他的手指之下了。
  
  定熙帝將亭幽擱在炕上,自己略略退開解了腰帶,眼睛卻一直流連在那膚若凝脂的身體上,從誘人的鎖、骨,滑到勾人的山峰,再到可愛的芳草溪,最後再到花瓣一般可愛的腳趾。
  
  這般做作,比先時的撫摸和熱吻更來得讓亭幽顫抖,她忍不住用手拉了拉身下的衣物想遮擋那放肆的眼光。
  
  定熙帝卻覆身上來,“想不到愛妃的身子在白日看來如此美,尤其是,這兒......”定熙帝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也越來越低,待他含上亭幽那高挺的紅、珊、瑚珠時,亭幽的身子已經忍不住顫抖了,偏定熙帝的眼睛牢牢地看著她的眼睛,這使得亭幽不得不看著定熙帝在她胸口行的事,越發讓人羞慚,卻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到定熙帝在她雪白而泛粉的胸口上吮出一朵紅梅來時,只聽他“嘖嘖”有聲地道:“愛妃實在是太嫩弱了。”
  
  亭幽再受不得定熙帝可惡的言語,不滿地喊了聲“皇上”,扭了扭腰,往上磨蹭。
  
  定熙帝當下也再忍不得,一滑而入,兩個人都忍不住發出痛苦又滿意的喟歎來,只是定熙帝還來不及發力,就聽得門口有宮女顫聲道:“修儀娘娘,太後娘娘醒了,正喚你。”那宮女大約也知道裡面發生的事,雖然害怕但也不敢違背太後的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定熙帝臉色漆黑。
定熙帝:璫媽,我和亭幽什麼也沒聽到。
亭幽:嗯——嗯——嗯——嗯——啊————
璫媽:sorry,璫媽要胎教,咱們第一要孝順,第二胎教音樂要歡樂頌,不要痛並快樂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8:15

☆、秋波送與瞎子看

  亭幽身子一僵,懊惱不已,這時才想起這兒還是慈寧宮,她卻被可惡的定熙帝弄昏了頭。
  
  亭幽推了推定熙帝,“皇上......”奈何定熙帝攬著她腰的力道太大,亭幽掙脫不開,反而又讓他深入了些。
  
  定熙帝的臉色紅裡帶青,有怒難發,在亭幽耳邊喘息道:“朕快些可好?”這就是捨不得出來的意思了。
  
  這會兒亭幽是徹底清醒了,這事要是做了出來,定熙帝這方敬太後沒法子,可對她敬太後只怕就好拿捏多了,況且敬太後還在病中,她卻在慈寧宮作出“勾引”皇帝的事來,由不得敬太後心裡不生膈應。
  
  “皇上,太後......”亭幽只當定熙帝先才是玩笑話。哪知定熙帝動作絲毫不見收斂,反而撻伐得越發有力,亭幽只得攀著他的背才不至於癱軟。想來要靠定熙帝憐惜體諒她這個做嬪妃的不易是不可能了。
  
  偏定熙帝的力道不是亭幽那細胳膊細腿兒能抵抗的,亭幽低垂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算計,越發將身子高聳,迎合了定熙帝的節拍。
  
  那紅唇兒也主動地湊了上去,在若干次的交、歡裡,這算是亭幽的第一次主動,老辣如定熙帝也由不得不被取悅,放松了對她的鉗制,轉而輕憐蜜愛。
  
  亭幽借勢緩緩地悠悠地撩人地翻身坐起,跨在定熙帝的身上,將他推倒,學著定熙帝鉗制她的樣子,將他的雙手悠悠地推到他的頭頂,俯身在他胸口上用舌尖淘氣地畫了個圈,引得定熙帝一陣熱喘。
  
  亭幽再緩緩躬起身,趁定熙帝難得迷茫之際,火速抓了衣裙,一步退了三尺遠。
  
  “你......”定熙帝反射性地坐起身,眼裡還帶著一絲情、欲未舒。
  
  亭幽一邊系著衣帶,一邊蹲下行禮,“皇上贖罪,太後娘娘身子還未大安,少不了臣妾伺候,臣妾喚人進來伺候陛下更衣。”
  
  相對不靠譜的定熙帝而言,敬太後對亭幽的重要性是毋庸多言的,也怪不得二選其一,她毫不猶豫就選了敬太後,況這也關乎著她的聲譽,真要再行下去,宮裡只怕又有難聽的言語流傳了。
  
  亭幽也不管定熙帝的態度,閃到屏風後整了整衣服,這才出了西梢間,抱琴已在外面等候了,替亭幽快速地抿了抿發。
  
  亭幽眼尾掃到慈寧宮的大宮女碧環,喚了她進去伺候定熙帝,自己則帶了抱琴匆匆去了敬太後的寢間。
  
  敬太後此時正靠在炕上的赤紅繡金鳳大靠枕上,見亭幽進來,面帶桃粉,眸含秋水,心下如何不了然。
  
  亭幽這身子有一最大弊端,便是承寵後總是漾著桃潤,渾身上下都籠著一層媚色,比平素還要美上三分顏色。只是這也無疑是在告訴別人她做了什麼。
  
  不過敬太後並未有一絲言語,只吩咐亭幽伺候她湯藥。
  
  亭幽心裡本還詫異敬太後怎麼一句話不說,她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弱點的,本想敬太後定要刺上幾句,哪知卻一句話未有。
  
  其實不過是人心換人心罷了,敬太後與亭幽也相處日久了,了解她定然不是那隨時隨地都想媚惑君王的輕浮之輩,況至她病後,亭幽實在用心,敬太後對她不再是早前那絲疏遠的親戚之情,而對她生出一絲子侄輩的憐愛來。
  
  且說亭幽去後,定熙帝難得地坐在炕上生了片刻氣,實在想不到她居然有這等膽量,先前還敢算計自己。與其說惱怒亭幽,不如說定熙帝更惱怒於自己。
  
  起先也不過是想逗逗這位新封的修儀,不想卻假戲真做,難以收手,偏那小女人一肚子算計,臨到最後反而給了他個大難堪,讓他如今不上不下。
  
  “皇上,奴婢碧環伺候皇上更衣。”碧環輕步走進西梢間,也不敢抬頭。
  
  敬太後身邊沒什麼庸人,大宮女青婉、碧環都是上好顏色,腰肢如柳,現如今走進來時也是風擺楊花般柔媚。
  
  其實碧環平日也衷心耿耿,只是敬太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看在眼裡,不由開始思索自己的去路。攀上定熙帝無疑是麻雀飛上枝頭的捷徑,何況定熙帝本就生得撩人,宮女們日常私下誰不是暗含著親近之心。
  
  好容易今日有了這等機遇,碧環如何能輕易放過。
  
  碧環行了禮,緩緩起身,走到定熙帝身邊,小心翼翼地為他整理衣襟,眼睛瞟到那尚未完全偃旗息鼓之處時,臉由不得一紅,手緩緩向下,一雙媚眼兒忍不住飄向定熙帝。
  
  定熙帝楚恪卻霍然起身,“出去,喚王九福進來伺候。”
  
  碧環嚇得臉色一白,趕緊跪在地上。
  
  “滾。”定熙帝的薄唇毫不猶豫地吐出刻薄的字來,嚇得碧環瑟瑟發抖,掙扎著跑了出去。
  
  定熙帝自然是惱怒的,這些人還真當他是無道昏君了,在太後宮裡就......
  
  不過轉念一想,定熙帝又不得不承認今日是他的過錯,當然千錯萬錯,都該是那個半途而廢的女人的錯。
  
  自經歷了那日的事情後,亭幽有陣子見著定熙帝都不敢抬頭,雖然她不是那始作俑者,但自問臉皮比定熙帝是薄多了。
  
  定熙帝從那以後每日照常是要來探望敬太後的,也例行問問亭幽敬太後的身體情況,言語得體,表情正經,仿佛那日的事情不過是一場夢般,根本不曾發生過。
  
  然而久了以後,亭幽便發現定熙帝還是有所不同的,如今亭幽在他眼裡哪裡像是個曾與他同床共枕“抵死纏綿”的妃嬪,那種疏離感,就是亭幽再遲鈍也體會得出來了。
  
  伺疾期間,定熙帝停了後宮的翻牌,如今敬太後的身子已好了許多,定熙帝也幾乎把宮妃的牌子都翻了個遍了,亭幽還未得沾一絲雨露。
  
  當然亭幽也大可覺得這事不急,畢竟還是敬太後的身子最重要,但奈何她體質特殊,尤渴雨露滋潤,偶爾耐不住那股子渴望,鼓起勇氣厚著臉皮對定熙帝送個秋波,對方卻毫無反應,簡直拿她當那些太監一般看。這一切仿佛那日定熙帝的急不可耐是亭幽幻想出來的一般了。
  
  好生傷人。
        
作者有話要說:定熙帝:再看,你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亭幽:(轉頭),不看就不看,稀罕啊。
定熙帝:媽——你看她,她居然不看我了。
亭幽:(喝著下午茶)璫是我親媽。
定熙帝:(笑)你不知道你親媽好男色啊?
亭幽:(噴茶,怒)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8:28

☆、長江後浪推前浪

  緊接著,亭幽的危機感越來越強,只因這一年定熙帝的後宮又該選秀了,本早就該著手的事情,但因前些時日敬太後身體違和,這事少不得推遲了些,如今暮春已過,選秀也再拖延不過去了。
  
  先是賢妃到慈寧宮請示太後,敬太後點點頭,“早就該選了,前兩回都是你在張羅,這次少不得你要費心了,只是這時間緊,你又要操心大皇子,這回讓敬修儀幫著你看看,你也省心些。”
  
  敬太後既然如此說,賢妃只能應了,亭幽其實也好奇這選秀一事,所以欣然同意。
  
  選秀一事,對如今後宮的女人來說當然稱不上好事,五年一選,這回新進宮的秀女都將是十四、五歲最鮮嫩的年紀,而宮裡這些“老人”新鮮感不在,自然會覺得危機四伏了。
  
  連亭幽也不例外,她這本就沒什麼恩寵,還要面對新人笑舊人哭的局面,心裡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敬太後也時常拿擔憂的眼神看她,定熙帝對亭幽的冷熱,敬太後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任她如何明示暗示,也將這二人送不做堆,敬太後少不得要詢問亭幽的。
  
  “你是不是哪裡不小心惹皇帝不快了?”如果放在以往,定熙帝是如何也要給敬太後面子的,何況敬太後如今還在病中,但定熙帝就是連眼睛都不願往亭幽掃一掃。
  
  亭幽聽了這話,心裡一驚,但如何敢說她那是因為半路掃了定熙帝的“性、致”,只搖搖頭,“亭幽這些時日都在太後跟前伺候,並不曾記得有惹惱皇上。”
  
  敬太後如今精神大不如從前,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兒,也權當是定熙帝的心如海底針一般了,反正她也甚少看清自己這位兒子。
  
  “你也放靈醒些,多關心關心皇帝,別讓那些狐媚子搶了機會,這新人就要入宮,你可再懶散不得。”
  
  亭幽回了是,不再多說,要讓她和敬太後討論如何勾引定熙帝這事兒,實在是難為習慣裝模作樣的她了。
  
  同宮裡嬪妃極端關心選秀一事不同,定熙帝對這事兒一直不聞不問,連後宮都有半余月不曾露面了。
  
  選秀的前幾關都結束了,如今送到賢妃和亭幽眼前的單子便是最後一關的人選了。單子上詳細注明了秀女的姓氏、家世、年齡等。
  
  按說,這一關本該是皇帝親自來面選,但定熙帝顯然沒這個打算,所以這重擔就交給了賢妃和亭幽。亭幽心裡腹誹,他也不怕都選些母夜叉進來。
  
  事實上證明亭幽的擔心是完全多余的,於賢妃的的確確稱得上一個“賢”字。
  
  面選時,第一批五人中,各個都是容貌秀美的女子,其中一個容貌尤為出眾。雪膚花貌,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容光明艷,一副大家作派,即使面對高位嬪妃依然眼神傲然。
  
  “是蓉兒妹妹吧,這麼些年不見,可真是大變樣了,不知你可還記得我?”賢妃對那女子十分親切地笑道,不稱本宮而稱我,其態度可見一斑。
  
  喚作文蓉的女子盈盈上前一拜,“蓉兒自然記得娘娘,只未曾想娘娘還記得蓉兒。”
  
  “今上潛邸時,妹妹可是經常到王府來玩的,皇上至今還掛念呢。”賢妃又笑道,轉頭對亭幽道,“敬修儀,這是先皇後的妹妹。”
  
  亭幽點點頭,也笑了笑。其實從名單上,亭幽早知道了,只是也不曾想賢妃對這位文姑娘如此禮重。
  
  不能不讓人猜想先皇後在定熙帝心裡的地位,皇後薨逝多年,定熙帝也不提立後,而宮裡老人也傳言帝後感情甚篤,總難免讓人多想。
  
  這位文蓉文姑娘自然是要留牌子的。
  
  接下來的秀女裡,但凡容貌過人或才華過人之人,賢妃都不曾刁難,全留了牌子,絲毫不擔心這些女子進宮會分薄她的恩寵,或威脅到大皇子的地位。
  
  亭幽自問,有好幾個新入選秀女的容貌,連她看了都有危機感,真不曾想賢妃如此大方賢德。而至於亭幽,那真真是來打醬油的,留與不留她說了不算,但最後結果定熙帝滿意不滿意,她卻還要分擔責任。
  
  不過想來定熙帝是定然會滿意的。
  
  這次共留下了三十四名秀女,單子呈到定熙帝跟前時,不想他貴人大筆一劃,後面二十七名都除了名。要說有喜好因素在內,亭幽覺得不太可能,那單子她是記得的,除名的都是連著的,想來是定熙帝此次並未曾打算廣納後宮。
  
  也不知算不是一件喜事?
  
  當然最最匪夷所思的是,先皇後的妹妹文蓉居然被定熙帝指給了宗室,理郡王。
  
  要讓亭幽來看,那位文蓉姑娘的容貌在今屆秀女中絕對能排到前三位,又是先皇後的妹妹,定熙帝居然不曾心動,這豈非讓人好奇,只是亭幽就算是再好奇,也不敢去問定熙帝。
  
  新人進宮一律封的美人,一月裡,定熙帝只翻了三位的牌子,其中最得寵的當屬新晉的谷美人,連著翻了她七夜的牌子,想來是稱了定熙帝的心。
  
  這忙過了選秀,又送過了端午,去西苑避暑的事兒自然就少不得又提上了議事日程。敬太後苦夏,身子又不如往年健康,自然更需要去西苑消散消散。
  
  西苑裡如今最得寵的自然是那位谷美人,不,該是媛貴人了,短短一兩個月就由從七品的美人升了正五品的貴人,還得了個封號,也算是後宮裡難得的恩寵了。
  
  另外還有一對得寵的雙胞胎姐妹花,關氏姐妹,美艷明麗,又活潑天真。
  
  有這般新鮮的美人在,其他人如何分得了雨露,亭幽夜裡被折騰得睡不著時,也曾對這位媛貴人又羨慕又嫉妒,一時又想起定熙帝與關氏姐妹一處又該是何等香艷之事,夜裡更是難熬。
  
  是以,第二日敬太後又開始碎碎念,讓亭幽去東書房給定熙帝送湯水點心時,亭幽再未推辭。
  
  亭幽在太後特賜的紫檀鏤空葡萄紋座西洋鏡前來來回回已經換了不下十套衣裳了,依然不滿意。
  
  抱琴和弄箏還是第一次見自家主子這般拿不定主意,便是當年那件天大的事兒,她家主子也不過是一眨眼就定了。
  
  勾引定熙帝這件事,亭幽其實不算第一次干了,但這回是在得罪死了定熙帝之後,又是在新美人進宮之時,一個拿捏不好,指不定定熙帝暗自怎麼嘲笑自己呢。
  
  亭幽無精打采地歪斜在榻上,那套淡黃衫蔥綠披帛交領長裙會不會顯得顏色太嫩了些,仿佛她這個“老人”還要同新美人一般較嫩似的。
  
  又那件粉地銀絲繡梅裙會不會太嫵媚了些,一看就是個狐媚樣子。
  
  再那件碧綠隱白牡丹紋疊紗長裙會不會太冷清了些,那牡丹紋會不會讓定熙帝誤會自己在暗示什麼?
  
  亭幽哀歎地撫了撫額頭,真是頭疼,便是女人家生孩子只怕也沒這般糾結的,亭幽長歎一聲將自己摔在榻上,“抱琴,你替我選。”
  
  抱琴半晌不動,先前她已經為自家主子選了七套了,哪一套沒被她批駁得一文不值,下人也是有脾氣的,抱琴懶得搭理亭幽。
  
  亭幽也知道自己是太糾結了,但這都歸結於定熙帝的小氣、扭曲、愛嘲弄人的可惡性子。
  
  到最後湯熬好了,天色瞧著也不算太早了,若還想做點兒別的什麼,就更是時間緊湊了,亭幽也再糾結不得,慌忙裡又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怨憤,盡然選了那套深埋在衣櫃裡一直不曾穿過的紫地粉梅繡領疊紗長裙,胸口微微露出一絲素月白抹胸的鑲邊來。三掌來寬的束腰將她本就窈窕的腰肢更是勒得如美人觚那細頸來。
  
  抱琴、弄箏互相看了眼,不敢吱聲,否則這位主子今兒是別想出這門兒了。
  
  先頭選三選四,這件不是太艷了,便是那件又太媚了,這倒好忙裡出錯偏選了件最最嫵媚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8:37

☆、你自招來你自受

  那暗紫紗雖看著端莊,哪不知那領口開得微低,她略略一低頭,便露出一長截又白幼嫩的脖頸來。再那寬束腰,將個豐滿的胸部更是勒得雪峰一般挺翹,剪裁又太過合身,真真是那嫵媚勁兒在一舉一動中纖毫畢露,便是女人見了都臉紅心跳,何況......
  
  亭幽停在書房門前的台階下,吸了口氣,輕聲問了問守門的小太監,“皇上可在裡面?”
  
  “在,奴才這就為修儀通傳。”
  
  亭幽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些,就怕定熙帝立下那些不許宮妃打擾的規矩,見小太監肯通傳,亭幽補了句,“太後娘娘命我來給皇上送湯水。”
  
  只是也不知道定熙帝會不會見自己,不過好在自己是打著太後的旗子來的,想必這點面子定熙帝還是要給的,果真是上面有人好辦事。
  
  亭幽覺得有些熱,連忙用團扇扇了扇,半晌東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王久福從裡面走了出來,對著亭幽行了個禮,道:“皇上請娘娘進去。”
  
  “勞煩公公了。”亭幽回身從弄箏手裡接過食盒,有那麼一瞬間忽然想把這食盒往王久福手裡一松自個兒走人的沖動。
  
  亭幽在踏進門之前,又回身看了看王久福,低聲道:“王公公,今日皇上還好吧?”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也虧得王久福是個人精兒,“皇上看著心情還好。”
  
  要問王久福怎麼知道亭幽是問的定熙帝的心情,只因他是伺候定熙帝的老人,如何猜不出這位敬修儀是惹惱了皇上,如今是來賠罪的。
  
  上回在慈寧宮,王久福雖然不在跟前服侍,但後來每夜翻牌子的時候,定熙帝的表情可洩露了天機。別說敬修儀的牌子惹了定熙帝的厭,就是她所在盤子的那一角,仿佛都惹了定熙帝的厭似的,皇帝的眼尾都不往那邊掃一掃。
  
  當然定熙帝這眼風其他人是看不懂的,要不是王久福伺候久了,也是看不出來的。
  
  聽了王久福的話,亭幽放了些許心。就怕定熙帝心情不好,她正好觸霉頭。
  
  亭幽用手抿了抿鬢角,深呼吸一口,這才往裡走。
  
  殿內的光線比外間暗些,只見得殿內三階丹墀上皇帝的書桌和寶座孤零零地放在正中,後面是兩個高幾,上面擺著蛋青綠的天球瓶,裡面插著時鮮花卉,而書桌前的兩角則立了兩尊獸鼎香爐,並未熏香,在殿內的四角,水缸大小的粉彩瓷缸裡滿滿擺了果子,飄著果香,十分怡人。
  
  定熙帝坐在桌後,並未抬頭,仿佛外間的一切並未打擾到他,他執朱筆而書,眉頭看著有絲凝蹙。
  
  亭幽心裡一緊,又暗自嘲諷自己怎麼這般膽小了。
  
  亭幽緩步輕聲走到階下,屈膝行禮,“皇上萬安。”
  
  定熙帝還是未抬頭,只隨口應了聲,“起吧。”
  
  亭幽站直身子,見定熙帝不抬頭,也不敢上前搭話,只默默看著他低頭快書。一折書好後,又翻開另外的奏折,蹙眉而看。
  
  亭幽更是不敢著聲了,暗暗打量定熙帝,見他低頭認真批閱奏折時,雖面色冷峻,但反而比他平時似笑非笑時看著順眼多了,也好看多了。
  
  亭幽的視線慢慢描摹著定熙帝眼凹,鼻峰,還有那唇際,臉漸漸紅了起來,忙又搖了兩下扇子。不搖還好,一搖就覺得提著食盒的手酸,再也顧不得定熙帝的喜怒,亭幽上前將桌上的物件挪了挪,把食盒放了上去。
  
  定熙帝果然皺了皺眉,不過總算是抬頭了,盡管也只是淡淡掃了亭幽一眼,便又埋下了頭。
  
  不過很快,定熙帝又飛速抬頭細細打量了亭幽一番,仿佛是先才沒看仔細,這會兒來確認似的。
  
  亭幽見定熙帝緩緩擱下筆,認認真真細細打量起自己來,不由心下一虛,難道是忙裡出錯,衣服沒整理好?
  
  亭幽埋下頭,看了看自己,覺得上下都還算妥帖,領口雖然低了些,但比起宮裡其他妃嬪來說,還算得上保守,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往上拉了拉領口。
  
  這動作看得定熙帝的嘴角緩緩翹起,越發肯定了亭幽的來意。
  
  “皇上,這是太後娘娘特地吩咐給皇上熬湯。”亭幽將食盒蓋子揭開,捧出一個綠地白海棠團花蓋盅來,小心用一套色的瓷碗盛了。又端出兩色青翠黃嫩的點心來,配著讓人眼睛看了就舒爽。
  
  湯色清亮怡人,夏日看起來格外清爽,再襯了那雙白嫩晶瑩修長如蔥的柔荑來,便是再沒胃口的人也會覺得渴了。
  
  亭幽將碗捧到定熙帝面前,“這綠豆熬了三個時辰,又拿細紗布濾了九次,喝著香甜又不會沙嘴,皇上嘗嘗吧,最是清熱解暑。”
  
  敬太後的湯定熙帝是喝過的,可沒有這般費事的,因笑道:“你倒是費心了。”
  
  亭幽自然是要謙遜一番的,不過目的還是達到了,今兒來不就是來賺表現的麼,自然要想方設法引起些注意,看看這位主子能不能高抬貴手翻翻她的牌子。
  
  定熙帝正正了身子,含笑瞧著亭幽,又理了理龍袍,“愛妃不替朕試試這湯?”
  
  亭幽愣了愣,沒瞧見這用的是銀湯匙麼,放碗裡這麼久也沒變色,這位主兒還不信?亭幽只好上前,俯身欲端起那湯碗,不料卻被定熙帝就勢一帶,跌入了他懷裡。
  
  片刻亭幽就感覺出臀下那火、熱烙、鐵來,臉色頓時緋紅,她這可什麼還沒做呢,這又是大白天的,還是在皇帝勤政的書房,常常召見外臣的地方。
  
  彼時定熙帝已經將亭幽圈在懷裡,自端起湯碗來,往亭幽唇邊送了一湯匙,亭幽也不敢亂動,只得乖乖咽了。
  
  定熙帝大約是得了趣,居然也不停,又喂了亭幽幾口,方擱下碗,在她唇上緩緩舔著剩余的一絲甜味來。
  
  “皇上......”亭幽既不能讓定熙帝得逞,又怕得罪他,只能一點點往外挪,想來個“動如脫兔”,再回眸一笑,道一句,“臣妾今晚恭迎聖駕。”
  
  只是定熙帝的手掐得她的腰十分緊,三兩下便解開了她的束腰,再一下那月白肚兜便再也兜不住,歪斜斜掛在一邊兒,露出半面兒酥白如面瑩潤如脂的桃兒來供他含咬。
  
  “皇——上——”亭幽喘著氣連兩個字也吐不均勻,只含混道:“書房......”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8:47

☆、第 21 章

  定熙帝狠狠一咬,抱起她,大掌一掃,將她擱在寬綽有余的書案上,拉了她的腿圈在他的腰,換了邊兒咬著,嘴裡道:“你穿成這樣不就是想朕這樣對你麼?”
  
  亭幽只覺得腦子裡“匡當”一聲,她這身衣裳怎麼了,是薄透如青山之煙還是透露如太湖之石了,這不是硬栽給她個黑鍋麼?
  
  只是經了上回慈寧宮的事,亭幽這回也不敢得罪定熙帝,只能默默咽下了這口氣,又心有不甘地嬌聲道:“疼。”心裡抱怨,含得也太賣力了些。
  
  “這就疼了,後面還有你疼的。”定熙帝的手指滑下,摸入亭幽的裙下,逗著她的珠子,害亭幽坐立不穩,只能牢牢圈著他的脖子。
  
  定熙帝也由著她,拿手大力撫弄她的桃、兒,又在她脖頸上輕力撕、咬,這在以往可不是這般的,明顯就是在報復,弄得亭幽又是疼又是樂,只得服了輸,嬌嚦道:“皇上......”雙腿緊了緊,這便是催促了。
  
  恰此時,門外傳來不小的動靜,隱約聽著個女聲,只聽不清是誰,看動靜是想進來。
  
  亭幽心裡一緊,雖則白日行這荒唐事她也肯了,但那也只是私下,絕不肯讓其他人知曉的。
  
  思及此,亭幽少不得大驚失色下奮力推了推定熙帝,可眼前這尊神紋絲不動,反而臉色一沉,又探入一指,害得她驚叫出聲。
  
  門“吱呀”一聲便開了,側身走進一人來,因背著光看不清臉,但亭幽早嚇得一軟,幸虧定熙帝此時也愕然地停了手,亭幽也顧不得定熙帝,“哧溜”一聲麻利地鑽到了桌下,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王九福低著頭,將後面的人在心裡罵了個半死,一進門根本不敢抬頭就跪下,“回皇上,理郡王妃請見。”
  
  其實請不請什麼的,都是廢話,因為理郡王妃文蓉已經走了進來。
  
  亭幽不知自己是不是敏感,但定熙帝周遭的威壓之氣明顯增加,再見他緩緩坐下,亭幽只得狼狽地往後退了退。
  
  定熙帝讓人不察的低了低眼,看著跌坐在地上的亭幽,一手扶著晃悠的抹胸,一手抓著脫落的鞋,白嫩如花瓣一般的腳趾就那樣擱在暗紫的裙擺上,奪目的耀眼。
  
  定熙帝伸手捉住亭幽那扶著抹胸的手,將她扯到kua、間,擱上那物件,做了個口型,像是“繼續”二字。
  
  亭幽仿佛被點了穴般,愕然。就這還繼續?
  
  定熙帝見亭幽不動,又拿腳輕輕踢了踢她的腿,眼神凶狠。亭幽幾乎是含著淚把手覆上了那棍子似的物件,敷衍地撫弄著。心裡頭卻惦記著外面的事。
  
  理郡王妃今日遞牌子進宮給太後請安,亭幽是知道的。只沒想到她居然會到這裡來,按說是不合規矩的,不過好歹是先皇後的妹妹,又是理郡王正妃,非要闖到這裡來,下面也是阻擋不了的。
  
  亭幽心裡微微一動,總覺得能聽到點兒什麼私房八卦,女人天生對這些事沒有抵抗力。心神一分,手下就難免敷衍,有一下沒一下的居然深合了“一張一弛”之道,那物件更是難耐地又大了兩分,亭幽咬了咬下唇,只覺得男人這件東西真是沒有道德同良知,而且還十分不會看場合。
  
  而這廂文蓉見定熙帝久久不應,抬頭偷偷瞄了眼,見他神色冷峻,也知道自己是越矩了,跟著王九福一同跪下,“臣婦叩見皇上,皇上金安。”
  
  半晌才聽見定熙帝發話,“王九福,去殿外跪著吧。”
  
  語氣不算嚴厲,但這確確實實是打了王九福一個大耳光。定熙帝跟前伺候最久最最得寵的太監,宮裡的總領太監,便是一等親王見了,也要熱情地喊一聲,“王公公”,如今卻要在人來人往的東書房外跪著。
  
  亭幽暗自咂舌,這位理郡王妃真是得不償失,要讓自己來看,寧願得罪定熙帝,也絕不願得罪王公公,否則今後辦事兒可就難了。
  
  王九福去後,殿內一片詭異的安靜,叫亭幽這個聽戲人等得急了,忍不住往前輕輕挪了挪身子,想探出身子瞅一瞅,一張俏臉往定熙帝的腿根靠近了些,卻被他一把按住頭頂,一頭啃上他的腿根,真是尷尬死人。
  
  不過好在定熙帝總算有了動靜,“起來吧。”
  
  亭幽聽得衣服摩挲的聲音,然後便又聽到一聲 “姐夫。”這二字激得亭幽一抖,她從來不知道一聲稱呼裡居然能包涵如此多的情感,幽怨、纏綿、惱怒卻又帶著撒嬌的余味。
  
  亭幽此時不用看文蓉的樣子,也知道她當下必然如梨花帶雨,嬌柔宛弱讓人心憐。
  
  “你這是做什麼?”定熙帝的聲音果然軟了些,但亭幽手裡的物件可分毫未縮。亭幽手頓了頓,便又挨了一腳,心裡只忿恨定熙帝不知是怎樣的扭曲性子,這時候居然還有“性致”。
  
  外間又是不著聲。亭幽猜測文蓉此刻說不定正低頭嬌羞欲語,指不定還在擰手絹,亦或者含淚帶露一片癡情地瞧著定熙帝。
  
  這廂定熙帝可沒那麼細的心思,用手捏了亭幽的下巴一抬,使得她的唇險些碰上那昂然之物,亭幽還顧不得害羞和掙扎,就見定熙帝朝她做了個嘴型,三個字。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8:59

☆、第 22 章

  “掏出來。”
  
  當此刻亭幽死的心都有了,又不敢出聲反駁,連反抗也不敢,就怕惹惱了定熙帝,萬一鬧將開來,定熙帝是皇帝別人不敢說什麼,她可就又慘了。
  
  當下也只得順從了定熙帝,忍羞含怒將那無德之物放了出來,果真是一出來就不讓人省心,險些給了亭幽的臉一棍子。
  
  亭幽的呼吸噴在那頭上,引得定熙帝一聲悶哼,亭幽心裡一驚,卻聽得外面道:“蓉兒就想來看看姐夫。”
  
  大約是那一聲似惱非惱,還有點兒挑逗的“哼”聲,給了這位理郡王妃勇氣,連這等話也說了出來。亭幽一個激動,手下就難免重了些,引得定熙帝“嗯”了一聲。
  
  文蓉卻只道定熙帝這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姐夫,你為何狠心將我指給理郡王?”
  
  果真是被亭幽料著了,她一邊弄著一邊心裡替文蓉不值,錯付了一片癡心,她這般不顧女兒家顏面表明心跡時,卻不知她“姐夫”正掇弄著人行那樣荒唐的事,都說定熙帝這人最是可惡,最最愛嘲諷人,如果這一切大白在文蓉的跟前,還不知道她會不會羞惱而死哩。
  
  亭幽思及此,難免手下就有洩憤之嫌,手被定熙帝一把捉住,動彈不得,只聽他道:“他可是對你不好?”
  
  亭幽又暗自咂舌,想不到定熙帝對這理郡王妃也真是有所不同,還能想著關心理郡王對文蓉好也不好。
  
  亭幽只聽得文蓉歎息一聲,含愁帶怨地道:“他對我好也罷壞也罷......”
  
  此刻亭幽卻沒能去認真聽文蓉一怨三歎的話,定熙帝將她如此揉弄,真當女兒家是隨便他揉捏的,讓停就停,讓動就動,亭幽偏不如他所願,另一只手撫上那頭,來回輕輕套、弄,一張俏臉似挨著了那棍物,又像是沒挨著,眼見著那頭上眼裡汩汩不絕地流出水來。
  
  文蓉畢竟是女子,難免細心,她時刻不忘觀察定熙帝的臉色,只覺他臉色越來越紅,偶爾還略帶激動,又隱忍而不發,再看他眼睛,文蓉紅了紅臉,她雖然成親才一個來月,但男女之事也算是經歷了,只覺這是定熙帝情動的表現,這四下就他二人,文蓉自然就難免誤會了。
  
  亭幽只聽得腳步聲響起,漸近,再聞得文蓉纏綿悱惻地喚了聲,“姐夫,我......”
  
  亭幽驚得微微張嘴,心裡大約已經猜到文蓉想做些什麼,激動是有的,可又怕文蓉走得太近瞧出什麼來。
  
  這當口定熙帝卻挪了挪位置,恰恰將那棍頭塞到了亭幽嘴邊,惹得定熙帝往下一瞧,便見亭幽傻愣愣坐著,一時像也是別驚住了,又見她此刻雙手正捧著他那物件,胸口被擠得高聳巍巍,讓人見了口干舌燥。
  
  文蓉見定熙帝微微失神,眼睛往桌上一瞥,計上心頭,又往前走了一步,亭幽只聽得一聲脆響,並一聲驚呼,她不由得哀歎,她辛苦熬的湯水這算是徹底毀了。
  
  湯灑了,自然會弄濕人的衣裳,亭幽果聽得有衣服摩挲聲漸大,再有文蓉道:“姐夫你沒事吧?”然後亭幽便看見一只白玉似地手掌伸到了定熙帝胸口。
  
  緊接著亭幽只覺得手一疼,定熙帝已經將她拉出半個頭露在了書桌外。
  
  文蓉便不得不再一次驚呼出聲。
  
  到這時候,亭幽如果還不知道定熙帝的意思,那她以後真是復寵無望了。說不得此時只能順了定熙帝的意思,當個“狐媚妖妃”了。
  
  亭幽拿手快速攏了攏衣襟,腰肢扭得麻花似地從定熙帝kua間鑽出,嬌聲道:“皇上,人家嘴都酸了。”
  
  定熙帝的嘴角難得地抽了抽。
  
  亭幽伸手在定熙帝胸口摸了一把,“都打濕了呢,臣妾為皇上擦一擦。”
  
  圈住定熙帝的脖子,亭幽這才拿眼斜掃了衣衫不整的理郡王妃一眼,“先皇後謚孝貞二字,真沒想到其妹......”那語氣裡的輕蔑顯而易見了。
  
  定熙帝一把捉住亭幽的手,擰著眉一臉嚴肅地對文蓉道:“朕答應過你姐姐,照應你,今天的事朕只當沒發生過,你且去吧。”
  
  亭幽見得文蓉鐵青的臉和踉蹌而去的背影,再回過頭看定熙帝,緩緩將手抽出。
  
  “倒不知你也是個嘴厲的。”定熙帝此時含諷帶刺的語氣只叫亭幽忿恨到了心裡。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9:12

☆、第 23 章

  定熙帝這是做什麼?她好歹也是名門閨秀,今日卻被他逼得如此下作,還要在人前這般做張做致做那壞人。
  
  他倒是好,自己心疼小姨子,不忍她落進宮裡這渾水,這死水,讓她敬亭幽做了無恥惑君之人,還轉而指責她嘴厲,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哩。
  
  亭幽“唰”地轉身,快速整理了衣衫,狼狽地穿上鞋,連定熙帝也不肯看,就這麼走了,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了,大不了就是殺了她,反正她今天受的羞辱夠多了。
  
  其實亭幽心裡就是酸,恨自己怎麼就沒有個同皇帝情深意重的姐姐,也將她指給別人,出了這牢籠。
  
  這心裡泛酸帶恨,膽子自然就大了,就是回了和曦宮,亭幽心裡也不曾害怕,這氣還沒消呢。一時難免又想起當時情形,自己一提孝貞皇後,定熙帝轉過來就指責自己嘴厲,難不成在他心裡,孝貞皇後是自己提都不配提的人物。
  
  思及此,難免便鑽了牛角尖。女子嘛,都是愛比較的,就算絲毫不在乎定熙帝,也難免會拿自己同那位先皇後比一比的。
  
  這皇帝心裡誰也沒有的時候,仿佛也不覺得他有什麼錯,只覺得天下都是他的,他多幾個女人又有什麼可爭議的。可一旦他心裡有了人,卻又不是自己,後宮的女人就難免泛酸而溢恨了。
  
  亭幽也不例外,暗自腹誹,就定熙帝那樣的人,也會有心,也會惦記人?可一時又覺得他是真惦記著那位先皇後,心裡的酸楚和嫉妒就掩飾不住了。
  
  這鑽了牛角尖的女人一時半會兒也就出不來了。到敬太後向亭幽打聽那日她去東書房的事時,亭幽只板著一張臉道:“皇上不喜歡嬪妃去書房打擾。”
  
  敬太後聽了便不再說話,自然也就不曾再讓亭幽去送湯水去獻殷勤了。
  
  雖則亭幽不再奉了敬太後的命去獻殷勤,但定熙帝到綠漪殿卻殷勤了不少,多的有時候早、晚都來,還會陪敬太後用膳,亭幽都是能躲則躲,大多挑著定熙帝不在的時間才過來。省得見了面大家尷尬。
  
  這日江浙又送來一批宮扇,自然是先送來綠漪殿供敬太後挑選,之後再分發後宮。敬太後特地讓亭幽先挑揀挑揀。
  
  這宮裡一應物件都是聖寵的象征,哪怕亭幽這種狐假虎威的,也須得揀選揀選好的,免得讓新進的美人兒瞧低了去。
  
  說起新來的美人兒,一時不免又讓人想到那位媛貴人身上去,這一向皇帝賜她的東西流水似的,有好些連亭幽都沒見過,有時媛貴人隨身帶了出來,敬太後瞧著也是抿抿嘴,別有深意地瞧了瞧亭幽。
  
  亭幽被敬太後那一眼瞧得也有些不好受,年輕女孩兒,再看得開,再淡定終是有限的,又不是看破紅塵的姑子,這冷熱一對比,亭幽自然更是惱怒定熙帝了。
  
  亭幽的指尖從面前擺成排的團扇上輕輕滑過,點在一柄象牙絲編的菱花團扇上,做工精良,圖案又簡潔大方,剛拿起來瞧,就聽見太監德玉來報,定熙帝來了。
  
  亭幽有些驚訝地放下手裡的扇子,起身時便見定熙帝走了進來。
  
  “皇帝怎麼來了?”敬太後也詫異,這半晌午的。
  
  定熙帝笑了笑,“剛才韓國剛那老頭子在書房念了一大通,兒子頭痛,出來散散。”
  
  敬太後不由也笑了笑,韓國剛那老頭子她是知道的,一個老學究老頑固,越老越話癆,偏話裡又沒個重點,仗著年紀大,又曾任了當初定熙帝一年的老師,皇帝也不好給他臉色,只能聽著,還不敢打瞌睡。
  
  定熙帝往前走,結結實實扶了亭幽一把,讓她起身,“愛妃挑扇子吶?”
  
  亭幽抬眼快速地瞄了瞄定熙帝,見他神色正常,也沒含諷帶刺,深有些不適應,倒是自己小氣了,看來皇帝大人果真是大人大量。
  
  定熙帝的手在亭幽背上虛撫著,低頭從她肩膀看過去,挑了一柄竹編的月下仕女讀書圖團扇,那月亮是竹肉的本色,整個扇面用的是竹皮的碧色,瞧著清清爽爽,可那手工真是罕見,難的就是用這般簡單的材料編出讓人愛不釋手又顯得典雅大方的東西,那仕女的衣物服飾無不精致、逼真,周圍風物也獨具匠心,取扇入手又輕盈,亭幽在定熙帝拿起來的時候一眼也就喜歡上了這柄扇子。
  
  “朕瞧著這柄倒好,愛妃以為呢?”定熙帝將扇柄遞給亭幽。
  
  亭幽接過來,只覺得定熙帝靠得太近,微微側了側身子,“臣妾也覺得好。”
  
  定熙帝的眼神沉了沉,將手從亭幽身後抽回,“這就好,明兒讓浙江的方秉承再進幾面這般的扇子,倒比一般的宮扇看著喜人。”
  
  說罷,定熙帝轉過頭,同敬太後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從那日挑扇子後,亭幽在綠漪殿便時常遇到定熙帝,兩個人也不怎麼說話,定熙帝通常都是坐坐,問問敬太後的身體就離開,以至於當日挑扇子後敬太後取笑她,如今也就沒再提那些話頭。
  
  趕這日天涼爽些,敬太後有些精神頭,便邀了賢妃、大公主的母妃昭妃同亭幽一起打雀牌。這位昭妃雖生了大公主,但在宮裡著實低調,平素與人來往也不多,隱形人一般,只專心帶大公主而已,定熙帝每月也總有一日去她宮裡坐坐。
  
  亭幽與她還算熟悉,但也不過說過幾句話而已,她素日身子也不好,臉色總是蒼白,否則也是上好的顏色。
  
  剛打了半圈,亭幽便聽得身後有人道:“今日母後興致倒好。”
  
  眾人一見定熙帝來了,都擱了手中的牌,起身問安。亭幽因背對著定熙帝,打牌又認真,到他出聲才發覺他進來了。
  
  “聽你們打得熱鬧,兒子就沒讓人通報,怕擾了你們的牌局,怎麼,誰的手風順啊?”定熙帝一派平易近人,一眾妃嬪也樂得高興。
  
  只是見到跟著定熙帝進來,手裡抱著插著一株新鮮荷花的斗彩卷枝紋瓶的媛貴人時,眾人的眼睛都閃了閃。
  
  “財神的風兒今兒都往亭幽那兒吹呢。”太後笑了笑。
  
  定熙帝拿眼掃了掃亭幽手邊的一堆籌碼,“母後倒是高興,朕也來湊湊趣。”
  
  一聽這話,昭妃就笑這讓位:“皇上來得正好,臣妾心裡掛著禾嘉,正想回去看看她呢。”
  
  定熙帝替了昭妃的位置,那位媛貴人則將手裡的花瓶交給了一邊伺候的青婉。
  
  “這荷花瞧著倒新鮮,又潤人。”賢妃素來是宮裡的大善人,見媛貴人受了冷落,一時不知如何自處,便笑著給了話頭。
  
  媛貴人果然對她感激地笑了笑,“臣妾從鴻池來,見東角的荷花長得喜人,便摘了一支,想著供太後娘娘賞玩,剛巧在綠漪殿前遇著皇上,便一道兒來了。”
  
  眾人本來當定熙帝同媛貴人是相約而來,聽她這麼一說才知道是湊巧,就是賢妃臉上的笑容都盛了些,昭妃那步子也輕快了些。
  
  “倒是個孝順的。”敬太後賞了句,媛貴人嬌羞地低了低頭,露出一截白皙晶瑩的脖頸,越發讓人憐愛。
  
  “母後既喜歡她,何不賞個恩典,以後她也能來綠漪殿陪你打打雀牌。”定熙帝順口接道。
  
  媛貴人身份低微自然是坐不得牌桌的,這是定熙帝在給她討封,亭幽拿眼看去,就見媛貴人那白如珠玉的耳垂微微泛紅,一時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算老了。
  
  敬太後沉思了片刻,既然定熙帝張了嘴要抬舉媛貴人,她也不會下了他的面子,“那就晉了容華吧。”
  
  新出爐的正四品媛容華趕緊跪地謝恩,起身時往定熙帝臉上瞧了瞧,一雙水汪汪會說話的大眼睛滿含了情意,再看賢妃同亭幽時,便有些瑟瑟地低頭了。
  
  “既然母後賞了你,你就去母後身邊坐著幫母後看看牌,免得財神的風吹偏了。”定熙帝吩咐媛容華道。
  
  前面亭幽聽著還不覺得什麼,這皇帝要封妃嬪,也不是她們左右得了的,這心裡要是泛酸,一天還不得被酸死,但後面那句話可就是有些針對了。
  
  一時五人坐下開始洗牌、碼牌,換了人,手風仿佛也換了似的,敬太後的手氣果真紅起來,連胡了好幾把。
  
  “看來,這倒真是個有福氣的。”敬太後偏頭向後看了眼媛容華。
  
  媛容華抬起那嬌嫩的小臉,眼裡滿是不勝贊揚的惶恐,轉頭又瞅了瞅定熙帝,只見定熙帝對她笑了笑這才安心。
  
  賢妃是一如既往的賢惠,臉上和樂的笑容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亭幽看見他們眉目傳情,心裡不由升出一絲惱意來,索性低頭假裝認真看牌,心裡卻腹誹,誰不知道敬太後手順是定熙帝一個勁兒地給她喂牌,這怎麼就成了媛容華的福氣了。
  
  亭幽心不在焉地出了張四筒,定熙帝側頭對她笑了笑,“吃。”
  
  亭幽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
  
  “皇帝今兒下午怎麼得空來陪我們娘幾個打雀牌?”敬太後一邊摸牌一邊問道。
  
  “同閣臣們議了一天了,有些累,打打雀牌也是消閒嘛。”定熙帝看起來心情十分好。
  
  一輪下來,亭幽又出了張“二條”,又被定熙帝吃了去。
  
  “朕今日真是好口福。”定熙帝轉手給敬太後喂了一張她要碰的東風。
  
  一輪下來亭幽再出一筒時,又被定熙帝碰了去,一共出了三張牌,回回他不是吃就是碰,倒顯得亭幽是故意給他喂牌了。
  
  敬太後同賢妃都抿嘴一笑,笑得亭幽怒火中燒,還不得不一臉微笑。
  
  再到亭幽出牌的時候,桌上三個人連同媛容華都往她這兒看來,弄得亭幽自己都疑神疑鬼了,特別是定熙帝那可惡的笑容和微挑的眉毛,仿佛就等著她自投羅網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亭幽:你作弊!
定熙帝:(滿臉無辜)朕日理萬機,哪有空學老千啊,怎麼作弊?
亭幽:你賄賂你親媽!
定熙帝:咱媽不就是你媽嗎?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9:23

☆、第 24 章

  亭幽看了看自己的牌,就九條是閒牌,本該打出去然後糊六九筒,可她轉念一想定熙帝吃的碰的都是條和筒,便按下了這張牌,轉手想出個萬,又怕定熙帝手裡剩下的牌糊萬,旋即看了看手裡一對做將牌的發財,心裡狠了狠,就不信自己一對發財破開,他還能碰。
  
  “發財。”
  
  定熙帝將牌一推,“胡了。”
  
  果不其然是單吊發財。一桌子人都笑開了,只亭幽臉色難看得緊,雖著力想端著笑容,可怎麼也維持不下去。
  
  敬太後笑著對媛容華道:“去,讓我看看敬修儀的牌,怎麼老給皇帝喂牌,可不興這般的。”
  
  亭幽臉色一變,她心裡可是沒有鬼的,她干嘛上趕著去給定熙帝喂牌,但就這牌面兒來看,實在是讓人誤會。
  
  媛容華應了太後,起身往太後對面的亭幽走來,她自然是不敢掀亭幽的牌的,亭幽想眼明手快地趕緊和了牌,卻被身後的華嬤嬤一把將牌推倒。
  
  亭幽不依地喊了聲,“華嬤嬤。”一臉嬌嗔,越發讓人誤會。
  
  “咦,娘娘若打了九條不就聽牌了麼,怎麼將好好一對兒發財破開了?”一邊的青婉幫嘴道。
  
  這下周遭的人仿佛都明了了什麼似的,全抿著嘴笑,就是定熙帝也直瞧著亭幽勾起了唇角。
  
  亭幽又羞又惱,臉紅得能滴出血來。天可見,她可真是冤枉的。
  
  後來還是定熙帝發話,眾人才靜了下來,“好了,兒子還有奏折要看,媛容華替朕陪著母後。”
  
  定熙帝起身,自然又有一番行禮相送,到定熙帝走到門口,止住步回身道:“俞九兒,你去取一袋金瓜子兒來給敬修儀,免得她輸惱了怨朕。”
  
  眾人又是一番笑,亭幽緋紅著臉,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
  
  定熙帝走後,敬太後笑道:“有了金瓜子墊底,你盡可可著勁兒拆牌了。”
  
  “太後娘娘。”亭幽惱羞地喊道,“才不是......”
  
  一番笑鬧後,眾人也沒再摸牌,等人連續散了,敬太後留了亭幽敲打道:“今兒的媛容華看到了吧,這得寵不得寵區別可大著呢。進宮才多久日子就從小小的美人成了四品容華,今兒要不是我壓著,我看皇帝那意思,就是封個正三品貴嬪給她,皇帝都是願意的,那可就主位一宮了。”
  
  得寵不得寵亭幽自然知道差別,今日媛容華是錦上添花,她自己卻是露了丑,被誤會拈酸吃醋,當著眾人面兒給皇帝喂牌爭寵呢。
  
  “哀家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撐多少時間,你自己可得上心些。”敬太後拍了拍亭幽的手,仿佛也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往日的爭強好勝心少了不少,流露出純粹的擔憂。
  
  亭幽心裡一暖。
  
  因著鬧了這麼一出戲,亭幽越發覺得見到定熙帝就尷尬,再每每見到他的笑容,哪怕不是對他,她也總疑心他在嘲笑她。所以,借著夏日炎熱身體不適,去綠漪殿也就不再那般殷勤地待一天了。
  
  這日半晌午,閒極無聊亭幽正倚在鴻池邊的圍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喂魚,卻見定熙帝正沿著圍廊走來,要躲避已是不可能,亭幽只好低頭屈身行禮,心裡暗自詫異,怎麼這個時間定熙帝會出現在這兒,他素日勤政,這會兒子不是本該在書房召見大小臣工的麼?
  
  待定熙帝走到跟前時,亭幽出聲問安,叫了起,這才起身。心裡雖然有疑問,卻不敢過問皇帝的行蹤,也不抬頭。
  
  “這幾日怎麼不見你去綠漪殿,太後身體越發不好,你也不去陪她解悶兒?”
  
  定熙帝今日著了件白地金絲繡團龍的袍子,腰上系著塊墨玉雕龍佩,亭幽的眼睛無處可放,只好隨著那玉佩的輕微晃動而微微轉移。
  
  “臣妾剛從綠漪殿出來。”亭幽撇了撇嘴,想著埋著頭,定熙帝是看不見的。
  
  久久不見定熙帝回答,只聽得頭上傳來輕微的“哼”聲,亭幽只好盯著那玉佩繼續瞧。
  
  半晌終見定熙帝轉身,亭幽這才舒了口氣,也沒想過要跟上去。由著定熙帝越走越遠,瞧著隱約帶著那麼一絲半點兒的怒氣。
  
  亭幽心裡“嘿”了一聲,你以為誰都願意伺候你,讓你耍著玩兒呢?這還在為打牌的事情鬧心呢。
  
  待定熙帝走遠了,一旁伺候的弄箏道:“修儀怎麼不陪皇上走一段兒,奴婢瞧皇上定是累了出來散悶兒的。”這都幾個月了,也不見自家主子侍寢,敬太後瞧著精神雖然好些了,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知道那不過是拖時間而已,弄箏這是心憂亭幽的未來。
  
  亭幽嗔了弄箏一眼,“誰愛陪誰陪。”她的氣兒可還沒消呢。
  
  抱琴、弄箏互看一眼,也無可奈何。
  
  午後,亭幽草草睡了覺,叢玉軒染了些暑氣,睡得並不安穩,索性帶了抱琴、弄箏又往鴻池邊兒去,這逛的日子久了,也發現了些消暑納涼的好地方。
  
  在鴻池東角的荷池畔,亭幽無精打采地趴在涼亭的美人靠上,“弄箏,替我采些蓮子來吃吧。”
  
  這宮中歲月端的是漫長無邊,一日仿佛一年般似的,磨得人心都焦了。
  
  弄箏聽話去了,亭幽看著她搖著小船去池裡摘蓮子,看著她拿手絹兒捧著它們上岸,卻又見著了上午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亭幽心緊了緊,因隔得遠聽不見弄箏同定熙帝說了什麼,一時心裡卻起了抹荒唐念頭,怕定熙帝忽然瞧上了弄箏,再看後來弄箏引著定熙帝往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她又暗自惱怒自己,怎麼會有那般齷蹉的猜想,當真是關心則亂了。
  
  隨即又“呸”了聲,她關心個什麼勁兒。
  
  “愛妃倒是悠閒,尋了這麼個好地兒。”
  
  此地最妙在依著水畔,又有百年老樹遮影,周圍綠植叢叢,涼亭淹沒在綠蔭裡,十分涼爽,而此處又偏僻,來者甚少,亭幽這才愛在這地兒逗留。
  
  亭幽行了禮,也不答話,便見定熙帝好整以暇地在涼亭裡坐下。
  
  “朕向你討幾顆蓮子吃,可行?”定熙帝態度溫和,說話又這般客氣,亭幽也不好再冷顏相對,隨定熙帝坐了下來。
  
  弄箏趕緊剝了幾顆遞給亭幽,亭幽將那蓮子掰開,剔了蓮心,再遞給定熙帝,他並不接,側頭張了張嘴而已。
  
  亭幽只得將蓮子送到他唇邊,指尖碰到他的唇瓣,趕緊就收了回來。
  
  “這新鮮蓮子倒清香。”
  
  也不見亭幽答話,終是冷了場,看得抱琴、弄箏在一邊擠眉弄眼干著急。
  
  定熙帝見了,勾了勾唇角。亭幽惱怒地瞪了二婢一眼,這不又丟人現眼了。
  
  定熙帝理了理袍子站起身,亭幽還以為他這是受不了冷淡要走呢,卻聽他道:“愛妃陪朕走走吧。”
  
  亭幽詫異地抬抬眼,只能點點頭,隨著定熙帝沿著鴻池走了走,去了憫農閣。
  
  亭幽隨定熙帝走上二樓,王九福上了茶水便乖覺地示意抱琴、弄箏都去了樓下。
  
  亭幽立在窗邊望著當初她系舟醉酒的那片荷池,一時心緒浮動,不曾想又是一年了。
  
  定熙帝緩緩走到她身後,雙手攬住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說道:“還在生朕的氣呢?”
  
  這一句倒是把亭幽給驚嚇住了。轉過身子有些不解地看向定熙帝。
  
  定熙帝為亭幽拂了拂額前的碎發,說道:“那日朕就說了一句,你倒是氣性兒大,一聲不吭就走了,還給朕擺臉色看。”
  
  這個罪名亭幽可不敢當,也不知定熙帝怎麼忽然提起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來。“臣妾哪敢給皇上臉色看,皇上這是......”亭幽有些急了。
  
  定熙帝捏了捏亭幽的下巴,“是誰老避著朕的?”
  
  不想定熙帝居然能覺察,亭幽臉色變了變,可素日積累的怨氣卻怎麼也按捺不下了,被定熙帝這麼一撩撥,眼淚就湧了上來。
  
  一雙含波眼,就那麼靜靜淌著淚水,顯得濕漉漉、亮汪汪,饒是郎心似鐵也得化了。定熙帝為亭幽拭了拭眼淚,“朕就這麼一說,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亭幽側臉避開定熙帝的手,拿手絹拭了拭眼角,嘴硬道:“臣妾有什麼委屈的。”
  
  “朕那不是贊你麼?”
  
  亭幽聽定熙帝這麼一說,怒得抬頭狠狠嗔了他一眼,大聲道:“皇上那是贊麼?”亭幽想著那日先是被定熙帝戲弄,又逼著行了那麼一些荒唐事,羞也羞死人了,最後被他利用來擋掉理郡王妃那個麻煩,卻還得不了個好字。
  
  “好好,是朕錯了,行不行?”定熙帝軟和著聲音,將亭幽又摟了摟。
  
  亭幽一時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不想定熙帝居然會給自己認錯,這倒讓她有點兒“受寵若驚”了,心裡一上一下的。
  
  定熙帝見她濕漉漉的眼睛含羞帶怒,還添著一絲惶恐,便笑著親了親她的眼睛,仿佛不夠似的,又親了親她滑潤潤的臉蛋兒,“可還記得上回咱們在憫農閣的事兒?”
  
  亭幽身子僵了僵,自然是記得的。
        
作者有話要說:亭幽:為什麼又是憫農閣?
璫媽:搭建新場景花錢吶,金融危機來著。
定熙帝:視野開闊
亭幽:尼瑪,這事要視野開闊做啥,等著人參觀呢。
定熙帝:(手捏下巴,思考狀)讓人參觀?嗯,會不會更刺激呢?
璫媽:乖兒子,娘會滿足你的bt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9:37

☆、第 25 章

  頭上果不其然傳來定熙帝的笑聲,“那回你衣衫濕透了,還拿著一扇荷葉,朕......”
  
  亭幽被定熙帝越說越臉紅,忍不住掙扎起來,卻被他一把用力摟住,含住了嘴唇。亭幽被他撬開齒縫,少不得讓定熙帝吮嘴咂舌弄了個痛快,她自己渾身乏力,呼吸不暢,軟軟地貼在定熙帝身上,任他施為。
  
  待定熙帝放了她的舌轉移陣地,在她脖子上反復吸吮時,亭幽這才得以出聲,“皇上,這,大白日......”
  
  哪料卻引來定熙帝狠狠一口,“你還敢說,是哪個狠心的在慈寧宮就那樣把朕給丟一邊的?”
  
  亭幽一聽,就忍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定熙帝居然還在惦記那茬事兒,亭幽扭了扭脖子,“那不是太後喚臣妾麼,何況,那日本就不該......”後面的話亭幽沒能說出來。
  
  只因定熙帝已經退了她的衣衫,一口咬上那胸前的嫩肉,咂吮得嘖嘖有聲,讓亭幽又羞又急,可是身子卻不聽使喚,反而往前挺了挺,急不可耐地去迎合定熙帝。
  
  胸口傳來定熙帝模糊的笑聲,又被他一把拍在臀上,只聽他道:“你這真是倒打一耙,要不是你來招惹朕,朕能......”
  
  還不知是誰倒打一耙呢,只是誰也不願承認那日是自己主動的,定熙帝的手已經探入了那身下嫩、肉,攪弄得亭幽顫抖著身子早說不出話來。
  
  定熙帝大約是被亭幽的動、情給取悅了,手下越發來勁兒,含著那胸口嫩、肉的嘴也加大了力道,“怎的這般香?”
  
  亭幽早被定熙帝剝光了衣衫,白瑩瑩的肌膚就那樣露在風裡,露在定熙帝眼裡,她羞澀地攏了攏腿,交叉起來,想避開定熙帝手,卻被他推倒在軟榻上,他自己反而退了一步,一邊欣賞著美色,一邊褪著自己的衣物。
  
  先時兩人緊貼著還無所謂,此刻隔遠了,被定熙帝這般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亭幽就是臉皮再厚也受不了,可身無蔽體之物,只能往後縮了縮,上手護在胸口,卻顯得本就飽滿的胸脯更高聳來。
  
  定熙帝看著眼睛一暗,人就覆了上去,拉著亭幽的手往他□探去。
  
  亭幽shen yin出聲,不肯依,又被定熙帝一巴掌拍在臀上,那響聲只讓人覺得越發淫靡。
  
  “你這狠心的,那日丟開朕就罷了,今日還不肯描補描補。”說罷也不管亭幽意願,將她的腿拉開擱在肩上,便挺了進去,兩人皆悶哼一聲。
  
  亭幽畢竟是許久不經人事了,雖做了這許久准備,但也難以容納,忍不住往後縮,卻被定熙帝按住tun,使力一入,破了開來。
  
  “想朕不想朕?”定熙帝含住亭幽的耳垂,使力撻伐著。
  
  亭幽哪顧得上答話,只盈盈弱弱地喚著,“輕些,疼呢——”
  
  絲絲尾音清顫,像是纏住人的兩條腿似的,這卻更是刺激了定熙帝,越發使起力來,弄得軟榻“咯吱咯吱”作響,聽了讓人越發火熱。
  
  “朕瞧你這回怎麼丟開朕。”定熙帝將亭幽整個兒抱起,行到窗邊,將她放在窗欄上,背後凌空,只能緊緊抱著他不松。
  
  亭幽從安全的軟榻轉移到隨時會跌下去的窗欄上,又驚又怕,下面更是收緊得讓定熙帝忍不住又拍了她一巴掌。
  
  亭幽大叫了一聲,又奈何不得定熙帝,雙腿環在他腰上,越發用力,“皇上,臣妾害怕。”
  
  這弱弱的聲音說出來,定熙帝心一軟,抽出武器來將她放下,亭幽剛以為脫離了魔爪,卻被他翻轉身子,從背後狠力一挺,讓亭幽雙手撐在窗欄上,騰出一只手握住那胸、口晃悠的蜜、桃,在亭幽轉頭抱怨時,又逼了她送上唇舌,亭幽真是被他折騰得渾身力氣都被抽盡了,不知求了多少次,也不見他停手。
  
  到最後定熙帝使力拍了拍她的臀,“朕就沒見過比你還嬌氣的。”這一聲伴隨著顫、抖,一股熱流湧入亭幽的體內,總算是消停了。
  
  亭幽被定熙帝抱上榻,癱在他懷裡,也顧不上什麼伺候皇帝了,只懶得手指也不想動。
  
  定熙帝從背後抱著她,又將她胸、口蜜、桃把玩了半晌,這才抽出那物件起身,披了件袍子出去。
  
  一小會兒後就見他手裡拎了暖桶進來,亭幽掙扎著起身想自己收拾,卻被定熙帝攔住,“朕替你上藥。”
  
  亭幽也著實累了,沒再推拒,由著定熙帝給她擦了擦腿、根,將藥膏送了進去。
  
  定熙帝俯身抵住亭幽的唇舌道:“等會兒回去好好歇歇,晚上朕再召你。”
  
  亭幽心一顫,這還有晚上?
  
  定熙帝大約是讀出了她的心思,“你以為朕這麼容易就放了你?除了慈寧宮那次,在書房那次朕還沒跟你算呢。”說罷眼睛掃在亭幽白裡泛出紅印的tun上,大手摸了上去,“朕剛才太使力了些,弄疼了吧?”
  
