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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曉三 -【冤家來硬的】《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1:10     標題: 曉三 -【冤家來硬的】《全文完》

冤家來硬的-曉三

這是什麼世界啊?﹗先是第N個男友移情別戀好友,
她心情鬱卒到酒吧藉酒澆愁,卻莫名其妙人被綁架,
再是那披著羊皮的主謀,竟趁著她洗澡不備時闖入,
不顧她意願強要了她,
且他現在是在演哪出她怎麼都看不懂,
明明她是肉票,下人服侍她卻像是對待貴客,
還有,他也貼心得太過頭了一點,
把所有品牌保養品都買來就算,
沒必要「蘋果麵包」都各式各樣各一吧﹗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她年紀可是比他大耶﹗
他憑什麼每晚都要她陪他一起「運動」……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1:19

序--想看我就說咩

  曾經聽過一首歌,裡頭有句歌詞是這麼唱的,「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本來我還不太瞭解思念的魔力,直到前些時候,徐姊和宜純把我找了去,才知道她們居然那麼想念我。

  該怎麼說呢?有那麼點感動吧﹗

  雖然她們的官方說法是--找我去「溝通、溝通」,明白她們面皮薄,我也就不說破了。

  她們說,我得多跟讀者互動。

  說實在的,可能的話我也想啊﹗

  偏偏,真相往往是殘忍的,甚至是殘酷的。

  宜純老說我這張嘴巴毒得跟什麼似的,我怕這不互動還好,一互動雞啊鴨啊跑到沒有半隻。

  到時別說是讀者了,恐怕我的書就只能全躺在倉庫裡生蟲了。

  所以說啊,溝通這個藉口實在是蹩腳得可以,想看看我就實說咩,又不是不認識,還害臊勒﹗

  P.S.蹩腳路人︰啥?想看 ﹗拜託,一個眼睛小小、嘴巴小小、胸部小小,又有著一對長長的尖耳朵,誰會想看啊?哇,上次來忘了送 一面鏡子,我們實在是有夠失禮的﹗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1:35

楔子

  日本料理店裡,紀穎才剛入座,一名年紀與她相仿的女服務生便過來接待她。

  女服務生長得相當漂亮,任誰看了都會覺得賞心悅目,紀穎自然也不例外,本能的對她綻出一抹友善的笑容。

  柳若晴感覺到紀穎的善意,同樣報以一抹微笑才開始為她點菜。

  點完菜後,紀穎無聊的打量了下四周,卻不見其他客人。

  雖說這家店位在巷子裡並不怎麼顯眼,是她剛才無意間發現的,但裡頭的擺設簡樸,給人的感覺並不算糟,她不明白生意何以如此清淡。

  正當納悶之際,她倏地聽到裡頭包廂傳來一陣吆喝的聲音。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來了一批沒水準的客人,把其他客人全嚇跑了。

  柳若晴去而複返,為紀穎送了茶水過來。

  突然,包廂裡傳來東西打翻的聲音,跟著是粗野的咆哮,「媽的﹗誰要 這老女人送菜來,剛才那個幼齒的呢?」

  紀穎聽到老闆娘倉皇道歉的聲音,跟著,包廂的門被一把推開。

  她直覺轉過頭,就見一名中年男人帶頭走了出來,身旁還跟著幾名小嘍 ,一看便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票人向她們的方向走來,臉上掛著猥瑣的笑容。

  「小美人,老子在裡頭等了半天,原來 在這兒。」中年男人一見到柳若晴,手掌即不規矩的搭上她的手背。

  紀穎一聽差點沒當場作嘔。他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紀了,還肖想老牛吃嫩草,簡直是不要臉到家了。

  「放開我﹗」柳若晴試圖甩開對方。

  「老子都親自出來了,還害什麼臊啊?」中年男人說著就要摟住她。

  柳若晴掙紮著想躲開,此舉立刻引來中年男人跟一票小嘍 的訕笑。

  明知道眼前這票人不好惹,自己該識相的裝作沒看見,但天生的正義感讓紀穎忍耐不住。

  「放開她﹗」她沖動的起身,一把打掉中年男人不規矩的魔掌。

  柳若晴詫異不已,沒料到她會出手相救,畢竟連老闆娘都沒敢吭聲。

  中年男人沒料到有人敢出面阻撓,甚至當著一票小弟的面打掉自己的手,怒氣頓時上揚,「 他媽的臭女人﹗老子 也敢打。」

  紀穎將柳若晴拉到身後,心裡盡管嚇得不輕,仍強咽了口口水,「請你放規矩點。」

  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票流氓全笑了開來。

  中年男人笑罷,開口罵道︰「臭女人﹗敢管老子的閑事, 以為自己是誰?」

  的確,紀穎是沒有立場。

  問題是,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她如果退開,身後的女孩恐怕就要遭殃了。

  無暇再管那麼多,紀穎沖口道︰「她是我女朋友。」

  乍聽到這話,眾人先是一愣,跟著肆無忌憚笑了開來。

  「連老二也沒有,還敢跟老子在這裡嗆聲。」

  一旁的小嘍 聞言奉承道︰「老大,我看你就行行好,教教她們什麼叫真正的男人。」

  中年男人一聽,隨即對柳若晴露出色迷迷的笑臉,「小美人,老子今晚就操得 唉唉叫,讓 知道什麼叫正港的男子漢。」

  聽不下去他們猥瑣的言語,紀穎警告道︰「你們再不走,我要報警了。」

  「報警?我看 是活得不耐煩了。」

  中年男人說罷,突然從外套裡掏出一支槍來,紀穎倏地倒抽口氣,懷疑自己到底招惹到什麼牛鬼蛇神了。

  而躲在她身後的柳若晴亦是一臉慘白。

  雖然感激她的挺身而出,但她不能害她,「不要管我, 快走吧﹗」

  中年男人見紀穎嚇得說不出話來,很是得意,「想報警, 報給我看啊﹗」

  她拉著柳若晴一步步的往後退,嘴裡逞強道︰「台灣是講法治的地方,你要敢開槍是要坐牢的。」她心裡其實十分清楚,像他們這種流氓根本目無法紀,哪裡還怕坐牢。

  「媽的﹗ 他媽的敢恐嚇老子,我看 是活得不耐煩了。」

  中年男人話聲剛落,紀穎突然轉身,「走﹗」拉起柳若晴便要往店外跑。

  「敢跑?」中年男人旋即扣下扳機。

  接連兩聲槍響,紀穎發出的痛呼伴隨著柳若晴的尖叫聲,她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似的動彈不得。

  接著,她緩緩的軟下身,黑暗向她襲來……

  她才二十歲,還不想死啊﹗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1:48

第一章

  龍幫總部,氣氛是靜謐的,空氣中透著股無形的壓迫。

  偌大的廳堂裡這會只坐了四個人,壓迫感卻重得嚇死人。

  四個人裡除了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外,其餘三人看上去約莫都是三十來歲的年紀,任誰看了都會直覺將小夥子視為三人的附庸。

  然情況似乎並非如此。

  年輕小夥子坐在廳堂的首位,盡管不動聲色,卻有一股無形的壓迫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氣勢足以製住在場另外三個大男人。

  三個成熟穩重的大男人被一個年輕小夥子製住?這話說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年輕小夥子生就兩道濃眉、長相端正,乍看似與尋常年輕人無異,但若稍加細究便不難發現,他炯炯的雙眼非常人所有。

  確實,他不是個尋常的年輕人,而是近年來在黑道上迅速崛起的龍幫主事者--衛青槐,一個年僅二十五歲的小夥子。

  如果不是有機會親眼目睹,任誰也料想不到叱 黑道的龍幫當家,竟是個年輕小夥子。

  因為這樣,初次見到衛青槐的人總會被他的年紀嚇到。

  不該是這樣的,黑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龍幫幫王,怎地也不該是個年僅二十五歲的毛頭小子。

  錯愕過後,取而代之的便是看輕。

  因為對他年紀的看輕,那些人忘了他是短短幾年內便讓龍幫站穩腳步,甚至在黑道上呼風喚雨的梟雄。

  往往要等到正面交鋒,那些人才會猛然驚醒,意識到他們的輕敵,同時記起他的冷酷。

  只可惜,通常為時已晚。

  說起龍幫的崛起,在黑道上可稱得上是則傳奇,尤其讓這則傳奇更加增色的是--一手創立它的,居然是個年僅二十五歲的年輕人。

  衛青槐,一個年紀輕輕卻行事果斷的冷血漢子。

  父親只是個擁槍自重的角頭老大,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角色。母親則是某個不知名的娼妓。這樣的出身背景造就了他陰沉的性格,也註定了他步上黑道這條不歸路的宿命。

  當然,具備這樣出身背景的人,他並不是唯一的一個。

  所不同的是,他的城府跟膽識皆遠在其他人之上,該心狠手辣的時候更是絕不手軟。

  從他十五、六歲到現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龍幫的名號在黑道上已經是無人不知。

  因為對衛青槐的心折,三名手下大將盡管年紀都遠大於他,也都曾經各自有過一番功績,卻甘心臣服於他。

  跟在衛青槐身邊看著他一路鏟除異己,三人偶爾仍忍不住要慶幸,他們不是他的敵人。

  他們甚至懷疑,以他的冷酷,必要的時候可能連自己的父親也會鬥垮,如果不是他父親已早在一次幫派火並中身亡。

  他的冷酷無情,別說是一般人,縱然是手下三名大將也自認遠遠不及。

  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深沉的心思從來沒有人能洞悉,就連尋常的情緒起伏也顯少出現在他臉上。

  像這會,衛青槐將手下三名大將找來,面無表情的臉龐讓人無從窺出端倪。

  三名手下靜坐在一旁等候他的指示,明白他將他們找來必有用意。

  衛青槐的視線並不在他們身上,只是凝視著手中的照片,半晌才將照片交給右側的楊魁。

  「把人帶來。」說完,不等三個手下有所響應,他起身離開。

  莫正剛與裴宇昂立刻附上前細看楊魁手裡的照片,頓時意外和費解的情緒同時浮上三人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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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歲的老女人,第N次的失戀,紀穎坐在酒吧裡藉酒澆愁。

  身為律師的她盡管少了股嬌柔嫵媚,多了些精明幹練,可到底還是個好女人,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長得也算清秀。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情路就是走得比別人坎坷?

  一開始,每個跟她接觸過的男人都覺得她不錯,屬於她的春天眼看就要到來。

  哪裡知道,這份所謂的不錯是有期限的,通常就只能維持到柳若晴出現。

  因為她,她年屆三十仍是小姑獨處,因為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戀,因為她,她不止一次坐在這兒吞苦酒。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柳若晴那女人所賜。

  沒錯,剛開始的時候她還真的滿感激她的,慶幸有她幫自己認清那些個男人的真面目,不至於等到將來結婚後才來後悔。

  可漸漸地,同樣的事情一再重複上演,紀穎開始懷疑自己也許該怨她,甚至是恨她才對。

  又或者,該怪的人是自己,當初為什麼不乾脆昧著良心棄她於不顧?

  如果她當年未曾挺身相救,也不至於啟動這些年悲慘命運的齒輪。

  那時為了救柳若晴,她背部中了兩槍,子彈從胸前穿出,幸好大難不死。

  醒來後,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病房裡除了家人外還多了個她。

  便是從那時候開始,柳若晴正式走入她的生命。

  由於年紀相仿又談得來,加上共同經歷了那場驚心動魄的槍擊事件,兩人的友誼迅速建立起。

  也因為紀穎的緣故,柳若晴成了紀家的常客,跟紀氏夫婦還有紀穎的兄長紀威也都十分熟稔、相處融洽。

  雖說日後兩人分別成了執業律師跟亮眼的名模,領域相去甚遠,卻絲毫無損彼此的交情。

  直到一次紀穎前去赴柳若晴之約,竟撞見她與自己的男友約會﹗

  當時柳若晴所持的理由是,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有義務跟責任幫她過濾所有的壞男人。

  發生那樣的事,紀穎自然不可能再跟那種用情不專的男人在一起,而柳若晴也在目的達到後,便將那男人給甩了。

  她的手段雖然可議,可她的出發點卻讓紀穎無法苛責,甚至在氣憤過後還有些許感動,為她對自己的用心。

  可隨著同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面對耀眼如柳若晴,她的歷任男友沒有一個能把持得住。

  他們總是說,她如果是朵空穀的幽蘭,柳若晴便是株美艷的玫瑰。

  或許是男人的劣根性,明知玫瑰多刺卻依然前僕後繼想要攀折。

  因為柳若晴的存在,她的情路可說是晦暗無光。

  曾經,她按捺不住開口婉拒過柳若晴的善意,卻未獲得接受,她依然恣意地替她試煉她的愛情。

  氣得她幾次想要發飆,但偏偏對上的往往是柳若晴楚楚可憐的神情,叫她就是有氣也發不出來。

  何況,自己的男友不爭氣,怪得了人嗎?

  幸而兩年前,紀穎驚喜的發現哥哥居然跟柳若晴走在一塊,以為終於要脫離苦海的她,當下差點高興到痛哭流涕。

  哪裡知道,柳若晴壓根沒有一絲為人女友該有的自覺,仍大剌剌的打著代為「試煉愛情」的名義,勾搭她的男友。

  得知情況的紀威雖然也有微詞,然英雄自古難過美人關,何況女友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妹妹,最後總是口頭告誡個兩三句便草草了事。

  眼見兄長靠不住,父母又全向未來的兒媳婦靠,幾經抗議無效後,紀穎終於搬出家門。

  一個人獨居在外雖是寂寞了點,但起碼能避開柳若晴的眼線,保護自己風中殘燭的戀情。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紀穎依舊無法擺脫柳若晴這個夢靨,仍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這家儼然已經成了她專屬的傷心酒吧。

  嘔啊﹗

  想她可是在法庭上戰無不克的超級律師,屢屢為客戶伸張正義,卻在情路上敗得一塌糊塗。

  不甘心之餘,她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

  酒吧一角,楊魁三人已經留意紀穎好一會了,難以相信她是那個在法庭上咄咄逼人、言詞犀利的女律師。

  「阿昂,你確定是那女人沒錯?」莫正剛懷疑的看著已經喝紅眼的紀穎,彷佛酒不用錢似的。

  「錯不了,上回酒店的案子我在法庭上見到的就是她。」因為她的緣故,龍幫旗下的那間酒店被迫結束營業。

  「我以為你說的律師相當精明幹練?」莫正剛不以為吧台邊的女人有哪點符合這個特質。

  「我哪知道她這麼善變。」裴宇昂也頗詫異。

  「既然確定是老大要的人,先帶回去再說。」楊魁下了決定。

  「走吧﹗」

  三人起身離開角落,往紀穎所在的吧台走去。

  按理說綁個人這種小事根本不勞他們親自出馬,只是因為沒敢輕忽衛青槐的交代,加上心裡不免好奇才走這一趟。

  「紀小姐﹗」

  紀穎聽到聲音轉過頭,「誰叫我?」

  倏地一條手帕立刻 住她鼻子。

  「你們幹什麼?」她才要掙紮,本就不太清醒的腦袋早已停擺,人昏了過去。

  見狀,扛起紀穎,三人便從酒吧後門離去。

  吧台邊雖有不少人將這幕瞧在眼底,卻都沒敢多置一詞,因為大夥都清楚三人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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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

  不要,她才二十歲,她還不想死啊﹗

  紀穎尖叫著從惡夢中驚醒,兩手慌張的撫著自己的胸口,確定自己是否安然無恙。

  直到手心摸到兩個早已癒合的槍口,她的一顆心才逐漸平靜下來。

  房間裡因為夜的關系顯得有些暗沉,除了床頭那盞暈黃的小夜燈還亮著。

  酒意尚未完全退去的她還有些許迷茫,本能的轉向左側光源處--

  「啊﹗」冷不防對上的雙眼嚇到了她,「你……」醉酒的虛弱夾雜著驚嚇的激動,讓她心跳快速不已。

  眼睛的主人沒有開口,只是伸出手臂。

  看著對方的手臂向自己伸過來,紀穎忘了該如何反應,直到厚實的掌心撫上她的臉頰。

  按理說她該覺得驚慌,可神智不甚清醒的她竟感到一股莫名的暖意。

  「你是誰?」

  「衛青槐。」

  「衛青槐……」紀穎無意識的複述著他的名字。

  「作惡夢了?」衛青槐望向她的胸口。

  是的,她是作惡夢了,而眼前的他讓她感到安心。

  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他,嘴角泛起一抹淡笑。

  「睡吧﹗」

  「這裡是哪裡?」

  「我住的地方。」

  沒有驚慌、沒有不安,紀穎放心了。

  許是真的倦了,也或許是他低沉的嗓音帶有催眠的磁性,睡意緩緩的襲向她,她閉上雙眼,像只依賴的小貓,臉頰蹭了蹭他粗糙的掌心方才睡去。

  這樣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出乎意料的軟化了衛青槐臉上的線條,幸而這會房裡沒有其他人,否則要瞧見他此刻的神情,不嚇傻一票人才怪。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2:10

第二章

  一早,衛青槐走出房門,負責張羅幫裡大小瑣事的管家老張立刻迎上前。

  「幫主﹗」

  「嗯。」

  「早點都準備好了。」

  「醒了嗎?」

  即便他並未指名道姓,老張仍隨即會意,「還沒有。」

  聞言,衛青槐撂下一句,「別去吵她。」便舉步離開。

  盡管他的神情如常,老張卻忍不住為自己所聽到的側目。

  走了兩步,衛青槐倏地停下腳步道︰「人醒了以後別讓她餓著,除了離開以外不用限製她的行動。」

  如果說老張剛剛還有懷疑,這會也已百分之百確定,向來以冷酷無情著稱的衛青槐真的在關心人。

  跟在他身邊多年,老張真的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堂主他們不是說,那女人是毀掉酒店生意的人,要他嚴加看管。

  可現在,幫主非但要他好生照應,還給了她如此大的權限。

  如果說今天這裡是尋常地方,他也許還不至於如此震懾,偏偏這裡是叱 道上的龍幫總部,天曉得外頭有多少人費盡心機想混進來。

  結果這會,幫主居然允許她在幫裡任意走動?

  回過神來後的老張本能的想向衛青槐尋求確認,畢竟龍幫不是個普通地方。但衛青槐早已離去。

  在無人打攪、昨夜又喝得一塌糊塗的情況下,紀穎一直睡到近午才醒,宿醉讓她的一顆頭痛到差點裂開。

  「要命……」她昨天該不是把整間酒吧的酒全喝光了吧?

  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紀穎一直等到疼痛稍稍舒緩才坐起身。

  視線不經意掃過房裡,陌生的環境嚇了她一跳。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緊張的察看四周,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像是猛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她隨即低頭察看自己的衣著,昨天穿的套裝仍在,只除了已經皺成酸菜似的。

  呼﹗幸好。

  確定自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她的注意力又重新轉回所處的環境。

  對於自己是怎麼離開酒吧,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紀穎真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倏地,一張年輕的臉龐模糊掠過她腦海……

  該不是她喝醉了,硬抓著酒吧裡某個年輕人逼他帶自己回家吧?

  天啊﹗想到自己可能老牛吃嫩草的殘害國家幼苗,紀穎的頭又疼了。

  一個三十歲的老女人對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毛手毛腳,她光想到那樣的畫面,就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罷了﹗要真是這樣臉丟也丟了,再後悔也無濟於事,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

  她掀開棉被準備要下床,卻又停下動作--萬一出去遇到人家怎麼辦?堂堂一個女律師知法犯法對個年輕人性騷擾,這叫她要拿什麼臉面對人家?

