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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清瓷 - 後宮混口飯(卷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4:25     標題: 清瓷 - 後宮混口飯(卷一)《全文完》

後宮混口飯(卷一)》作者:清瓷

能夠重新再活一遍,秦姝覺得,努力做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所以就算穿越到這爹不疼、娘不愛的知縣二小姐身上,她也能平心看待,
但這不代表她能冷靜面對被爹娘送進宮參加選秀這件事啊,
不說皇帝年紀有多大這種傷心事,反正她對當宮妃也沒興趣,

能進宮當個宮女就很好,誰知她禮儀學得太好,看著又膽小……呃,乖巧,
御筆一揮,就把她賜給東宮,成為太子楚昱澤的侍妾之一,
只是她甫進東宮,從宮女那得到的很多“聽說”,不只聽得她眼皮直跳,
更讓她對上太子妃郭氏就神經緊繃,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小命交代在這裡,

可她再小心翼翼,也架不住楚昱澤每每上門一遍所造成的嚴重性,
他不時來吃頓飯、下盤棋,外人看著,只覺得他們兩人過得好不愜意,
她卻直想把他踹出房……誰在跟他好不愜意,說好的安穩度日呢?

幸好楚昱澤是個眼尖的,看出她的委屈,不時送她東西,哄她開心,
而他偶爾的冷落,則是為了不讓人看出他倆互相愛慕的情意,
讓她能在太子妃的善妒下平安度日,只如今她肚子多了一塊肉,
欣喜之餘,也立刻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4:52

第一章

    秦姝能夠進宮,實在是個意外。

    兩個月前,皇帝下詔禁天下之嫁娶,凡十三歲到二十歲的適齡女子,都要由朝廷派遣的專人相看,姿色秀麗,容貌端莊者入宮參加采選,從中擇優,以充後宮。

    聽到這個消息短短三日的時間,長姐秦湘就草草把婚事給辦了,對方是吳家的公子,甚有文采,都說只要用功,往後怎麼也能中個進士。

    秦姝也曾遠遠地見過吳家公子一面,瞧著,是個愛讀書的。不過,這個時候愛讀書的人多半會有些迂腐。

    這麼多年下來,母親容氏還是頭一次在長女的事情上這麼草率。

    無他,只為了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兒不用到宮裡頭遭那份兒罪。

    誰都知道,今上已經年過五旬,便是選中了,又能得幾時好?更別論選不中還要留在宮裡伺候那些貴人,直到滿了二十五歲才可以離宮。到那個時候,還能有什麼好前程?哪怕是有人要也只能當個填房或是繼室,糟心一輩子。

    所以,容氏是無論如何也要替秦湘打算的。

    聽說,光是賄賂那些前來查問的人,前前後後就花了有一百多兩銀子。

    這個時候,五兩能買一個死契的丫鬟,一百兩算得上是一筆很大的開支了。

    更別說,父親秦運昌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

    出嫁的那一日,整個府裡都喜氣洋洋的,說是大小姐嫁了個好人家,往後只有跟著享福的。

    與府裡的熱熱鬧鬧不同,秦姝這邊依舊是冷冷清清的,無人顧及。

    因著采選的事情丫鬟青芽急的幾晚都沒睡好覺,一邊替秦姝倒了杯茶,一邊沒好氣道:“夫人也太偏心了些,光想著大小姐,都快忘了二小姐也是……”

    話到嘴邊,青芽才有些不安的抬頭看了坐在那裡的秦姝一眼,悶悶道:“小姐也太好性了,要是換了別家小姐,還不定怎麼鬧騰呢。左右前頭人多,倒不如小姐過去,好好的說道說道,沒得讓大小姐白白得了好。”

    青芽是秦姝的貼身丫鬟,自小就跟秦姝一同長大,對於主母容氏的偏心最是清楚不過。

    對於青芽突如其來的大膽,秦姝囧了半天,這丫頭,真是什麼都敢說了,平日裡可沒見她這麼厲害。

    “你說的輕巧,方才來的路上,見著趙嬤嬤了吧?”

    青芽抬眸,半天才明白過來,跺了跺腳,恨恨的說道:“奴婢還奇怪,怎麼趙嬤嬤不在夫人身邊伺候著,在園子裡瞎晃什麼,原來是來監視小姐的。”

    秦姝朝著青芽搖了搖頭:“這話也不錯,外人看來只有我這個二小姐不懂事,長姐出嫁連面兒都不露,那一屋子的女眷還不定怎麼議論呢。”

    聽著秦姝的話,青芽氣的眼睛都紅了,差點兒直接哭出來:“小姐,那可怎麼辦,當真就沒別的法子了,奴婢可捨不得小姐。”

    秦姝歎了一口氣,心裡也是一陣堵,事到如今,她有什麼辦法?