  亭幽當然也不敢說弄疼了,只能“哼哼”兩聲表示抗議。
  
  哪料定熙帝卻再次俯□,在她耳畔道:“這就疼了,朕恨不得弄死你。”
  
  亭幽回到從玉軒時日頭已經西斜了,用老太君的秘藥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渾身的酸疼這才算消散了些,晚飯也不過是迷迷糊糊裡就著抱琴的手吃了碗碧梗粥便又睡了。
  
  “娘娘,俞公公來了。”抱琴輕輕搖了搖亭幽的手臂,實在是喚了太多聲都叫不醒這位主子,她才不得已而為之。
  
  亭幽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頭還暈乎著,“他來做什麼?”抬頭四望,周遭燃燈如晝,窗外卻是漆黑一片,亭幽才發現自己是睡倒了夜,以為又是白天了。既然醒過來了,自然也就想起了俞九兒的來意。
  
  亭幽心底一片煩躁,挪了挪腿,雙腿間還微微疼,埋怨日間定熙帝實在是太蠻力了。
  
  “皇上召娘娘呢。”抱琴回道。
  
  “什麼時辰了?”亭幽撫了撫額頭,坐起身。
  
  “亥時三刻了。”
  
  “什麼?”亭幽睜大眼睛往抱琴望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都這般夜深了,定熙帝居然還不消停。
  
  抱琴自然是不會說錯的,和弄箏兩個扶著亭幽起來,匆匆梳洗了一番,便要為她上妝。
  
  亭幽揮揮手,不耐煩地道:“都這大晚上了,誰還弄這些個。”順手從首飾盒子裡挑了三枝杏花鬧春的玉簪子讓抱琴替她斜簪了。因頭上不過隨便挽了個發髻,略顯松散,抱琴又替她插了一枚玉地牡丹吐艷花鈿。饒是這般,那剛起床,睡意未醒的慵懶怎麼也遮不住。
  
  “抹點兒蜜漬口脂就行了。”亭幽推開弄箏遞上來的桃花膏子。
  
  一切打理好後,亭幽才慢悠悠走到前堂,“讓公公久等了。”弄箏乖巧地遞了個荷包於俞九兒,俞九兒也不推辭。
  
  出了叢玉軒,亭幽聞著夜裡傳來的花香,精神總算好了些,只是雙腿摩擦著還是有些不適,一時不由想起宮裡的規矩來。
  
  都以為宮裡的貴人過的是天下最最繁花似錦的日子,其實低微者比有些人家妾室的待遇還不如。
  
  宮裡規矩最是嚴苛,半點不能越矩,像步攆這種東西只有四妃才得享用,哪怕如今她是主位一宮的修儀也不得,還得邁著雙腿去伺候。
  
  否則怎麼會人人都盯著四妃的位置看。這可真真是後宮妃位的分水嶺了,入了四妃,那才能真正算是貴人。
  
  自叢玉軒出來不久,亭幽便看見一行人悠悠往這方走來,心裡納罕,瞧著像是妃嬪,只不知怎麼這麼晚還不睡到處晃悠。
  
  等人近了,借著羊角宮燈的光,亭幽才發現是關氏姐妹。
  
  關氏姐妹自然也瞧見了亭幽,趕忙蹲身行禮,“請敬修儀安。”
  
  “起吧,你們這是打哪兒來啊?”亭幽順口寒暄了一句。
  
  小關氏囁嚅不敢言,還是大關氏直了直背,看了一眼俞九兒,說道:“妾等剛從紫瀚宮回來。”之所以這般,大概是怕亭幽聽了,因妒生恨,磋磨她姐妹二人。這種事宮裡也不是沒有,大晚上的只需讓她二人跪個小半個時辰就能折騰得人不安了。
  
  亭幽聽了這話,握著團扇的手緊了緊,心頭只覺得一股氣兒直冒。定熙帝果然好精神呢,剛享用完姐妹花,轉過來還召自己,亭幽咬著牙,恨不能將手裡的扇子撕個粉碎。
  
  這說不上什麼妒忌不妒忌,但就定熙帝的這番不尊重,便足以讓亭幽氣得吐血了。
  
  大關氏見亭幽久久不說話,也不敢出聲,只偷偷拿眼覷著她。要說換了遇到別人,兩姐妹如今正得寵,未必肯這般低聲下氣。如今除了媛容華,宮裡誰還能比得她二人的聖寵。但這位敬修儀不同,後面靠著尊大佛,就是賢妃遇上了,也只有忍讓的份兒,何況她二人。
  
  小關氏心裡卻沒想著這些,只偷偷打量這位敬修儀。自小她姐妹二人的容貌就大受人驚歎,讓她心裡對自己的容貌也極有自信,想著入宮來就算不能艷壓群芳,至少也不會輸給誰。
  
  不曾想天外果真有天,盡管心裡極不願意承認,小關氏還是得低頭對敬修儀認輸。
  
  小關氏打量著亭幽,心裡覺得她的容貌之美已不用多說,真不知那眼睛是怎麼長的,那瀲灩裡裝的不是秋波,當是那赤水河的酒水,將人的心都醉了。
  
  不過真正讓人驚歎的當是那一身的氣派,小關氏以為,即使是攝六宮事的於賢妃也沒得這樣一身氣派,不用任何裝扮和言語,便讓人臣服。
  
  她卻是不知,敬家老太君在亭幽身上費了多少心思。在敬家除了老太君,說話最有用的便當屬亭幽了,別說她的哥哥弟弟,就是她父親、母親在她跟前也是只有聽的份兒。這份特意養出來的“言出令行”,當然是一身的氣派。
  
  小關氏偷偷覷著亭幽那一身的風華,只覺她雖然氣派宏然,但依然掩不住那一股子天生的風流之媚,一言一行,盡態極妍,便是當下眼裡那抹子惆悵也美得讓人心歎,恨不能化了鐵熨斗,將她那眉間的愁意給熨平熨展了。
  
  真不知如斯美人,怎的聖寵卻一般。
  
  一時四周無話,端立半晌,俞九兒不得不假咳了一聲,說道:“娘娘,時候不早了。”
        
作者有話要說:亭幽:(叉腰,怒瞪)關氏姐妹?你怎麼說?!
定熙帝:(無奈,撫眉)據說當男主第一條件是作戰能力一夜不能少於七次。
亭幽:這同關氏姐妹什麼事兒?
定熙帝:就你這身板,能讓朕展示一夜超七次的能力嗎?
亭幽:你急著展示七次能力做什麼?
定熙帝:(臉紅)昨天有人問璫媽要男配了。
定熙帝:(內心獨白)其實朕也不想一夜其七次的,尼瑪那很費體力好不好,朕日理萬機,國務繁忙,夜夜七次,還不能吃藥作弊
璫媽:放男配。
定熙帝:別介,不就是七次嗎,九次朕都行,要不下回加上媛昭儀,朕再展示展示?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9:47

☆、第 26 章

  亭幽這才不情不願地道:“哦,那走吧。”
  
  大小關氏連忙又行了禮,目送亭幽一行人離開。
  
  待亭幽等人的影子看不見後,小關氏才挽了自己姐姐的手,一臉羨艷地道:“惟願有一天我也能有敬修儀那一身的氣派。”小關氏開始幻想起諸多嬪妃對自己畢恭畢敬行禮的模樣。
  
  大關氏又何嘗不羨慕,點了點小關氏的額頭,看了她一眼。
  
  小關氏又道:“只是不知敬修儀這般的人物為何不得聖寵啊?”
  
  大關氏被小關氏的話一帶,想起今夜自己姊妹的遭遇,沉聲道:“別管她了,你還是多用些心在皇上身上吧。”
  
  小關氏嘟嘟嘴,“我怎麼沒用心思了,那也要皇上他......”小關氏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亭幽走入紫瀚宮第二進時,不由自主地停步往西翼看了看,心裡膩味著先才關氏姐妹在此處伺候過,並不想進去。
  
  俞九兒倒是個會看眼色的人精,趕緊上前一小步道:“娘娘,請走中路,皇上在正殿等你。”
  
  正殿,那就是定熙帝的寢宮了,亭幽收回西望的目光,撫了撫被自己握得有些皺了的裙擺。
  
  俞九兒將亭幽引入正殿東次間,便乖覺地退了下去。
  
  亭幽只見定熙帝身著一身半舊竹葉綠繡芸草紋便袍,一副居家公子哥兒的閒散模樣,正手握書卷在看,恍惚間,疑似這不是西苑禁宮,反而像普通人家的居室一般。
  
  見亭幽進來,定熙帝擱下手裡書卷,盯著她瞧。亭幽這才盈盈行禮,“請皇上安。”
  
  定熙帝向她勾勾手,亭幽只得上前,被他一把摟入懷裡,禁錮在了他腿上。
  
  “皇上?”亭幽些微掙扎了一下,除了在床、上,實在是不習慣兩人這般親近,何況雖然夏夜涼爽,但體溫想接,仍覺得熱。
  
  定熙帝仿似感覺不到熱一般,反而將臉貼了過來,在亭幽的臉畔摩挲,低聲道:“你這身子夏日裡也這般沁涼,真是愛人兒。”
  
  亭幽受不得他這般輕浮的語氣,又忍不得他先才同關氏姊妹溫存過,轉而又這般調戲自己,便使力推了推定熙帝的胸膛,撐坐起來。
  
  定熙帝卻也不惱,只將她抱得更緊,環住她的左手已不安分地在她胸、口上揉搓起來,“今兒這身冰藍色倒極襯你,前兒,蘇、杭織造衙門新送了一批夏布來,朕讓人送去給你挑。”
  
  這些亭幽倒是不稀罕的,她還有許多新衣裳還沒來得及穿,何況此時此刻定熙帝忽然這般說,反而在亭幽心裡更添了刺兒,什麼新送的夏布,早就讓那位谷容華挑過一茬了。這些不過是皇帝心情好時賞給伺候他的玩物人兒的小東西。
  
  亭幽微微惱怒地握住定熙帝不安分的手,口裡謝道:“多謝皇上。”作勢就要起身行禮謝恩。
  
  定熙帝按住她的纖腰,一手撫上她脖子上戴的珍珠項鏈,“怎麼戴這麼多珍珠,瞧著倒是別致好看,只是不覺得脖子沉麼?”定熙帝勾起唇角。
  
  亭幽“啪”地打開定熙帝的手,心裡的怨氣早已堆得極高了。夏裳素來重輕薄透氣,誰還將個脖子裹得嚴嚴實實的,亭幽脖頸間的青紫痕跡掩也掩不住,只得裡三層外三層地將自己的珍珠鏈子不論長短都戴了上去,這才堪堪遮住了痕跡。
  
  定熙帝愣了愣,不想亭幽的脾氣大至如此,旋即像想到什麼似的,又笑了笑,替她解起珍珠鏈子來,一層層揭開,果不其然看見她頸側、鎖骨處的露骨痕跡。
  
  “今兒下午是朕太放縱了。”定熙帝親了親亭幽的小嘴兒。
  
  這生怨的一方通常並不會因對方的好脾氣而減少怒氣,反而只會助添她的膽氣。只亭幽還來不及再發氣,就聽得定熙帝在自己耳根道:“弄疼了吧,讓朕瞧瞧。”說罷手就探入了亭幽的衣襟往下,揉到那敏、感處。
  
  “噯,噯......”亭幽低聲呼道,直往後退。
  
  定熙帝也不攔她,讓她退下他的腿,靠在引枕上,這當下卻是扒開了亭幽的褻、褲。
  
  亭幽心裡一緊,但她那小力氣哪裡是定熙帝的對手,被他掰開腿瞧著,又羞又氣,好在不過瞬間,他就放開了手,亭幽趕緊並攏腿,坐直身子。
  
  定熙帝皺了皺眉,“還有些紅腫,朕替你再上次藥。”
  
  亭幽攏了攏頭發,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怒氣,道:“不用,歇幾日便好了。”
  
  定熙帝卻勾起唇角,將她再度攬入懷裡,揉上她胸、口那兩團軟、肉,“如何有得你歇。只是這宮裡也就你這般嬌氣,讓朕盡不得興。”
  
  “臣妾自比不上皇上的龍馬精神,只是先才兩位關美人都沒伺候得皇上盡興麼?”亭幽不無諷刺地道,不盡興,她看他是太盡興,當心成了藥渣子。
  
  藥渣子這典故還是亭幽偶然偷偷從教導她伺候人的嬤嬤處聽來的。飯後茶余,人總免不了聊些八卦事兒,從樓裡出來的嬤嬤最愛說的就是那些世家貴族屋裡的污糟事兒,想說那些人並不比她們這等青樓混吃的人干淨多少。
  
  皇宮大內的秘聞就更是傳得玄乎其玄了。說那前朝皇帝好、色,後宮佳麗三千哪裡寵幸得完,有那深閨寂寞的妃嬪,容顏憔悴,任太醫用什麼精貴藥都醫不好。卻有一日,有人帶了個假太監入宮,稱這是人藥。
  
  果不其然不過幾日,那些妃嬪便滋了肌膚,潤了紅顏,只那做人藥的假太監卻一日瘦過一日,不幾日就成了個藥渣子。
  
  定熙帝見亭幽臉色不虞,不僅沒生氣,反而湊近她,在她身上又是聞又是嗅。
  
  “皇上這是做什麼?”亭幽不解。
  
  定熙帝卻道:“朕說愛妃今日身上怎麼一股子怪味兒,不曾想原來是醋味兒。”
  
  亭幽臉一紅,她可不是什麼吃醋,只是受不得定熙帝這般輕怠而已,轉了轉眼珠子便道:“臣妾才不是吃味兒呢,臣妾是關心皇上的身子。”言外之意自然不用多說。
  
  定熙帝咬上亭幽的唇,吃吃笑道:“朕的龍馬精神可沒捨得給她們,都留著給你吶。”
  
  亭幽身子一僵,旋即又被定熙帝搓得柔軟如棉,定熙帝看她嬌顏酡紅,流波似酒,腰軟如柳,渾若無骨,心裡只覺今晚被關氏姐妹惹來的煩躁都退得一干二淨了。
  
  這卻說是定熙帝自覺憐惜亭幽。知她經下午一鬧,晚上侍寢定是不能了,偏他下午被亭幽撩撥得狠了,雖然也解了一絲饑渴,但那更仿佛飲鴆止渴,只讓人心裡越發念想,身體燥熱難解,想起姐妹花的香艷來,是以翻了關氏姐妹的牌子。
  
  誰知晚上任那姐妹花怎麼伺候,都不如意,心裡越加煩躁,只得遣退。
  
  偏夏熱難耐,坐臥不寧,只得又召了亭幽來。
  
  亭幽不曾想定熙帝會將這等私密事講出來,雖不想承認,但她的身子卻柔軟了不少。定熙帝見她溫順,便褪了她的衣衫,卸了肚兜,唯留下一抹什麼也擋不住的霧轂薄衫來。
  
  亭幽被定熙帝扶而跪坐,聽憑他含住那紅、櫻,身、下一陣陣熱流,經他手指一刺,只覺火辣辣地疼,眼角不自覺就滴了淚珠兒。
  
  亭幽感到定熙帝暖暖的唇吻上自己的眼角,手指也退了出去,這才好受了些。只他唇上越發用力,兩手也賣力起來,將她那兩團、肉兒揉、捏、搓、按得紅紫不堪,腿間那火、熱也盡在她腿根兒搓弄,引得她全身發軟,只圈著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蹭,想減輕些痛楚。
  
  不曾想這越發助了定熙帝的興,兩個人都耐不住地低喘,定熙帝更是一掌拍在她臀上,將舌頭送入她嘴裡吮吸,攪了她舌頭亂吮,亭幽推不得也拒不得,心跳都亂了。
  
  “你這妒婦,容不得他人得了朕的精神,自己又鎖著不讓朕好受,自己還這般放、浪賣力作甚?”定熙帝在亭幽耳邊咬牙切齒。
  
  幾掌下來,亭幽又疼又喘,滿臉都是委屈,眼裡含著淚花,她都這般難受了,他居然還這般輕、薄她。
  
  定熙帝又在她腿根兒蹭了蹭,亭幽只覺得潮熱難耐,一股子熱流傾瀉而出,渾身難以自主地顫抖起來。
  
  這般末了,定熙帝才放開她的唇,細細咬了幾下,將她抱起去淨室泡了泡熱水,清理干淨,上了藥,這才又將她抱上、床。
  
  亭幽昏昏沉沉任他施為,到了床、上,只背對著定熙帝蜷曲而睡。他卻還不肯罷休地緊貼上她,霸道地握住她胸、前兩團,“等日後愛妃生了孩子,這兩團還不知怎生愛人呢。”
  
  定熙帝又捏又抓實在讓人亭幽難受,但她感到身後的熾熱,也知定熙帝欲、望難舒,不敢惹火他,低聲喚了句,“疼。”
  
  “朕比你還疼吶。”定熙帝咬住她耳垂,狠狠吮了下,但手也放了開來,往她下、身揉去。
  
  亭幽瑟瑟地縮了縮身子,聽得定熙帝道:“你每晚要是能梅開二度,朕便是封你做皇後也使得。”
  
  亭幽聽了皇後二字倒無什麼驚訝,知道在床、上男女間說的甜蜜話並做不得主,便是金口玉牙的皇帝說的話也不算數。
  
  定熙帝仿佛談興頗濃,又道:“朕在你這兒就第一次盡了回興,你那會兒年幼還承受得住,怎麼越大越嬌氣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19:57

☆、第 27 章

  亭幽想起第一次就來氣兒,他自然盡興了,可苦的卻是她,疼了不知多少天。然又想起今日這般,全是他自作自受,又覺得解氣。
  
  這般聽著定熙帝抱怨,又被他揉得舒坦,亭幽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次日早晨,亭幽是被定熙帝報復性的揉搓給弄醒的,胸、口兩團雪、白被生生揉得不像樣子了。
  
  亭幽費力睜開眼,擁被而起,撅起嘴不滿地喚了聲,“皇上!”
  
  只見得定熙帝此時早穿好了朝服,側坐在床盼看著她,“怎麼,朕這大清早的就得去上朝,你倒是睡得香?”
  
  亭幽低了低頭,這倒真是自己錯了,忙忙地想起床,因察覺自己還身無寸縷而作罷。好在定熙帝沒難為她,為她取了件干淨小衣來。雖說這也遮不住什麼,但總好過赤、身、露、體的。
  
  亭幽穿上衣衫,這才掀開被子出來,起身伺候定熙帝。
  
  周遭並不見伺候的太監,亭幽見一旁高幾上的托盤裡擺著定熙帝平時佩戴的玉佩及香囊,便取了來替他系上。
  
  隨後又伺候他戴上了冕旒,因今日是五日一次的大朝會,定熙帝著的是正式的明黃色九龍朝服,皇皇帝威壓人而下,一臉冷硬嚴肅。
  
  因是亭幽被定熙帝一把抓在tun上時,也不敢吭聲。
  
  “早晨朕瞧著你的紅腫已經退了,你再去睡會兒,等朕下了朝再來收拾你,嗯?”一臉冷硬,卻說著這樣下、流入骨的話,讓亭幽都為他汗顏。
  
  說罷,定熙帝又在亭幽身上摸了好幾把這才松了手而去。
  
  定熙帝一走,亭幽就喘著氣跌坐在床上,她如何肯聽定熙帝那話,真是等他下了朝還不知鬧成什麼樣兒,傳出去又是一樁事兒。
  
  亭幽喚了外間的宮女進來伺候,去了西翼梳洗,早早地離了紫瀚宮。又打疊起精神去了綠漪殿敬太後處伺候。
  
  一大群嬪妃不冷不熱地說了會兒話,便見到定熙帝走了進來。
  
  亭幽並不敢怎麼看定熙帝,但偷覷時只覺他臉色正常,同敬太後說話也如平日般聊些家常。
  
  昭妃帶著禾嘉來,定熙帝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同她溫和地說了會兒話,問了她可讀書沒,禾嘉便當著眾人背了首古詩,得了定熙帝一笑,還賞了一部古詩集全,並文房四寶。
  
  亭幽想來定熙帝的心情必然是極好的,也許邊關來了值得高興的消息。
  
  定熙帝小坐了片刻便起身離開,嬪妃也開始三三兩兩告退,亭幽伺候著敬太後念了會兒書給她聽,自回了叢玉軒。
  
  當晚亭幽自用了晚飯,在叢玉軒附近走了走,消了消食,至快交亥時時,俞九兒才姍姍而來傳了旨。
  
  亭幽剛沐浴完,正准備睡覺,這又是一番折騰,心下埋怨定熙帝心血來潮,既要招人侍寢,怎的不如往日般晚膳後就傳旨讓人准備著。
  
  亭幽進到紫瀚殿東廂時,見定熙帝端坐榻上,垂眸沉思,手指在紫檀嵌螺鈿彎腿小幾上無意識地敲著,周遭伺候的宮人大氣兒都不敢喘地立著。這頓時就讓亭幽感到了壓力,那一下一下的敲擊聲仿佛是敲在她心上一般,讓人心驚膽寒。
  
  “請皇上安。”亭幽穩住自己的心神道。
  
  定熙帝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忽地睜開雙眼,亭幽被那眼睛射出的光驚了心神,手在背後握緊了自己的衣擺。
  
  定熙帝抬了抬手,伺候的宮人便斂聲屏氣地退了下去。
  
  亭幽靜立一旁,也不敢出聲兒,略微有些心虛,卻又覺得定熙帝這般還不至於就因為早晨自己沒等他便發火,想來是有其他的事兒不順,她可不想上前去觸霉頭。
  
  定熙帝也不看亭幽一眼,起身徑直往床畔走去,道:“安置吧。”
  
  亭幽應了聲兒,見定熙帝立在床畔伸手等他,便上前為他除了外袍,聞著他身上傳來一股子清香,知他是沐浴過了。
  
  脫了外裳,定熙帝自往床上躺去,亭幽則小心替他放下簾子,自己走到衣架旁,將定熙帝的衣袍掛好,又磨磨蹭蹭將外裳褪了,心裡猜度著定熙帝是為何事不快。這一年風調雨順,不見災情,四處報的都是祥瑞,朝堂上的紛爭時時刻刻都在,也不見定熙帝如今晚這般陰沉,想來唯一可能便是嶺北的戰事膠著,讓他心憂。
  
  這回可是簡派了當朝大學士,內閣大臣胡友祥監軍,若是得勝回朝,這位定熙帝眼裡的大紅人想必又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問鼎首輔的位置了。
  
  亭幽心裡正猜著,忽覺得耳畔一股熱氣襲來,一轉頭就見定熙帝一臉陰沉地正站在自己身後。
  
  亭幽打腳底升起一股涼氣來,聽得定熙帝道:“怎麼,有膽子不聽朕的吩咐,這會兒倒磨磨蹭蹭起來?”
  
  亭幽愣了愣,原來今早晨的事兒還是要算帳的。
  
  “既然脫不掉,還不如撕了算了。”亭幽只聽得定熙帝涼涼的聲音,便見他伸出手來,“呲呲”幾聲,渾身上下便只剩了一條粉羅撒腳褲。
  
  亭幽被定熙帝混不吝的野蠻給嚇得有些哆嗦,雙手抱在胸口,一動也不敢動。倒是定熙帝大約也察覺了自己的過激行為,往後退了退,轉身去了床邊坐下,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尤物來。
  
  亭幽又嚇又羞,好容易見定熙帝勾了勾唇角,向她勾了勾指頭。雖然這笑容薄得幾乎不可察,但也算是種安慰。
  
  亭幽不敢磨蹭,雙手交叉抱胸,輕輕走了過去。
  
  定熙帝將她攬在膝上,一手就拿開了她抱胸的雙手,禁錮在身後,另一只手輕輕地揉上那雪、白上的粉、尖,力道似有若無,勾得人心顫顫的,將亭幽那身子裡的熱流又給激了出來,她不自在地動了動,渾身很快就泛出了粉紅。
  
  定熙帝手勁兒越發大起來,跟揉面團兒似的再不顧惜,抵著亭幽粉嫩的唇瓣道:“你先才磨磨蹭蹭想讓朕等多久,再等三年?”
  
  亭幽早被定熙帝揉搓得神魂失了一半,明眸半閉,顫抖著蝶翅般的睫毛,嘴裡“噯,噯”地呻、吟,聽得定熙帝的話,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居然在提那麼早以前的事兒。
  
  “皇上不是——不知道,是臣妾的,曾祖母,去——了,臣妾,臣妾回鄉為老——祖宗守孝呢——”亭幽一句話不知斷了多少截才半喘著說清楚。
  
  “你跟你那曾祖母當朕傻瓜呢?”定熙帝一口咬在亭幽的粉、尖上。
        
作者有話要說:定熙帝:(低頭喝著悶酒)你說這都是什麼親媽吶,讓朕一等就是三年。
龍軒帝:我老婆這會兒還在現代,等著親媽開恩啥時候讓我朕穿過去呢。
寧墨:三年,我一等就是八年,這會兒濃濃還在昏迷呢。
楚律:我老婆還當了別人呢老婆好幾年呢。
韓琛:我老婆還換人了呢。
眾:要再寫個仙俠文,估計不等個萬兒八千年的男主肯定娶不到老婆。
定熙帝:(笑)這麼說我這三年還是最輕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0:06

☆、第 28 章

  亭幽“啊——”地一聲尖叫出來,卻不是為那粉、尖上的痛楚,而是定熙帝將那手指喂進了她的下、身。
  
  亭幽扭曲著身體,鼻尖直冒汗,身體不由自主地扭動,心裡卻拔涼拔涼的,看來定熙帝在敬家也不是沒有眼線的。
  
  “真當你奇貨可居呢?”定熙帝俯身將亭幽壓在身下,又探入一指。
  
  亭幽此刻辨也辨不出,一出聲兒,便是碎碎地呻、吟,只攀住定熙帝的肩頭不放,纖腰往他身上蹭去。
  
  定熙帝快速扒了彼此的褲子,緩緩沒入。
  
  亭幽只覺得滿得不能再滿,倒抽著涼氣兒,縮了縮身子,惹來定熙帝一陣悶哼。
  
  定熙帝兩手拍了拍亭幽的tun,往兩旁使力捏了捏,“松開,朕還沒進去呢。”
  
  亭幽那聽得這個,只顧收縮著往外排除異物,逼得定熙帝憐惜不了,一使力,直接撕開了自己的道路。
  
  亭幽被定熙帝的蠻力弄得疼痛不已,好在他沒有繼續,只遞了唇舌上來,含住她的嘴一陣猛吮,分開時,拉出長長一道晶瑩的線來。
  
  再然後定熙帝像拼了命奔跑的野獸一般馳騁起來,任亭幽怎麼求饒也不管用。
  
  好容易定熙帝退了出去,又將亭幽翻了個身,逼她跪在床上,雙手撐著圍欄,一雙乳、兒在他手裡隨著他的舉動而猛烈晃悠。
  
  “朕最愛你這姿勢,這樣朕才玩得高興。”定熙帝大力捏了捏亭幽的豐、團兒,在她耳畔道:“你這身子□得真好,渾若無骨,朕怎麼揉弄都行,可不叫朕愛死了,當真是奇貨可居。”
  
  哪怕亭幽的神智再不清醒,也聽得出定熙帝話裡的諷刺,偏奈何不得,迷迷糊糊地求饒,又被他送上一輪抽搐。
  
  這般蹂躪,大約有小半個時辰了,還不見定熙帝有絲毫後繼無力之感,亭幽已覺得那私、處開始火辣辣地疼起來,求饒道:“要壞了,要壞了。”
  
  定熙帝則在後吃吃笑道:“壞了才好,省得朕成日惦記。”
  
  亭幽此時又被定熙帝擺成了跪姿,只能費力地扭頭看他,實在是疼得緊了,兩眼淚汪汪地求饒:“皇上便饒了臣妾吧,臣妾再不敢了。”
  
  這一次簡直堪比平日的兩回了。
  
  定熙帝見她眼睛水汪汪的,眼間眉梢都是媚色,臉蛋兒紅彤彤的,小嘴微張,隨著他的俯沖一閉一合,滿是委屈,當真是可憐,仿佛那小小波斯犬般惹人憐愛,心下這才軟了。
  
  “你倒是說上兩聲好聽的,朕看能不能饒了你。”
  
  亭幽咬咬唇,“求求你。”
  
  定熙帝搖搖頭,力度不減。
  
  亭幽少不得想著各種求饒的話,一時忽然想到當初教導嬤嬤說的那些言語,她當初聽了只覺得好生滑稽,哪有人能說出那等不知羞恥的話,如今才知道,這一事上,真真是沒有最羞恥,只有更羞恥的。
  
  “好哥哥,你饒了奴吧。”此刻說來也不覺別扭羞愧了,只盼著定熙帝能快點兒出來。
  
  定熙帝聽了渾身抖了抖,果真饒了她,退了出來,將她翻過身,又壓上去,這般躺著總算比跪著省力了。
  
  定熙帝壓根兒沒想到亭幽能冒出這種話,當是白撿了樂子,揉著她的tun道:“當真是朕的小愛奴,只可惜是不是搞錯了輩分,嗯?”
  
  定熙帝一個猛力俯沖,激得亭幽又是一串兒尖叫,心裡只暗罵定熙帝不知羞,但形勢不饒人,只得低頭求饒,“好叔叔,求你饒了侄女兒罷。”
  
  這回只喚來自己“噯噯”大叫,定熙帝猛地掐住她的腰,猛chong了好一會兒,一股熱流噴洩而出,亭幽總算是熬過了這一遭。
  
  “乖侄女兒,怎的這般不知羞,爬上了叔叔的床?”末了定熙帝還不肯放過她,在裡面又研墨了陣子,逗著亭幽取樂。
  
  亭幽被定熙帝氣得牙齒打哆嗦,使出吃奶的力氣推了推他,眼裡閃著淚。
  
  定熙帝見狀,吃了她的淚珠兒,拍著她的背哄道:“好寶貝兒,這就氣著了?”
  
  亭幽實在被他氣得無力,也知道定熙帝的惡趣味,索性埋頭睡覺不理他,迷迷糊糊昏睡了過去。
  
  定熙帝抱著她下床清洗,上藥時才發現今晚是過了些,那兒已經紅得透亮了,只怕再磨一磨就得破出血來了。
  
  手指觸上去,哪怕是昏睡,亭幽都疼得皺眉頭,蜷縮著腿,不肯再打開。
  
  一宿無話,大清早定熙帝起床那麼大動靜兒都沒弄醒亭幽,他又掰開她的腿瞧了瞧,上了藥,腫像是退了些,只是那薔薇粉的花瓣依然顫巍巍不堪一碰,定熙帝又瞧見亭幽一身的青紫,頸畔、鎖骨、胸上無處不見肆掠的痕跡,tun上的痕跡就更是觸目驚心,心下也自覺昨晚是過了些。
  
  定熙帝俯身在亭幽唇上輕啄了一口,又為她上了藥,這才忙去了。
  
  這一忙至午膳時才得了些微空閒,本想就在書房傳膳,小憩片刻,忽而又想到亭幽,也不知如何了,便起身回了寢殿。
  
  一進殿,就有宮人上來回話,“敬修儀還未起身。”
  
  定熙帝聽了挑挑眉,心道這丫頭也太能睡了。他進了東廂掀開簾子,果然見亭幽還睡得美滋滋的,伏著身子,夏日的薄被被她褪在了腰間,露出一截秀山微嶺的曲線來,定熙帝的手指不由順著那隆起的曲線,滑入她tun間的深凹。
  
  這一番動作,也不過見亭幽皺了皺眉,扭了扭翻個身又繼續好夢沉酣。
  
  定熙帝瞧著時間也不早了,昨晚一陣折騰,她早飯也沒吃,便在這邊傳了午膳。
  
  亭幽夢裡正魂悠悠歸了永安,躺在永安的山水間,只覺得青草拂在自己的鼻尖、耳畔,癢酥酥讓人發笑。
  
  這一笑不打緊,忽地就醒了,便見定熙帝正拿了自己一縷頭發在自己臉上劃著,亭幽如今是見了他就有些怕,趕緊著拉了被子撐坐起來,她見定熙帝早已收拾妥帖,便道:“皇上這是下朝了?”雖說大朝是五日一回,但平日都是有聽政的。
  
  只見得定熙帝勾勾唇角,“什麼下朝,這都傳午膳了。”
  
  亭幽一聽,心裡一驚,自己也不知怎麼的居然睡過了頭,想到這兒,就忙慌慌掀開被子要起床,這腳尖才剛觸地,就覺得腿根兒處一疼,不自覺皺了眉頭。
  
  定熙帝將她肩頭一按,又扶她躺了回去,“有些傷著了,朕今日早晨又替你上了回藥,養幾日便好了。”
  
  亭幽見定熙帝一臉嚴肅地說著這些話,自己倒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根子,這便是差距。
  
  定熙帝一邊說著,一邊取了亭幽的衣裳來,瞥見她肩頭、手臂都是青青紫紫,便不由自主地為她裹了肚、兜,又伺候她穿了小衣。
  
  這番由皇帝親自伺候穿衣,可真正是定熙朝的頭一人,亭幽本想謙脫的,但轉念一想,不享受白不享受,昨日他那般蠻橫,今日補償也是該的,她就是再低聲下氣,定熙帝想發火還不是照常折騰她,一思及此,亭幽也就心安理得了。
  
  末了,定熙帝取了裙子來與亭幽,她抿嘴一笑,果然是個不會伺候人的,“皇上,要先穿褲子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0:19

☆、第 29 章

  “這會兒就別穿了,仔細磨得你疼。”定熙帝哄道。
  
  亭幽被定熙帝一句話給弄得面紅耳赤,也不敢吭聲兒,只瞪了他一眼,這都是誰做的孽啊。
  
  待亭幽好歹是遮住了渾身的痕跡,定熙帝這才喚了宮人來伺候她梳洗。亭幽起身去了西翼,再回來時,本想告退,卻見定熙帝在西次間向她招招手。
  
  “用了午飯再回去歇吧。”
  
  亭幽看了看桌上布好的菜,胃裡一陣疼,還真是餓得荒了,便謝了恩坐了下來。用飯時,兩人也不說話,亭幽雖然餓,但紫瀚宮的飯菜真是乏味得緊,一時可憐起定熙帝來,貴為皇帝也有不盡人意的地方,論起吃來,還不如小老百姓豐富多彩,有滋有味兒。
  
  亭幽用了小半碗便擱下了,定熙帝倒是面不改色用了三碗,胃口不錯,對飯菜還真是不挑剔,怎麼到了人身上,他就挑剔個沒完沒了的。
  
  至定熙帝用了飯,以茶漱了口,亭幽這才站起身要告退。
  
  才張嘴,就被定熙帝揮手阻了,攬了她的腰去了東次間坐下。
  
  亭幽坐在定熙帝腿上,聽得他在自己耳畔道:“這幾日你怕是伺候不了朕了。”
  
  亭幽低著頭不言語,等著他的下一句。
  
  果不其然定熙帝咬著她耳垂道:“這小妒婦既不許朕的精神給了別人,自己又伺候不了朕,你說過幾日該怎麼補償朕?”
  
  亭幽被定熙帝這番親暱給弄得渾身不自在,想著這人還真是無情,惹到他時,作死地折騰你,好了後,又同你狎暱弄情。
  
  定熙帝見亭幽愣神不答話,使力在她胸口擠了一把,惹得亭幽哼唧道:“還疼著呢。”
  
  “疼,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定熙帝冷笑了聲。
  
  亭幽如何再敢違逆這位爺,只嬌聲地述著委屈,“什麼補償,臣妾這般,還不是皇上弄的。”
  
  定熙帝見她亭幽粉頰生春,美目含嗔,嬌嘟粉唇,端地是讓人心熱,仍不住將手探入她衣襟往下,啄著她的唇道:“這還不都是你招惹的。”
  
  定熙帝惡意地彈了彈亭幽那蜜處的珠子,“你說什麼樣的侄女兒,見了叔叔連褻褲也不穿的?”
  
  亭幽被定熙帝一番話羞得欲死,可想著自己越是這般,定熙帝定然越是得意,少不得得回擊回擊,便忍著疼在定熙帝耳畔咬道:“好叔叔,你說什麼樣的叔叔會手往侄女兒衣襟裡鑽?”
  
  定熙帝聽了一陣獰笑,將亭幽翻身壓在地下,鼻尖兒對著鼻尖兒道:“好的很,你這是恨朕昨兒個沒弄死你是不是?”
  
  亭幽這才怕了,咬了咬唇不答話。
  
  半晌定熙帝才起身讓了她坐起來,亭幽吊著的心這才放下了,剛才那硬燙的灼熱讓她都以為自己這次是死定了。
  
  這番後亭幽再不敢耽誤,起身行禮告退。
  
  定熙帝揮了揮手,像是有些不耐地道:“去吧,去吧。”
  
  待亭幽剛走到門邊兒,又聽得他說:“讓朕的步攆送了你回去。”
  
  這可使不得,本就是大中午才從紫瀚宮離開,這又大搖大擺用了皇帝的步攆,這不是明擺著給後宮豎個靶子麼,亭幽自認為自己是低調一派的人,便辭了定熙帝的話。
  
  “少跟朕這兒假撇清,你這入宮,敬家和你打的什麼主意,咱們都知道,怎麼區區步攆都不敢用?”
  
  亭幽脊背一僵。
  
  背後定熙帝已經走了上來,握住她的雙肩。亭幽聽得定熙帝道:“也或者是朕誤會了愛妃,一個修儀就讓愛妃心滿意足了?”
  
  自然是不滿足的,亭幽現在就對卑躬屈膝感到厭倦了。
  
  “只要你伺候得好,朕怎麼也不會薄待自家親戚的,你說是不是,阿幽?”
  
  亭幽只覺得定熙帝那聲兒“阿幽”是從地獄裡發出來的聲音,忍不住一個冷顫。
  
  “去吧,朕讓王九福送你。”
  
  得,除了帝攆,這又加上個御用總管大太監,亭幽只覺得頭疼欲裂。
  
  亭幽回宮不多時,定熙帝那邊的賞賜就流水似地進了叢玉軒,其中最惹眼的便是一盆三尺來高的珊瑚樹,上面綴滿了各種寶石,惹得抱琴和弄箏都抿嘴朝她笑。
  
  亭幽自己卻不怎麼笑得出,思及定熙帝的態度,這些不過都是玩物罷了。
  
  接下來兩日,亭幽自在養了養,這才恢復了些精神,哪知小日子又來了,雖然不怎麼折騰,但也讓人好過不了,況她小日子素來長,這番一個月就耗去了十來日。
  
  說來也怪,這十來日定熙帝都未曾召人侍寢,以前雖然也有過,但亭幽還是忍不住猜想,定熙帝那日說的話難道是當真的?為著她不能侍寢才耗了這般久?
  
  如果這是真的,倒比那什麼珊瑚樹讓人舒心多了。
  
  午睡醒來,亭幽讓弄箏准備了清荷露和幾碟干果、糕點,去了鴻池畔的百年樹下歇涼,她尤其愛那亭子,亭名“問幽”。
  
  此處也稱得上是西苑最幽靜、清涼之處了。三面參天大樹環繞,另一面時有湖面涼風吹來,亭幽看著湖面止不住幻想,這還是在永安的山水裡,前面樹葉裡看不真切的湖便是永安的那片湖。
  
  “怎的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
  
  亭幽手裡的酒杯被人抽走,她回頭一看,不是定熙帝卻是誰。
  
  “才不是喝悶酒,這是一池風荷酌酒,不知多愜意哩。”亭幽站起身行禮,有些歪斜,被定熙帝一把扶住。
  
  定熙帝將手裡的酒杯一舉,仰頭而盡,清荷露甜而味清,但終究是少了些酒滋味,他並不喜愛。
  
  亭幽見定熙帝轉身拿起酒壺搖了搖,又低頭在她唇畔嗅了嗅,聽得他道:“喝了不少啊?”
  
  亭幽還來不及回答,就被定熙帝捧起臉,吮起唇舌來,清荷露這般嘗起來,還有些滋味。亭幽憑空毫無著力之處,只得墊腳環住定熙帝的脖子。
  
  “這十多天想朕了沒?”定熙帝在亭幽換氣的間歇問道。
  
  亭幽哪裡顧得上聽這些,身體裡火燒似的,每回小日子一過,就是她最難挨的時候,這當口定熙帝自己送上門,她就只能迷迷糊糊順從本能了。
  
  亭幽閉著眼,有些艱難地尋著定熙帝的唇舌,想要更多,卻不知該怎麼表達,只能期期艾艾地在他唇畔輕輕啄著,像個乞食的小貓似的。
  
  她耳畔響起定熙帝的輕笑,“看來是想了。”
  
  “莫急莫急,我的心肝兒。”定熙帝輕哄道。
  
  亭幽心想,急,我才不急哩,這般討好不就是為了晚上的福利麼。只是有人卻不知道多猴急。
  
  亭幽感到自己的衣衫從肩膀滑落,急急地一推定熙帝,卻被他一把環在腰上,從兩人的空隙裡探手進去揉起她胸前的軟、肉來。
  
  定熙帝的牙齒也沒歇著,叼著亭幽肚兜的鏈子就開始撕咬,扯得她疼得出聲。
  
  見得亭幽白皙的肌膚上勒出了一道紅痕,定熙帝這才松手,將亭幽往後一推靠在亭柱上。亭幽著急地看著定熙帝隔著布料咬上自己胸、口,片刻就濡、濕了,他則騰出雙手解開她脖子上的鏈子,一把抓開粉白的肚、兜,貪婪地含上粉、尖。
  
  亭幽扭身想要躲開,“皇上,這,這在外面呢。”
  
  亭幽聽得定熙帝低笑,“就是要在外面呢,朕這是來討債的。”
  
  一聽這話亭幽就知道自己今兒是躲不掉了,只沒想到他無恥成這般。
  
  除了肚兜,定熙帝手便空了出來,一手揉上亭幽的腰肢,一手下探入裙子,褪了她的褻褲,探指而入。
  
  待得潤、濕得差不多了,便抬起亭幽的一條腿,急急地擠了進去,惹得她皺眉悶哼。
  
  亭幽被撞得生疼,心裡又擔心被人看見,為了不出聲兒,嘴唇都咬得破了,也只得受著,只盼望這回定熙帝能快些,所以自己收了收花、道。
  
  這一收,卻被定熙帝一把掐住tun,見得他抬起埋在她胸口的頭,抵著她的唇笑道:“怎麼,這麼快就想騙了朕的寶貝去?”
  
  亭幽的唇舌被定熙帝占據,躲也躲不過,心下暗啐,什麼破寶貝。
  
  下面定熙帝仿佛受到了刺激,越chong越猛,亭幽受不得地哀叫,怎麼求饒也不管用,狠了狠心,亭幽只聽得自己媚笑道:“好叔叔,你倒是再快些啊。”
  
  亭幽含住定熙帝耳垂,吮、吸著,低喘著。
  
  “閉嘴。”定熙帝咬著牙,猙獰地吼道。喘息重了許多,力道也重了許多,一手將亭幽的腿又抬高了些,“瞧著朕怎麼收拾你。”
  
  亭幽被定熙帝收拾得渾身無力,他放下她的腿時,她根本就站立不穩,渾身還打著顫,只能偎著定熙帝。
  
  但,收獲還是有的,總算是縮短了些時間。
  
  定熙帝大約也在懊惱,抱了亭幽坐下,順手拿她腿上掛著的褻褲擦了擦橫流的汁水,“這回不算,你為了哄著朕饒了你,這小嘴可什麼話都敢說啊,嗯?”定熙帝掐住亭幽的下巴。
  
  亭幽假裝沒聽見,扭了扭下巴,躲不過,便嗔道:“別啊,人家待會兒還要穿的。”
  
  定熙帝“哼”了聲,“穿什麼,這會兒沒藥,待會兒回叢玉軒朕替你上了藥再換干淨的。”
  
  亭幽也不敢多說什麼,俯身拾起肚、兜穿上,定熙帝自發地為她系了鏈子,“下回別用這種金鏈子了,就用那種帶子的。”
  
  亭幽知道他是嫌棄嘴巴咬不開,點了點頭,大約是這種乖順又合了定熙帝的眼,他再沒橫眉冷目,抱著亭幽揉搓了會兒,又喂了她幾口清荷露。
  
  這難得片刻的親暱,定熙帝又和顏悅色,還頗為溫存,讓亭幽心生留戀,環住定熙帝的腰,也不說話,在他胸口微微蹭著。
  
  時光靜好,偏有那不識趣的要惹人不待見。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0:28

☆、第 30 章

  亭幽聽得樹外有人聲,隨後便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道:“皇上,臣妾谷氏求見。”
  
  亭幽抬頭瞧了瞧定熙帝,見他面無表情,只拍了拍自己的背,便聽得他道:“進來吧。”
  
  亭幽急忙從定熙帝懷裡起身,坐到一邊的石凳上。
  
  一襲鵝黃衣裙的谷容華翩翩而來,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綠樹襯著她身上的鵝黃,別外顯出她的嬌嫩來。
  
  谷心玉提裙而上前,對著定熙帝溫柔地笑了笑,“請皇上安。”說罷也不見叫起,自個兒就起了身,又笑道:“皇上和修儀姐姐果真會享福,怎麼就找到了這麼個清幽的地方。”
  
  自己的天地仿佛被外敵入侵般,亭幽轉眼就怨上了定熙帝,如果不是他來,谷氏只怕也不會來這片天地。
  
  “你怎麼來了?”定熙帝出聲問道。
  
  谷心玉妙眸一轉,嬌滴滴地道:“臣妾是特地來尋皇上的。”
  
  亭幽暗自為谷心玉喝彩,這番大膽的承認倒比遮遮掩掩高明多了,難怪定熙帝那麼多新人裡最寵她。
  
  亭幽看了一眼定熙帝,果見他笑了笑,“怎麼了?”
  
  谷心玉嬌嗔道:“上回皇上說臣妾做的山藥糕好吃,臣妾做了許多日,都不見皇上再來看臣妾。”
  
  谷心玉完全是有別於亭幽的風格的一個人,亭幽自認自己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偏谷心玉說來,不見絲毫做作,只覺得嬌憨無比。
  
  “哦,今日你來是特地讓朕嘗你做的山藥糕的麼?”
  
  谷心玉從食盒裡取出一疊上面澆著糖汁的雪白山藥糕來,甜白瓷葵瓣式碟子周遭整齊擺著幾片薄荷綠葉,這兩色襯了那山藥糕,真讓人口舌生津。
  
  谷心玉拿銀勺子挖了一勺,下面用小碟子接著,喂到定熙帝口邊,定熙帝吃了,兩個人旁若無人地眉來眼去起來,讓亭幽只覺刺眼。
  
  “這山藥糕確實不錯,生津止渴,敬修儀也嘗嘗。”定熙帝看了看亭幽。
  
  谷心玉又拿出一個小碟子,盛了兩塊給亭幽,亭幽也不拒絕,低頭細細品嘗起來,甜而不膩,山藥糕糯而有汁,還有股子薄荷的清香,這份兒手藝,確實值得定熙帝誇贊。
  
  亭幽細細地用完兩塊山藥糕,再抬頭時,一碟子山藥糕都被定熙帝吃了去,想來他是極愛的。
  
  “好了,朕過幾日就去看你。”定熙帝拍拍谷心玉的手。
  
  谷心玉也知趣地知道這是逐客了,起身收拾起盤碟來,眼裡含情脈脈地看著定熙帝,嘴裡道:“玉兒恭候皇上。”
  
  待谷心玉走出兩人的視線後,定熙帝才轉過頭細細看著亭幽,也不說話。
  
  亭幽被定熙帝看得發麻,卻強撐著臉。
  
  定熙帝一把將她撈過去,摟在懷裡,點了點她的唇道:“都掛得起油壺了。你同她計較什麼,她又影響不了你。”
  
  亭幽這才知道自己的情緒原來還是沒有掩飾好,但定熙帝的話又讓人疑惑。怎麼就影響不了了,是影響不了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谷心玉看起來還真是沒什麼影響。
  
  亭幽真是有些受不了定熙帝寵人的方式。厭惡你時,多看你一眼都嫌礙眼,這會兒有興趣了,便是專房獨寵,各種賞賜不絕,哪怕是不為這些身外物所動之人,也難免會被那些貴重物件背後的“心意”所惑。
  
  只是這寵愛,亭幽怎麼享用就怎麼覺得心裡難安,那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似的,就等著什麼時候一擊落地,摔個殘碎。
  
  這種不安已經深入了亭幽的夢裡,夜半忽然就驚醒了,也不知是做了個什麼噩夢,只是醒時一丁點兒也記不住了,唯一記住的只有那心悸的感覺。
  
  亭幽探手摸了摸另一半床的溫度,早已涼去,從簾子望去能隱約看到次間有燈光,亭幽想著反正再入睡也難受,便起身披了衣服,往外走去。
  
  定熙帝斜靠在東次間榻上的明黃繡金龍大引枕上,小幾上擺著文房四寶,另一側的榻上堆滿了奏折。
  
  亭幽掀開簾子,站在隔扇處靜靜瞧著定熙帝,精神還算好,眉間微露一絲倦色,亭幽瞧見那些批閱過的奏折,少說也有十來斤,心裡想著,看來天下之主也未必好做。
  
  “怎麼起來了?”定熙帝抬頭瞧見了亭幽,向她勾了勾手。
  
  見得亭幽出來,一旁伺候的太監機靈地退了下去,亭幽走過去,偎在定熙帝懷裡,嘟嘴道:“作惡夢了。”
  
  定熙帝擱下奏折,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啄,“夢見什麼了?”
  
  亭幽搖搖頭。定熙帝最近老愛玩這種卿卿我我的游戲,她也只好奉陪。
  
  定熙帝為她理了理鬢發,“明日讓周太醫給你把把脈,開兩副安神藥吃吃。”
  
  周太醫,亭幽想著這可是大材小用了。周太醫是太醫院正,德馨望重,在宮裡素來只負責定熙帝同敬太後的脈案,如今讓他給自己把脈,不過是開安神藥,這榮寵還真是不小。
  
  亭幽想了想,在定熙帝懷裡蹭了蹭,抬起頭笑著說:“叔叔,起來多一會兒了?”
  
  定熙帝的眼神暗了暗,將手伸入亭幽的衣襟,在那粉團上狠狠揉了幾把,咬著亭幽的唇道:“你這小嘴真敢說,怎麼昨兒還沒疼夠,那是誰在朕身下又哭又求的,這會兒又來激朕。”
  
  亭幽“嘶嘶”地吸著氣,好容易將嘴巴脫出來,嬌嗔道:“疼著呢。”定熙帝是屬狗的麼,又啃又咬,亭幽摸著有些微麻的嘴唇。
  
  亭幽瞪了定熙帝一眼,要說這床第一事,眼前這位爺也不知怎麼搞的,控制得好的時候,亭幽第二日還能正常伺候,可他失控的時間多,有時候折騰得兩、三日才消得了腫痛的也不是罕事兒。
  
  昨晚只能算還好。
  
  定熙帝見她如此,本來下探的手也就收了回來,將一本奏折塞在亭幽手裡,“替朕念念,看多了眼睛疼。”
  
  亭幽乖巧地接過來,輕聲念起來。這是嶺北胡友祥劾總督嶺北軍務的王睿卿的折子,說他領兵以來,驕恣跋扈、乖張退縮、師老糜響。
  
  乖張退縮,亭幽不知,但師老糜響還是有點兒的,朝廷對嶺北用兵這麼久來,王睿卿未見寸功,但餉銀已經花去了不少。
  
  只是這前線,文武不合可也不是什麼好事。
  
  亭幽越讀,定熙帝的臉色越見平靜,而揉著自己胸口的手居然力道還能保持均勻不變。
  
  亭幽看著這折子,胡友祥對王睿卿的指責可算是極為惡毒了,這裡面所說的事如果為真,光“貽誤軍機”這一條就夠王睿卿下獄的了。
  
  亭幽念完,怯怯地看了看定熙帝,小心將奏折擱下,心道怎麼就這麼倒霉地念了這一篇,要換個報喜的折子該多好。
  
  亭幽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定熙帝有什麼言語,只是揉著自己的手開始用起力來,花樣也上來了,亭幽被定熙帝推開了上衣,又被他翻身壓在榻上,一顆櫻、桃便入了他的嘴,咂摸,吮吸,彈動。
  
  亭幽僵直著身子不敢動,雙手環著定熙帝的脖子,心裡哀嚎,這位難道是要把不滿發洩在自己身上,那可真是無妄之災了。
  
  定熙帝埋頭吮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瞧了瞧亭幽,見她一臉怯怯和委屈,敢怒不敢言,嬌生生的好不惹人憐愛,因笑了笑將她扶起來,替她理好衣襟。
  
  亭幽這才睜眼不解地看著定熙帝。
  
  定熙帝吻了吻她的眼瞼,“卿卿可稱得上是這胡友祥的救星了。”
  
  “嗯?”亭幽還是不解。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0:38

☆、第 31 章

  定熙帝冷哼一聲,“朕是看重他才放他去嶺北,有個軍功在內閣也才站得住腳,不想卻是個剛愎自用的,辜負了朕的期望。”
  
  這話是罵胡友祥的,亭幽就知道定熙帝心裡最信任的還是他觀察多年的王睿卿,胡友祥這次算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亭幽抱著定熙帝的脖子搖了搖,定熙帝這才又接著道:“罷了,朕今日心情好,這折子留中不發,看他能否自己悔改。”這就是不懲處了。
  
  亭幽有些懷疑,自己真能有這等影響定熙帝朝廷決策的本事?
  
  “去睡吧。”定熙帝揉了揉亭幽的頭。
  
  亭幽見定熙帝眼下已經有了青痕,便道:“皇上也休息會兒吧。”
  
  定熙帝掃了一眼還沒批閱的奏折,“你去吧。”
  
  “我自己睡不著。”亭幽親了親定熙帝的下巴。
  
  就見得定熙帝低笑出聲,“阿幽是心疼朕吶?”
  
  亭幽沒答話,其實她也懊惱呢,覺得自己管多了。
  
  “要真是心疼朕,你就將你那嬌嬌氣好好養養,讓朕哪天也暢快一回。”定熙帝在亭幽耳邊含著她的耳垂道。
  
  亭幽沒好氣地推開定熙帝,跳下了榻。
  
  不過,定熙帝最終還是陪著亭幽去了裡間躺下,摟著她道:“快睡吧,朕等著你睡了再去看折子。”
  
  亭幽聽了這話,沒來由地覺得心一酸,抬手撫摸上定熙帝的下巴。
  
  定熙帝捉住她的手,親了親那指頭,“快睡,不然叔叔可......”
  
  亭幽趕緊閉上眼睛,拉著定熙帝的衣襟睡去。
  
  早晨睜眼,定熙帝已經去了御書房。
  
  亭幽緩緩起床,踏上她的粉緞鑲珠拖鞋,宮人伺候她進了淨室梳洗,定熙帝見她每次去西翼梳洗不便,便讓人備了一套妝奩在正殿的淨室,又讓宮人收拾,空出一個櫃子裝亭幽平素換洗的衣物同愛用的小物件等,這讓亭幽覺著比以往可方便多了。
  
  亭幽梳洗後,隨手拿起擱在小幾上的團扇,這才悠悠出了紫瀚殿。
  
  太後的生辰又快到了,敬夫人按例遞牌子求見,亭幽便得了機會見自己的母親。這可是別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好事兒。
  
  當朝對後宮的限制是非常嚴苛的,後宮嬪妃輕易是見不到自己親人的,別說是見,連送點兒老家特產也是不許。
  
  定熙帝早有旨意,“宮內不許向外傳說,外邊之事亦不許向宮內傳說,至於諸太妃所有,一切俱系先帝所賜,諸妃所有亦是朕所賜,各守分例,樽節用度不可將宮中所有移給本家,其家中之物亦不許向內傳送。”
  
  這日敬夫人見過敬太後之後,太後自然要給恩典,讓她母女二人私下見見的。亭幽引了敬夫人去自己的叢玉軒敬茶。
  
  敬夫人定定地瞧著自己的女兒,只覺得陌生不已。亭幽打小就送去了永安,回京後也沒在家待多少時間,母女間因歲月和生分產生的隔閡,並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敬夫人見亭幽氣色上佳,著了一襲淡紫色的曳地長裙,腰系兩掌寬深紫緞面銀繡纏枝薔薇的束腰,額間綴著一枚大拇指指甲大小的紫色寶石,紫得純粹而晶瑩,這般上等的寶石就是敬夫人也沒見過,想來亭幽在宮裡過得還不錯,心裡這才安了些。
  
  “娘娘身子可還好?”敬夫人有一絲拘束。
  
  “母親,私下你還是喚我小名兒吧,這兒又沒有外人。”亭幽笑笑。
  
  “是了。”敬夫人也笑了笑,一時無話,便講起家裡的瑣碎事來,譬如亭幽的大哥又得了個兒子,弟弟也要定親了。
  
  亭幽只含笑聽著她念叨,雖說不親,可就這麼聽著她說話,也覺得心裡溫慰,畢竟是從小就盼著的母親。年年過年時都盼著有車從京城來,雖然總是失望的多。
  
  “瑜哥兒打算定下哪家的姑娘?”
  
  “是胡學士家的二姑娘。”敬氏眉眼含笑,仿佛極為滿意這位兒媳婦。
  
  亭幽聽了倒是心裡一驚,“是在嶺北督軍的那位胡學士?”
  
  “正是,其實也沒想著能同他家攀親,那日胡夫人忽然提起來說她家二姑娘明年就及笄了......”能同閣老家定親自然是喜事,且也是敬府高攀。雖說敬家出了個敬太後,在宮裡還有位修儀娘娘,但敬家的男人都沒什麼好出息,一般世家是瞧不上敬府這種外戚的。
  
  “這門親事不妥,母親回去還是同父親商量商量,再看看別家的姑娘吧。”
  
  “嗯?”敬夫人遲疑地看了看亭幽。
  
  亭幽自前些晚上看了那胡友祥的奏折,又清楚看到了定熙帝的態度,自然不願意敬府同朝不保夕的胡家扯上關系,又怕說得委婉敬夫人聽不懂,是以語氣強硬了些。但其中內情卻不敢傳給敬夫人。
  
  亭幽摸了摸敬夫人的手,笑了笑道:“母親聽我的就是了。”
  
  兩個人又說了陣子話,敬夫人便該出宮了。
  
  晚上,亭幽去了紫瀚殿,定熙帝還未回寢宮,她便坐在榻上擺了一盤棋,卻無心去下,想著這事兒怎麼這麼巧。前兒才從定熙帝處得了消息,今兒敬夫人進宮就說了定親的事,只怕敬家和胡家的事他肚子裡門兒清呢,那日不過是借機會給自己個信兒而已。
  
  只是不知他為什麼賣這個好給自己,或者是賣好給敬家?
  
  但無論怎樣,亭幽的心裡是極熨貼的。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定熙帝已經站在了亭幽身側,瞧著她走神,嘴角還帶著笑容。
  
  亭幽回頭見是定熙帝,忙下了榻問安。
  
  定熙帝端詳了她半日,道:“有什麼喜事兒?”
  
  亭幽偏了偏頭,“沒有啊。”
  
  定熙帝也不理她,內侍隨他去了淨室伺候更衣。等他出來,見得亭幽一手支頤,歪在榻上,嘴角的笑還是沒下去。
  
  定熙帝伸手攬了她入懷,“有什麼喜事兒說來朕也高興高興。”
  
  亭幽自然不會告訴她,她心裡的想法,只睜著大眼睛,水盈盈地瞧著他,“臣妾是高興皇上今晚又翻了臣妾的牌子嘛。”
  
  這話可唬不了定熙帝,這哪晚上沒召她了,也沒見如今日這般高興過。      
作者有話要說:真是抱歉,昨晚出去和朋友吃飯,晚了回家,倒床就睡了,忘記放存稿箱了。
該打。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0:48

☆、第 32 章

  平素,亭幽嚷著疼,也不就是真的疼死了,只是總要留些余地,等真撐不住了再求饒就晚了。可這晚,她確實是忍住了自身的不適,叫君恣意憐了。
  
  亭幽被定熙帝雙手扣著腰,壓在身下,低/喘/呻/吟,聽得定熙帝在耳邊道:“敢情你平日都在糊弄朕呢,朕今日弄/你這般久,怎麼也不見你哼哼唧唧?”
  
  亭幽一想,不好,今日這不是對他心存感激麼,不想卻漏了老底,因支支吾吾道:“還是疼的。”
  
  定熙帝只冷冷地笑了幾聲,越發用力猛/撞了幾下,惹得亭幽一陣抽泣,“朕就知道你不是個老實的。”
  
  “怎麼,伺候朕還嫌疼?”定熙帝作惡似地在亭幽那晃動的軟/肉/團上擰了一把。
  
  亭幽疼得低了低身子,雙手險些撐不住了,如今求饒也是無用,這便是自作孽,只得含著淚忍著,實在忍不住了,扭頭求饒地瞧著定熙帝,卻不敢說話。
  
  定熙帝見她紅著眼睛,淚汪汪像是被欺負慘了一般,又不敢言語,這般楚楚,煞是可憐可恨又可愛。
  
  亭幽的雙唇被定熙帝捉住,又感覺到他的手探到兩人結、合的地方輕揉按壓,減輕了些疼痛。“我的卿卿,再忍忍,朕可還沒盡興呢。”
  
  等定熙帝盡興,亭幽早已魂游天外,一股腦兒都交給了定熙帝。
  
  次日定熙帝下朝,亭幽還沒起得床。
  
  “怎麼還睡著?”定熙帝從背後壓住亭幽,手探入絲被裡,在那豐tun上捏了一把。
  
  其實定熙帝進來時那聲響,就吵醒亭幽了,她只是懶得起來,再來是心裡實在委屈。心想,不就是那麼點兒小恩惠麼,他犯得著這麼折騰她麼,何況亭幽還不肯定這是種恩惠,也或者定熙帝是無心的。
  
  亭幽推開定熙帝的手,將頭埋在枕上,不答話,也不知怎麼的,心裡覺得一酸,眼淚就止不住滴下來了。
  
  定熙帝的手摸到亭幽的臉頰上,就感到了濕潤,用了力掰著她的下巴回頭,“怎麼哭上了?”
  
  亭幽又推開定熙帝的手,這回連臉也埋入了枕頭裡,手指緊緊抓在被單上,抓出了褶子來,由得定熙帝將一身重量壓在自己身上,也不理會他,可他也太沉了些,亭幽有些喘不過氣來。
  
  亭幽聽得定熙帝在自己耳畔道:“昨兒個不是還挺高興的嗎?”
  
  亭幽猛地就坐了起來,抽泣道:“就算人家高興,你也不能這樣折騰呀!”這一生氣起來,顧不上君臣之禮,就開始你呀我呀的了,好在定熙帝並沒放在心上。
  
  “朕還當為什麼呢,這也值當你哭的。”定熙帝好笑地抱住亭幽,“誰讓你昨晚那麼招人呢?”
  