  要早知道藉酒澆愁會把自己搞到這副田地,昨天她就是死也不會碰半滴酒。

  不管了﹗總不能一直耗在這兒。

  紀穎下床理了理衣服,穿上鞋子才想到,「我的公事包呢?」她連忙察看四周卻沒見公事包蹤影,「要命﹗該不會是丟在酒吧裡。」

  忘了還在尷尬,她拔腿就往房門口跑,猛一拉開房門--

  「 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這才發現門外站了個人。

  盡管衛青槐同意她能在幫裡四處走動,老張仍不放心,所以一直在房門口守候等她醒來。

  不是吧?她連老人家也不放過。

  雖說老牛吃嫩草是很可恥沒錯,可連年過半百的老者也不放過?紀穎簡直想撞牆死掉算了。

  「跟我來。」

  「呃?」

  不等她反應過來,老張已經轉頭離開。

  紀穎連忙道︰「不用麻煩了,你告訴我門口在什麼地方,我自己走就行了。」打擾了人家一晚沒被怪罪已經是萬幸,怎好繼續再麻煩人家。

  老張沒有理會她,徑自往餐廳的方向走去,紀穎見狀只得跟上。

  到了餐廳,午飯已經張羅妥當。

  不意他會帶自己來這裡,她再次解釋道︰「對不起,你可能搞錯了,我是想知道門口在什麼地方。」

  「主人交代, 可以任意活動,但不能離開。」在她的身分定位未明以前,老張選擇用主人來稱呼衛青槐。

  「什麼?﹗」紀穎懷疑自己聽到的話。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她除非是瘋了才會真的坐下來吃飯﹗

  「抱歉,我得走了。」說完,她轉身走出餐廳。

  他並未攔她,她因而認定自己應該是遇到什麼無聊老人之類的,直到被兩個橫眉豎目的壯漢攔下,她的想法才有了改變。

  看出兩名壯漢不是什麼善類,她逞強問︰「你們做什麼?」

  「沒有幫主允許,不準離開。」其中一名壯漢道。

  幫王?什麼幫主?

  老張站在她身後重申,「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她忍不住回頭道︰「我沒打算在這裡吃飯。」她懷疑他聽不懂拒絕不成。

  老張只是看著她,一臉的固執。

  看出他的頑固,明白是有理說不清,紀穎轉身想要離開,兩名壯漢卻擋在她面前。

  她勉強耐著性子,「麻煩讓開。」

  眼前的兩座山卻仍是文風不動。

  饒是她修養再好,遇到這樣莫名其妙的事也無法再按捺,「你們知不知道這是非法軟禁?我是律師,可以告你們的。」

  彷佛沒將她的警告聽進耳裡,兩名壯漢依舊不為所動。

  這情形看在她眼裡直想尖叫,「你們……簡直是莫名其妙。」

  「紀小姐還是跟我回餐廳用餐吧﹗」老張倏地開口。

  「你知道我?」紀穎意外不已。他居然知道她的身分?﹗

  老張不發一語,只是往餐廳的方向走。

  她想喊住他,又下想放棄離開的念頭,轉頭見兩尊門神仍擋在原位,終究還是懊惱的跟上過去。

  他領著她到餐桌旁,「坐吧﹗」

  紀穎依言坐下後追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老張只是個下人,只負責做該做的事。」言下之意,多嘴不是個下人該做的事。

  「什麼叫該做的事?你們限製我的行動不讓我離開,總該給我一個起碼的解釋吧﹗」

  見他仍站在一旁沒有響應,她看在眼裡覺得簡直是有理說不清。

  明白老人的頑固,她轉而道︰「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回答我的問題,總可以告訴我,你主人是誰吧﹗」

  「等 見到主人自然清楚。」

  這說的不是廢話﹗

  「那他人呢?我現在就要見他。」她倒要看看是哪個混蛋這麼大膽,連律師也敢招惹。

  「主人出去了。」

  「出去了﹗」那她得等到什麼時候?「我趕時間啊﹗」

  響應紀穎的是一片沉寂。

  又來了,這死老頭又來這招,不想回答就裝啞巴。

  身為律師,在法庭上與形形色色的人對峙,她自然看得出來像他這種頑固的老頭,自己就是拿鑽子硬鑽也無法從他口中開出條縫來。

  算了,山不轉路轉,人不能問,問地方總行了吧﹗

  「那你總可以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吧?」

  「老張只是個下人……」

  「可還不至於老人癡呆吧﹗」老是想以這種蹩腳的藉口搪塞,根本是在侮辱她嘛﹗

  她話一出,立即換來老張的怒目瞪視。

  紀穎自然也清楚對一個老人家這麼說話實在不太禮貌,可他真是太過惱人了。

  「看來你也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她有自知之明的道。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她已能百分之百確定,事情並不像自己原先想的那麼單純。

  至於稍早腦海那一閃而過的臉龐,說不準只是自己的幻覺。

  要想厘清事情的整個始末,看來就只能等老人家口中所謂的主人現身說明瞭。

  老張的沉默印証了她的想法。

  很好﹗她果然沒有猜錯。

  面對這樣一個頑固的老人,她是真的甘拜下風了。

  「除了不準我離開,想必你家主人也沒交代別的。」她隨口說道。

  不料老張卻介面,「主人交代別讓 餓著。」

  「呃?」難怪他一直催促她吃飯,原來是這麼回事。

  紀穎看了看眼前的飯菜。既然確定一時半刻走不了人,又何苦跟自己的肚皮過不去。

  再說,即便不清楚那位主人軟禁自己的目的,可從他對老人的交代研判,她暫時應該還不至於有什麼生命危險,就先吃飯吧﹗

  仔細分析後,紀穎認命的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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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紀穎公寓外的門鈴被按得叮咚作響。

  「小穎﹗開門小穎,我知道 在裡面。」柳若晴扯著嗓門朝裡頭大喊。

  想當然耳,空蕩蕩的公寓裡自然不可能有人響應。

  「 別再躲了,我已經打過電話到事務所,知道 今天沒有去上班。」對於紀穎的性情,柳若晴早已了若指掌。「 別再任性了行不行?快點開門。」

  換作平日,紀穎要聽到這話肯定會按捺不住反駁,天曉得到底是誰任性了。

  不過這會,柳若晴就像是對著扇深鎖的大門自言自語,得不到任何的回複。

  「我拜託 清醒點好不好,那男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像那種花心大蘿卜,根本就不值得 愛。」

  裡頭仍是沒有半點動靜。

  「 到底還要嘔氣到什麼時候?我那麼做也是為了 好啊﹗」她依舊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倏地,開門聲傳來,不過是隔壁人家。

  鄰居太太探出頭來關切,「柳小姐,又跟紀小姐鬧意見啦﹗」對這種三天兩頭上演的戲碼,她早已習以為常。

  「嗯。」柳若晴微微點了下頭不欲多談。

  鄰居太太看了紀穎家門一眼道︰「紀小姐好象不在家。」

  「不在家?」柳若晴原本還以為是紀穎故意不肯開門。

  「今兒個一整天都沒遇到。」

  「這樣啊,那謝謝 。」

  「哪裡。」鄰居太太說完才又重新帶上門。

  沒有回來,那小穎到底上哪去了?

  冷不防的,柳若晴想起她昨夜撂下的話--

  我再也受不了 了,我一定要遠遠的躲開 ,躲到 絕對找不到的地方。

  難道小穎這次是認真的?

  雖說同樣的話她過去也說過好幾次,可從來沒有認真實行過,難道這回真是叫她給逼急了。

  不行﹗未免她又被其他花心蘿蔔給騙了,她非得趕緊把她找回來不可。

  這樣一想,柳若晴立即轉身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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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過後不久,衛青槐一行人終于進門。

  他見到老張的第一句話是,「人呢?」

  老張恭敬的答複,「在房間裡。」

  聞言,衛青槐沒再開口。

  等不到指示的老張試探性的問道︰「幫主,是不是讓我去把人找來?」

  「去吧﹗」

  老張這才轉身離開。

  看著衛青槐在首位上坐下,跟著進門的裴宇昂三人皆未開口。

  他們雖然也都好奇他打算怎麼對付紀穎,畢竟因為她的緣故,龍幫損失了旗下一家營運甚佳的酒店。

  不過好奇歸好奇,卻沒有人多嘴,明白他心中自有定見。

  可以確定的是,必是不會讓她太好過。

  房間裡等到一肚子氣的紀穎聽到敲門聲,語氣不善應聲,「誰?」

  門外的老張回道︰「主人要見 。」

  紀穎一聽,立刻沖去開門,「他回來了﹗人呢?在哪?」她朝他身後直張望。

  老張忽地自顧自轉身就走,急著找人算帳的她這會也沒心思去計較他的傲慢,連忙跟了上去。

  她一進大廳,一眼便瞧見坐在首位上的衛青槐。

  是他﹗

  紀穎這才知道,腦海裡閃過的年輕臉孔並非幻影,雖說眼前的他看來多了幾分深沉。

  毋需別人催促,她本能的就要往衛青槐走去,卻在靠近時瞥見三張似曾相識的臉龐。

  紀穎先是頓了兩秒,「是你﹗」她猛地認出了裴宇昂,那回在法庭上他們曾見過。

  要是她沒有記錯,他是龍幫的人。

  腦海裡忽地靈光一閃,她想起來了﹗

  「是你們,是你們把我綁來的。」

  在酒吧,他們拿了條手帕 住她,跟著她就不省人事了。

  敢情她到現在才弄清楚自己被人綁架不成,看來她昨夜醉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厲害。楊魁三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想。

  「你們是誰?」她的視線鎖住裴宇昂,「我認得你,你是龍幫的人。」

  倏地,她想起白天那名壯漢說過的話--

  沒有幫主允許,不準離開。

  幫主?難道這裡是龍幫。

  身為一個伸張正義的律師,紀穎難免會有機會跟道上人物對上,而龍幫的名號在黑道上早已是如雷貫耳。

  上回酒店事件,連向來不畏強權的兄長都勸自己不要插手,龍幫勢力之強大可見一斑。

  看來,這回的綁架事件是由龍幫所主導。

  明白了這一切,她也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十分危險,畢竟她毀了龍幫旗下的一間大酒店。

  比較出乎她意料的是,自己區區一個微不足道的律師,竟要勞駕這些人親自出面料理。

  盡管不清楚他們三個男人的身分,憑借著律師執業多年的經驗,紀穎敢斷言他們三個絕非等閑之輩,必是在龍幫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又或者,他們便是龍幫的主事者﹗

  是了,剛才那頑固的老頭不說了,要見她的是他主人。

  如果老頭口中的主人跟壯漢說的幫主是同一個人,那麼也就是說,他們三個之中的一個便是龍幫幫主。

  冷不防的認知讓紀穎心頭一震,不由得暗暗打量起他們。

  從三人身上透著的氣勢來看,確實不愧是撐起整個龍幫的主事者,莫怪龍幫能在短短幾年內迅速崛起,並在道上站穩腳步。

  明白了他們的身分,她卻無意開口為自己求饒。當初既然決定接手酒店的官司,眼下便沒有向惡勢力低頭的道理。

  沒有回答她,三人的視線調向衛青槐尋求指示。

  衛青槐注視著她,沒有做任何的表示。

  「為什麼不說話?你們特地把我綁來,總不會只是要留我在龍幫作客這麼簡單吧﹗」她還不至於如此天真。

  大費周章將她從酒吧綁來,甚至不惜親自出馬,想必是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吧﹗

  如果說莫正剛昨夜對她的身分曾有懷疑,這會將她的表現看在眼裡,便能斷言沒綁錯人。

  在瞭解自己被人綁架,對手還是叱 道上的龍幫後仍不見她示弱,莫怪她敢在法庭上公開與龍幫為敵。

  眼下的處境若換作是一般人,老早就開口求饒了。

  只不過佩服歸佩服,卻改變不了她接下來的命運。

  跟在衛青槐身邊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是犯在龍幫手上,註定是在劫難逃。

  既然她已經猜到,裴宇昂也不諱言承認,「理由就是我們不說, 也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紀穎自然清楚,也對他們無法無天的行徑感到氣憤,「台灣是個講法治的地方,你們真以為龍幫可以為所欲為?」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莫正剛道。她這會不就站在他們的地盤上。

  「你們這是綁架,我可以告你們。」

  「就怕 沒那個機會。」楊魁明白表示。

  紀穎心頭一悸。

  「怕了?」莫正剛訕笑。

  她拒絕示弱,「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一定會揭發你們。」

  「 該不是在暗示我們,下手要幹淨俐落些。」裴宇昂陰陰的挑挑眉。

  的確,像他們這種人確實是有辦法做到不留痕跡。

  想到家人可能連她的屍體也找不著,她就無法再繼續逞強。

  正當雙方僵持之際--

  「沒有人會動 。」

  冷不防的聲音提醒紀穎重新注意到他的存在,楊魁三人則對他的話感到意外。

  難道老大不打算要她的命,可能嗎?

  「是你?」她的注意力這才轉到他身上。

  衛青槐沒有答腔,眉宇間的深沉因她的話而稍退。顯然她對自己仍有印象﹗

  「你也是龍幫的人?」下意識裡,她對他的印象不惡,不樂見他捲入其中。

  「 只需安心住下。」

  同樣一句話,聽在紀穎和楊魁等人耳裡產生兩種極端的反應。

  在紀穎以為,他的話只是出於善意的安撫,殊不知這話卻對楊魁等人造成莫大的震撼。

  跟隨在衛青槐身邊多年,曾幾何時,他們聽過他安撫人?

  沒去留心他們的反應,她只覺眼前的年輕人本性不壞,如果還有機會離開這裡,她一定設法幫他改邪歸正。

  「我根本不想留在這裡。」就是他,紀穎也不認為他該繼續待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

  「那可由不得 。」楊魁道。

  即便不清楚衛青槐欲意為何,但是沒有他的同意,她是不可能離開的。

  「你們……」

  「既然犯在龍幫手裡就別想輕易脫身。」莫正剛直言。

  「你們這些人,簡直是莫名其妙。」覺得再跟他們說下去也只是浪費唇舌,紀穎轉身要走。

  「站住﹗」裴宇昂喊住她。

  她卻沒有停下腳步,反正事情走到這個地步,生死早已由不得她。

  既然如此,眼下她唯一還能擁有的就只剩下尊嚴,她絕不容許自己連尊嚴也遭踐踏。

  是以,她挺直腰杆,頭也不回的走出大廳。

  裴宇昂轉向幫主,「老大……」

  衛青槐舉起一手阻止他說下去。

  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不單是裴宇昂,楊魁和莫正剛也糊塗了。

  按理說,她的無禮該會觸怒他才是,可他卻依舊無動於衷,叫人著實摸不清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原先他們以為抓她回來是要她為酒店的事付出代價,可聽他剛才的話,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既然如此,那要他們將她綁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雖說衛青槐的心思從來沒有人能摸透,可三人仍是忍不住為此差點想破頭。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2:29

第三章

  浴室裡,紀穎將水龍頭開到最大,讓蓮蓬頭的水整個從頭上一沖而下。

  她知道自己不該那麼沖動,更不該逞強,畢竟她的性命操縱在別人手裡。

  可她就是按捺不住,要她向惡勢力低頭認輸,打死她也不幹。

  雖說若真因為沖動而丟掉性命會心有不甘,可做都做了,她這會也只能聽天由命。

  眼下她只能祈禱,有人能得知她的行蹤報警前來搭救。

  只不過她懷疑,她被綁架當時身邊連個熟人也沒有,就算是有不認識的人瞧見,恐怕也不敢瞠這渾水。

  這樣一想,她的心更沉了。

  正當心煩之際,忽地傳來一陣開門聲。

  本能的,紀穎回頭望向浴室門口,竟見到衛青槐站在那兒。

  她嚇了一跳,「你進來做什麼?」尤其他此刻還未著寸縷,讓她直想尖叫。

  衛青槐看著她,臉上盡管面無表情,眼神卻異常灼熱。

  無暇尖叫,她隨即拉過一旁的浴簾試圖遮住赤裸的自己。

  「出去﹗你快點出去。」她叱喝道。

  衛青槐並未遵從她的要求,反而走向她。

  她大驚,「你幹什麼,我叫你出去聽到沒有?」

  眼看他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她直覺想逃,卻是為時已晚。

  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固定在牆上不讓她有機會逃開。

  「放手﹗你放開我。」她試圖甩開他的箝製。

  他卻宛若一道銅牆鐵壁,任是紀穎如何掙紮也掙脫不開。

  沒有任何的言語,衛青槐低頭吻上她的頸項。

  「不要﹗叫你住手聽到沒有?」紀穎的掙紮更甚。

  他卻並未停止,吻一路從她的頸項移向她的胸口。

  火熱的吻一路灼燒著她,著實嚇到了她。

  「住手﹗我叫你住手。」她快被嚇哭了。

  衛青槐終於抬起頭來看她。

  兩人四目交接的瞬間,她被他狂野的神情給駭到。

  尚不及等她驚恐,他的唇已經堵上了她。

  「不要﹗」她想將臉別開卻不被允許。

  他強勢的主導著這一切,動作看似粗暴卻沒有真正傷害到她。

  強烈的意識到自己即將遭遇到的事,紀穎崩潰了。

  「放手﹗你放開我……」她哭喊著掙紮。

  盡管年長了衛青槐五歲,她的力氣仍遠不如身材高大的他。

  當她覺察到他用膝蓋強行頂開她的雙腿,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不要……」

  衛青槐低頭封住她沖口而出的尖叫聲。

  彌漫著霧氣的浴室裡,只見紀穎臉上爬滿了不知是水還是淚的濕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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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穎裸著身趴睡在床上,下半身被棉被覆蓋,只露出光滑的背脊。

  盡管已經睡去,她臉上仍留有未幹的淚。

  在她身旁同樣赤裸的衛青槐,眼神膠在她沉睡的臉上。

  多久了?她終於是他的。

  得到她﹗

  這些年來,這個念頭始終不曾自他腦海裡消退。

  而今,她就睡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龐,拇指劃過她的眼眶,拭去殘留在她臉上的淚痕,深邃的眼眸裡是某種不知名的情感。

  睡夢中的紀穎似乎感覺到他的碰觸,眉心不由得微微蹙起。

  拇指緩緩撫過她蹙起的眉心,衛青槐的眼神帶著癡迷,彷佛她是件探索不盡的寶物。

  他要她﹗從兩人初次相遇他便知道。

  活了二十五個年頭,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令他產生這種念頭的人。

  當時他沒有能力擁有她,現在他做到了,並且不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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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痛……痛死她了……

  紀穎從全身酸痛中醒來,感覺自己的骨頭彷佛快要拆了。

  要命﹗是哪個王八蛋趁她睡著偷襲她?