    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是她做不出來,而是做了也沒用,除非她當場吊死一了百了。

    她自然是豁不出去的,能活著誰想白白的死了。

    碰上這麼個偏心的母親,還有那麼個畏畏縮縮的父親,她就是死了怕也賺不來一滴眼淚。

    來到這個世界,秦姝才發現原來小說中穿越女隨隨便便就能出去逛街偶遇男主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院子裡丫鬟婆子出去一趟都要對牌子,更別說她一個小姐,是無論如何都沒法兒在這麼多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

    再說,即便是逃出去了。沒有路引,她哪裡都去不了,更別說被查住,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事實上,除了進宮秦姝根本就別無選擇,容氏是不會為她花這麼多銀子的。

    府裡連掃地的婆子都知道,二小姐在夫人面前不得臉。從小到大,夫人連碰都沒碰過一下,更別說親近了。

    秦姝剛剛來到這兒的時候,也大為不解,按說都是十月懷胎從自個兒肚子裡生出來的,偏心這種事情雖然難免可也不至於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直到那一日她睡著,奶媽紅著眼眶自言自語說了好些話,她才明白過來。

    原來,容氏懷上她的時候嗜酸如命,一連請了幾個大夫把了好幾次脈都道是個男孩兒。容氏身邊只一個女兒,自然盼著能生一個兒子。聽了大夫的話後那是日日盼夜夜盼,吃穿用度更是比平日裡還精細了幾分,怕的就是委屈了肚子裡的這個兒子。哪裡想到,等臨盆的那一日,居然難產了,拚死將腹中的孩子生出來,竟然是個女兒。容氏失落萬分當場就暈了過去。

    醒來後,又被告知難產傷了身子,再也沒法有孕了。

    於是乎,在秦姝出生的第二個月,父親就納了一房妾侍,便是常姨娘了。

    常姨娘進府頭一年就生了個兒子,前年又生了一個女兒,很得父親寵愛。

    容氏憤恨難耐,自然把所有的恨意都轉移到了她這個二女兒的身上。

    她是當家主母,一句話都不用說,只表現的對她冷冷淡淡,漠不關心,下頭的人就知道該怎麼行事了。

    好在,在來這兒之前,秦姝也只是一個普通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自小就比旁人懂事許多。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還真是一天都沒過過。

    所以,對於底下人明裡暗裡的怠慢,秦姝倒也不至於要死要活的。

    秦姝好幾次都覺著,幸好原身不慎受了風寒死了,不然,有這麼個親娘,嘔也嘔死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當容氏將她叫到正房第一次拉著她的手一邊抹眼淚一邊自責不捨得時候,秦姝除了渾身的不自在,竟沒有半分的不舍。

    父親秦運昌坐在椅子上,只帶著幾分威嚴說了句:進了宮,定要安分守己,莫要為秦家惹來禍端。

    說話間,示意了容氏一眼,容氏這才從桌上打開一個匣子,匣子裡放著兩張銀票,還有一些碎銀子。

    “你大姐才出嫁,府裡上上下下哪處少得了用度,你是的懂事的,此中難處不用我說。”容氏說著,合住匣子交到她的手中。

    “是,多謝父親母親。”

    秦姝面色如常的應下,行了大禮拜別後,才退了出來。

    等到回去後,細細看了,才知道裡頭放著兩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總共約摸不到二十兩的碎銀子。

    秦姝無奈啊,雖說她早就料到了這種局面,可真來的時候,還是覺著有些接受無能。

    好吧,一百二十兩,有總比沒有要好些。

    她估摸著,這一百二十兩銀子容氏也不願意拿出來。

    青芽的眼圈紅紅的,忍不住哭道:“夫人怎麼能這樣,前年許媽媽的女兒出嫁,還給了一百兩做嫁妝。”

    好吧,這話說出來秦姝還能說什麼。

    “好啦,哭什麼,有總比沒有的好。”秦姝覺著,碰上容氏她已經連氣都生不出來了。

    好在,她不是原身,不會閑著沒事和她浪費感情。

    這天才過午時,容氏身邊的趙嬤嬤就滿臉堆著笑進來說外頭接人的車子來了。

    秦姝坐在軟榻上,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半晌,直看的趙嬤嬤臉上的笑意都掛不住了,才站起身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4:58

第二章

    “不在母親身邊伺候著,也難為嬤嬤過來傳話。”

    “姑娘的哪裡的話,夫人說了,前頭已經見了,再見倒徒增傷感,只叫老奴好生將姑娘送出去。”

    出了府,秦姝就見著一輛很大的馬車,馬車前站著兩個穿著紫色綢緞袍的太監,手裡拿著個冊子,看了秦姝一眼,低下頭去劃了幾筆。

    “上去吧。”那太監掀起簾子,車上已經坐了五六個女孩兒。

    秦姝福了福身,這才上去。

    她一上車,車上那幾個女孩兒的視線就全都看了過來,許是因為不熟,誰都沒有說話,片刻的功夫,又都移開了視線,只時不時偷偷看上她一眼。

    她們在看秦姝的時候,秦姝也在不著痕跡的打量她們。

    得出的結論是,這些大多是尋常人家的女孩兒,衣著打扮都比較樸素,有的手上還有老繭,想來是做慣了粗活。只有坐在最裡邊的一位,身上的料子特別的好,最起碼比秦姝身上的要好的多。