  亭幽瞪他一眼,眼淚又滾了出來。
  
  “好,好,都是朕的錯,昨晚是莽撞了些。今兒朕不碰你,好不好?”定熙帝摟著亭幽,拍了拍她的背。
  
  亭幽也知道跟定熙帝這般鬧不清,再下去,只怕他沒了耐心該惱了,也便見好就收了。這些時日來伺候他實在是勞心勞力。
  
  “今天和明天都不行。”亭幽討價還價,這段日子乏力得緊,還得好好補一補,養一養,調一調。
  
  定熙帝的臉色沉了沉,讓亭幽心裡一緊,好在他接著道:“行,不過咱們下不為例,別老跟朕耍小性子。”定熙帝點了點亭幽的鼻子。
  
  亭幽愕然,什麼叫“老”?她何時耍小性子了。
  
  白日裡,亭幽美美地用老祖宗傳下來的方子泡了個澡,解乏消疼,又讓弄箏用花露油替她揉了揉身子。想了想,又私下用老祖宗那兒得來的秘方,將那蜜、處也養了養,這才作罷。
  
  其實亭幽平素很少用那方子,但耐不住這麼些日子來,定熙帝實在要得狠了,她怕傷著那兒了。
  
  用了晚飯,亭幽閒閒地翻了翻這幾個月的邸報,想著早些睡了,卻聽得俞九兒來傳旨,今兒又是翻的她的牌子。
  
  亭幽一臉迷惑,早晨不是說好了麼?
  
  好在天氣漸漸涼了,亭幽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去了紫瀚殿。
  
  定熙帝坐在南窗榻上,像是飲了酒,臉色有些微紅,見她去了,對她招了招手,亭幽乖乖地走了過去,任他攬入懷裡。
  
  定熙帝點了點亭幽的唇,示意她實在是翹得太高了。
  
  “皇上不是說,這兩天都不......”亭幽也不是矯情,實在是用了那藥,這兩日都不能侍寢。
  
  定熙帝臉色一變,揉著她,瞇著眼道:“愛妃在質疑朕?”
  
  最近亭幽是弄明白了,通常定熙帝喚自己□妃的時候,都是心情不佳的表現。
  
  亭幽當即表示不敢,很狗腿地在定熙帝胸口蹭了蹭。
  
  幸好定熙帝沒發作,只是將亭幽松散挽起的發髻散了,又弄松了她的衣服,亭幽澀著身子,又不敢反抗。
  
  定熙帝在亭幽頭頂上嗅了嗅,接著又往下嗅了嗅,像是嗅上癮似的,扒開亭幽的衣襟,嗅了個遍,好在沒往下。
  
  “今兒個怎麼這麼香?”
  
  亭幽紅著臉,閉著眼,這會兒才顫巍巍睜開眼睛,抖著睫毛,“剛沐浴過。”
  
  定熙帝拍了拍亭幽僵硬的tun,“別怕,朕不想做什麼,就是睡覺時想摟著阿幽而已。”
  
  亭幽這才算是放下心來,軟軟地癱在定熙帝的懷裡,他一手看著奏折,一手在她身上毫無規律地摸著,或輕或重,像采蜜的蜂蝶般,亭幽費了好大心神才壓住嘴裡的呻、吟。
  
  不過這樣還是真是舒服,只是定熙帝仿佛是將自己當小貓一樣摸似的,終究還是玩物。亭幽換了個舒服點兒的姿勢,蜷在定熙帝懷裡,很盡責地將自己當成一只貓,享受主人的愛撫。
  
  只是摸著摸著,定熙帝的手指就開始不規矩起來,往下探了探,刺入那濕潤處,亭幽還沒來得及抗議,他就收回了手。
  
  定熙帝將手指放到眼前仔細瞅了瞅,又放到鼻下聞了聞。
  
  亭幽看見他指尖那晶瑩的略顯粘稠的液滴,想死的心都有了。
  
  半晌,定熙帝才幽幽地來上一句,“原來是上了藥。”
  
  亭幽裝死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這藥的味道朕喜歡。”定熙帝低下頭咬著亭幽的耳朵道。
  
  亭幽掏出手絹,狠狠替定熙帝擦了擦指尖。
  
  事實上,這並沒能阻止定熙帝對那藥的好奇。
  
  兩日後,亭幽被剝、得、精、光地仰面躺在床上,面紅耳赤緊閉雙眼,渾身微微地顫著,手指則死死地抓著床單。
  
  好半晌定熙帝才從她張開的腿、間抬起頭,俯身在亭幽耳邊道:“你那老祖宗確實有些門道,這藥把這裡養得又香又緊,顏色也比前些日子淡了些,粉粉的。”定熙帝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揉著亭幽的下、身道。
  
  亭幽趕緊合攏雙腿,扯起一旁的薄被掩住身子。
  
  “幸虧你進了宮,否則這等妙物落在他家,朕可不就要後悔不迭了。”定熙帝俯身壓住亭幽,大力扯開那被子,啃上亭幽胸前的兩團軟、肉來。
  
  亭幽閉著眼不答話,先才那情形實在是傷人,像待宰的羊羔一般。
  
  定熙帝忽然像想起什麼一般,大力吸、了一口那櫻桃肉,往後一拉一彈,弄得“啵啵兒”地響,生疼生疼的。
  
  亭幽“哼”出聲,身子一擰,再不肯讓定熙帝胡作非為。
  
  “你進宮前,敬家可有把你許給他人的打算?”定熙帝問得很認真。
  
  其實但凡是心疼自家女兒的,都是不想讓她去選秀的,總要在選秀之前訂下親事。
  
  這話問到了亭幽心底最酸軟處,她低聲道:“老祖宗從小就告訴臣妾,今後是要入宮的。”
  
  “這麼說,打小兒就是為朕養著的?”定熙帝掰過亭幽的身子,逼她面對面。
  
  “嗯。”亭幽點點頭。
  
  也不知是哪一句打動了定熙帝,今晚他顯得格外的溫柔,這溫柔也是要人命的一種折騰,亭幽被他弄得上上下下沒個著落,心裡酥酥麻麻比那狂烈的鞭撻更讓人神魂顛倒,丟到哪兒去了也不知曉。
  
  自那以後,亭幽有一種成為了定熙帝自家人的錯覺,只因他對自己格外憐惜珍愛起來,連那事兒漸漸也開始顧著她的感受了,不像以前,仿佛用的是別人的物件一般,可著勁兒折騰,野蠻而毫不留情。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1:01

☆、第 33 章

  敬太後生辰後,定熙帝帶著嬪妃啟程回了禁宮。
  
  亭幽照舊是每日去乾元殿伺候,只怕定熙帝的寢宮她每日待的時間比定熙帝還來得長。
  
  入了秋後,敬太後的身子又開始壞起來,周身的骨頭酸軟疼痛,久坐不得。亭幽如今不是在慈寧宮伺候,便是在乾元殿伺候,自己的和曦宮反而少在了。
  
  這日從慈寧宮回來,亭幽開始沐浴梳洗,穿了襲今秋新做的橙桔色交領宮裙,雪白鑲暗菊紋邊的中衣,腰上是橙紅金菊紋寬束腰,系了鵝黃宮絛,垂著壓裙玉環。脖子上更是別出心裁地帶了一串由六、七根兒長短不一的鏤空金珠子串起的復雜項鏈,金珠子間隔之前嵌著瑩亮的紅寶石。
  
  紅寶石質地極為純淨,紅得又正又亮,是難得的佳品,更何況這麼一大串子。項鏈的模樣也不是日常慣有的,風格接近永安附近的婆娑族,添了股子野性。
  
  這一身映襯下來,別說伺候的宮人看著她出神,就是亭幽自己也在鏡子前端詳了自己好一陣子。額間的紅寶石將她的肌膚和眼睛都點得極亮,這等容顏便是她自己瞧著也癡了。
  
  亭幽有些僵直地坐著,怕扭來扭去,將新作的這身衣服給弄皺了,只是天已經暗了,俞九兒還是未到,這讓亭幽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來。
  
  弄箏也覺得奇怪,她素來是包打聽,將自己手裡的事兒托付給抱琴後,就出去溜圈子了,好半晌才回來。
  
  “娘娘,聽說皇上去了媛容華的玉漱宮。”
  
  這位媛容華便是谷心玉,因她名字裡帶有玉字,所以賜住玉漱宮,宮裡沒有高位主子,所以也算是獨大一方,寵愛可見了。
  
  亭幽“嗯”了一聲,將頭上的步搖取下,“壓著頭疼死了。”
  
  抱琴、弄箏不知該如何勸,其實大家也都明白這一日遲早是要來的,亭幽已經專房獨寵三個來月了。
  
  “皇上怎麼親自去了玉漱宮,你再去打聽打聽。”亭幽還算知道定熙帝,他是甚少屈尊去宮妃的宮室的。
  
  這一回弄箏帶回來更驚訝的消息,“說是媛容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亭幽驚訝地微張開嘴,一個多月的身孕,那就是在她自以為是獨寵的時候有孕的。亭幽算著時間,只怕是她小日子那幾日吧。本來心裡還為定熙帝的“守身如玉”而感動,不想全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亭幽這陣子總是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是落了地,雖然裂了、壞了,可總好過一直懸在半空的恐懼感。
  
  亭幽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到底是人比人氣死人。媛容華滿打滿算那些日子最多也不過承寵一、二次,居然就有了,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幾個月都不見動靜。
  
  “她倒是這宮裡最有福氣的。”亭幽喃喃道。
  
  入宮便得寵,又懷了身孕,若是個兒子,後半生都有了依靠。所以比起聖寵什麼的,這後宮有了身孕的女人才最讓人羨慕和嫉妒。
  
  再看這宮裡能夠懷孕生兒育女的,無一不是曾經大受寵愛的人。雖然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母妃犯了事,但當年都是寵愛有加的。這麼些年,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懷上的。
  
  至於那位曾經的蘭昭儀,若其中沒有太後的干預,只怕也是懷不上的。
  
  亭幽懶懶地脫衣上床,月上中天,漸漸地連心底最後一絲希望都落空了,俞九兒到底還是沒來。
  
  第二日亭幽打扮得整整齊齊,還上了點兒桃花粉,將自己弄得容光煥發這才去了慈寧宮。
  
  剛坐下不多久,就見得媛容華姍姍而來,臉色有些憔悴,卻也正常,有孕了嘛。
  
  “你是懷了身子的人了,不用行禮。”敬太後淡淡地對媛容華道。
  
  媛容華依然守禮,並不敢妄自尊大。
  
  “你快坐下吧,瞧你這臉色白得。”於賢妃緊著對谷心玉道,“皇上已經派人來告訴我了,如今你晉了貴嬪,我想著玉漱宮較偏遠又不當陽,你看去平樂宮可好?”
  
  平樂宮近乾元殿,甚是好地方,是以前曾惠妃的居所,眾人聽了都不得不承認於賢妃確實賢良,毫無私心。
  
  只是咋聞媛容華晉了正三品的貴嬪,眾人臉上都有絲愕然,這還沒生呢,就晉了兩等,要真生了兒子,只怕不是妃位也是牢坐九嬪之首昭儀的位置了。
  
  媛貴嬪起身謝道:“謝謝姐姐照顧,只是我在玉漱宮住慣了。”
  
  “那也好,搬來搬去也勞累你。”於賢妃也不多勸。
  
  如今除了新出爐的媛貴嬪是眾人的焦點外,亭幽也不例外。她獨寵多日,早就有人不滿,只是不敢言而已,這下媛貴嬪有孕簡直是當眾打了亭幽一個耳光,眾人都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恭喜貴嬪姐姐了,咱們這些一起進宮的人裡就數你最有福氣。”劉貴人湊趣上前,她同谷心玉同在玉漱宮,如今自然要討好這位主位。
  
  於賢妃也笑了下,“可不是,咱們宮裡好久沒有喜事兒了。”
  
  芳嬪也笑著道:“昨兒早晨就聽得喜鵲叫,臣妾便知道有喜事兒,還以為是......”芳嬪朝亭幽看了看,她是惠妃一派,如今惠妃倒了她也失了寵,心裡恨著亭幽呢,“沒想到卻是貴嬪姐姐。”
  
  “這進宮不到一年就能到正三品的,媛貴嬪可是第一人呢。”連素日少話的昭妃也趕來湊趣道。
  
  谷心玉笑得有些疲憊,又朝亭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一笑越發顯出亭幽的窘境來。
  
  只是人的運氣要是走了,什麼麻煩事都會接踵而至。敬太後身子欠安,亭幽的小日子又來了,將她折騰得憔悴不已。
  
  這回的小日子拖拖拉拉到了第九日上頭才結束,亭幽越發覺得自己疲憊不堪,有時候照顧敬太後,她坐著都能睡著。也或者她實在需要一場病來結束。
  
  是以,小日子剛結束,亭幽就讓抱琴去請太醫診脈。
  
  “娘娘,周太醫來了。”
  
  亭幽聽了心裡一沉,當朝太醫裡姓周的只有那一位,只不想卻是他來替自己診脈。“請周太醫進來。”
  
  太醫院正周草易低頭走了進來,一旁隨侍的小童遞上衣箱後,周草易從裡面取出脈枕,亭幽將手擱了上去,抱琴取了一方手絹搭在亭幽的手腕上,周草易這才坐下,將三指搭上亭幽的手腕。
  
  亭幽心裡暗忖,這位周太醫想來自己是收買不了的,這事兒可就費些琢磨了。
  
  良久後,周草易示意亭幽換一只手。這期間他的眉頭漸漸皺起來,端詳著亭幽的臉色看了良久,最後才收起手。這一番診脈足足用了一頓飯功夫。
  
  亭幽收回手,狀似不在意地問道:“周太醫,我的身子可是有不妥?”
  
  周太醫躬了躬身子,低頭斟酌道:“娘娘這是陰虛,氣血不足,又血滯而不暢,臣開個方子娘娘先吃兩服藥,看看藥效,臣過些日子再來為娘娘診脈。”
  
  無論如何亭幽決定試試,陰虛嘛,什麼都可以扯上關系的,“周太醫,這些日子我時常覺得疲憊,頭暈眼花的,你看我這身子還可否侍候皇上?”
  
  周太醫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娘娘有些內虧,侍候皇上一事上並不著急,還是先調理好身子為要。”
  
  這真是意外之喜了,“是,還請周太醫開藥,我想抄一份脈案於賢妃娘娘。”管她陰虛還是內虧,反正是不適合侍寢就對了。
  
  其實周太醫也松了口大氣,醫者父母心,他一開始就想建議這位敬修儀暫緩侍寢的,但後宮爭寵就好比戰場征伐一般,他那樣一說定是要得罪敬修儀的。周草易思及定熙帝指明今後這位敬修儀由他負責診脈,便知道這位身份不同,所以先才才支吾不言。
  
  但這位娘娘確實是玲瓏七巧心,周草易總算少了為難。
  
  亭幽實在沒料到這位周太醫給她帶來了這麼大的驚喜,想來他寫的脈案,定熙帝是不會多想其他的。或許自己真是有些內虧了,真得好好養養。
  
  亭幽讓弄箏將脈案送去於賢妃處,撤了自己的牌子。
  
  這一番硬抗,雖有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意思,但至少心裡好受些。亭幽有時候難免不無諷刺地想著,老祖宗對自己期望頗高,囑咐頗多,連自己的那一樁“憾事”她只怕也是放任居多,就想著亭幽有了那件“憾事”,進宮後方能守著自己的心。老祖宗費盡心思,肯定沒想到,自己會如此不爭氣,輕易就喜歡上了這個人。
  
  從那夜定熙帝去了玉漱宮,亭幽的小日子接著來了,後來又撤了牌子,亭幽再沒私下裡見過定熙帝。往日的恩愛仿佛煙雲般,很快就散盡了。
  
  敬太後的身子越發不好,已經起不來床了,亭幽整日伺候在跟前,難免還是會在慈寧宮見到定熙帝。
  
  “皇上金安。”亭幽從敬太後床頭起身向定熙帝問安,也看見了他身後的媛貴嬪。
        
作者有話要說:正一品:貴妃、淑妃、德妃、賢妃
從一品:啟元夫人、朝元夫人、華元夫人、春元夫人
正二品:榮妃、惠妃、順妃、康妃、寧妃、昭妃
從二品: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九嬪)
正三品:貴嬪
從三品:婕妤
正四品:容華
從四品:嬪
正五品:貴人
從五品:才人
正六品:小儀
從六品:常在
正七品:選侍
從七品:美人
正八品:寶林
從八品:更衣
正九品:答應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1:14

☆、第 34 章

  雖說有了身孕,但還不顯。谷心玉依然穿得雍容華貴,略施脂粉,少了進宮時那份清純,多了絲華貴的嫵媚,大約這幾日過得極為順遂,連臉色都好看了不少。
  
  相比而言,亭幽如今一身湖水綠暗竹葉紋的窄袖宮裙,上門不帶絲毫裝束,頭發簡單挽了個發髻,斜插三枝玉簪而已。這般素淨,在谷心玉跟前一站,倒仿佛成了丫頭似的。
  
  “太後今日精神可好些?”定熙帝問道。其實敬太後的病情,最清楚的當莫過於他,每回診脈後周太醫頭一個稟報的肯定是定熙帝。
  
  敬太後如今不過是拖日子罷了。
  
  “今日清醒了不過一刻鍾而已。”亭幽是眼瞧著敬太後從第一次見面的艷麗飽滿轉而成如今的蠟黃枯萎的。這等轉變來得緩慢而隱蔽,只是不知怎麼她的身子怎就虧損成了這般而不自知。
  
  用周太醫的話說,那是千裡之堤毀於蟻穴。
  
  亭幽也曾懷疑敬太後是否是被人下了什麼藥,也曾費勁心思將敬太後的脈案送到宮外,但實際上,敬太後的身子是真的無藥可救了,也並非有人暗害。
  
  定熙帝坐了片刻,屋子裡無人敢言語,四周飄散著揮也揮不去的藥味。
  
  末了,亭幽送定熙帝出去,在台階上,他停了停腳步,往亭幽看了看。亭幽能感覺到定熙帝的視線,但只低頭不語,良久定熙帝才再次舉步離開。
  
  等亭幽再抬頭時,迎來的是媛貴嬪回頭的一笑,果真是百媚生。
  
  敬太後身體欠安,自然是沒什麼可高興的,但對於亭幽將因此而失意,則是大多數宮妃覺得高興的事情。
  
  敬太後的身子拖到冬至祭天三日後,便再也支撐不得,撒手人寰。
  
  敬太後去後,定熙帝法先例,在京禁屠宰四十九日、在外三日。停音樂祭祀百日。停嫁娶一百日。這算是尊崇了,想先惠太後去後,在京不過禁屠宰十三日而已。
  
  全國上下聞訃告而易素服,喪服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除,皇帝哭臨三日便繼續聽政。
  
  宮內嬪妃、皇親命婦及文武官三品以上命婦也是哭臨三日,每日早晨到慈寧宮門外哭臨。
  
  這哭臨一事是極其受罪且需力氣的事兒,況眾人同敬太後又有什麼關系,不過是抹抹辣椒面子假哭一通而已。
  
  媛貴嬪因懷著身孕,特准於慈寧宮外設帳,在內休息,是以並不見憔悴。
  
  唯有亭幽哭得昏天黑地,也或是借這機會,將心裡總總的委屈全部哭了出來,兩只眼睛腫得桃子似的,再這般下去,抱琴、弄箏都擔心她哭瞎了眼睛。
  
  入了臘月,才除服,宮裡的妃嬪已經開始變著方兒花枝招展,亭幽仍命將素日鮮艷的服飾收好,所穿多為素淡之色。
  
  和曦宮的氣氛壓抑得緊,連抱琴、弄箏等閒都不敢同亭幽逗趣兒,只因這位主子已經多日不曾出宮,一個拘在內室,一坐就是一天,什麼也不干。
  
  “娘娘節哀,太後去了,可你的日子還得過下去啊。”抱琴捧了碗燕窩粥給亭幽。
  
  亭幽聞言抬頭看了看抱琴,到底是伺候自己長大的丫頭,不想居然看到她心底去了。她還真就是不想過日子了。
  
  這些日子亭幽一直問自己人活著究竟有什麼意思,在這牢籠裡活著又有什麼意思。老祖宗去了,敬太後去了,心裡關愛她的人都去了,於人間她又有何留戀。
  
  家中雖然父母均在,但亭幽的印象裡同她父親之間的居然可以用寥寥數面來概括,更無論兄弟些了。唯有天然一股子母女之間的親情,讓她有些割捨不下。
  
  只是亭幽不無自嘲地想,她若是去了,也不知母親會難過幾日,多的恐怕是難過敬家今後在宮裡無人罷了。
  
  亭幽喝了口燕窩粥,也不看抱琴,低聲道:“你和弄箏也不小了,我想著過些日子求了賢妃,將你二人放出去可好?”
  
  “娘娘......”抱琴“咚”地一聲就跪了下去,抱住亭幽的腿,“奴婢不出去,奴婢不出去,抱琴這輩子就跟著娘娘,娘娘若是,若是,抱琴也絕不苟活......”
  
  弄箏聽得這般情況,也沖了進來,同抱琴一般跪下。
  
  亭幽的淚珠子也忍不住往下淌,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今日居然說出這種話逗兩個丫頭的真情,想借著這股子真情溫暖溫暖自己而已,如今她身邊也唯有這股子溫情了,總是要好好安排下她二人,她才放心的。
  
  “逗你們玩呢,要是放了你們出去,這宮裡的日子誰來陪我打發呀?”亭幽破涕而笑,“你家主子我正當華年,你們怎麼會以為我有那樣的心思?”
  
  好死也不比過賴活著。亭幽如今的情緒,也不過是放任自己假想那解脫而已,要真到了面對死亡的那時,她還未必敢下手呢。
  
  入了臘月,便是賢妃最累也最氣派的日子了,如今敬太後去了,她便是後宮最大,宮內大小事無不得經過她。
  
  眾妃以往是往慈寧宮請安,如今也成了每日去翊坤宮。
  
  亭幽低調地隨著眾宮妃向賢妃請了安,奈何她妃位不低,做不得隱到一邊去,同昭妃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了賢妃下首。
  
  賢妃抿嘴一笑,瞧著亭幽道:“妹妹臉色瞧著不大好,可是沒睡好。”
  
  “是。”亭幽淡淡一笑,答了。
  
  眾人也淡淡地笑了笑,其實誰不知道她臉色不好是為了什麼呢?太後這座大山倒了,皇上那兒,她連牌子都放不上去了。
  
  “如今除夕也快到了,太後娘娘剛去,皇上的意思是今年的除夕家宴不鋪禮樂,大家簡單用頓飯便是。至於元宵五鳳樓觀燈,民間如今也禁禮樂,所以也免了。”於賢妃傳達著定熙帝的意思。
  
  最近也只有於賢妃見著了定熙帝。
  
  定熙帝服喪的那二十七日,自然是不能召宮妃侍寢的,這之後,也不見他往後宮來,眾人只當他心緒不佳,國事繁忙,也不敢有怨言。
  
  末了,於賢妃對著媛貴嬪道:“皇上說,如今天冷又下著雪,怕妹妹你有個閃失,這生產之前就不必到本宮這裡請安了。”
  
  媛貴嬪趕緊起身要推辭,於賢妃又笑著道:“妹妹最是個守禮的,本宮素來知道,只是守禮也不拘在一時,還是養好身子要緊。皇上可盼著這個小皇子呢。”
  
  眾人又是一番虛情假意地恭喜媛貴嬪。
  
  亭幽瞧著媛貴嬪嘴角的那一絲掩也掩飾不住的笑意,心裡不無惡毒地想,“指不定雲輝齋何時又住進個宮外的女子來,再看看這位媛貴嬪可笑得出。”
  
  轉頭一想,亭幽又覺得自己真幼稚,媛貴嬪也好,宋春花也好,於定熙帝都是過眼雲煙,可唯獨那孩子才是正經。
  
  亭幽料得極准,這年元宵,雖然宮裡不再觀燈,但老百姓還是歡歡樂樂地各家點了燈火,紅紅火火在元宵這日出門游玩。
  
  這晚雲輝齋又迎來了一位主子,一住就是一個半月。定熙帝更是難得來這後宮了,只偶爾媛貴嬪有個不舒服的,他能來看看,也坐不過盞茶功夫。
  
  一時,整個後宮都像失寵了一般。
  
  冬日難熬,好容易到了春天桃花綻放的日子,於賢妃那兒傳來消息,說是定熙帝打算給眾人晉晉位置。
  
  這也算是好事兒,至少晉了位待遇好些,冬日裡碳也能多得些。
  
  亭幽蜷在榻上翻著《老饕游記》的下卷,只可惜上卷當初落在了乾元殿,再沒機會取回來。
  
  宮裡晉位的旨意已經下來了,基本是皆大歡喜,只媛貴嬪未有晉封,只怕是等著生了孩子一塊兒吧,反正是少不了她的。
  
  王九福要來和曦宮宣旨是亭幽始料未及的,沒想到自己也能沾上這東風。
  
  抱琴和弄箏趕緊伺候亭幽梳妝,因今春她的衣服大多做的素服,如今百日早過,為了皇帝的眼睛好看,素色就難免有些惹人愁思了。
  
  弄箏只好將去年秋天做的衣裳取出來,一襲桃紅繡粉白纏枝蓮花的曳地裙,“可惜那副耳墜子不知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亭幽知道弄箏嘴裡說的耳墜子是同如今戴的這套頭面一套的粉晶蓮花耳墜。猶記得那日定熙帝纏得緊,卸了她的耳墜子隨手擱了就含著她耳垂吮吸。
  
  亭幽一陣煩躁,“丟了就算了。取那副金累絲葫蘆墜子來。”
  
  亭幽這邊剛打扮齊整,穗兒就進來了,“娘娘,王公公從賢妃娘娘的翊坤宮出來了,不如今該是賢德妃娘娘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1:26

☆、第 35 章

  “咦,怎麼回事兒?”弄箏趕緊問。
  
  “賢妃娘娘晉了德妃,皇上又賜號賢。”穗兒解釋道。
  
  亭幽聽了“噗哧”就笑了出來。這下可好嘛,於賢妃在四妃裡居然占了兩個位置,這等榮寵不倫不類,也不知定熙帝如何想出來的。
  
  大夏朝四妃,依次是貴、淑、德、賢,賢妃如今更進一步,亭幽是早就料到了的,只是沒想到定熙帝會給她賜號“賢”,這讓以後的賢妃如何自處。
  
  想來這“賢妃”位算是廢了。其中還大有妙處。媛貴嬪生子後,亭幽料定她能晉妃位,當初三不掛五的蘭昭儀都能憑借兒子位登昭儀,更何況很得帝心的媛貴嬪。只是大家都在觀望,看她能否問鼎四妃。
  
  如今賢妃晉位德妃,剩下的貴妃和淑妃,亭幽想媛貴嬪肯定是無戲的,如今的賢德妃是宮裡老人,又生了大皇子,沒可能被新進才一年的媛貴嬪給壓了下去。
  
  亭幽覺得挺開心的,媛貴嬪無緣四妃,想想也叫人舒心吶。
  
  王九福走進和曦宮時,宮內已經設好香案迎接聖旨了。
  
  王九福宣完旨,抱琴扶起亭幽時,她還覺得有些回不過神,只是本能地道了句,“謝主隆恩。”
  
  王九福笑著躬了躬身,“奴婢給貴妃娘娘道喜了。”
  
  弄箏將准備好的荷包遞給了王九福,又散了銀子與跟隨來宣旨的侍從。
  
  亭幽扯了扯嘴角,問道:“王公公,皇上讓本宮攝六宮事,可說了讓賢德妃協理?”
  
  王九福笑道:“旨意裡不曾說。”
  
  亭幽望了望遠處,真是沒想到定熙帝會做出如此安排,還送了這麼大份禮,從此她可就是後宮第一人了。
  
  只是亭幽心底卻並沒什麼喜意。
  
  抱琴和弄箏則一臉驚喜地看著亭幽,“娘娘,真沒想到皇上居然,居然......”
  
  亭幽淡淡地玩了玩手上的鐲子,“是有些意外。”
  
  當天下午賢德妃於素華就親自來了和曦宮,同亭幽交接了六宮之事,事無巨細,都細細同亭幽說了,毫無藏私。
  
  “德妃娘娘還真是當得賢德二字。”弄箏待德妃走後道。
  
  亭幽點了點弄箏的額頭,“唉,你也該用些腦子了。”如果賢德妃今日來稍微露些不平之氣,亭幽還會覺得她或許真如表面那般賢德,可如今她笑容滿面,無懈可擊,這樣的人深藏不露,才最是有心機的,根本不知道她的刀子會捅到哪裡。
  
  次日一早,宮裡嬪妃都湧來了和曦宮請安道喜,一派喜氣洋洋。
  
  連如今甚少出門的媛貴嬪也扶著個大肚子到了。
  
  “有七個來月了吧,你大著肚子不方便,不必到本宮這兒請安,安心歇著才是。”亭幽取代了當初於賢妃的位置,自然也要負擔起虛情假意的責任來。
  
  媛貴嬪笑著起身道:“到娘娘這兒請安本是臣妾的本分,且太醫也說了,要順利生產也得多走走,姐姐便讓我盡盡心吧。”
  
  一句謙遜的話本沒有什麼,只是比照起先前於賢妃掌六宮事時,媛貴嬪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賢妃讓她歇著,她二話不說應了,如今亭幽也免了她的禮數,她卻不敢接,這不是明著說亭幽並非真心麼?
  
  這位媛貴嬪容貌、城府絲毫不遜於她人,亭幽覺得她真真是惹人嫌。
  
  後宮孤寂,每日裡多了些鶯鶯燕燕來唱戲,亭幽雖覺得吵鬧,但偶爾也覺得有趣,覺著這貴妃當著也不錯,一應份例添了不少,出行還有步攆,可算是威風八面了。
  
  只是每日裡雞毛蒜皮的事兒也多,這些女人平日裡為了匹布也能鬧上半日,真是讓亭幽這個調停者頭痛。
  
  “請娘娘替臣妾作主,沒得這般欺負人的,都是才人,怎麼婷才人是娘娘宮裡搬出去的,這櫻桃在她手裡又大又紅,到了臣妾手裡怎麼就剩壞的、爛的了?”曾經的蘭昭儀,如今的蘭才人直面亭幽道,擺明了就說她偏心。
  
  亭幽轉了轉手指上的藍寶石戒指,心裡暗歎,這位蘭才人到如今這般境地了還是不消停,大約這次又是被誰當槍使了。
  
  春裡進貢的櫻桃本是稀罕物,又容易壞,等閒人是吃不著的,亭幽是個大方的,讓內庫南果房給各宮都送了些去。這裡面有好有壞,怎麼分配亭幽是不會親自下細過問的。
  
  蘭才人失寵是定局,哪怕有四皇子,可如今也不在她跟前,況且皇子年幼,說句難聽的話,四皇子同他宮裡的宮女都比同蘭才人來得親,有時候見著蘭才人,蘭才人心急讓四皇子同她親熱,反而惹得四皇子懼怕她,每回見了就哭鬧。定熙帝便不大許蘭才人見四皇子了。
  
  如此,內侍跟紅頂白是屢見不鮮,禁也禁不了的。
  
  春日時鮮果子分下來時,大多數分得差了些的妃嬪也不過是自己默認了,鬧了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過,還平白會被人刺一句,難道連果子也不曾吃過,這般眼皮子淺。
  
  可蘭才人素來是個潑皮又沒腦子,她鬧出來眾人也覺得合情合理。
  
  亭幽瞧了瞧弄箏,這些事兒是她在具體負責。
  
  弄箏走了出來道:“這是內庫南果房分的,宮裡大小主子那麼多,撿來撿去自然有碰損的。”弄箏是不屑蘭才人的,她這般舉動,不說各位主子,就是做奴婢的都瞧不上,況且當初蘭才人陷害亭幽,雖然沒得逞,但弄箏對她可沒什麼好印象。
  
  “弄箏姐姐說的可不對,剛才我們才人已經說了,怎麼婷才人那兒的果子就是好好兒的?”蘭才人身邊一個伶俐的丫頭站了出來。
  
  其實婷才人也好,蘭才人也罷都是不受寵的,連宮裡大晉封,定熙帝都將她二人忘了,可想一般,不料今日卻比上了。
  
  弄箏可受不得人說她不對,反嘴道:“你們怎麼就看到婷才人那兒的果子了,又不是一個宮的?”
  
  “我們才人去婷才人那兒做客看見的。”
  
  “你都說是做客了,招待客人自然是撿好的出來。”弄箏得意地辯道。
  
  那宮人臉色一變,含著諷刺道:“弄箏姐姐何苦這般為內庫房的人辯解,咱們誰不知道內庫房的小謝公公同你是什麼關系?”
  
  弄箏的臉色也變了,變得憤怒難看,“你說是什麼關系?”
  
  那宮人嘴角一挑,“不就是假夫妻麼?怎麼你做得出,還不許我們說?”
  
  “你......”弄箏氣得上前恨不能撕了那宮人的嘴。
  
  “弄箏。”亭幽越聽這話越不對,怎麼又扯上了什麼小謝公公。這位小謝公公亭幽是知道的,她新官上任三把火,換下賢德妃舊人的時候,這位小謝公公是弄箏推薦的。
  
  弄箏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對亭幽道:“娘娘您別管,我倒要同她撕擼撕擼,怎麼有這麼冤枉人的。”
  
  弄箏擰頭對那宮人道:“你哪只眼睛看見了,可別在這裡胡說造謠。”
  
  亭幽是了解弄箏的,這丫頭心高氣傲,脾氣又有些火爆,如今被人當眾說她與太監對食,她如何忍得下這口氣,所以也不再開口。
  
  “看見的人多了,那日你們在西苑問幽亭外面私會,親嘴咂舌的,當眾叫媛貴嬪身邊的荷彩姐姐看見了。”那宮人說得振振有詞。
  
  在座眾人都是一驚,但聽那宮人說得句句鏗鏘有聲,都信了八分。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同他,同他,你把荷彩叫來對峙。”弄箏咽不下這口氣,走上去就開始推搡那宮人,將她推得一個趔趄。
  
  哪知道無巧不成書,這會兒功夫荷彩正扶了媛貴嬪進屋,被那宮人一撞,荷彩沒扶穩,媛貴嬪後腰撞在了高幾轉角上,大呼一聲“我的腰”就跌倒在地上,捧著肚子大呼痛。
  
  “血,血,流血了。”有人尖叫出聲。
  
  頓時屋子裡就整個亂了,弄箏一臉慘白,也知道自己闖禍了。
  
  亭幽白著臉起身,“都不許吵,趕緊將媛貴嬪移到內室,去傳太醫,不,再把穩婆也傳來。”女子生產老祖宗也同亭幽說過,這孩子到了八個月就算有個什麼閃失,若及時救了,生出來也能活。
  
  在事情發生的一剎那,亭幽便知道弄箏若想活命,媛貴嬪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萬萬不能有事。
  
  抱琴和穗兒也是機靈的,有條不紊地將閒雜人都清理了出去,只媛貴嬪一直抓著賢德妃的衣襟,“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賢德妃尷尬地看著亭幽,亭幽對她點點頭,多個人證明也好,她可是沒有害媛貴嬪之心的。
  
  李太醫來得極快,媛貴嬪懷孕後都是他在診脈照料。
  
  “貴嬪娘娘這是要早產了,得趕緊准備。”李太醫瞧了瞧媛貴嬪的情形對亭幽道。
  
  亭幽點點頭,“李太醫盡管吩咐。”
  
  一時間和曦宮的人都動了起來。
  
  定熙帝下朝後聽聞此事,當下也來了和曦宮。
  
  說起來從敬太後去後,亭幽就再沒見過定熙帝,如今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生產而來,咋一看,只覺得人有些恍惚,心裡酸澀難言。
  
  “怎麼回事?”定熙帝大馬金刀地坐在內室外的榻上。
  
  媛貴嬪大約也是聽見了定熙帝的聲音,大聲叫道:“皇上,皇上,皇上救我。”
  
  定熙帝聽得皺了皺眉頭,看向亭幽同賢德妃二人。
  
  亭幽算是當事人不好開口,定熙帝便對賢德妃道:“德妃,你來說。”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1:42

☆、第 36 章

  賢德妃於氏靜了靜,然後道:“其實也沒為個什麼,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弄箏同蘭才人身邊的淺草起了沖突,一個不慎推了淺草一把,剛好撞在媛貴嬪的肚子上。”
  
  “這兩個賤婢呢?”定熙帝冷臉問道。
  
  “臣妾已經命人將她二人看管起來了。”亭幽趕緊道。
  
  “既然這麼多人看見,也沒什麼可辨,將她二人關入暴室,等媛貴嬪無事了,再聽後發落。”定熙帝一錘定音。
  
  弄箏和那位淺草只怕無論媛貴嬪好不好都活不了了,暴室既然名暴,進去的人就出不去了。
  
  “皇上。”亭幽臉上頓時失了顏色。
  
  定熙帝一揮手,示意她不許再說。
  
  一時屋子裡只能聽見媛貴嬪的痛呼聲,好一會兒後,才安靜了下來,聽得一聲孩子的哭聲。
  
  穩婆抱了孩子出來,“恭喜皇上,是位小公主。”
  
  定熙帝聽了點點頭,也沒看那位小公主一眼,“讓媛貴嬪好好休息。”起身便走了。
  
  亭幽不知道此刻賢德妃的心情,她自己卻難以平靜,只覺得定熙帝太過冷情和重男輕女,聽說是小公主,連孩子的臉都不看,一時亭幽忽然覺得媛貴嬪可憐起來。心裡又想起弄箏的事來,又覺得媛貴嬪可恨,這宮裡的女人,何苦就這般算計彼此呢。
  
  這麼好長一段時間,亭幽早想明白了前後,只怕今日之事並不如表面上簡單,可壞就壞在弄箏自己走入了別人設下的火坑,哪怕是有人故意設計,可畢竟是她推了淺草,撞上了媛貴嬪。
  
  這出戲讓亭幽、蘭才人、媛貴嬪都有苦難言。
  
  事後,亭幽讓抱琴去查,究竟是誰傳出小謝公公與弄箏是對食關系的,源頭還真是媛貴嬪處的荷彩。
  
  而如今弄箏推了淺草,就恰好撞上了媛貴嬪,這種巧合任誰都覺得有貓膩,只會覺得弄箏是故意,而亭幽只怕就是幕後之人。
  
  亭幽能查出來的事情,定熙帝自然也能查出來,第二日定熙帝就下令將弄箏和荷彩三日後杖斃。之所以定在三日後,那是因小公主洗三前見血不吉利。
  
  至於媛貴人身邊的荷彩,也因為照顧主子不利,又造謠生事,一並三日後杖斃。
  
  亭幽才知道,只怕這位荷彩也是那幕後之人早安排下的棋子。否則怎麼就扶不住媛貴人,又怎麼恰好是她傳出這等流言。
  
  亭幽只覺得可怕,這設計之人將弄箏的性格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費吹灰之力就安排這一局,必贏的一局,即使被發現,誰也無法說她有過錯。
  
  亭幽只恨自己太過自大,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下,不想卻被人釜底抽薪來了這麼一招。卸了自己的臂膀,還順帶看能不能滅了媛貴嬪肚子裡的孩子。
  
  誰是最大的得利者,其實不用想亭幽也知道是誰。這位賢德妃還真是賢德。
  
  只是知道了也拿她無可奈何,她可不是蘭才人能比的,大皇子聰明伶俐,只怕不出意料必是下一任帝王。
  
  何況,在這事上賢德妃確實沒有把柄被抓住,亭幽猜測是她,也是因為她是此次的最大獲益者,且蘭才人雖然是個棒槌,也不是誰都能指使的,想必賢德妃是用四皇子打動蘭才人的。
  
  “咱們走吧。”亭幽理了理衣袖,低頭道。
  
  “娘娘,要不你上點兒粉吧?”抱琴見亭幽一夜未睡,眼皮下有青影,臉色蒼白,心疼得不得了。
  
  “不用,咱們是去請罪的。”亭幽身上一個首飾沒有,頭發也是用桃木簪子挽了髻,並未簪任何其他首飾。
  
  “娘娘,其實,其實......”抱琴想勸住亭幽,其實每個人都知道,去定熙帝處求情也無用,弄箏確實是傷著媛貴嬪了。
  
  連媛貴嬪替荷彩求情,定熙帝都沒同意,何況弄箏。
  
  “我知道,只是我若是不去,總是不甘,我如何對得住弄箏。”亭幽低聲道。
  
  其實她何曾想去向定熙帝低頭下跪,哪怕是定熙帝要取她的腦袋,她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偏偏是從小一處長大的弄箏。
  
  亭幽到東書房門口,求見定熙帝,王九福去通傳,久久也不得回音,亭幽便知道這事兒容易不了。
  
  良久王九福才出來,抱歉地看了看亭幽,“娘娘,皇上今日不得閒,要不娘娘改日再來?”
  
  “皇上,不肯見我麼?”亭幽眼裡滿是失望。
  
  王九福為難地笑了笑,“貴妃娘娘也是聰明人,何苦這當口......”
  
  亭幽偏了偏頭,在東書房門口跪了下去,“我在這裡等皇上。”抱琴也跟著跪了下去。
  
  “噯,噯......”王九福跺跺腳,又進了東書房。
  
  “皇上,貴妃娘娘在門外跪著不走,您看......”王九福躬著腰,一臉小心。
  
  定熙帝將筆一擱,“怎麼,難道各個跑到門口一跪,朕就不能不見?”
  
  王九福連連躬腰,也不敢再說,只賴在殿內伺候不走,不肯再去看亭幽的可憐樣子。
  
  只因王九福看定熙帝也未必就是嘴裡那麼心硬,從敬貴妃來後,一個下午一本奏折都沒批,屋裡伺候的人無不戰戰兢兢。
  
  到最後,王九福大著膽子道:“皇上,這該傳晚膳了,是在書房傳還是......”
  
  “走吧。”定熙帝起身。
  
  “是。”王九福趕緊跟上。
  
  跪了半下午,亭幽早已頭暈眼花,聽得東書房的門響,這才有些恍惚地抬頭,就見著了一雙寶藍緙絲金龍雲紋靴停在自己跟前。
  
  “起來。”
  
  亭幽聽得熟悉的冷哼後,見那鞋子走遠了,趕緊起身,一個趔趄往前,跪得太久腳有些麻了,抱琴的腿也疼,但還強撐著扶起亭幽。
  
  亭幽眼見定熙帝往內殿走去,知道他是要回寢宮,也顧不得許多,忍著疼跟了上去。抱琴被攔在了穿堂,亭幽獨自走了進去。
  
  亭幽進去時,只看見定熙帝的一片衣角,看來是去了淨室更衣。
  
  王九福走到亭幽跟前,對亭幽低聲道:“娘娘可要進去服侍皇上更衣?”
  
  亭幽一愣,搖了搖頭。她知道王九福這是賣她的好,但她來之前有各種打算,□卻沒算在裡面。只因她知道定熙帝對“□”這種事兒是極為反感的,以往她也算做了不少,不知被嘲諷了多少回。
  
  王九福點點頭,也不再說話,心裡卻道,這位敬貴妃可真是個不上道的,送上的梯子都不會爬。
  
  定熙帝更衣時,御膳房開始傳膳,幾位太妃處也送了吃食來,亭幽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宮人如流水似地上好菜。王九福這才請了定熙帝入座。
  
  亭幽咬著唇,低頭在一旁站著,求人為大,但也知道不好在定熙帝吃飯的時候說。只是亭幽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為定熙帝布菜。
  
  “坐下,吃飯。”定熙帝也沒瞧亭幽一眼,兀自執筷開始用飯。
  
  話自然是對亭幽說的,這眾人裡,能有資格同定熙帝一桌吃飯的,除了亭幽外還真沒有,所以不存在著誤會。亭幽想了想道:“臣妾伺候皇上用膳。”
  
  “啪”地一聲,定熙帝就擱下了筷子,冷冷道:“不吃,就滾。”
  
  此話一出,亭幽驚了驚,定熙帝說話很少這麼直接且不給人留一分顏面的。
  
  亭幽還真想就這麼走了,也只是想想而已。乖乖地坐了下來,宮人又上了一份碗筷。有時候想想,自己莫名其妙的自尊在這宮裡還真是有些多余,面對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這份自尊遲早是要交出去,任他踐踏的。
  
  亭幽低頭吃著飯,勉強咽了半碗,再吃不下去。反觀定熙帝胃口還真不錯,盛了三次飯。
  
  飯後,亭幽跟著定熙帝去了東稍間,待他坐下,宮人上了茶水退下後,亭幽這才上前跪下。
  
  亭幽將自己挽發的簪子拔下,一頭秀發披散下來,算是脫簪請罪了。她思考了良久,想如果自己換了定熙帝,也絕不饒過弄箏的,否則今後如何御下。
  
  所以亭幽只能破釜沉舟一搏了。
  
  亭幽在地板上重重地磕了個頭,“臣妾該死,昨日的一切都是臣妾迫使弄箏去做的,如果皇上要罰,請皇上重罰臣妾,饒了弄箏吧,她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鴉雀無聲地房間裡,忽然響起“啪”的一聲,亭幽驚愕地抬頭,感到一些水點濺在了自己手背上,定熙帝手邊的那杯茶已經碎在了角落裡,發出清脆的聲音。
  
  亭幽還在驚愕,就被定熙帝一把拉起,扼住了下巴。
  
  力道之大,讓亭幽疼得眼淚一下就出來了,隔著眼淚,亭幽覺得定熙帝臉上的怒氣有些嚇人。
  
  “你把朕當什麼人了,由得你這般欺蒙,嗯?”定熙帝一把又將亭幽推開。
  
  亭幽跌坐在地上,用手撐起身子。
  
  “你既然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那就是故意傷害皇嗣了,你身為和曦宮的主子,和曦宮其他人一個也跑不掉,王九福去,去和曦宮......”定熙帝高聲道。
  
  亭幽一驚,沒想到定熙帝會這般反應,更是嚇著了,一把抱住定熙帝的腿求道:“不,皇上,跟她們沒有關,都是我,都是我......”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以為搭上了自己,定熙帝怎麼也要思量三分,卻不想反而更糟。
  
  定熙帝絲毫不理會,站起身,甩開亭幽的手,往外走去。
  
  亭幽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站起身,從後面一把抱住定熙帝的腰,若真被定熙帝這樣走出去,那弄箏就徹底沒救了,指不定還要搭上整個和曦宮,亭幽也沒時間再惱怒自己的愚蠢、自大,不知為何定熙帝反應會如此強烈,只能抱著他的腰,低低的哭泣。
  
  “皇上,皇上,弄箏真的沒救了嗎,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定熙帝僵直著背,不答話,一指一指地掰開亭幽的手。
  
  亭幽驚惶地抱得更緊,“求求你,求求你......”亭幽控制不住自己身體地往下滑,她實在是再沒有力氣了。
  
  定熙帝回身,一把接住她下滑的身體,歎息了一聲,手指在她臉上刮了刮,柔和地道:“你性子不是倔嗎?又是小日子,又是裝病撤牌子,嗯?”
  
        
作者有話要說:亭幽:冤枉吶,小日子也算我的錯?!
璫媽:怎麼不是,你咋不投胎做個男的,不就沒小日子了咩。
定熙帝:(瞇眼、摸下巴)呃,嗯,其實,嗯,後庭花神馬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1:52

☆、第 37 章

  亭幽沒想到定熙帝會此時此刻提起這檔子事,這只會讓她罪加一檔。
  
  “愛妃不是要替弄箏求情嗎?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看朕高興不高興罷了,你說朕什麼時候最高興?”定熙帝抬了抬亭幽的下巴。
  
  其實就真心論,亭幽覺得定熙帝雖然表情冷漠,但內裡實在是喜怒無常,根本猜不出他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不高興,不過幸虧前面有提示,亭幽也不算笨。
  
  亭幽深吸了一口氣,手指顫巍巍地解開自己的束腰,將外袍脫去,任它滑落在地上。定熙帝好整以暇地看著,也未阻止,亭幽想自己大概是猜對了。
  
  因此狠了狠心,靠近定熙帝,攬著他的腰,閉起眼,踮起腳想吻上他的耳垂,以往她每每不小心碰到時,定熙帝都會格外激動。
  
  亭幽的唇剛碰到定熙帝的耳朵,就被他一把推了開去,“你瞧瞧你現在皮包骨的樣子,還能讓朕有興趣,丑死了。”
  
  受打擊了,亭幽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瞧著定熙帝。
  
  丑?她敬亭幽什麼時候跟丑字沾邊了。
  
  雖說這段日子瘦了些,臉色也沒以往好,但自認為還是楚楚動人,別有風情的,何況她自幼苦學,便是哭,也要哭得梨花帶雨,薔薇含露一般。
  
  定熙帝一句“丑死了”實在是打擊人。
  
  其實亭幽還真稱不上丑字,消瘦的臉頰越發顯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來,睫毛上還有星星點點的淚光,這幅模樣如若讓別的男人瞧見了,只怕心疼都來不及。
  
  定熙帝被亭幽那驚異的目光給瞧得嘴角翹了翹,“去洗把臉,換件衣裳。”
  
  亭幽這才後知後覺地拾起地上的衣物去了淨室,很快便有宮人進來伺候。
  
  所謂的洗把臉,也換成了洗個澡。熱氣蒸騰,將亭幽的臉也熏得帶了一絲紅暈,到底還是乾元殿的淨室用起來舒服,亭幽將頭枕在池畔的鏤空雕玉蘭花卷草紋玉枕上,有那麼一刻真想就這麼休息下去,不用去面對定熙帝。
  
  可惜,事不從人願。
  
  亭幽起身時,宮人捧來的衣服是她以前慣用的水綠碎撒櫻花的袍子,亭幽踏了自己煙灰粉的緞面脫鞋,由著宮人將自己的頭發辮好,這是入睡的打扮了。
  
  亭幽呆坐在鏡前,想著難道今晚這就算是要侍寢了?雖說心裡惦記著弄箏,亭幽並沒這個心思,可是觀鏡中人,臉上哪裡還有先前的蒼白,粉粉地蒙上了一層珠光。
  
  亭幽咬咬牙,轉了出去。
  
  定熙帝側躺在床上,正翻著書,見亭幽出來,也只是抬抬頭,又繼續低頭看書去了。亭幽聽著自己“咚咚”的心跳聲,輕輕走過去,從定熙帝的腳那頭爬上了床。
  
  亭幽靠在床頭,定熙帝絲毫沒有動的意思,她想問問弄箏的事,但又怕搞砸惹毛了定熙帝。總覺得此刻說了,有點兒交換的含義在裡面,還是等伺候得他老人家高高興興了再說。
  
  “皇上在看什麼?”亭幽主動找話道。
  
  定熙帝將書皮翻轉過來,正是亭幽當初落下的那本《老饕游記》。
  
  亭幽看著定熙帝將書放下,又見他瞅了自己片刻,朝外吩咐道,“滅燈。”然後便轉身、躺下、蓋被子、睡了。
  
  這就完了?亭幽在昏暗裡驚訝地看著定熙帝。
  
  這時候真是佛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了,求人不得不先低頭三分。
  
  亭幽也縮進被子裡,將自己的袍子使勁兒往下拉了拉,香肩半露,抱上定熙帝的手臂,兩團軟、面兒便緊緊貼在他的手臂上,亭幽拿鼻尖在他肩胛處蹭了蹭,尋了個最舒服的睡姿。
  
  跪了一個下午,擔驚受怕了一個下午,此刻靜謐安寧,又舒服地睡著,亭幽的眼皮子很不爭氣地耷拉了下來,她咬著舌尖提神都沒幾分功效。
  
  忽地,亭幽被腰間一陣疼給弄醒,迷迷糊糊睜眼,看著定熙帝伏在自己身上,一臉怒氣卻還硬擠出一絲可怖的笑容,“你倒是再睡啊?”
  
  其實亭幽墮入睡夢不過片刻功夫,這當口立刻驚醒了,抬身靠近定熙帝,圈住他的脖子,也不敢說話,只遞上兩片香唇,想著先把這關糊弄過去。
  
  定熙帝含住亭幽的唇,將她的舌頭勾出來使力咂、吮著,手在她渾、圓上揉搓起來,亭幽的身子被弄得又熱又軟,感到一陣陣熱流往身下湧去,敏、感得讓人羞憤。
  
  曠了這麼些日子,亭幽自己其實也不好過,如今被定熙帝這麼一逗弄,什麼底兒都交了出來。
  
  定熙帝的手指下探,就摸出一巴掌的水來,亭幽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輕易地就撐開了裡面的層層褶皺。
  
  隨著每層褶皺的綻放,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暢歎出來。
  
  定熙帝低頭含住一方尖、尖,逗弄起來,亭幽只覺得神魂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能隨著定熙帝的律、動而擺動,四周一切都朦朦朧朧起來,眼瞧著就要攀上頂峰了。
  
  哪知定熙帝忽然停了下來,亭幽不依地靠上去,卻被定熙帝逼著轉了身子,那火、熱也滑了出去,亭幽“懊惱”地低喚一聲。
  
  卻見定熙帝不知拉了什麼,床榻背面的簾子“唰”就打開了,露出一整面西洋鏡來,兩個人赤、條、條地呈現在鏡子裡。
  
  亭幽跪坐在定熙帝的跟前,被他扶著腰,直著身子面對鏡子。
  
  亭幽一剎那真不敢相信鏡子裡的女人是自己。
  
  滿臉的春潮,眉眼間的媚色毫無停滯地流瀉出來,迷迷蒙蒙的大眼裡全是情、欲不舒的不滿,小嘴紅得發艷,微微嘟著,渾身帶著粉色,那尖、尖上還有晶瑩的水光。定熙帝的手指在那芳、草裡撥、弄,這情景要多淫、靡便多淫、靡。
  
  亭幽一直以為自己雖然身子敏感,但心底還是清明而澄澈的,不想這番看了自己,那鏡中的女人明明就是一副心甘情願任人宰割、蹂、躪的嬌模樣。
  
  亭幽嚇得就要轉身,卻被定熙帝使力掰著,不得不看。
  
  鏡裡人的動作越發羞人不堪,亭幽被掇弄得迷迷糊糊,這次第只怕是問她名兒,她都記不得了。
  
  “想朕吃哪裡?”鏡子裡定熙帝正低頭咬著亭幽的耳垂。
  
  亭幽本能地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定熙帝笑了笑,將她轉過身。
  
  “喂朕。”
  
  亭幽的腦子整個轟了開來,扶著定熙帝的肩,撐起身子,將一顆紅尖、尖喂了進去。
  
  定熙帝吃上那軟、肉團子,輕輕咬著。
  
  亭幽動了動身子,只覺得空虛。
  
  “想朕進去嗎?”定熙帝放過那尖、尖,轉而抵住亭幽的唇瓣。
  
  其實亭幽早被自己的動作驚呆了,她居然,居然不顧羞恥地......
  
  “不想?”定熙帝退開身子,作勢就要離開。
  
  亭幽這會兒正停在半中腰不上不下,難受至極,順著自己的本能,一把抱住定熙帝,嬌氣地求道:“別走。”
  
  耳邊又傳來定熙帝吃吃的笑,“想不想?”
  
  亭幽眼裡全是星光,委屈得不行地看著定熙帝,他卻絲毫不心軟,“說出來,朕就給你,卿卿。”
  
  亭幽只得認輸,扭捏道:“想。”
  
  “自己扶著它進去。”定熙帝在亭幽耳邊喘息。
  
  這晚上又是一番大折騰,事後亭幽看著床上那一大灘水漬,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裡了,咬著唇不說話。
  
  還是定熙帝輕輕地拍了拍她的tun,忍不住笑地道:“沒關系,這不是尿床,阿幽。”
  
  這話讓情形更壞了,亭幽恨不能死了算了。
  
  即使後來定熙帝抱著亭幽去沐浴,她也再不敢看他半分。
  
  一個晚上,定熙帝不知笑了多久。
  
  早晨定熙帝起床早朝時,亭幽很快就驚醒了,因為心裡惦記著事情,這一晚睡得並不踏實。
  
  亭幽忍著酸疼,殷勤地伺候了定熙帝穿衣服,用早膳,將他送到門口,期期艾艾地不知該怎麼開口。
  
  臨到出門,定熙帝才回頭道:“弄箏的事情,朕會看著辦的。”
  
  亭幽點點頭,雖然是不確定的一句話,但總好過什麼也沒有。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2:05

☆、第 38 章

  “主子,弄箏在伺候不了你了,你自己保重。”和曦宮只留著一點燭火,昏黃的燈光下,弄箏正坐在亭幽的跟前。
  
  “你這次出去,改名換姓,想必也不會有人找你麻煩,入宮前,我就將那些年在永安的積蓄存入了錢莊,想著將來你和抱琴如果出宮,便一人一半,這些銀票你收好。”亭幽不捨地為弄箏理了理發。
  
  “都是弄箏累了你。”弄箏低著頭,眼裡含著淚。
  
  “好了,快走吧,雖然是皇上的安排,可要是被人發現了,還是不好,抱琴,你替我送送弄箏。”亭幽根本捨不得弄箏,雙手握住她的手道:“在外面你要好好的,還是回永安吧,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去尋駱二爺,他不會不幫你的。”
  
  盡管弄箏在宮裡再留不得,但至少定熙帝活了她的命。明面上,和曦宮的弄箏還是死了,亭幽將穗兒提了上來。
  
  “你去太醫院請周醫正來,就說本宮前些日子吃了他的藥見效了,請他再來診診脈。”弄箏吩咐穗兒。
  
  既然定熙帝曾提起她裝病不侍寢的事,如今也該是個了解了,否則還不知後面會如何,經弄箏一事,亭幽便知道,在這宮裡同定熙帝鬧情緒、耍性子最後卑微求饒的還是自己,那時候只會更難堪。
  
  周太醫很快就來了,提亭幽把了把脈,“娘娘的內虧之症緩了許多,再吃幾副藥,當是無礙了。”
  
  亭幽收回手,強作鎮定地道:“那本宮能否......”
  
  周太醫也是聰明人,點了點頭。
  
  從此,敬貴妃的牌子便又回到了每晚司寢太監手裡端的盤子上。
  
  一時又有定熙帝對媛貴嬪的旨意下來,晉了媛昭儀。這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亭幽本以為谷心玉會封妃的,不料她時運不濟,生了個公主。亭幽瞧過,粉嘟嘟挺可愛的,只是入不得皇帝眼。
  
  同前些日子滴雨不灑不同,定熙帝如今倒是雨露均沾,亭幽這裡也是隔了半月才翻了牌子。
  
  從那夜為弄箏求情後,亭幽這才是第二次到乾元殿來。
  
  求情之後,那第二日聽得定熙帝翻了關氏姐妹的牌子時,亭幽只覺得心裡五味成雜,但絕對趕不上聽聞谷心玉懷孕時那般難受。
  
  想來,應是那段是定熙帝對她的“厚愛”,讓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居然奢求帝王起帝王的心意來,畢竟還是太稚嫩了。
  
  如今定熙帝這般作為,想來也是知道他的寵愛讓自己生了不該有的心思,這是變著方兒的告誡自己呢,亭幽不無諷刺地想。可是哪個傻瓜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呢?
  
  亭幽很愜意地在寢宮等著定熙帝出現,並在他回宮時,面帶微笑地迎接他,“皇上金安。”
  
  定熙帝有那麼一瞬間的錯愕,定定地看了亭幽一會兒,直瞧得她舉手摸臉以為是臉花了。
  
  “伺候朕沐浴。”定熙帝收回眼神,徑直去了淨室。
  
  亭幽乖乖跟著走了進去,低頭柔順地伺候定熙帝脫衣服,到褻褲時,亭幽被那頂、起的白色帳篷給驚住了,這還,這還沒什麼呢,就......
  
  亭幽詫異地抬頭瞧了定熙帝一眼,便被他一把推倒在浴池裡,撲騰出一片水花。
  
  亭幽雙手撐在岸邊,細腰被定熙帝從後掐住,高高抬起以方便他行事,餓虎撲食似地橫沖直撞,亭幽強忍而外洩的呻、吟聲,間著水花的“辟啪”聲和“滋滋”聲,愈發添了定熙帝的興致。
  
  亭幽強撐著不肯開口求饒,想著熬過今晚,便可以消停幾日,所以也不願對定熙帝卑躬屈膝。只是一邊兒吸著氣,一邊兒包住淚珠子,收起腹部,絞緊花、道,就盼著他能快點兒。
  
  卻不想這位一向是越戰越勇的主,亭幽被弄得魂飛天外,再撐不住自己,迷迷糊糊裡,自以為在大聲喊,其實不過喃喃自語般地道:“救我,救救我......”
  
  定熙帝將她翻轉身子,從下面托著她的tun,面對面兒又挺了進去,含住亭幽的唇舌,“求誰救你?”
  
  亭幽癟癟嘴,滴著淚,委屈道:“皇——上。”
  
  “這才乖。”定熙帝在那粉、臀、兒上使力揉了幾把,將亭幽壓向自己,猛抽了數百次,這才釋放了精、關。
  
  次日早晨,亭幽沒能起得床伺候定熙帝上朝,她倒不是故意矯情,實在是昨晚定熙帝太過野蠻,像野獸似的不知疲倦,也不分輕重,亭幽只覺得自己除了那兒疼,連屁、股也疼得緊,根本不敢躺著睡。
  
  亭幽真是不能不懷疑,定熙帝是不是曠了許久,又或者是吃了什麼秘藥。
  
  好在如今身為貴妃,有軟軟的步攆可代步,否則亭幽真懷疑自己能不能走回和曦宮。
  
  亭幽休整了大約六、七日,定熙帝那兒又翻了她的牌子,她心裡既歡喜又擔心,歡喜的是自己那夜裡的輾轉反側又可得以舒解了,擔心的是到後來不免又是一場罪。
  
  事畢後,亭幽癱在定熙帝懷裡,被他咬著那尖、尖給弄醒,聽他道:“今年想去西苑避暑,還是去洛北的清暑山莊?”
  