  她才想坐起身,下體立刻傳來一陣強烈的酸疼,棉被順勢滑落到腰際。

  乍見到自己的赤裸,她當場倒抽了口氣。「我怎麼……」

  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了昨夜。

  強暴﹗沒錯,她被強暴了。

  執業多年,她最自豪的就是對人的判斷力,可這回她卻栽了個大跟頭。

  原以為最不具危險性的人,竟才是真正傷害她的人--一個二十來歲的大男孩。

  不﹗也許該說是個人面獸心的惡質男人才對。

  紀穎知道自己該哭,可除了哭以外,她卻有著更深沉的沮喪跟挫敗。

  想她一個年屆三十的成熟女人,居然被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給強暴了﹗雖說他的力氣絲毫不遜於任何一個成熟男人。

  她忍不住要懷疑這是什麼世界,先是失戀,接著是被綁架,最後還被強暴。

  才短短兩天不到的時間,她的世界竟已風雲變色。

  想到這裡,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傻。

  跟昨晚的遭遇相比,像失戀那種芝麻綠豆大的事情有什麼值得她傷心的,居然還為此藉酒澆愁。

  要是她能早點想通,也不至於到酒吧喝酒還被綁走,最後更慘遭……

  後悔,是的,她好後悔,可惜已經來不及。

  突然,紀穎聽到開門聲,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頭推了進來。

  乍見到衛青槐出現,她全身上下的細胞突然緊縮了起來,旋即拉高棉被遮掩住自己的胸口。

  沒有人開口,門口的衛青槐凝視著她,她則充滿警戒。

  半晌,他一語不發的往她走去。

  她頓時大為緊張,「不要過來﹗」

  衛青槐卻沒有停下腳步。

  她見狀本能的就想退向床的另一邊,但他沒費多少力氣便抓住她裸露在棉被外的一隻腳踝。

  「不要﹗你放開我。」

  他並未放手,也未有更進一步的行動。

  紀穎雖然試圖掙脫卻是白費力氣,終於不得不放棄,但兩眼仍死盯著他,嚴防他下一步可能採取的任何舉動。

  將她的警戒看在眼裡,衛青槐並未說什麼。

  就在紀穎全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時,覆蓋在她身上的棉被突然被無預警的掀開。

  「不要﹗」她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攔腰抱起。

  她一驚,在他胸前下斷掙紮。「放開我﹗你放開我。」

  衛青槐不為所動,抱著她筆直走向浴室。

  意識到他將自己抱進了浴室,紀穎的掙紮更甚。

  「不要碰我,你放手。」

  出乎意料的,他竟真的放開了她,將她放坐在馬桶上。

  紀穎旋即整個人縮起,眼神防備的瞪視著他。

  直到他轉過身去,她才松了口氣。

  就在浴室的門要被重新帶上時,衛青槐突然回過頭來,鬆懈到一半的紀穎立即重新武裝自己。

  兩人的視線隔空注視著彼此,衛青槐臉上的神情似要說什麼,紀穎屏息以待。

  終究,他還是沒有開口,轉身帶上門離開。

  盡管不想示弱,可看到浴室門被關起的 那,她仍是不假思索的沖上前一把按上門鎖。雖說經過昨晚,她懷疑這阻擋得了他。

  背抵著門板,紀穎只覺得全身一陣虛脫,那是她過去所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在法庭上,即便是面對再怎麼窮凶惡極的歹人,她也不曾怯弱過。

  可如今,一個區區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竟將她逼到這種地步。

  她不想承認,可她真的怕他。

  不是因為他昨晚的所作所為,而是她深切的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息充滿了掠奪,壓迫得她幾乎要窒息。

  一個年屆三十的成熟女人居然害怕一個毛頭小子,這話要是傳出去,恐怕會笑掉人家大牙。

  待虛弱的感覺稍稍退去,她緩緩的走向蓮蓬頭下,決定先將自己梳洗幹淨再說。

  淋浴的時候紀穎仍不敢完全鬆懈,耳朵隨時保持著警戒狀態。

  她聽到浴室外頭有開門的聲音,還有腳步聲,像是在推什麼東西似的。這讓她感到非常不安,幾度想停止淋浴沖去壓住浴室的門。

  直到外頭的聲響停止,聽到房門被重新帶上的聲音,她才終於松了口氣。

  沒敢再有片刻耽擱,她匆匆梳洗完畢。雖說身子酸疼的她其實渴望能泡個熱水澡,可眼下她實在沒那個心情,也放心不下。

  關掉蓮蓬頭的水,她隨手抓過一條毛巾將身體擦幹,跟著才想到自己沒有換穿的衣服。

  苦思了幾秒,她終於還是抓過架子上的一條浴巾裹住自己。

  走到浴室門邊,她將耳朵貼在門上,確定外頭沒有其他聲響後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不過,眼前的景象嚇了紀穎一大跳,終於明白剛才在浴室裡聽到的那些聲音究竟是怎麼回事。

  紀穎愣愣的看著三大排的衣架,上頭掛著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女裝,全是在她洗澡時推進來的。

  不過比起紀穎,更震驚的還是楊魁他們。

  一大清早,當他們被要求去將這些衣服從還未營業的服飾店裡弄來時,驚愕得下巴幾乎要當場掉下來。

  從衣服上還未取下的卷標來看,紀穎知道這些全是沒有人穿過的,顯然是專為她所準備。

  沒有一絲驚喜,她只覺得戒慎,對他們綁她來的目的更感懷疑。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際,坐靠在床上的衛青槐站起身來。

  她這才覺察到他的存在,「你怎麼會在這裡?」

  下意識地,她抓緊胸前的浴巾,雖說她一點也不想表現得如此懦弱。

  身為一個精明幹練的女律師,她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可這會她卻抑製不住心慌。

  她怪自己沒用,心慌的感覺仍還是止不住。

  「 需要衣服。」衛青槐說著走向她。

  紀穎微微向後退,「我要的是離開。」

  「留下。」他的語氣不容置喙。

  她忍不住氣憤,「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衛青槐看著她,跟著吐出一句,「 會知道的。」

  她直覺道︰「你瘋了﹗」

  他沒有響應,只是低頭欺向她。

  她本能的就想反抗,他卻由不得她。罔顧她的掙紮,他終究還是在她的紅唇唇上烙下專屬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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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定了,紀穎不再坐以待斃,她悄悄拉開房門準備逃離這裡。

  走廊上並沒有派人看守,亦不見老張的蹤影。

  紀穎直覺運氣,卻不知道他是因為清楚了她的身分地位才不再守著她。

  不明就裡的她在慶幸之餘,不忘小心翼翼的留心四周的動靜,免得被人撞個正著逮了回去。

  轉呀轉的,她轉到了屋子後院,見到在後門的地方有專人在防守。

  她盡管失望,仍是趕在被發現前悄悄退回屋裡。

  房子實在是太大,這麼左拐右彎下來她還真無法完全掌握原先的記憶,只能憑著感覺找路。

  議事廳裡頭,衛青槐問道︰「土狼有什麼動靜?」

  莫正剛介面,「狼星幫最近乎靜得出奇,可能是在計畫什麼。」

  「上回地盤的事,土狼肯定會想辦法報複。」楊魁提出自己的看法。

  裴宇昂跟著建議,「老大,是不是找人上他們的場子去刺探……」

  衛青槐舉起一手阻止他這個想法,「挑兩個生面孔的女人送過去。」

  「送女人過去?」裴宇昂一時沒能會意。

  反應過來的莫正剛道︰「老大的意思是要將她們安排到土狼身邊。」

  楊魁和裴宇昂這才恍然大悟衛青槐心中的盤算。

  「怎麼個送法,你們自行決定。」

  「放心好了老大,我們知道該怎麼做。」楊魁保証道。

  「嗯。」

  談話告一段落,莫正剛三人知道他們該辦事去了,可心中仍有許多疑慮想要確認,雖說這事根本不容他們干涉。

  昨兒個還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們經過今早衣服的事,終於明白了綁架紀穎的目的,雖說答案令人難以置信--無關乎酒店事件,而是衛青槐要她﹗

  他們作夢也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

  除了是因為要找比紀穎出色的女人,他們旗下的酒店裡就有好幾個外,也是因為她的年紀讓他們壓根不曾想過。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衛青槐想羞辱她。

  可經過今早,他們都知道不可能,否則犯得著親自為她張羅衣服嗎?

  因為意外,他們不得不加以確認,以便拿捏對紀穎的態度。

  「老大﹗」

  衛青槐盡管看出他們的疑慮,卻未曾主動表示。

  紀穎正好在這時轉到議事廳外頭,猛地聽到門裡傳來說話的聲音,心頭一驚正想離開。

  「關于紀小姐……」在情況未明朗以前,莫正剛改變了對紀穎的稱呼。

  紀小姐?該不會是在說她吧﹗

  原本要離開的紀穎停下腳步,如果他們討論的人是她,那麼她必須要知道他們打算怎麼對付她。

  衛青槐也清楚該給他們拿捏的分寸,正要開口卻被門外的動靜引起了注意。

  等不到他的響應,覺察到他的視線專注在門的方向,裴宇昂三人也意識到事有蹊蹺。

  不發一語的,裴宇昂取出腰間的手槍往門口走去。

  走廊上,紀穎因為聽不到裡頭的動靜,正要再往門板貼近些。

  突然,議事廳的門被人從裡頭一把拉開。

  「不許動﹗」

  下一秒,一隻槍枝抵在她頭上,差點叫她的心臟當場停止跳動。

  「是 ?」

  看清楚來人是紀穎,裴宇昂才將槍枝自她腦門移開。

  生命威脅解除,她才敢大口喘氣,只不過接下來的場面,卻讓她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議事廳裡,四雙眼睛瞬也不瞬的瞅著她不放。

  雖說眼前這些人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物,可偷聽人家說話畢竟不對,更別提還被當場逮個正著。

  碰上這樣不光彩的事,即便是在法庭上身經百戰如紀穎也不免漲紅了臉,視線不經意的對上衛青槐--

  他怎麼會在這裡?她眼神一閃直覺移開。

  盡管不清楚他究竟是什麼身分,但是經過昨夜,紀穎知道自己錯估了他,顯然他並不若自己原先以為的那麼簡單。

  昨夜他膽敢動她,今早又替她弄來那批衣服,現在又出現在這裡,種種的現象都說明瞭他的不尋常。

  他到底是誰?

  紀穎的疑慮才剛成形,隨即被裴宇昂接下來的話給打散。

  「老大﹗」他轉向衛青槐尋求指示。

  老大?﹗紀穎一驚,難以置信的望向衛青槐。

  天啊﹗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如果他是他們的老大,那他豈不就是龍幫的幫主。

  這怎麼可能?堂堂黑道上呼風喚雨的龍幫大哥,會是個年僅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

  因為震驚,她忍不住暗暗仔細打量起衛青槐。

  昨天她因為輕忽了他而疏於留意,這會仔細定眼一瞧,不得不承認他渾身上下確實散發著一股氣勢,甚至遠在其他三人之上。

  可盡管如此,紀穎還是很難相信。

  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反應衛青槐全看在眼裡,卻沒有任何表示。「為什麼來這裡?」

  就這樣?楊魁三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想。

  姑且不論她出現在這裡是不是意外,以衛青槐一貫的個性決計不會輕饒。

  可這會聽他說話的語氣似乎不打算追究,這讓他們不禁對她的身分更感側目。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要找路落跑啦﹗

  只不過眼下的情況,她可不至於傻得老實回答。

  紀穎下巴微揚,「我也不想。」她佯裝倨傲的掩飾自己的企圖。

  其實就是她不說,衛青槐也能猜到,只是無意追究。

  「別再這麼做。」短短五個字,清楚的告訴她他已洞悉她的企圖,要她打消逃跑的念頭。

  紀穎心頭一驚,無法確定他是不是覺察了什麼。

  口頭上,她仍是不肯鬆口承認,「我說了,我根本沒打算要來這裡。」

  看了紀穎一眼,衛青槐轉向楊魁等人,以眼神示意他們離開。

  將他的表現看在眼裡,毋需再聽他親口証實,他們已能清楚的定位對紀穎的態度,雖說多少仍感到意外就是。

  見裴宇昂退到她身後,楊魁和莫正剛亦向門口的方向走來,紀穎警覺道︰「你們想做什麼?」

  三人只是繞過她走出議事廳,跟著不由分說的將她請了進去。

  她直覺不想跟衛青槐同處一室,想退出去,門卻當著她的面被重新帶上。

  衛青槐起身走向她。

  她見狀退後抵住門板,不讓自己的緊張顯露出來。

  「我說過, 得留下。」

  「你不能強迫我﹗」

  「那就別逼我這麼對 。」言下之意,他將不擇手段逼她就範。

  即便衛青槐的語氣依舊,紀穎卻能感覺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明白他說到做到,逞強對自己沒有好處,她勉強耐下性子,「我知道了。」

  彷佛看出她的心口不一,他語帶警告,「記住我說的話。」接著低下頭吻她。

  這次一如之前,紀穎沒能躲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2:46

第四章

  坐在房裡,紀穎已經完全死心了。

  連同昨天在內,她已經將這地方前前後後繞了十來次,卻依然找不到丁點縫隙逃離。

  嚴密的守備別說是人了,恐怕就連只蒼蠅想從外頭飛進來都不可能,自己要想逃出去簡直是難如登天。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打斷她的沮喪。

  如果她此刻的身分不是肉票,她一定會對眼前的情況感到可笑,天曉得這年頭還有人進肉票的房間會敲門。

  又或者她其實該覺得慶幸才對,碰上一群懂得尊重肉票的綁匪。

  當然,那男人除外,如果他懂得什麼叫尊重,也不至於未經允許的強迫她。

  「進來﹗」

  老張推開門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名壯漢。

  「紀小姐。」在弄清楚紀穎的身分定位後,老張的態度恭敬了許多。

  紀穎自然感覺到他們態度的轉變,如果不是被限製不準離開,她說不準還會誤以為自己是住在這裡的客人。

  「有什麼事嗎?」她不甚在意的問。

  「幫主讓我把這些東西送來。」老張說著,指示壯漢將手裡好幾大袋的東西提到桌上放下。

  紀穎雖然不怎麼在意,見到那些袋子仍是不免好奇,「什麼東西?」

  「一些紀小姐的用品。」

  該名壯漢將東西放下後,轉身退了出去。

  「紀小姐如果沒別的事,老張出去了。」說完,他也跟著退出她的房間並且把門帶上。

  看了眼重新帶上的門,紀穎又回頭望向桌上那幾大袋的東西。

  終於,她還是起身走了過去。

  隨手打開其中一隻袋子,裡頭是一整組的保養品,紀穎先是一怔,跟著又動手去翻其他幾只袋子。

  又是保養品,SKⅡ、佳麗寶、歐蕾、旁氏……敢情他們將所有專櫃的保養品全買回來不成?

  她接著又去翻那些更大的袋子,乍見到裡頭各種品牌的衛生棉,頓時感到哭笑不得。

  這些人是瘋了不成?

  不﹗也許瘋的人是那傢伙才對,天曉得他腦袋到底有什麼毛病?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十幾袋的東西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難不成那傢伙真打算留她下來長住?

  紀穎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誰能告訴她,他到底想幹什麼?

  先是綁架她,之後又強暴她,以為他的目的是要折磨她,結果這會卻又弄了這麼一堆東西來。

  她直覺望向衣櫥的方向,裡頭堆滿了昨天那三大排的衣服。

  難道她真的老了,追不上年輕人的想法?才會弄不懂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拘禁她,卻又任由她在幫裡自由走動,他侵犯她,卻沒有更進一步傷害她,明明該是肉票,卻受到客人般的禮遇。

  紀穎真的想不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冷不防的,她的腦海裡浮現衛青槐說過的話。

  沒有人會動 , 只需安心住下……

  我說過, 得留下……

  難不成他要的真只是這樣,留下她。

  不為報複、不為折磨、更不要她的命,就只要她留下。

  這怎麼可能?

  為了這樣的理由特地將她從酒吧裡綁來,就是她想破了頭,還是覺得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可如果不是這樣,眼前這些東西又該做何解釋,殺死她後的陪葬品嗎?紀穎不這麼認為。

  尤其是其他人的態度,之所以變得那麼恭敬,是因為那傢伙吧﹗

  恭敬?

  是了,雖說自己不被允許離開,可除此之外,他們對她簡直算得上是禮遇,也許……

  即便機會不大,她還是決定去試一試。

  站起身,她走出房間,在屋子裡逛了一會,總算找到老張。

  他見到她恭敬的問︰「紀小姐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打個電話。」紀穎盡可能說得不在意。

  「紀小姐有什麼事情,吩咐老張做就行了。」

  「不用麻煩了,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臨時想到有個案子要開庭,才想通知事務所代為取消。」

  雖說當著老張的面沒法子直接向事務所求救,可也許她能透過暗示讓事務所得知她的處境,進而想辦法加以搭救。

  老張年紀大歸大,腦袋可還清楚得很,「事務所等不到紀小姐的人,自然就會取消。」

  紀穎陪笑道︰「我知道,只是想說禮貌上先知會他們一聲。」

  「紀小姐可以等幫主回來。」

  等他,等他做什麼?

  「為什麼要等他回來?」紀穎不解。

  「只要幫主同意。」

  哇哩勒﹗要是那傢伙可能同意,她還需要趁現在來眶騙他嗎?

  「可是……」

  「如果沒別的事,老張去忙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紀穎忍不住懊惱。

  什麼嘛﹗難怪能當上這裡的管家,根本就跟那臭傢伙一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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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過去幾年一直十分忙碌的人,突然在一夕之間閑了下來,那真的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

  別的不說,光是要如何消磨時間就是一大挑戰。

  不過短短幾天的光景,紀穎已經覺得度日如年,她甚至忍不住要懷疑,他們該不是在等她熬不下去,自我了斷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得承認,這方法確實奏效。

  再這麼繼續下去,她懷疑自己早晚要精神耗弱,畢竟好端端一個人成天沒事幹,閑也要閑出病來。

  偏偏,他們似乎真不打算要她的命,對待她彷佛是住在這裡的客人,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除了……那傢伙對她的侵犯依然沒有解除。

  雖說他並沒有對她暴力相向,可罔顧她的意願強迫她仍是不爭的事實。

  他對她的所作所為,紀穎知道,她該恨他。

  如果今天這麼對她的是個成熟男人,又或者他殘忍的傷害了她,她肯定就能做到。

  可偏偏,對她做出這種事的,居然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她的心情變得十分複雜。

  對衛青槐,她與其說是憎恨,倒不如說是憤怒來得貼切,憤怒他對自己的侵犯,憤怒他年紀輕輕不學好。

  她甚至懷疑,自己當初怎麼會怕他。

  雖說他身上總透著股沉重的厲氣,無形的壓迫著周遭每一個人,可她卻奇異的感覺到,他並沒有真正想要危害她的意圖。

  毫無理由的,她就是這麼覺得。

  尤其是與他雙眼對上時,這樣的感覺更加強烈。

  按理說,他的眼神該是讓人害怕才是,但卻充滿了狂熱跟掠奪,在在都讓她心驚膽跳。

  可她就是感覺不到危險,甚至,還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紀穎知道這麼想十分可笑,一個逞兇鬥狠的惡人怎麼可能帶給她安全感。

  可她就是感到莫名的安心,知道他絕對不會傷害她的性命。

  這股沒由來的感覺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忍不住懊惱起自己,居然對那種人感到安心。

  不行﹗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繼續耗在這裡無疑是慢性自殺,她一定得設法離開才行。

  既然他不殺她,也許她能找個藉口去對他說。她先設法離開這裡,反正就算不成,情況也不可能更糟。

  主意一定,紀穎決定去找衛青槐。

  從老張那裡她得知他人在議事廳,就是她幾天前誤闖的地方,便循著印象找去。

  在前往議事廳的途中,她幾度想退縮。

  雖說從衛青槐眼中她讀到了安全,卻也同時感到壓迫,每回面對他,她總被他眼底的狂熱灼燒到喘不過氣來。

  她不斷的提醒自己,他不過是個年輕小夥子,自己甚至還虛長了他幾歲,實在沒有理由退縮。

  靠著不斷的自我打氣,她終於來到議事廳門口。

  不叫自己有打退堂鼓的機會,紀穎直接伸手敲門。

  或許是沒料到會有人打擾,裡頭過了兩秒才有聲音響應。

  「進來﹗」

  紀穎順手將門推開,整個人頓時為之一怔。

  不同於上回,議事廳裡除了衛青槐跟楊魁等人外,還坐了其他人。

  很顯然的,他們正在開會,而她的出現打斷了一切。

  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紀穎身上。

  這些天,幫裡一直在傳衛青槐有了女人,一票手下全都好奇不已,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鐵石心腸的他放在心上。

  然真正見過紀穎的只有少數幾個人,絕大多數人仍停留在耳聞階段。

  直到這會她找上門來,幫裡的幹部才有機會得見,並且不約而同的打量起她。

  中等姿色,年紀甚至還要大上衛青槐幾歲,她的條件著實出乎眾人意表。

  身為一個在法庭上身經百戰的律師,紀穎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什麼樣的陣仗沒打過。

  可這會在事先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面對一整票的人,個個又都橫眉豎眼直剌剌的盯著她不放,她就是膽子再大也不免有幾分慌了神。

  可能的話,她寧可自己沒來過,偏偏想要後悔已經來不及。

  明白已經無路可退,她索性挺直腰杆,強迫自己忽視所有人的視線,迎向坐在首位的衛青槐。

  「我有話要跟你說。」

  紀穎此話一出,當場讓所有人側目,雖說她的語氣不卑不亢,可敢這麼對衛青槐說話的,她是頭一個,可能也是最後一個。

  就在眾人屏息臆測衛青槐可能的反應時--

  「全都下去。」衛青槐道,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如果不是在座每個人全都見過一定的世面,說不準會當場驚訝到掉下巴。

  一個看來無奇的女人,居然讓素來以冷酷無情著稱的衛青槐為她停止開會,就連打斷會議的事也不予追究。

  驚愕歸驚愕,眾人仍是訓練有素的起身離開。

  看著一行人魚貫而出,紀穎不無詫異,沒料到他會為了她解散會議,心裡一時不知道該作何想法。

  直到閑雜人等全數退去,她才走進議事廳。

  他的視線專注在她身上,熟悉的壓迫感再度襲上她心頭,她必須不斷的提醒自己才能記得,她所面對的不過是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年輕小夥子。

  勉強鎮定下心神,紀穎試著找回法庭上冷靜自持的自己。

  在心裡籲了口氣,她開口說道︰「如果你不打算殺我,我希望能回酒吧一趟。」說不準能逮著機會逃脫。

  他濃眉一挑,她無從分辨是為了殺她一事,還是回酒吧的事。

  「我說過,沒有人能動 。」衛青槐直直的望進她眼裡,口氣既是保証也是承諾。

  「那是不是能找人送我去酒吧?」

  身為肉票,紀穎也知道自己這話問得十分可笑,還相當荒唐。

  可到底她還是問出口了,為了某種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理由,彷佛他真有可能會答應。

  「為什麼要去酒吧?」他看著她,那眼神彷佛能洞察人心。

  或許是心虛,也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犀利,她下意識的避開他的視線。

  「我的公事包掉在酒吧裡,裡頭的文件很重要。」

  紀穎這話說的是事實,只不過她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過了這麼多天要想找回來是不可能了。

  問題是如果不這麼說,她根本就找不到其他藉口離開這裡,更別提是要找機會逃脫了。

  等不及衛青槐答腔,她心虛的脫口,「我不會跑的。」

  話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只不過說都說了,也只能盡可能的佯裝無心。

  幾乎是過了一世紀之久,久到她都要放棄希望--

  「對 很重要?」衛青槐簡單的問。

  希望的殘火迅速在她心頭重燃,為了取信他,她刻意加強語氣強調,「是的,那些文件對我很重要。」卻忘了去想他有什麼理由要在乎。

  衛青槐從座位上站起身。

  見他朝自己走來,她直覺想到的是︰他想做什麼?