  清暑山莊,亭幽還未去過,便道:“臣妾還未去過清暑山莊。”
  
  “那便是去洛北了,正好入了秋,朕還可以帶你打回獵。”定熙帝放過亭幽的柔、嫩,將她一雙腿分開,把那直硬地火、熱擠了大腿根部。
  
  亭幽眼睛一睜,瑟縮了一下,再不敢動。
  
  好在定熙帝也無下一個動作,只圈著她睡了。
  
  既決定了去哪裡,宮裡上上下下便開始准備去洛北的東西,事情雜多,亭幽也忙碌起來,偏定熙帝那處不消停,從半個月到六、七日,再來是三日一回,如今倒好,每兩日便要召一回,弄得亭幽苦不堪言。
  
  要說定熙帝溫柔還好,可如今他就跟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饑漢一般,逮著就是一頓野蠻的摧殘。亭幽實在是怕了他了,伺候上難免就顯得不那麼用心,畏畏縮縮,惹得定熙帝一陣冷諷,但總好過身體受罪強。
  
  過了端午,一行人等便啟程去了洛北,路上走了大概六、七日便到了,六、七日說長也不長,但足夠定熙帝為清暑山莊的和春堂尋到一位女主人了。
  
  亭幽還來不及關心這位新來的“宋春花”,便得先忙著安排清暑山莊的各色事務。自己住了山莊裡臨水的花萼殿。
  
  清暑山莊,同西苑有些差異,沒有浩大的“鴻池”,不過山莊裡大大小小的水池不下數十個,景致像書裡描說的小江南般,精致、秀麗,雖然不如西苑大氣,但更有種養在深閨的江南閨秀之感。
  
  待和春堂的那位新主人將闔宮上下的雨露占盡一個月後,亭幽才注意起她來,本以為又是一朵煙雲,不想卻長期停在山莊裡了。
  
  不過這種事亭幽不能管,也不想管。這幾日亭幽稱病,將自己的院子關起來過起悠哉的小日子。每日在院子裡的芭蕉蔭下,躺在竹籐編制的搖椅上,吃著剛湃過的西瓜冰碗,偶爾自己炒兩個家鄉菜,日子過得愜意至極。
  
  只是稱病也得閒不了幾日,這日亭幽見賢妃、昭妃、媛昭儀三人聯袂上門“探病”,就知道清閒是躲不了的,可是難道她長得真的那麼像“出頭椽子”,這些人就不消停地來慫恿她去捅馬蜂窩。
  
  可不是如亭幽所料一般,話題很快就從探病轉到了和春堂裡的那位姑娘,不,或者該喊一聲賀三奶奶。
  
  “皇上難得有個喜歡的,咱們本該是高興的事兒,可這回那位是個有夫之婦,實在荒唐了些。”昭妃先開口。
  
  “娘娘如今在宮裡身份最為貴重,也只有你去勸勸皇上,皇上才能入耳,即使不為皇上,便是為著這祖宗萬代的基業,也請娘娘三思。”賢德妃懇請道。
  
  是了,這後宮妃嬪除了伺候皇帝高興外,有時候還得負責規勸,其實除了皇後誰又能有能力有權利去規勸皇上,只有皇後才有中宮之表,亭幽自認她還到不了那個份兒上。
  
  “外面不知道說得多難聽呢,已經有御史給皇上上折子了。”媛昭儀接著道,“說皇上強搶民婦,還說......”
  
  荒淫無道!其實亭幽有時覺得定熙帝在女色上,確實當得這四個字。
  
  “後宮無主,其實咱們都是一般身份,哪裡有資格去管皇上的事。”亭幽微笑著抿了口茶,“只盼著皇上興頭過了能撂開去便是。”
  
  媛昭儀睜了睜眼,想要說什麼,卻被亭幽打斷:“至於宮外的事,皇上早有旨意,宮內不許向外傳說,外邊之事亦不許向宮內傳說,前朝的事媛昭儀何處打聽來的,連御史奏折的內容都知道?”
  
  媛昭儀一愣,不再說話。
  
  亭幽卻是知道的,如今大皇子也大了,明後年就該成親,出宮開府了,如今在定熙帝跟前學習,有些事兒他自然就能知道,於是賢德妃也能知道,至於媛昭儀嘛,只從生的是公主後,如今貼賢德妃貼得甚緊。
  
  “再說了,怎麼就是有夫之婦呢,不過是道聽途說,也許是我們多慮了。”亭幽打算推個一干二淨。
  
  “這卻是事實。那賀三奶奶的男人到衙門擊鼓,被關入了大牢。”不言不語地昭妃出聲道,她是洛北之人,有些消息門道也是自然的。
  
  其實這些事,亭幽也知道,她雖然不管,但並不代表不聞。心裡只越發覺得定熙帝“真出息”。
  
  只是亭幽想不出賢德妃和昭妃為何淌這渾水,定熙帝來不來後宮對她們也影響不大,反正定熙帝也不怎麼去她們那兒留宿。媛昭儀自從出了月子後,便沒能侍寢過,都是被賀三奶奶鬧的,她心有不甘是自然。
  
  “只怕有了這位賀三奶奶,咱們宮裡這些人再入不得皇上的眼了。”媛昭儀哀怨地來了句,還那眼睛挑了挑亭幽,仿似再說,皇上連亭幽的牌子也很久沒翻過了。
  
  亭幽不接話,好言好語地送走了三人。
  
  不過幾日,便傳來賢德妃面諫定熙帝,被罰禁足三月的事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2:15

☆、第 39 章

  亭幽愕然,這才了解到賀三奶奶的威力,連宮裡最不可能倒掉的大樹賢德妃都栽了跟頭。
  
  亭幽聽的消息時,正在逗弄廊上掛的鸚鵡,嘴裡道:“真是個荒淫無道的昏君。”
  
  那平日很少發聲的鸚鵡忽然撲騰起來,“昏君,昏君。”
  
  亭幽嚇得一驚,旋即又笑了起來,喚來抱琴,囑咐她把這鸚鵡掛到花萼堂後面去,怕它那口舌惹禍,卻又捨不得弄死它,誰讓它叫她如此稱心呢。
  
  至於規勸定熙帝這件事,亭幽就更不可能去觸霉頭了。只因她知道,在定熙帝眼裡,女人不過都是玩物,就好比他喜歡一件玉雕,弄了來把玩就是,哪管這玉雕原來是有主人的沒有。當然這些事並不就能影響他治國理事,也不耽誤他做一個有道明君。在他心裡,治國之道可跟他的私生活沒半點兒關系。
  
  於是,亭幽聽得賀三奶奶的消息後,更是能躲就躲,恨不能變成隱形人。
  
  但無奈宮裡嬪妃不放過她,日日都來請安問好,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埋怨,埋怨亭幽不“規勸”定熙帝。其中關氏姐妹更是幽怨得長時間賴在花萼堂。
  
  於是亭幽聽了許多這位賀三奶奶的事。說她相公如何對她癡情,如何為了她散盡家財,最後又如何鋃鐺入獄。
  
  也有說定熙帝帶賀三奶奶夜游洛北的織女河,如何寵愛種種,至於這些亭幽只會更清楚。無論是內庫還是定熙帝私庫的好東西,這些日子都不值錢一般地流往和春堂。
  
  又說定熙帝要在清暑山莊,另起一園中園,景致要像賀三奶奶的故鄉——洛陽,要遍植牡丹,聽說已經在畫圖了。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亭幽私以為,就目前的財力看,嶺北未見功,定熙帝只怕捨不得播款修院子的。
  
  但賀三奶奶的恩寵可見一斑了,以前和春堂啊、連理堂的女子基本是不出自己宮殿的,可賀三奶奶成日裡陪著定熙帝,便游全苑,雖然無名無份,卻已然是後宮第一人了。
  
  眾宮妃都覺得,敬貴妃以前雖然也曾獨占皇寵,恩冠六宮,可畢竟是貴妃,她們沒什麼話可講,但如今換了賀三奶奶,眾人就受不得個無恥的有夫之婦獨占皇寵了,並且一致認為第一個應該站出來的當然該是敬貴妃,因為她受損最大,所以都變著方兒的來碎嘴挑撥。
  
  奈何亭幽概不接招。後來賢妃禁足,她們才明白這位敬貴妃是真不會出頭的,來花萼堂請安也就懶散了,反正亭幽也曾說過,讓她們不必來請安,待今後後宮有主,那才是她們正該請安的主兒。
  
  亭幽這裡才算消停。
  
  其實眾妃敢這麼做也是亭幽慣出來的,因著她們發現這位敬貴妃確實稱得上“公平、公正、公開。”從蘭才人那件事後,亭幽著力整頓後宮,盡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在生活上絕不虧待眾人。
  
  連這次來清暑山莊,也是要來的都帶上了,未來的都是自個兒不願來的。
  
  這些事兒如有個不如意盡管來煩敬貴妃,她自然會處理,但唯獨於皇寵上她絕不插手。上回定熙帝本翻了白貴人的牌子,哪知半路被柳貴人截胡。白貴人不忿,想請敬貴妃主持公道,卻被亭幽擋了回去,大致意思就是,爭寵,那是各憑本事,不關妃位高低的事兒。
  
  如此一來,亭幽只充當眾人的後勤大管家,她們無論請安、討好與否,待遇都沒什麼差別,婷才人一病就是一個來月,也沒見就被薄待了。
  
  所以,眾人開始懶散不來請安,也是亭幽意料中的。
  
  這日亭幽在鏡前試著新做的衣裳,前前後後照鏡子照了一盞茶功夫,這才算完。
  
  “娘娘這身雪光紗的衣裳真好看,沒想到素紗也有這般驚艷的。”抱琴在一旁欣賞道。
  
  “嗯。”亭幽對這雪光紗也極滿意,輕輕薄薄,她身上這襲裙子,至少有十來層,可輕薄程度就仿佛其他紗一層那般。雪光紗極為柔順貼身,而且久坐不皺。
  
  亭幽的束腰一改往日的緞面,還是用的雪光紗,在身後系成蝶形,拖尾而下。
  
  “可惜只得了一匹這櫻花粉的。”亭幽歎息,其余的雪光紗都入了定熙帝的私庫,留著他打賞哩。
  
  要不怎麼說定熙帝的私庫讓人看著眼紅。
  
  “今兒天氣還好,咱們出去逛逛。”亭幽興致頗高,得了身喜歡的衣服,自然不願意孤芳自賞,忍不住想要去園子裡逛逛,讓蜂蝶看看也好。
  
  抱琴遞上一串三鏈的珍珠項鏈,顆顆眼珠子大小,亭幽又挑了個珍珠手串,也是三鏈,簡單的圓髻用珍珠花鈿簪了髻座,其余再無裝飾,卻別具美感,這身打扮是她從定熙帝那兒得的西洋畫裡瞧來的。
  
  手上又正好是一把西洋貢來的檀香扇,模樣是像男人用的那種折扇,但小巧的多,扇骨用檀香木作成,鏤空雕花,小巧愛人。
  
  這番打扮下來,亭幽更是滿意。
  
  出門只帶了抱琴,因亭幽只打算隨便逛逛,往那清暑山莊的名景——清泉聽音去了,說是那泉水湧出來時,會發出極好聽的聲音,仿佛是一首曲子般。
  
  亭幽沿著稍微靜僻的綠茵回廊往前走,雖然繞了些,但勝在來往人少,且陰涼蔽日。在轉角處,亭幽無意間從冰裂紋的窗格往外看去,只見一位桃粉色的麗人正坐在牆另一邊的樹下乘涼。
  
  亭幽定定地站住腳,這女子她雖然未見過,但已經久聞大名了。
  
  正是賀三奶奶何麗珍。
  
  只是亭幽從沒想過何麗珍是如此模樣。身材高挑而豐腴,比起亭幽來算是胖了不少,可這種胖在她身上不覺肥膩,反而讓人恨不能上前摸一把那白皙的豐腴,仿佛能掐出水來似的,又像薄皮的灌湯包子,一口下去,就能濺出汁水來。
  
  何麗珍長相艷麗,嘴唇厚厚的,但紅得發艷,仿佛最豐滿多肉的大櫻桃。不過亭幽覺得這些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何麗珍有一種讓人一見就挪不開腳步的魅力。她不過是靜靜坐在那裡,搖著扇子,就讓亭幽覺得天地間的媚色都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一般。
  
  這大約就是老祖宗以前經常說的“性感”一詞吧。亭幽當初不解這詞,如今卻在這個女人身上學會了。
  
  何麗珍身上沒有大家閨秀和富家少奶奶的矜持優雅,卻有著天生一股子野性,就像當初的宋春花身上那股子天然。
  
  亭幽不由自主地往何麗珍胸前的豐、滿瞧去,只怕比自己還大上不上,亭幽腦子裡不由浮現一雙手指修長的手摸上那白面團的情景,是何等的艷、麗、淫、靡。
  
  亭幽光是看著何麗珍,腦子裡就開始想象定熙帝同她翻雲覆雨的樣子來,只覺得自己打心底升起一股邪火,卻是涼水也澆不掉的。
  
  半天功夫,亭幽只是靜靜站在,看著另一個女人發愣,腦子裡轉的都是讓她面紅耳赤、心跳加快的畫面。
  
  無怪乎定熙帝寵她了,甚至不惜名譽。
  
  一時亭幽愣愣站住,連定熙帝過來了,都沒反應,只看著定熙帝走近何麗珍,何麗珍站起來,湊到定熙帝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就見定熙帝勾起嘴唇,笑了起來,這般大的笑容,在定熙帝臉上是極少見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2:25

☆、第 40 章

  亭幽又見得定熙帝在何麗珍耳邊說了什麼,惹得何麗珍一陣嬌羞,撒嬌地在定熙帝胸口輕輕捶了一下。
  
  定熙帝摟上何麗珍的腰,卻抬起了頭,看到了窗格後的亭幽。
  
  定熙帝楚恪臉上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亭幽卻不得不繞過寶瓶門,道了句:“皇上金安。”
  
  “起來吧。”聲音涼薄而淡,大有被打擾的不豫。
  
  何麗珍嬌嬌地瞧了瞧定熙帝,拉了拉他的衣袖,亭幽便聽得定熙帝對她道:“這是敬貴妃。”
  
  何麗珍便走上前,向亭幽屈膝道:“請貴妃娘娘安。”一顰一笑一投足都別有嫵媚冶艷的風情。
  
  這功夫定熙帝已經在石凳上坐下,桌上布置著酒和點心,想來先才何麗珍是在等定熙帝。
  
  亭幽有些尷尬地正准備行禮告退,便聽得定熙帝道:“貴妃也坐吧。”
  
  亭幽只好坐下,看著定熙帝拉了何麗珍的手,她甜蜜地笑著坐在了亭幽的對面,為定熙帝斟了一杯酒,遞與定熙帝。
  
  定熙帝一飲而盡,剛放下杯子,忽地,就捉起何麗珍放在桌下的手拿到桌面上,對她搖了搖頭,何麗珍滿臉恣意、暢快又嫵媚地笑了起來,仿佛得了腥的貓。
  
  亭幽瞬間就明白了這是什麼事兒,臉“唰”地就紅了,暗啐了句“不要臉。”
  
  “可有什麼事?”定熙帝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地,轉而問亭幽。亭幽不得不再次驚歎於他的鎮定和厚臉皮。
  
  不過問話好在也算緩解了尷尬,亭幽無話找話地道:“二公主馬上要滿百日了,媛昭儀想請皇上賜名。”其實這件事本可以媛昭儀來提的。
  
  定熙帝沉默了片刻,飲了一口何麗珍遞上的酒,轉而看著何美人道:“珍珍替朕的二公主想個名字吧。”
  
  何麗珍謙虛道:“我的肚子裡可沒什麼墨水,只是這院子裡的花開得香,皇上覺得‘香濃’二字如何?”
  
  香濃,香濃,亭幽覺得這二字太過艷麗了些,何況何麗珍身份卑微,如何有資格替二公主取名。
  
  定熙帝卻道:“好,就叫做香濃吧。”
  
  亭幽吃驚地看了一眼定熙帝,見他表情嚴肅,不似玩笑,張嘴欲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啟齒。
  
  定熙帝卻揮了揮手,“貴妃且去吧,朕過幾日便去看你,不用這般緊盯著朕。”
  
  亭幽的臉用控制不住地紅了,氣紅的。瞪著大眼睛看著定熙帝,只覺得心裡一通馬跑過,他說的這是什麼話,她這是巧遇,巧遇好不好。
  
  一旁的何麗珍抿嘴笑了笑,推了推定熙帝,嗔了他一眼,仿佛在責怪他太直接,太不給敬貴妃面子。
  
  定熙帝拿眼尾掃了掃呆立不動的亭幽,道:“怎麼還不走?”
  
  亭幽只能道了聲“臣妾告退。”她自然是不能反駁定熙帝的話的,有冤情也只好自己咽下去。
  
  剛繞過門轉身,便見得何麗珍坐到了定熙帝腿上,兩人不知說了什麼,都笑了起來。
  
  這一幕亭幽只覺得異常的熟悉,就像當初的她和媛昭儀,在問幽亭畔。果然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
  
  當時的媛昭儀是個不受歡迎的入侵者,而如今這位置換了自己。
  
  也不知道定熙帝這時在何麗珍耳邊說的是不是,“她影響不了你什麼。”
  
  一時亭幽再無心情去什麼清泉聽音,轉身回了花萼堂。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去管定熙帝的破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他的名聲是好是壞,關她什麼事兒,他就是身後被人罵無道荒淫,也不影響她這位在史書上不過連個名字也不會留下的貴妃敬氏。
  
  至於這天下興亡,亭幽就覺得那天下是他楚家的,就算丟了著急的也該是姓楚的,她姓敬的干嘛那麼著急諍諫。
  
  所以亭幽不會學賢德妃,也不會學昭妃。
  
  可如今亭幽想,如果真是一心為自己夫君好的人,大約都該像賢德妃同昭妃一般,會為著他偶爾的錯誤而心憂,憂心他的名聲,他的天下。
  
  原來自己竟然是怨恨定熙帝的,所以才那般不在乎他的好壞。
  
  有那一瞬,亭幽曾有沖動想跑回去,抓住何麗珍的頭發把她從定熙帝的腿上拽起來。
  
  亭幽害怕地拿被子蒙住自己的頭,流著淚,心裡喚著“老祖宗,老祖宗......”仿佛老祖宗能將她心裡升起的魔、欲給收走。
  
  亭幽夢見自己騎著一匹毛發如雪的馬,奔馳在草原上,只是不知為何下面熱辣辣地疼得厲害,然後定熙帝忽然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抱著她騎在馬上,兩個人的連接處隨著馬的奔騰而彼此相撞,一股熱流噴湧而出。
  
  亭幽猛地坐起了身,望著自己的床帳,沒有馬,也沒有定熙帝,她居然夢見她和他,在野外,在馬背上,天哪,亭幽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這也太瘋狂了。
  
  感到渾身濕淋淋的,而下面又黏黏膩膩,亭幽掀開簾子起床,外面值夜的宮女出聲問道:“娘娘可是需要什麼?”
  
  “給我一杯涼水。”
  
  亭幽喝下整整一杯涼茶也不解渴,便道:“備水沐浴,這天兒熱得人睡不著。”
  
  其實她根本用不著解釋什麼,伺候的宮人絕不敢質疑主子的吩咐。亭幽這是心虛。
  
  過了幾日,不想定熙帝真翻了亭幽的牌子,要不怎麼說皇帝是金口玉牙哩。
  
  亭幽走進養心殿的“明心靜性”時,定熙帝正坐在南窗羅漢床上,窗外有一株芭蕉,綠意悠悠。
  
  亭幽上前問了安。
  
  “坐吧。”定熙帝的下巴指了指他的對面。
  
  亭幽乖順地坐下。
  
  屋子裡是長久的沉默,亭幽有些不解定熙帝此意,兩個人都彼此靜默,各有所思。
  
  最後還是定熙帝先開口,“想對朕說什麼?”
  
  亭幽微詫地抬抬頭,不知緣何來上這麼一句,她可沒想過要說什麼,所以她只是定定地看著定熙帝,思索著要說什麼。
  
  定熙帝看起來十分有耐心,也不催促。
  
  亭幽反而被他弄得緊張起來,指尖在面前茶杯的杯沿上來回劃著。定熙帝的意思顯然是她該說什麼的。可如今宮裡並沒什麼事,定熙帝特地問的總不能是一些瑣事,而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何麗珍了。
  
  難道定熙帝也覺得自己該對何麗珍的事情說些什麼?他是覺得自己身為貴妃,理所應當也該像前面的賢德妃和昭妃一般勸諫,還是說他需要自己的支持?
  
  亭幽斟酌了半日,才不確定地輕輕啟唇,“是關於賀少奶奶的。”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可能有些少,但這兩天老爹老媽要來,准備著接駕,忙得一塌糊塗,還請原諒。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2:37

☆、第 41 章

  定熙帝的眉頭動了動,沒有任何詫異,亭幽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原來他真在等自己主動提及,想來是該給這位一個身份了,否則無名無份地在宮裡住著,一時半會兒還好,定熙帝有了新寵,她可就尷尬了。
  
  “她姓何。”定熙帝道。
  
  她當然知道那位姓何,犯得著這般提醒麼,亭幽想定熙帝不提何麗珍的夫姓,反而提她娘家姓,大概是想為這位弄個清白身份。
  
  亭幽心想,自己總不能稱那位為何姑娘吧?便道:“何氏進宮伺候皇上也有一段日子了,臣妾想著是否該給她個位分?”
  
  定熙帝不置可否。
  
  但亭幽心想既然提到了這件事,哪怕他是皇帝,也容不得只手遮天,刺一刺也是好的,“那位賀公子,這麼一直關著,皇上看是不是......”
  
  其實亭幽是頗同情那位愛妻成癡的賀公子的。
  
  “不過是給他個教訓。”定熙帝淡淡道。
  
  亭幽噴茶的心情都有了,你強占了別人如花嬌媚的妻子,還把人關進監牢給個教訓?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但他畢竟沒什麼錯,關了這麼久也該長教訓了,古語有言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亭幽小心道。
  
  “朕早打算放了他,只是他不肯出來,愛妃你說該怎麼辦?”定熙帝挑眉看了一眼亭幽。
  
  “不願意出來?”亭幽不解,“他是為什麼......”
  
  “你說呢?”定熙帝勾勾唇角。
  
  亭幽愕然,難不成那位賀公子還想將何麗珍給要回去,真是太自不量力了,且不說定熙帝捨得不捨得,但是他若真將何麗珍要了回去,今後他二人還怎麼做夫妻,他難道不介意何麗珍和定熙帝......
  
  但亭幽內心還是忍不住為賀公子動了動,真難為天下還有這等癡情的男子了。“他想要回何氏?”
  
  “你說朕該怎麼辦?”定熙帝像是有些無奈似的。
  
  亭幽一邊兒想著癡情的賀公子,一邊兒想著妖精似的何麗珍,一個沒忍住把自己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把何氏放還?”話一出口,亭幽才醒悟自己說了什麼,趕緊收了聲,小心而怯怯地瞧了瞧定熙帝。
  
  定熙帝的唇角緩緩勾起,慢慢暈大,“可何氏不願回去。”
  
  亭幽並不驚訝,換了是她她也不會回去,回去還怎麼見人呢,但若有個這麼癡情的相公,亭幽還得自問一句,不知捨得不捨得,因為從來不曾得過,也永遠不可得,對亭幽來說,這種感情極為珍貴。
  
  “你說怎麼辦?”定熙帝又道。
  
  亭幽張張嘴,不知該如何說,人自然還是要放的,還得賠一個娘子給賀公子,自然也要是絕色的,還得補償金銀田地,亭幽如是想,卻不敢說。
  
  定熙帝卻對她勾了勾手,“過來。”
  
  亭幽愈發納悶兒,起身走到定熙帝跟前,被他摟入懷裡。
  
  定熙帝的鼻子在亭幽的發髻上蹭了蹭,深深嗅了口,極為滿意地低歎一聲,又往下在亭幽頸窩裡蹭了蹭。亭幽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個情形,只能僵坐在定熙帝懷裡,帝王心思真不是人猜的活、兒。
  
  定熙帝在亭幽身上嗅了許久,良久才正色道:“朕倒是可以把何氏還給賀三。”
  
  亭幽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聽錯了,她就知道以定熙帝的心性,何氏再得寵也長不了多久,這不才不到兩個月,他就有玩膩之感了。
  
  賢德妃她們真是多慮了,亭幽以為,而今天她也實在是多嘴了。
  
  “只要你以後保證用心伺候朕,再不許敷衍了事,不許同朕賭氣。”
  
  亭幽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再抬頭看著定熙帝,滿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不過他素來玩笑時,也是一副冷臉,亭幽只當是自己想多了。
  
  “嗯?”定熙帝鼻音上翹,唇瓣在亭幽的唇上輕輕刷起來,手也不安分地開始揉弄亭幽胸、口的軟、團,不過片刻就解開了她的束腰。
  
  “臣妾什麼時候同皇上賭氣了?”這時候正該是撒嬌耍癡的時候了。
  
  定熙帝亭幽,“哼哼”一笑,又道:“想朕了麼?”手已經伸入了亭幽的衣襟,毫無阻隔地摸上了那雪白。
  
  自然是必須答“想”的,可是總覺得心有不甘,亭幽便道:“想也沒用。”
  
  這答案定熙帝顯然喜歡極了,翻身壓住亭幽,低聲道:“怎麼沒用,只要你想。”
  
  亭幽沒吱聲兒,定熙帝已經捧出了那兩團雪、白,兩手托著往中間擠、壓,兩顆紅果子晃在人前,定熙帝一會兒吸吸這個,一會兒吮吮那個,愛不釋手的模樣。
  
  亭幽身子裡那股火早燃起了,要不是為著自己也需要,她犯得著這麼低三下四麼?亭幽只想定熙帝放開她那兒,趕緊把正事辦了,她好去休息。
  
  定熙帝卻跟得著寶貝似的,死活咬著不放,亭幽擰了擰腰,心裡著了魔似的急得不得了,定熙帝在上面吃吃地笑起來,這才空出一只手往下褪了亭幽的褻褲,探入一指。
  
  滑滑膩膩,毫無阻澀,取出來,一根兒銀絲就牽了出來,在亭幽眼前晃了晃,亭幽臉已經紅得如四月的櫻桃,血色幾乎破皮而出。定熙帝笑道:“看來是想朕想得緊了。”
  
  亭幽索性將頭埋在定熙帝懷裡,這般誰都看不見誰。
  
  “乖乖,把腿松一松,朕動不了,怎麼弄你?”
  
  亭幽恨不能一腳踢死定熙帝,把環住他腰的腿松了松,他這才擺正位置,入了進去,不過百十來下,亭幽就被弄得神魂顛倒地丟了一地了。於她這就算完事兒了,後面都是定熙帝享福她受罪了。
  
  “怎的這般敏感?”定熙帝咬住亭幽的耳垂,將她翻過身子,從後面進去。
  
  亭幽盼著定熙帝也快點兒完事,將那花兒著意一收,換來定熙帝一個深呼吸,一巴掌拍在tun上,“吸這麼緊也難不住朕。”說罷又是一陣猛沖,越發有力,像是使不完勁兒似的,亭幽忍了半刻鍾也不見絲毫減輕。
  
  亭幽心一橫,她算是明白了,定熙帝在床上是最好說話的,這時候哪怕是老虎屁股你都可以摸兩下,為了自己不受苦,犧牲些臉皮也是值得的,亭幽艱難地擰過腰,搖了搖tun,夠不著定熙帝的耳朵,只能將唇貼在他下巴上,媚眼如絲地道:“叔叔,你怎麼這麼慢吶。”
  
  果然換來定熙帝一陣低吼,“你這是找死吶,叔叔成全你,別說是叫叔叔,叫爹爹都沒用。”
  
  定熙帝本還憐惜她柔弱,如今也顧不得了,毫無章法地橫沖直撞起來,亭幽的腿都撐不住了,定熙帝將她翻轉過來,壓了上去。
  
  亭幽實在受不得了,沒臉沒皮地叫了句,“爹爹。”然後在定熙帝的臀上擰了一把,拍了兩掌,定熙帝猛沖了兩下,一、洩、如、注。
  
  亭幽算是如願了,軟塌塌地癱了下去。定熙帝卻惱怒地道:“我的兒,你這是折騰你老子呢?”
  
  定熙帝很為自己的守不住而惱怒。
  
  亭幽“咯咯”笑起來,“臣妾腿軟得不行,皇上抱臣妾去淨室吧?”
  
  原來放開了是此等開心的事情,不過是彼此各取所需,彼此愉悅而已,且能支使定熙帝,也算是附加的娛樂了,何苦糾結於心底的妄念,只會苦了自己,毀了自己。
  
  定熙帝自己也受不了一身的黏膩,果真抱起亭幽去了淨室。
  
  待彼此都洗刷干淨後,亭幽起身剛穿了薄紗罩衣,就被定熙帝從背後抵在了隔扇上。此等時候反抗只能惹定熙帝不快,亭幽整理了一下自己驚慌的心虛,轉頭笑道:“皇上,臣妾還疼著吶。”並拿手將那逼人的棍、物撥開。
  
  定熙帝掐著亭幽的腰,低惱了一句,聽不清是什麼。
  
  亭幽從格子裡將藥膏罐子取下來遞到定熙帝手裡,低頭“嬌羞”地道:“皇上替臣妾上藥吧,疼得厲害哩。”說完就悠悠然然地抓起袍子披起來,轉出了淨室。
  
  這也是不得已,要不讓他看看自己那兒的紅腫,他只怕消停不了。亭幽自己就算看不見,也知道又被定熙帝這頭野獸給弄傷了,只是不如以往厲害而已。
  
  亭幽裹好袍子,半側著身子,由得定熙帝將她的雙腿分開,這頭幾次上藥只覺得害羞難忍,可越到後來,亭幽越發覺得自己的心思難以啟齒,每回歡、愛後,只覺得這一刻是最最舒服的。
  
  藥膏溫涼又能緩解痛楚,定熙帝的手指溫柔地在口上抹了一圈,又往裡塗抹四壁,亭幽得費勁心神才能按捺住自己的歎息,雙眼微閉,但耐不住睫毛顫動得仿佛受冷的蜜蜂。這等“輕憐蜜愛”,又不擔心要承擔後果,亭幽只盼著時間能再長些。
  
  定熙帝瞅著亭幽抓緊床單的手指,動作並不停下,只在亭幽耳畔道:“我的兒,你倒是會享受。”
  
  亭幽猛地睜開眼睛,雙頰飛紅,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嗔道:“什麼,什麼享受?”
  
  定熙帝笑起來,“你眼睛不要心虛地往上瞥啊。”
  
  定熙帝往前靠了靠,一把摟住亭幽的肩,只另一只手還在裡面塗抹,漸漸轉到珍珠上,拇指和食指來回搓揉著,亭幽推了定熙帝的手一把,想要並攏雙腿,卻被他二指探入,抽、插出水聲來。
  
  靜靜地屋子裡,除了這聲音,便是亭幽的微喘。
  
  亭幽便是想裝聽不見也不行了,只看著定熙帝可惡的笑容,咬咬牙,正兒八經地道:“臣妾累了,臣妾要睡覺了。”
  
  亭幽說罷也不管定熙帝的意思,徑直推了他一下,躺下睡了。
  
  “嗯,你睡吧。”定熙帝又對外道:“熄燈”。
  
  良久,只聽得亭幽在黑暗裡喘著氣,顫聲道:“你——你把手抽——抽出去。”
  
  又過了良久,黑暗裡才響起,“嗯。”
        
作者有話要說:啊,學會享受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2:48

☆、第 42 章

  清晨,定熙帝起床時,亭幽還睡得迷糊。雖然到清暑山莊,定熙帝並不用在每日早朝,但依然是平時那陣兒就起來了,待他打了一套拳回來,亭幽還賴在床上,因著天明熱氣開始蒸騰,她已經翻過身將薄被壓在了身下,露出一段修長的美腿來。
  
  定熙帝俯身將亭幽身下的被子扯了扯,又替她蓋上,這番動靜弄醒了亭幽,她迷糊而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見定熙帝正為自己整理被子,聽得他道:“你再睡會兒,中午陪朕用午膳。”
  
  亭幽絲毫沒感激定熙帝這難得的“溫柔”,有這樣為人整理被子,還把人扯醒的嗎?你會不會輕一點兒啊?
  
  其實亭幽真該原諒定熙帝,話說人不是沒有經驗嘛。
  
  既然醒了,亭幽在龍床上翻滾了半日,再無法入睡,便起身吩咐准備香湯沐浴,又看著伺候的宮人去將抱琴喚進來伺候。
  
  本來養心殿一應伺候都由本處宮人負責,但亭幽鐵了心要抱琴,宮人去請示王九福,王九福也只能答應。
  
  亭幽舒坦地躺在浴池裡,將頭擱在鏤空雕花玉枕上,享受著抱琴替她揉捏頭部,湯池裡飄著干花花瓣,又用了薄荷香湯方子,這才是享受吶。
  
  放以前,亭幽哪裡敢這般恣意,還憋著勁兒要讓抱琴來伺候,如今這般不過是放開了心思,橫豎無論你乖巧討好也罷,不乖巧也罷,總有失寵的時候,不是來個“宋春花”就是來個“媛昭儀”,要碰上“何麗珍”那就更是失寵得快,還不如索性放開了自己。
  
  如今亭幽是明白了,得開心時且開心,管它明日太陽還升不升得起來。就算最後倒霉透頂,可回憶起來總有恣意快樂的日子,總好過一輩子憋憋屈屈過日子。
  
  她,敬亭幽,可不想當第二個賢德妃,其實賢德妃也沒有辦法,誰讓她有個兒子呢。
  
  沐浴完,亭幽讓宮人搬了矮榻去院子裡的紫籐花下,抱琴上了她愛喝的紅棗茶,做了個鮮果碗,淋了酥酪。
  
  亭幽捧著書看著,讓宮人在一旁拿美人槌槌著腿,自覺比帝王愜意多了。
  
  到午晌,定熙帝從前面兒回來,亭幽瞧著御膳房端出來的油膩膩的豬、牛、羊肉,心想,就算皇帝每月的肉類份例多,也不用這般鋪張吧。
  
  定熙帝依然用了三碗飯,亭幽小半碗都沒用盡,定熙帝瞧了她半日,她也不自覺,便見得定熙帝夾了坨鹽煮牛肉到她面前的小碟子裡,“多吃點兒。”
  
  要換了它物,亭幽肯定感恩戴德,並伴隨著絲絲情動了,這可是皇帝親手布的菜呢,但這炎炎夏日,亭幽對著牛肉真心提不起感激勁兒。
  
  “臣妾吃好了。”亭幽趕緊表示。
  
  定熙帝皺了皺眉頭,來了句:“你今兒晚上可別趕著跟朕求饒。”
  
  一句話就噎住了亭幽。“皇上......”亭幽嘟起嘴,這是打算用撒嬌賴過去,奈何定熙帝不吃這一套,直接拂袖、起身、走了。
  
  午後,定熙帝抱著亭幽躺在榻上午歇,輪扇從窗外扇入花香和涼風,“明心靜性”裡的所有隔扇都打了開來,幽涼極了。
  
  但即使如此,亭幽也受不住兩個人抱在一塊兒的熱,何況定熙帝本身就是個火炭塊兒。
  
  這裡面只有定熙帝一個人在享受,抱著亭幽,揉著軟團團的蜜、桃,嘴裡道:“阿幽,你這身肉除了硌人了一點兒,別的都好,涼悠悠的。”
  
  亭幽天生體溫就低,定熙帝抱起來當然舒服。
  
  亭幽心裡煩著,不想答話,過一會兒又聽得定熙帝道:“今兒身上怎麼涼沁沁的香,倒是好聞。”
  
  亭幽縮著脖子再不許定熙帝蹭,惱道:“還睡不睡啊?”
  
  定熙帝大約沒料到亭幽會是這個態度,臉色沉了下來,有些不好,亭幽本還想硬扛著,但瞧著定熙帝的態度,一時軟了骨頭,就打算好言好語哄上兩句,不想定熙帝道:“好,你睡,朕不擾你了。”
  
  亭幽愕然,這是定熙帝先低頭了?
  
  大概睡了不過一刻鍾,亭幽就被定熙帝搖了起來,“別睡多了,仔細醒了頭疼。”
  
  亭幽忍住罵人的脾氣,心裡想,你也管得太寬了,但表面上還是得乖順地伺候定熙帝起身,更衣,送他到了門口。
  
  “晚上陪朕用晚膳。”
  
  亭幽正為定熙帝最後整理荷包的位置,聽了這話,眼前浮現了一堆肉,為難地點點頭。
  
  既然不能午睡,亭幽下午便回了花萼堂,處理些雜務,又問穗兒道:“和春堂那邊兒可有什麼信兒?”
  
  穗兒一臉欣喜地道:“今兒也不知怎麼了,聽說和春堂那位被送出了宮。”
  
  亭幽聽了浮起一絲冷笑,想定熙帝處理事情還真是利落干淨,這麼快何麗娜就出了宮。只是後來再派人打聽,卻打聽不得何麗娜去了哪裡,但絕對沒回賀家。
  
  反而是賀三公子不知從哪裡另娶了一房妻室,聽說人長得十分標志,又帶著豐厚的嫁妝。
  
  由人思己,亭幽忽然覺得自己都可算得上定熙朝後宮的常青樹了,失寵了好些次,居然還能有今日的風光,真稱得上是菩薩保佑了。
  
  亭幽不知怎麼聽了何麗珍的事後,心裡煩悶,讓人備了紙筆顏料,准備作畫,腦子裡是一副秋雨打枯荷的淒淡畫面。
  
  才畫了一小半,便有內侍來送東西,是四匹雪影紗,共冰藍、玉青、鵝黃、銀紅四色。亭幽的指尖流連在雪影紗上,心裡浮起定熙帝的影子,忽然覺得在養心殿用晚膳,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的了。
  
  如是,這宮裡雖然走了個賀三奶奶,但是敬貴妃重獲聖寵,定熙帝的雨露還是不關其他人的事兒。
  
  亭幽如今幾乎整個家都搬來養心殿了,只每日下午回花萼堂處理事務,總不能讓人到養心殿來回事。
  
  亭幽最難受的是晚上,多少好話說盡,多少難以啟齒的淫、蕩、話、兒說干,也沒見得收了多少功效,從上回亭幽一句“爹爹”害得定熙帝沒守住關後,他就一直防著、記恨著,亭幽那腦子裡能有幾招,都用過後就不起作用了,因此每日裡越起越晚。
  
  可比這還難受的是在養心殿用飯。御膳房出來的東西,雖然山珍海味,用料講究,但那煮法,令亭幽實在不敢恭維。通常就是煮好煮好,撒點兒鹽巴,上下熱鐵板子夾著,隨時吃都是熱的,有時候傳膳晚了,就是反復加熱煮,亭幽吃得死的心都有了,難為定熙帝數十年如一日,每頓還能用三碗飯。
  
  在宮裡時太妃那邊兒還送幾道菜來,那還算好的,也無怪乎定熙帝當初居然能忍受敬太後,還能對幾位太妃上心,逢年過節都有表示。
  
  如今到清暑山莊,幾位太妃都說身子不適,不願前來,連幾道開胃菜都沒有了。
  
  亭幽忍了好幾日,實在忍不得了,終於涉足了御膳房,把差使搶了過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2:58

☆、第 43 章

  這日,定熙帝早了些從前面回到“明心靜性”,讓王九福傳膳,王九福支支吾吾道:“御膳房還沒准備好。”
  
  定熙帝回頭看了一眼王九福,但沒說話,犯不著為這麼點兒小事上心,只如果有下次,直接處置了就是。
  
  定熙帝往內間走去,四處不見亭幽,臉色這才沉了下來,“貴妃呢?”明明吩咐過讓她以後都在這裡用膳,這時分居然不見人影。
  
  亭幽正在御膳房裡,其實自己也不動手,只指揮從花萼堂調來的人動,平素用的牛、羊肉之類一概棄用,只因她私以為定熙帝晚上那般彪悍全因肉吃多了,今後得換換口味。
  
  俞九兒來尋亭幽的時候,四菜一湯剛好准備齊全,亭幽理了理衣袖,聞了聞,覺著沒有什麼異味,這才走了出去。
  
  清暑山莊的御膳房離養心殿不過隔了一條窄巷,距離並不太遠,飯菜並不擔心放冷。
  
  亭幽一走進“明心靜性”就瞧見了臉色不豫的定熙帝,趕緊上前,含笑道:“皇上今兒怎麼早?”也不待定熙帝答話,回頭那眼神示意宮人將飯菜擺上,自己拉了定熙帝到桌前。
  
  亭幽親自伺候,一一揭開菜上蓋著的保溫銀蓋。五色俱全,菜香誘人。
  
  定熙帝的惱怒也丟到了一邊,欣然地坐下來道:“你做的?”
  
  其實不完全算是亭幽做的,但這份功勞亭幽並不打算拱手讓人,只笑了笑,答案就讓定熙帝自己想去吧。
  
  菜其實都是家常菜,亭幽並不會做什麼看起來大氣、漂亮的大菜,御膳房的廚師並不差勁兒,只是按著宮裡的規矩,一年裡用不上幾回他們的真功夫,只在皇帝宴請時,才有機會顯露幾手,但菜餚真上了席,因著各種原因,冷冷熱熱,也就不見得多妙了。
  
  今兒中午,亭幽就弄了一道燒辣椒涼拌茄丁兒、麻油蘿卜絲兒、清炒豆芽菜、上湯金鉤白菜,並一碗豆腐青菜湯。說不上什麼好菜,但勝在用料講究,味道調得極好,又加上夏日炎熱,這些菜就顯得格外爽口了。
  
  說到這兒,亭幽不得不佩服老祖宗的見地,以前她不懂怎麼自己連做菜都要學,還只學這些家常菜,如今才知道,老祖宗這是怕她餓著自己了。
  
  亭幽今日香噴噴地用了一碗米飯,再看定熙帝,居然添了五碗飯,亭幽真怕他撐壞肚子。
  
  四道菜被定熙帝掃得干干淨淨,見亭幽驚訝地瞧著他,定熙帝才假咳了一聲道:“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吃吃這些菜,倒還新鮮爽口。”
  
  亭幽笑了笑,漱了嘴。
  
  定熙帝則握了握亭幽放在桌上的手道:“你愛吃這些菜,讓御膳房做就是了,你自個兒以後別去弄了,當心燙著傷著。”
  
  要不怎麼說定熙帝甜蜜起來時,由不得人不愛呢,瞧這話說得,亭幽心裡笑了笑,就著定熙帝的話道:“臣妾喜歡給皇上做飯嘛。”
  
  果然龍顏大悅,定熙帝低頭親了親亭幽的手指。
  
  這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呢?亭幽得意地想。
  
  至晚上,菜餚又是亭幽安排的,下午晌怕定熙帝撐著了,還特地讓人送了酸梅湯去前殿,這番體貼入微,就是亭幽自己想了都覺得貼心。
  
  兩個人晚上和和美美用了一頓,定熙帝的飯量還是如同中午一般倍增,飯後同亭幽去了園子裡,隨意逛逛消消食,一路還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這一日亭幽心裡是極美的,想著自己這一番體貼,定熙帝總該有所報答,也該溫柔些才好。
  
  只可惜亭幽忘性太大,忘了上回她一個感動,由著定熙帝撒歡,結果把自己給賠了個底朝天,這回還不長記性。
  
  兩人在床上鬧騰了半晌,亭幽筋疲力盡地清洗後,本該享受享受,卻被定熙帝將藥罐子塞入了手裡,“今兒你自個兒上藥。”
  
  亭幽噘著嘴,自己上就自己上,深有些覺得定熙帝“忘恩負義”,也不知道今日是誰把他從油膩膩的肉堆裡解救出來的。
  
  偏定熙帝不滿足,硬是掰開亭幽的腿,要看著她自個兒上藥。
  
  亭幽臉漲得通紅,“臣妾,臣妾去淨室上藥。”作勢就要下床,可定熙帝是安了心要讓她好看,如何放得過。
  
  “我的兒,淨室哪有這裡方便。”定熙帝笑了笑,將背板的簾子拉開,露出鏡面來,“你瞧,這兒你可以看著上藥。”
  
  定熙帝使力將亭幽的腿掰開,呈現在鏡子前,“你瞧,又紅又腫,不上藥明日肯定好不了,磨著會疼。”定熙帝跟逗小孩兒似地逗著亭幽。
  
  亭幽到這會兒如何不知定熙帝的打算,居然,居然想看自己,自己......亭幽羞得眼睛都不敢睜開了,只覺得定熙帝的下限真是低得沒有再低了。
  
  “臣妾便疼死算了。”亭幽將藥罐子生氣地塞回定熙帝的手,想拉過被子遮住自己。
  
  定熙帝又湊到亭幽耳邊說了句,亭幽羞憤地道:“我不。”
  
  “你做什麼羞,朕替你上藥的時候,你不是挺舒服的麼?這是正經事兒,你羞個什麼勁兒。”定熙帝可惡地笑著。
  
  “什麼正經事兒,你根本就......”亭幽聽不得定熙帝睜眼說瞎話。
  
  定熙帝笑得越發得意,拉著亭幽的手指,讓她挖了一團藥膏,自己握著她的手,逼她往下上藥去。
  
  亭幽手勁兒小,哪裡是定熙帝的對手,到底是被他得逞,只聽得他嘴裡一個勁兒地說,“我的兒,你倒是看著鏡子呀,別塗到外面去了。”
  
  亭幽被他羞得連連求饒,“好了好了,都上好了,皇上便饒了臣妾吧。”
  
  定熙帝也不再逗她,抱了她躺下,在亭幽耳邊笑道:“我的兒,感覺怎麼樣?”
  
  亭幽轉過身,將背對著定熙帝,一副不想理你的模樣。
  
  連續幾日,亭幽都消極抵抗,淡著臉,迎接定熙帝時也不面帶笑容了,午膳、晚膳一律清一色的素菜,本想著也做些葷菜的,但一想起那晚定熙帝的不依不饒,亭幽就恨不能定熙帝成日裡面帶菜色才好。
  
  其實這幾日亭幽也裡也忐忑著,怕定熙帝生氣,但就想試試定熙帝的底線,另一方面也要表示自己不是好欺負的。
  
  這夜亭幽依然冷著臉,見定熙帝進門,也不理他,繼續低頭看手上的書。
  
  “還在生朕氣呢,阿幽?”定熙帝從背後摟住亭幽,將下巴擱在她肩上。
  
  亭幽嘟起嘴,見定熙帝忍了幾日,今日還主動來示好,知道也該打住了,但嘴裡依然還是,“臣妾不敢。”
  
  “不敢就好。”定熙帝笑起來。
  
  亭幽拿眼狠狠梭了定熙帝幾刀,卻也無可奈何。
  
  定熙帝向外喚了一聲“俞九兒”,就見得俞九兒捧了個盒子送了進來。
  
  “這送與你,可別再生氣了。”定熙帝將那只狹長的鎏銀盒子遞到了亭幽跟前。
  
  比起以往那些賞賜,這還是定熙帝頭一回正兒八經送亭幽東西,她心裡好奇,放下手裡的書,將盒子打了開來。
  
  裡面躺著一柄奇奇怪怪的東西,大約一尺長,木制的把手,鎏銀雕花的身子,最前端是一截銅色細管,圓圓的口子。
  
  亭幽納悶地將東西拿起來,求解地望著定熙帝。
  
  “這叫火槍,是西洋玩意,前幾日他們遣使來朝,貢給朕的,朕給你講講用法。”定熙帝從亭幽手裡接過火槍,細細解說。
  
  亭幽才知道這就相當於本朝的弓箭一般,都是打仗、打獵用的,只是據說比弓箭甚至弓弩的威力都強大。
  
  亭幽不解定熙帝怎麼會想著送自己這個玩意,但是不得不說她還真喜歡,嚷著要定熙帝教她如何用。
  
  定熙帝笑了笑應了,只說得空了便教她。
  
  當然束修是要先付的。
  
  定熙帝在床上握著亭幽胸前兩團軟、肉樂不松嘴,嘴裡還一個勁兒道:“阿幽,是不是也該做幾道葷菜吃吃,你瞧你這兒瘦得,長胖些,朕還可以多含一會兒不是?”
  
  亭幽心想,就是不想你多含。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3:10

第 44 章

    過得幾日,亭幽的小日子來了,秉了定熙帝,自個兒搬回了花萼堂住,定熙帝也沒阻攔。各宮美人的牌子又遞了上去,卻不知為何定熙帝一個沒寵幸。

    亭幽聽了這消息,反而煩悶,一顆心卻撲通撲通跳了個歡快。

    亭幽的小日子素來長,這到了第八日上頭還沒結束,當晚定熙帝卻如“天神下凡”一般去了她的花萼堂。

    亭幽驚訝得都忘記請安問好了,“皇上,你怎麼來了?”

    定熙帝陰沉著臉,像是不高興,亭幽拿眼瞧了瞧他背後的王九福,王九福搖搖頭。

    亭幽不知王九福搖頭是表示,千萬別惹定熙帝,還是說他也不知為何定熙帝一臉陰沉。當下亭幽也只能溫柔地上前迎了定熙帝,伺候他坐下,又親自接過宮人沏的茶奉上。

    定熙帝卻不領情,揮退了宮人,一把將亭幽攬入懷裡,又是親,又是摸,模樣像是憋急了。

    “皇上,皇上,臣妾的小日子還沒完呢。”亭幽掙扎著想起身。

    定熙帝卻冷笑道:“少跟朕沒完沒了的,還跟朕賭氣呢,朕怎麼跟你說的,你保證過再不同朕賭氣。”

    亭幽心想,我什麼時候保證過了,話都是你說的。但此刻定熙帝火氣不小,亭幽聰明地不敢撩虎須。

    “是真的。”亭幽低聲道。

    “別以為朕寵你幾日,你就上天了。”定熙帝放開亭幽,冷冰冰地看著她。

    亭幽心裡憋屈,這話聽了又讓人心涼,只想著這反反復復的日子何時才到個頭,眼裡難免就醞了水汽。

    定熙帝見她靜靜站著,一臉委屈,歎了口氣道:“真沒完?”

    亭幽搖搖頭,連著淚珠兒也搖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般委屈了,連帶著還哭了,真是個沒出息的。

    “朕不信,你讓朕看看。”

    亭幽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定熙帝,才發現他的表情極認真,不似開玩笑,亭幽趕緊握緊了衣襟,這種事也要看?

    “皇上——”亭幽又急又羞還帶怒。

    定熙帝再度攬過亭幽,不顧她的反抗,扒開她的裙子往裡看去,見得亭幽腰上系了帶子,布包上還有一絲血漬,這才信了。

    亭幽只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見人了,哆哆嗦嗦地穿好衣裳,含著淚瞪了定熙帝好一會兒,心中的憤怒簡直無法用言語表達了。

    定熙帝卻像是變了個人似地,笑著道:“好了好了,朕這不是以為你又故意吊朕胃口麼,卿卿,你說你這小日子怎麼這般久,平素別人不都是三、五日就好了麼?”這是定熙帝問了太醫後才知道的,平素他哪裡管嬪妃是多少日,反正沒牌子不翻就是了。

    亭幽不理睬定熙帝,用手指拭了拭淚珠子,不說話。

    “好了好了,是朕不對,只是你這日子不太對勁兒,讓周太醫給你把把脈,開兩服藥調理調理。”定熙帝大概也知道是自己不對,前所未有地低聲下氣,摟著亭幽將她臉上的淚珠吻干,還出乎意料地溫柔,且沒有動手動腳。

    亭幽點點頭。

    周太醫診脈的結果,依然是陰虛、內虧,開了兩服藥,囑咐亭幽多休息。

    “同朕回養心殿好不好?”周太醫走後,定熙帝摟著亭幽道。

    “臣妾今兒還不方便呢。”亭幽不知定熙帝怎麼還不死心。

    “朕不碰你,只是想摟著你罷了,你就不想朕,一個人睡得著?”定熙帝親了親亭幽的臉頰。

    這話還真是戳到亭幽的痛楚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偏小日子來的時候,越發想著那事,夜裡要醒好幾回。亭幽紅著臉,不答話。

    定熙帝是何等霸王,由不得她不同意,所謂的低聲下氣的懇求,也不過是換一種命令口氣而已。

    亭幽夜裡只擦了擦澡,換了身干淨內衣轉出淨房,定熙帝看著她喝了藥,這才留了她在明心靜性看書,又囑咐道:“別看久了,仔細累著。從今往後,冰碗之類再不許吃,晚上朕吩咐人給你熬了冰糖燕窩,等會兒吃了再睡。”

    現如今亭幽每頓的藥再跑不掉,她素來不愛喝藥,上回周太醫開的藥,她也是心情好就喝點兒,心情不好就任它涼著倒了,抱琴等人也只以為她是裝病不侍寢,也沒盯著她喝藥。

    這回可好,每次都是定熙帝監督,早晚還得吃一勺黃酒熬的阿膠膏子,凡是滋陰補腎的,盡著方兒地往她嘴裡送。

    亭幽自小日子結束以來,定熙帝居然再沒碰過她,每日裡卻還是亭幽在養心殿伺候,有這等福氣,亭幽自然不想多問,只樂得逍遙。

    這日上回新作的雪影紗衣裳送了來,亭幽擇了件冰藍色的穿上,款式同她那件櫻花粉的大同小異,這等料子做得越是簡單越是好看,否則反而掩了本色。

    果不其然,定熙帝午晌回來,見亭幽穿了這麼一套,滿眼都是藏不住的驚艷,這還是亭幽第一回從定熙帝眼裡看到確確定定的贊美來。

    亭幽在定熙帝眼前轉了一圈,層紗飛舞,陽光從窗戶投入,給她染上了一層金色,空氣裡瞬間就充滿了花香。

    “怎麼樣?”亭幽自然是得意的,也是提醒定熙帝,這料子她敬亭幽穿著好看,以後若得了可別藏私。

    定熙帝今日興致也特別高,“走,到園子裡去,朕替你做幅畫,才不枉費今兒這身。”

    亭幽笑了一聲,道:“還沒用飯呢。”

    兩個人用了飯,園子裡已經布置好了畫案,顏料等也齊全了。

    地點定熙帝選在了清泉聽音的旁邊,亭幽站在水畔的低矮岸石上,面向岸邊的一棵碧樹,景致極簡單,但有了人頓時就靈動起來。偶爾微風吹來,拂起亭幽的裙子,讓人有種她要乘風飄走之感。

    定熙帝作畫極認真,一開始亭幽哪怕動一下,都要惹來他的怒瞪,亭幽只得耐著性子站著,雖然能讓定熙帝親自動筆是極值得榮幸誇耀的事,但一動不動地站著實在是難忍。

    末了亭幽總算被定熙帝允許可以動動手腳,免得僵硬,亭幽好奇地走到他身邊看他作畫,卻不似一般的仕女圖。

    “皇上這是什麼畫法?”亭幽好奇。定熙帝的畫極為寫實,將亭幽的一絲一毫都畫得栩栩如生,連衣服上的褶皺都細細勾勒了出來,全不似亭幽學的畫技,那講究意境和寫意,仕女圖畫出來通常有些失真。

    但定熙帝這幅畫,真真是讓亭幽的絕色躍然紙上了。

    “這是西洋畫法,朕小時候跟著日不落國來的詹姆斯學過一段時間的西洋畫。”

    其實也不是純粹的西洋畫,定熙帝結合了大夏朝的細膩精致的著色風格,又用了西洋的勾畫技巧。

    定熙帝滿意地擱下筆,拿紙鎮壓了畫,得讓顏色晾一會兒,便瞅著亭幽笑了笑。

    亭幽正賞著畫,被定熙帝這般一笑,卻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來。

    定熙帝將她一把摟了,靠坐在岸邊一處半人高的岸石上,“你猜朕上回見你穿那身櫻粉的衣裳時就想做什麼?”

    定熙帝居然還記得自己上回穿的雪影紗是櫻粉色的,這讓亭幽有些驚訝,他想做什麼?亭幽頓時就想起當時何麗娜擱在桌下的手來,他和她的表情,當時亭幽只覺得定熙帝可真夠禽獸的。

    “朕恨不能立時就扒了你的衣裳,朕今日一邊作畫一邊忍著。”定熙帝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暗啞。

    亭幽一聽就知道定熙帝的意思,這可不是好事,他這會兒越是忍著,待會兒該忍著的就是她自己了。亭幽拿手圈了定熙帝的脖子,低聲求道:“咱們回去好不好?”

    定熙帝低頭,他的唇在亭幽的唇上輕輕來回刷著,“朕等不及了。”

    亭幽恨不能一抬腳頂斷定熙帝的命、根、子,“可是,這裡,有人......”

    定熙帝低低笑著,“他們不會進來。”

    敢情這是有預謀的。

    亭幽被定熙帝抱了靠著山石,腿下彼此的褻褲。定熙帝抬起亭幽的一條腿,按捺不住地ding了進去,亭幽疼得抽著氣,定熙帝實在是忍了太多日,今兒又被亭幽這般一刺激,便不像往日那般做許多前、戲。

    “我的兒,你且忍忍。”

    亭幽被定熙帝左一句“我的兒”,右一句“我的兒”弄得哭笑不得,自那回她戲弄他後,他就愛這樣喊她,每次他這麼喊都肯定沒好事。

    好半晌亭幽才潤、濕了逐漸接納定熙帝,定熙帝也更肆無忌憚起來。

    “你不要含得這樣緊,阿幽。”定熙帝像是極難受的樣子,額頭上冒著汗。

    亭幽哭道:“我松不開——”這光天白日又在外面,且面對的是空曠的平台,不似那回在問幽亭,那還算是隱蔽的,這回就像是戲台子上一般,只覺得四方都可能有觀眾。

    定熙帝低頭含了亭幽的唇,“沒事,沒事,沒人敢看咱們。”

    亭幽只哭著求饒。

    定熙帝索性將她翻轉身子,讓她撐在山石上,聳、動起來,“乖乖,你這樣會傷著自己的。”

    亭幽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放松開來,定熙帝松氣地歎了一聲,蠻力地chong動起來。

    “你能不能快點兒?”亭幽一邊哭一邊怒。

    “我的兒,朕恨不能一輩子就在你裡面。”定熙帝掐著亭幽的腰喘著氣。

    亭幽就算不被定熙帝折騰死,也要被他氣死了。

    “要不你叫朕一聲兒老爺試試?”定熙帝大約也察覺自己一時半會兒不能了事,亭幽的身子又經不得這般折騰,這是為她出主意呢。

    亭幽只想昏過去,這又開始扮演上老爺和丫頭了,亭幽甜甜膩膩道了聲:“老爺,夫人要是知道了,非打死奴不可。”

    定熙帝聽了便笑起來,“你真乖,就這麼說,爺喜歡聽,夫人若是來了,只叫她看著咱們樂。”

    亭幽決定改個法子,“爺,你別,要是被奴家男人知道了......”

    “什麼男人?”定熙帝怒道,在亭幽tun上一擊,“你個小、娼、婦......”

    就許他有個莫名其妙的夫人,還不許她有男人了,亭幽收了收腹,定熙帝跟“妒夫”一般使力撻伐著,亭幽被折磨得不堪言,真是自作孽了。

    等亭幽再恢復神智時,發現自己居然還躺在清泉聽音的岸邊,身下墊著定熙帝的衣裳,可她身上幾乎未著寸縷,薄紗在腰上半遮半掩地搭著。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3:25

第 45 章

    亭幽羞紅了臉趕緊拿地上的衣裳裹住自己,這才發現定熙帝正在前面作著畫。

    亭幽哆哆嗦嗦地穿上衣裳,走到定熙帝跟前一看,這不看還好,看了只覺自己喉頭一甜**的心都有了。

    “皇上!”

    “別擾朕。”定熙帝頭也不抬地進行著收尾工作。

    “楚恪!”亭幽已經氣急敗壞得不顧任何君臣之禮了。

    定熙帝抬頭詫異地看了看亭幽,笑著道:“你喊朕什麼?”

    亭幽也回過神了,但是倔強著臉不肯道歉。

    “膽子不小啊?”定熙帝擱筆捏了捏亭幽的臉。

    “你,你這是畫的什麼?”亭幽指著畫氣得發抖。

    定熙帝吃吃笑起來,“你說呢,卿卿這般模樣,朕要不畫下來豈不是後悔。”

    畫裡的女子赤、身、露、體躺在岸石上,面色酡紅、粉顏似荷,雙眸微閉,睫毛顫顫、一副被凌、虐過的模樣,這不就是自己進宮前,老祖宗給的畫冊子上的情景麼?

    亭幽一把就想抓過那畫,卻被定熙帝一把攬腰抱開,“阿幽別急,這又不會給別人看,朕好好收著,咱們私下細細看。”

    “誰也不能看!”亭幽撲著向前,被定熙帝使力攔著。

    看著畫晾得差不多了,定熙帝眼疾手快地卷起來,“你也不整理整理儀容,待會兒被人看見了......”

    亭幽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樣子,心想這會兒定熙帝防著,她也搶不過他,只好收了手,等待以後的機會了。亭幽對著池水理了理衣裳,抿了抿發。

    “王九福......”定熙帝喊了一聲,忽然又道:“算了,還是朕自己拿著。”定熙帝拿起畫卷,摟了亭幽往回走。

    亭幽的眼睛一直盯著定熙帝手上的畫卷,見內侍跟了進來,她再不好同定熙帝爭扯,只得隨著他回了明心靜性,好言道:“臣妾替皇上收著吧。”

    “不用放在這兒,這兒朕還用看什麼畫,直接看你不就行了。”定熙帝擰了擰亭幽的臉,“朕放到前面書房去,得空也可看看。”

    亭幽聽了就要跳,卻被定熙帝一把按住,“再鬧朕將你綁起來,信不信?”

    亭幽扭了扭身子。定熙帝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著去了前面。

    為著這事兩人鬧了好幾日,定熙帝也不為所動,亭幽少不得只能向惡霸低頭了。

    這些時日兩個人著實稱得上恩愛了,連亭幽都不怎麼怕定熙帝了。半夜亭幽醒轉,見定熙帝不在身側,知道他又起身看奏折去了。

    亭幽披了袍子出去,果見定熙帝正靠在東次間的榻上。

    亭幽輕輕走過去,將定熙帝的一只手臂拿開,坐入他的懷裡,打了個哈欠。

    定熙帝很自然地揉了揉亭幽的頭發,“怎麼又睡不著了?”

    亭幽靠在定熙帝胸口,“不知怎麼的,這些日子夜裡總要醒幾回。”

    定熙帝皺了皺眉,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道:“你這身子也太弱了,別人那裡都是越發長久,偏你這裡越來越短,如今連一刻鍾都支持不得了。”

    亭幽嬌嗔道:“你怎麼總想這個?”

    “餓不餓,朕讓人給你煮一碗燕窩粥來?”定熙帝撫摸著亭幽的背,“怎麼像是又瘦了?”

    亭幽不想同定熙帝討論這個,眼瞧著榻幾另一側堆的奏折道:“怎麼每日都這麼多折子啊?”

    “也不是都要今天看完的。”定熙帝的手在亭幽背上來回滑動,別有一絲溫馨愜意。

    待得亭幽的燕窩粥來了,她才坐起身到旁邊用了,回來見定熙帝正專心致志地執朱筆批閱,也不想擾了他,無聊時不自主就拿起了旁邊的奏折。

    打小亭幽就練就了一目十行的本事,因只有這樣,才能從老祖宗布置的繁重功課裡抽出時間干些自己感興趣的事兒。

    亭幽將那堆小山似的折子,分門別類的整理好,一疊是急件、一疊是大事兒、一疊是亭幽以為可看可不看的折子,還有報祥瑞的折子等等。

    帶她處理好,抬起頭,亭幽才發現定熙帝正瞧著自己,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臉色瞬間就白了,“皇上,我......”

    定熙帝卻笑了笑,“無妨,你這麼一歸類,朕倒省了些功夫。”

    定熙帝招了招手,亭幽又偎了過去,兩個人不再說話,定熙帝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在亭幽背上撫摸著,亭幽是怎麼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本還想著等定熙帝看完,有話同他商量。

    次日定熙帝起身,亭幽難得地也起身伺候。

    定熙帝刮了刮她的臉,“下午煮一碗綠豆百合湯給朕送過去。”

    亭幽平素是輕易不肯踏足前面一步的,今兒定熙帝忽然這般吩咐,讓她有絲意外,睜大著眼睛無聲地詢問。

    “少跟朕在這兒裝,你昨晚不是看了你爹上的折子,有話同朕說嗎?”

    亭幽心裡一顫,還以為定熙帝不會發覺。其實她何曾是那等不知規矩的人,會去翻動奏折,不過是無意中看到自己父親大人的折子在裡面,這才想了個巧招,想蒙混過關將折子看一看,不想還是被定熙帝察覺了。

    亭幽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自己耳邊的散發,低聲嘟囔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記著朕跟你說的話。”定熙帝擰了一把亭幽的臉蛋,去了前面。

    午睡後,亭幽磨磨蹭蹭地去了前面,如果混到如今她還不知道定熙帝的企圖,那她就是白長腦子了。

    “怎麼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定熙帝捏了捏亭幽的下巴。

    亭幽揉了揉腦袋,“是有些頭暈。”

    定熙帝一把將她抱起放在桌案上,抵著亭幽的唇道:“朕疼疼你就不暈了。”

    “皇上不是要喝湯麼?”亭幽雙手抵住定熙帝的胸膛。

    “是要喝,不過不是這會兒,待會兒有你渴的。”定熙帝吃吃笑著,揉了揉亭幽的胸口,“上回咱們沒完的事兒,今兒總該了了吧?”

    天哪,亭幽撫頭,這都多久的事兒了,虧他還惦記著。

    亭幽奈何不得定熙帝,只得任他施為,哪知剛半褪了衣衫,就聽得王九福報:“皇上,靳太師到了。”

    亭幽推了推埋在她胸口的黑色頭顱,“皇上不是召了靳太師麼,臣妾先......”

    定熙帝好容易才抬頭對外道:“讓他進來。”

    亭幽一驚,就要跳下桌子,不解定熙帝這是什麼意思。

    “乖乖,你先躲會兒。”定熙帝長長地親了一口亭幽,將她藏在桌下,“總不能讓朕白擔了讓你嘴麻的罪過不是?”定熙帝點了點亭幽的小嘴。

    亭幽這才明白定熙帝一整日都在高興個啥,怨不得用午膳時,他都難得地打破食不語的規矩同她說了幾句話,不停提醒她今日得熬湯。

    八十來歲,頭發花白、眼瞎耳聾的靳太師,其實早已不在朝,閒掛著個太師的名兒,定熙帝偶爾召他進宮講會兒書、嘮嘮嗑,畢竟曾經是三朝元老。

    靳太師一進門,就賜了坐,開始長篇大論地講起來,首先從三代前的德宗皇帝開始,**古。

    亭幽聽得就想打瞌睡,定熙帝卻捧著亭幽的臉往自己靠,這番舉動反正靳太師也看不見,只閉著眼搖頭晃腦地講著,再沒比他更合適的“旁觀”人選了。

    瞧這副架勢,如果亭幽不從,大概定熙帝能讓靳太師講一個下午,可亭幽就這般跌坐在地上,蜷曲著腿,實在是不舒服。

    “乖乖,你要是應了朕,今兒晚上朕就不擾你。”定熙帝做著口型,哄騙亭幽。

    亭幽能怎樣,今兒不從,只怕定熙帝還有其他損招,只得偎上前含了那物,卻不知該如何下口,權當是永安冬月裡開始做的臘腸一般吧。

    想著臘腸,亭幽難免就忍不住口水,時不時想用牙咬一塊兒,不察之時還真下了牙,引得定熙帝一陣兒抽氣,這會兒就是靳太師都聽見了。

    “皇上,可是老臣......”

    定熙帝雙手撐在桌案上,咬著牙忍著疼道:“先生說得好,朕平日不察,今日聽了先生這番話,才只這內裡深淵,一個不小心就萬劫不復。”這會兒說到了吏治,定熙帝趕緊扯出一句,敷衍住靳太師,靳太師又滿意地開始繼續搖頭晃腦。

    自己一番話驚得皇帝倒抽冷氣,可見是講到要害了,靳太師很得意。

    定熙帝輕輕踢了踢亭幽,瞪著她默聲道:“你給朕老實點兒!”

    亭幽心想,我怎地不老實了,你這兒還嫌東嫌西。亭幽覺得嘴都酸了,將那物吐了出來,只含混地舔一舔,定熙帝若動一動,她就咬一咬。

    定熙帝無奈只得拿手撥了撥那物,在亭幽臉上打了打,一副待會兒有你好看的樣子。

    亭幽只得打疊起精神來,拿手握了,張開嘴只含了個尖端,她本就是生手,難免碰著牙齒,定熙帝一顫,她就委屈地抬眼看他。

    定熙帝低頭便只見得亭幽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又無辜又委屈地眨著,睫毛上下扇動仿似蝴蝶般撩撥在他心裡,那小嘴一吞一吐的動作,讓人一看就渾身繃緊,這才能控制得住。

    下面的靳太師又開始**古,講我唐唐天朝之威儀和皇皇之祖業,定熙帝這般已耐不住,哪知靳太師越講越興奮。

    亭幽累得手勁兒一重,在那囊上握了握,只聽得定熙帝一陣悶哼。

    “皇上以為如何?”靳太師問道,大約是聽到了定熙帝的聲音。

    定熙帝直了直身子,加重聲音道:“嗯。”

    亭幽聽了,吐舌笑了笑,拿手溫柔地摸了摸,無聲地對低頭看她的定熙帝說了句:“對不起。”

    只聽得定熙帝道:“太師言之有理,朕以為這番言語朝堂上下都該聽聽,太師回去後,上個折子,朕命內閣抄發各地。今日太師也累了,王九福,送太師出去。”

    靳太師來不及說話,就被定熙帝請了出去。

    靳太師前腳出門,後腳亭幽就被定熙帝拽了出來,“你把朕的......當什麼在咬呢?”

    亭幽促狹地笑著道:“當臣妾家鄉的臘腸唄。”

    定熙帝此刻火燎火燒地,將亭幽按在桌案上,扒了她的褻褲,扶著那物件就ting了進去,這才舒舒坦坦出了口氣。

    “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這是報復呢,朕昨兒不是還吃了你的麼,我的兒?”定熙帝抵住亭幽的唇道。

    亭幽其實也早就火燒了個遍,這會兒正享受著定熙帝呢,迷迷蒙蒙裡連話都顧不得答,杏眼微餳,小嘴微張,只低低地婉轉shen、yin。

    定熙帝見她這幅模樣,越發下了狠手。

    亭幽自己是怎麼回的明心靜性她都不知道。

    但第二日想起這事來,亭幽就不得了了,收拾了東西就要回花萼堂,既委屈又憋屈,哭天抹淚地。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3:38

第 46 章

    亭幽這麼一鬧委屈,惹得定熙帝“小祖宗”都喊了出來,“我的小祖宗喂,你這有什麼委屈的,朕不是也經常吃你的麼?”

    亭幽坐在床邊抹著淚道,“這怎麼一樣,這怎麼一樣,我又沒有讓人看著。”

    “怎麼就看著了,靳順那個老眼昏花哪能知道,朕不就是愛看你那嬌模樣麼,要不下回咱們掉個個兒?”

    亭幽隨著定熙帝的話想了想那場面,“噗哧”就笑了出來,“我才沒你那般不正經。”其實亭幽想說的是,厚臉皮、無恥、下流。

    定熙帝見她笑了,又摟著哄了許久,生是磨得亭幽晚上同意讓他弄了一回才罷。

    事後,亭幽靠在定熙帝懷裡道:“臣妾父親上的那請命折子,皇上不要同意,臣妾是最了解他的,能平平安安待著已是阿彌陀佛了。”敬父眼饞嶺北軍功,想著要上去分一杯羹,亭幽只替他擔了一百顆心,居然如此無自知之明。

    這當口定熙帝是最好說話不過的了,因笑了笑道:“別人都為父親爭功,你倒是看得開。”

    亭幽扭了扭腰道:“皇上你看行不行嘛?”

    “怎麼不行,不過既然是阿幽的父親,朕打算給他在內務府安排個職位。”

    亭幽簡直不敢相信定熙帝居然如此慷慨,內務府是個大有油水的地方,只要她父親不頭昏地去犯謀逆罪,想來平安到頭是絕對有指望的。這下亭幽放心了,敬父想必也會滿意。

    議過這事,定熙帝又許諾亭幽過幾日就帶她去秋獵,順便教她用火槍。

    定熙帝帶亭幽去秋獵的地方是離清暑山莊不遠的北秀圍場,亭幽有些興奮地捧著裝著火槍的銀盒,不願假手他人。

    定熙帝好笑地從盒子裡取出火槍,同亭幽講解了一下姿勢,並給她示范了一槍。

    待侍從將靶子移過來給二人看時,雖說不是正中靶心,但依然在中心紅圈內,亭幽不想定熙帝用西洋槍也用得如此好。

    眼睛裡難免就浮現出真誠的贊美、仰慕,惹得定熙帝干咳了一聲,他當然不會告訴亭幽,在她小日子那段時間他外出就是專門為了練槍來的。

    “這槍的威力好大呀,百步之外的靶子,居然能一槍洞穿。”亭幽感歎,然後嚷著道:“我也要試,我也要試。”

    定熙帝親自給亭幽裝上子彈,教她上膛,“這槍的後坐力很大,你得把槍靠在肩頭,對,眼睛看著靶子,身子再側一點兒,挺胸——下巴抬一點兒——”

    結果亭幽的第一發子彈也還是不知打到什麼地方去了,兩個人跑上去找了許久,才在一旁的石頭縫裡找到一個洞。

    “沒關系,朕第一回學的時候,比你還不如,好歹你這一槍還在方圓一裡之類。”定熙帝笑道。

    亭幽惱羞地踩了踩定熙帝的腳背,當然也不敢用力。

    事實證明,亭幽雖然學什麼都又快又好,但於槍法實在有些困難,浪費了一、二十發子彈,才能打到靶子的外環上,且還不是次次都能上靶,倒把自己的肩膀弄得又紅又痛,定熙帝再不許她練習。

    但亭幽正在興頭上,變了個法子道:“這火槍威力好大,就算是我也能洞穿靶子呢,那咱們打仗用的盔甲它能洞穿嗎?”

    定熙帝點點頭,讓人找了副盔甲來,自己抬著亭幽的手,手把手帶著她打了一槍,火槍很容易洞穿了盔甲。

    “這要是在戰場上,都用這種火槍,那盾牌、盔甲可就沒什麼用了。”亭幽小心把火槍放入盒子。

    “是,朕有打算建一個火槍營,全部裝備這種火槍。”定熙帝攬了亭幽的腰在圍場裡漫步。

    “有了火槍營,那嶺北的情勢想來會大有改善。”亭幽道。

    定熙帝倒不奇怪亭幽會知道這些,這些日子他的奏折都是亭幽在幫忙整理分類。

    “嗯,朕已經讓人向西洋人訂購火槍了。”

    “要一直訂購嗎,咱們自己不能做麼?這種火槍最麻煩的是每次都要裝彈,如果能一連發射幾發就好了,皇上你說這火槍能不能以後做得只有巴掌大,讓婦女也能配上,這樣可就不缺兵了。”亭幽倒是極會異想天開的。

    定熙帝看了都亭幽道:“沒什麼是不可能的,要真能如你所說一連幾發,朕可要開始擔心西洋了,他們還有種大炮,威力可直接轟穿城牆,但西洋人不肯賣。”

    “想要買總會有法子的,最好還是咱們的人能像西洋人來我朝一般,也能去西洋,學一學西洋的技巧。”

    “你不覺得西洋人那不過是奇巧淫技麼?”定熙帝瞧了瞧亭幽。

    “怎麼會,這火槍用的火藥還是我朝傳出去的,咱們沒能造出這種東西,反而西洋人做了出來,聽說他們是遠渡重洋來到我朝的,依臣妾看,單看這造船和火槍,咱們就絕不能小看西洋人。”

    “你倒是有些見識。”定熙帝認真道,“只可惜朝裡那些老頑固為這事吵得不可開交,當真有一天別人的堅船利炮轟到他面前了,他才肯閉嘴。”定熙帝的口氣裡不滿是怎麼掩蓋也蓋不住。

    “靳順那個老家伙,真以為朕拿他沒辦法?”定熙帝不知想起了什麼,冷哼了一聲。

    亭幽這才知道,為何那日偏偏是靳太師。本來她還覺得定熙帝簡直是太胡鬧了,居然那般“羞辱”靳太師,雖則靳太師並不知道。如今亭幽才知道,定熙帝這是早就氣靳太師不知好歹。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只要講道理,他們總是會聽的。”亭幽道。

    定熙帝摸了摸亭幽的臉,“連阿幽都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倒是全忘了。朕打算讓國子監辦一場“天下論道”,看看咱們大夏朝可有有識之士,這科舉選官制,也可以改改了。”

    亭幽雖並不清楚定熙帝的宏圖抱負,但看他躊躇滿志,也知他是胸有成竹的。

    後面的話定熙帝不願多聊,問亭幽道:“可會騎馬?”

    騎馬?其實亭幽本不該會的,老祖宗那兒並沒教過,但是另一個人教過她。亭幽按下心裡的波濤,道:“會。”

    亭幽騎的馬是定熙帝御用的馬匹,她跟著定熙帝去馬棚挑馬時,才知道定熙帝原來是個收藏癖,幾十匹千裡馬,有些馬他一年都難得騎上一次。

    定熙帝給亭幽挑了一匹其中最溫順的馬,通身漆黑,眉間一點梅花雪的白斑,名字便叫“梅花雪”。

    亭幽跟在定熙帝身後,見識了一番他的箭法,快、狠、准,定熙帝還笑著對亭幽道:“朕要是不做這皇帝,當個將軍可是綽綽有余。”定熙帝從梅花雪的背上將亭幽抱到他的馬背上。

    “你的騎術還不錯,哪兒學的?”定熙帝低頭問道。

    亭幽既不敢說她為何學騎馬,也不敢說哪兒學的,怎麼學的。含糊道了一句,“在永安的時候吶。”然後就開始裝哈欠,靠在定熙帝懷裡,只當自己睡著了。

    入了秋,闔宮上下就開始准備打包啟程回京城的禁宮了,亭幽只覺得這些日子,過得仿佛神仙般,難怪人說到“神仙眷侶”時都一副羨慕之情,只是不知回了宮,又是個什麼模樣。

    思及此,亭幽便有些懶洋洋,最近她身子也容易疲倦得很,好幾次,定熙帝剛做到一半時,她就暈了過去,惹得他老人家發了好幾次火。

    先開始,亭幽還以為自己嗜睡是有了身孕,連定熙帝都這般以為,小心翼翼地摟著她,等到周太醫來後診脈,才知道是空歡喜一場。

    定熙帝偏還火上澆油,“朕日日這麼努力,你怎麼還沒懷上?”

    這件事定熙帝不解,亭幽同樣也不解,只覺得自己怕是身子有問題,卻膽怯地不敢去想,去問。

    這後來,定熙帝動不動就愛摸亭幽的肚子,每回事了後,還拿枕頭墊起她的腰,將她的腿擱在床欄上。

    便是這般,也還是許久沒有動靜。

    這晚,定熙帝又拿了被子來與亭幽墊腳,亭幽惱怒地踢了踢被子,“不要,反正也沒用。”轉身向裡不理會定熙帝。

    定熙帝輕輕拍了拍亭幽的tun,“你怎知沒用,這懷孩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的。”

    亭幽轉過身,紅著眼睛道:“怎麼不能,媛昭儀那會兒不就是......”

    一提這個話題,定熙帝就尷尬,那二公主,他至今都沒認真看過。媛昭儀來勾搭了好幾回,定熙帝都沒理會。

    “阿幽,咱們好好兒的行不行,這種事也不是發脾氣就能有的,明日朕帶你出宮去玩,好不好?”定熙帝低聲下氣的哄著,兩個人在不察覺之間,彼此的態度就調了個個兒。

    出宮,果然轉移了亭幽的注意力,摟著定熙帝的脖子,詢問他明日去哪裡,是微服私訪麼興奮得不得了。定熙帝偶爾會微服私訪,體察民情,亭幽是知道的,有時候一去就是半個來月,那時候後宮通常都見不著他,亭幽就知道他准是又出去了。

    “不是,就去附近轉轉。”

    “哦。”亭幽有些失望,但總比出不去來得好。

    定熙帝逗著她玩,又吃了好些豆腐,揩了好些油,這才摟著她,輕拍著她的背睡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3:50

第 47 章

    第二日,亭幽同定熙帝乘馬車出了清暑山莊,她本以為得固守規矩,困坐在馬車裡,哪知道定熙帝卻自己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車廂上裝著一大面透明的琉璃,上面罩著竹簾子,定熙帝放下縫隙寬敞的竹簾子,這樣既不擔心外面有人能看進來,裡面的人卻能從縫隙裡很輕易看到外面的情景。

    看來,定熙帝准沒少做這些事兒。

    亭幽恨不能把臉貼在縫隙上往外看,外面熱鬧極了。

    半途,亭幽看見一個女子擰著一個男人的耳朵,“你這是做什麼,爹娘努力賺來的錢,難道就是讓你去找小春樓的小春娘的?”

    那男子被擰得嗷嗷大叫,亭幽看得有趣。定熙帝拉了拉車廂裡的繩子,馬車便停了下來。

    兩個人在車裡都看得有趣。亭幽是看這畫面滑稽可笑,再回頭看定熙帝,卻見他目不轉睛地瞧著那女子。

    少女裝束,皮膚黝黑,但五官還算標志,雙手叉腰,很有氣勢,罵自家弟弟的口齒更是伶俐。

    亭幽狠狠用手肘往後撞了撞定熙帝,臉上似笑非笑。

    定熙帝這才回過神,低頭看著亭幽笑:“怎麼了?”

    “趕明兒和春堂是不是又得有人住進去了?”亭幽抬起下巴。

    定熙帝擰了擰亭幽的鼻子,“這醋性兒也太大了,可得好好改改。”

    馬車又繼續往前,這回總算沒出什麼強搶民女的事兒。

    繞過前門大街,馬車入了一條小巷,亭幽不解為何來這等地方,看著怪偏僻的,但前面偏有一處極熱鬧,排著極長的隊伍。

    定熙帝給亭幽戴上帷帽下了馬車,又將她抱下去。

    “咱們這是做什麼?”亭幽不解。

    定熙帝道:“去見見神醫。”

    亭幽這才知道他們這回是特地出來看這位神醫的。要說這位神醫架子也忒大,便是皇帝召見,也不肯入宮,轉身就雲游天下,定熙帝不捨他的本事,也不為難於他。

    “這是周太醫的小兒子,自小醫術了得,但打死也不肯入太醫院,喜歡在民間行醫。”定熙帝淡淡解釋。

    “皇上也拿他沒轍?”亭幽只覺得好笑。

    定熙帝倒不以為意,“在太醫院裡只怕他天才折翼,朕何其忍心。”不僅不忍心,還將太醫院的所有資源供其使用,卻任他逍遙雲游。

    連亭幽都佩服定熙帝的胸襟。

    門口有侍衛早早就來排了隊,見定熙帝到來,趕緊讓了位置,亭幽這才知道原來定熙帝來找這位周神醫看病,也是要排隊的。

    周神醫看見定熙帝與亭幽進去時,愣了愣神,站起身對著定熙帝輕輕彎了彎腰,便神色自如地坐了下去。

    亭幽見得這位神醫極為年輕,白淨的臉,骨骼分明而修長一雙手,看起來不像醫生,倒像是個秀才。

    周神醫對著定熙帝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定熙帝推了推亭幽的肩膀,“不是我,是我夫人。”

    定熙帝讓亭幽揭開帷帽,坐到周宇全的對面。

    亭幽乖乖解開帷帽,一旁伺候的小童睜直了眼睛,周神醫喊了他幾聲,小童這才回過神,將脈枕換了一個。

    亭幽這會兒倒有些信這位神醫了,見得自己時,毫無驚艷,在他眼裡,他對著的只是一個病人,光這份氣定神閒便讓人心生信任。周神醫診脈時,是絕對不會讓病人手上蒙著手絹的,所以亭幽直接將手擱在脈枕上。

    周宇全搭上三指,眼睛卻沒離開過亭幽的臉,半晌換了一手,又診了一會兒,亭幽心想,這兩父子還真像,診脈都要花這麼久。

    “夫人可是夜裡易醒,白日又困倦,胃口不佳,易出冷汗。”

    亭幽點點頭,症狀都對。

    半晌,周宇全收回了手,眼裡閃過一絲亭幽不解的輕蔑來。也不見他執筆開藥。

    定熙帝出聲道:“可有不妥,不開藥麼?”

    周宇全淡淡道:“無需。”

    亭幽放下心來,其實她自己也不覺得是什麼大症候,這都是被定熙帝累的,她每次都累得半死,定熙帝事後卻精神異常,徹夜批閱折子也不倦。

    亭幽再看定熙帝的臉,卻覺得他臉色極難看,正要上前問,卻聽他道:“阿幽,你先出去,我讓神醫診診脈。”

    亭幽點點頭。皇帝的脈案自然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看的。

    從醫館出來,定熙帝的臉色一直陰沉,亭幽都不敢輕易上前答話,兩人默默坐在車裡,又經過前門大街時,亭幽見得先才那位女子出來買東西,正同店家討價還價,便推了推定熙帝笑道:“皇上,你看,又是那位美人兒。”

    定熙帝只往外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唰”地一下放下簾子,隔絕了外間的一切。

    亭幽在心裡低罵一聲,“毛病。”卻不敢再開口。

    若平時好時,她怎麼使性子都行,但定熙帝陰沉了臉,她便一動不敢動了。老虎始終是老虎,不會因為沒發火,就成了貓。

    而定熙帝的毛病還遠遠不止這一點。

    從外面回來的當天下午,定熙帝突然提前獨自啟程回了京都,留下後宮眾人慢慢地在兩日後才啟程。

    定熙帝走得十分匆忙,連亭幽這裡都沒打招呼,只帶了王九福和貼身侍衛,輕裝簡服就回了京,讓亭幽一陣擔心以為是京城出了什麼亂子。

    待亭幽回京已是十來日後的事情了,京城安然無恙,嶺北也未有太大變化。只是定熙帝雖在宮中,但已經一月未踏足後宮了。

    亭幽不知自己為何忽然就受了冷落,後宮眾妃開始不安分起來,但無一例外地都被無情地趕了回來。

    亭幽不得不暗問自己,難不成那日定熙帝見周神醫,是他身子出了問題?縱欲過度?

    定熙帝楚恪那日匆忙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讓王九福去將先朝內廷記錄翻出來。

    記錄從大夏朝的開國太祖開始。

    不算亭幽,敬家共有五女入宮,其中四位皇後,一位皇貴妃,其中只有一位皇後做到了太後,那便是敬太後。

    四位皇後裡還有一位曾讓高祖廢元配而改立中宮。

    如此看來,敬家的女人可真是都不簡單。

    可敬家的女人也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短壽且無後。壽命最長的是敬太後,活到了四十歲。

    其他三位皇後,皆未活過二十五歲。最甚者,入宮不過三年便病逝。那位皇貴妃入宮後也僅僅活了四年,否則熬死了皇後,只怕是必定要晉位皇後的。

    這四位入宮時,都適逢皇帝壯年,唯有敬太後入宮時,先皇已垂垂老已。定熙帝還記得,自敬太後入宮後,先皇便如老樹長新芽般,硬生生多拖了十年才去,這也才讓定熙帝有時間長大,最後擊敗眾位兄長,得繼大業。

    定熙帝回想起,周宇全的話。

    敬家有獨門秘藥,傳女傳媳不傳男,以彼之元陰供給帝王之元陽,損陰而肥陽,壽命必短,且不利生育。自然周宇全還有未曾出口的話,敬家女那等尤物,又能補陽,帝王何能不愛,即使不知其內裡,也必沉於其女體。

    這也是周宇全當時看亭幽時為何有那等輕蔑眼神,且不願為其開藥,因其是自求死路。

    定熙帝倒不認為亭幽知道這事,觀平日就知,她若知此事,是絕不肯用命來“盡君今日歡”的。亭幽此時已進宮三年有余,幸虧彼此多有罅隙,又曾賭氣,加之她身子又弱,定熙帝並不曾恣意盡情,否則此時必然已夭亡。

    定熙帝只覺幸甚。

    定熙帝的心思亭幽自然是猜不到的,別說她,便是老祖宗自己也未必知道敬氏秘藥有那等副作用。

    這一月來,亭幽熬得有些艱難,心上心下,更是覺得定熙帝喜怒無常。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想寫這樣一個尤物家庭啊。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4:01

第 48 章

    這一月來,亭幽熬得有些艱難,心上心下,更是覺得定熙帝喜怒無常。

    每七日太醫院醫正周草易必來請脈,所開藥方每日由俞九兒親自來監督亭幽喝下,鬧得亭幽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麼大陣仗難道是自己有什麼問題影響到了定熙帝的身子?

    亭幽自己就不由想到了敬氏秘藥。那藥自老祖宗去後她就甚少用,若不是上回定熙帝鬧得太厲害,她疼得緊了,也不會用,還讓定熙帝知道了。

    不僅如此,定熙帝還命人搜了和曦宮,將一應藥物全部搜繳,便是平日亭幽沐浴的香膏都被搜了去,周太醫還要了方子去,後來想必是無甚大礙這才還了回來。

    亭幽再次走進乾元殿時,已經是九月下旬了。

    先陣子定熙帝再不召亭幽侍寢,後宮還頗歡愉了陣子,以為敬貴妃定然是惹怒了定熙帝失寵了,不想定熙帝自清暑山莊回宮後第一次召幸妃嬪,依然是翻的亭幽的牌子。

    為了這番,亭幽特地挑了一襲看著喜慶的顏色,妃紅錦地金秀遍灑桃花上襦,月白桃花寬襴襦裙,腰上系金絛,掛玉環。

    頭飾用的是一套珍珠頭面,將人映襯得流光華彩,亭幽自己在西洋鏡裡看了都覺得滿意。

    走進乾元殿的內殿時,亭幽見定熙帝正一手撫眉心斜靠在炕幾上,臉上帶著疲憊之色。

    “皇上金安。”亭幽遠遠地行了禮,一個來月不曾相處,曾經的甜蜜親近仿佛遠離了不少。

    聽得亭幽的聲音,定熙帝這才抬起頭,遠遠地打量了她一番,只覺得人瘦了,一張小臉在妃色衣裳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瘦弱,讓人心疼。

    定熙帝對亭幽招了招手,待她一過去,就摟入了懷裡。

    亭幽坐在定熙帝腿上,心忽然安了不少,緩緩靠在他懷裡,只覺得格外暖和。

    “這些日子可認真吃藥了?”定熙帝道。

    亭幽低聲道:“你不每天都讓俞九兒監督臣妾麼?”

    定熙帝笑了笑,“不監督你行麼,背著宮女,偷偷就把藥倒了,還以為朕不知道吶?”

    亭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夜裡睡得好麼,還容易驚醒嗎?”定熙帝摸了摸亭幽的臉頰。

    定熙帝的這番親暱還有眼裡的疼惜,讓亭幽都懷疑前兩個月的冷遇是不是不曾存在過,仿佛他二人昨日還曾在一起,繾綣纏綿。

    亭幽轉了轉眼珠子,“自然是睡不好的。”

    亭幽才說完,就感到定熙帝攬著她腰的手緊了緊,聽他道:“怎麼睡不好?周草易不是給你開了安神藥麼?”

    “沒有皇上陪著嘛。”亭幽撒嬌道。當然習慣了定熙帝的陪伴這可能是一個原因,但最大的原因自然還是那幾日一至折騰人的情、潮。

    定熙帝低下頭啄了啄亭幽嘟起的唇,低啞地道“想朕了?”

    亭幽就勢圈住定熙帝的脖子,輕輕哼著,“嗯。”

    定熙帝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從襦襖的下擺探了進去,近似乎貪婪地揉上那雪、峰,亭幽窩在他懷裡,只想他再用些力,再用些力,就這樣把她揉進去才好。

    定熙帝急切地將亭幽擱在炕上,掀開她的衣裳,從亭幽的唇一直吻到雙、峰,輾轉吃著那尖尖,像個饑渴的嬰兒。

    亭幽嬌嬌地哼出聲,渾身熱得發燙,挺直上身迎合著定熙帝,腰也空虛地扭著,奈何定熙帝就像不懂女人的毛頭小子一般,就是不肯再進一步。

    直到亭幽覺得那尖尖都要被他弄脫皮了,身上無一處沒有紅痕時,定熙帝忽然停了下來,替亭幽掩好衣裳,抽身而起。

    亭幽睜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定熙帝。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亭幽明明感到定熙帝是動了情的,她一手拉好衣襟,一邊坐起來,“皇上——”

    定熙帝作惡地隔著衣裳捏了捏亭幽的飽、滿,“瘦了,朕喜歡大的。”

    亭幽咬了咬唇,心想,這會兒倒嫌棄上了,先才也不知誰愛不釋手。

    定熙帝推了推亭幽,“你先去沐浴,等會兒陪朕看會兒折子,嗯,阿幽?”

    亭幽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

    這一個晚上什麼也沒發生,定熙帝就像是變了柳下惠一般,亭幽就算淘氣地窩在他懷裡,拿tun去撩他,他也無動於衷。

    或者也不是無動於衷,只是不肯動而已。

    定熙帝狠狠一巴掌拍在亭幽tun上,“給朕老實點兒,朕今日累了,你這模樣,當心下面參你個狐媚惑君。”說完定熙帝又抓了一本奏折在手裡。

    “臣妾這點兒道行,哪裡就能惑君了。”亭幽撇撇嘴,不滿地道。

    饒是這般撒嬌耍癡,定熙帝只當什麼也沒看見,還將亭幽環住他的手掰開,側了身背對亭幽。

    亭幽這才確定定熙帝今晚是不想的,只得奄奄地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就睡了。

    這一夜亭幽好眠無礙,哪裡有她說的那般容易驚醒。定熙帝倒是滿意了,看來周草易的藥還是有效果的。

    亭幽醒來時,天已大亮,定熙帝早已去了前面,亭幽自覺但凡有一點兒響動,她都會醒,何況是定熙帝起床的那個陣仗,不想昨晚居然睡得那般沉。

    “皇上何時走的?”亭幽問伺候她更衣的宮女。

    “卯時二刻。”

    亭幽不自主地皺了皺眉,依然是平常時間吶,自己怎麼就沒警覺。那宮女倒是靈醒,補充道:“今兒皇上起床後,到的東次間更衣。”

    這就難怪了。

    難不成是為了不吵著自己睡覺,亭幽心想。

    “皇上還吩咐,請娘娘留在乾元殿用午膳。”

    亭幽點點頭。

    至中午,定熙帝回了內殿,兩人一同用飯,並無交流。才短短一個來月,就感覺生疏了許多,若昨晚能親近些,今日可能也就恢復了,只是如今總有些淡淡的不自在。

    亭幽對著定熙帝也就難免恭敬了些,也疏遠了些。

    飯後,定熙帝攬了亭幽在腿上,有些無奈地道:“怎麼,怪朕冷落了你這麼長時間?”

    “臣妾怎麼敢?”亭幽嘴裡說著,但表情可不是這般。

    定熙帝捏了捏亭幽嘟起來的小嘴,在她耳邊親了親,又親了親,一路在她臉上輕輕啄著,這般溫柔,直讓亭幽心都化了,比起歡、愛來,這樣輕柔得仿佛她就是易碎的瓷器的對待更讓人打心底升起愛戀。

    亭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眼角就滴出了淚。

    “怎麼了?”定熙帝低聲舔去那滴淚。

    亭幽眨著瑩瑩的眼睛,一句“永遠”就想問出口,但到底還是忍住了,她太貪心,也太天真了。

    “委屈嘛。”

    “朕還沒說委屈,你委屈什麼。”定熙帝拍拍亭幽的臀,又在她尖、尖上捏了一把,“好了,你午歇一下,朕去書房了,晚上還是陪朕用膳。”

    亭幽戀戀不捨地送走定熙帝,這個下午的日子嗅起來就覺得空氣裡都有一絲甜意,只是太短暫了。其實白日什麼的,也不是不好啊。亭幽紅著臉想。

    作者有話要說:吃素鳥。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4:16

第 49 章

    這廂亭幽心裡還甜著,卻不知定熙帝那邊嘴巴估計已經甜著了。

    待亭幽回和曦宮處理事務,才知道下午媛昭儀送了點心去乾元殿。

    聽得消息,亭幽還能故作鎮定,晚膳時居然也沒給定熙帝擺臉色,殷勤伺候了用飯、用茶,定熙帝別說沒任何表示,站起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朕去書房,你自己早些睡吧。”

    亭幽在定熙帝背後咬碎了一地的牙。早些睡,睡什麼?既然不讓人侍寢,你翻人牌子做什麼?亭幽氣得跳腳。

    想必是下午被媛昭儀吸干了精、血,亭幽氣得渾身發抖,嘲笑自個兒下午還在那兒傻樂。

    俞九兒來伺候喝藥時,亭幽差點兒沒忍住把藥碗砸他臉上,這些內侍說到底都是和定熙帝一伙兒的,一丘之貉。但亭幽到底還是忍住了,喝了藥,覺得困倦,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亭幽起身已不見了定熙帝。“皇上昨晚可回來了?”

    “回娘娘,皇上昨晚歇在書房的。”

    亭幽面無表情地任宮人伺候。

    “今早晨王公公來傳話,皇上請娘娘在乾元殿用膳。”

    亭幽心裡哼了哼,一個早晨都沒笑臉,領了抱琴去御花園散心,卻偏偏糟心地遇上了媛昭儀。

    上午陽光好,又不刺人,媛昭儀正抱了二公主香濃出來曬太陽。

    “給貴妃娘娘請安。”媛昭儀柔柔地道。

    媛昭儀因為生孩子而豐腴的身子如今已經苗條了下來,只是胸部還脹鼓鼓的,瞧著就誘人,都是當娘的人了,看著還嫩得蔥段子一般,亭幽打心眼兒裡覺得看見她就煩躁。

    二公主香濃的臉蛋如今已經長開了些,臉蛋紅潤潤的,長得像媛昭儀,只是鼻子像定熙帝,長大了必定是位美人兒。

    亭幽心底遏制不住惡意地想,生了公主又怎樣,還不是不受定熙帝待見,二公主的名字都還是賤人取的。

    可是,可是畢竟人家生了個女兒,總好過自己。再瞧瞧媛昭儀美潤的臉色,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慈母樣子,亭幽就覺得刺眼,太刺眼了。

    亭幽不由想起上回在西苑問幽亭,這位媛昭儀當著自己的面就敢招惹定熙帝,果真還讓定熙帝去寵了一回,這就懷上了二公主。

    這昨兒個下午背著自己還不知道怎麼狐媚呢,指不定五皇子已經在她肚子裡了呢。

    亭幽神思恍恍惚惚地,直到抱琴喊她,她才回過神來,媛昭儀還委屈地屈著身子呢。

    “起吧。”亭幽端著架子,其實心裡早懊悔了,自己怎麼就走神了,當眾給媛昭儀難堪,這傳出去還不知多難聽呢,也不知定熙帝會如何想自己。

    這位媛昭儀就不懂自己起身麼?雖說上位不叫起,按禮她是不應起的,但平日裡可沒見她有這般規矩,有孕那段日子,嘴裡雖然說得好聽,但行禮可是連身子都不帶彎的。

    這位媛昭儀要不是生的是公主,只怕鼻子這會兒都要朝天了。

    亭幽看不得媛昭儀裊裊娜娜的樣子,轉身走了。心裡卻開始懊悔,真是辜負了老祖宗的教誨。

    老祖宗是不贊同宮裡嬪妃間互相爭斗的,那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便宜了後面的人。何況帝心在何處,看的是你自個兒爭氣不爭氣,可怨不著別人。

    若皇帝瞧不上你,你就是弄倒一個,後面還有十個、百個。

    同嬪妃斗,沒得損了自己在皇帝心裡的地位,得不償失。

    但亭幽就是忍不住厭煩媛昭儀,恨不能遠遠地打發了她。否則當初何麗珍給二公主取名時,亭幽就會力爭不同意的。

    中午,亭幽伺候定熙帝用飯時,依然克制地打疊起精神和笑臉來伺候。

    到晚上,用晚膳時,定熙帝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亭幽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定然是今兒中午“為難”媛昭儀的事兒傳到他耳朵裡了。但是定熙帝不開口,亭幽自己也不想開口。

    飯後,定熙帝又去了書房,亭幽獨自入睡。

    這般過了好些日子,兩個人都對這事表示沉默。亭幽心裡卻一直鬧騰著呢,只覺得定熙帝不開口,定然是覺得愧對自己,他自個兒偷腥,她為難為難媛昭儀又怎麼了?對,定熙帝按下這事不問,定然是因為這個。

    否則他早該冷嘲熱諷自己了。

    不自覺裡亭幽已經覺得定熙帝是只能是她自己的了,他背著自己召幸嬪妃那就是偷腥了。

    亭幽這晚從定熙帝走後,是越想越氣,雖然自己在乾元殿呆著,可定熙帝一直沒寵幸她,掛著個空名而已。

    亭幽不知道定熙帝為何這般,不想召幸就算了,做什麼將她冷落在乾元殿裡,夜裡要麼是歇在東書房,要麼回來也極晚了,亭幽早就睡著了,早晨起床他又先走了。

    用飯時,講究食不語,也說不上幾句話,飯後就匆匆去了前面。

    有一瞬間亭幽摸著自己的臉,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丑八怪嚇著定熙帝了,讓他恨不得能插翅逃離。

    亭幽越想越委屈,越忐忑,老祖宗的教誨裡可沒有說過這個古怪情形該怎麼做的。

    亭幽將頭埋在枕頭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累了才睡著。

    夢裡又夢見,定熙帝左手抱著媛昭儀,右手摟著關氏姐妹,左親親,右摸摸,好不快活。她們看見自己,便是冷嘲熱諷,媛昭儀譏笑亭幽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關氏姐妹則在一旁咯咯地笑著。

    定熙帝卻什麼話也不說,只當看不見自己。

    小關氏還低□子,拿嘴伺候起定熙帝來,大關氏則搖著定熙帝嬌聲道:“皇上,她可會這個?”

    只聽得定熙帝冷笑道:“她哪裡會這個,哪有心肝你倆個伺候得好。”

    “那就叫她滾啊——”媛昭儀的臉變得惡毒起來。

    定熙帝剛剛啟唇,那嘴型就是個“滾”字,夢裡亭幽“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阿幽,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做噩夢了?”有人焦急地喚著她,亭幽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定熙帝擔憂的眼神。

    亭幽這才知道自己是做夢了。

    只是看著定熙帝,眼淚就忍不住,傾盆似地往下流,定熙帝又是哄,又是抱,又是親,也不管用。

    亭幽就那麼望著他,流著淚,卻發不出聲兒。

    無聲哭泣最是傷身。

    “好了好了,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噩夢麼,夢裡誰欺負你了,朕找他們給你算賬,讓你出氣。”定熙帝輕輕拍著亭幽的背,有些笨拙地拿手帕替她擦著眼淚,因淚下得急,用手抹淚是早就不夠用了。

    亭幽哭夠了,聽了這話“噗哧”笑道:“在夢裡欺負了我,我哪能找人算賬啊?”

    “怎麼不能,敢在夢裡欺負你,朕就要讓他付出代價。”定熙帝的心總算放下了。

    “你哄我呢。”亭幽從定熙帝手裡抽出手絹自己擦起眼淚來。

    “你說你怎麼小孩兒似的,做個噩夢也能哭成這樣?”定熙帝從亭幽手裡接過手絹,扔到一旁去,給她換了塊干淨的。

    亭幽這才想起那個夢,又想起現實裡的事情,不再開口,轉過身背對著定熙帝重新躺下。

    “怎麼了?”定熙帝從背後抱住亭幽,親了親她的耳垂。

    亭幽大力地動了動身子,想甩開定熙帝,嘴裡道:“臣妾困了。”

    定熙帝愣了愣,沒再說話,好一會兒才道:“那你睡吧,朕上朝了。”

    聽得定熙帝起身的聲音,亭幽猛地坐起身,盯著定熙帝的背。雙手握著拳頭,恨不能一拳打在他眼睛上。

    只是沒想到現在居然已經到了上朝時間了。亭幽看定熙帝的穿著,仿佛剛從書房回來的樣子,並未換做睡袍,這會兒怎麼就又要上朝了?

    定熙帝走後,亭幽兩只眼睛愣神地看著床頂,只覺得心灰意冷,什麼都沒意思了,這會兒就是讓她做皇後,她都不會興奮一絲半點兒。

    亭幽踢了踢被子,起身下床,梳洗後讓宮人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裝好,全部送回和曦宮,她的人則直接回了和曦宮。

    冷落吧就得有個冷落的樣子,這般掛羊頭賣狗肉算個什麼意思,愛召幸誰召幸誰,犯得著把她放在人前當靶子嗎?亭幽越想越委屈。

    中午,俞九兒來請亭幽去乾元殿用膳,亭幽冷著臉喝了口茶,“本宮已經用過了。”

    俞九兒連連賠笑,這宮裡敢這麼不給定熙帝面子的也只有眼前這位主子了。俞九兒賴在和曦宮不走,過了一刻鍾後,亭幽的藥來了,他還要守著。

    亭幽看見乾元殿的人就冒火,當著俞九兒的面把藥碗摔了,“本宮身子好得很,不用再吃什麼藥了。”反正她今後也不侍寢了。

    “抱琴,送俞公公出去。”亭幽下了逐客令。

    到晚上,王九福親自來請。

    亭幽還是同一副表情,“本宮用過晚膳了。”

    王九福什麼也沒說,直接就在亭幽跟前跪了下去。

    “王公公你這是做什麼?”別說,王九福這動作還真是驚到亭幽了。

    王九福道:“娘娘不吃飯,不吃藥,這是奴婢們伺候得不好,還請娘娘責罰,可不能苦了自個兒的身子。皇上那兒,奴婢也不敢回去了,皇上說了,娘娘什麼時候願意吃飯了,吃藥了,再讓奴婢回去。”

    亭幽氣得無話可說,心想著,你愛跪就跪唄,我還不愛伺候了呢。

    亭幽跺著腳回了內殿,不想王九福還真在外面認真跪著。

    “娘娘,這都半個時辰了,你看王公公......”抱琴勸道。

    這便是給亭幽梯子下了,這宮裡又有誰敢真正為難王九福呢,亭幽嘟著嘴去了前面,“王公公起來吧,本宮這就傳飯,藥熬好了端進來就是了。”

    王九福這才起身,難為他臉上還帶著笑。

    亭幽瞧了瞧抱琴,抱琴趕緊上前道:“王公公,這是祛瘀膏子。”抱琴將一個小白瓷罐遞給王九福,這是怕王九福跪久了,傷了膝蓋。

    這等膏子王九福也不是弄不到,但總是貴妃的心意嘛,這是要抹平剛才的事的意思,王九福如何不懂,所以他做出一副感激不盡地樣子將瓶子接了過來。怎麼敢不給敬貴妃面子呢?

    “奴婢這就出去給娘娘張羅步攆。”王九福躬身道。

    亭幽道:“本宮就在和曦宮用。”

    王九福帶笑道,這笑容只怕比哭還難看,“娘娘——”

    亭幽坐著不動,抱琴看著急了,連聲道:“公公請先行,奴婢這就伺候娘娘更衣。”說罷也不管亭幽同意不同意,扶了她就往內殿去。

    “抱琴——”亭幽喊道,“你這是以下犯上。”

    抱琴也不理她,只笑了笑,催促著宮人開妝奩。

    半推半就裡,亭幽終究還是上了步攆,去了乾元殿,再怎麼鬧也得有個度不是。亭幽心想,要換了我是皇帝,你是貴妃,你看我理你不理你。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4:30

第 50 章

    亭幽走進內殿時,定熙帝的一張臉隱藏在燭火的陰影裡,看不真切,但通身的怒氣由內而外,是忽略不了的。

    亭幽咬咬唇,“皇上萬安。”

    “你叫朕怎麼安,不吃飯,不吃藥,還有膽子摔藥碗了,朕讓人去請,還敢跟朕使性子!”定熙帝的聲音聽起來氣急敗壞,但還是壓抑著怒氣,可還是能聽出牙齒縫裡的氣聲兒來。

    亭幽直起身,“臣妾不是不吃飯,只是用過了而已。”

    “吃的什麼?”定熙帝問。

    亭幽一時沒答出,尋思著編點兒什麼,就聽定熙帝拍了拍桌子,大聲道:“跟朕使小性,還來騙朕?!是想餓死嗎?”

    “就是不想吃飯,怎麼了?!”亭幽被定熙帝也吼起了脾氣,真當自己是泥人塑的呢?

    定熙帝一陣愕然,大約沒料到亭幽還有這個脾氣。

    過了良久,亭幽不見定熙帝說話,最後只聽他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帶著絲絲疲倦道:“朕還沒用飯呢。”

    亭幽本來斗志高昂地情緒,被定熙帝一句話就輕輕打發了。

    “皇上怎麼不用?”亭幽低了低頭,柔軟了聲音。

    定熙帝拉過亭幽抱在懷裡,“你不吃朕怎麼吃得下。”

    亭幽眼睛瞬間就紅了,偏頭不看定熙帝,“怎麼吃不下了,怕是今日沒有皇上愛吃的山藥糕吧?”

    定熙帝靜了片刻,忽然笑起來,“朕只當是為了什麼,原來這些日子鬧別扭就是為了這個呀。”

    亭幽聽定熙帝的語氣,像是根本不當回事兒,而這事在自己心裡就跟針似的,戳得人心疼流血。

    亭幽甩開定熙帝的手,走到另一邊坐下。

    定熙帝挨了過來,“媛昭儀就待了不到一盞茶功夫,朕就打發她回去了,那麼點兒時間能做什麼?”

    亭幽只知道谷心玉去了東書房,卻沒問待了多久,聽定熙帝這麼一說,也知道是沒發生什麼事兒的,氣生到一半,消了,可抹不開面子來,還要僵持。

    定熙帝摟了亭幽,親了親她的臉蛋兒,“真是個小醋壇子,難不成朕以後要是翻別人的牌子你都要跟朕來這麼一遭?”

    亭幽愣了愣,卻不知該如何回答,自己想來,也覺得太匪夷所思了,定熙帝怎麼可能不召幸其他嬪妃,每隔五年還有新人進宮,離下一回也不過才三年多了,那時候自己還不知道在哪個冷宮裡待著呢。

    “可是我心裡難受。”亭幽流著眼淚。

    定熙帝沒說話,摟著亭幽,把她的淚珠子吻了去,“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許再為這些事使性子了,連藥碗都砸了。”

    亭幽靠在定熙帝懷裡,不出聲。

    “好了,朕讓人重新熬了藥,親自瞧著你喝。俞九兒不得力,看來以後都得朕督著你喝了。”

    “那藥難喝死了,我不喝,我不喝。”亭幽不滿地道。

    定熙帝歎口氣將她抱起來,“不喝藥,飯總是要吃的。”徑直就抱了出去。

    這頓飯用得可就有些纏綿了,亭幽一直坐在定熙帝膝上,他拿筷子夾了菜,喂到她嘴裡,一頓飯,整整用了三頓飯功夫來吃。

    這晚定熙帝難得地在用飯後,沒去書房,留在了內殿。

    亭幽迫不及待地等著被寵幸,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定熙帝在榻上看了會兒書,又等他批閱了幾十份折子,還是不見他動。

    亭幽在定熙帝面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意思夠明顯了吧?

    “困了?”定熙帝放下手裡的折子。

    亭幽點點頭。

    “你先去沐浴吧,朕再看會兒。”

    亭幽乖順地站起身,麻溜地去了淨室,香噴噴又迫不及待地洗了個澡,披了件松垮垮的墨綠袍子出來。

    定熙帝是最愛這件的。覺得這樣的墨色,更能襯出亭幽膚色的白皙和誘人來,袍子松松垮垮,行走間露出絲縫兒,讓人能瞥見那修長瑩潔的大腿來。

    亭幽迫不及待地走到定熙帝跟前兒,眼見著他眼神暗了暗,心裡暗笑有戲。

    亭幽眼看著定熙帝推遠跟前的榻幾,將她一把摟入懷裡,手自然就探入了衣襟。

    兩個人跟老房子著了火似地肆意而熱切地親、吻著。

    定熙帝動了動,讓亭幽跪坐在他跟前,低頭去品嘗那尖、尖,他最愛以這個姿勢去品嘗,亭幽被他弄得渾身乏力,卻沒有個支撐,只能往後倒,再被他一點一點逼近,最終壓在了身下。

    亭幽不滿地扭了扭腰,想要更多,卻發不出聲。

    墨綠的袍子早已散開,露出一具完美而豐、盈的胴、體來,發絲散在耳邊,媚眼迷離,粉臉生春,小嘴微微開合,喘著氣。

    這模樣,讓人恨不能將她揉碎了,塞進自己的身體裡。

    亭幽感到定熙帝的手指探了進入,就忍不住收縮了一下,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嗯————”

    定熙帝卻又忽然停止了動作,起身。

    亭幽半晌才回過神來。

    “朕去沐浴。”

    亭幽看著定熙帝有點兒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裡想著,他什麼時候這麼講究了,非要在這事前沐浴了,在花園,在書房的時候,怎麼不見他急著沐浴啊。

    果不其然,沐浴之後,再也沒了下文。

    定熙帝摟著亭幽躺在床、上,“睡吧,朕今日有些累了。”

    亭幽不說話,既然累了,那物件怎麼不消停,杵著干什麼。

    可是亭幽不能說什麼,矜持,矜持,總不能像青樓的姐兒一般,忍吧,只能繼續忍。亭幽一邊兒胡思亂想,一邊兒睡了過去。

    定熙帝是真的累了,累到忘了亭幽今日並沒有吃那含了安神藥的湯藥。所以當定熙帝使勁兒掐著亭幽的腰,將那熾、熱鐵棍硬是塞入她大腿根隙的時候,亭幽就醒了。

    定熙帝的力道相當大,亭幽覺得自己的腰快要被他勒斷了,不由出聲,“疼!”

    定熙帝的動作明顯停了停,最後撒開手,吼道:“睡覺。”

    亭幽不知道定熙帝究竟是得了什麼病,這已經在她的理解范圍之外了,你說他不想要吧,卻明明那般急切凶狠,你說他想要吧,有什麼事情是能讓帝王寧願去忍耐也不......

    亭幽思考不出答案,索性就懶得去想。

    到亭幽小日子的時候,兩個人居然都松了口起,亭幽淡淡地表示,自己要回和曦宮,定熙帝也不挽留,只點了點頭。

    這回亭幽的小日子“持續”了大概十二、三日,也再不見定熙帝來檢查。

    御花園,嬪妃爭相“偶遇”定熙帝的故事每天都要上演好幾出,只可惜誰也沒賺得西翼侍寢的機會。

    亭幽不由得放下心來,那日媛昭儀不也沒得到機會麼,問題大約、肯定不會是出在自己身上了,至於定熙帝的身子出的這個問題,亭幽也不知該是喜是悲,悲的當然是就這麼唯一一個男人,還用不得了,喜的是,今後心裡再也不用為什麼谷心玉、何麗珍這等女人難過了。

    還沒翻出十五天,定熙帝又召了亭幽去乾元殿。

    亭幽靠在定熙帝懷裡喘氣,先才被定熙帝急切地吻了個通透,這會兒肚兜還撂在地上呢。定熙帝一邊兒玩著那粉嫩嫩的尖、尖,一邊兒問:“這回小日子多長時間?”

    “七天吧。”亭幽想了想道。

    定熙帝“嗯”了一聲,摸了摸亭幽的臉,“臉色好看些了。”

    亭幽也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臉色什麼時候不好看了。

    “只是這兒還沒長,是不是朕太久沒吃了?”定熙帝在亭幽耳邊道,俯□又含了那愛物。

    “還疼著呢。”亭幽嘴裡道,身子卻直了起來,讓那兩團柔、軟顯得更飽、滿、堅、挺,喂了定熙帝一嘴。

    定熙帝在亭幽胸口悶笑,亭幽自己也害臊,將他推了開來。

    定熙帝也就順勢起身,親了親亭幽的臉蛋兒,去了前面的東書房。

    都說小別勝新婚,今晚定熙帝又明顯比以往熱情,待他走後,亭幽好心情地去御膳房,親手做了一碟山藥糕。卻不是媛昭儀那種,亭幽做的山藥糕熱氣騰騰,切成菱形,澆了她特制的酸梅醬,清甜帶酸。

    亭幽將山藥糕裝入剔紅食盒,提著去了東書房。門口值夜的俞九兒正要去稟報,卻被亭幽攔住,將食指擱在唇中間,示意他不許作聲。

    俞九兒果然不再作聲,放了亭幽進去。

    若今晚換了王九福大抵就不會出這個錯了。

    亭幽輕輕地推開門,盡量不發出一點兒聲音,忍著笑輕腳輕手地靠近大殿前方那團光明。

    亭幽躡手躡腳走到離定熙帝一丈遠的地方時,還是被他發現了。

    發現了就發現了,就算不會欣喜萬分,但板著的臉下面總該還是有絲絲喜色的,亭幽是這般以為的,在清暑山莊的時候,她也這般去見過定熙帝幾回,他是極高興的,但後來出了靳太師那回事兒後,亭幽就不待見定熙帝的書房了,這次還是那之後第一次來書房。

    只是定熙帝抬頭看到亭幽的那一剎那,亭幽驚訝於他眼裡的復雜。有驚惶、心虛,然後是憤怒。

    “你來做什麼,出去!”定熙帝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響,格外的刺耳。

    亭幽看著定熙帝手忙腳亂地收著一幅畫,臉上滿是憤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就是前一刻還同自己親暱溫存的定熙帝?

    “耳朵聾了嗎,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戀愛裡的女人,不自覺的傲嬌和矯情,那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吵架後。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4:45

第 51 章

    亭幽發不出任何聲音,轉身就跑了出去,眼淚灑在空中,止也止不住,就這麼跑回了內殿。

    和曦宮當然是不能回的,否則第二日誰都知道敬貴妃被定熙帝罵哭了,亭幽回的還是內殿,就算在最激動的情況下,在這宮裡生活也不免得保留了三分理智。

    亭幽將自己摔在床上,埋在被褥裡哭,委屈得不得了,怎麼想也想不通定熙帝怎麼會發那麼大的火。

    半晌身後傳來腳步聲,亭幽是極熟悉的,卻也懶得理他。

    “以後不要隨便去東書房。”定熙帝稍嫌冷靜地聲音道。

    亭幽咬著唇想,你放一萬個心吧,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再去自尋其辱的。

    身後不再有聲音,亭幽聽見定熙帝離開的腳步聲。趕回來就是為了補上這麼一句話?亭幽恨恨地翻身,抹干自己的眼淚,這有什麼好哭的,為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哭的。

    亭幽起身下床,轉過屏風就見定熙帝正坐在南窗炕上,手裡夾著一塊還有一絲熱氣的山藥糕。

    亭幽想也沒想,走上去,一掌將那碟子掃落,搶過定熙帝手裡的那一塊扔在地上,還不忘踩上一腳。

    “行啊,脾氣見漲啊。”定熙帝諷刺道,但聲音平和,居然沒大發雷霆。

    亭幽桀驁不馴地抬了抬下巴,側了側頭。

    “你好得很。”定熙帝站起身,也不說話,徑直出了門,去了東書房。

    留下亭幽愕然,他這是什麼意思,發怒不像發怒,當然也肯定不高興,但是也拿自己沒轍。

    拿自己沒轍?亭幽不是傻子,想了想,也知道定熙帝這是對自己的容忍。可心裡還是怪他,就算真不喜歡嬪妃去書房,好好說不行嗎?干嗎那麼大陣仗的罵人。

    亭幽躺在床上,還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一夜,哪知不過片刻就沉沉睡去。

    亭幽這廂睡得正酣,定熙帝卻是怒氣沖沖地去東書房的,俞九兒這會兒還跪在書房外,任人參觀,指指點點。

    定熙帝走到書櫃前,從暗格裡取出一幅畫,手一揚就想放在燈上燒了,又頓了頓,終究捨不得。

    緩緩地展開畫卷,裡面的女子薄紗寸縷,嬌顏酡紅,媚色迷離地躺在山石上。

    看了良久,手又不自主地放到了下面,認命地長歎一聲。

    良久殿內傳來定熙帝的聲音,“打水來。”

    外面應了一聲,很快送水來的是王九福。

    次日亭幽是被騷擾醒的,只覺得鼻尖癢癢的,脖子癢癢的,睜開眼睛,定熙帝正摟著自己,在耳邊輕啄著。

    “什麼時辰了?”亭幽問道。

    “巳時二刻了。”定熙帝親了親亭幽的小嘴,這般溫情,亭幽幾乎錯覺昨夜在東書房的事都是自己做的夢了。

    看來定熙帝是下了早朝就回了內殿,亭幽還是不領情,只是態度軟和多了,輕輕推了推定熙帝,“臣妾要梳洗了。”

    “朕伺候你?”定熙帝笑道。

    這自然是玩笑話,亭幽恨他居然能當什麼事兒也沒有,還這般調笑,真當自己是小貓小狗般對待了,喜怒隨他。

    亭幽也不拒絕,下床走到梳妝鏡前坐下,將一把牛角梳遞給定熙帝。

    定熙帝愣了愣,唇角勾了勾,“還真讓朕伺候吶?”

    亭幽不語,解開辮子,散了發,定熙帝在後面乖乖地拿梳子為她梳著,小心翼翼,又是生手,生怕弄疼了她。

    柔順的長發從定熙帝手裡乖乖地滑過,“你這頭頭發真好,又柔又亮,滑得跟綢緞似的。”定熙帝低頭在亭幽耳邊道,一只手順著就從肩頭摸過,滑入了亭幽的衣襟,揉捏起來。

    兩個人的動作在鏡子裡清晰地印了出來,亭幽紅著臉,喘著氣,微微仰著頭靠在定熙帝的腹部,定熙帝的手在亭幽衣襟裡隆起的幅度和造成的褶皺,紋絲可見。

    “皇上這會兒又來哄臣妾做什麼?”亭幽止住定熙帝的手。

    定熙帝俯身將亭幽抱起來,自己坐了下去,手又摸了進去,亭幽一邊兒的袍子就滑落了肩頭,露出一只飽滿的白鴿來,被定熙帝的手罩著。

    “朕若是不哄你,以後只怕都沒得山藥糕吃了。”定熙帝低聲笑著。

    亭幽不自在地動了動,明知不該說,還是忍不住泛酸,嗔了定熙帝一眼,道:“不是還有媛昭儀的山藥糕麼?”

    定熙帝低頭在亭幽脖子上啃了一口,“朕只愛吃阿幽做的,酸酸甜甜,可惜昨晚只吃得一塊。”

    “唉——”亭幽長歎一聲,就這樣吧,總不能一直鬧別扭下去,君君臣臣,總是翻不了身的。

    定熙帝摟著亭幽的腰,搖了搖,松開罩著那白鴿的手,“你瞧瞧,鏡子裡的人是不是活脫脫一個妖孽?”