  沒有問出口,她只是略帶戒慎的微微側身,準備在必要的時候避開他。

  就在她即將有所動作時,她聽到衛青槐道︰「跟我來。」

  「呃?」

  看著他走出議事廳,紀穎雖然不明就裡,遲疑了兩秒還是跟了上去。

  只不過越走她卻越覺得不對勁,要是她沒有老人癡呆,這應該是回她房間的路吧﹗

  懷疑衛青槐想做什麼,她心中的戒慎又起。

  眼看著只差幾步就要走到自己的房門口,紀穎終於按捺不住,「我們要去哪裡?」

  衛青槐停下腳步,正好就在她的隔壁房門前。

  見他打開那道門,明白他不是要對自己不規矩,她心裡松了口氣。

  衛青槐走了進去,她並未跟進,只是站在房門口往裡頭瞧。

  僅只一眼,她立刻便意識到裡頭是間臥房。

  雖說這其實沒什麼好驚訝的,可從他熟悉的情況來看,這裡極有可能是他的臥房。

  這樣一想,紀穎便無法不感到驚訝。

  住進來這麼多天,她從來不知道他的房間就緊鄰著自己的房間。

  想到這些天來,兩人一直比鄰而居,她的心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衛青槐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即便沒有任何的言語,紀穎知道他在等她進去。

  心裡盡管不樂意,她還是走了進去,但也只站在房門口附近,並且盡可能的遠離那張醒目的床。

  她看到他繞到床的另一邊,彎下身拉開床頭櫃中的一格,從裡頭取出一隻公事包。

  是她的公事包﹗她一眼便認了出來。

  他拿著公事包走回她面前。

  因為不曾料到公事包會在他這兒,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接過道︰「我以為掉在酒吧裡。」

  「他們一塊帶回來了。」

  「是嗎?」雖然這麼說很奇怪,可她想了下還是說︰「謝謝。」

  衛青槐沒有響應。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紀穎連忙打開公事包,這情形看在衛青槐眼裡,彷佛能洞悉她此舉的心思。

  沒去細察裡頭的文件,她一眼即發現,「我的手機……它不在公事包裡。」她還以為可以用手機跟外界聯絡。

  「 不需要手機。」

  她脫口反駁,「誰說的﹗我……」話到嘴邊突然收住。

  「 要手機做什麼?」

  「沒、沒什麼。」她心虛的否認。

  看出她尚未放棄離開的念頭,他感到不悅,「永遠不要懷疑我說過的話。」即使用盡所有的手段,他也一定會留下她。

  他語氣裡的堅決令她惶恐,「你、你是認真的?」她不敢想像。

  他看著她沒有回答,堅定的眼神卻已經說明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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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紀威一再勸柳若晴寬心,她還是放心不下。

  趁著男友到南部出差的當口,她來到紀穎每回失戀必定光顧的酒吧,鐵了心非把她找出來不可。

  酒吧裡人來人往跟平常沒什麼兩樣,柳若晴一出現立刻吸引了裡頭所有男客的目光,她才走進酒吧沒多久,便有男人上前試圖搭訕,都被她以約了人為由,予以拒絕。

  她筆直的走向吧台,目光在紀穎習慣坐的位置附近梭巡,可惜未能找著她的蹤影。

  紀穎每回失戀總會來這裡買醉,直到被紀威和柳若晴帶回,所以酒保對她是有印象的,尤其她的美貌令人難忘。

  明白她是來找紀穎,酒保下意識的避開她的方向。

  見不到紀穎的蹤影,柳若晴盡管氣餒仍不願輕易放棄。

  「嗨﹗」她跟吧台裡算認識的酒保打招呼。

  換作平日,酒保會立刻告訴她紀穎所在的位置,雖說她通常也能一眼便找著。

  可這會,酒保只是不甚自在的點頭示意;心懸著紀穎的柳若晴並末留意到他的不對勁。

  「紀穎有來嗎?」

  「沒見到人。」

  「沒有?」柳若晴一聽皺起眉來,轉念又問︰「這幾天也都沒來嗎?」

  酒保眼神一閃,「嗯。」

  「看來這回她是鐵了心非躲我不可。」

  聽到這話,酒保直覺想開口,但話到嘴邊卻又止住。

  做他們這一行的,什麼三教九流的人物沒見過,更別提是在黑道上響叮當的龍幫,又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明白龍幫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酒保盡管清楚紀穎的去處,嘴巴上仍因為忌憚而沒敢多言。

  「要不要來杯酒?」酒保顧左右而言他。

  「不了。」

  酒保也不勉強。

  柳若晴又環顧了酒吧一眼,確定沒有紀穎的蹤影后打算離開。

  臨走前,她轉向酒保,「如果你見到小穎,能不能打個電話給我?」

  「呃?」酒保心有為難。

  柳若晴並未注意到,從皮包裡取出紙筆在紙上寫下一組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交給了酒保。

  沒等酒保應允,她已經先行開口道謝,而後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酒保臉上露出掙紮。

  直到她消失在酒吧門口,酒保才收回視線,落在手裡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張上。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3:05

第五章

  餐廳裡,紀穎跟衛青槐和楊魁等人同桌用餐,一語不發的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得過多久,天曉得她都快悶壞了。

  如果說今天對手是其他人,她鐵定會搬出律師的本色據理力爭,哪怕自己的身分是肉票。

  可對手是衛青槐,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即便他要比自己小上幾歲。

  因為挫敗,也因為沮喪,她選擇以沉默作為消極的抗議,雖說她也知道這樣十分幼稚。

  問題是,他的行徑又成熟到哪去?即便不清楚他的目的,她也已受不了他了。

  這時,一名負責大門口守衛的手下走了進來。

  「幫主﹗」

  盡管已經習慣衛青槐的身分,可每回聽到人家喊他幫主或老大,紀穎還是覺得十分怪異。

  秉持著置身事外的態度,她只是專注的用餐。

  「什麼事?」

  「外頭來了個女人說要找紀小姐。」

  紀穎一怔。

  找她,誰會知道她在這裡?

  衛青槐沒有響應,視線調向同桌的楊魁等人。

  裴宇昂直覺表示,「不可能啊老大,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在這裡。」跟著轉向手下問道︰「什麼樣的女人?」

  手下難掩驚艷之色道︰「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

  紀穎腦海裡直覺閃過--

  若晴﹗肯定是若晴。她臉上綻放出驚喜的表情。

  從來沒有一刻,她像現在這樣高興見到若晴。

  衛青槐注意到了,彷佛從她驚喜的表情中明白了什麼。

  「把人轟走﹗」他惱道。

  她一聽,驚喜的表情當場垮了下來。

  同桌的楊魁等人則對他的決定感到意外。

  以他的個性,對任何未明的情況總是分外留心,不容有一絲的疏漏。

  按理說,來了個身分不明的女人,他會先弄清楚對方的底細再做決定,哪裡料到竟不由分說便要將人驅離。

  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他做出如此欠缺考量的決定,莫正剛提醒道︰「老大,要是那女人去報警?」

  衛青槐蹙了下眉。

  的確,正所謂樹大招風,如今的龍幫可說是警方極欲掃蕩的目標,即便沒有証據,還是可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老大,是不是先見過那女人再說?」裴宇昂也建議。

  明白自己確實因為一時情緒欠缺考量,衛青槐耐下性子改口,「帶人到大廳。」必要的時候,就是要了結那女人他也在所不惜。

  手下離開後,衛青槐站起身,紀穎隨即想要跟進。

  他的視線掠過紀穎落到楊魁等人身上,「別讓她離開這裡。」

  原本也想前去一探究竟的三人聽到他的吩咐多少有些失望,但仍遠不及紀穎的反應。

  「你不能這麼做﹗」她沖口反駁。

  衛青槐看著她的反應蹙眉。

  「她是來找我的,我有權利見她。」

  「權利?」

  明白自己的身分根本沒有權利可言,紀穎卻顧不了那麼多。

  「你無法阻止我。」她沖動的挑舋他。

  衛青槐的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聲音淡漠的說︰「只要 出現在大廳,那女人就得死。」

  他語氣裡的肅殺當場讓紀穎為之一震,「你、你不是說真的。」但心裡其實很清楚他的認真。

  「 可以試試。」

  盡管沒有明顯的跡象,跟在衛青槐身邊多年的楊魁三人,都隱約覺察到他的怒氣,這讓他們感到詫異不已。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居然動怒了,看來他們都低估了紀穎在他心中的地位。

  紀穎頹敗的坐回椅子上,看著衛青槐走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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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外,柳若晴等得心急。

  原本,她這會該是要趕去參加一場走秀的,卻在途中接到酒保的電話,得知紀穎被綁走的消息。

  顧不得仔細思量,她便匆匆趕來,甚至沒來得及通知人在南部的紀威。

  掛心著紀穎安危的她壓根就沒有考量到,自己一個女人隻身獨闖龍幫是多麼危險的事。

  門口幾名壯漢眼睛全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不放,直到進去詢問的那名手下出來才將她領了進去。

  原以為一進門就會立刻見到紀穎,柳若晴沒料到的是,等在大廳裡的居然是個年輕男人。

  更令她錯愕的是,她居然聽到領自己進門的手下喊他--

  「幫主﹗人帶來了。」

  什麼?﹗開玩笑的吧﹗

  雖說她並不十分清楚龍幫的事,可從酒保惶恐的語氣裡不難感覺到,這裡就算不是龍潭虎穴也相去不遠了。

  可這會,眼前的事實卻告訴她,這龍潭虎穴是由一個年輕小夥子所撐起。

  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下去吧﹗」衛青槐吩咐手下退去。

  短短三個字,柳若晴卻能感覺到其中的氣魄。入行以來達官顯要她見多了,卻都不及眼前男人的氣勢。

  收斂起心中的詫異,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絕不簡單。

  問題是,就算沒能立刻見到小穎,她區區一個女人有什麼能耐勞駕一幫之主親自接見?心中的疑慮不禁又起。

  衛青槐的視線在瞧清楚她後,變得更為犀利。

  沒敢看輕他,她客氣道︰「我想見紀穎。」

  本以為他會否認,卻聽到他悍然拒絕,「不可能﹗」

  原本還無十足把握的柳若晴一聽,「紀穎真的在這裡?」

  見她露出欣喜的神色,他的厲眼一沉。

  「她好嗎?你們沒傷害她吧?」

  她知道自己這麼問實在有點蠢,對方既然是綁匪,如何能向他尋求保証。

  可除此之外,在沒能親眼見到小穎以前,她實在沒有其他管道可以得知好友的安危。

  「 不需要知道。」

  她一聽,立刻反駁道︰「怎麼會不需要?我可是她……」

  「 什麼也不是﹗」衛青槐一口截斷她。

  柳若晴嚇了一跳,因為外貌的關系,在男人面前她向來無往不利,這還是她頭一次遇到有男人對她怒目相向。

  要是她沒看錯,他對她似乎存有敵意。

  問題是,為什麼呢?沒道理啊﹗

  「我們見過嗎?」她試探的問道。

  他只是深沉的盯著她。

  「我是說,我們應該沒見過面吧﹗」

  見他仍然沒有響應,她不禁暗暗打量起他的五官。

  印象中,她應該不認識他才對,可為什麼他會對初次見面的自己……

  「是誰告訴 她在這裡?」衛青槐問道,決定追究那個洩漏紀穎行蹤的人。

  明白酒保想必是經過一番掙紮,才決定向她透露小穎的行蹤,她自然不可能出賣他。

  「我自己查到的。」

  他哪裡會瞧不出她有意袒護洩密的人,無所謂,他想知道的事從來沒有人能瞞得住。

  見他嘴角漾起一抹冷笑,她心頭一悸。

  未免他的心思繼續繞在這上頭,她轉移話題道︰「為什麼抓紀穎?」

  「 沒必要知道。」

  又是這種回答,這人簡直是不可理喻到了極點。

  明白就是再問下去也問下出個所以然來,她開門見山道︰「我要你馬上放了紀穎。」

  「 以為有資格要求我?」衛青槐神色陰沉。

  「那我就報警處理。」

  殺氣自衛青槐眼底閃過,「 沒那個機會。」

  「你想殺我?」柳若晴心頭一涼,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居然沒有半點準備就冒冒失失跑來。

  他沒有否認,事實上,在方才確定她的身分時,他就有這個念頭。

  充滿肅殺的雙眼叫她看得頭皮發麻,相同的感覺她彷佛曾經有過,像是在多年以前……

  是他﹗

  塵封的記憶在腦海裡逐漸清晰,她記起了他的身分。

  沒錯,他臉上輪廓依稀還有當年的影子,雖說陰鬱的霸氣已取代那時的桀 不馴。

  「是你吧?」她語帶確認的問。

  衛青槐沒有響應,臉上的神情彷佛明白她問什麼。

  「那個少年。」看著他,她益發肯定。

  他眼中的殺意強烈,「死人沒有知道的必要。」

  柳若晴盡管害怕,仍是強迫自己非把事情問清楚不可。

  「你是因為這樣才綁架紀穎?」

  他沒有理會她。

  「為什麼?紀穎是受害者啊﹗」他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

  「 管得太多了。」對她,衛青槐已經沒有任何的耐心。

  不對﹗他既然救了小穎,又怎麼會再加害她。

  如果他不是要加害她,那麼他派人將小穎綁來又不希望被別人發現,會是為了什麼原因?

  進門至今,他的語氣聽似無禮,仔細回想卻處處流露出佔有--

  佔有﹗對小穎?

  這怎麼可能?他甚至要比小穎小上幾歲,怎麼會……她有些無法置信的打量起他。

  盡管難以置信,他臉上的神情卻讓她無從懷疑。

  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她脫口道︰「你是認真的?」

  衛青槐臉上倏地閃過心思被窺出的惱火,「 找死﹗」

  這回柳若晴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顯得有些錯愕,他的惱羞成怒間接証明瞭她的臆測。

  一瞬間,她竟有股想笑的沖動。

  得知小穎被綁架的那一刻起,她的一顆心擔心到幾乎要爆了,結果這會真相大白,竟是這般出人意表的結果。

  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反而不再感到害怕。

  如果他綁架小穎的原因真是像自己所想的,那麼她非但毋需再為小穎擔心,就連自己的生命安全也毋需再顧慮。

  「為什麼?」柳若晴問,「你為什麼想殺我?」就算他真的喜歡小穎,也沒有理由要殺她啊﹗

  「殺 不需要理由。」

  「或許吧,但是小穎可不這麼認為。」明白了他對紀穎的在乎,她有恃無恐。

  「 ……」

  無意激怒他,她轉口說道︰「別傷害她,她已經傷過太多次心了。」

  雖說進門至今衛青槐對她沒有一絲的客氣,但是從他的表現,柳若晴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將紀穎交給他。

  聞言,他眼神一 像是要射穿她。

  她急忙澄清,「嘿﹗別誤會喔,傷她心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些個該死的花心蘿蔔。

  不過柳若晴也沒打算解釋得太清楚,免得他一時遷怒將罪全怪到她頭上,畢竟是她去試煉那些個花心蘿蔔才讓紀穎傷心。

  她看出衛青槐對她的話充滿懷疑。「你可以不相信,不過我說的全是事實。」

  審視了她幾秒,他才開口,「為什麼說這些?」這麼問並不表示他信了她的說詞,純粹只是不解。

  「因為我打算把她交給 。」

  別的不說,單從他對自己的態度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柳若晴便願意相信他對紀穎的那份心。

  衛青槐一聽立即沉下臉來,感到被愚弄的怒氣。

  她看出來了,不明就裡的接著表示,「沒有人知道小穎在這裡,我不會告訴任伺人。」她提出保証。

  見她不像在開玩笑,他的著惱轉為狐疑。

  「讓她開心,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衛青槐沒有答應她的必要,因為就算她不說他也會這麼做。

  「不需要 多事。」

  這傢伙,就不懂得客氣些,她可是在幫他耶﹗

  算了,只要他能善待小穎,她也不計較了。

  「現在,是不是能讓我見小穎了?」

  衛青槐神情一凜。

  「別擔心,只是見一面,不會把人拐跑的。」柳若晴玩笑道。

  從他臉上的神情來看,顯然並不欣賞她的幽默。

  她識相的收起笑容認真說︰「再說,小穎要知道我來了,沒見到我她是不會放心的。」

  的確,這點衛青槐無法反駁。

  「別耍花樣。」他警告她。

  拜託﹗年紀輕輕的比女人還小心眼。

  「我沒那麼笨。」站在人家的地盤上還蠢得搞鬼,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又對她投以警告的一眼,才讓人去叫紀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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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手下來叫自己去大廳,紀穎原本還不大敢相信,急匆匆的就要走了出去,卻因想到衛青槐臨去前的威脅而遲疑。

  不放心的再確認了一遍,確定無誤後,她才趕忙走出餐廳,莫正剛三人也因為好奇跟了出去。

  紀穎一進到大廳,一眼便瞧見柳若晴。

  柳若晴的反應比她還快,「小穎﹗」敞開雙臂跑向她。

  「 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開口便問。

  「 沒事吧?過得還好吧?」柳若晴一個勁的察看著她,確定她是否安好,對她的詢問置若罔聞。

  尾隨著進門的楊魁三人見到柳若晴這樣一等一的美女,眼睛不禁為之一亮,裴宇昂甚至還輕佻的吹了聲口哨。

  相形之下,衛青槐的神色顯得有些難看。

  「我……」

  紀穎才要開口,手臂突然被人一扯,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人已經置身在衛青槐胸前。

  突如其來的舉動,別說是紀穎和柳若晴傻眼,就是楊魁三人也為之一愣,對他此舉感到不解。

  「你放開我﹗」

  紀穎直覺便要甩開衛青槐的箝製,只可惜力不從心。

  反應過來的柳若晴,盡管覺得衛青槐的佔有欲稍嫌誇張,心裡卻是替好友感到開心。

  「 看起來很好。」她打圓場道。

  紀穎一聽,當場就懷疑起好友的眼睛。

  她被個野蠻人強拉著不放,這樣也能叫好。

  「 說什麼?」

  「來之前,我原本還很擔心 。」見紀穎這麼精神,柳若晴放心了。

  什麼叫來之前?她現在也還需要人擔心啊﹗

  紀穎還來不及提出反駁,衛青槐已經先行下起逐客令。

  「人見過了, 可以走了。」

  即便對柳若晴仍存有疑慮,他還是決定放了她。

  走?她話都還沒講上兩句。

  柳若晴才要說話,紀穎比她更快表示意見,「你不能趕她走﹗」接著回過頭瞪視衛青槐。

  「或者 要她跟 一塊留下?」

  紀穎頓時語塞。

  是啊,她可是肉票的身分,如何能讓若晴跟自己一塊留下。

  紀穎一方面記起自己的糊塗,另一方面卻又難以置信,衛青槐居然要放柳若晴離開,心下不禁起疑。

  「你要放她走?」

  他只是反問︰「不希望?」

  希望﹗她當然希望。問題是……

  「你不會傷害她?」她必須確保若晴真能安全離開。

  雖說綁匪的保証根本沒有公信力可言,然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她願意相信他的承諾。

  「如果她洩漏了 的行蹤……」他厲眼朝柳若晴一掃,其中的警告已是不言可喻。

  紀穎心下漏跳了一拍,為腦裡正在盤算的念頭。

  「不會的﹗她什麼也不會說。」不管三七二十一,紀穎先替好友否認了再說。

  「最好是這樣。」

  將衛青槐與紀穎的一來一往看在眼裡,柳若晴知道自己可以放心。

  「既然我要走了,是不是能讓我跟小穎再說兩句?」

  衛青槐原想拒絕,卻因瞧見紀穎眼底的希冀松開了手。

  「若晴, ……」她立即走到柳若晴身邊,想暗示她設法救自己出去,卻又擔心被衛青槐聽見。

  「行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就好,我……」

  「別光顧著想走,有空的時候也想想他的好。」

  紀穎一時沒能會意,「什麼?」

  「就這樣啦﹗先回去了。」柳若晴告別她轉身離開。

  她忍不住再叮嚀,「快點啊﹗」

  柳若晴只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這情形看在紀穎眼裡感到莫名的憂心。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3:26

第六章

  從白天一直等到晚上,龍幫裡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等到紀穎忍不住要懷疑,柳若晴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給聽進去。

  坐在床上,她因為遲遲等不到警方前來搭救,腦海裡不覺回想起白天柳若晴離開前說過的話。

  她明明告訴她知道該怎麼仿,為何到現在連點聲息也沒有?