    紅唇似火,肌膚似雪,媚眼如蜜,睫毛似羽,桃紅繡粉海棠的袍子半遮半掩,香肩半露,酥胸高聳,修長的腿曝露在外,這道行,從妖精升為妖孽也不為怪。

    定熙帝的手指指向鏡中,在那雪、峰的尖、尖上點了點,明明沒有實際的接觸,亭幽卻忍不住顫了顫。

    定熙帝的手在鏡面上來回劃著,沿著那雪白乳、溝漸漸滑落到袍子裡,亭幽只覺得越來越熱,跳下定熙帝的膝蓋,拉了拉袍子,跑進了淨室。

    即使平日香艷如桃,最後總是歸於寂寞不滿的。

    過了冬至,便到了定熙帝的生辰。

    照例是要慶賀的,這年的晚宴擺在御花園的文輝樓。

    亭幽領了眾妃恭祝定熙帝生辰之喜,正待落座,卻見定熙帝對自己伸了伸手,亭幽愣了愣,上前幾步,將手放在定熙帝的掌心,順著他的姿勢,坐在他的榻上。

    這舉動,不僅亭幽愣了,就是在場眾妃也無有不愣的。敬貴妃獨寵宮中,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可平日裡不用親眼看著總沒那般刺眼。

    今夜定熙帝生辰宴上,他卻親自牽了敬貴妃坐上皇帝的龍榻,這裡面的意味可就深長了,誰也不會懷疑,只怕一旦亭幽有孕,這皇後的寶座就要歸她了。

    眾妃都在笑,不過多少都帶著些苦意,連賢德妃的笑容都顯得有些勉強。

    之後是四位皇子帶著兩位公主恭祝生辰,亭幽因坐在定熙帝身旁,也生生受了這禮。大皇子看著翻了年便要成親出宮,已經是十四歲的高大少年了。

    賢德妃看了看自己玉樹臨風,頗肖定熙帝的兒子,笑容這才又盛了起來。

    亭幽看在眼裡,垂了垂眸,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定熙帝從亭幽手裡接過酒杯放下,在桌下握了握亭幽有些冰涼的手,臉上卻絲毫不顯,問了問幾位皇子的功課,然後點點頭,宮人便領了幾位皇子同公主下去。

    獻禮爭寵自然又是一翻斗艷,不過都及不上雲美人的一曲歌一支舞。

    雲美人是同媛昭儀一批進宮的秀女,如今還在美人位上,連貴人都沒落得個,可以想見平時是極不得寵的,據亭幽對起居注的回憶看,這位雲美人可能還沒侍過寢。

    雲美人瞧著嬌小玲瓏,眉目清秀,比起宮裡眾多絕色來說,就顯得不起眼了,不曾入過定熙帝的眼也是能理解的。

    今夜雲美人卻大出了風頭。

    一支早已絕跡的“霓裳”古曲,讓人眼睛一亮,這是前朝獨寵宮中三十年的辰貴妃的獨家絕技,沒有十來年的舞蹈功底,是絕對跳不出這支高難度的舞蹈的。

    薄紗輕舞,腰肢漫點,一層層牡丹在雲美人的旋轉下綻放開來。

    一曲清亮的“霓裳”從那牡丹花蕊裡響起,以繞梁三日來形容也不為過。

    牡丹落盡,只留身著白紗的天外麗人靜靜地站在花、心,慢慢唱訴。

    極動極靜的美感讓人不由心醉神迷,連呼好鼓掌都忘了,在場所有人都靜默了三息。

    “極好。”還是定熙帝先開口,將一杯酒放入王九福端著的黑漆描金葵花式托盤裡,“賞。”

    皇帝賜酒這是榮幸,雲美人壓住微喘,粉頰生春,滿飲了這杯,那眼兒只往定熙帝身上瞟。

    晚宴終於雲美人這驚艷一舞,定熙帝起身回宮,都以為今晚指不定雲美人要成功上位了,連亭幽都這般以為,定熙帝卻拉了她的手一同離開。

    今夜的月光極好,淡淡薄薄地灑在石子兒路上,月光裡飄來陣陣臘梅的冷香,流光似水,淡香如霧,亭幽的手讓定熙帝一直牽著,兩個人悠悠地棄了步攆回宮。

    亭幽覺得這般也好極了,以前侍寢的時候,時常惱怒定熙帝的不知節制,蠻力粗橫,如今這般淡淡悠悠的,躺在他懷裡,翻一卷書,享受著他的撫摸,細想開來卻還更甜蜜些。

    亭幽在書卷上點了點,指頭敲了敲,“可真沒想到咱們宮裡還有位歌舞雙絕的雲美人。”

    定熙帝的聲音悠悠地從頭頂傳來,“未必。要說嗓子,紫瑜更為美一些。”

    紫瑜,是先皇後的名字。

    其實亭幽問這話不過是想引出定熙帝的另一句話的,她自問要說歌舞雙絕,眼前的自己還沒點頭呢,怎麼能輪到雲美人。

    結果不想,被定熙帝這一句給澆了個透心涼。

    “可惜,從未聽過。”亭幽故作淡定,略表遺憾。

    先帝為定熙帝擇妻時,孝貞後一曲《夢裡江南》打動了定熙帝的心,指其為妻,夫妻琴瑟和鳴地過了多少年,直到孝貞後去世,定熙帝至今還未再立後。

    亭幽滿懷酸意,不由想著,如果自己與孝貞後同時入宮,也不知定熙帝會是個什麼模樣。

    “想什麼呢?”定熙帝捏了捏亭幽的鼻子。

    “想如果臣妾與先後同時入宮的話......”亭幽水漉漉地眼睛望著定熙帝。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5:03

第52章

    定熙帝用指尖輕輕地描摹著亭幽的眼睛,輕輕笑道:“說什麼傻話吶。”

    亭幽不依,翻身而起,跨坐於定熙帝的腿上,圈了他的脖子道:“臣妾和她,你選誰?”不知何時,亭幽居然已經敢這般毫無顧忌地同定熙帝說話了。

    “這還用說嗎?”定熙帝笑而不答。

    “怎麼不用說?”亭幽在定熙帝的腿上蹭了蹭,換了個舒服的位置。

    “紫瑜雍容大方,淑慧嫻雅,待後宮眾人都寬容慈愛,生病的宮妃還親自照料,大皇子剛出生生病那會兒,賢妃又身子不好,是紫瑜徹夜守著才撿回瑜兒一條命來,哪像你又愛吃醋,又愛使小性兒,動不動就跟朕賭氣,你說朕選誰?”定熙帝啄了啄亭幽嘟起可以吊個油瓶的嘴。

    瑜兒?想不到大皇子的名字居然是用的孝貞後名字裡的字,是讓他莫忘孝貞後的恩情麼?能同元後扯上關系的皇子,真是大有前途啊。

    雍容大方,淑慧嫻雅?亭幽撅撅嘴。其實老祖宗何嘗不是把亭幽往這個方向塑造的,只可惜最後亭幽自己“長歪”了。可是表面上,她瞧著也是高貴典雅的好吧。

    “那她肯定容不得我。”亭幽不服。誰能容得下一個獨寵的貴妃呢,哪怕氣度再大。

    定熙帝捏了捏亭幽的臉蛋,“她怎麼容不下你,是你容不下她吧。”

    “我就是容不下她。”亭幽翻身背對,再不理定熙帝。

    “你說你這性子你們老祖宗是怎麼養出來的,也敢送入宮?”定熙帝無奈,“連個去了的人的醋都吃。”

    亭幽扭了扭肩,想把定熙帝的手甩掉。

    定熙帝楚恪這會兒倒會說話,真正輪到他時,他才知道吃醋不吃醋可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你怎麼不問問,雲美人的舞?”定熙帝忽然換了個話題。

    亭幽雖然已經被打擊得奄奄一息,但也忍不住問,“難不成還有人的舞也比雲美人好?”這個還有人,說得特別重,別有意味。

    “不好說。”定熙帝摸了摸鼻子。

    “怎麼不好說?”亭幽來了興趣,轉頭問道。

    “有個人的舞朕還沒瞧過,怎麼敢說雲美人的好。”定熙帝咬著亭幽的耳朵。

    “你怎麼知道?”亭幽驚訝地翻身坐起。

    乾元殿發生的事,定熙帝有哪件是不知道的。又是做舞衣,又是做舞鞋,又是開庫選琴、選鼓,這麼大動勁兒,他要是都不知道,那就是傻了。

    今夜是定熙帝生辰,亭幽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誰知雲美人先上了一支舞,又遇著定熙帝不上道地大贊孝貞後,亭幽也就沒這個心思了。

    “你弄了那麼久,就不打算讓朕瞧瞧。”

    亭幽咬了咬嘴唇,心有不甘,被定熙帝成功的激起了不服輸的性子,於是牽了定熙帝去床邊坐下。自己則去淨室換了衣裳,在隔扇外抱琴已經坐在琴邊了。

    既然是內室之舞,講的是閨房之樂,亭幽本就存了心思,這一舞其他任何人就看不得了。

    金色抹胸,白色燈籠扎腳褲,腰上系著無數金片疊成的腰裙,手腕、腳腕帶著金鈴,面上罩了一層白紗。

    燈,早就滅了,只留一盞在牆角。

    黑夜裡的舞者,隨著琴聲悠悠地扭動起來,手上握著細腰鼓,打著節拍,腰臀越扭越快,tun上的金片隨著身子的扭動而立了起來,發出帶著韻律的響聲來。

    人的眼光只能集中在肚臍一下的腰上,看那腰水蛇一般地扭動。

    腳轉得飛快。

    亭幽擠進定熙帝的雙腿間,轉身背對,鼓點敲得越來越急,腰顫得也越來越快。

    一記絕響後,只傳來亭幽不滿地叫聲,“還沒跳完吶。”

    這可是私下學著舞來,第一回給人看吶,亭幽的表演欲沒有得到充分的滿足。

    “你就找死吧。”定熙帝恨聲道。

    夜裡只傳來OO@@地脫衣服的聲音,然後是定熙帝問,“這回小日子來了多久?”

    亭幽的小日子剛走,但定熙帝此時這般問,真是大煞風景,“六、七日吧。”

    黑夜裡響起滋滋的水聲,亭幽扭了扭,歎聲道:“還沒沐浴呢,一身的汗。”

    另一個人根本沒空理她。

    “誰的舞美?”亭幽又問。

    “你。”良久才傳來定熙帝的贊歎聲,“人美、舞也美。”

    靜謐裡響起猛烈的撞擊聲,還有長長的淺吟低歎。

    “可真是美死朕了。”

    長久未得舒解,亭幽也自覺美死了,只是到後來,還是受不得,嬌嬌地道:“好叔叔,你倒是輕些呀,腰都要斷了。”

    “你真是作死是不是?”定熙帝一掌拍在亭幽的tun上,喘著氣道:“再不許這麼喊,不然朕真得弄死你了。”

    “楚恪--”亭幽半晌又悠悠長長地喚道。

    “真不行了?”定熙帝吮著亭幽的唇。

    “嗯。”嬌、吟裡已經帶上了哭聲。

    “乖,乖乖的,就這一晚,就這一晚--”定熙帝的聲音越來越低,動作卻越來越猛,漸漸又轉而輕柔地研磨。

    仿佛亭幽是那最後的一塊酸酸甜甜的山藥糕,讓人捨不得吃,只含在嘴裡,含了含,捨不得吞,又舔了舔,還是捨不得吞入腹中。

    “你能不能快點兒啊--”亭幽受不住地叫起來。

    “看你下回還招不招死。”定熙帝在亭幽耳邊笑,“可不許再跳這個舞。”

    自然是不敢再跳的。

    亭幽的腰好幾日都沒好,這回定熙帝也不肯再給她上藥,只說藥膏用完了,還沒配好。亭幽沒著褻褲好些天,沒少被定熙帝嘲諷。

    “有乖侄女兒在叔叔跟前成日不著褻褲的麼,阿幽你說這是什麼癖好?”定熙帝笑著親著亭幽的臉蛋兒。

    亭幽被定熙帝弄得羞惱不已,“什麼成日,不就是,不就是這幾天麼?”

    “你不是說不許喊叔叔的麼?”亭幽恨道。看著自己疼得厲害,他倒好,這幾日口裡越發葷素不忌了。

    “嗯嗯,你不許喊。”定熙帝笑了笑,又逗著亭幽玩了一會兒,督著她喝了藥,看著她睡了這才去了東書房。

    平靜的日子依然會流逝得很快。

    亭幽靠在定熙帝的胸膛上,吸取他的溫暖。

    定熙帝則摸著她的腦袋道:“朕命浙撫在蘇杭開辦了新式學校,嗯,也稱不上學校,以他們的話來說是研究吧,請西洋人當老師,允許工匠入學,就等著大夏朝能造出自己的火槍、紅衣大炮來。”定熙帝說起這個來,有一種特有的憧憬。

    “那些工匠能聽懂西洋人的話嗎?”亭幽問。

    “嗯,也有專門教語言的。”

    “那些西洋人他們穿的衣服、吃的東西好像都和咱們不一樣呢,上回不知聽誰說,說他們牛肉滴著血都敢吃,而且不用筷子。”亭幽笑著道。

    “的確大有不同。朕也好奇西洋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定熙帝摟了摟亭幽,“朕還打算在福建開設學校,專門向洋人學造船,讓咱們的堅船利炮也能到達西洋。”

    這就是皇帝和自己的區別。亭幽想的西洋是,真想看看她們是怎樣穿衣吃飯的,定熙帝想的西洋是,拿堅船利炮去收服。

    “朕總想著有一日能卸下肩頭的擔子,咱們一同乘船去大洋那邊看看,總不能夜郎自大,閉關自守。”定熙帝低下頭在亭幽脖子上蹭著。

    “那我豈不是要去學西洋話了?”亭幽也來了勁兒。

    兩個人就著這個話題說了好半晌,亭幽覺得這主意真不錯,到時候哪怕是賢德妃於氏做了太後,也於自己無礙了。

    “你跟誰學?”定熙帝語氣裡含著一絲危險。

    “宮裡不是有西洋畫師麼?”

    “他們都是男的。”定熙帝狠狠在亭幽胸口抓了一把。

    “男的又怎麼了,夫子不都是男的麼?”深宮寂寞,好容易找個目標,又是那般的憧憬,亭幽自然要爭取。

    “朕不許。”

    亭幽轉轉眼珠子,“洋畫師有娘子嗎?讓他娘子教我啊。”

    “真想學?”定熙帝低聲問。

    “想。”亭幽回抱住定熙帝。

    “你親親朕,朕就替你想法子。”定熙帝的聲音越來越低。

    兩個人又笑鬧了一番,定熙帝這才開始批折子,亭幽則去大內藏書的“碧雪堂”選了好些跟西洋有關的書來翻著。

    歲月靜好。

    這是亭幽的感覺。

    哪怕外面刮著雪風,凍得人發抖,周圍沒有任何顏色,除了白,亭幽依然停不住臉上的笑容。

    “傻笑什麼呢?”定熙帝一走進內殿就看見亭幽正一臉傻笑坐在南窗邊,捏了捏她的下巴。

    “要過年了,開心嘛。”亭幽笑著仰頭,定熙帝親了親她的臉蛋兒,溫情十足。

    像一對在一起許多年的老夫妻一般。

    “嗯。”定熙帝抱起亭幽坐下,“想回家看看嗎?”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5:17

  第53章

    亭幽不解地抬頭,難道又是微服私訪?但敬家明顯沒什麼值得定熙帝去的。

    “朕打算下旨,讓家在京城的嬪妃回家省親。但不許造省親別墅之流,勞命傷財。”定熙帝咬了咬亭幽的耳朵。

    亭幽驚訝地回頭,“皇上怎麼忽然想到這個了?”

    “你就不想你娘親?”定熙帝問。

    敬太後去後,敬夫人再沒進過宮。按大夏朝規矩,只有太後或皇後在,元旦朝廷命婦才要入宮賀歲。大夏朝尤重中宮之位,無皇後,則後宮便沒有女主人,命婦等自然不必入宮。

    說起來,如果不是皇帝恩寵,只怕後宮的貴妃也未必有一品命婦等來得更體面。

    亭幽能說自己不想嗎?可是能回家看看總是好的。

    定熙帝的這道旨意是在衙門封印的最後一日,臘月二十發的。

    亭幽興致滿滿地正在盤算如何裝點御花園,慶賀新年。昭妃宮裡卻傳出一則消息,昭妃有了月余的身孕了。

    “有孕?”亭幽不敢置信,起居注由貴妃代掌,亭幽並不記得裡面有添上昭妃的一筆。

    可昭妃豈敢有膽子給定熙帝戴綠帽子,何況還明目張膽地傳出孕事。

    亭幽站起身,在屋裡踱步,尋思著就算定熙帝真的偷吃,為什麼會是昭妃,那個好些年沒侍寢,低調得不存在的女人,哪怕是媛昭儀、關氏姐妹、雲美人亭幽還能想得通,如今才算明白了這宮裡真沒有一個女人是省油的燈,平日瞧著不聲不響的人,居然給了她這般大的“驚喜”。

    昭妃,昭妃,定熙帝每月固定是要去她宮裡坐坐,看看大公主禾嘉的,從上月的日子算到現在豈不正好是月余。

    不,不一定是真的,亭幽想,昭妃容顏正好的時候都沒能得寵多久,況如今這般情況,宮裡誰也沒得手,沒道理反而是她得了腥。

    可是,也許那些女人都是得了腥的,只瞞著自己一個人,她卻還自以為是的洋洋得意,卻不知背後那些人怎麼笑自己傻。

    可是定熙帝這般哄著騙著又是為什麼?哄騙一般為利,可定熙帝能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好處,敬太後在時也許還有一絲利用價值,可如今太後已經去了。

    亭幽自己把自己都繞糊塗了,想不出背後的原因來,可事實還是事實,殘酷依然是殘酷。

    昭妃有孕了。

    亭幽覺得,人真是不能不認命的,自己也算長期受寵了,肚子沒有絲毫動靜,上回媛昭儀不過得了一回就有了,這回的昭妃恐怕也就得了一次。

    亭幽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給自己的暗示,注定了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也或者有個孩子,她的心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亭幽也知道自己不該難過,這般情景難道出現得還少了,她何嘗沒有心理准備,只是沒想過會這麼快,這麼突然,在最最甜蜜的時候劃上這麼一刀。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甜蜜,他一邊敷衍自己,另一邊卻同別人顛鸞倒鳳,不亦樂乎,只可憐她自己還傻傻的擔心,以為定熙帝身子出了問題,想問卻不敢問。

    亭幽以為自己會哭,但事到臨頭才發現,沒有任何淚意,無數次的失眠驚醒,不是早就為今天做了准備麼。

    昭妃有孕,定熙帝自然是第一個得知消息的。

    王九福在將這消息告知定熙帝後,就一直戰戰兢兢地在一旁伺候。當初從昭妃宮裡回來,定熙帝就刻意不讓在起居注上記那一筆,不就是為了瞞著內殿那位,如今這事兒卻捅破了天,還不知要怎麼鬧。

    定熙帝想的又何嘗不是這事兒,擱筆沉思了良久,再無心思處理國事。

    內心浮起一絲定熙帝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內疚、心虛,做皇帝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真是丟份了。

    其實當初瞞著亭幽的那一筆就已經讓他大費踟躕過,心裡覺得完全沒這個必要,自己想要寵幸那個嬪妃,還容得她人置喙?猶豫到底,最後還是決心瞞著她,只看這些時日的恩愛,定熙帝也覺得不枉他私下違背了祖宗定下的規矩。

    何況昭妃那事兒本就是個意外。

    那日是禾嘉的生辰,並沒大做,昭妃只是在她宮裡設了一席宴,楚恪飲了些酒,飯後小憩。

    昭妃做張做致地上來伺候,楚恪沒拒絕,一開始時他自己還是很有自持地把握的,要真直接掃了昭妃的面子,禾嘉心底是要難過的。

    何況昭妃伺候起來極為舒服。亭幽那丫頭片子雖然伺候起人來肯定也能要人的命,但定熙帝自問直到如今他也沒福氣享受過,動不動就使性子,哪回不是自己去伺候她。

    一時瞇瞪,昭妃的臉已經埋到了定熙帝的kua間,楚恪的記憶忽然被喚醒,當初昭妃受寵,不就因為她口、活、兒做得好麼。

    定熙帝在亭幽那裡曠得久了,如果不曾開葷還好,偏那日自己生辰,沒受住亭幽的引誘,事後也曾懊惱不迭,但壓不住心底的歡喜,那回憶總時不時拿出來慰藉一番,也算聊勝於無。

    今日昭妃使出了渾身解數,定熙帝本也沒有要為一個女人守身如玉的意識,自然成就了一段歡、愛。

    於定熙帝本人來說,這真是算不上什麼事兒的,絲毫不會影響他對亭幽的一絲心意。

    昭妃對亭幽來說,也夠不上任何影響,就如同當初的谷氏一般。

    想到谷氏,定熙帝才想起亭幽的別扭和醋意,這才有了隱瞞起居注一事。

    但是此事可一不可二,難不成自己以後寵幸其他嬪妃,也得隱瞞?

    坐了一下午,至晚膳時定熙帝起身回內殿,心裡其實也是一上一下的。

    定熙帝楚恪自己並不喜歡這個感覺,怎麼就跟做了賊似的心虛。一時猜想起亭幽的態度來,她若大度,那是有自知之明,將來只有她的好處沒有壞處。

    若真是又使性子,自然要敲打一番的。只怪自己平日太寵著她,心裡只想看著她,每每都是讓她侍寢,如今更是住進了乾元殿,雙宿雙棲如一般世間夫婦模樣。

    如今倒好,反而讓自己騎虎難下,不就是寵幸了個嬪妃麼。若往後,還是不能這般長久的獨寵,免得倒讓她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雨露總歸是要均沾的才好,定熙帝這才發現老祖宗的規矩不是沒有道理的。

    定熙帝腦子裡一團糟,心裡煩著,待走進了內殿,才靜了靜心,去了東次間。

    “這是做什麼?”定熙帝一進去,就看見宮人正在整理箱籠。

    亭幽回頭見是定熙帝回了,起身問安,聲音平靜如死水一般,“回皇上,臣妾在收拾東西。”

    定熙帝一聽就知道亭幽的意思,面色一沉對宮人道:“都出去。”

    待四周只剩下他二人,定熙帝才往榻上一坐,陰沉著臉道:“這是什麼意思?”

    “臣妾想搬回和曦宮住,以臣妾的身份住在這兒是逾越了。”亭幽低著頭,十分溫順。

    “少跟朕在這兒以退為進。逾越了?若要說逾越你早就逾越了,怎麼早不搬晚不搬偏偏選在今日?”

    亭幽咬牙不語,什麼以退為進,她根本就不想再進。以前那是貪心了。

    “怎麼,想著問朕要皇後的位置吶?”定熙帝唇角浮出一絲諷刺來。

    亭幽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定熙帝,想不到他居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按規矩,便是皇後也只能在東翼侍寢,沒人能住到朕的正殿。”定熙帝道。

    亭幽知道定熙帝的意思,不就說自己是恃寵而驕麼,當下冷冷地道:“臣妾自知身份,從不敢妄想後位。”

    定熙帝只冷冷看著自己,嘴角是一絲亭幽再熟悉不過的諷刺,當下心一橫,“若臣妾癡想後位,真有那麼一日為後,就讓上天罰臣妾腸穿......”

    “啪。”地一聲響,聲音回蕩在空寂寂的殿內,亭幽被定熙帝打得趔趄倒地,臉上瞬間就浮起五指紅印。

    定熙帝愣了愣就要去扶起亭幽,卻被她一掌拂開。

    不過是聽不得她拿自己發毒誓,定熙帝也不知自己怎麼就犯了魔障,心裡一疼,但很快就被亭幽的動作給激怒。

    “別跟朕玩心眼。不想為後,你想的當然不止這一點,朕平日是寵壞了你,把你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心眼小得什麼都容不下,便是尋常百姓還有三妻四妾,朕這三宮六院難道只是擺設?朕不過寵幸了一下谷氏,你看看你當初的模樣......”

    “朕知你不待見谷氏,為了你冷落谷氏,冷落二公主,你瞧瞧你是怎麼對朕的,不知感恩不說,如今又妒起昭妃來了。論時間,昭妃比你先入宮,還為朕生了禾嘉,若論容不容得下,也得看她能不能容下你。比起紫瑜,你就更是不如。”

    定熙帝大約覺得不解恨,又道:“你不是問朕你與先皇後麼,朕今日便告訴你,你便是拍馬也追不上她。”

    亭幽只覺得頭疼得都要炸了,至於心的感覺,已經徹底麻木,嘴唇早被她咬出血來,強逼著自己不要哭,卻還是忍不住落淚,勉力用手撐地,站起身,直視定熙帝,“臣妾從未想過能比上孝貞皇後。皇上說是寵壞了臣妾......”亭幽頓了頓,嘴角也扯出一絲諷刺,看著定熙帝,一字一字地吐道:“臣妾根本就不想要皇上的寵愛!”

    “好得很。你是沒見過真正失寵的人是什麼模樣。”定熙帝冷冰冰地回道。

    亭幽扭過頭,不再看定熙帝。

    定熙帝捏住亭幽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後日就是除夕,朕不跟你計較,過了年,朕就送你去冷宮,你好好反思反思,等什麼時候想明白了,朕再放你出來。你若真想明白了,便依然是朕的貴妃。”

    亭幽迫著自己看定熙帝,就這麼冷冷地毫不示弱地看著他,不能輸了立場。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終歸是定熙帝放了亭幽,轉身離去。

    亭幽再支持不住自己,跌坐下去,直到抱琴一臉焦急地走進來,“娘娘,娘娘你這是怎麼了,何必同皇上鬧別扭?”

    抱琴手裡拿著一罐藥,看見亭幽的臉,心痛得不得了,挖了藥膏為她抹上。

    “你怎麼進來了?”亭幽呆坐了良久才反應過來。

    “王公公拿了藥膏給奴婢,讓奴婢進來的。”抱琴道。

    亭幽別過臉,不讓抱琴給她上藥,“去告訴王九福遣了人來搬東西,咱們回和曦宮。”

    盡管亭幽許久不曾住在和曦宮了,但這裡的地龍依然燒著,進去時絲毫沒有主人離開過很久的感覺。

    遣退了宮人,包括抱琴後,亭幽立在窗前,看著越下越大的雪,世間上皆白茫茫一片。

    亭幽在心裡歎道,“老祖宗,亭幽今日好像做了不太明智的事情。”可是心裡卻沒有絲毫的後悔。

    本來可以繼續在定熙帝的後宮做個風頭無兩的貴妃,提拔敬家發達,做太後是不指望了,可做個皇貴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也就不算丟了敬氏女子的臉了。

    一輩子榮華富貴,慢慢老去,看定熙帝將一個又一個更新鮮的女子納入宮內,臉上要掛著賢德妃那樣的笑容。

    其實,亭幽也能做到的,如果不曾那般被寵愛過。可惜那寵愛盡管短暫,卻改變了一切。

    晚上是抱琴值夜,亭幽看著這個陪自己長大的女孩兒,因為她,唯一對今日的事產生了一絲後悔,“抱琴,對不起,我應該早些把你送出宮的。”亭幽握住抱琴的手。

    “娘娘說什麼話呢,抱琴絕不會離開娘娘的。”雖然不知道今日乾元殿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看定熙帝的怒氣和亭幽臉上的傷,抱琴就知道有些事大大的不好了。

    亭幽笑了笑。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5:33

第 54 章

    第二日領了抱琴,去了冷宮。

    “娘娘怎麼想著到這兒來?”抱琴問。冷宮在禁宮西北角的偏僻處,屋宇空曠而陰森,附近少有人來。

    裡面住著一個先帝的嬪妃,已經白發蒼蒼,雞皮皺顏,早看不出昔日顏色,正抱著一根柱子,一個勁兒地請安,“皇上萬安,皇上萬安......”

    亭幽在門口站了許久。

    “娘娘,該回去用午飯了。”抱琴的心沒來由地慌張。

    “怎麼這麼久都不見人來給她送飯?”亭幽不答反問。

    “送飯的小太監忘了,這是常有的事兒。”抱琴自然比亭幽了解。

    然後亭幽就看見那白發女人扭了扭身子,低頭在她自己身上找著什麼,然後兩只手指掐著,放入了嘴裡,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品嘗無盡的美味。

    亭幽自以為做好了心理准備,今日見著這白發宮嬪才明白,定熙帝說得沒錯,她這是沒見過失寵的女人。

    一回宮,亭幽就開始清點自己的東西。冷眼瞧著定熙帝賞的那些沒用的東西,只冷冷一笑,她一旦去了冷宮,這些自然就會收了回去,所以說皇帝賞人東西根本不吃虧,來來回回總在宮裡,只是擱在不同的地方而已。

    有用的還是銀票、金錠子、銀元寶還有金瓜子兒。亭幽悉數交給了抱琴。

    “娘娘這是做什麼?”抱琴不肯接。

    “你保管著這些,對我來說都是無用了。若我真去了那個地方,你就只能靠自己了。媛昭儀那裡是去不得的,賢德妃我至今也沒看清楚底細,但有一點兒她這輩子是要裝賢惠裝到死的,你打點一下,若是能得她照顧,想來放出宮也是可以的。”

    “娘娘這是何苦,皇上那裡你只要認個錯兒,皇上定然不會再怪罪你的。”抱琴拉著亭幽的手,祈求的看著她,“娘娘忘了老祖宗的話麼,何況老爺、夫人還在,還指望著你吶。”

    “皇上還不至於為了我這麼個小小嬪妃就去為難臣下的。”亭幽拍拍抱琴的手,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無論抱琴再怎麼勸說,亭幽也全不應。

    除夕晚宴,亭幽稱病不去,闔宮上下自然都明白敬貴妃這是失寵了。

    定熙帝楚恪躺在乾元殿西翼的床上,斜睨著眼前的媛昭儀谷氏。

    肌膚瑩白、薄紗覆體、胸前兩顆紅點半遮半掩、大腿修長而結實,絲毫看不出是生過孩子的女人。

    定熙帝客觀地評價,谷氏的身子其實並不比那個她差,甚至更結實有力,你可以任意地馳騁在上面,淋漓盡致,總比她好,時時處處還得照顧著她的感受,怕她受不住,輕輕一折就斷了、碎了,永遠都是忍耐、忍耐、讓人煩悶暴躁的忍耐。

    媛昭儀谷心玉墊著腳尖走近床畔,細腰一擰,緩緩爬了上去,跨、坐在定熙帝的腿側,小心打量著定熙帝的神色,含羞帶俏地抓起他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襟,握住那豐、盈。

    結/實、飽/滿。

    因為生了孩子,谷氏這兩團沉甸甸的果實比以往更為豐、盈,大小絲毫不輸給她,身子也豐腴得多,不像她一般硌人。

    楚恪的手摸上谷心玉的臉,滑到她的唇畔,便是這臉,也絲毫不輸她的艷麗。

    谷心玉探出舌頭,媚眼如絲,輕輕舔起定熙帝的手指,含在嘴裡,吞、吞、吐、吐。

    瞧,多會伺候人。她哪裡及得上,真是白瞎了那副身子。

    谷心玉心裡“咚咚”地跳著,被子下定熙帝並沒有任何反應。谷心玉緩緩地往後縮,埋下頭,捧起那物,舔了舔,抬頭對著定熙帝眨眼帶笑。

    楚恪揉了揉谷心玉的頭發,這便是鼓勵了。

    谷心玉嘴裡含著那物,瞧著他越來越大,心放下了不少,更是賣力起來,擰tun扭腰,任誰見了這般絕世美人做著這等yin糜之事,都會熱血噴張。

    楚恪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種伺候。真是舒服,比她的活、兒做得可好多了,她就會用牙齒咬,要不是你哄著、騙著、逼著,她豈肯做這等事,你為她低三下四做這些事兒還差不多,到頭來還得不了個好字,就盼著你快些,快些。

    楚恪眼底浮現出那日在書房的事情來,那人水瑩瑩的大眼睛裡滿是委屈、不甘,小嘴裡的棍物想吐又吐不出來,只能含著,大概是含不住了,只能用手托住,揉了揉——

    楚恪猛地翻身將谷氏壓在身下。

    夜裡定熙帝楚恪回了內殿,西翼的人自然有內侍送出乾元殿。

    楚恪一個人坐在熱氣騰騰的浴池裡,霧氣迷蒙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臉。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楚恪以為,換個女人還不是照樣帶來快、感,並非非她不可的。楚恪靜下心,想回味一下先才的事,才發現那一刻不過是瞬間的,之後再回憶不起,留下的只是空蕩蕩。

    日復一日照舊是聽政、看折子、翻個牌子,享受那一刻。

    沒什麼大不了的。

    或許是沒了新鮮感,楚恪這樣想,然後站起身,對外面道:“傳雲美人去西翼。”

    雲氏,他還沒碰過,那日的歌、舞雖不算絕佳,但也算有點兒意思了。

    想起舞,楚恪的眼睛瞇了瞇,那日她也跳過舞,那蛇一般的腰,踏著鼓點——

    雲氏很快就來了。嬌嬌怯怯,楚楚可憐,纖腰細腿,看上去同她一般,也是一折就要斷了的樣子。雲氏大概是初次,也不懂伺候,就那樣怯怯地看著定熙帝。

    楚恪只覺得煩,誰有心思憐惜雲氏,不會伺候人,爭什麼寵。

    楚恪聽到那聲細弱的尖叫聲,“疼”,就退了出來。

    雲氏連忙起身,衣衫都顧不得整理,就那樣跪在地上抱住定熙帝的腿,“臣妾該死,臣妾該死,皇上贖罪,臣妾並不疼,皇上,皇上——”水霧迷離的大眼睛,半遮半掩雖不飽滿但卻白皙結實的桃兒晃著。

    “回去吧。”楚恪的聲音裡充滿了疲倦。

    楚恪又坐在池子裡,腦子裡是那日她的舞,纖細的腰肢,被他握住,她就喊疼,做張做致,還沒碰她吶,就一個勁兒嚷著疼。那樣怎麼會疼?

    楚恪回味著那一夜,還是隱忍,但好歹舒解了一番,不算淋漓盡致,卻把人逼得想發瘋,恨不能兩個人就那樣抱在一塊兒死了算了,就那樣一輩子不出來。

    事後,楚恪也懊悔,那丫頭但凡真使出點兒手段,他自己的自制力根本就經不住。

    後幾日她一直有些疲憊,眼皮下有一絲青綠,說著話、吃著飯都能睡著,但你微微一動,她就驚醒了,飯也用得少了。

    周草易來給她診脈,楚恪自己都不敢看周草易的臉色。

    “娘娘沒什麼大礙,多休息就是了,只是冬日忌諱多些。”這是周草易的原話,足夠委婉,不然他還能怎麼說,明著說讓定熙帝克制些?周草易不敢。

    楚恪真覺得昭妃那事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借著昭妃釋放些,自己忍得就不那麼難受了,免得一時忍不住又傷了她。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5:53

   第55章

    初三那日定熙帝微服出了宮,大街上這日行人很少,定熙帝讓馬車去了大佛寺,大過年的人都集中到這兒來了。楚恪坐在馬車裡,看了一下午,來來往往,入了他眼的至少有七八個,無一不是自有股性情的女子,身子健壯而結實,臉蛋也不差,有宮裡女人沒有的健康紅潤,絲毫不造作,見著俊俏男子,也會臉紅地丟個眉眼過去。

    楚恪在車裡看了,忍不住笑了笑。

    王九福見定熙帝笑了,對著外面的人使了個眼色,這是彼此都熟悉的。

    “不用了。”定熙帝忽然斂笑出聲。

    王九福的臉瞬間就爛了。恨不得老天立刻賜下個美嬌娘來,能讓主子的心情好些,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好過些。

    一直到宵禁,小食攤子都收了,定熙帝才讓馬車回宮。

    王九福琢磨不透這位主子的心思,只能跟著。

    跟著跟著,才發現,定熙帝去的地方居然是和曦宮,還面帶愉色。

    侍夜的宮人見到屋裡出現了個黑影後,立刻就想尖叫出來,卻被定熙帝一掌敲在腦後,暈了過去。

    掀開簾子,就見亭幽蜷縮在被子裡,只留了一張小臉在被子外,越發襯得嬌小來,覆著眼睛的睫毛像一把羽扇似的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亭幽是極怕冷的,內室又不許升地龍,嫌憋悶,窗戶總要開點兒縫隙。楚恪的手從亭幽的腳底摸進去,果然是微涼的,湯婆子早被她踢到被子外了。

    楚恪的手被亭幽微微踢了一下,他趕緊收了回來。靜靜坐在床邊。亭幽臉上已經看不出掌刮的痕跡了,楚恪還是忍不住摸了上去,那日他其實也沒太大用力,只是想阻止她脫嘴欲出的話而已。

    手指.xzsj8.才觸上去,就見亭幽不安地動了動,眼角就滴出了淚,嬌聲嬌氣地道:“疼。”

    楚恪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滑□,坐在腳踏上,眼睛平視著亭幽的臉,還以為她醒了,沒想到她只是撅了撅嘴,呼吸平順,還睡著吶。

    楚恪輕輕吻上亭幽的唇,心裡忽然就做了個決定,無奈地道:“好吧,好吧,朕什麼都應了你,這輩子就你一個女人,真真是個磨人精。”

    想通了這些,楚恪覺得自己心都亮了起來,其實史上只有一個妃嬪的皇帝也有,鳳毛麟角而已。

    以前讀史時楚恪自己覺得無法理解,只有一個皇後,就生了一個兒子,成龍成蟲未可知,整個江山卻都只能押給那個兒子,結果還真成了蟲,白白斷送了幾百年的家業。

    如今自己可算是好多了,至少有四個兒子,昭妃肚子裡的還不知性別。

    至於亭幽,楚恪也不是沒有期盼,只是萬事強求不得,哪怕是帝王也有留不住的東西,但楚恪想,亭幽若生了兒子,也未必好,想來自己就不忍心嚴待他,那可是亭幽生的孩子,最後還不知會因為寵愛橫成什麼模樣。

    楚恪又親了親亭幽的唇,腦子裡浮現了那孩子的模樣,他肯定是捨不得當嚴父的。

    只是如今也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這丫頭,教訓還是要給的,總要冷落個幾天,免得以後爬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楚恪知道亭幽前兩日去了冷宮,讓她知道害怕也好,免得動不動嘴裡就冒出讓人氣得炸肺的話。

    初六,亭幽回了敬府。這是年前就下了聖旨的,定熙帝金口玉牙自然不會改,亭幽暗道,好歹是可以晚幾日去冷宮了。

    這幾日亭幽就擔心得不得了,生怕定熙帝派人來傳旨,她可還不想吃虱子。每夜都一直輾轉反側到很晚才睡著。

    敬府這日彩燈高照,命婦些都按品大妝早早列在了門口,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等著迎接亭幽這位貴妃姑奶奶。

    亭幽木著臉任司儀擺弄,受了眾人的禮,被引到正廳,分別接受敬府男子和女子的敬賀。

    禮物是早就准備好的,敬老太爺是一副玳瑁西洋老花眼鏡、一柄如意、一柄鷹嘴烏木拐杖、四色金錠子。不算華貴,但畢竟是宮裡賞的,倍添顏面。

    因著亭幽是姑奶奶,所以敬府的男子問了安便退了出去,留著女人家敘話。

    亭幽的祖母是早就去了,所以女主子裡她的母親敬夫人便為大,領頭帶著一眾女眷上前請安。

    亭幽頷首領了,轉眼看了看司儀內監,後面跟著一眾內侍捧出禮物來,敬夫人得了一套金累絲頭面、一柄玉如意、一串香楠木佛珠、四色布匹並四色金錠子。

    亭幽看得有些疑惑,後四色物件是亭幽親自打理的,但那套金累絲頭面卻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余下女眷所得之物皆有多出。

    待眾人行過理,又有一個女子抱了一個小嬰孩上前行禮,亭幽瞧著極為眼生,那女子二十來歲,杏眼桃腮、體態婀娜、極為標志,看裝束不像下人,那小嬰孩長得唇紅齒白,包裹著金絲被,項上帶著八寶金鎖,也是富貴萬千。

    亭幽瞧了瞧自己的母親,敬夫人一臉笑容地道:“回娘娘,這是娘娘的小弟弟,抱著他的是向姨娘,這幾天才出的月子,這孩子還沒取名兒,老爺的意思是趁著娘娘省親,請娘娘給取個名兒,討個喜慶。”

    亭幽望著還在襁褓裡的“弟弟”,又想起自己父親的年紀,一時又看著敬夫人手腕上那從不離身的佛珠,思緒萬千。

    亭幽的容貌來自於父母,敬夫人年輕時也是個絕色美人,即便是如今,也依然風韻依然,可也耐不住紅顏老去,夫婿另尋新歡。

    “本宮倒沒料這這個,一時也沒准備,還是請祖父給取吧。”亭幽緩緩道,她是不喜給這個“弟弟”取名的,只怕過幾日他們也不會喜歡自己給這孩子取的名字,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一時禮畢,敬夫人等領了亭幽去園子裡轉轉,四處彩燈耀日,樹上都掛了紅,遠遠望去便像是百花齊放般,可終是沒有春日的溫暖。

    亭幽看著眼累,告知了敬夫人,敬夫人便領了她去映月樓小坐,這是亭幽做姑娘時,愛來的地方。

    亭幽遣退了從人,這才能坐下同敬夫人說幾句知心話。

    亭幽望著自己母親耳邊的一根白發,強作歡顏的臉上已經有了幾絲明顯的紋路,“母親當初為什麼一定要把我送進宮,若不然,咱們母女也不用連說句話也這般難。”亭幽的情緒有些浮動。

    敬夫人愕然,不知亭幽怎麼忽然講出這樣的話,只能拍拍女兒的手道:“娘娘怎的說這般話,能進宮伺候皇上這是你的福氣。”

    其實敬夫人實則是好心,畢竟今日人來人往,耳目繁多,怕亭幽鬧性子,說了不該說的話,被有心人聽了去。

    但亭幽的心是早就鑽了牛角尖了,所求的唯一不過是自己母親的一絲關愛,哪知卻被敬夫人這般冷淡地擋了回去。

    她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貨物一般被父母送入宮裡交換權勢,又像是玩物一般伺候定熙帝,最終怨的還是自己這個蠢物,怎麼就傻到喜歡了帝王。

    亭幽心裡一時山崩海裂,只認為這世上哪裡還會有真心疼愛她的人。

    “什麼福氣,我看是受氣才是。我根本就不想進宮。”亭幽的淚珠子從臉上滾落,出來時還熾熱燙臉,落下時已冰涼如雪。

    敬夫人聽了只在一邊著急,“娘娘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又換了家裡丫頭拿梳妝盒來替亭幽補妝,“娘娘補了妝還是回前面吧,老太爺和老爺還有許多話想同娘娘說哩。”

    亭幽睜著偌大的眼睛,滿是絕望地看著敬夫人,她為什麼就不能......哪怕是摸摸自己也好啊,亭幽心想,哪怕為著她的母親,亭幽也想過要去求定熙帝,如今只能笑自己太傻。

    回到前面,老太爺和自己父親當然有許多話說,話裡話外都是要提攜自家人的意思,暗示著他們如今諸多的不滿意。

    亭幽聽得頭疼,熬到戌時二刻總算可以打道回宮了。

    回宮後照例是要去定熙帝那兒謝恩的。

    亭幽到乾元殿時,見得伺候的宮人都一副瑟瑟模樣,自己也攏了攏大氅,晚間的風確實刮著人疼。

    俞九兒見到亭幽時,簡直堪稱面無人色,亭幽張了張嘴,吐不出讓俞九兒進去通傳的話來。

    空曠寂靜的平台上,能聽到大殿內傳來的“辟辟啪啪”摔東西的聲音。

    俞九兒硬著頭皮進去通傳,沒多久簡直如“屁滾尿流”一般跑出來,哆嗦著道:“皇上讓娘娘自回去。”

    至於原話是不是這般,亭幽也不敢再問,匆匆去了。

    這幾日宮裡的人都過得戰戰兢兢,誰都知道定熙帝在發火,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大多數時候,定熙帝的臉雖然陰沉但還不至於嚇得闔宮上下都哆哆嗦嗦,哪怕生氣也多為暗中處置了就是,並不如近日這般,仿佛點著了的炮仗,隨時准備炸人。

    連王九福都險些去了漠北為奴。

    過得三日,王九福前來和曦宮傳旨,亭幽自知是躲不過的,卻沒料到來的是這麼一則聖旨。

    崇真寺。

    歷來便是宮妃出家的地方。先帝去後,無子無女,份位又低的妃嬪都是送來這裡出家的。

    亭幽已經脫去美衣華簪,著了灰色的比丘尼袍,將三千青絲挽入尼帽裡,遠遠望去隱沒於眾尼之中,哪裡還看得出當初貴妃的絕代風華來。

    明面上是一道代皇帝替天下祈福的旨意,其實誰的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抱琴沒能跟了亭幽出來,被留在了宮裡,如今音信全無,亭幽埋著頭口念經文,心裡卻還在擔心。

    但願抱琴能保住她自己,這輩子自己是負了她,只能下輩子還了。

    早課後,亭幽領了一缽有些灰色的粗米粥並一碟小菜,低頭坐在飯堂裡食用。不吃便沒有力氣,飯後還得去後山打水。

    若灌不滿那缸子水,晚飯是不用想了,連睡覺也是不用想的,得站到刑律堂圓真尼的門口去,一站就是一宿。

    這裡的人倒也不是特別針對亭幽,大伙兒都是這麼過的,亭幽只是沒有受到任何優待罷了。

    崇真寺來過不少曾經身份貴重的嬪妃,連皇後也曾有過,區區一個貴妃,還真不在主持的眼裡。

    起初,亭幽只能手抱一罐子水,山上山下來來回回二十來趟才能灌滿那水缸,經常是要去罰站的。

    如今已經能肩挑兩個小桶水了,日子也輕松了些,居然還能空出時間站在山石上,望一望遠山的風景,只是這裡的書卷只有經書一類,不然也算愜意的。

    “咦,怎麼是你?”

    亭幽正坐在崇真寺外的山坡一塊圓石上,手裡是一卷心經,聽得耳邊的驚訝聲抬頭,自己也驚到了,“是你。”

    眼前灰袍尼帽的女子不是何麗珍又是誰。

    “你怎麼在這裡?”亭幽喃喃地問。

    不同於亭幽,何麗珍如今是真真剃了發。

    “貧尼如今法號了塵。”了塵尼雙手合十做禮。

    轉眼間紅顏成殤,留下一堆灰色。

    亭幽只知道何麗珍當初被送出了宮,卻不知她是來了這裡,定熙帝何其狠心。若問何麗珍做錯了什麼事,那便是遇上了定熙帝,失了丈夫還要了斷紅塵。

    亭幽收起書卷,挪了挪位置,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要坐嗎?”

    了塵也不推辭,直接坐了下來,瞧著亭幽道:“我雖明了塵,可是何嘗了過,夢裡頭全是宮裡的景象,如今見了你,這塵怕是真能了了。”

    了塵當初一頭栽入,拋夫棄家進宮,不過是為了一面情緣,可是帝王之情何其短暫,轉眼便零落成泥,連他的一個回顧也不曾得到。

    入崇真寺是了塵自己的選擇,心已經碎了,也再無顏面去見自家夫君。

    了塵在宮裡也待了些時日,定熙帝與這位敬貴妃素日的糾葛,她摸得一清二楚,自己出宮,這位敬貴妃在裡面還不知扮演了什麼角色,但定熙帝的心一直是向著這位敬貴妃的,了塵卻是有感觸的。

    自那日院子裡偶遇,定熙帝的心神就隨了這位敬貴妃而去,自己再怎麼伺候討好,他都神思不守。到最後,連留在宮裡之求都不得應允。

    如今在崇真寺見著這位昔日的敬貴妃,容顏依然嬌美無比,卻還不是來了這空寂之地,可想見帝王哪裡有情,恩馳愛絕不過早晚。

    這方能了塵。

    亭幽笑了笑,也不說話,兩個人相坐無語,末了,亭幽起身挑起身邊的水桶,回了崇真寺內。

    寺廟裡不養閒人,都是要做活的,亭幽做不來農活,連針線功夫都不好,幸好還有一手廚藝,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爭取了個幫廚的活兒。

    崇真寺現如今的主持是定熙帝皇祖父的女兒,繁燁公主,這位公主先後兩度守寡,至三十歲上下唯一的兒子溺水,最後在崇真寺出嫁,因著高貴的皇家血統,又熬了這麼些年,才坐得如今主持的位置。

    既曾貴為公主,何等繁華沒享受過,於吃、穿、住、行難免就挑剔了些。亭幽幸得一手素菜獲了圓覺主持的青睞,如今日子才好了些。

    做了晚課回房,亭幽使力將自己私房錢買的浴桶挪了出來,又去廚房燒了開水,至於用的這些水都是她自己每日額外多挑的水。山寺日子清苦,連沐浴也多有限制,一個澡堂十天供應一次,一大片白花花的人在一處。

    亭幽實在習慣不了,省吃儉用將每月得的零錢攢起來,才托人買得這桶。好在她如今並未剃發,名義上還是定熙帝的貴妃,自己才單獨得了間屋子,否則只能去睡大通鋪,更是受不得。

    亭幽快速地清洗了一番,又忙著倒水、收拾屋子,末了這才得空休息。

    燭光照著她白淨的臉蛋兒,也鍍不上一層紅色。亭幽坐在床邊,用斷了兩齒的木梳輕輕梳著頭發。

    崇真寺雖然是方外之地,可等級的森嚴並不比紅塵來得少半分,圓覺主持出身皇家,又是自願出家,身份高貴才坐得主持的位置。至於亭幽這等嬪妃出身的,哪怕曾經位分再高,也做不得數,都得慢慢熬著。

    亭幽讀了許多經文,還是做不到了塵,心裡總是不甘心,她也想坐上刑律堂主的位置,講經堂也行,哪怕是管膳食的也行,總好過一日復一日的在最底層掙扎。

    在宮裡,她沒能當個好嬪妃,但在崇真寺,亭幽是務必要當個好尼姑。

    當個好尼姑才能出頭。

    亭幽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在崇真寺她這種不僧不俗的人是最沒有前途的,一個小小的管事尼也得是個受了戒剃了發的尼姑。

    而且如今亭幽這般情況也無法下山,每月只有廚房的尼姑才能得了去山下采買的機會,亭幽只盼著這個機會,或者她還能有回到永安山水的機會。

    如果不是這個念頭撐著,亭幽懷疑自己當初能不能撐到現在。

    心裡一橫,亭幽便從枕下摸出一把磨得珵亮的剪刀來,刀口夾住三千青絲就想剪下,腦子裡卻忽然浮現出定熙帝的模樣,在燈下對她說:“阿幽,你有一頭像緞子一般的頭發。”

    亭幽的手抖了抖,大力地將頭發絞了一指下來,明日要呈給主持,請求剃發。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6:06

第 56 章


    挑水是一日復一日躲不得的勞作。  天還沒大亮,亭幽就已經挑著水往山上的崇真寺爬去了。

    禁宮裡每日來玉泉山挑水給定熙帝煮茶的內監也開始出現在了山上。亭幽瞧著都還面熟,全是乾元殿茶果房的內侍。

    皇帝御用的泉眼在山上,挑了水,一個從山上往下走,一個從山下往上爬,遇著是難免的。

    小內侍見著亭幽還要趕緊行禮,亭幽只覺得諷刺無比,每回都是直接無視地走開。

    用了早飯,亭幽借著為圓覺煮茶的功夫,將頭發呈給圓覺。

    圓覺惦著頭發,緩緩道:“你的事兒,貧尼還做不得主,待報給了宮裡再論剃發的事吧,你可得想清楚了。”

    亭幽端坐身子,低頭垂眸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最遲三、五年,總是要回到永安的,有了尼姑的身份,一路上化緣也好走些。

    今冬的第一場雪是在十月裡來的,定熙帝站在樹下,手指撫上梅枝上覆的雪,想起有個人是極怕冷的。

    “將朕的劍取來。”

    俞九兒應了,火速轉身回了乾元殿,王九福則在一旁伺候。

    劍來,定熙帝橫空起舞,劍法游龍回雪,寒光四溢,紛飛的雪片簌簌凍成了晶瑩的冰片。

    一套劍舞下來,還沒來得及開花的臘梅便零落成光禿禿的樹樁了。這已經不是御花園裡毀的第一片林子了。

    王九福思討著,待會兒得趕緊讓人重新栽了臘梅樹來,否則用不了多久,這宮裡只怕都得光禿禿了。

    定熙帝收手,王九福趕忙上前伺候,但心裡的事卻還在掂量著,到底是說還是不說,敬貴妃請求剃發的事情,王九福直覺這會兒說出來恐怕一會兒大家都得難受,便忍了回去。

    夜裡俞九兒端著盤子去請定熙帝翻牌子,宮裡又進了幾個新人,其中還有敬貴妃的一位遠房表妹,下面的人都是些人精,宮裡剛走了位主子,就有大把的新鮮美人送上來。

    定熙帝隨意翻了一個,連眼角都沒掃過去,只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翻的是誰。

    俞九兒端了盤子正要走出門,卻見自己的師傅王九福給他遞了個眼色,兩個人默契是早就有的,俞九兒瞬間就明白了王九福的意思。

    出了東書房的門,俞九兒想,只怕又是誰遇著難事,求自己師傅幫著說話了。

    俞九兒將剛才定熙帝翻的盧美人的牌子換下,又將宮貴人的牌子遞給一旁等著傳諭的內監。這位宮貴人是宮裡難得能將定熙帝伺候好的少數幾個人,前途不可限量。

    宮貴人得了信後,早早沐浴熏香去了乾元殿西翼,只是久久等不到定熙帝,也知道皇帝勤政,每日不到亥時末刻一般是不會回內殿的。

    這日過了亥時還不得見定熙帝,宮貴人少不得要派人去王九福那裡打探打探。

    其實王九福心裡也在著急。上回進去換茶水時,見得定熙帝正拿著一軸畫卷在看,畫卷只余半幅,另外半幅被火燒了去,王九福一看就知道是那幅畫,定熙帝扔進火盆裡,最後又急著搶回來,還燒著了自己手的那幅。

    每次定熙帝看這畫時,王九福都不敢走近,即使想換茶水才也不敢上前,定熙帝的茶杯裡這會兒怕早就涼了、干了。

    王九福心裡又掂量了掂量,敬貴妃那件事就只好當沒聽過了,想來沒有宮裡的旨意,圓覺也不敢擅自行事。

    亭幽這邊盼著剃度盼了幾個月,也不得消息,有些按捺不住,問了問圓覺,圓覺只說還沒得著消息。至於是消息沒送上去,還是定熙帝扣住了,也不得而知。

    冬日裡嚴寒,亭幽便愛窩在廚房裡,煮菜、燒水,有求必應,只盼在廚房裡待一整日,還可以烤些火。

    亭幽這日正在廚房裡跺著腳、呵著氣,卻聽小尼姑來傳,說有人找她。

    什麼人會找自己,亭幽沒猜出來,待在客房見著敬夫人時,心裡也沒鬧出什麼火花來。消失了差不多一整年的親人,忽然出現,亭幽並不以為是好事。

    敬夫人無言地看著一身灰袍瘦弱不堪的亭幽,眼淚便滾了下來。

    亭幽有些不耐煩地坐下,也不曾招呼她用茶。客房清冷,她又忍不住跺了跺腳,低頭搓著手。

    敬夫人趕緊將自己的手爐遞了過去,亭幽沒接。

    “亭姐兒。”敬夫人喚道。

    “夫人有什麼事?”亭幽淡淡地看著她。

    敬夫人一把拉住亭幽的手,替她暖著,流著淚道:“亭姐兒別怪娘,不是娘狠心不來看你,實在是崇真寺不容易進來,老爺又不許。”

    亭幽的手早已不復往日的豐腴柔軟,瘦得只有一層皮似的,青筋凸起。但敬夫人的手很暖和,很柔軟,亭幽一時沒抽回自己的手。

    “我如今可能幫不得你們什麼了。”亭幽緩緩抽出自己的手。

    敬夫人像是沒聽見似的,絮絮叨叨把這一年敬府的事情說了出來。

    亭幽到了崇真寺後,敬老太爺忙著撇開關系,拘著不許任何人去宮裡求情,連夜從外地接了亭幽的遠房表妹來,送入宮裡。

    好在亭幽的事情並沒連累敬府,反而至那位表妹進宮後,敬老爺就平步青雲,從內務府出來,負責在王睿卿手下督管嶺北軍糧,這可是大大的油水之地啊。

    亭幽的大哥也得了實缺,晉了嶺北軍的參將。

    當真是比亭幽在的日子還好過。

    可壞就壞在冬日。

    敬老爺吃得滿肚子油腸還不知足,以次充好,用了壞心棉去制軍衣,導致嶺北前線凍死了二三十個士兵。

    敬大爺又是個棒槌,都說窮寇莫追,卻為了爭強斗勝,自以為天下第一,將自己一個營都獻給了敵方,自己一個人灰溜溜地裝女人才逃了回來。

    這兩個人的罪全是死罪。敬大爺在前線,定熙帝曾給過王睿卿聖旨,三品以下官員他可以先斬後奏。

    敬大爺嚇得屁滾尿流,連夜讓人回京求情,結果老爺子這裡也出了事兒,定熙帝大發雷霆,當時敬老爺就下了天牢。

    敬夫人求助無門,去找那位亭幽遠房表妹,結果這位表妹因前幾日同人爭風吃醋,被定熙帝貶去了冷宮,自保已經不行,何況他事。

    敬夫人最後才找到了亭幽這裡。

    亭幽忽然很想大笑,只覺得這世間的事情都諷刺極了。定熙帝那樣的人,如何不知敬府這對父子是個什麼貨色,從來就沒打算提拔過,這一年卻給了他們這樣的機會,不就是等著他們自己找死麼。

    定熙帝倒是沒有“為難”敬家,不過是挖了坑而已。

    “你同我說這些,我又能幫得什麼?”亭幽還是淡淡的。

    其實敬夫人也知道,亭幽如今也是自身難保,但宮裡頭有人暗示她,或許找亭幽還有一線生機,敬夫人這才病急亂投醫。

    “皇上不是曾經那般寵娘娘麼?”敬夫人喃喃道。

    亭幽臉色一變,“夫人這是說什麼笑話,沒見我如今是個什麼模樣麼?”

    敬夫人已經三魂無主,“聽宮裡頭傳出消息說,皇上就要下令抄家了,亭姐兒你就真沒有辦法麼?”

    亭幽能有什麼辦法,她只覺得敬夫人簡直是異想天開,居然來求她這麼個馬上就要做尼姑的棄妃。

    “夫人還是回去吧。”亭幽下著逐客令。

    敬夫人站起身,卻沒走,看著亭幽有些激動地道,“你父親就要死了,你大哥也要死了,你居然無動於衷?”

    亭幽還真是無動於衷的。

    敬夫人大約也看出了亭幽的態度,一個耳光揮在了亭幽的臉上,自己手也抖得厲害,心裡掙扎了片刻,到最後,嘴裡卻冷冷吐出幾個字,“你去求皇上!”

    亭幽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冷冷地回望敬夫人。

    自己女兒眼裡的恨意,敬夫人如何看不出,只是她當她這個做母親的願意麼,老祖宗不顧她的意願堅決要把亭幽接到永安,瞧瞧如今得了個什麼性子,無家無父,“你這個不孝女,難道要看到全家死光了才高興,如果不是你嫉妒心切,開罪了皇上,你父親,你哥哥怎麼會落得如今這地步?”