  還有,若晴那時莫名其妙冒出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別光顧著想走,有空的時候也想想他的好。

  誰的好?這裡根本沒有哪個人算……

  冷不防的,紀穎的腦海閃過衛青槐。

  難道若晴說的是他。

  這怎麼可能?那傢伙可是黑道大哥耶﹗幹過的壞事用十根手指頭都數不完。

  如果那種傢伙也能算好,豈不是全天下的好人全死光了。

  別的不說,單就他綁架自己、限製自己的人身自由,還……

  想到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便無法不感到氣惱,明明年紀輕輕卻壞到骨子裡去了。

  只不過被綁來這麼多天,她還是沒能想明白衛青槐的目的。

  按理說,他將自己綁來應該是為了酒店那樁官司,可卻遲遲不見他採取行動對她展開報複。

  當然,這麼說也許不盡然,畢竟他侵犯了她。

  可在她原本的想法裡,像他這種黑道份子報複人的手段,該要更殘酷好幾倍才是,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將她的生活起居照料得妥妥當當。

  她真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麼?

  因為想得出神,紀穎並末留意到房門被推開,直到聽到腳步聲。

  「你進來幹什麼?」

  明知道自己這麼問很蠢,但她就是忍不住,不單是因為他對她做的事,更因為他要比她小上好幾歲。

  每每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個年輕小夥子侵犯,她便覺得有氣。

  衛青槐沒有回答,低頭便要吻她。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突然一股勇氣,「不要﹗」她猝不及防的甩出一巴掌,輕脆的掌聲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衛青槐的臉色頓時轉為陰沉,她不禁心駭,以為他會動手打她,卻不意他只是神色難看的瞪視著她。

  「我、我不是有意的。」她的語氣有些結巴。

  「永遠別再這麼做。」

  原本還覺得駭然的她一聽到他傲慢的語氣,心又是一陣懊惱,「那你就不該碰我。」惱他明明比自己小上許多,卻將她吃得死死的。

  彷佛聽不懂她說的話,他低下頭又要動作。

  沒敢再動手打他,紀穎只是掙紮。

  她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為什麼?」她沖動的問出口。

  原以為衛青槐不會理會,她卻看到他抬起臉來。

  紀穎想問他,為什麼這麼對她,偏偏又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哪怕他只是個比自己年幼的大男孩。

  最後,她改口問道︰「為什麼抓我?」住進來至今,她首次向他要原因。

  注視著她,衛青槐的眉心糾了起來。

  「如果是為了酒店的事,我道歉。」雖說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衛青槐沉著聲道︰「不是酒店的事。」

  不是?她一直以為他抓她來是為了酒店的事。

  「那是為什麼?」她不記得自己有別的事惹到他。

  衛青槐一聽,「 不知道?」聲調像忍著氣。

  笑話﹗她怎麼會知道。

  被抓來這麼多天,沒有隻字詞組的解釋,她又不是神,怎麼會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只不過,從他臉上逐漸僵硬的線條來看,她不以為這麼說恰當。

  基於小心為上的道理,她謹慎的選擇措詞,「也許你可以說出來,如果我曾經在其他地方得罪過你,我……」

  「 該死﹗」不等她把話說完,衛青槐的臉色已難看到家。

  「什麼?」她一怔。

  沒等她弄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衛青槐已經拂袖離去。

  直到房門被大力甩上,她才猛然回神,難以置信的發現他居然放過她。

  打從被綁來到現在,除了第一晚醉得不省人事及月事來外,這是他第二次放過她。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紀穎不明白自己究竟說了什麼,竟能讓他憤而離去。

  偏偏,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已經甩頭離開,註定她今晚只能帶著疑問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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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穎很快便發現,男人一旦生起氣來,要比女人還來得持久,尤其越是年輕執拗的男人。

  表面上,衛青槐仍是一張撲克臉,底下幹部還是在不久後開始覺察到不對勁,尤其與他最常接觸的莫正剛三人感受更是明顯。

  這在過去是絕無可能的事,深沉如衛青槐根本不可能讓人覺察到他的情緒波動,更別提是要臆測他的心思了。

  盡管確切的原因無人知曉,眾人隱約都覺得應該與紀穎脫不了關系。

  因為這樣,這兩三天紀穎總覺得周遭的人像有什麼話要對她說,似有若無的目光讓她感到不自在。

  她當然不會知道,對她,衛青槐充其量只是冷處理。

  可對其他人,他的冷酷益甚,手段益發不留情,看在一票手下眼裡也不禁跟著戒慎起來。

  可能的話,他們希望紀穎能有所行動,設法化解衛青槐的情緒。

  然天威難測,為免稍有不慎反而觸怒了衛青槐,眾人盡管心裡期盼卻都沒敢出面干涉。

  所幸,旁人就是不說,紀穎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

  她必須跟衛青槐談清楚不可,再這麼繼續閑耗下去,她就是不自行了斷也非發瘋不可。

  顧不得自己肉票的身分,也顧不得打從那晚衛青槐拂袖離開後兩人便沒再交談過,更顧不得他極有可能還未氣消。她是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需要替自己找點事做,否則她真的會瘋掉。

  對現在的她來說,逃離這裡已經不是當務之急,事實上她多少已經開始認命,除非衛青槐同意,否則她根本沒有機會逃離這裡。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定得要回去工作才行,就算是真要把她繼續關在這裡。

  因為這樣,她硬著頭皮去敲衛青槐的房門。

  「進來﹗」

  聽到衛青槐深沉的聲音從裡頭傳來,紀穎重重吐了口氣才推門進去。

  房間裡,他赤裸著胸膛,下半身穿著條長褲,從未幹的頭發研判,他應該是剛沐浴後不久。

  不確定來的時機是否恰當,紀穎顯得有些遲疑。

  見到她,衛青槐不無意外,雖說臉上並未顯露出來。

  被他直勾勾瞅著不放,紀穎就是想退出去也已經來不及,她嘗試著開口。「我……」

  衛青槐絲毫沒有答腔的意思,只是盯著她。

  「我有話想對你說。」

  類似的情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盡管不像上回在議會廳冒出那麼多人來,她依舊覺得艱難,或許是因為兩人鬧翻的緣故吧﹗

  不對,應該說是他單方面跟她鬧翻才對,天曉得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

  「你現在有空嗎?」

  如果他不是那麼樣醒目的存在,她說不定要誤以為自己正在對堵牆說話。也許她該晚點再來,又或者再觀察個一、兩天確定他氣消後再說。

  只不過她懷疑,自己連半天都等不下去了。

  不管了﹗來都來了,總得要把話說完再走。

  主意一定,她決定先開口道歉,「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反正生氣的人最大,她把錯認了就是。

  原以為這樣一來能讓他心情好轉,不過,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為什麼道歉?」衛青槐問,不以為她真的清楚。

  要是她這麼容易就能想明白,也不至於在他費盡心機做了這麼許多之後,還需要開口向他詢問。

  意在敷衍的她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怔了下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情形看在衛青槐眼裡,又讓他著惱了起來。

  他眉宇間的不悅告訴紀穎,她又弄巧成拙了,擔心再這麼拖延下去,恐怕等不到說明來意,她就被轟出去了。

  索性,她將拐彎抹角全省了,「我想回去工作。」直接道明來意。

  衛青槐一聽, 起的雙眼透露出危險的訊息。「回去?」

  她忙著解釋,「只是到事務所上班,下了班我立刻就回來。」

  身為肉票,她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十分可笑,居然希望綁匪能在白天放她出去,等晚上她再乖乖回來。

  除非是他腦袋秀逗了,否則她懷疑有哪個綁匪會答應。

  明知道問了也是白搭,但她仍是非試不可,她真的再也受不了過這種每天無所事事的生活。

  果然,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嗤笑。

  趕在被拒絕前,她又道︰「我保証,我不會跑的。」事實上她也懷疑自己能跑得掉,尤其在明白了他的能耐後。

  紀穎的急切,他注意到了。

  「再這麼繼續無所事事下去,我早晚會瘋掉。」雖說這也許正是他所希望的。

  衛青槐的眉心因她的話而蹙起。

  「真的,我只是想找點事做,整天二十四小時關在這裡,是人都要受不了。」紀穎滔滔不絕的說,壓根忘了他根本沒有理由要在乎她的感受。

  眼見自己說了這麼多,他仍是無動於衷,紀穎不禁氣餒起來。

  早該料到會是這樣,不是嗎?

  也許腦袋有毛病的人並不是他,而是她才對,天曉得她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居然會以為能跟綁匪討價還價。

  活了三十個年頭,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天真。

  就在她認命想要打退堂鼓之際,衛青槐開口了。

  「過來﹗」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無從得知他想法的情況下,她實在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過去。

  偏偏她又沒有太多考量的餘地,畢竟有求於人的是她,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利。

  再說,她也不以為他是個能夠接受拒絕的男人。

  紀穎略帶遲疑的走向他,才想在距離他兩、三步的地方停下來,卻被他長臂一伸抓了過去。

  反應不及的她愣了一下,人已經被他帶進懷裡。

  沒等她做出反應,衛青槐不由分說便低頭吻她。

  不同於以往,他這一吻中透著過去所沒有的粗暴,像是種懲罰。

  「不……」她本能便要推拒。

  「不準拒絕我﹗」他的舌頭強勢探進她嘴裡。

  他在懲罰她﹗紀穎直覺。

  問題是,為什麼呢?

  在法庭上,就算是被告真的有罪,起碼也曉得被判刑的理由。

  可她呢?卻連他為什麼將她綁來,又為什麼懲罰她,心裡連半點譜也沒有。

  難道就只因為這樣,因為她不明白他抓她的原因,所以他懲罰她?

  只可惜他接下來的動作太快,快到讓她連半點思考的時間也沒有,人就被帶上床了。

  許久之後,在紀穎累到昏昏欲睡之際,她聽到耳邊傳來衛青槐的聲音。

  「要是 敢逃, 將會知道自由是多麼可貴。」

  她一時沒能會意,想開口問個明白,卻是累到沒有多餘的力氣便在衛青槐床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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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個一早,紀穎總算明白昨晚臨睡前,衛青槐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吩咐一名手下備車,要他送她到事務所。

  她的眼睛睜得老大,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

  不單是她,一旁的裴宇昂三人眼睛也是睜得特大,彷佛只要再瞠開些,眼球便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好一會,紀穎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要讓我回事務所上班?」

  一旁的裴宇昂也搶著發表意見,「老大這……」

  衛青槐伸手製止他繼續說,注視著她開口,「記住 說過的話。」

  她說過的話,什麼話?紀穎一時反應不過來。

  「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她想起來了,是她昨夜的保証。

  「我不會的。」

  好不容易才讓他點頭答應,要真跑了倒也還好,這萬一沒跑成給抓了回來,以後的日子她根本不敢想像。

  就這樣,紀穎終於踏出被禁錮了好些天的牢籠,回到事務所上班。

  她才出現在事務所裡,立刻就被一票同事給包圍住,爭相詢問她這十幾天來失去的行蹤。

  原本還覺得不太真切的她,直到這會才相信自己是真的自由了。

  面對同事們一窩蜂的問題,她雖然也有滿腹的話想說,一時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得草草帶過先躲回自己的辦公室再說。

  本來呢,她是想先躲回辦公室將自己的心情厘清,可暌違了工作崗位許久,一進門她立刻便發現桌上的工作早已是堆積如山。

  要命﹗忘了自己的原意,她將公事包放下,開始忙碌起來。

  為了盡快將桌上這堆工作處理完,她忙到連午飯都忘了吃,更別提要去想逃跑的事了。

  一直忙到下午三點多,她手上的工作才暫時告一段落。

  人一得閑,她猛地記起自己被綁架的事,直覺便要向同事求援,只不過才站起身卻又遲疑了。

  她該怎麼說呢?告訴大家她被綁架了,要他們設法救她。

  別說是他們了,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無法信服。

  既然是綁架,她如何還能好端端的跑回事務所上班?更別提還是綁匪派人送她回來。

  何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的家人跟工作都在這裡,就算真能跑掉,難不成要一輩子躲著不見人。

  再說,這幾天在龍幫裡她看了許多,明白以衛青槐的能耐,就算她真的跑了,他還是有辦法抓她回來。

  除非,她能証明自己真的被綁架,讓警方將他繩之以法。

  問題是她要如何証明?自己當人証,告訴員警她被人綁架。

  員警要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他們面前,不把她當成神經病轟出警局才怪。

  況且他雖然對她做了過分的事,卻沒有真心傷害她的意圖,真要將他送進牢裡不免稍嫌嚴苛,尤其他還年紀輕輕。

  紀穎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想找人商量卻又沒有適當的對象。

  突然,她想起了柳若晴。那天若晴離開龍幫後兩人便沒再聯絡過,自己又遲遲等不到員警上門營救。

  沒有多想,她隨即拿起話筒撥打柳若晴的手機。

  手機那頭的人一接起,聽到是好友的聲音,紀穎才松了口氣。

  反而是柳若晴一聽到打電話來的人居然是紀穎,聲音立刻高八度的拔尖,「小穎﹗怎麼是 ?」

  紀穎愣了一下,才回道︰「為什麼不能是我?」

  「 不是被綁架了嗎?」

  她一聽,開始抱怨,「虧 還記得我被綁架,都幾天了,到現在連個員警的人影也沒見到。」

  顧不得心虛,柳若晴急著想知道,「 怎麼能跟我聯絡?」她不以為衛青槐會蠢得給她機會。

  明白她是真的太驚訝,紀穎索性先解答她的疑問,「我現在人在事務所。」

  「什麼?﹗ 在事務所。」

  紀穎必須將話筒拿遠些,才能避免耳膜被震破。

  等不及她接腔,電話那頭的柳若晴匆匆撂下一句,「 等我,我立刻過去。」便將電話給掛了。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柳若晴便飛車趕到。

  見到她風塵僕僕趕來,紀穎忍不住戲謔,「比起要 救我的事,這回 倒快了許多。」

  柳若晴尷尬一笑,「 沒事吧?」

  「現在問,不嫌晚了些?」真要等她想到,她早等成老姑婆了。

  不想紀穎繼續追究,柳若晴轉移話題問︰「 怎麼會在事務所?」她這會不是應該在龍幫才對?

  「看不出來嗎?我在上班。」紀穎沒好氣道。

  「上班, 逃出來啦﹗」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清楚,衛青槐絕對不可能放小穎走。

  紀穎注意到好友驚訝的反應,「怎麼, 好象很意外?」

  「我……不是我……」

  柳若晴才想找藉口搪塞,紀穎已經徑行公佈答案,「他派人送我過來的。」

  「 說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對于好友的反應紀穎不難理解,遂將事情的經過概略說明瞭遍。

  聽完她的解釋,柳若晴直覺衛青槐也未免太好說話。「就這樣?」

  「不然呢?」她反問。

  毫無疑問的,自己並沒有看錯,衛青槐是真心在乎小穎。她心裡不禁替好友感到開心。

  「沒什麼。」柳若晴面帶笑容的否認。

  她的表情看在紀穎眼裡,頓時疑心又起。

  「 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之所這麼問,是因為她實在太瞭解她了。

  「什麼鬼主意? 也未免對我太沒信心。」

  「那是因為 根本沒有讓人相信的本錢。」紀穎一口堵了回去。

  聞言,柳若晴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真不敢相信,這種話居然是從我最要好的朋友嘴巴裡說出。」

  她卻不吃她那一套,「省省吧 ,少想在我面前演戲。」

  明白眶騙不了好友,柳若晴噘起嘴唇道︰「什麼嘛﹗難道我替好朋友高興也錯了?」

  「替我高興?我可是被綁架耶﹗」紀穎懷疑她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

  「我不是說了嗎,要 一顆腦袋別老繞在這上頭打轉,有空也想想人家對 的好。」

  紀穎反駁,「哪裡好啦﹗被人關在那裡哪也不能去。」

  「那 現在又站在這裡。」

  「我……」冷不防被柳若晴一堵,她先是語塞,跟著才道︰「那是因為我去開口跟他商量。」

  「這不就得了, 有看過綁匪會跟肉票商量的嗎?」

  是沒有。「可是……」

  「所以啦﹗別把人家想得太壞。」

  「什麼叫我把他想得太壞? 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他們全是些什麼人啊?」敵情她是因為沒搞清楚狀況,才遲遲沒去報警?

  不若紀穎激動,柳若晴閑閑道︰「我眼睛又沒瞎,當然看得出來。」

  「那 還把我留在那裡?」

  「不然呢?」

  「當然是去報警啦﹗」

  柳若晴一臉無辜,「 不是跟人家保証,我什麼也不會說。」

  「那是我騙他的﹗」她懷疑好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天真。

  「這樣不好吧﹗人家那麼相信 。」

  紀穎激動歸激動,終於也注意到她的漫不經心,「 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不說了,我在替 高興。」柳若晴重申。

  「有什麼好高興的?」要是這會手邊有根榔頭,她肯定會抓起來用力敲醒她的腦袋。

  「有個男人對 這麼死心塌地,還處處為 設想,身為 的好朋友,難道我不該替 高興?」

  死心塌地、為她設想,這什麼跟什麼呀?

  「 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見好友一顆死腦筋仍轉不過來,柳若晴索性把話給講白了,「否則 以為是為什麼?好端端的,人家幹麼費事把 綁去,又把 供奉得好好的,捨不得動 一根寒毛?」

  「那是因為……」

  是啊,如果不是為了酒店的事,那到底是為什麼?

  把她抓去又不傷害她,他幹啥沒事替自己找事做?

  「因為人家喜歡 嘛﹗」柳若晴替她把話接完。

  喜歡她?﹗「 開什麼玩笑﹗」

  「我有嗎?」

  紀穎壓根不曾想過這種可能性,畢竟她足足大了他好幾歲。

  「 到底知不知道他才多大年紀?」

  「拜託﹗都什麼年代了, 沒聽人家說過,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長相更不是差距。」

  見柳若晴一副浪漫過頭的模樣,她聽不下去的大聲叫道︰「他可是黑社會﹗」提醒好友搞清楚狀況。

  未料,柳若晴的反應竟只是,「年輕人嘛,難免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玩玩就會收手了。」

  生平頭一遭,她發現好友居然比自己還要樂觀,又或者,該說若晴根本是腦袋秀逗了才對。

  也許,找她商量根本就是個錯誤的決定,紀穎心想。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3:55

第七章

  下班時間,紀穎才走出上班的大樓便聽到有人喊她。

  「紀小姐﹗」

  紀穎轉過身去,只見路邊停了輛黑色轎車,早上那名送她來上班的大漢就站在車子旁邊。

  明白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她認命的走了過去。

  在她走到之前,那名手下伸手拉開後車門,只見衛青槐從車裡下來。

  他怎麼也來了?紀穎完全沒料到。

  衛青槐站在車門邊,眼神銳利的瞅著她,眉心微蹙似有什麼不悅。

  紀穎並未注意到,只是在心裡頭慶幸自己沒有逃跑,否則要叫他給逮著,不死得很難看才怪。

  她才走到衛青槐面前,還來不及打招呼,突然又聽到同事喊她。

  一名女同事來到她跟前,「要回去啦?」

  紀穎直覺瞄了衛青槐一眼才響應,「嗯。」

  那名女同事並未覺察到她的不自在,反而在瞧清楚衛青槐後,贊嘆不已,「好酷喔﹗ 弟弟嗎?」

  猛一聽到這話,紀穎還來不及尷尬,一道殺人的目光已經毫不留情的射向那名女同事,陰郁的眼神著實嚇了對方一大跳。

  不明白說錯什麼的女同事,盡管想向紀穎詢問,卻礙於衛青槐懾人的氣勢而退縮。

  最後,「我趕時間,明天見﹗」她匆匆找了個藉口就離開。

  理解她心情的紀穎也不挽留,「明天見。」

  看著女同事頭也不回的跑了,她只能在心裡嘆息,可能的話她也想胞。

  回過頭的她見衛青槐臉色仍不見好轉,嘗試著開口問︰「你怎麼來了?」企圖引開他的注意力。

  衛青槐只是一句,「上車﹗」

  沒敢再有半句廢話,她識相的閉嘴上車。

  轎車裡,他沒有開口,紀穎也沒敢貿然出聲,靜謐的氣氛一直持續著,甚至延續到晚餐桌上……

  衛青槐的臉色一直不見好轉,同桌用餐的莫正剛三人燼管不明所以,全都識相的默不作聲。

  打從紀穎出現以來,他們已經漸漸習慣他時而顯露的情緒反應。

  倒是一旁的紀穎看在眼裡實在不明白,不過就是被誤認成她弟弟嘛,有必要氣成這樣嗎?

  再說,她才是那個該尷尬的人吧﹗

  不過她可沒膽把話挑明瞭講,免得激得他惱羞成怒。

  直到晚餐結束,他的臉色一直沒有緩和的跡象。紀穎以為他會像這幾天一樣繼續嘔氣下去。

  是以,當他出現在她房裡時,她不無詫異。

  衛青槐一語不發的注視著她,讓她不自主的想起下午柳若晴說過的話;心裡盡管沒有當真還是覺得怪怪的。

  空氣裡的氣壓沉重到幾乎讓人窒息,她嘗試著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最後,她選了個自認安全的話題,「謝謝你讓我回事務所上班。」

  不意卻見他臉色驀地一沉,「她才是 回去上班的真正原因?」

  「呃?」

  衛青槐眼神淩厲的注視著她,心裡儼然已經認定。

  擔心他牽連無辜,紀穎試圖為惹他不快的女同事說話,「我同事……她不是有意的?」

  這話聽在衛青槐耳裡,當她是在顧左右而言他,眼神頓時變得更加淩厲。

  「 知道我說的不是她。」

  不是她,那又是誰?她不記得還有誰惹他不快。

  「要是不想她出事,就離她遠一點。」衛青槐對她下通牒,「我也許放過她一次,卻不表示會有第二次。」

  什麼一次、二次?他……

  「你是指若晴?」紀穎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聽到她一口承認,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不是吧﹗敢情他氣了一整個晚上,是為了她跟若晴見面的事。

  紀穎不解,「你怎麼會知道?」

  衛青槐自然清楚,早半個多小時到事務所的他,親眼目睹柳若晴的離去。

  「記住我說的話,再也沒有第二次。」

  「這怎麼可能?」她直覺脫口。姑且不論她跟若晴的交情,單就兩人未來姑嫂的情分,怎地也不可能避不見面。

  他厲眼一沉,「那她就得死。」

  她一驚,「你要殺若晴?」

  衛青槐沒有響應,臉上的神情再認真不過。

  「為什麼,若晴她哪裡得罪你了?」

  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處處針對若晴,男人不都喜歡美女嗎?這實在是沒道理啊﹗

  「你講講理行不行,若晴再怎麼說也是我未來大嫂,我怎麼可能不見她。」心急的她並未意識到自己正對綁匪提出可笑的要求。

  衛青槐一怔,「大嫂?」

  「雖然若晴跟我哥還沒有結婚,但是她早晚會嫁來我家。」紀家上下早已如此認定。

  這怎麼可能?當年在料理店外,他聽到的明明不是這麼回事。

  特殊的成長背景造就了他冷漠無情的性格,即便是對自己的父母,感情亦十分薄弱,直到那年在日本料理店外,首次聽到有人敢反抗父親,引起了他的注意。

  基於一時的好奇,原本打算離開的他轉了進去。

  沒想到才走進料理店的門,便正好見到她中槍倒地,她不甘的眼神重擊了他的心房,著實震撼了他。

  那一瞬間衛青槐知道,他要她﹗不計任何的代價。

  自懂事以來,他首次產生擁有的欲望,過去他只知道掠奪。

  因為這樣,他從父親的槍口下救下了她,迫於情勢將她交給了柳若晴。

  而今,他終於得到了她。

  只不過他怎麼也沒料到,多年來一直視為情敵的人竟只是誤會一場?想來如何能不令人覺得可笑。

  紀穎不解的注視著他,看著他陰沉了一整晚的臉色逐漸化開。

  「 可以見她。」

  「嗄?」冷不防的一句話讓她錯愕。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眼前的男人,如果說女人善變,那麼比起女人,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再開口,衛青槐攬過她便要吻她。

  又來了﹗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每每不徵求她的同意便恣意而為。

  「住手﹗」她動手推拒,「你可不可以尊重我一點?」雖說她懷疑他懂得什麼叫尊重。

  意外的,衛青槐停下動作。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正經的女人,他卻總是對她為所欲為。

  他眉心微蹙,「 不知道?」

  拜託﹗她又不是神,他什麼都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你不能老是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對我這麼做。」就算他比她年輕,也不能以此作為胡作非為的藉口。

  「 會同意?」

  「我……」當然不會,「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紀穎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執著於她。

  衛青槐睇著她,等她說下去。

  「我是說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找到任何的女人。」比她年輕貌美的女人比比皆是。

  他一臉正色,「我沒打算找別的女人。」

  「什麼?」

  「 聽到了。」

  她是聽到了,問題是她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開玩笑?」

  衛青槐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冷不防的,紀穎想起柳若晴下午說過的話。

  難道若晴說的是真的﹗這怎麼可能?

  心裡卻有另外一股聲音在反駁她。為什麼不可能?

  這些日子以來,除了不肯放棄與她的親密行為外,他始終沒有做出更進一步傷害她的行為來。

  即使是那回,她無意間打斷他們的會議,他也只是不由分說的將一批手下給請了出去,甚至是今天,還讓她回事務所上班。

  這一切的一切,有哪點像是正常綁匪會做的事?又有哪個肉票會受到像她這樣的待遇?

  種種的行徑除了這個理由外,實在找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釋,雖說她仍是難以置信便是。

  「你不是認真的吧?」

  「 會知道。」盡管對她的遲鈍感到不悅,但是這回,衛青槐確信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紀穎緊張道︰「我足足大了你好幾歲啊﹗」

  「五歲。」

  「什麼?」

  「是五歲。」不是好幾歲。

  聽明白的紀穎不解,「既然你知道……」

  「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話聽在她耳裡,不知道該說他死腦筋,還是說他固執。

  不等紀穎做出結論,衛青槐已一口堵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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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個整整小自己五歲的大男孩愛上,紀穎不知道是幸還不幸。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從弄明白真相的那一刻起,在他面前她不再小心翼翼。

  人或許就是這樣,對無知存有莫名的恐懼,一旦事情的前因後果弄明白了,恐懼自然也就跟著消失。

  因為明白衛青槐的心態,她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兩人的地位在無形中提升到同一階級。

  偶爾遇到看不慣的事,她甚至會不客氣的直接指出,即使對像是衛青槐。

  因為這樣,她成了唯一敢糾正他不是的人。

  將紀穎的轉變看在眼裡,衛青槐非但沒有一絲不悅,反而像是樂觀其成,為她不再懼怕於他。

  然相對的,因為紀穎的幹預,衛青槐不再當著她的面與楊魁他們討論幫中的事務,以致她對狼星幫近來的蠢蠢欲動毫無所悉。

  像今兒個,假日不用上班的紀穎才一來到大廳,話說到一半的莫正剛立即住了口,她忍不住怪異的看了他一眼。

  衛青槐使了個眼色,楊魁三人即會意的退了下去。

  因為覺得詭異,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們離去的背影一眼,才將視線調回衛青槐身上。

  她想也沒想便問︰「你們在說些什麼?」

  「 想知道?」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的涉入他的生活,連忙否認,「沒有。」跟他之間的情況已經夠複雜了,她不想再涉得更深。

  衛青槐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讓人瞧下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被瞧得不自在,想起自己的來意忙表示,「我想回家一趟,回去看我爸媽。」

  衛青槐的眉心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

  半晌,紀穎才見到他點頭。

  見狀,她順勢又提出,「還有我住的公寓已經有好些天沒回去整理,想順便回去看看。」

  以為他一聽會像之前那樣拉下臉來,不料,他只是一語不發。

  她忙補充,「要不了多久時間,只需要一兩天,或者……」

  「可以。」

  他爽快的回答讓她一愣,「什麼?」

  「去換衣服,我讓人備車。」

  原以為得費上一番唇舌才能說服他的紀穎,怎麼也沒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

  「你真的答應讓我回去?」

  他的回答是當著她的面找了名手下進來,要他去準備車子。

  當下,紀穎再無懷疑。

  本來呢,她該覺得高興才對,可衛青槐出乎意料的爽快,反叫她感到莫名的不是滋味。

  他甚至不像之前那樣,為她離去的念頭動怒。

  見她仍然沒有動作,衛青槐不解的問︰「還有事?」

  有事,她還能有什麼事情?

  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惱什麼,紀穎負氣的轉身離開大廳。

  她所不知道的是,衛青槐之所以爽快答應,是因為狼星幫最近將會有所行動,為了不想她受傷才決定暫時送走她。

  紀穎換妥衣服下樓時,車子已經備妥,她一負氣坐進車去,卻發現衛青槐也跟著坐了進來。

  「你做什麼?」

  衛青槐只是吩咐負責駕駛的手下,「開車﹗」

  見到車子發動,紀穎這才意識到,「你要送我回去?」

  不需要他回答,答案已經很明顯。

  「你根本沒必要這麼做。」

  是沒必要。看著她,衛青槐並沒有說出口,是因為接下來將有幾天見不著面才送她。

  忘了還在負氣,紀穎只擔心待會父母要是瞧見送她回去的衛青槐,她該做何解釋?

  因為這樣,車子一到家門前,她便匆匆下車,希望趕在被熟人瞧見以前,將他送走。

  哪裡知道,他竟從容不迫的跟著下車。

  以為他只是送自己回來的紀穎,見狀為之錯愕,「你下車做什麼?」

  他只是回頭吩咐手下,將車子開到巷口別引人注目,顯然就是她不說,他也覺察到她的焦慮。

  紀穎驚訝不已,「你要跟我進去?」

  他伸手便攬過她的腰肢。

  她急了,「你不能跟我進去。」

  衛青槐眉峰一挑,顯然不接受拒絕。

  「萬一我爸媽問起,我要怎麼告訴他們?」更別提精明過人的兄長了,她根本不敢想像能瞞得過他。

  「 不需要說。」

  不需要說,那叫誰說?

  可惜紀穎還沒來得及追問,屋裡頭的紀母已經聽到車聲出來察看。

  一見到站在門外的女兒,她訝異不已,「小穎,怎麼突然回來了?」

  「媽﹗」紀穎心裡暗暗叫苦。

  「 這孩子,回來了不進來,還站在外頭做什麼?」

  「我……」

  等不及她找話搪塞,紀母先注意到一旁的衛青槐,「這位先生是?」

  盡管他眉宇間帶有幾分深沉,但因為他的年紀,紀母並未特別留心。

  「他、他是……」

  「先進來再說,別讓客人在外頭站著。」紀母說著便領他們進去。

  紀穎無奈,只得跟上。

  兩人才進屋,紆母已經將書房裡的紀父給叫了出來。

  「爸﹗」

  「 媽說 帶了客人回來?」

  紀父望向女兒身旁的衛青槐,視線在瞧見他擱在女兒腰上的手臂時怔了下。

  按理說,見到此景他該感到開心才是,畢竟女兒已經年屆三十,可這位年輕人的年紀……

  「這位先生是?」紀父決定先問清楚他的身分,也許只是誤會。

  「他、他是……」紀穎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反而是一旁的衛青槐開口,「我會娶她。」

  他此話一出,當場語驚四座。

  「什麼?﹗」紀氏夫婦懷疑他們聽錯了。

  紀穎雖然也感到錯愕,但她根本沒有錯愕的時間,急忙便要解釋,「不是的爸、媽,他的意思是說……」

  「我會娶 。」衛青槐拒絕改口,只除了說話的對象換成紀穎。

  「娶我﹗你開什麼玩笑?」

  「 知道我不開玩笑。」

  她是知道,問題是這、這簡直是太荒謬﹗

  見女兒的震驚不下於他們,紀父介面,「這位元先生怎麼稱呼?」

  「衛青槐。」即使面對未來的岳父母,他的語氣仍不改狂狷。

  「衛先生應該沒多大年紀吧?」紀父確認道。

  「二十五。」如果這是他們想知道的。

  一旁的紀母聽到他的年紀,頗不贊同,「這麼年輕﹗」

  母親的反應讓紀穎感到頭疼。

  紀父看得出來,眼前的年輕人不像是在開玩笑,遂招呼道︰「先坐吧,坐下來再聊。」

  衛青槐依言坐了下來。

  紀父這才接著道︰「衛先生知道小穎今年多大年紀?」

  「我不在意。」他一口表明。

  身為女人的紀母卻是放心不下,「現在或許是這樣,可過幾年……」

  「我的答案依然不變。」

  盡管早已領教過衛青槐的認真,可這會當著父母的面聽他這麼承諾,她心裡不覺有些異樣。

  紀母為難的望向丈夫,紀父不疾不徐的開口,「衛先生認識小穎應該沒多少時間吧?」

  「十年。」

  冷不防聽到這個答案,紀穎差點沒掉了下巴,懷疑他根本是說謊不打草稿。

  反而是紀母居然當真,「小穎啊﹗怎麼從來沒聽 提過?」

  這話問得她是有口難言。

  紀父雖然也覺得他的回答太過出人意料,識人甚廣的他卻看得出來他不是個信口雌黃的人。

  同時,他也留意到女兒藏不住心事的臉上,有著不下於他們的詫異。

  如果說女兒毫不知情,而他說的又是事實,那麼顯然他已經暗自在意了女兒十個年頭,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他的年紀還比女兒小上五歲。

  這樣一想,紀父不禁認真看待起這件事。

  「衛先生真打算娶我女兒?」

  紀穎一聽,驚訝喊道︰「爸﹗」沒料到父親居然當起真來。

  紀母雖然也覺得意外,但是向來以夫為天的她,當著外人的面當然不便提出質疑。

  「我會娶她。」衛青槐重申自己的決心。

  雖說他年紀輕,但紀父看得出來,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也許真是能讓女兒依靠的對象。

  「不知道衛先生從事什麼職業?」

  猛一聽到父親問起,紀穎一個緊張趕在衛青槐之前回道︰「人力管理,他從事人力管理方面的工作。」

  她此話引來衛青槐對她的注視。

  紀穎下意識的避了開,不確定自己為什麼這麼說。

  見狀,他的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紀氏夫婦也看出來了,女兒的緊張,這讓原本對丈夫的話存疑的紀母明白過來。

  既然女兒對人家也有心,做父母的也不好反對,再說眼前的年輕人也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見父母沒再追問下去,紀穎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裡,紀氏夫婦還跟衛青槐聊起他的家庭。

  這是紀穎首次聽他提起自己的事,得知他居然是個孤兒,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她並不知道,她眼底的心疼已經一覽無遺的流露出來,怕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4:16

第八章

  前一秒才說要娶她的男人,下一秒卻將她送回她的公寓,而且一回好幾天連個消息也沒有,叫她為之著惱。

  原先,紀穎以為要不了一天的時間,衛青槐便會罔顧她的意願逼她回龍幫。

  然一天過了又一天,他仍然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甚至還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每天出門上下班仍有專人負責接送,她甚至要以為他已經決定放棄她了。

  按理說,他若真肯放手,她該是再開心不過。

  可莫名的,她心裡就是覺得不痛快,感到被欺騙的不悅。

  尤其他派來的兩名手下,除了接送她上下班,就連去拜訪客戶,甚至是到法院出庭,他們也全跟進跟出,拿她當犯人似的監視著,簡直要將她給逼瘋了。

  紀穎數度要求他們別跟著她不放,卻都被以一句幫主交代為由給拒絕,惹得她更加氣惱。

  她忍不住要懷疑衛青槐根本是故意的,表面上放她回來,暗地裡卻要這種賤招整她。

  當然,她是可以回去找他抗議。

  可一想到他把自己送回來後,一連幾天音訊全無,這會再要她自個回去,叫她面子要往哪擱?