    亭幽聽見自己母親歇斯底裡地喊著,她自己也便就有些歇斯底裡了,“我把命賠給你們就是了。”

    亭幽從敬夫人頭上搶下一枚金簪,毫不猶豫地將簪尾刺入了自己的頸部,血瞧著就一股兒地噴了出來。

    滿眼的紅色,亭幽自己倒沒覺得什麼,敬夫人卻嚇得尖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春節將近,什麼都變得規律起來。昨天太累了,就沒顧得更新。還請見諒,總之是日更的,只是八點半不一定能保證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6:23

第 57 章   

禁宮,花月樓。

    花月樓不是新建之樓,位於御花園東南角,三重攢尖,今年剛翻新,更名“花月樓”。據說樓裡遍貼金箔,四處簪花,定熙帝開私庫掏的銀子翻新。

    這花月樓除了女子,連下面都沒有的內侍都也不許入內。

    王九福在花月樓下聽得絲竹聲聲,嬌笑連連,躊躇了不過片刻,還是認命地踏上了樓,這則消息若是不告知定熙帝,以後若被他知道,自己的小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只是消息偏偏是在這當口傳來,定熙帝在花月樓時,素來不喜人打攪,連伺候的人都不帶。

    守在門口的宮女瞧見是王九福上樓,嬌笑了聲道:“王公公今兒怎麼到這兒來了?”並沒有要進去通傳的意思。

    王九福看著眼前妝容艷麗,紅綢夾襖,金絲繡裙的宮人,冷著臉道:“雜家到這兒來,還用得著向你解釋,還不速去通報,雜家有要事要稟。”

    守門的宮女撇了撇嘴,扭著腰推開門。

    好半晌那宮人才從門裡出來,口脂花了一處,領口的扣子也解了兩顆,對王九福不冷不熱地道:“皇上請王公公進去。”

    王九福在宮裡何曾受過這待遇,可那宮人顯然不買他的帳,與一旁的同伴對視一笑吃吃地笑起來,連眼尾都不掃王九福一眼。

    王九福也發不得怒,理了理袖口,推門而入。

    樓裡熏香如春,金箔耀眼,鮮花引人,重重白紗後,有看不真切的薄紗女子正翩然起舞,定熙帝坐在上首,衣襟半敞,眼睛微閉,閒閒地靠在美人懷裡,胸口一只白玉似的小手正在他衣襟裡揉按,膝下另有一美人玉手輕揉慢捻。

    王九福見此情景,哪怕他不是男人,也面色羞紅,這樓裡的女子好的還著一件肚兜,大多不過薄紗覆體,纖毫畢見。

    若不是親眼看見,王九福真不敢相信東書房宿夜勤政的定熙帝居然有如此荒、淫的一面。衙門封印後,定熙帝在花月樓裡已經三日不曾出摟了。

    “皇上金安。”王九福低頭趨步上前。

    “說吧。”定熙帝沒睜開眼睛,口氣閒淡,但話外裡“若無緊要事,看朕怎麼收拾你”的意味卻浮然面上。

    王九福瞧瞧周圍的眾美人,低頭上前兩步,俯身在定熙帝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定熙帝酒色微醺的眼睛忽地睜大,看了王九福一眼,“唰”地站起身,周遭絲竹盡停。唯有定熙帝腳下的女子,不甘地嬌滴婉轉地喚了聲“皇上--”抱著定熙帝的腿不放。

    “將她拖出去。”定熙帝冷冷道。轉入屏風,由王九福伺候**。

    借這機會,王九福將事情的大致都道與了定熙帝。

    “速去犬生機膏’,朕讓影衛送去。”定熙帝轉身下樓,疾步回了乾元殿。

    王九福氣喘吁吁地跟在俞九兒身後,將鑰匙給了俞九兒,他年輕跑得快,這事兒可耽誤不得,若那位真出了事兒,他們兩脖子上的東西都保不住。

    其實王九福心裡也忐忑焦躁,消息傳到宮裡不知過了多少關卡,也不知來得及來不及,已經危急到要求宮裡的“生機膏”換來一絲生機,王九福並不看好。

    只是那圓覺還算靈醒,知道要來求宮裡,若真出了事兒,就是三個她都兜不住。

    別人雖然看不出,但王九福是從小就在定熙帝身邊伺候的人,二十多年了,定熙帝是何等人他如何不知,這一年著實變得厲害,連王九福也猜不透定熙帝究竟想做個啥,但能對他有這般影響的人只有那位。

    只是花月樓裡的那些狐媚子不識好歹,還以為抓住了聖心,豈不知要真是放在心上的,一絲一毫都捨不得別人看見,簾子放下還要掩三掩,哪能讓他王九福把那白、花花的、肉、兒看了去。

    “皇上要出宮?”王九福取藥回來,有些驚訝地看著定熙帝一身便袍,正自己手系著大氅的帶子,略略發抖。

    “朕已經讓俞九兒去把周草易叫起來,帶到崇真寺去了,你去把抱琴帶上,騎朕的赤兔跟來。”定熙帝一邊走一邊吩咐王九福。

    至於生機膏,影衛早就在第一時間拿了藥先去了。

    “皇上,如今已經宵禁,宮門都下了匙--”王九福的話飄蕩在空氣裡,定熙帝早上了馬,留下一串“噠噠聲”給他。

    王九福認命地跑起來,大聲呵斥小太監,趕著他們一溜彎的牽馬的牽馬,找人的找人。

    崇真寺裡早已寂靜一片,只在西南角一片漆黑裡,微微有一盞燈光,敬夫人焦急地看著寺裡的圓空師太。

    若不是寺裡有一位潛心醫藥的圓空,敬亭幽只怕早就去了西天極樂。

    “師太,我女兒怎麼樣?”敬夫人顫抖著嗓子問。

    “生機膏總算是趕上了,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圓空為亭幽用了生機膏,人能做的事都做了。

    若不是主持圓覺知道大夏朝宮裡有“生機膏”這麼一種藥,刺得那般深,又流了那麼多的血,圓空自問是回天乏力的。

    敬夫人流著淚癱坐在一旁,圓覺等人去了,屋子裡只留下她和亭幽二人,這才挪到亭幽床邊,看著那巴掌大的小臉,才發現這女兒從生下來她還沒這麼仔細看過她。

    其實自己的女兒她如何不心疼,但老爺和長子卻是她的頂梁柱和命根子,少了誰也不行,敬夫人後悔自己太過心急,應當緩緩勸勸的,老祖宗把亭幽的性子教得冷硬,除了她,誰也駁不了亭幽的話,自己實在是急憤過頭了,不曾料想亭幽的性子這般烈。

    敬夫人一邊想著丈夫、兒子,又心疼亭幽如今人事不省,眼淚流不盡似的。

    門忽地“吱呀”一聲開了,一陣冷風灌進來,敬夫人一抬頭就見定熙帝走了進來,驚訝地張開嘴,半晌才喊了聲,“皇上。”立馬就跪下磕了頭。

    定熙帝就像沒看見這位貴婦人一般,繞過她,對周草易道:“給她診脈。”

    這個她自然是躺在床上的亭幽。

    屋子裡陰冷,只在床腳處有一個火盆,熱氣只有那麼一絲,“這兒怎麼這麼冷!”定熙帝大怒。

    王九福趕緊應了,小跑地出了房門,也不知從哪裡端來兩盆燒得旺旺的炭火,屋子裡這才有一絲熱氣。

    “貴妃娘娘失血過多--”周草易回稟定熙帝的話,被他冷冷的一個眼神就給嚇斷了。大晚上的被俞九兒從被窩裡挖起來,又騎馬奔波了一個時辰,一身老骨頭差點兒就要散架,如今被定熙帝這般看著,周草易懷疑這位敬貴妃還沒死,他只怕就先去了。

    “不過好在生機膏來得及時,留住了最後一口氣兒,若明日醒了就不妨事了。”周草易趕緊換了好聽的話,不敢如平常一般先將危情鋪墊出來。他也保證不了敬貴妃明兒就能醒過來,可話卻不敢說。

    定熙帝冷著臉坐在屋內,周草易回了話後,再無人敢出聲,只有敬夫人眼見著這只怕是唯一能見定熙帝的機會,膝行到定熙帝的跟前,哭著拼命磕頭道:“皇上,求皇上饒了我家老爺,饒了瑞哥兒--”

    定熙帝看著眼裡,恨不得一腳踢死眼前的婦人,腳已經抬起來,眼睛裡看著床上躺著不懂的人又收了回去,“滾出去。”

    敬夫人還要再求,就被俞九兒領人一起架著拖了出去。

    王九福機靈地領了周太醫也退了出去,留下定熙帝一個人在屋裡。

    定熙帝也沒走近亭幽的床邊,只冷冷坐在椅子上,遠遠地瞧著那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便是這般,性子還是那樣執拗,寧願死。

    比起求自己來,她寧願死。

    以往居然還以為她那般冷淡又執拗,全是為了一個“妒”字,虧得他居然還下了決心,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從今後宮裡唯有她一人。

    不曾想全是個笑話,她的心何曾留在過宮裡。

    寧願死,也不曾想過回宮。

    定熙帝的雙手緊緊握住拳頭垂在身側,才能克制住自己,匆匆起身出門。

    “皇上--”王九福沒想到定熙帝這麼快就出來了,還以為因著這事兒兩個人能有轉機。

    事實上,敬貴妃自裁的事情好像就這樣被定熙帝遺忘了一般,除了那日匆匆去過崇真寺後,定熙帝居然再沒問過敬貴妃一句,是死是活仿佛都不再放在心上。

    王九福暗忖自己難道真的老了,居然料錯了。

    可周草易又一直沒被召回來不是。

    亭幽是在第二天下午醒過來的,一睜眼就看見了抱琴,“抱......”一出聲就覺得脖子疼,這才想起發生的事情來。

    “奴婢在這兒,娘娘。”抱琴的聲音平和沉靜,瞬間就安撫了亭幽的心。

    亭幽睜開眼睛望著她,有太多的疑問,但卻發不出聲。

    “是俞九兒帶奴婢來的。”

    從抱琴的敘述中亭幽才知道,是主持圓覺讓人去宮裡求了“生機膏”才救了自己一命。

    “亭姐兒,喝藥了。”敬夫人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藥進門,對上亭幽的眼睛,便扯出一絲諂媚的苦笑來。

    亭幽沒說話。

    抱琴卻開口了,“這藥是夫人親手熬的。”

    敬夫人討好地看著亭幽,亭幽低下頭,抱琴從敬夫人手裡接過藥碗,“主子脖子疼,說不了話。”這是幫亭幽解釋了。

    敬夫人眼裡包著淚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連著三日,亭幽的藥都是敬夫人熬的,對待亭幽更是如履薄冰般討好著。

    “娘還是回去吧,我已經好多了。”亭幽已經能開口說話。

    “亭姐兒,你別怪娘,娘那也是急了,你素來是個孝順的,只是你爹,還有大哥實在是太可憐了......”敬夫人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我沒怪你,只怪我無能,報答不了你們的生養之恩。”亭幽低聲道,“你回去吧,如今家裡裡裡外外都少不了你,我這兒你不必掛心,有抱琴在。”

    敬夫人放心不下亭幽,卻也放心不下家裡,老太爺知道敬老爺和敬大爺的消息後就中了風,媳婦些也沒了主心骨,全靠著她一個人在撐,實在太苦太累,否則那日也不會那樣逼亭幽。

    敬夫人走後,亭幽只呆呆地望著窗外,半日都不著聲。

    “夫人也是不得已的,她心裡疼愛主子並不比疼愛大少爺少。”抱琴勸道,以為亭幽還在氣敬夫人,“主子難道忘了,每年夫人都親手給你做棉襖,老遠從京城給你帶你喜歡的蜜餞......”

    “我沒氣她。”亭幽低低地道,她是她的母親,再大的氣也有消的時候,何況如今回想,亭幽也知道自己那日自裁只是一時激憤,如今可再沒勇氣來上一回。可人既然沒死,該負擔的責任便推卸不了。

    “我爹和大哥那裡有消息嗎?”

    抱琴搖搖頭,她如今困在崇真寺,哪能得到什麼消息,只是在宮裡時,也耳聞了敬府的事,加上前幾日從敬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頭那裡也知道了些原委。

    “那晚,皇上親自來看過主子,皇上心裡還是有......”抱琴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若真要救敬老爺和敬大爺只有求定熙帝。

    亭幽抬頭看了看抱琴,苦笑了一下。

    “生機膏”是什麼,亭幽也是有耳聞的,宮裡的療傷珍品,等閒人哪裡用得上,自己這個廢妃能得生機膏續命,可想定熙帝還記得有自己這麼一個人,且還特地送了抱琴過來,也算仁至義盡了。

    可抱琴怎麼就不想想,若自己在定熙帝的心裡有什麼特別的地位,她重傷若此,豈還會住在崇真寺。

    當然,抱琴心裡也許覺得周草易還在,那就是定熙帝的表示。

    但亭幽只覺得累了,再也不想猜定熙帝的心思,反正也猜不透。上一刻為他的寵愛而歡呼雀躍,下一刻就會掉入冰窟窿。

    “我娘想必是求了皇上的,可有結果?”亭幽問道。

    抱琴搖了搖頭,想起那日敬夫人被人架出來扔在雪地裡的情景,心下也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早晨抱琴伺候亭幽起床梳頭,拿起那因剪過而明顯短了些的一綹頭發道:“主子這是發什麼火拿自己的頭發出氣吶,當年為了養這頭頭發,老祖宗費了多少心思。”

    亭幽愣了愣,當時倒是忘了當初花了多少心思在頭發上了,不過若真能回永安,哪怕今後都不留頭發也行。

    亭幽也不瞞抱琴,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她。

    “主子......”想著永安,抱琴也想回去,宮裡雖然富貴,但心總是提在半空裡,而且自打進了宮,自己主子臉上的笑容就再沒明媚過。

    抱琴握住亭幽的手,看著她,重重地點點頭。

    兩個人心意在這一握裡已經無庸言說。

    亭幽的傷一個月後已經大好。周草易依然每三日來給亭幽診一次脈,老頭子話不多,除了與病情相關的囑咐外,嘴裡不會多蹦一個字兒出來。

    但這回敬府最新的消息,居然會從周草易嘴裡冒出來,這讓亭幽有些驚訝。

    定熙帝下旨,敬府抄家,一家男女老少盡逐出京城,終生不得返京,至於敬老爺則擬於月末處斬,至於敬家大爺,聽說已經魂斷王睿卿的刀下。

    亭幽聽了,便沉默不語。怪不得好些日子沒聽過母親的消息了,倒是前幾日讓她身邊的韓嬤嬤送了一件新的夾襖來,想是年前新為亭幽做的。

    亭幽摸了摸夾襖上的鳶尾花盤扣,她打小就愛這樣嫵媚的盤扣,家裡會打這種扣子的人少,每年都是敬夫人親自打上。

    如今自己大哥去了,亭幽心裡其實並不怎麼難受,想著他做的那些事,害了那麼多家庭失去親子,王睿卿那一刀砍得他不冤,只是母親心裡還不知怎麼難受呢。

    長子既去,丈夫又要問斬,亭幽的眼淚落在盤口上,布料上一點深色慢慢氤氳開去。

    永安吶,永安,亭幽只怕自己是回不去了。

    周草易素來寡言,如今卻特特帶了這麼則消息來,亭幽如何不知他背後人的意思。好像每次這般後,她都會匍匐著求他讓她回去。

    也不知該是笑是憂,笑的是他終還想著怎麼逼她自己求饒回去,也算帝王心裡還記掛著她這麼一號人。閒暇時可以玩弄。

    再三日,周草易又來,亭幽讓抱琴將一個木頭盒子遞了過去,“還請周太醫能替我轉交皇上。”亭幽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很低。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6:37

第 58 章

盒子裡的東西沒什麼出奇,是當初亭幽絞發明志最後被圓覺退回的那綹斷發。

    先朝德章帝的惠妃因罪出宮,便是送了一綹斷發回宮,重獲聖寵。她說,她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唯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今一綹秀發寄相思,但願君相知。

    王九福獻寶似地將那木頭盒子捧在手心裡,跟捧著個玉娃娃似的,獻到定熙帝跟前。卻見定熙帝只冷然地看了一眼盒子,就低頭繼續看奏折去了。

    王九福本來還納悶兒,至晚上,見定熙帝在內殿喝悶酒,才明白過來,其實也不算明白,不明白為何敬貴妃主動認錯兒,這位主子爺還是滿臉的陰郁。

    平日裡不是多惦記那位的麼,睹物思人,東書房的畫卷,內殿那位主子不知何時落下的一對耳墜,哪日不要摩挲個半晌。

    定熙帝還在一杯酒一杯酒地往肚子裡灌,佐酒小菜絲毫沒動,王九福擔心再這麼下去,定熙帝該傷著身子了,但又不敢上前去勸。

    “皇上可要召花月樓的舞姬來助酒性?”王九福躬著腰,不敢抬頭。

    定熙帝斜乜著眼睛,看了看王九福的頭頂,他這樣子是需要舞姬來助興的麼,這王九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定熙帝也知道,這是王九福逗著自己講話吶,這麼些人裡也就這麼一個人還算懂得點兒帝心。

    “王九福,你說朕要不要原諒她?”定熙帝打著酒嗝問道。

    這話可不該王九福回答,所以他乖乖地低著頭,也不敢看定熙帝的臉,知道定熙帝這時定然不願讓人看見他臉上的神色。

    定熙帝歪歪斜斜地站起來,“朕是想原諒了她,可那根刺就扎在朕心裡,朕心裡難受,難受。”定熙帝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根刺,什麼刺?王九福不知。可定熙帝的事是鮮有王九福不知的。只除了那晚宮妃省親,媛昭儀回宮謝恩,同定熙帝單獨相處了一盞茶功夫,然後一切就不對了。

    敬貴妃出宮,定熙帝重裝花月樓,好像都是從那時開始的。

    王九福的心思飛快地轉著,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明。

    再後來,身體本來健健康康的媛昭儀忽然就暴斃了。

    還有呢?

    然後賢德妃於氏家裡出了件大事,於老爺致仕回鄉,遭遇山賊,同於夫人都沒幸免,最後查出是內賊干的,於家被清洗得干干淨淨。

    當然賢德妃的位置還是穩固的。皇上替大皇子選了一個毫無根基的岳父,封大皇子為安郡王,出宮開府。

    再然後,生了五皇子的昭妃得晉淑妃位,攝六宮事。

    王九福心裡一緊,不知這位敬貴妃究竟犯了什麼事,還牽扯了媛昭儀和於賢妃,還讓定熙帝下手將知情人清理得一干二淨。

    定熙帝靜了一下,“突”地一聲將木盒子打開,大笑了出來,“瞧瞧,瞧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就是求饒求情,還這麼矯情,以為朕是非她不可了?可笑,可笑,真可笑。”定熙帝一邊笑,一邊往床邊走去。

    王九福趕緊上前為他**,伺候他躺下。

    夜裡,過了良久,久到王九福都打了一頓瞌睡了,忽然聽見定熙帝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備馬,朕要出宮。”

    王九福應了一聲,心裡卻“哎喲”了一下,又是大半夜地出宮,真是要了命了。

    這一夜亭幽也難熬,特地沐浴,還用皂角洗了頭發,一身比丘尼袍靜靜地坐在燈下,抱琴去了別的地方睡下,亭幽並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那般模樣。

    至於尼姑袍嘛,一來是沒什麼衣服可換,二來,以她對定熙帝的了解,指不定這打扮還能促了他大爺的興致。

    只是這一夜也等了太久了,亭幽拿手撐著下巴,一搖一晃地睡著了,又驚醒,驚醒了又睡著。

    最後,總算還是把人給盼到了。

    碧玉冠、青竹袍、人仿似瘦了些,翠翠翡石,郁郁青山,郎艷獨絕,真真是好風采,好氣勢。

    亭幽有些無措地站起身,本來心底做好了無數的准備,但定熙帝一跨進門來,亭幽就覺得呼吸開始困難,整個屋子仿佛都被他的身影籠罩著,本來就狹窄的空間更是容不下人了。

    亭幽緊張地行禮,一時手快,居然雙手合十在胸口,被定熙帝眉毛一挑,才醒悟過來,可穿著尼袍行宮妃禮,怎麼看怎麼別扭,亭幽只能愣愣地站著。

    相比起亭幽的無措,定熙帝就鎮定大方多了,擺了擺下袍,將手裡的木盒子放在屋裡唯一的桌子上,在旁邊亭幽擦得很干淨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亭幽被那木盒子刺了刺眼睛,總算想起今日究竟是為個什麼了,上前殷勤地倒了杯茶水,雙手捧到定熙帝跟前。

    定熙帝眼光閒閒地掃了一眼那杯子,斜睨了亭幽一眼,絲毫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嘴角倒是扯出了一絲譏諷,刺眼得緊。

    自然是嫌棄了,這樣粗制的杯子,末等的茶葉,做皇帝的當然是喝不下的。亭幽悶悶地放下杯子,低著頭思忖著怎麼開口效果更好。

    一年多沒見,亭幽覺得定熙帝陌生得跟仿佛十年沒見一般,以前他雖然冷淡,又愛諷刺人,但周遭的氣勢並不如今日這般冰冷,拒人於千裡之外,讓人難以靠近。

    亭幽還在沉思,但定熙帝的耐性顯然不怎麼好,靜默不到片刻,便霍然起身,欲往外走。

    亭幽大驚失色,若真就這般了了,她何苦做那許多表面功夫,歷史好似總在重演,上一次是為了弄箏,這一次又是為了父親,可既然下定了決心,自然再容不得“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思想。

    亭幽從後面抱住定熙帝的腰,貼了上去,說不出話來,眼淚一顆顆往外滴。

    亭幽的臉在定熙帝背後蹭了蹭,雖然心底不想承認,可是這樣抱著他,只覺得真好,但是那眼淚不知是在泛酸,還是在哀悼自己將要失去的自尊,亦或者是她做的戲。

    定熙帝的背僵了僵,半晌才轉過身,又半晌,才抬起手,輕輕撫了撫亭幽的背。

    兩個人像極近,又似極遠。

    “臣妾想皇上了。”亭幽吸著淚,低聲道。

    定熙帝的手僵了僵,收了回去。

    亭幽感知到了,心裡只以為定熙帝是被她的話觸動了,定熙帝愛聽什麼,亭幽自以為還是知道的。

    “以前是臣妾不懂事,總是使小性兒氣皇上,可那也是臣妾妒忌的原因。”亭幽的最後一句仿佛在急急解釋,總是要表明自己那般是為著愛慕皇帝陛下,“以後臣妾再不敢了,皇上能原諒臣妾麼?”

    原諒吧,原諒吧,既然能原諒自己,自然也就不會一邊兒臨幸著女兒,一邊殺人老爹了。

    亭幽這番話說得婉轉動人,即表明了自己一心戀慕定熙帝,又認了錯,當初鬧得那般僵,不就是因著自己的性子倔麼,亭幽自以為定熙帝既然能設局逼她認錯,又能半夜私會於崇真寺,自然會順坡下驢,卻不想被定熙帝推了一把,踉蹌了幾步跌坐於床畔。

    “說這些話,你自己不覺得惡心嗎?”

    定熙帝的聲音冷冷傳來,亭幽抬起頭就望入了定熙帝滿眼的諷刺和厭惡裡。

    惡心?亭幽自然是惡心的,惡心自己。

    “不必虛情假意,不就是想替敬國安求情麼,只要伺候得朕高興了,朕可以考慮。”定熙帝背負著手,俯視著亭幽,“都說敬家會□女兒,你該慶幸朕還沒玩膩。”

    一個“玩”字將亭幽臉上好容易養出來的血色擊退得干干淨淨。

    “你這身衣裳極好,知道該怎麼伺候朕麼?”定熙帝的聲音揚了揚,嘴角翹起一絲笑容。

    亭幽只覺得這話可恨又可怖。

    定熙帝既然將話挑明了,亭幽若再不識相,就是自尋絕路了。怎麼伺候自然是知道的,也確實被□過,只是亭幽從沒想過會用上。

    亭幽站起身,將眼淚抹了干淨,手指擱到頸部,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想要解開自己的衣服。

    定熙帝已經重新坐回了木椅上,看著亭幽,勾出一絲冷笑,“不必,瘦得這麼難看又皮粗肉糙,脫了反而礙眼。”

    亭幽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的確粗糙了許多,再不是宮裡那位細皮嫩肉的娘娘了。心底泛起的感覺,亭幽無心去品評,勉強壓了下去,乖順地走到定熙帝跟前。

    一站,一坐,自己居高臨下,定熙帝自然會不豫,這是伺候的忌諱,亭幽選擇側坐在定熙帝腿上,見他沒有反對,這才又進了一步,緩緩靠過去,想要親一親定熙帝的唇角。

    營造一絲親密,更利於下一步的伺候不是?

    眼看著即將靠近,定熙帝卻側了側頭,避了開去,臉上的嫌惡表現得極為明顯,亭幽想忽略都不行。

    亭幽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頭,怕自己再忍不住。

    “還不下去!”定熙帝冷冷道。

    亭幽趕緊站起身。

    “怎麼伺候朕才高興,你不知道麼?”定熙帝看了看亭幽,又低頭往自己的腿間瞧了瞧。

    亭幽臉一白。

    想起以往,自打那回在書房當著靳太師的面被定熙帝掇弄後,他在這事上倒沒再逼過自己,可每每歡、愛時,總愛說,“阿幽,替朕吃一吃,吃一吃。”

    那時亭幽自然是不理會的,同樣的舉動,那時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堪,也或者只當是一種趣味,不過因著不喜歡定熙帝當時得意的模樣,亭幽從來沒許過。

    可如今這般,除了赤、裸、裸的羞辱,便是冰冷的駭然。

    亭幽的手顫了顫,閉了閉眼睛,腦子裡浮現出敬夫人的模樣,母親其實是挺柔軟一個人,否則也不會讓敬老爺的小妾在敬老爺這般大年紀下還生出兒子來,她在家裡的生活其實過得也不如意,但若自己的父親真去了,她只怕就更活不下去了。

    遠在永安的親戚也並非什麼良善,敬夫人返鄉家裡沒個主心骨,只有受欺負的份兒。

    亭幽緩緩跪坐到地上,垂著頭,伸出手,解開定熙帝的腰帶。

    那物件已經忍不住想跳出來了,亭幽顫巍巍的握住,低下頭。

    “全部含住。”定熙帝顯然不滿意亭幽輕點淺舔的舉動,抓了她的頭發,將亭幽的頭使勁兒按向他的胯、間。

    亭幽**得喉嚨一疼,嗆出了眼淚,再看著那紅黑的物件,眼前浮現了無數張俏臉,無數張嘴都曾經吃過它。

    心底泛起的惡心再也忍不住,亭幽忍不住退後身子,干嘔了出來,可一下就察覺了自己的舉動有多錯誤,亭幽飛快地想再含住,卻被定熙帝一腳踢在胸口,噴出一口熱血來。

    定熙帝的聲音也同時從頭頂傳來,“不想伺候就滾。”

    亭幽胸口火燒火辣的疼,捂著胸口抬起頭時,定熙帝已經穿好了衣服。

    大概是亭幽的臉色太過蒼白,嘴角的血又太過鮮紅,這樣的對比看起來太過駭人,定熙帝往外走的腳步居然停了停,俯□抱起亭幽走向床邊。

    亭幽的身子忍不住顫了顫,害怕地往後靠了靠。

    到如今才發現,以往定熙帝對自己真的算是不錯了,今日才發現他真正無情時的恐怖來。明明俊美無雙的臉,如今在亭幽眼裡看來卻猙獰可怖。

    “王九福,去傳周草易。”定熙帝大聲對外道。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7:03

第 59 章

  定熙帝今夜出宮,不僅帶了王九福,還帶上了周草易,至於為何帶上這位太醫,王九福其實也不明白,只當定熙帝是擔心敬貴妃的身子。
  定熙帝楚恪自然是在擔心亭幽的身子,擔心她傷還沒好,又擔心當初她的內虧還沒補上,帶上周草易本是想讓他先替亭幽把把脈,可誰也沒料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般。
  亭幽仰躺在床上不敢著聲,連動一動手指都不敢,定熙帝坐在木椅上,也不出聲,只靜靜看著她。
  這壓抑扭曲的寧靜,在周草易進門後才打破。
  “她吐了血,你替她看看。”定熙帝掃了一眼周草易。
  周草易趨步上前,看見了亭幽嘴角已經干涸的血漬,再也顧不上禮節,沒搭手絹,便診脈了。
  “貴妃娘娘並無大礙,前些日子娘娘心緒郁結,今日這一吐,反而將淤血吐了出來,待臣再開副方子,吃兩服後便不礙事了。”
  這麼說,自己還是因禍得福了,亭幽躺在床上不無諷刺地想。
  周草易退下去後,亭幽也坐起了身,冷眼望著定熙帝,事到如今,求也是無用的,自然就不用再假裝了。
  定熙帝看著亭幽的冷然,不怒反笑,亭幽瞧不懂那笑容,像是自嘲,可他有什麼可自嘲的。
  定熙帝的手指敲在那木盒子上,“怎麼,既然想求情,連新割一段頭發都捨不得。”
  亭幽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聽得定熙帝繼續道:“既然你想絞了頭發做姑子,明日朕就讓圓覺給你剃度。”
  若王九福在此必定大驚,亭幽想剃度的事,他最後也沒同定熙帝說,卻原來定熙帝早就心知肚明了。
  亭幽想剃發為尼不假,可定熙帝如今這般肯定地讓她去,她心底反而酸澀不堪,到這般地步,居然還存著妄想的情感,亭幽自己也想自嘲地笑笑,卻牽不動嘴唇。
  良久後定熙帝忽然起身坐到亭幽的身邊來,定定地瞧著她,掰住亭幽的下巴,迫使她對望向自己的眼睛。
  “朕沒有容人之量,也做不到成人之美,從此你好自為之。”
  亭幽的下巴被放開良久後,才從定熙帝的話裡回過神來。
  他的人自然是早就走了。
  什麼容人之量,什麼成人之美,話裡明顯有話,亭幽想或者這裡面有些誤會,可無論澄清與否,結果也
  不會有什麼改變。
  她不想再回到那裡,讓心一上一下在油鍋裡再煎熬。
  次日,亭幽在圓覺親自主持下,削去了三千青絲。
  兩年後,永安。
  王九福心裡詛咒著這賊老天,路趕得好好的,忽然就打起了密密匝匝豆大的雨點子,打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一行人此時恰好走到石林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兩個侍衛脫了衣裳,撐在定熙帝頭頂上,勉強為定熙帝遮了遮,但實際毫無效果,雨斜著飛進來,將人濕了個通透。
  雖然已經是初夏,可淋了雨後依然嫌冷,何況永安本就是個濕冷的地方,衣裳貼在背上,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偏偏屋漏還逢連夜雨,天上居然開始落起鴿子蛋大小的冰雹。
  王九福叫了聲不好,對定熙帝道:“皇上請去馬肚子下面躲一躲吧,下雹子了。”
  這樣大的鴿子蛋落下來,是要砸破腦袋的,定熙帝也不拘泥,彎身躲入了馬肚子下,又讓跟隨的五、六個人都去馬肚子下躲著。
  馬肚子□子打不直,地上潮濕,此刻也顧不上許多了,定熙帝楚恪只能坐在地上,很快水就積成了水窪,饒是定熙帝平日身子硬朗也有些受不得,冷得打了個噴嚏。
  這平日不怎麼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就來勢洶洶,病情凶急得不得了。
  待冰雹打過,雨小些了後,見著天色將晚,一行人又開始前行,定熙帝騎在馬背上,只覺得頭腦昏沉,漸漸不支,強忍到最後居然一個不穩跌下了馬背,嚇得王九福又跳又叫。
  親衛背了定熙帝,一行人匆匆往最近的人煙處走去。繞過幾個山彎,一戶人家出現在眼前,王九福這才松了口氣。
  王九福上前敲了敲那小院子的門,瞧著門扉半舊帶破,想來不是什麼殷實人家,但天色已黑,眼下除了這兒再沒別的地方可遮頭,王九福也就嫌棄不得了。
  王九福在門外等得心焦了,才聽得腳步聲走進,門裡隱隱有火光透出,“吱呀”一聲後,一個青布裙的年輕女子出得門來。
  王九福一抬頭,兩個人都同時一驚,同聲而出,“怎麼是你?!”
  抱琴看見王九福,手裡的燭台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熄了,忙裡慌張地抱琴就想關門,卻被王九福上前一腳擋住。
  “皇上病了,快些去請大夫。”此時王九福哪裡顧得上看見抱琴的驚訝,回頭就吩咐親衛將定熙帝背進院子。
  正此時又聽得院內有個清脆糯甜的女聲道:“抱琴,怎麼了?”
  說話間,那女子已經拿著一盞燭台走了出來。她站在光環裡,並不是一個女子,灰衣尼帽,是一個年輕的女尼。
  王九福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不是敬貴妃又是誰。
  亭幽卻沒能看清黑暗裡的人是誰,可隱隱綽綽瞧著進來幾個大男人,心裡就有些急了,今天恰好弄箏夫妻下山去采買東西,院子裡就剩下她、抱琴還有個廚房的婆子,此時那婆子早已經鼾聲震天,這麼大動靜都沒被鬧醒。
  亭幽一急,就想回身去屋裡拿防賊的柴刀,卻見抱琴急急往自己走來,王九福此時也走到了亭幽的跟前。
  亭幽震驚地張開嘴,不敢置信自己看見了王九福。
  “娘娘,皇上病了,得趕緊請大夫。”王九福急急道。
  亭幽這才看見親衛背後背著的人,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地任由王九福帶人穿堂進室,將定熙帝安頓在了她房間裡。
  王九福倒不知這是亭幽的房間,可這間屋子面東,是院子裡最好的一間,自然該讓定熙帝住。
  半晌亭幽回過神,才追進屋內,見定熙帝靠在床上,一動不動,面色潮紅,雙眸緊閉,身上卻瑟瑟發抖,王九福已經給他換了干的衣裳,蓋了被子,還能見他冷得發抖,自然地蜷成一團。
  “他怎麼了?”亭幽問。
  “皇上在路上淋了雨又挨了雹子,想來是風寒入體,娘娘可知道這附近哪裡有大夫?”
  病人為大,亭幽趕緊出門喚了抱琴,讓她先去把廚上的婆子叫醒,起來燒開水和做飯,然後再領了定熙帝的親衛去村上把大夫請來。
  抱琴去後,亭幽先去廚房裡熬了鍋姜糖水,給定熙帝盛了一碗,又讓王九福把剩下的分給他自己和親衛喝。
  王九福勉強喂了定熙帝一碗姜糖水,定熙帝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依然瑟瑟發抖,牙關上下磕著,眉頭緊皺仿佛痛苦得緊。
  亭幽開了箱子把冬天的棉被抱出來給定熙帝蓋上,也不管用。
  定熙帝額頭已經燙得可以煮熟雞蛋了,眼瞧著這般下去肯定不行,亭幽又取了酒來,讓王九福給定熙帝
  擦身子。
  還好抱琴他們回來得快,那村裡的大夫是被侍衛背著跑來的,剛下地,就被王九福給拉到屋裡替定熙帝診脈。
  “這情形不大好,是風邪入體,我先開一劑藥,但我這裡藥不齊,得去山下的鎮子抓。這會兒最後有人能抱著病人睡,冷了可以暖,熱了可以掀被子,免得病人病情惡化。”村裡的赤腳醫說話無心。
  周遭地人卻“唰”地看向了亭幽。
  亭幽往後退了退,一臉“我是尼姑”的叫喊聲。
  可除了她能做這事,還能有誰。抱琴還雲英未嫁,總不能被定熙帝給禍害了,至於讓王九福和親衛抱著定熙帝睡,其實也可以,就怕定熙帝醒了後大發雷霆,血流成河。何況如今有貴妃娘娘這個絕佳人選,王九福和親衛自然都不肯干。
  幾個親衛溜得尤其快,爭相搶著去鎮子上抓藥,拎了赤腳醫就走,王九福以手握拳擋住嘴巴干咳了一聲,道:“皇上就拜托娘娘了,奴婢去廚房看看,給皇上弄點兒什麼吃的。”
  那邊兒廚上的婆子已經在亭幽的吩咐下熬上了米粥,王九福去後不久,就端了碗熬得粘稠的米粥過來。涎著臉對亭幽笑著,自己猥猥瑣瑣地蹲一邊也捧了一碗米粥稀裡呼嚕地喝起來。
  王九福不肯幫忙,喂定熙帝吃飯這事兒自然就落到了亭幽肩膀上。亭幽只好本著“我佛慈悲”的原則,將米粥上的一層米油,用勺子舀起,在嘴邊吹了吹,再喂到定熙帝嘴裡。
  可定熙帝死活不張口,亭幽急了,一手掐住他的嘴巴,迫使他張開,一手拿著勺子,四五不顧地硬灌進他嘴裡,迫使定熙帝喝下去。
  想定熙帝平日多威風八面,如今卻被人這般折騰,亭幽沒來由地覺得心情一爽。
  喂了粥後,亭幽再沒借口拖延,被王九福明亮亮帶著強烈譴責的目光給戳得無所遁形。
  “娘娘,皇上可出不得事,若有個好歹,天下可就亂了......”王九福一副聲明大義的模樣,准備碎碎念。
  亭幽趕緊打斷,心裡撇嘴,想:亂什麼亂,他死了,自然有於賢妃的兒子繼位,恰好皆大歡喜。
  可雖然這般想,卻也真狠不下心,“你先出去吧。”
  王九福面色一喜,就聽亭幽咬牙切齒地道:“別再叫我什麼娘娘,貧尼法號了因。”
  “是,奴婢知道了,娘娘和皇上早些
  歇息。”王九福轉身帶上門出去了,留下緊握拳頭,一臉緋紅的亭幽在原地發傻。
  發傻過後,亭幽氣憤地打開門想走,才開門就見王九福紅著眼睛可憐巴巴地吸著鼻水蹲在門口,一見亭幽出來,就焦急地連聲問,“可是皇上病情又加重了?”
  亭幽的話堵在嘴裡說不出,王九福這老狐狸跟這兒裝上了,亭幽待要不理他,卻又下不了狠心,各種糾結終究化作一句歎息,“你大概也著了涼,去歇著吧,皇上這兒有我。”
  王九福應了一聲,卻不動腳,這意思明顯極了,亭幽只好自己跺跺腳,關上門又回到了定熙帝床前。
  亭幽靜靜地看著定熙帝,前半晌全是怒氣,心裡兀自詛咒著定熙帝楚恪怎麼不早點兒死,早死早投胎,何必來禍害她這個尼姑。
  旋即又想起定熙帝的惡劣事跡來,心想村上倒是有個寡婦挺符合定熙帝的喜好的,腰粗臀圓,野性十足,要不請了那寡婦來?可這念想一起,亭幽就趕緊打住,自己怎麼能有這等惡劣想法,這不是去禍害那向寡婦麼。
  於是乎只好死貧尼不死寡婦了。
  到了後半晌亭幽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想了,這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如果戰斗力不是那麼強的話,他還是一個能讓女人很享受的男人。
  如今他病著,是不是會弱一些?
  亭幽的心跳開始加速,她懊惱地低歎一聲,轉身默念了一遍清心咒,無果。
  定熙帝冷得發抖的嗑牙聲壓過了亭幽心裡的清心咒,想了想,“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雖則她如今除了淫戒外,其他什麼戒都破得差不多了。
  最終亭幽還是咬咬牙,褪了灰袍,鑽進被窩裡,貼上定熙帝,只覺得他渾身冰涼,自己貼上去都打了個寒顫,好在如今是初夏,亭幽還能挺得住。
  作者有話要說:年關將近,什麼都沒了規律,不過日更是肯定的,但是8點30不一定能保證,請原諒喲。
  這文要結束了,在最後一章的時候,大家對番外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哦,璫會盡量滿足大家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7:29

第 60 章

  昏睡的定熙帝有著趨暖的本能,亭幽一靠近,他就抱了上去,緊緊把亭幽圈在懷裡,彼此之間不留一絲縫隙,亭幽被憋得臉都紅了,連連踹人,可他卻絲毫沒有反應,像個貪婪的嗜血魔鬼一般吞噬著亭幽的溫暖。
  亭幽掙扎不得,只能略略調整姿勢,但求能把氣兒給出勻暢了,今兒折騰了半宿,她也熬不住地閉上了眼睛。
  “阿幽,阿幽......” 亭幽被這聲音給吵死了,不耐地拿手去推頭上方的聲源,卻被人一把捉住手,五指交握。
  亭幽有些痛苦地睜開眼睛,就見著定熙帝半伏在自己身上,臉色還有些微紅,對著自己眉開眼笑,亭幽少不得搖了搖腦袋,想清醒些,天可憐見,她何時見過定熙帝臉上能有這般明朗的笑容,所以有些懷疑自己眼花了。
  “怎麼你到朕夢裡來,就是來睡覺的麼?”定熙帝笑道,低頭吻了吻兩人交握的手。
  原來是夢,亭幽想,這解釋還差不多。
  “你的病好了?”亭幽想起定熙帝的風寒來,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還有些微燙。
  “自然好了,朕的相思病只有阿幽能治。”定熙帝笑著親了親亭幽的臉蛋兒。
  亭幽則被夢裡定熙帝的話給噎著了,這般情意繾綣的話真還只能在夢裡聽見。
  “你已經一百八十三天沒到朕夢裡來了,你可真夠狠心的,朕不是答應你,只要你每夜乖乖到朕夢裡來,朕從此就只有你一個人,你不信朕麼?”定熙帝換上一副委屈地模樣。
  亭幽心想,自己要是信了才有鬼。
  “不然你給朕檢查檢查,再不然朕召王九福進來給你說。”定熙帝一邊說話,一邊壓上亭幽的身子,下、面早烙紅似鐵了。
  “從朕答應你開始,朕再沒召過其他女人,每回想你想得緊了,都是朕自己對著你的畫像......”定熙帝自己大約也再說不下去,轉而氣怒地捏了亭幽胸口柔、軟一把,“只有你這個狠心的,朕如果不來永安,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回你?朕就知道你的魂肯定到這兒來了。”
  定熙帝收斂了笑容,滿眼都是委屈,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可憐,“你答應過朕,在夢裡心裡就只有朕,你為什麼要到永安來?”定熙帝將頭埋入亭幽的頸子畔,雙臂加了力道,想將亭幽整個按入自己的身子裡。
  亭幽被壓得呼吸困難,開始使力掙扎起來,定熙帝卻毫不松手,反正是
  在夢裡,絲毫不擔心有人會死去。
  “說,你心裡只有朕!”
  亭幽看定熙帝一臉的正色,大有你不說,我就憋死你的意味,只好討饒道:“我心裡自然是只有你的。”
  定熙帝停下動作,稍稍退開了些,直視亭幽的眼睛,“你撒謊。”
  亭幽趁著間隙趕緊大口呼吸,連吸了幾口氣兒才緩過勁兒來。本以為定熙帝聽了先才那話該自得意滿的,不想抬頭時卻在他臉上看出一絲明顯的受傷來,“你撒謊,你為什麼來永安?”
  亭幽想了想,反正是自己的夢,怎麼玩都錯不了,於是探手撫平了定熙帝眉間的褶皺,“我就想看看你會不會來找我。”
  “朕自然會來尋你的,你早就該知道。”定熙帝低頭虔誠地將亭幽的五根手指都細細吻了一遍,兩個人的手指再次交握。
  “我只要你阿幽,只要你。”定熙帝像是動了情,一邊兒說,一邊兒撐開亭幽的雙腿,作勢就想刺進去。
  亭幽有些驚惶,“你要干什麼?”雖然她也料到了夢裡肯定有這麼一遭,但定熙帝毫無前、戲就想進去,還是嚇壞了亭幽。
  “自然是干、你,不然還能干什麼?”相較於亭幽的氣急敗壞,定熙帝卻氣定神閒地壞笑,一邊兒探手逗著那珠子,一邊兒問亭幽,“阿幽,你心裡只有朕麼?”
  “是不是只有朕?”定熙帝見亭幽不答,又加了手勁兒,滑過那珠子,刺了進去。
  “只有你,只有你。”亭幽被那指頭弄得神魂顛倒,因為覺著在夢裡,也就沒了什麼忌諱,心神放開,全心全意地享受那觸摸去了,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定熙帝收回了手指,自己挺身而入,毫無憐惜,亭幽雖然已經有些濕潤,可畢竟長時間沒有承、歡,花、道緊澀,被定熙帝這勢如破竹的猛沖一番,一下就尖叫了出來,疼得厲害。
  再看定熙帝仿佛絲毫不放在心上一般,反而越發馳騁起來,“阿幽,你弄得朕真美,以往夢裡可從沒這麼美過。”
  亭幽心裡一驚,身上的疼痛是那樣明顯,有一瞬間她忽然警覺,這大概並不是什麼夢,再看定熙帝,面色潮紅,雙眼迷蒙,同往常相比大有異常,先前以為在夢裡,一切的不合理都是合理的,亭幽沒有發現,如今置身夢外,才發現定熙帝大概是燒糊塗了。
  亭幽撐起身子,努力將額頭貼近定
  熙帝的額頭,果然覺得滾燙。
  定熙帝如今渾身滾燙,又掇、弄得亭幽上下顛簸,她本就嬌弱,哪裡經得起定熙帝毫無憐惜的馳騁,疼得額頭都冒汗了,“疼,疼,疼吶——”亭幽嚷尖叫著往後退,想避開定熙帝。
  卻被他一拉就拽了回去,將她雙腳架在肩上,又是一番猛chong,亭幽的手指忍不住掐入定熙帝的背上,疼得吸涼氣兒。
  “怎麼,你在外面兒折騰朕還不夠,到了夢裡面兒,還要折騰朕,朕就想暢快一回,乖乖,你忍一忍,朕可美著吶。”
  亭幽這才知道,這是定熙帝自以為是的夢,夢裡頭他只管他自己美著。
  能痛痛快快地美一回,這是定熙帝楚恪素來的心願。
  好在這一輪定熙帝身體病著,並沒能堅持許久,便將一股子熱流全交給了亭幽,下面卻不肯出來,還在裡面慢慢研磨。
  亭幽疼得厲害,氣惱地咬了定熙帝一口,只換來他吃吃的笑聲,拿嘴去卷了她的唇舌,細細吮咂起來。
  “朕還是喜歡裡面兒的阿幽,朕才能這般暢快。”定熙帝含著亭幽的尖、尖,口齒不清地道。
  亭幽只覺得渾身粘膩得厲害,想起床梳洗,卻被定熙帝纏著動彈不得。
  “阿幽,阿幽,你每夜裡都來朕夢裡好不好?”定熙帝是逮著亭幽的哪處就又是親又是咬,亭幽掙扎不得,夢裡面,定熙帝絲毫沒有半點兒憐惜。
  但凡亭幽答得遲疑一點兒,准保有懲罰下來,疼得人厲害。
  亭幽只能“嗯,嗯”作答。
  過了一小刻功夫,定熙帝又挺了起來,翻身而上,亭幽的“不”字還沒尖叫出口,就被定熙帝封在了嘴裡。
  這回定熙帝將亭幽翻了個身,跪扒在床上,毫無憐惜地又是一番折騰,好在那裡面有了精、水兒的滋潤,倒比第一回好受些,亭幽才沒被大傷著,可疼得也不輕,這番動作下,定熙帝越入越深,越來越快,亭幽只能被動地去迎合,否則那才叫疼。
  “皇上,我真不行了,真不行了。”亭幽哭道。
  定熙帝卻還不知足,“阿幽,你能不能再變個妹妹出來,跟你一模一樣的,朕停不住,停不住,你怎麼在夢裡還這麼折磨朕。”到最後不滿地反而變成了定熙帝。
  亭幽心裡大怒,暗啐道,居然還想要個妹妹。
  “阿幽不哭。”定熙帝將亭幽的身子翻轉過來,吻了吻她的淚滴,“忍忍就好了,明兒在朕夢裡你就又好了,不會傷著的。”
  亭幽簡直是欲哭無淚,想大聲嚷出“這不是夢,這不是夢”,卻奈何嗓子先才已經啞了,她忽地想起這小院子的隔音奇差,自己先才以為在夢裡的時候,那些尖叫是不是......
  想到這兒亭幽死的心都有了。
  定熙帝卻毫無所覺,賣力地搗弄著,又是一番發洩。
  “這不是夢。”待定熙帝停下,亭幽才蓄積回了說話的力量。
  定熙帝對著亭幽笑了笑,“這怎麼不是夢,如果不是夢,你能承受兩回?”
  亭幽自己也是一驚,雖然勉強,可畢竟容了他兩回。
  其實這完全歸功於亭幽這些年的勞作。當初做姑娘時拘在家裡,老祖宗怎麼會讓亭幽去做苦活,累活,到了宮裡就更不會了,身子就是再健康,也結實不到哪裡去。
  反而是在崇真寺開始,每日挑水做飯,反而將亭幽的身子給練得結實了些。這才勉勉強強應付了定熙帝兩回。
  到了第三回,亭幽是無論如何都受不了了,已經疼得出不了聲了,眼淚嘩啦啦地流著,定熙帝這會兒倒好了些,可能前兩回將多日的蓄積發洩了些,這回有功夫照顧亭幽了。
  定熙帝楚恪見亭幽著實疼得厲害,往下看了看兩人的結合處,帶出來的水裡已經見了腥紅,他心裡一驚,趕緊拔了出來,便見汩汩的因混著血水而呈粉色的乳、漿流了出來。
  “怎的在夢裡也這般嬌氣?”定熙帝皺著眉,心疼裡夾雜著些不滿。
  亭幽只見定熙帝閉了閉眼睛,然後又見他“唰”地睜開,如此幾個反復,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倒是定熙帝試了好幾次,最後道:“怎麼朕控制不了自己的夢,你下、面不能變好嗎,阿幽?”
  亭幽這才知道定熙帝這是指望在夢裡把自己的傷弄沒了呢。
  這個法子沒有用,定熙帝只好采用以往的法子,“王九福——”
  王九福很快走了進來,聽了定熙帝吩咐,送了一茶桶熱水和一張毛巾過來,又退了出去。
  定熙帝掀開簾子去擰了一把熱帕子,來為亭幽清洗,“你忍著些,朕先替你清洗一下。”
  這下定熙帝倒是
  溫柔了,待伺候好了亭幽,又聽得王九福在外敲門,送了熬好的定熙帝的藥進來。
  定熙帝端過藥碗,送到亭幽嘴巴,“喝吧,喝了就不疼了。”這位還只當這是夢裡面給亭幽備的藥呢。
  亭幽忍著疼撐起身子,搖頭道:“不是我,是你病了,這是你的藥。”
  定熙帝笑了笑,“朕能有什麼病,有的只是相思病,有了你,便藥到病除了,用不著喝藥。”
  亭幽接過藥碗,心裡著急,都病成這樣了,還說沒病,“這真是你的藥,你得了風寒。”說話就喂到了定熙帝嘴邊。
  定熙帝停了停,認真地看了看亭幽,然後張開嘴,“既是你說的,哪怕是毒藥,朕也甘之如飴。”
  亭幽的手抖了抖,沒料到定熙帝哄女人還有這等天賦。
  喝了藥定熙帝總算消停了些,這藥大約有安神作用,定熙帝再威風不得,只摟著亭幽,四肢交纏地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三千水明天就結束了,感謝大家陪我走過這一年。其實明天本更不完的,可是想著明天就是歲尾啦,在今年開的文,璫還是想在今年結束,畫上一個句號。而且群裡有童鞋一直要求明天一定要結文,璫就只好服從啦。
  番外麼,看大家有什麼要求,要渣叔的心裡獨白就算了,太雷人鳥。
  但是我們很榮幸地邀請到了渣叔來訪談做客,所以童鞋們如果有問題,請在今天和明天留言裡提出來哦。璫已經收集到童鞋提出的四個問題了,如下:
  番外問題
  1 為什麼渣叔喜歡村姑
  2 什麼時候愛上女豬的
  3還有剛開始的那三年有沒有關注過女主
  4她爹和哥哥,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在這裡祝大家新年愉快哦。
  璫的下一本新書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來,因為快要到產期了,so,惦記俺的童鞋就收藏一下作者專欄吧,有新書就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啦。收一收吧,對璫的新文是很重要的喲。
  請點進去收藏一下作者吧,求包養
  目前有一篇緩緩寫的坑《不進則退》,想念偶時可以去看看,第一次看不進去,靜下心,再去看,可能就能喜歡這種題材啦。璫還是很有信心的喲。
  新坑