  因為這樣,她盡管心裡氣悶,也只能隱忍。

  公寓的門鈴在這時響起,剛下班回來的紀穎不解這時候會是誰找上門來。

  開了門,她意外見到兄長跟柳若晴站在外頭。

  「哥、若晴,你們怎麼來了?」

  柳若晴亦感詫異,「小穎﹗ 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這話的紀威,懷疑的問︰「不然她該在哪裡?」剛才在路上他就覺得奇怪,何以若晴一聽到要來這裡便百般阻撓。

  「在……」差點脫口而出的柳若晴倏地打住。

  紀穎解圍道︰「哥,你們怎麼來了?」

  妹妹的話提醒了他的來意,「進去再說。」說完,他便帶頭走了進去。

  兄妹多年,紀穎自然聽出兄長語氣裡的不對勁,轉向柳若晴詢問︰「哥怎麼了?」

  「我也想知道。」

  將門帶上,兩人先後跟了進去。

  客廳裡,紀威看著妹妹劈頭便問︰「 跟龍幫有來往?」

  猛一聽到這話,紀穎直覺望向柳若晴,她則回以無辜的表情顯示她並不知情。

  這情形看在紀威眼裡,明白不單是妹妹,甚至是女友也幫著一起隱瞞。

  紀穎盡管心驚仍強自鎮定,試探兄長的口風。「哥怎麼會這麼問?」

  「別管我為什麼這麼問,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紀穎下意識的隱瞞,「這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跟黑道份子有來往。」

  如果她承認,紀威也許還不會將事情想得太嚴重,可她的否認卻加深了他的懷疑。

  尤其她與女友不時眉來眼去,更加顯示事情的不單純。

  「是這樣嗎?」他轉向女友。

  柳若晴原本還想裝傻,但被他直勾勾瞅著根本由不得她逃避,只得硬著頭皮開口,「小穎怎麼可能會跟黑道份子有來往。」

  「沒有嗎?」紀威的視線在她與妹妹問梭巡。

  兩人被他瞧得心虛,最後是柳若晴開口問︰「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雖然她對紀穎與衛青槐之間抱持著支持的態度,可不認為身為檢察官的男友也能這麼想。

  「我該聽到什麼?」他不答反問。

  柳若晴老早就知道男友十分精明,這會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更加確信。

  「我怎麼會知道。」

  「真不知道?」

  在紀威洞悉的眼神底下,柳若晴無語了,不確定該怎麼說才能使他信服。

  將她們的沉默看在眼裡,他明白若不揭穿她們,要想從她們嘴裡聽到實話,怕是難了。

  「法院的朋友告訴我,看到 跟龍幫的人走在一塊,這是怎麼回事?」他索性把話攤開來講。

  紀穎這才知道,原來是他們接送她去法院時露了餡。

  冷不防被兄長揭穿,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圓謊,更別提是柳若晴了。

  眼見她們仍是一味的沉默,紀威撂下話道︰「 們是要自己告訴我,還是要我去查?」

  明白兄長的能耐,知道事情早晚瞞不住,紀穎決定坦白,「我跟衛青槐……」語氣仍有些吞吐。

  「那天送 回家的那個人?」紀威聽父母提起過。

  「嗯。」她不甚自在的點頭。

  「他是龍幫的人?」這點他倒是沒聽父母提起。

  「他……」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兄長,衛青槐非但是龍幫的人,還是帶頭的主事者。

  「爸媽說他沒多大年紀?」他不解對方不過是個年輕人,何以她支支吾吾如此緊張。

  「小我五歲。」

  一旁的柳若晴連忙跟著道︰「其實五歲也沒差多少。」殊不知男友在乎的不是年紀。

  「讓他退出。」如果他真要娶他的妹妹,就不能過那種刀光劍影的生活。

  「退出﹗」這怎麼可能,紀穎覺得兄長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既然他要娶 ,就得讓 過安逸的生活。」

  娶她?敢情全家都當真了不成。

  「趁著年輕沒留下案底,現在就要他退出。」

  「這不太可能吧﹗」柳若晴硬著頭皮代為回道。要衛青槐心甘情願脫離幫派,起碼得費上些時間。

  「除非他不想娶小穎。」

  關于這點,柳若晴倒是可以肯定,娶衛青槐是一定會娶,就算沒有征得紀家人的同意。

  「我想他是認真的。」

  「那他就一定得退出。」紀威斬釘截鐵道,不留一絲商量的餘地。

  將兄長的堅持看在眼裡,紀穎感到為難,而她自己卻沒有覺察。

  「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容易,再怎麼說總得給人家一點時間。」柳若晴勸道。

  從女友的說詞以及妹妹臉上的神情看來,紀威隱約也意識到事情不若自己以為的那般單純。

  「他是什麼人?」

  柳若晴試圖裝傻,「小穎不說了,他叫衛青槐。」

  「我問的不是他的名字。」

  她當然也知道,偏偏實話又說不得。

  紀威轉而望向妹妹等她回答。

  明白兄長遲早要知道真相,她坦白道︰「他是龍幫的幫主。」

  「什麼?﹗」他怎麼也沒料到她會跟這樣的人物扯上關系,「馬上離開他﹗」

  「可是……」事情並不若他以為的這麼簡單。

  「沒有什麼可是,我絕對不同意。」

  見狀,柳若晴想幫忙說項,「威……」

  「 早就知道了。」

  面對男友的指責,她不禁語塞,「我……」

  「卻幫忙小穎瞞著我。」

  明知道理虧,她還是得幫忙說點什麼,「衛青槐對小穎是真心的。」

  「什麼真心?那傢伙是黑道大哥。」

  紀穎不自主的脫口,為衛青槐說起話來。「他其實不像哥想得那麼壞。」

  「 還在幫他說話。」

  「我……」

  「跟那種人在一起, 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的確,紀穎無法否認。

  按理說,她該感到害怕,可這段日子以來,她竟從未擔心過這點,相反的,她甚至對他感到放心。

  「不會的,你看我現在不也好端端的。」

  「現在好端端的,不代表將來就不會出事。」

  關於這點,紀穎無法對兄長提出保証,畢竟將來的事,誰也料不準。

  「我聽警界的朋友提起,最近狼星幫蠢蠢欲動, 離他遠一點。」紀威不希望妹妹受到波及。

  「狼星幫﹗」怎麼她一點也沒聽說。

  「狼星幫的勢力雖然不及龍幫,但真要杠上,會出什麼事誰也說不準, 非離開他不可。」

  紀穎猛一聽到這話,「哥是說龍幫會有麻煩。」

  「我說的不是龍幫,我擔心的是 。」紀威懷疑她究竟有沒有把他的話給聽進去。

  她直覺想到的是,「那他不就有危險。」

  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送她回來。

  妹妹的執迷不悟,著實叫紀威氣惱不已,「到現在 還在想他。」

  紀穎沒有響應,滿腦子全叫憂心給占滿。

  紀威看在眼裡本想說什麼,卻又擔心她聽不進去,遂轉向女友,「若晴, 幫我說說她。」

  柳若晴的回答卻是,「你別這樣固執,壞人姻緣是會倒八輩子楣的。」

  毫無疑問的,這話由她嘴裡說出,實在是一點公信力也沒有。

  可不管怎麼說,衛青槐是截至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不曾對她心動的男人,雖說他的年紀是小了點,身分也不是很恰當,但是她願意看在他的那份心上,將小穎交給他。

  「什麼叫倒八輩子楣?那傢伙……」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晚點我再慢慢跟你解釋。」既然事情已經穿幫,也許該讓他瞭解當年的始末了。

  「有什麼好解釋的,難道 解釋完後,那傢伙就可以不當黑道大哥?小穎就不會受到傷害?」

  「他當不當大哥我不敢說,但是有一點我敢保証,那就是他絕對不會讓小穎受到傷害。」否則當年他也不會擋在她們面前,阻止他父親再開槍。

  紀威才想駁斥女友的說法,卻聽到紀穎說︰「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視線直直的望進他眼裡。

  兄妹多年,他哪裡會不知道,一旦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事情泰半已成定局。

  「 ……」

  「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別擔心。」

  「就怕 太過自信。」

  「先別告訴爸媽好嗎?」

  盡管妹妹語氣依舊,紀威卻能聽出其中的堅定,心裡也明白她一旦決定的事便無法改變,說出來只是徒增父母擔心。

  「哥還是那句話,別卷進去。」

  「我不會的。」紀穎面帶笑容保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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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穎前腳一送走兄長,後腳立刻就下樓。

  路邊轎車裡的兩名手下一見到她,立刻下車走了出來。

  「紀小姐……」

  「送我回龍幫。」

  不意會聽到她這麼說,手下因謹記衛青槐的命令直覺推拒,「紀小姐如果有什麼事情,交代我們去辦就可以了。」

  這話聽在她耳裡,更加堅定回龍幫的決心。

  「現在就去。」她徑自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兩名手下眼見勸服不了,只得依言照做。

  坐在車裡的紀穎無暇細想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衛青槐的擔心,除非親眼確定他安然無恙,否則她無法放心。

  車子不久便回到龍幫總部,才進大門紀穎便覺得氣氛不太對勁,雖說旁人見她突然回來都感意外。

  一下車,她直覺往大廳的方向走去,以為會在那裡見到衛青槐。

  而大廳裡雖聚了票人,但全是幫裡頭的幹部,唯獨不見他。

  在一片咒罵聲中,有人率先發現紀穎的到來喊道︰「大嫂﹗」

  下一秒,所有幹部的視線全集中到她身上。

  心思全集中在尋找衛青槐上的她,並未留意到他們對她的稱呼,也忘了要像上回那樣緊張。

  她就近找了個人問︰「你們幫主呢?」

  「幫主……」那人露出遲疑的表情。

  紀穎沒啥耐心的催促,「他人呢?」

  才聽那人道︰「幫主人在房裡。」

  「謝謝。」丟下一句道謝後,她便轉了出去。

  她熟門熟路的走著,沒一會工夫便來到衛青槐的房門前,門也沒敲便直接推了進去。

  才踏進房裡,她一眼便瞧見床邊圍了票人,先是愣了下才開口,「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除了一名陌生的中年人外,老張跟楊魁三人都是她認得的。

  冷不防見到她出現,在場幾個人也頗感詫異。

  直到他們回過身來,她才看到被擋在後頭的衛青槐,那名陌生的中年人正在他的手臂上纏繞繃帶。

  他受傷了﹗紀穎立即意識到。

  「這是怎麼回事?」她大步往床邊走去。

  「 怎麼回來了?」衛青槐問。

  她哪還有心情回答他的問題,「你怎麼會受傷?」說著,她轉向正在包紮的醫生,「他怎麼會受傷?」

  盡管不清楚她的身分,醫生還是據實以告,「衛先生中了槍……」他話到一半,因接收到衛青槐的眼神而倏地打住。

  可惜紀穎已經聽到了,「你受了槍傷?﹗」她並末意識到自己的激動。

  醫生在這時包紮完畢,衛青槐命令道︰「你們全出去。」

  聞言,連同醫生在內,五個男人魚貫走了出去。

  門都還來不及帶上,她已經等不及發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受傷?」

  衛青槐依舊沉著臉,「為什麼回來?」

  「你別管我為什麼回來,你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要不是她突然跑回來,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受了傷。

  「沒什麼﹗」他一語帶過。

  紀穎一聽,一把火倏地上揚,「怎麼會沒什麼?你受的可是槍傷。」

  「只是子彈擦過表皮不礙事。」

  話聽在紀穎耳裡,卻無法像他那樣等閑視之,「什麼叫不礙事?要是今天子彈打中的是你的心臟,你還能坐在這裡告訴我,你不礙事。」

  衛青槐沉默的注視著她的激動。

  她仍是一個勁的念道︰「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死掉?要是今天子彈沒有打偏的話。」

  他的嘴角倏地泛起似有若無的笑意,「 擔心我?」

  「我當然……」她猛地打住了話。

  「當然什麼?」

  「當然……」

  她在擔心他?是的,她在擔心他。

  問題是,她怎麼可能會擔心他?她根本就不應該擔心他。

  除非……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一個整整小了她五歲的男人。

  「為什麼不說話?」

  衛青槐的問話將她的心思給拉了回來,在他的逼視下,她一口否認道︰「我沒話對你說。」

  沒話對他說,剛才的情況可不是這麼回事。

  他沒有戳破她,只道︰「為什麼突然回來?」

  他的話又提醒了她,「我哥說什麼狼星幫最近蠢蠢欲動要對你不利,這是真的嗎?」

  他總算明白她突然回來的原因,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確實是關心他的。

  衛青槐嘴邊的笑意因這個認知而更加鮮明。

  「你還有心情笑,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很危險。」

  的確,不過危險在稍早之前已經解除,土狼作夢也沒想到他會敗得那麼慘。

  雖說中槍一事並不在自己意料之中,但是換來狼星幫的瓦解,值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叫土狼給逃了。

  就因為這樣,他剛才已經吩咐過楊魁他們,要他們全力追捕土狼,務求斬草除根。

  「為什麼回來?」衛青槐仍是老話一句。

  面對他的執意追問,被問急的紀穎索性耍起賴來,「怎麼?難道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不成。」

  是需要,這點他們都清楚。

  明知道這樣,她還是昂著下巴企圖硬拗,所幸他並沒有拆她的台,只是以著了然於心的神情睨著她。

  不想她繼續掛心,衛青槐道︰「狼星幫的事已經解決。」

  「解決,什麼時……」說到一半,她恍然會過意來,「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受槍傷。」

  他沒有否認。

  盡管見他已無大礙,紀穎想到還是不覺心悸。

  衛青槐看出她的憂心。「我沒事。」

  她沒有說話,只是神情複雜的看著他。

  這回他或許幸運逃過一劫,但是下回呢?紀穎不敢想。

  沒有說話,她轉身就要離開。

  衛青槐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去哪?」

  「回我的房間。」

  「 要留下來?」盡管已經知道她關心他,但聽到她願意主動留下,仍是讓他高興不已。

  「我累了。」

  「過來﹗」他將她拉向自己。

  「你做什麼?」

  「陪我睡一覺。」

  她一聽,便破口要罵,「你……」

  「我不會亂來的。」他提出保証。

  看出他眉宇間的疲憊,知道他們都累了,她不再跟他爭執。

  避開他受傷的手臂,紀穎繞到床的另一頭,一語不發的上床。

  衛青槐順勢將她攬進懷裡,她本想推拒,終究還是放棄了。

  沒有一絲爭執跟強迫,兩人靜靜的相擁而眠。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4:35

第九章

  清晨的曙光一照進房裡,紀穎就醒了。事實上,一整夜她都十分淺眠。

  甫睜開眼睛對上衛青槐熟睡的臉龐,她便記起昨夜回到龍幫的事。

  昨晚一送走兄長,她未經思考便倉卒趕了回來,直到這會一覺醒來,她才有空檔思考自己的行徑。

  盡管心裡不願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她是真的擔心他,聽到他可能發生危險,她甚至等不及仔細思考便趕了回來。

  毫無疑問的,她是喜歡上他了,在她來不及發現以前便喜歡上了。

  明知道他比自己年輕許多,又是黑社會大哥,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淪陷了,連她自己也始料未及。

  為什麼她會喜歡上他?這樣一個蠻橫不講理卻又對她體貼入微的男人。

  雖然他從來沒有表示過什麼,對她的所作所為卻在在顯示出他的用心。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即使當初他命人將她綁來又強迫她,她還是沒有辦法恨他。

  看著他的睡臉,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他醒著時的雙眼,深沉卻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全感,且內心深處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

  突然,閉著的眼簾張了開來。

  冷不防跟衛青槐對上,紀穎想別開也已經來不及了。

  倒是他,睜開眼睛瞧見她的反應相當滿意。

  「在看什麼?」

  盡管是個三十歲的成熟女人,冷不防被逮個正著還是讓她覺得很糗。

  「沒什麼,我才剛醒。」

  她清醒的眼眸讓衛青槐看穿了她的謊言,「在我面前 該學著坦率。」雖說他也喜歡她別扭的模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拒絕承認。

  「 知道。」他直視著她。

  明白他已看穿,紀穎雖然想反駁也知道他不會相信。

  下意識的,她想要逃避,他卻先一步翻身壓住了她。

  「你做什麼?」

  「早晚 得正視自己的心。」就算她逃避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

  她當然也明白,但絕對下是現在,「你放開我。」

  他的回答是低頭含住她的耳垂。

  紀穎一陣心慌,「你保証過的。」不會對她亂來。

  「那是昨晚,記得嗎?」

  她當然記得,問題是……

  「不可以﹗」她想動手推他,卻又擔心傷到他的手臂。

  「給我一個理由。」

  不想承認掛心他手臂的槍傷,她脫口道︰「我不方便。」

  衛青槐一時沒能會意,懷疑這算什麼理由。「不方便?」

  對上他疑惑的表情,她盡管困窘仍是硬著頭皮胡謅道︰「我那個來了。」

  慢了半拍反應過來的他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情願的翻身離開她。「我去沖個澡。」

  聞言,紀穎直覺關心道︰「你的手……」

  「只是點小傷。」

  看著他走進浴室,她的視線才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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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穎一到事務所,公事包才剛放下,立即撥了通電話給柳若晴,要她馬上趕過來一趟。

  除了要她瞞著兄長外,她還特別囑咐,要她將車子開進大樓地下室的停車場。

  電話那頭的好友還覺納悶,紀穎便已經掛上電話。

  不多久,柳若晴將車子開進事務所地下室停車場,她已經等在那兒了。

  紀穎拉開駕駛座旁的車門坐了進去,並且盡可能將身子壓低。

  原本就覺得納悶的柳若晴,這會見到她的動作更是感到費解,「 做什麼?」

  「先離開這裡再說。」她交代道︰「還有,待會出去的時候,別讓衛青槐的手下瞧見了。」

  柳若晴聽到這話,疑惑不已,「 該不是想落跑吧﹗」要真是這樣,這忙她可不幫。

  「 別瞎猜,事情不是 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

  「反正先走就是了。」

  面對好友的堅持,她只得重新發動車子。

  直到離開事務所有一段距離,紀穎才從座位上挺起身來。

  柳若晴隨即追問︰「 到底在做什麼?」

  「現在還不能確定。」

  「什麼叫不能確定,要是連 都不能確定,那還有誰能確定?」柳若晴當她在搪塞自己。

  「得等醫生檢查過後才知道。」

  因為今早對衛青槐撒的謊,紀穎才猛然想起她的月事晚了,這讓經期一向準的她不禁感到憂心。

  為了不想叫衛青槐發現,她一直等進了事務所才急忙聯絡柳若晴,要她陪自己一塊到醫院檢查。

  柳若晴一聽,想了起來,「 身體怎麼了?」

  「 別急,我沒事。」

  「沒事為什麼要看醫生?」柳若晴拒絕接受她的說詞。

  「現在還不知道。」

  兩人於是一路懷著憂心前往醫院。

  醫院裡,接受一連串的檢查,醫生確認後道︰「恭喜紀小姐, 懷孕了。」

  「懷孕?﹗」原以為好友生了什麼病的柳若晴猛一聽到這話,反應比紀穎還要激烈。

  醫生叮囑過一些懷孕應該注意的事項後,紀穎和好友相偕走出診療室。

  「我真不敢相信, 居然懷孕了﹗」柳若晴還處在驚喜狀態。

  紀穎也不敢相信,而她臉上並沒有相同的喜悅。

  「虧 剛才還神神秘秘的,害我以為 生了什麼病。」她埋怨道。

  紀穎沒有答腔,眼下的她根本沒心情。

  柳若晴這才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這麼啦﹗瞧 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開心?她哭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有開心的心情。

  「我該開心嗎?」紀穎懷疑。

  「為什麼不?懷孕是好事啊﹗」

  是好事沒錯,問題是一想到跟衛青槐間種種仍待解決的問題,她就怎麼樣也開心不起來。

  「 該不是在擔心 哥吧?」柳若晴突然想到。

  經好友一提,她想起還有兄長那關,頭更疼了。

  「哥那邊……」

  「沒事的,我已經說服他了。」

  「 說服他了?」紀穎意外。

  「雖然他還是不能接受衛青槐的身分,但是對於他倒也不再反對。」

  畢竟,一個男人肯捨命從槍口下救回素昧平生的人,還對她念念不忘十年之久,單憑這份心,紀威就無法再反對兩人在一起。

  「這怎麼可能?」她可沒忘記昨晚兄長信誓旦旦的模樣。

  「如假包換。」

  見好友說的肯定,紀穎也不禁好奇,「 是怎麼說服我哥的?」

  「 到現在還不知道﹗」柳若晴感到意外。衛青槐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對她提起。

  「知道什麼?」

  「知道……」她決定賣個關子,「這 得自個去發掘。」既然衛青槐還不打算告訴小穎,她也無意多嘴。

  這算什麼回答?

  「發掘什麼?」紀穎全無頭緒。

  「這 該去問衛青槐。」

  問衛青槐?她一臉狐疑。

  「所以說啦, 盡管開開心心等著做媽媽吧﹗ 哥那邊不會有問題的。」

  紀穎卻無法像好友那麼樂觀,「我擔心的不是我哥。」

  「那是什麼?別告訴我, 不想要小孩。」

  她當然想,問題是……他呢?

  「 倒是說話呀﹗ 到底在擔心什麼?」柳若晴催促道。

  「萬一他根本不想要小孩。」畢竟他才多大年紀,也許根本就沒想過要當爸爸,再說她連他到底為什麼喜歡她都還弄下清楚。

  柳若晴這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 擔心的是這個。」

  紀穎沒有否認。

  「放心吧﹗衛青槐要是知道 懷孕了,肯定要比誰都還來得開心。」畢竟他可是愛了她整整十年,怎麼可能不要兩人的愛情結晶。

  「 怎麼能肯定?」她對好友的信心滿滿存疑。

  「因為……」差點說溜嘴的柳若晴急踩煞車,「這樣吧, 要是不相信,親自去問他不就得了。」

  問他?她該嗎?紀穎拿捏不定主意。

  「相信我,沒問題的。」

  將好友的自信看在眼裡,紀穎實在不明白她的樂觀到底是打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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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穎左思右想了一整個白天,還是拿捏不定是否該將懷孕的事告訴衛青槐。

  她知道,身為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知道,卻又忍不住對後續的結果感到憂心。

  在房裡來回踱步了許久,她終於還是決定去找他。

  敲了隔壁房門,等不到人應聲,她推門進去卻不見衛青槐的蹤影。

  一個手上還帶著槍傷的人,她不明白他不好好休息究竟在忙些什麼,轉身走出房門準備去找人。

  直覺的,紀穎往議事廳找去。

  議事廳裡,衛青槐正在詢問土狼的下落,話到一半突然打住,裴宇昂隨即會意的往門口走去。

  門外頭,紀穎才要敲門,門突然被人一把拉開。

  不同的是,這回不再有槍抵著她的腦門,想來,對她不請自來的行徑他們已是司空見慣。

  她雖然愣了下,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明白在她面前,任何與幫務有關的事情都要暫時打住,楊魁三人自動自發的退出議事廳。

  她看著三人離去才走進,「他們怎麼走了?」她不確定自己是來得太巧還是別有原因。

  衛青槐不答反問︰「怎麼想到要過來?」

  紀穎直覺回道︰「我以為你該在房裡休息。」語氣裡透露出對他的不苟同。

  「 到房裡找我。」

  「只是正好經過。」

  任何人聽到這話都可以感覺到,她的藉口說的有多麼蹩腳。

  「包括來這裡?」他可不以為順路。

  眼見拗不下去,她轉移話題道︰「你們剛才在說些什麼?」

  「沒什麼。」

  她才不相信,畢竟這樣的時間不但四個人聚在一塊,還神神秘秘的,「你有事瞞我?」她忘了自己根本沒有權利干涉。

  「 在意?」

  「我……」她是在意,而且更擔心,「你受傷了。」她希望他能有所警惕,別再以身涉險。

  「我知道。」

  見衛青槐仍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態度,她忍不住著惱,「既然知道就應該要收斂。」光是知道有什麼用。

  看出她的不放心,衛青槐安撫道︰「這次是意外。」

  紀穎無法接受,「那下次呢?以後呢?」

  「不會再有下次。」

  「你拿什麼保証?只要你的身分一天沒有改變,誰能保証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她並未忘記他隱藏在衣服底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

  衛青槐盡管欣喜她對他的關心,卻也注意到,「 介意我的身分?」

  介意?她該死的介意極了﹗

  「重點不在於我是不是介意。」

  「那是什麼?」

  「你難道從來就不懂得替別人著想嗎?」她擔心的是他的生命安全。

  他眉峰一挑。

  意識到說溜嘴的她忙補充道︰「我是說萬一你出了什麼事,你的家人會有多麼傷心。」

  衛青槐提醒她,「我已經沒有家人。」

  「誰說的﹗那我……」

  「 什麼?」

  「我、我是說萬一將來你有了小孩……」

  聽到這話,他驚喜不已,「 懷孕了﹗」

  「沒有,我沒有懷孕。」紀穎旋即否認。

  他欣喜的神情頓時斂了下來。

  她並末留意到,只是順勢提出,「不過如果我們繼續有那方面的行為,這種事早晚會發生,所以我希望我們能先達成共識。」

  「什麼共識?」

  「要不要這個小孩。」她留心著他的反應。

  衛青槐立刻回道︰「當然要,難道 不想?」說著,臉色便沉下。

  紀穎松了口氣,「老實說,我想。」

  他蹙起的眉心這才舒展開來。

  「我已經三十歲,是到了當媽媽的年紀。」她坦白自己的心境。

  「那就生下來。」一個他們的結晶,這個念頭讓向來冷情的衛青槐也不禁要沸騰起來。

  她看著他,「我不想困住你。」畢竟他才二十五歲。

  「困住我?」

  「我不希望你因為小孩……」

  將她的遲疑看在眼裡,他恍然大悟的堅定表示,「就算沒有小孩,我也不可能放 走。」早在一開始,他就已經說過了。

  再次聽他斬釘截鐵的說,她實在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喜歡她?

  冷不防的,她想起今早好友說過的話。

  為什麼若晴能說的如此肯定?還有,自己究竟不知道什麼、要發掘什麼?

  若晴要她來問他,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情?

  「為什麼?」紀穎不解,「我們之前根本談不上認識啊﹗」

  「對 來說或許是。」對他而言,卻已是整整認識了她十年的光景。

  「你以前就認識我?」紀穎意外不已。

  「這得問 自己。」

  問她?問題是在他將她綁來以前,她根本不記得曾見過他。

  突地,她腦海裡掠過上回他在她家說過的話。

  他說他認識了她十年,難道他說的是真的,這怎麼可能?

  可若不是,為什麼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會有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

  「你的眼睛……我見過對不對?」她不甚確定。

  衛青槐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照理說,我該覺得害怕才對,可每回看進你眼裡,總能篤定你不會傷害我。」

  他眼底流露出笑意,高興聽到她一番告白。

  「很奇怪對吧﹗」

  衛青槐還是老話一句,「這得問 自己。」

  結果一番談話下來,紀穎心中的疑惑非但沒能解開,反而更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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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裡,一處簡陋廢公寓裡,幾個男人藏匿在裡面,一名看來橫眉豎目的男人正憤怒的咆哮。

  「他媽的衛青槐那狗娘養的,老子要是下把他給宰了,就不叫土狼。」

  一旁幾名手下全都沒敢吭聲。

  半晌,土狼問道︰「阿忠呢?回來沒有?」

  其中一名手下回道︰「阿忠剛打過電話回來,應該就快到了。」

  話剛落不久,名叫阿忠的手下走了進來。

  「老大--」

  「怎麼樣,外頭現在有什麼動靜?」土狼問道。

  「龍幫派人在道上四處搜索,似乎不打算放棄。」

  上狼一聽火氣立刻上來,「衛青槐那狗雜種,真打算將老子逼上絕路。」

  「老大,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既然他不叫老子活,老子也不叫他好過。」上狼說著吩咐道︰「阿全、小廖,你們立刻去打聽,我要徹底掌握衛青槐的行蹤。」必要時就是同歸於盡他也在所不惜。

  「知道了老大。」兩名小弟領命走了出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4:57

第十章

  撇開衛青槐的身分不說,如今的紀穎是幸福的,被愛也愛人,不久的將來更將升格成為母親。

  坐在後院的涼椅上,想到腹中正孕育著的小生命,她的一顆心不禁柔和起來。

  閉著眼睛,她由著涼風徐徐撫面。

  聽到腳步聲走來,她並沒有張開眼睛,她知道除了他以外不會有別人。

  衛青槐在她身旁坐下,將她攬進懷裡。「想些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總覺得這幾天她有些不一樣,面對他時臉上的笑容要比以前多了許多。

  衛青槐雖然欣喜紀穎對他的接納,可除此之外,總覺得她還有事情瞞著他。

  沒有回頭,紀穎只是貼靠著他胸膛,「忙完了?」

  「還好。」

  她知道他不想跟自己多談幫中的事,便也沒再往下追問。

  倒是衛青槐開口了,「說話。」他喜歡聽她的聲音。

  她改枕著他的肩問︰「說什麼?」

  「都好。」

  簡單的兩個字讓她臉上染上笑意,不明白像他這樣一個複雜的男人,有時怎會說出如此令人莞爾的話來。

  「我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

  「我在聽。」

  的確,在她面前,他算得上是個好聽眾。

  一向習慣發號司令的他在她面前總扮演聆聽者的角色,這實在是件奇怪的事。

  紀穎還在想,他的唇已經貼到她的頸項,在上頭烙下碎吻。

  「你說你在聽。」她提醒他。

  「我是。」嘴巴上這麼說,他的動作卻沒有停止,甚至沿著她的肩膀向前下移到她的胸口。

  感覺到他的唇在印在自己胸前的槍疤上,紀穎緩緩開口,「你應該看得出來,我胸口的地方受過槍傷。」

  衛青槐的動作停頓了下。

  「你從來不好奇。」雖說是陳年舊傷,但是他應該早看出來才對,卻從來不過問。

  「不需要。」她胸口的槍傷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他的回答出乎她意料,禁不住更進一步道︰「醫生說,要是再射偏個幾公分,我就得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紀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他說這些,是想要他心疼,還是純粹想跟他分享,她也說不上來。

  衛青槐沒有答腔,她卻感覺到環在腰際的手臂縮緊了幾分,心底的疑慮不禁又起。

  不像他,這一點也不像他會有的反應,彷佛他老早就知道似的,竟沒有一絲的詫異。

  這幾天紀穎一直在想,他也許真認識自己,他這會的反應又加深了這個想法。

  「你從來沒問過關於我的事。」

  「 想告訴我?」他不答反問。

  「我以為你起碼會感到好奇。」結果卻不然。

  他的手掌撫上她胸口,貼在槍疤的位置,「它們永遠不會再發生。」

  「或許吧﹗」世上的事又有誰能說得準。

  「我不會讓它發生。」他語氣堅定。

  紀穎知道他不會,問題是……

  他呢?他也能給予她同樣的保証嗎?紀穎不由得輕聲嘆息。

  「為什麼嘆氣?」

  她搖搖頭不欲多談。

  衛青槐卻堅持,「說話﹗」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臉貼到他受傷的手臂上,在上頭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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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識紀穎的人都看得出來,近來她顯得春風滿面,人也比以前漂亮許多,同事私下都猜想她應該是戀愛了。

  像這會下班時間一到,她正準備離開,同事調侃她趕著去約會,她也只是笑笑沒有否認。

  走出上班的大樓,她一眼便瞧見等在路旁的轎車,並且不意外的看到衛青槐從後座走出來。

  才要往衛青槐走去,她倏地瞥見對面馬路有輛汽車疾駛而來,車窗裡有人探出頭來。

  紀穎直覺,向他跑去。「小心﹗」

  他背對著馬路,且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完全不知身後的情形。

  砰的一聲,槍聲響起的瞬間,她奮力將他往旁邊一推,子彈不偏不移的貫穿她的胸口。

  隨行的幾名手下立刻拔出配槍應敵,一時之間馬路上槍聲大作,行人紛紛尖叫走避。

  目睹紀穎中彈,他趕忙撲過去,在她倒地之前接住她。

  看著鮮血從她胸前 流出,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衛青槐慌了,「不﹗不會的、不會的。」

  看著他,她扯出一抹虛弱的淡笑,「幸、幸好……」接著,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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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裡,接到消息火速趕到的紀威一見到衛青槐,一拳便要揮過去。「看你幹了什麼好事﹗」

  一旁眼明手快的莫正剛攔住他的拳頭,「你幹什麼?」

  衛青槐卻道︰「放開他。」

  「可是老大……」

  「放開他﹗」

  莫正剛無奈,只得松開對紀威的箝製。

  紀威一得回自由,拳頭立即不客氣的再度揮起,重重打在他的肚子上。

  衛青槐也不反擊,只是悶聲接下他的拳頭。

  莫正剛等人雖然想插手,但礙於幫主的命令只能在一旁幹著急。

  幸而跟來的柳若晴拉住紀威,「別打了威,你就算把他打死,也改變不了小穎中槍的事實。」

  明白再多的拳頭也挽回不了什麼,他停住了手。

  「當初我根本就該反對到底。」紀威怒瞪著衛青槐憤憤然道。

  一旁的柳若晴也感後悔,是她想得太過天真了。

  衛青槐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沒有隻字詞組的辯解,

  「我早該知道,跟你這種人在一起,她早晚會有危險。」紀威後悔當初沒盡全力阻止。

  面對他的指責,衛青槐並未逃避,眼底的悔恨任誰都看得出來。「是我沒保護好她。」

  「你現在知道太晚了。」

  的確,要不是他疏於防範,也不會讓土狼有機可趁。

  雖說土狼已經在剛才的槍戰中身亡,卻改變不了紀穎此刻在手術房裡急救的事實。

  這時,兩名刑警向衛青槐走來。

  「這位先生……」

  由於龍幫對外的事務平日都是由楊魁等人出面,衛青槐鮮少親自出馬,以致外界對他並不熟悉。

  盡管不確定衛青槐的身分,但是根據稍早目擊証人的指証,該起槍戰他亦涉足其中,因此他們有必要對他進行瞭解。

  「你們做什麼?」裴宇昂出面擋在衛青槐之前。

  龍幫三巨頭的聲名兩名刑警早已是知之甚詳,只是沒料到三巨頭之一的裴宇昂竟會挺身擋在年輕人之前,這讓他們對他的身分更感疑惑。

  「剛才的槍戰,他必須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此時此刻想將他帶離醫院,根本是天王老子來也沒得談。

  衛青槐才要斷然拒絕,紀威卻先他一步,「我跟你們回去吧﹗」

  他惱火歸惱火,心裡卻是十分明白。

  既然妹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替他擋下那槍,顯見她對他的在乎,要是她醒過來,第一眼最想見的人應該是他吧﹗

  「你是?」

  紀威從口袋裡取出張名片交給其中一名刑警,「我妹妹目前還在手術房裡急救,希望能先讓他留在這裡,若人醒過來後,他一定會自動到警局報到。」

  兩名刑警見到名片上頭紀威的身分均感詫異,畢竟堂堂的檢察官怎會跟黑道份子攪和在一塊?

  然見他態度誠懇,又願意以身擔保,他們也不便太過刁難。

  「那好吧,麻煩檢察官先跟我們回警局一趟。」

  紀威點頭正要離開,衛青槐按住他肩膀說︰「謝謝。」

  「別謝我,我是為了我妹妹。」他說完,偕同柳若晴跟兩名刑警一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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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床上紀穎幽幽轉醒,甫睜開眼簾即對上方才在睡夢中那雙熟悉的眼睛。

  是他﹗那個少年。

  守候在一旁的衛青槐見到她睜開雙眼興奮道︰「 醒了﹗」

  認出眼前的人居然是衛青槐,紀穎詫異不已。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怎麼會是他﹗她作夢也沒想到。

  「告訴我, 哪裡不舒服?」

  經他一提,她才注意到自己胸口疼得厲害,昏迷前的記憶一點一滴的回籠。

  是了﹗她想起來了,她又中槍了。

  她忙將他看個仔細,確定他沒有受傷。

  等不到她的響應,衛青槐急了,「為什麼不說話? 不認得我嗎?」

  紀穎想開口,偏偏胸口的痛讓她一時搭不上話。

  他大為緊張,一把揪起正好來視察的醫生,「為什麼她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領口被揪得死緊的醫生想開口卻無法開口,一旁的楊魁等人則苦無機會插口勸他冷靜。

  「我命令你馬上醫好她,聽到沒有?否則我宰了你。」

  盡管人還有些虛弱,紀穎仍勉強舉起左手去扯他的衣角,「青槐……放、放開……」

  聽到她的聲音,衛青槐倏地放開醫生驚喜的回過頭來,「 認得我?」

  沒有回答他,紀穎轉向醫生露出歉然的表情。

  看出她的歉意,醫生說道︰「不要緊,我沒事。」

  她才要放心,猛地想起肚子裡的寶寶,「我……」

  醫生會意道︰「別擔心,都很平安。」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綻出笑容。

  確定她沒事,衛青槐隨即開口趕人,連同醫生在內,將一票閑雜人等全給趕出病房。

  紀穎雖然覺得不應該,卻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說他。

  病房的門才剛帶上,她已經被一把抱住,不過他仍記得小心的避開她的傷口。

  「再也不準 這麼做,聽到沒有?再也不準 擋在我前面。」

  紀穎感覺到了。他在發抖,從來不知害怕為何物的他,居然在發抖。

  「我記起你了。」

  「永遠也不準 忘記我。」

  「剛才……我又夢到你的眼睛就想起來了。」當年她昏迷前見到的那雙眼睛。

  衛青槐這才會意過來,她指的是當年的事。

  「那 就該知道 的命是屬於我的,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再也不準 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語氣霸道的說。

  「幸好你沒事。」

  「我寧可自己中槍也不準 這麼做。」見到她中槍,他的心臟差點就停了。

  紀穎虛弱的笑開。

  正因為他們都將對方看得比自己重要,她才非這麼做不可。

  等不到她的承諾,他威脅道︰「聽到沒有?要是 敢再這麼做,我非狠狠揍 一頓不可。」

  不等他再出言恫嚇,她搶著接道︰「你不會,寶寶會痛。」

  衛青槐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什麼?﹗ 懷孕了。」

  紀穎含笑的看著他。

  他情緒瞬間爆炸開來,「該死的 ﹗那 還替我擋子彈。」

  她一臉無辜,「我不能讓寶寶沒有爸爸。」

  面對心愛的女人,他就是再氣惱也不可能把氣出在她身上,索性矛頭一轉咆哮道︰「該死的﹗那個混蛋醫生居然沒有告訴我。」

  關於這點紀穎倒不覺得意外,將衛青槐氣急敗壞的模樣看在眼裡,她懷疑醫生要是真將她懷孕的事對他說了,怕是等不到她醒來,他就氣得把人家給宰了。

  知道他是真的嚇壞了,她伸出一手覆住他的手背,「我沒事。」

  他倏地瞠大了眼,「這樣還叫沒事?」

  「真的。」也虧得她厲害,有的人活了大半輩子都還不知道子彈長什麼德行,她才活了三十個年頭就已經挨過三顆子彈。

  「 要敢有事,我非把這裡的醫生全宰了不可。」

  明白衛青槐需要宣洩,紀穎也不說他。

  宣洩完後,他終究難掩自責,「是我太過大意。」

  紀穎搖搖頭。

  衛青槐看著她胸前的紗布,「我答應過 的卻沒有做到。」

  「不怪你。」

  「再也不會了,我保証,經過這回再也沒有人敢動 。」土狼的慘死足以作為所有黑道份子的借鏡。

  他的話提醒了她。是啊﹗躲過這回,那下回呢?

  她不敢想像,要是今天她沒有在場……

  不﹗她絕對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指微微使勁,「離開好嗎?」

  「離開?」

  「離開龍幫、離開黑道。」

  「離開龍幫﹗」衛青槐意外聽到她這麼說。

  「答應我。」

  將她脆弱的神情看在眼裡,衛青槐知道她擔心他,「相信我,再也不會有下回。」

  紀穎搖頭,拒絕相信。

  「我保証。」

  見他不願放棄,她念頭一轉說道︰「下回再有另外一顆子彈,我還是會擋在你面前。」

  他猛一聽到這話,立刻反對,「不準﹗我不準 這麼做,聽到沒有?」

  她故作輕松道︰「別擔心,我相信你的保証,再也沒有人敢動我。」她拿他說過的話堵他。

  衛青槐頓時語塞。

  沒錯,他是敢這麼自信,可那是對他自己,真要拿心愛的女人做賭注,他卻是連千萬分之一的閃失也禁不起。

  看著他掙紮的神情,紀穎笑了。她知道,他終究會點頭。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18-7-24 00:05:07

尾聲

  由於龍幫對外的事務泰半是由楊魁等人處理,衛青槐絕少親自出面,以致外界對他所知其實有限。

  至於這回的街頭槍戰,在紀威的全力幫忙下,衛青槐順利脫身,從此正式退出幫派,不再過問黑道上的是非。

  盡管卸下黑道大哥的頭銜,他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氣勢仍是讓人沒敢小覷,唯獨……

  「為什麼我非得考律師不可?」衛青槐坐在書桌前濃眉深鎖。

  挺著大肚子的紀穎道︰「如果你不想娶我……」言下之意不無威脅的味道。

  衛青槐頓時英雄氣短,卻又不甘心就此認栽,「總該有其他選擇吧?」

  「行﹗」

  紀穎的爽快讓他詫異。

  「律師、員警,你自己選。」

  哇哩勒﹗這還有得選嗎?

  毫無疑問的,她是越來越不怕他了。

  偏偏,懷孕中的女人最大,他註定是要拿她沒轍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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