正文完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8:17

☆、☆、

  亭幽更是被折騰得合上眼就睡了過去。
  因著心裡有事,半夜裡又擔心定熙帝病情反復,亭幽斷斷續續睡了幾覺,清晨早早就醒了,見定熙帝還在熟睡,探了探他的額頭,熱度已經退了些,身子也不再發熱發涼,便挪開了他的手臂,悄悄起身去了抱琴屋裡。
  “我去給你倒水沐浴。”抱琴一見亭幽進門,就趕緊起身。
  “這時候哪裡有熱水?”亭幽問道,這天還沒亮呢,就算幫廚的婆子起床,第一件事也沒有燒洗澡水的理兒。
  抱琴的臉紅了紅,“昨晚就燒在灶上吶。”
  亭幽頓悟,雙手捂住臉,懊惱地哀歎出聲,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及亭幽沐浴出來,抱琴為她擰發的時候,有些擔憂地問:“主子,皇上倒底是個什麼意思?”
  亭幽知道抱琴這是問亭幽未來的打算,至於皇帝的意思,奈何亭幽也不知道,定熙帝自以為的夢裡態度,一旦等他醒過來,還不知怎麼變臉呢,只怕少不了一番糾葛。
  但亭幽並不看好將來,定熙帝夢裡對自己那般柔情蜜意,為何在崇真寺卻如此冷漠和踐踏,亭幽心裡一個激靈。
  難道是永安的事情傳到了他耳朵裡?亭幽簡直想都不敢想,一面又安慰自己,若那事兒真被定熙帝知道了,自己還能有命活?
  不過以防萬一總是不錯的,何況他已經到了永安,萬一當年的事情沒有掩蓋妥當,只怕還有得折騰。
  “抱琴,你先收拾一下包袱,帶上銀錢就行了,去北山的花園洞住幾日,最好先去路上遇一遇弄箏,若遇上了她,也將她帶去花園洞。”花園洞是永安當地少數民族的地方,地方偏僻,外民難入,亭幽心想,抱琴等人躲到那兒,定熙帝強龍不壓地頭蛇,一時總是找不去的。
  “那你呢?”抱琴追問。
  亭幽思量著,照如今的情形看,她要是跑了,別說定熙帝的態度,只怕王九福那關都過不了,少不得得等定熙帝醒了,看看他的態度,也許,可以商量。
  亭幽拍了拍抱琴的手,“你別擔心我,我總是要看皇上的意思,至於你,說起來也算得上是宮裡的逃婢,若被抓了回去,是要去漠北為奴的,你先去花園洞,探著我這兒的消息,你只有在外面才能幫得上我。”
  抱琴也是個機靈的,知道亭幽說的都在理,她們一個逃婢,一個逃妃,若定
  熙帝追究起來,都是死路一條。
  亭幽還想交代抱琴幾句,就聽見門一響,定熙帝紅著臉踢門而入,王九福緊跟在後面摻扶著有些站立不穩地定熙帝。
  “娘娘,皇上正四處找你吶。”王九福在後面急急道。
  亭幽趕緊站起身,見定熙帝臉色赤紅、目光迷散,連忙上前扶住他,他身子歪了歪,將頭倒在亭幽的肩上,亭幽的臉頰貼著他的額頭,熱度又升了些。
  “怎麼病情又重了些?”亭幽問。
  王九福責怪地看了亭幽一眼,那意思是還不都是你的錯。
  定熙帝的手緊拉著亭幽不放,亭幽負擔起了他大部分重量,有些吃不消,只得扶了他回房。
  “皇上醒來找不見你,不肯吃藥。”王九福在與亭幽一同扶了定熙帝上床後,有些埋怨地道。
  亭幽無力地看了看躺在床上,如今雙眸緊閉,手卻還不肯松開的定熙帝,回頭對王九福道:“皇上早飯吃了嗎?”
  “沒呢,灶上熬了白粥,奴婢這就去端來。”王九福去後一小刻就端了一罐粥來,並四碟永安的鄉下小菜。
  “你替我把皇上扶起來。”亭幽吩咐道,“先喝了粥,過會兒再吃藥,免得傷了胃。”
  王九福將定熙帝扶起來坐著,用被褥給他墊著背,做完這些麻溜地找了借口就開溜,說是去看著藥。
  亭幽拿他也無法,只好自己舀了一碗米粥,夾了點兒酸甜蘿卜干兒,將勺子放到嘴邊吹了吹,試了試溫度才放到定熙帝唇邊。
  定熙帝不張嘴。
  亭幽也不知他是醒是睡,只好柔聲道:“皇上,喝點兒粥吧。”
  定熙帝的睫毛顫了顫,還是不張嘴。
  亭幽又將勺子送了點兒過去,定熙帝側了側頭,避了開去。
  病了的人跟孩子一般模樣,無論以前是何等威風,亭幽只好耐住性子,拿出哄孩子的本事來,這還是從當了娘的弄箏那兒學來的。
  “你乖些好不好,喝了粥,你就不會那麼難受了,等下給你甜果子吃好不好?”亭幽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定熙帝的臉。
  定熙帝的睫毛又眨了眨,這回亭幽喂的粥,他總算吃了下去。一大碗白米粥,一小會兒功夫就消下去了,看來也不是不餓嘛。
  用完飯,亭幽怕定熙帝
  躺著積食,扶他靠坐著,見他衣裳被汗漬了,又讓王九福打了盆熱水來,替定熙帝擦了擦身子,百般哄勸他喝了藥,這才扶了他躺下。
  定熙帝才一躺下,手就抓向了亭幽的胸口,一用力就把亭幽的衣裳撕了個口子,病裡還這般蠻力,亭幽趕緊攔了他的手急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定熙帝這才收回手。
  亭幽將自己的衣服褪了,疊好,鑽入被窩裡,定熙帝見她進來,一下就將她攬了過去,把頭埋入亭幽的胸口,蹭了又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沉沉睡去。
  可但凡亭幽有個動靜,他的手不自覺地就會鎖緊,將亭幽勒得半死。
  亭幽昨晚也被折騰得厲害,便索性長長地睡了一覺,再次醒來時,見定熙帝的臉還蹭在自己胸口,無意識地蹭動。
  亭幽見他睫毛長長,閉著眼睛的臉不如往日嚴肅,也沒有諷刺的嘲笑,睡得像個大孩子,被他在胸口一蹭,不知怎麼地升起一股子母性來。
  眼見著定熙帝的唇在自己胸口滑動,有時候還微微張開嘴,亭幽忍不住挪了挪身子,紅著臉,屏息將那尖、尖喂到定熙帝嘴裡,見他無意識的吮吸起來。
  這樣子,真像母親奶孩子一般,亭幽輕輕拍著定熙帝的背,過了半晌才抽了出來,羞愧於自己的“不知廉恥”。
  眼看著時候不早了,只怕定熙帝又該吃藥了,亭幽剛想掀背下床,就被定熙帝緊緊一摟,不肯松手,亭幽便知道他醒了,“我去給你端藥。”
  定熙帝還是不松手。
  亭幽憋得實在沒法子,只好說了實話,“我,我要去小解。”
  定熙帝的睫毛顫了顫,這才不情願地收了手。
  亭幽如蒙大赦。出了門卻見抱琴還在,只對自己搖了搖頭,又看了看王九福,亭幽便知定然是王九福防著了。整個院子被親衛監管了起來,抱琴自然跑不出去。
  亭幽看了眼抱琴,兩人去了廚房,抱琴低低給亭幽說了情況,果然如她所料,王九福根本就不許抱琴出去。這當口又恰好遇到弄箏夫妻買了東西回來,一進門兒見著王九福,弄箏也懵了。
  兩口子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也被軟禁了起來。抱琴在一邊兒給弄箏解釋情況。
  亭幽胡亂用了些飯,還沒吃好,便聽得自己房間傳來了極大的動靜,然後便見王九福跑了出來,對
  著亭幽喘氣道:“哎喲,祖宗誒,皇上醒了找不著娘娘,這兒又鬧上了。”
  亭幽只得擱下碗回了房,一進去就見一地碎碗,抱琴和弄箏趕了進來收拾。亭幽開了窗散了散被打翻的藥味。
  定熙帝靠坐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還能見著先前的激動,亭幽上前握了握他的手,卻被定熙帝一掌削開。
  這位主子的氣性兒大,亭幽是知道的,只是沒料到他這一病,氣性兒居然大成了這個模樣,如今也不是跟他鬧的時候,誰讓她自己理虧,頭上頂了個“逃”字。
  是以,亭幽又握了握定熙帝的手,他這次總算沒有再甩手。亭幽小心服侍了他吃飯、喝藥,這次再不敢溜號,鑽入被窩裡陪著定熙帝。
  一開始這位主兒還不待見亭幽,背過身子不搭理,亭幽只能好脾氣地在他身後,小心把手搭在他腰上,過了好半晌,定熙帝楚恪才轉過身來,摟了亭幽將臉埋入那柔軟。
  夜裡半夢半醒之間,亭幽迷迷糊糊聽得定熙帝叫她“阿幽”。她也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兒,定熙帝便再無聲音。過了大半個時辰,又聽得他喚了聲“阿幽”,亭幽迷迷糊糊問了句,“是不是想小解?”
  定熙帝沒答話,只是把手緊了緊,勒得亭幽氣喘,不得不忍著睡意安撫道:“睡吧,睡吧,明兒早晨病就好了。”一邊說一邊拍著定熙帝的背,跟拍孩子似的。
  這一番安撫倒真有效果,定熙帝安安穩穩地睡了過去,亭幽才得了酣眠無夢。
  次日亭幽醒來時,天已大亮,手不經意地在身邊一摸,居然是空的,亭幽大驚地爬了起來。
  定熙帝不見蹤影,想來定是病好些了,一旦他腦子清醒過來,亭幽簡直想都不敢想後面的事情。
  亭幽自己以往的事情她不知道定熙帝知道多少,可單說她從崇貞寺逃回永安這一條,就夠她喝上好幾壺了。
  若往好了想,瞧定熙帝那模樣或許對自己還諸多記掛,但亭幽自由自在地活了這兩年,對宮裡那金絲籠子早就厭倦了,何況還有那些礙人眼的女人在那裡。
  亭幽不想回宮,也不想回崇貞寺,眼下卻逃不掉。亭幽一邊愁著一邊取了衣服來穿,低下頭就見自己胸脯上一片新鮮紅印,亭幽臉一紅,穿衣裳的速度加快了些,剛下床,就見定熙帝推門而入。
  兩個人對視著,都不言語,亭幽是忐忑而心懷憂懼不知該說什麼
  ,定熙帝則一臉冷肅看不出心思,同那夜“夢”裡的他有著天壤之別,若非亭幽親身經歷,她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最後還是亭幽頂不住壓力,別過了頭。
  定熙帝走到屋裡圓桌邊坐下,瞧了一眼亭幽,她乖乖就坐在了一邊。
  “你怎麼在永安?”定熙帝皺了皺眉問。
  亭幽心裡一陣兒打鼓,知道這問題遲早是逃不過的,深深吸了口氣道:“圓覺主持圓寂大典那日,我從崇貞寺出來的,永安是我的家鄉,我想,在哪兒修行都是一般。”亭幽實話實說,崇貞寺雖然是世外之地,可處處都透著禁宮的氣息,她實在待不住。
  定熙帝沒說話,拿眼往屋裡周圍瞧了瞧,屋中擺設雖然質樸簡雅,但也不是個尼姑該有的房間。
  亭幽連忙補充,“我也是才回到永安不久,因在路上病了一場,所以先到弄箏這裡養一養病,這些日子剛好了,正准備去慈濟庵,已經同那兒的主持悟明師太說過了。皇上若不信,可派人去查,慈濟庵就在此處往北十裡外的地方。”
  慈濟庵是個小庵廟,連主持在內,不過五人,清淨得很,亭幽以前就同悟明相熟,也曾知會過她,若有人來查問,兩人已經套好了話。
  定熙帝聽了不置可否,卻陰陽怪氣地來了句,“只怕你回永安不單是為了這個吧。”他的兩眼一直鎖著亭幽的眼睛,將亭幽壓得喘不過氣來。
  亭幽心裡“咯登”一下,臉上卻顯出懵懂來,有些事只有打死不認,否則真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定熙帝見亭幽迷迷糊糊一臉詢問地模樣,只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顯然是不信,卻也不再追究。隔了半晌,敲了敲桌子,仿佛下了什麼了不得的決定一般,有些別扭地道:“這回的事朕聽王九福說了,你救駕有功,以往的事朕可以不同你計較,只要你把永安徹徹底底地給朕忘了。”
  亭幽的心跳漏了半拍,要來的總歸是要來。
  末了,定熙帝見亭幽臉上並沒有喜出望外的意思,臉色更是陰沉,不過還是補了句,“朕曾答應你的話還是作數。”
  “什麼話?”亭幽嘴快地沒經過腦子就問了出來,到話出了口才警覺自己是問錯了。
  果然定熙帝一臉陰沉地瞪著她,不再開口,臉上的意思卻很明顯,那種話想讓他再說一次是絕無可能的。
  定熙帝答
  應自己的話?亭幽思來想去便只有一條,那就是後宮從此只有她,敬亭幽一人。
  這話如果三年前定熙帝說出來,亭幽自然會欣喜萬分,可惜崇貞寺那夜定熙帝的狠絕和羞辱讓亭幽徹底領悟了事實。
  就算定熙帝楚恪心裡有她又如何,待色衰愛弛,他可以轉身就走,自己卻還要在那籠子裡淒淒地盼著他的轉身。
  何況若他真知道當年那件事,那便永遠會是他心裡的一根兒刺,時不時出來刺一下,再牢固的情感也長久不了,何況帝王之情何等涼薄。看他這兩年的不聞不問便可知一二。
  亭幽想了想,正色道:“貧尼是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皇上貴為天子,為天下百姓造福祉,莫說......”亭幽頓了頓還是沒好意思說破了淫戒之事,轉而道:“便是要貧尼的命,貧尼也在所不惜。”
  亭幽以為她這番話說得極為妥帖,而且極大的表了衷心,自己畢竟曾是定熙帝的妃嬪,就算是皇帝不要的女人,也容不得其他人沾手,於是又道:“皇上若有心,便請准許貧尼在永安入廟修行,為皇上和天下祈福,貧尼必日日潛心禮佛。”
  定熙帝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大概是沒料到這女人會拒絕他,在他連那樣的承諾都肯做以後。亭幽見定熙帝擱在桌上的手握了握拳頭,心裡一顫。
  定熙帝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平靜下來,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亭幽暗叫一聲“不好”,便見定熙帝靠近自己,在她耳畔道:“既要潛心禮佛,那晚便算是朕強迫你的,可昨晚又是誰主動把那兒喂到朕嘴裡的,哄朕玩耍?”定熙帝的手狠狠掐了一下亭幽高、聳的胸、脯。
  亭幽的腦子瞬間就炸了,臉紅得仿佛三月桃花,殷紅欲滴。
  好吧好吧,什麼貧尼,禮佛都是推辭,亭幽從小長在紅塵富貴裡,哪裡受得了山寺的清苦和經書的乏味。當初若非為了回永安,也不會削發為尼。
  亭幽哆嗦著嘴唇不知該如何辯駁,便被定熙帝摟了入懷,含吮住了雙唇,毫無憐惜地像碾壓蹂、躪一地桃花一般在亭幽唇上輾轉。
  兩個人都漸漸入了情,等雙唇分開時,亭幽的衣襟大敞,露出一片雪白肌膚來。
  亭幽回過神,趕忙掩了衣襟,定熙帝也沒阻止。只抵著亭幽的唇道:“留在永安,絕不可能。想想抱琴和弄箏,永安的敬氏一族,還有......”
  定熙帝停頓了許久,才道:“駱氏
  一族。”
  亭幽的臉剎那間就白了。
  定熙帝則好整以暇地放下她,在亭幽光、溜、溜的腦袋上摸了摸,直接出了門。
  亭幽看著定熙帝的背影,以及他強忍著縮在袖中握成拳的手,後背直冒冷汗。
  亭幽以往的事情,定熙帝如果要查自然瞞不過,可她疑惑的是究竟是誰讓定熙帝對她未入宮前在永安的事產生懷疑的。
  駱氏一族,定熙帝一提起,亭幽眼前就浮現出了那個青衣少年的模樣。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亭幽十三歲那年,如今想想,當初兩個人真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都敢去做。
  駱家二爺駱雲睿同她青梅竹馬,且自幼有才,是駱家這一代最大的期望,駱家在永安也算當地一大豪族,若亭幽不是注定了要進宮,同駱雲睿倒真稱得上是天作地和的一對兒璧人。
  十三歲的亭幽正處在萌動期,一想著翻了年就得上京去准備入宮選秀,心裡就跟著了火似的,駱雲睿也知道這一點兒。但兩個人的來往隨著年歲的增加越來越疏遠,所以當亭幽偷偷讓弄箏給他送口信,約他一同私奔時,她心裡還真沒底。
  亭幽壓根兒沒想到駱雲睿會一口應承,連逃跑的馬也是他准備的。彼時亭幽並不會騎馬,奈何情勢逼人,駱雲睿不過教了她一小會兒,她就能勉強掌握了。
  亭幽每年都會在永安山裡的莊子避暑,對山裡的情況還算了解,若二人入了連綿山區,就算敬、駱兩家來尋,只怕也不容易。
  年僅十五的駱雲睿帶著十三歲的亭幽在山裡待了一個月。要說兩個人那時彼此有何苟且卻真是冤枉了這時還只能算兩個孩子的人,兩個人只想著不要分開就好。
  而於亭幽來說,還壓根兒不識情滋味的女孩,只覺得嫁給駱雲睿總好過入宮。駱雲睿不過是她抓住的一根兒救命稻草。
  可惜亭幽的身子不爭氣,自幼嬌生慣養,哪裡吃得山裡人的苦,不過半月就染了病,駱雲睿耗盡了身上帶的錢財也治不好她,最後只得將亭幽的消息透露給敬家。
  兩個人“轟轟烈烈”的私奔自然告終,敬家和駱家聯手壓下這樁事情。本可以是無聲無息的,卻也奈何不了有心人的調查。
  彼時亭幽恨駱雲睿的半途而廢,如今想來卻是她對不起他。因著她的自私,害了駱雲睿被駱家關了五年,那時他也不過是個孩子,是怕自己的病
  好不起來,才選擇把她送回去的。
  亭幽還記得那時駱雲睿眼裡的不捨和無奈。
  敬家、駱家、抱琴、弄箏,定熙帝握住的是亭幽的死穴,她奈何不得。只是心裡的不甘卻仿佛沸騰的水一般咕嚕嚕冒著氣兒。
  這便是帝王。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將你□了個夠,回頭一副“恩賜”的表情,你還得乖乖謝主隆恩地搖著尾巴回去。
  何況亭幽也實在是擔心定熙帝。易地而處,她若是定熙帝,知道自己的妃嬪入宮前曾與別的男子私奔,不抓了她浸豬籠都算好的了,如今一旦她回宮,定熙帝時不時想起這事兒,只怕她是前路多舛了。
  這樁事在亭幽心裡繞了一個下午,也沒繞出個路子來,她只得將事情交代了抱琴、弄箏,至於抱琴,亭幽是再也不想她跟著自己回宮的,那牢籠子關了她一個人便夠了。
  主僕三人在這兒正難分難捨呢,王九福就在外面敲門兒了,“娘娘,皇上說夜深了,請娘娘早些回屋安置。”
  亭幽一聽臉都僵了,卻也不敢違拗定熙帝,這便是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然這兒是自家的屋簷,可誰讓“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呢。
  亭幽進屋時,定熙帝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床畔,見亭幽進來,不過是站起身,張開手,示意亭幽給他解開袍子。
  亭幽心底雖然恨不能甩他兩鞭子,可軟肋在他手中,也只得乖乖地上前替定熙帝解開腰帶。
  定熙帝楚恪則將亭幽的帽子拿開扔在一邊兒,摸了摸她的光頭,簡直稱得上愛不釋手了。亭幽惱怒地打開定熙帝的手,他也不介意,一把摟了亭幽滾到床、上,道:“朕記得你以前的一頭秀發又長又滑。”
  不說這事兒還好,一提起亭幽就忍不住眼酸,天知道她好容易才養得那一頭好發,費了不知幾何的功夫,若不是眼前這人,她哪裡會落得個“頭無寸草”的地步。
  亭幽面無表情地推開定熙帝,心裡的打算是,跟他回宮便回宮,可要從她這裡再得到什麼好臉色,那是絕無可能呢。
  “等以後頭發長了出來,朕替你護養。”定熙帝從背後抱著亭幽,讓她掙脫不開。
  亭幽轉頭瞪了定熙帝一眼,不著聲。
  “你若不想養頭發,就這麼光著朕也喜歡,只是那些言官又得罵朕荒淫了,居然搶了個美貌尼姑入宮。”定熙帝戲謔道,揉了揉
  亭幽胸口的肉、團,含住亭幽的耳垂道:“不過朕倒是喜歡你打扮成小尼姑。”
  亭幽耳朵一熱,身子忍不住一顫,她就知道定熙帝愛好“特殊”。
  定熙帝的手越來越放肆,亭幽的袍子早被他解了開來,亭幽忍不住扭了扭身子,低聲道:“我還痛著呢。”
  “朕知道,今晚換朕伺候你,阿幽。”定熙帝一個翻身就將亭幽壓在身下,迅速扒開了她的衣物,露出白瑩瑩的嫩得跟新鮮百合花瓣似的身子來。
  亭幽本要掙扎,可耐不住定熙帝的輕憐蜜愛,這回同以往都不一樣,亭幽完全逃不出定熙帝溫柔的觸摸和親吻。她本心是不怕定熙帝冷眼以對的,哪知進了屋,定熙帝卻這個態度,反而讓她招架不住。
  又怪她這身子,雖然曠了兩年,可卻越發敏感起來,被定熙帝輕輕一撩撥便有些受不了,春、情泛濫。
  “不要,別,別這樣——”亭幽被定熙帝翻了個身,他的吻濕濕地落在她的脊柱上,一路下滑到tun瓣之間。
  “阿幽,你這身子越發美了,尤其是這腿。”定熙帝總算放過了亭幽,將她轉過身子,親了親她的嘴,“這雙腿圈住朕,朕都掙不開。”
  定熙帝一邊兒說一邊舉起亭幽的右腳,一路吻下去,最後停在她像花瓣一般的腳趾上,緩緩含入了嘴裡。
  亭幽哪裡享受過這等待遇,急喘著氣兒,只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又聽得定熙帝在她耳邊輕輕道:“那兒也越發好了,前晚上還容了朕兩回,若朕溫柔些,只怕三回都使得。”
  亭幽被定熙帝調、弄得厲害,又聽他說,待她好了後,他要怎樣怎樣,羞惱得亭幽使勁兒踢了踢定熙帝,“你,能不能不要說了——”
  定熙帝吃吃笑道,“好,好,朕不說,瞧朕一會兒讓你怎麼求朕。”
  亭幽還來不及反駁,只感到一條游蛇仿似滑入了自己的身子,靈動萬分。亭幽癡癡地扭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見定熙帝停了動作,抬起頭蹭到亭幽耳邊,道:“阿幽,你說這般好不好?”
  亭幽此時哪裡還有思考能力,圈著定熙帝的脖子,一個勁兒往他身上蹭。
  “阿幽,乖乖,你說你是不是自願跟朕回宮的?”
  亭幽只盼望定熙帝能繼續那事兒,不想作答,卻被定熙帝兩指手指在那珠兒上一搓,這就繳械投降地哼道:“嗯。”
  定熙帝見她媚眼如絲,面色仿佛三月桃花一般勾人,含了亭幽的唇瓣道:“你那兒又濕又緊,想不想朕吃一吃?”
  亭幽的身子僵了僵,雖然心底極端渴望,但這種話怎麼好意思說,勉強凝了心神道:“我要睡了。”
  定熙帝又笑了笑,“真要睡了?你也捨得,你親親朕,朕就伺候你,保證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朕伺候人可不像你一般偷懶。”定熙帝低聲哄著亭幽,又拿手指在下面逗著亭幽,弄得她身子直顫。
  亭幽受不得這般戲弄,只得親了親定熙帝,他果然應了諾,將頭埋了下去。
  不過三、五波,亭幽便一股腦兒地交給了定熙帝,神智恍恍惚惚地,也不知將自己丟在了何處。
  只聽得雲外天邊傳來定熙帝的笑聲,“真希望是在乾元殿那床上,讓你自己親眼瞧瞧天底下可有這般春、情泛濫的小尼姑。”
  亭幽還在雲山雲海裡轉悠,也顧不得羞澀,又被定熙帝緊緊摟住,聽他道:“我的兒,你倒是享受了,叔叔這兒可難受著呢。”說完就往亭幽tun上招呼了幾巴掌,亭幽被他打得一個哆嗦,這才軟了身子。
  半晌後,亭幽靜下來,定熙帝才又啄了啄她的唇,“怎麼樣,朕伺候得好不好?”
  亭幽羞於回答,掙扎著起身,“我要去清理。”
  定熙帝卻一腿壓在亭幽身上,“不用,朕就愛聞你的這個味兒。”
  兩個人便這般靜靜地面對面躺著,過了許久,亭幽也睡不著,睜開眼睛一看,定熙帝也還睜著眼睛看著她,眼光復雜。
  “睡不著麼?”定熙帝那手指在亭幽臉頰上戳了戳。
  亭幽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皇上是何時知道我與駱,駱公子的事的?”
  定熙帝本撫摸在亭幽背上的手僵了僵,旋即又動了起來,亭幽則又升起一種毛骨悚然之感,只怕定熙帝的手停在自己的脖子上。
  定熙帝楚恪的心裡卻正波翻雲湧。
  什麼時候?正是他下定決心同意亭幽,今後只有她一人之時,卻從媛昭儀處聽得了那則消息,只覺得無比諷刺,他心心念念的人,卻同別的男人曾有過苟且。私奔,還真是膽大包天。
  定熙帝這樣的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一想起以前,她對自己的“欲迎還拒”,楚恪便有
  殺人的沖動,當初虧他還以為那不過是嬪妃爭寵的手段,如今才知道那是她心裡根本另有他人,哪裡是矯情地吊什麼胃口。
  哪一回兩個人賭氣,不是自己先低下頭,若不是他去哄她,只怕人家根本不會在意什麼冷落不冷落。
  定熙帝只要想想自己的窩囊,就覺得來氣。
  可惜要殺要打都捨不得,只能弄個眼不見心不煩。
  那日去崇真寺,楚恪實在是被亭幽的虛情假意給激得惡心而憤怒,一心想著她若落了發,從此二人再無瓜葛,便一了百了。
  可惜楚恪自以為心若硬石了,最後卻還是耐不住去崇真寺外徘徊。她的畫像,他燒了無數次,又撿回無數次。
  無論是宮裡的這個美人,還是那個貴人,最最新鮮的美人送到跟前,楚恪也只覺得煩悶。最後連花月樓那種地方也再安慰不得。
  唯有那次夢裡見到她,他才得消停了些。
  這些事亭幽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自然不知道,他在知道她偷偷跑回永安後,是如何安排好宮裡的事,又是如何急急追到了永安的。
  這些事,定熙帝自然不會說給亭幽知道。
  亭幽還只當自己才回永安不久,便遇上定熙帝不過是種巧合。
  亭幽久久等不到定熙帝回答,只好繼續硬著頭皮道:“我自知無顏再回宮裡伺候皇上,我同駱公子也不是皇上想的那般,我只盼能留在永安,我會一生守著清規戒律,不會再讓皇上蒙羞的。”
  楚恪一動不動地看著亭幽清澈的眼睛,倒不是不相信她所說的“會一生守著清規戒律”。
  “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尼姑放在宮外,朕可不放心,何況阿幽又這般敏感。”定熙帝低下頭親了親亭幽的臉。
  亭幽見定熙帝這時候還在同自己調笑,氣得牙癢癢。
  末了定熙帝才正了顏色,握了亭幽的手道:“你不必擔心,朕既然允了你回宮,就再不會計較前事,朕不是那等反復小人。但你心裡再不許有別人,朕——”
  定熙帝頓了頓,然後很認真地看著亭幽的眼睛道:“朕也不會再有別人。”
  亭幽聽了只覺驚訝,可心裡卻波濤翻滾,也有著一種躍躍欲試之感,或者他真的值得自己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朕再問你一次,阿幽可願跟朕回宮?”
  亭幽抬頭看著定熙帝認真的眼睛,笑道:“我要是說不願意,皇上便放了我麼?”
  定熙帝很幽怨地看了亭幽一眼,“自然不會。”
  亭幽見著定熙帝的這種眼神,只覺好笑。
  “你先才說,你同那駱二不是朕想的一般,那究竟是怎麼個不同?”定熙帝的口氣裡,顯然對駱家二公子是很不屑的。
  有些事既然逃避不了,那便只好讓自己的處境能轉圜些,定熙帝說得好聽,什麼不計較前事,亭幽可對他沒有太大的信心。而事實證明,亭幽果然比定熙帝更了解他自己。
  “那時候我才十三歲呢,才沒有紅拂女那種情思。只是不想入宮,才病急亂投醫,只是連累了駱二哥。”亭幽這話雖短,可一則表明了自己對駱二公子並無男女情愛,二則是想將駱雲睿撇清出來,畢竟他的身上還寄托者駱家這一代的期望呢。
  如今駱雲睿正上京赴考,亭幽實在不想因為她自己,再累了駱雲睿。
  可惜亭幽想表達的重點,定熙帝卻仿佛沒在意,反而問道:“不想入宮?”
  亭幽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暗罵自己真是傻了,抬頭看了看定熙帝,咬咬唇說出了這輩子讓自己最臉紅的話,“是不想入宮的。可若我知道入宮遇上的會是你的話,我一定不會犯下那等錯誤。”
  定熙帝聽了沒說話,只壓著亭幽,狠狠地親了一番,弄得兩個人都臉紅氣喘才干休。
  “那你心底是真沒有那個駱二,還是為了讓朕不會為難他?朕可聽說他今年要參加秋闈。”定熙帝半晌後又哼哼道。
  亭幽心想,你瞧,這果然來了吧,帝王的疑心病那是根深蒂固的。
  亭幽親了親定熙帝的唇角,“皇上覺得自己比不上他?”
  這一句話就讓定熙帝偃旗息鼓了,果然心高氣傲也有心高氣傲的弱點。
  亭幽和定熙帝很快就起程了,坐船順江而下至東南入海,走海路北上,一路星夜兼程,一個月來京城便即刻在望了。
  這一路,亭幽和定熙帝自然是蜜裡調油,只一點兒亭幽還是不解,定熙帝楚恪這一個來月除了親親她、摸摸她,便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亭幽秉著淑女的矜持,想知道的事實在問不出口。
  這日樓船在蓬萊靠岸,定熙帝顯得格外的興奮又含著些緊張,催
  促著亭幽趕緊換衣裳下船。
  此時亭幽已經長出薄薄一層短發來,著女裝只覺怪異,她索性穿了襲男裝,帶了六合巾,顯得一身清爽。
  定熙帝見她出來,便笑道:“你著這身男裝倒比女裝瞧著還俏些。”說罷攬過亭幽親了親,“若是被人看見,朕又得多背一條斷袖之罵了。”
  亭幽身著寶藍地金色團花袍子,將折扇“唰”地一下學浪蕩公子般甩開,“本公子可只喜女子,尤其是村姑。”
  亭幽這番含諷帶刺的話惹得定熙帝發笑,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樓船。
  “楚爺今兒怎麼想著下船逛逛了。”一路行來,樓船靠岸補給,定熙帝都沒帶亭幽下過船,今日到了蓬萊小鎮,卻不知為何他來了興致。
  定熙帝楚恪被亭幽一句含嬌帶媚的“楚爺”給叫得閃了神,拉了過來使勁兒親了兩口才松手,直恨不能就地法辦,這一個來月這丫頭沒少撩撥他。
  “周宇權在蓬萊行醫,我帶你過去瞧瞧。”
  又是這位周神醫,亭幽對他可不感冒得緊。上回就是見過他之後,定熙帝就不對勁兒了。
  亭幽和定熙帝到了周宇權臨時行醫的醫館後,由小童引入了內室。
  周宇權見著亭幽時,愣了愣,仿似十分吃驚。
  亭幽只當他是因自己女扮男裝而吃驚,卻不知周宇權是驚訝於她居然還活著。
  “還請替內子把把脈。”定熙帝將身份擺得十分的低。
  周宇權微微頷首,將手指搭上亭幽的脈搏,細細看了亭幽的神色,這回臉色比上次好多了。
  “夫人自幼便受藥,想徹底根除是不能,不過身子已經調養大好,若不放縱想是不妨事的。我再開一副方子,調理兩、三月,子嗣想來也無妨。”
  周宇權一番話說出來,定熙帝的臉色幾乎已經稱得上紅光滿面了,其中的喜色抑也抑不住。
  定熙帝讓亭幽出去等他,自己在內室同周宇權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出來。
  回到船上,亭幽只覺得定熙帝今日格外猴急,才將將上船,就急急將她抱了起來,奔回屋裡,扎扎實實地吻起來,片刻就將亭幽雪白的身子剝了出來。
  亭幽神都沒回過來,就承受了一遭。眼看著定熙帝還大為不滿足,亭幽想著周宇權的話道:“周神醫不是說不能放縱麼?”
  “朕忍了一個月,這才弄了一回怎麼能叫放縱,先才朕已經細細問過了,心裡有底。”定熙帝掇弄著亭幽不放。
  亭幽這才知道定熙帝先才在內室同周宇權居然是講這個,羞得面紅耳赤,“是我身子有什麼問題嗎?”
  定熙帝的動作頓了頓,想了想,還是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亭幽才知道老祖宗打小給她配的藥居然是這等要人命的藥,聽了後臉色有些發白。
  “你說老祖宗她自己知道不知道?”亭幽真不敢想這話的答案,喃喃地問定熙帝。
  “想來她也不會太清楚,敬家求的可是長保富貴,你若早早去了,怎麼保得富貴?”定熙帝親了親亭幽。
  只是這個答案誰也不敢肯定。但秘藥出自敬氏,若這麼多年來,沒一個人知道,亭幽是壓根兒不信的。長保富貴麼,比起年老色衰惹了皇帝厭,早早去了只怕在帝王心裡更能留下情思。
  “皇上那時候不碰臣妾,原來是為著臣妾好。”亭幽不再想老祖宗的意思,轉而想起定熙帝當時的舉動來。
  楚恪露出一絲別扭來,最後委屈道:“可惜有人不懂朕的苦心,成日裡磨著朕。”
  亭幽笑了出聲,想起那會兒,她的確是有些磨人了。如定熙帝這般人,能忍住那麼久也的確是奇跡,難怪昭妃能得手。
  一想起昭妃,亭幽便有些難受,牙癢癢的。
  偏定熙帝沒有見好就收,捉了亭幽的手放到他那兒,“你又是個醋壇子,磨得朕每回都自己......”
  亭幽聽定熙帝的話越說越下流,連他對著她的畫像自瀆都說了出來,亭幽心知不好,定熙帝鋪墊著說了這麼些話,若沒有個“大企圖”,亭幽是絕不肯信的。
  “不是還有昭妃入得皇上的眼麼,這會兒又來怪我。”亭幽從定熙帝手裡抽出手來。
  定熙帝楚恪一聽就知道不好,後面想著哄亭幽伺候他的話也說不了,當即摟了亭幽的腰,在她耳邊道:“朕不提你當年的事兒,你倒好,揪著朕的錯兒就不放了是不是?”
  亭幽聽了這話,心裡也知道自己是過了,兩個人對過往都該有既往不咎的認同,便半委屈半撒嬌地道:“還不都怪你,我若不這般說,等會兒你不知道怎麼哄我欺我呢。”
  定熙帝心事被人點穿,臉也不紅,笑著道:“你怎知朕待
  會兒要怎麼哄你欺你?”
  亭幽自己被自己的話繞了進去,不想定熙帝這般厚顏,索性不理定熙帝,拉了被子遮住自己的頭,“我不知道。”
  定熙帝好笑地扯開亭幽蒙住頭的被子,“當心悶著,朕看你什麼都知道。那日朕伺候你伺候得好不好?”
  亭幽扭著雙腿,也躲不開定熙帝下探的手指,直紅著臉喘著氣兒。
  “你怎不心疼心疼朕,為了你忍了這般久,你——”定熙帝委屈地訴說著不滿。
  “我可伺候不了皇上你,指不定又補上一腳,我還不知道有命沒命吶。”亭幽管不住自己的委屈,又舊事重提了起來,眼睛也潤了起來。
  這話也觸著了定熙帝的傷處,那夜的事兒他懊悔了不知多久,若當時亭幽的身子真出了事兒,他這輩子只怕也好不了了。
  “好了好了,朕再不哄你伺候了好不好?你要還記仇,朕讓你踢一腳,不,踢十腳,百腳都行。”楚恪為亭幽擦了擦眼淚。
  亭幽見他這般低聲下氣,也不好再說,拍開定熙帝的手,在被子上蹭了蹭眼淚。
  “既然你不肯用這張小嘴。”定熙帝啄了啄亭幽的唇,“下面那張總該捨給朕吧?”
  亭幽一聽簡直不知該作何反應,不想定熙帝前面剛認了錯兒,轉眼又想到這事兒了。亭幽自然不肯,可比不得定熙帝的力氣,終究又被他纏著弄了一回。
  亭幽回宮的消息,可算是震動了整個後宮。
  亭幽回宮的消息震動了整個後宮,誰也沒想到已經出家為尼的敬貴妃還能卷土重來。都伸長了脖子想去和曦宮看看,結果亭幽直接進了乾元殿。
  亭幽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一臉煩悶,在宮外還好,出門見人可以戴著帽子,如今在宮裡召見眾妃,哪怕是戴假髻,這麼丁點兒長的頭發也掩蓋不了,再瞧別人烏發雲鬢,亭幽心裡如何不煩躁。
  定熙帝一進門就看見了亭幽的愁眉苦臉。
  “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想朕了?”定熙帝摟了亭幽入懷,笑道。他這一回宮積壓多日的政務要待處理,在內殿的時間自然就少了些。
  “明兒是十五呢,都要去和曦宮請安,推也推不掉。”亭幽一腦門子官司
  定熙帝笑了笑,“朕還以為有什麼難事吶。”看了一眼王九福,從他手裡接過一卷黃絹來遞給亭幽。
  亭幽不解地打開來,這是一道聖旨。
  封後聖旨。
  亭幽略有些驚訝,知道這事只是遲早,卻不想定熙帝這幾日如此忙卻還擬了這道旨意。
  “你瞧瞧合不合心意,朕明日讓人宣旨,你再去見那些人,她們總不敢再有其他言語。”定熙帝以為亭幽是怕宮裡的閒言閒語,說她一個出嫁尼姑重新入宮。至於合意不合意之言,自然是指亭幽對聖旨上的溢美之詞可滿意,不滿意還可以再加。
  “我才不是為了這個煩吶。”亭幽的小心思,定熙帝一個大男人哪裡猜得到她是為了頭發在煩悶。
  亭幽悶悶地指了指自己的頭頂,“我這樣子,怎麼見人哪。”
  定熙帝這才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就為這個?”
  亭幽擰了定熙帝的手一把,“什麼就為這個,這個還不是大事啊,我正愁著呢。”
  如今楚恪也郁悶了,還以為這道封後聖旨能換來佳人一笑,結果別人壓根兒就沒在意。“朕瞧著你這般模樣倒好。清清爽爽真是新鮮,指不定千百年後,女子都愛短發打扮吶。”
  亭幽見定熙帝的話毫無建樹,別頭不理他。
  “朕記得去年西洋那邊進了幾頂西洋女人的帽子,宮裡又沒人戴朕便忘了,一會兒讓俞九兒去取出來讓你看看。”
  亭幽這才點了點頭,迫不及待地讓俞九兒去開庫取來。
  等俞九兒將那八頂各式各樣的帽子取來後,亭幽總算有了笑臉。挑了一頂粉白色寬沿紗帽,上面綴滿了薄薄的絹花,煞是好看,戴在頭頂上,短發便看不見了。
  亭幽將往昔做的那櫻花粉的雪影紗宮裙取了出來,配了這帽子和珍珠首飾,既有大夏朝的神秘韻味,又添了西洋的活力,瞧得定熙帝眼睛都直了。
  “只怕日後西洋女帽在京城得大賣了。”定熙帝感歎道。
  等弄好了帽子,亭幽這才拿起那卷封後的聖旨,笑著圈了定熙帝的脖子問:“皇上怎麼忽然想起要封臣妾為後了?”
  定熙帝杵在亭幽的耳邊道:“朕不是應允過你,若你一夜能承兩回,朕就封你為後麼?”
  亭幽聽了直咋舌,想了半日才回憶起,定熙帝卻有一回這般說過,只是亭幽從沒想過他會當真,“你當時說的是認真的?”
  定熙帝擰了一把亭幽的胸脯,“朕會拿封後玩笑麼?”
  亭幽實在是沒想到,定熙帝擇後居然是這等標准,也太過兒戲了,“不正經。”亭幽嗔道,本來還以為她這般問,定熙帝定要說些甜言蜜語的話來哄她,哪知卻是為了這等荒謬的理由。
  “朕怎麼不正經了?”定熙帝楚恪抱了亭幽擱在榻上,壓了上去,“對朕來說,這便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了。”
  亭幽才穿上的雪影紗已經飄落到了地上,定熙帝已經迫不及待地擠了進去。亭幽“噯、噯”地叫出聲來,她也不是不讓定熙帝如此,只是恨他隨時隨地,說上幾句話,就愛脫她衣裳,什麼也不管不顧的。
  亭幽護著胸口,往後退著。
  “阿幽,你也不心疼心疼朕,朕好幾日都沒碰你了。”定熙帝委屈地道。
  “馬上要用晚膳了。”亭幽推脫道。
  “等會兒你要是累了,朕喂你吃。”定熙帝楚恪為了這事兒,什麼都可退讓。
  亭幽少不得被他揉弄了一番,這才作罷。
  用飯時,亭幽坐在定熙帝懷裡,忽然蹙眉道:“封後大典總不能戴帽子吧?”後冠是遮不住短發的,“能不能過一、兩年再說?”亭幽眨巴著眼睛看著定熙帝。
  這封後麼,要換了她出宮前,亭幽自然會欣喜萬分的,可如今當後冠穩穩落入她懷裡時,她卻不著急了。
  楚恪十分郁卒,沒想到封後的聖旨還有發不出去的時候。
  亭幽回宮後的日子,說實話確實是過得暢心順意的,楚恪果然信守諾言,對舊事絕口不提,後宮佳麗也形同虛設,還開恩旨放了一批未侍過寢的女子出宮。
  只是亭幽沒想到男人心有時也跟針眼一般大小,定熙帝偏偏還是個記性超佳之人。
  這年歲尾,各地的貢物陸續進了宮,最是亭幽開心的時候。
  亭幽摸著脖子上柔軟服帖的漠北貢來的雪貂毛,心裡美滋滋的,剛從內室出來,就見定熙帝一臉陰沉地坐在西次間擺膳的桌子邊,眼神不善地瞧著桌面。
  “皇上今兒怎麼了?”亭幽有些好奇。這段日子定熙帝好伺候得緊,再也沒有忽冷忽熱、冷嘲熱諷,只要回了內殿,臉色都是極溫和的,像今遭這般還是第一回。
  定熙帝楚恪抬頭看了看亭幽,沒做聲,又看回了桌面。
  亭幽往桌上看了看,菜色都是尋常,沒什麼特別,只是多了兩道永安冬月的常用菜,是今年永安貢上來的。
  亭幽瞧了瞧那圓滾滾切成寸長的臘腸笑道:“這臘腸要切成片兒才更好吃。”
  亭幽的話一出,定熙帝楚恪的臉色又黑了些,默默地吐出一句,“這就是永安臘腸?”
  永安進貢來的臘腸為了怕路上壞了,都是貢的晾曬得極干的,顯得又細又長,豬肉肥瘦相間,成了褐裡帶豬油黃的顏色。瞧著賣相的確有些不好。
  “嗯,瞧著雖然不好看,可吃起來是別有風味的,皇上嘗嘗吧。”亭幽殷勤地夾了一截兒放到定熙帝的嘴邊。
  定熙帝有些嫌惡地別過頭。
  亭幽一頭霧水,最後定熙帝楚恪一把撈過來,將亭幽拘在懷裡惡狠狠地道:“這就是你說像朕那兒的臘腸?!”
  亭幽一愣,半晌才回過神,原來定熙帝一臉陰沉居然是為了這個,不由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
  定熙帝將筷子一擱,頭也不回地進了內室。
  亭幽笑夠了趕緊跟了上去,定熙帝是老虎,只能順著毛捋,這當口必須得哄好了。
  亭幽一進去就見定熙帝側身向裡躺在床上,便輕手輕腳走了上去,也躺上床,從背後抱住定熙帝的腰,“皇上還沒用晚飯呢。”
  定熙帝一把甩開亭幽的手,也不回頭。
  亭幽再接再勵地又抱了上去,蹭了蹭定熙帝脖子,像只討好的小貓。
  這般討好了許久,定熙帝才轉過身將她摟緊了,“就那又細又丑的,你居然敢說朕的寶物像它。”定熙帝咬住亭幽的耳朵。
  亭幽被定熙帝的熱氣噴在耳朵裡,直想笑,越發惹得楚恪生氣,將她渾身細細啃咬了起來。
  亭幽連連求饒,“臣妾錯了。”
  “什麼地方錯了?”定熙帝沒饒過亭幽。
  亭幽大致也聽明白了定熙帝的糾結處,在定熙帝眼前比了食指和中指兩根指頭,艱難地道:“有兩根兒那般大小。”
  定熙帝的臉變了變,將亭幽的無名指也掰了開來,“才兩根兒大小,你就求饒了?!”
  當年亭幽曾經聽嬤嬤提過,男人對那兒是極護短的,容不得女人有任何詆毀,女兒家在他身下哪怕再沒精神,也得配合著叫喚,以
  助男人的雄風。
  對定熙帝亭幽倒沒有特別逢迎,實在是被他弄得沒法兒不叫喚。
  定熙帝將亭幽頭使勁兒按向胯、下,“卿卿,你倒是瞧瞧大小,再看看,朕的顏色有那麼難看麼?”
  亭幽的臉被定熙帝毫無憐惜地按下,眼瞧著就要貼在那昂揚的物件上了,被他一動,就將那物塞入了嘴裡。
  亭幽被逼得吞咽了幾口,定熙帝便不安分地抽、動起來,鼻息粗喘地道:“你倒試試這味兒是不是也如那臘腸一般別有風味?”
  亭幽被定熙帝逼著狠狠弄了一遭,末了他還惡人先告狀,抹了抹亭幽嘴角的白跡道:“你那時那般說,心裡是不是恨著也想把朕給切了片呀?”
  亭幽的咳嗽還沒緩過勁兒來,又被定熙帝大力揉搓起身子來,恨恨地拍開定熙帝的手道:“皇上莫要冤枉我,你不過就逮著這個錯兒,借著機會欺負我呢,還只當我不知道。”
  定熙帝的眼神顯得心虛起來,臉色哪裡還有怒色,“臉是不是還酸著,朕給你揉揉。”
  亭幽拿定熙帝簡直沒法兒,也不知他怎麼就那麼愛,想方設法地哄著她,前兒才借著過生辰,逼著她吃了一回。
  自此後,亭幽再沒說起過永安的臘腸。
  至來年二月春闈晾榜,駱雲睿一舉奪魁,得了“會元”,三月初一這日,貢士由皇帝親自主持殿選,以論三甲。
  這一日亭幽的心極忐忑,雖說定熙帝不是不守信之人,可這回駱雲睿駱二公子活生生出現在了他跟前,亭幽真怕又引出什麼好歹來。
  至於當初將她曾私奔的消息傳給媛昭儀的賢德妃,亭幽回宮後也一直沒拿她做法,一來是借這種難以啟口之事,亭幽怎麼好做筏子,二來大皇子實在是道很不錯的保命符。
  定熙帝不也沒動這位賢德妃麼。
  這口氣忍到現在,亭幽還真是怕賢德妃又出什麼蛾子。偏偏人家說的事兒都是有根有據的,讓你挑不出錯兒來。
  只是這位於氏真是會拿捏定熙帝的心事,知道別的扳不倒亭幽,只能在定熙帝身上做文章,可不是,一個駱雲睿的事曝光,亭幽便只能下堂,落得削發為尼。
  亭幽一想起這事兒就氣得胃疼,只覺得胃裡泛酸冒氣兒,極不舒服。讓穗兒去請了周草易來診脈,想著萬一定熙帝有個不對,她總還能裝裝可憐。
  哪知千算萬算,亭幽也沒想到,周草易居然為她診出了這麼個天大的喜訊來。
  至下午殿試畢,亭幽等了許久,也不見定熙帝回宮,讓人去打聽才知道,定熙帝一出來就直接去了賢德妃的翊坤宮,說是今兒就歇在那兒了。
  亭幽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定熙帝這是跟她鬧上了,別的宮又不敢去,只得去了翊坤宮。亭幽心知肚明,定熙帝是絕不會寵幸賢德妃的。
  雖則定熙帝沒有怎麼賢德妃,那是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但偶爾聽人提起賢德妃或見著她,定熙帝都是沒有好臉色的。
  亭幽理了理衣裳,擺駕去了翊坤宮。
  翊坤宮守門的新進宮的小宮女今兒覺得真是“大開眼界”了。不僅前面見著了從不曾見過的皇上,跟著又見著了這位獨霸後宮的敬貴妃。
  這位敬貴妃可是宮裡宮女太監嘴上最最經常提到的人物,都說她肯定有什麼妖術狐媚住了皇帝,要不以這位貴妃二十好幾的年紀,早該讓位給那些十六、七正青春貌美的其他嬪妃了。為了這位,皇上連五年一回的選秀都停了,後宮更是形同虛設。
  還聽說這位曾經出家為尼,最後居然還能傳奇般的回宮。
  今日能見著這位貴妃,小宮女連規矩都忘了,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著這位。
  顏若朝花、貌賽嫦娥,神如秋水映霞光,姿若牡丹迎朝華。一身雪膚,嫩得仿佛一掐就能出水,比那些十五、六歲的姑娘還來得新鮮嬌嫩。
  狐媚不狐媚,小宮女瞧不出來,但這位貴妃眼波輕輕一轉,她的心就普通普通地跳,既羞又喜,只覺得這宮裡再沒人能比得上她,怨不得皇上只愛她一個人。
  至於這位小宮女心裡的輾轉,亭幽自然是不知,見她呆呆愣愣,只覺得有些傻傻的稚氣可愛。
  亭幽進門的時候,翊坤宮正在傳膳。
  “好香呀,看來我真是來得巧了。”亭幽笑盈盈地走進去,瞧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餚,顯然是賢德妃宮裡的小廚房做的。
  賢德妃於氏見亭幽進來,趕緊起身行禮,讓人為亭幽添了碗筷,一派雍容和氣。
  亭幽坐於定熙帝旁邊,拿眼瞧了瞧他,定熙帝雖然緊抿雙唇,但眼睛裡也透了柔和出來。比先時進翊坤宮時那陰沉已經有天壤之別,這讓一旁伺候的宮人都松了口氣。
  起
  初知道定熙帝過來的時候,翊坤宮裡誰不是臉上帶著喜色,宮人都在為賢德妃高興,誰知道定熙帝一進門,那臉色陰沉得能把水給凍了,不像是臨幸,倒像是來監斬的。
  整個翊坤宮的人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只有賢德妃還算鎮定。
  “你來做什麼?”定熙帝盯著亭幽問道。
  “臣妾這不是想來瞧瞧德妃姐姐宮裡出了什麼能吸引皇上的,能讓皇上連晚膳也不在乾元殿用。”亭幽倒是不掩自己的醋意。如今定熙帝也奇怪,就愛逗她的小性兒,你要是不搭理他,他能給你一天臉色看,她這不是匆匆來當“妒婦”的麼。
  定熙帝的唇角放柔和了些。
  其實亭幽心裡也拿不准今日定熙帝是為了何事,平日裡雖偶爾也有小小摩擦,但他絕不會到後宮來,何況今日又是殿試,亭幽想想就心虛,因此,比平日態度更是做低了兩分,在桌下拉了拉定熙帝的袖口,一副討好模樣。
  定熙帝不搭理她,亭幽又拿手去點定熙帝的腿,他動了動,躲開了。亭幽心裡大約知道今日這事怕不好善了,好在她手裡還有一張王牌。因此也不再去求定熙帝。
  一時宮女布了菜,於氏強打起笑臉讓了定熙帝與亭幽。
  亭幽拿起筷子剛要夾起來,卻被定熙帝忽然在手背上打了一巴掌,手一個不穩,菜便掉了下去。
  定熙帝則眼神不善地看了眼亭幽,“自己回宮去吃。”
  其實亭幽也不想在賢德妃宮裡用飯,但定熙帝不走,她又能怎樣,只當先才什麼也沒發生。
  “這菜色如此豐富,皇上又何必替德妃姐姐吝嗇。”亭幽又夾了口菜,定熙帝的臉色已經可以用難看來形容了。
  雖然今日自己也在此處用膳,亭幽是不請自來,但定熙帝依然不放心讓亭幽在此處用膳,可偏偏這女人今日極不會看人臉色,楚恪心裡已經在磨牙了。
  亭幽夾了一塊紅燒海參,剛放到嘴邊,胃裡一陣翻湧,趕緊拿手捂了嘴巴,向一邊兒干嘔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定熙帝一把摟了亭幽。
  定熙帝楚恪自己沒生過孩子,但賢德妃可是知道的,一見亭幽如此,臉色便僵了下去,連賢惠也再裝不得。
  亭幽湊到定熙帝耳邊輕輕說了句話,就見他睜大了眼睛,臉色瞬間就放晴了。摟了亭幽的腰就起身,也不許她走路
  ,攔腰抱了起來,對於氏更是招呼也不打就出去了。
  這兩人跑到別人宮裡賭了一番氣,又秀了一番恩愛,根本沒將主人放在眼裡。兩人一離開,賢德妃的臉就青了。
  亭幽美滋滋地由定熙帝抱著,摟了他的脖子嘟著嘴道:“皇上今兒是怎麼了,臣妾是哪裡做錯了?”這番做作,要多假有多假,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
  定熙帝哪裡顧得回答這個,一開口問的全是亭幽的肚子,問什麼時候診出來的,幾個月了,可有什麼不舒服等等。
  至於殿試上駱雲睿那芝蘭玉樹的風采已經被楚恪拋在了腦後,要讓他真說出今日鬧情緒的理由,他哪裡好意思。只是想著這樣的男子,亭幽只怕未必如她話裡所說,當年她絲毫不懂情滋味。
  到了狀元誇街那日,駱雲睿的風采全京城都見識了,盛況可用擲果盈車來形容。雖然是定熙帝欽點的狀元,可他心裡那酸酸的滋味還是消不掉。
  這日亭幽正懶懶地窩在定熙帝懷裡,由著他一口一口喂果子吃,聽得他裝作不經意地道:“阿幽可聽說這屆狀元郎誇街被女子追著連鞋都掉了事兒了?”
  亭幽心裡“咯崩”一聲響,駱雲睿長得俊秀她是早知道的。亭幽的眼珠子轉了轉,摟了定熙帝的脖子,媚聲道:“皇上若不做皇上,去做狀元郎,只怕不止鞋子得被女子追掉,連......”亭幽剩下的話已經貼在定熙帝耳朵邊說了。
  哪怕是騙他,定熙帝楚恪也覺得心裡熨帖了,手探入亭幽的衣襟裡,“那你想不想把朕的褲子脫了?”
  亭幽低啐了一聲,沒吱聲兒。
  這事兒總算是揭過了。
  後來亭幽也問過定熙帝,為何會點了駱雲睿為狀元,不僅不計前嫌,還簡直大度得不像定熙帝了。
  結果她真沒猜著定熙帝的答案,居然說是給他兒子培養下的肱骨之臣。沖著亭幽,駱雲睿就不能不盡心伺候他們這還沒出生的兒子,這倒是物盡其用了。
  “萬一生個女兒呢?”亭幽有些忐忑地看著正趴在她肚子上聽著孩子動靜的定熙帝。定熙帝重男輕女的樣子在亭幽腦子裡可是記憶猶新的。
  “公主就更好了,朕自然會疼她。”定熙帝抬頭親了親亭幽的臉蛋兒,“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歡。”
  亭幽對定熙帝的話有些不大信。
  宮裡眾人估計也不
  信,都在猜敬貴妃這回會生男生女,生男自然是毋庸置疑會問鼎後位的,生女兒嘛就難說了。
  亭幽獨霸定熙帝早就是惹了眾怒的,自然都盼著她生個女兒,好看她的笑話。
  末了,不想出來的還真是位公主,一降生,定熙帝就賜了名,“和煦”。
  亭幽出了月子後,頭發也長得足夠戴上後冠也不會出丑了,封後大典極為隆重。禮部一干官員翻閱了不知多少典籍,熬了不知多少晝夜,提出的儀式被定熙帝駁了一次又一次,與他爭論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一咬牙把那銀子當流水花,又對定熙帝的要求再三妥協,這才讓定熙帝准了奏。
  至於這位和煦公主的受寵程度,也是令人跌碎了眼鏡兒,連後來敬皇後生的六皇子也沒這般受寵。誰讓公主小小年紀就已經看得出未來傾國傾城的美色來,最重要的是她長得像極了敬皇後。
  這日亭幽剛剛醒轉,等了許久也不見日日來請安的短腿兒小公主,問穗兒道:“公主呢,今天怎麼沒吵著進來?”
  怎麼沒吵,吵大了,皇上這不是怕吵醒了皇後,好容易才哄走了小公主。“皇上帶著和煦公主去上朝了。”
  亭幽怕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才確定,定熙帝真的帶著和煦去上朝了。
  其實定熙帝也不願意,奈何和煦今日吵得厲害,哄不住。昨晚亭幽又被他累得厲害,快天明了才睡去,若他不哄住著這小祖宗,那待會兒那位祖宗被吵醒了,他就得吃好幾天素。
  定熙帝楚恪只能勉為其難地抱著粘著他不放的歡顏去了前面。好在帝台高懸,周圍有矮欄桿,定熙帝放了歡顏在地上爬,下面的人被欄桿、熏爐、高幾擋著也不怎麼能看見那小姑娘。
  哪知都要下朝了,和煦公主玩累了,非要爬到定熙帝懷裡去睡覺,可惜她人矮腿短,蹭不上去,在定熙帝腳邊跳了好幾次,都上不去,委屈得眼看就要放水大哭了,定熙帝無奈,只能揉了揉眉頭,將這小東西抱到腿上,由她找個舒服的位置,憨憨睡去。
  下面的朝臣眼睛都直了,龍椅上身著明黃龍袍面目嚴肅的定熙帝懷裡正抱著個粉嘟嘟的兩歲不到的小姑娘。
  定熙帝在他們眼裡這麼多年積累起來的冷肅形象瞬間就坍塌了。
  
(全文完)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8:35

番外

番外一

    媽︰大家好,今天我們很榮幸地請到了大夏朝的定熙帝穿越到我們節目現場,接受我們的訪談。大家鼓掌歡迎。

    全場鴉雀無聲地迎接著定熙帝龍驤虎步地走進演播室,大馬金刀地坐下來。氣場全開呀,有木有。

    媽︰恪啊,我的兒,來抱抱。

    定熙帝用一根手指頭就彈開了媽,冷冷地道︰「朕只有半個時辰。」

    媽︰好閑話少說,咱抓緊時間,我先代表大家問幾個我想問的問題吧。

    童鞋們︰咳咳,這話怎麼聽怎麼病句啊。

    媽︰好第一題咱們問個最主流的問題,你幸福嗎?

    定熙帝︰(冷眼一丟)沒有性福何談幸福?

    媽︰這都啥事兒啊,要說你還不性福,俺兒子里誰還敢說性福啊?好好,第二題,你的夢想是什麼?

    定熙帝︰天下太平,百姓安樂,揚我國威,萬方來朝。嗯,還有就是亭幽能有個雙胞胎姐妹就好了,要跟她一模一樣的,模樣、性情都要一樣。

    媽︰(抖)這是要出軌嗎?啊,不,這是如今流行的小姨子情結咩?

    定熙帝︰(怒,你當朕跟你一樣猥瑣啊?)阿幽那薄皮兒,一個晚上兩回就是上限了,完了還得休息兩天回藍回血,你不給朕再弄個阿幽來,朕能性福嗎?朕能幸福嗎?

    媽︰(脖子上兩只手)啊,掐死我了,掐死我了,保安,保安——

    定熙帝︰尼瑪,懷個孕就要九個月,動都不能動。朕不幸福。

    媽︰啊,好好,第三題,第三題我們交給童鞋們。

    一

    問︰渣叔啊,你為什麼喜歡村姑?

    渣叔︰村姑身子健康,腿結實,耐力久,不會做到一半就昏了。

    媽︰啊,我就知道是為這個。你真是一點兒也不挑啊?渣叔

    渣叔︰除了心愛的亭幽外,其他女人對朕來說都是一樣的,只要有功能就行了。

    媽︰(嘀咕)難道母豬也可以?反正也是功能齊全。

    二

    問︰渣叔啊,什麼時候愛上阿幽的啊?

    渣叔︰(怒)朕要知道,還能蹉跎這麼多年歲月呀?什麼時候愛上的朕不知道,但什麼時候意識到的,大概是在亭幽出家後。

    媽︰為啥?

    渣叔︰阿幽出家後,朕就萬念俱灰了。每日情願對著她的畫像自瀆,也不願去後宮,朕要是還意識不到,朕就是傻蛋了。

    媽︰xxoo神馬的,果然是檢驗愛情的最佳標準啊!

    媽︰你對阿幽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呢?

    渣叔︰(臉紅)這姑娘跪著請安時,溝露出來了,好深吶。

    媽︰......

    三

    問︰在第一次那啥後的三年里有沒有關注過阿幽?

    渣叔︰無。偶爾會回味,但談不上關注。不就是個女人嘛。除了先天條件好點兒,技術上還真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媽︰那宮里誰技術最好啊?

    渣叔︰你確定阿幽聽不見?

    媽︰點頭。

    渣叔︰賢妃。不然她怎麼能第一個懷上?

    媽︰原來賢德妃背後也有那麼yd的一天啊。

    四

    問︰亭幽去崇禎寺後,你提拔她爹爹和哥哥倒底安的什麼心?

    渣叔︰朕就想讓她跪著回來求朕,朕還不一定原諒她呢,居然敢跟人私奔,私奔......(咆哮)還找個那麼帥的!!!!!!!!!

    媽︰原來你還惦記著吶?

    渣叔︰(掐死你)說,為神馬不把阿幽小時候安排在京城,讓朕同她青梅竹馬......

    媽︰......

    五

    問︰XXOO在渣叔心里面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媽︰我補充一下,如果亭幽那破身子,從此後都無法承寵,你還會一如既往地對她嗎?

    渣叔︰(皺眉),朕不回答如果。

    媽︰這道題是阿幽讓我代問的,你懂的。

    渣叔︰(正了正身子,表情很嚴肅)朕當然還會一如既往地對她,無論是心上還是床上,都只有她一個人。

    媽︰你還是回答上一個問題吧。

    渣叔︰朕是那種成天就想xxoo的人嗎?朕是一個有高尚品味,高尚情操的人。

    媽︰咱這麼問吧,江山和xxoo里你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渣叔︰如果是和亭幽,朕選xxoo,如果不是,朕就選江山。

    六

    問︰在永安你是裝做夢嗎?

    渣叔︰(臉紅)不做夢朕能吃到肉嗎?不做夢亭幽能心甘情願嗎?不做夢朕那些話說得出口嗎?

    媽︰那你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

    渣叔︰(鄙視)呆二傻,下一題。

    七

    問︰渣叔有沒有跟太後來過一腿?

    渣叔︰誰這麼猥瑣無下限居然能想出這題?

    媽︰不是我。

    渣叔︰(咪咪眼)其實太後還是很有料的。當然,朕是絕沒有非分之想的。

    媽︰(我懂的)其實哪個風流少年年輕時沒幻想過御姐啊?

    八

    問︰渣叔有沒有愛過前皇後紫瑜?

    渣叔︰沒。對紫瑜,朕是愛重,是曾經相濡以沫,患難共扶的情感。

    媽︰如果紫瑜和阿幽並存,你會怎麼辦?(誰都知道阿幽那醋壇子酸啊)

    渣叔︰感謝親媽沒出這如果。

    媽︰如果出了,肯定就是虐文鳥,大過年的俺是不敢啊。

    九

    問︰渣叔到底幾歲了?

    渣叔︰朕就比阿幽大八到十歲。

    十

    問︰亭幽出家後,渣叔這兩年怎麼過的?
    渣叔︰她做尼姑,朕就做和尚。隔幾天就去崇禎寺外面晃一圈,總希望能碰到她,又怕碰到她。

    十一

    問︰渣叔在自認為的夢里說要一個幽的妹妹,這是個什麼心態,還是不能只要幽一個?

    渣叔︰朕就想要個一模一樣的阿幽,在她懷孕的時候能用用。

    十二

    問︰讓亭幽剃度又是咋想的?

    渣叔︰朕就想嘗嘗小尼姑的滋味。

    媽︰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渣叔︰(低頭)朕以為可以狠心絕情,結果太高估自己了。

    十三

    問︰當渣叔知道他被親愛滴觀眾盆友們親切的稱為「渣叔」後,他作何感想?

    渣叔︰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朕很高興。阿幽說了,她打小就喜歡年紀大點兒的男人,所以駱雲睿神馬的,根本不足為慮,哈哈——

    媽︰你確定亭幽不是哄你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18-6-12 00:29:03

番外二  矯情女的吃肉攻略

    亭幽站在西洋鏡前,將月白抹胸往下拉了拉,小小露出兩個圓弧來,理了理緋紅色的衣襟,「參湯可煮好了?」

    「回皇後娘娘,已經好了。」

    亭幽點點頭,在耳後和手腕內側抹了一點兒香膏,這才滿意地接過宮女手里的食盒,「你們不用跟著了。」

    亭幽徑直去了前面兒。

    乾元殿的正殿亭幽是許久不曾踏足過的了。可最近北邊兒鬧旱災,定熙帝心里煩躁,前幾日又是亭幽的小日子,後面雖然小日子過了,可亭幽也不見定熙帝有所動靜兒,心里就難免就有些癢癢了。她這身子,雖然不能過多承歡,可偏偏生了和煦後,更加敏感起來,曠不得幾日。

    平日里,定熙帝勤耕不輟還不覺得,偏這回巧了,十來日不曾有過,亭幽按捺不住往乾元殿前殿來尋定熙帝。

    「你怎麼來了?」楚恪見亭幽提著食盒進門,起身接過她手里的盒子。

    「皇上這些日子,食欲不佳,為了賑災的事兒又宿夜辛勞,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臣妾才想著給皇上送點兒參湯來補一補?」瞧瞧,這話說得多體貼,多賢惠,這天下還能有比她更適合做皇後的麼?亭幽很自得。

    楚恪笑了笑,由著亭幽伺候,喝了一盅參湯,「你先回去吧,朕待會兒還要宣去北邊賑災回來的馬玉進來,今晚朕爭取早點兒回內殿,陪你用膳。」

    亭幽心里一沉,可面上絲毫不顯,每回這樣說,每回都不作數的。宣了馬玉肯定又得聊許久,指不定有新情況出現,還得連夜召閣臣入宮。

    且,亭幽心里失望得緊,她今日都主動來前殿了,楚恪卻如柳下惠一般,這可與他往日行徑大不相同。

    不過,亭幽要是沒有絲毫準備,也就不來打這場仗了。

    只見得亭幽收拾好碗碟,行了禮要告退,不經意地拿手理了理鬢發,卻弄掉了右耳的珍珠耳墜,地上聽得清脆一聲響,眨眼就不見了耳墜。

    「我的耳墜。」亭幽驚呼,伏下身開始在地上找。

    「朕讓王九福進來替你找。」楚恪站起身。

    「不用,臣妾自個兒能找到。」亭幽心想,讓王九福進來,我這戲還怎麼演吶。

    美人伏跪在地上,衣襟又裹得不牢實,從那領口能很好地欣賞兩團顫巍巍的玉、兔兒,何況自生產後,亭幽那豐潤又長大了一指,讓人想忽略都不行。

    「找到了。」亭幽欣喜地道,奈何跪得有一會兒了,腿酸得緊,只能撐著定熙帝的腿才能站起來。

    亭幽才剛剛站起來,就被楚恪拉入了懷里,一陣亂吻,衣衫很快就被剝離,櫻桃就被含入了人家嘴里。

    兩個人的呼吸都重了起來,偏亭幽還得繼續矯情著,否則事後還不知楚恪會怎麼得瑟吶,矜持,矜持是最重要的。

    「不,不要——你,待會兒——還得——召見——」亭幽的話說得斷斷續續,這過程里夾雜著讓人悸動的喘息和呻吟,說比不說還來得招人。

    楚恪哪里受得了這個,手已經探入了亭幽的褻褲,揉著那珠子,咬著亭幽的耳朵道︰「都這樣了,還跟朕裝吶?」

    亭幽擰了擰腿,絞得更緊了些,嘴里還不依不饒地道︰「大白天的——」

    楚恪在亭幽胸口上擰了一把,「朕都聽見水聲了。」

    亭幽的臉頓時就羞紅了,推了楚恪一把,「臣妾要回去了。」話音才落,就又聽得亭幽尖叫一聲兒,「不要,那兒——」

    楚恪慢悠悠地將手指抽出來,上面晶瑩露潤,在亭幽跟前晃了晃,一把水全抹在了亭幽的胸脯上,懶懶地道︰「也好,你先回去吧。」說罷還撢了撢自己還算整齊的衣袍。

    這下輪著亭幽愕然發愣了。

    「不是說要回去麼,怎麼還不走?」偏楚恪還可惡地多問上一句,又在亭幽臀上拍了一掌。

    亭幽正被楚恪撩撥在弦上,壓根兒沒料到他還能抽身。

    這下輪到她自己泫然欲泣了。

    楚恪拿手捏了捏亭幽的下巴,「還跟朕裝不裝,嗯?」

    亭幽嘟嘟嘴,不說話。

    「別弄亂了朕的書桌,自個兒去椅子上趴在。」定熙帝楚恪簡直是頤指氣使吶。

    亭幽直了直背脊,打算很有骨氣地離開,卻被楚恪咬住了耳垂,吮而吸之,一柳細腰被楚恪掐著,半主動半被動地撐在了龍椅上,方便楚恪從背後行事。

    「阿幽可是想朕想得緊了?」楚恪在亭幽背後,握著她那一對兒玉兔,吃吃笑道。

    亭幽被定熙帝沖撞得前後搖動,仿佛暴風雨里的一株縴細海棠,哪兒還顧得上楚恪的調笑,只能「嗯,嗯」地答著,順著他的意思。

    「喜歡朕這麼對你嗎,我的兒?」楚恪作惡似地猛沖了幾下。

    這一番擾得亭幽連聲求饒,杏眼迷離地望著楚恪,又看不真切,只抽著氣兒。

    楚恪被亭幽這番媚色一激,再控制不住自己的馳騁起來,將亭幽直送上了雲霄。

    待亭幽回過神來後,已經被定熙帝抱著靠坐在了椅子上,兩個人的下面還緊緊貼著,憑經驗,亭幽就知道楚恪這會兒還沒盡興吶。

    亭幽攏了攏袍子,又將被丟在地上的褻褲撿起來,一股腦兒扔到帶來的食盒里,拿手摸了摸頭發,即便是先才那般神魂顛倒時,她也不忘躲過定熙帝蹂躪她頭發的手。

    待整理好了這些,亭幽才緩悠悠將定熙帝的手從自己衣襟里拿出來,在他kua上磨了磨,笑著起身道︰「臣妾先回了,皇上待會兒還要宣召大臣呢。」

    楚恪這時哪能放過她,一把摟了回來,咬了亭幽的唇瓣道︰「把朕的興兒給激了起來,這就想走啊?」

    亭幽妖妖媚媚地沖定熙帝笑了笑,拿手握住那棍物,看著楚恪一臉舒服的表情,悠悠道︰「臣妾可受不得再一回,皇上還是消了吧。」剛說完,她手上力道一重,就聽定熙帝楚恪悶哼一聲,放開了摟著亭幽的手。

    亭幽趕緊閃出一丈遠,這才敢回頭,沖楚恪討好又得意地笑了笑,走了。

    留下定熙帝楚恪一臉鐵青地坐在原地,「這小王八羔子,吃干抹盡,麻溜就跑了,居然還敢跟朕來這手!」

    亭幽得意歸得意,卻不知自己那弱點已經暴露在了楚恪眼皮子底下。

    楚恪是什麼人,從亭幽這日反常的行為上就猜了個大概,居然會主動到前殿,還妖妖嬈嬈地引誘自己,同她素日的矯情、害羞可差大發了。

    聯系以往,楚恪略略一思索就摸清了亭幽的習性,每月小日子完的那幾天,她最是好糊弄。也不會推三阻四。

    這日,亭幽小日子剛完,定熙帝楚恪又早早回了內殿,她本以為今夜的歡暢定無什麼阻礙的,偏楚恪雖早早沐浴上床,卻什麼也不動,一副懨懨欲睡,不要打擾我的模樣。

    亭幽從楚恪背後貼上他的身子,兩團肉兒在後面微微蹭著,前面的人居然一點兒表示也欠奉。

    不得已,亭幽只好又拿腿搭在楚恪的腿上,修長的腿從緋紅袍子里露了出來,已經能看到腿根兒了,楚恪還是不動。

    亭幽再接再勵地撐起半個身子,在楚恪的耳邊呼了呼氣兒,他也只是挪了挪頭而已。

    亭幽這就納悶了,別說這般撩撥了,平日她就是衣裳穿得薄透了點兒,這人都受不了的,今兒卻這般自制,總不能又踫上什麼事兒了。

    「皇上這是怎麼了?」亭幽推了推楚恪。

    楚恪靜了好一會兒,才冷冷地道︰「上回傷著了。」

    亭幽也是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楚恪這是在提上回在前殿的事兒。傷著了?小日子前不是才用過麼,那般凶猛,怎麼那時候沒說傷著。

    亭幽索性也轉過身,背對著定熙帝,誰也不理會誰,看誰能扛得久,亭幽自己還是極有信心的,那股子騷動,當初她做尼姑那陣兒不也忍了幾年麼。

    到了半夜,總有人自己會忍不住。楚恪轉身將亭幽摟入懷里,背後的火熱硬硬地貼了上來。

    亭幽咬著唇才能忍住笑。她就知道。

    可接下來楚恪卻動作全無,反而氣息平順,像似要睡著了一般。

    這可急壞了亭幽,她如今渾身上下都酥酥麻麻,就盼著楚恪能再用些力氣,偏他一雙手摟在她胸口邊緣,再不肯越雷池半步,那氣息又吹在亭幽的耳根邊兒,讓人想平心靜氣都不能。

    有時還裝模作樣地蹭一蹭你,亭幽這是看的著吃不著,心里急著吶。自己先忍不住地往後靠了靠,在楚恪懷里扭了扭。

    耳邊便響起楚恪的笑聲來,「是不是想朕吃一吃?」楚恪握了握亭幽的粉玉團。

    亭幽沒忍住,「哼」出了聲兒,到這會兒她算是瞧出來了,人這是安心要清算前賬來的。

    「想吃也行,你得答應朕幾件事兒。」楚恪將烙鐵塞入亭幽的腿根兒。

    亭幽自己不爭氣地就繳械投降了,喘著氣兒問︰「何事?」

    「你得容朕在馬上來一回。」楚恪大言不慚地漫天要價。

    亭幽剛想反抗,就被楚恪壓著揉了揉那珠子,只得「嗯」了一聲兒。

    「你再扮一回小尼姑。」

    ......

    「花月樓,你扮一回歌舞伎,朕可還沒喝過花酒吶。」

    ......

    價要得這麼高,楚恪伺候起來自然格外賣力,亭幽被弄得魂飛天外,悠悠蕩蕩,像是聽清了楚恪的要求,又像是沒聽清,糊里糊涂被他握著手按了手印兒。

    末了,楚恪還不安生,讓亭幽自己爬上去主動。

    亭幽晃悠悠地坐在楚恪身上,雙手拉著床頂掉下的玉環,這才能穩住身子,學著平日楚恪在上面那般律動,其實這番動靜兒還好,力道控制都由著自己,也不怕傷著。

    亭幽樂滋滋的享受著,偏她又敏感,耐力又差,不過幾十回,眼看著便要丟魂,這回可輪到楚恪著急了。

    他最是知道這丫頭只顧著自己樂,吃干就想抹盡,到時候你還沒解著興,可就得就著她這位祖宗了。

    楚恪翻身將亭幽壓在身下,抽了出來,亭幽迷迷瞪瞪不依地靠上去。

    「你乖些,等下就給你。」楚恪親了親亭幽的嘴唇,曠著她,讓她冷靜了些,這才又挺了進去。

    這回可容不得亭幽自己掌握節奏了,先才楚恪可是掐著大腿肉才忍著亭幽在上面磨蹭的。

    就這般,亭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被人狠狠折騰了半宿不算,還簽了那許多不合理的條款。

    真是悔之晚矣。

    作者有話要說︰三千水寫到這兒,就真的告一段落啦。



全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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