    一路上,秦姝心裡那股七上八下的勁兒就別提了,一想到當今皇上的年齡,她就忍不住一陣惡寒。

    老牛吃嫩草的什麼的,聽聽還可以,真要放到自個兒身上,秦姝實在是接受無能。

    只能一遍一遍在心裡頭祈求老天,讓她能順順利利當個宮女,哪怕是伺候人挨打受罰都認了。

    這樣一路想著,經過一個驛站,住了一宿,又繼續上路。

    到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九日了。

    剛一下車,迎面就是一道高高的紅牆,視線所到之處能看到宮牆和宮殿頂部紅綠相間的琉璃瓦,在明亮的陽光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這時,有一個太監走上前來,趕車的兩個太監忙迎了上去,說了幾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秦姝知道,這位便是帶她們進宮的太監了。從衣著看,這太監的品銜應該比之前兩位太監高。

    那太監讓她們排成一列,帶著她們進了宮門,穿過一條長長的宮道,最後進了一個很大很大院子,院子裡鋪滿了青磚,磚塊兒的縫間有些已經生出綠色的苔青。

    院子裡有很多房間,多的讓人幾乎都數不過來。

    這個時候,有個身著宮裝的嬤嬤走了出來,和領頭的太監說了幾句話。

    那太監點了點頭,轉過身用尖細的聲音道:“往後,姑娘們就跟著嚴姑姑學規矩吧。”

    雖然從沒想過要被選中,可跟著管事的嚴姑姑學規矩的時候,秦姝卻是用了十二萬分的心。

    她可不想御前失儀,被人拉出去亂棍打死。更何況,若能如她所願當個宮女,規矩才是保命的基本。

    所以之後的一個月,秦姝的日子堪比高考,不同之處就在於一個是腦力上的辛苦,一個是體力上的辛苦。一天下來,全身無處不酸痛難忍。

    這樣,院子裡有人被送出去,有人被送進來,最後,只留下十二個女孩兒。

    秦姝不是沒有想過裝病或是故意犯錯被刷下去,可嚴姑姑實在是個極為精明的人,前些日子有個叫蘇妙芝的姑娘裝病暈倒,嚴姑姑替她把了把脈,當場就冷了臉色,揮手示意其他宮女把她拖下去了。

    只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見蘇妙芝換了一身宮女的衣裳,低著頭拿著自己的小包袱跟著一個太監離開了。

    事情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嚴姑姑一句話都沒提,只一遍一遍的教她們宮裡的規矩,過了幾日,不知從哪裡傳出消息說蘇妙芝被打發到浣衣局做粗使宮女,熬不住沒幾日就病死了,聽說,抬出去的時候身上只裹著一張草席。

    當時,聽了這消息的眾人無一不慘白著臉,有的嚇得腿一軟立時就癱倒在地上。

    畢竟是同一個院子裡住過的,突然就沒了,誰心裡頭能不嚇得慌,更何況,這些女孩兒,大多也只有十五六歲。

    自那以後,大家都愈發的規矩起來,也不是想笑就笑想鬧就鬧了。

    秦姝一直覺著,這消息是嚴姑姑故意放出來的,所以每當嚴姑姑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秦姝總有一種被人看穿的錯覺。

    日子一天天過著,終於等到了殿選的那一日。

    輪到秦姝的時候,秦姝緊張的雙手都在發抖,不著痕跡的深吸一口氣,這才規規矩矩的走上前去,跪下來行了個大禮。

    “民女秦姝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的話音剛落,耳邊便響起一道沉穩而威嚴的聲音:“倒是個規矩的。”

    秦姝心裡咯登一下,就聽得一聲嬌笑:“皇上瞧著規矩,那就留在後宮,陪臣妾說說話也是好的。”敢在皇上面前這樣肆無忌憚的,想來就是寵冠後宮的蔣貴妃了。

    聽著這聲音,秦姝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撲通撲通跳著,只聽龍椅上的男人嗯了一聲,身邊的太監就高喊一聲:“留!”

    秦姝極力掩飾著眼底的慌亂,磕了個頭,就站起身來,站在了選中的一行人中。

    之後的時間,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腦子裡木木的,直到耳邊傳來一聲:“皇上起駕!”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和幾位元高位妃嬪恭送皇上離開,然後才轉過身來,視線在跪在地上的幾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出聲道:“都回去等著旨意吧。”

    “是。”眾人齊聲應道。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落選的女孩兒就全都換了一身宮女的服飾,拿著自己的小包袱跟著一個年輕的太監離開了,院子裡只留下包括秦姝在內的五個人。

    秦姝的心裡亂糟糟的,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好像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卻又無法反抗,只能等著它一點一點的繼續。

    “秦妹妹,你呀別老是呆在屋子裡,也出來透透風,悶壞了可就不好了。”

    秦姝聽到聲音,這才抬起頭來,一眼就見著從外頭走進來的穆錦華,對方明顯一副怎麼掩都掩飾不住的喜色。

    秦姝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不知道給一個老男人當小老婆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雖然這個男人是皇帝沒錯,可今日在大殿內,她偷偷看了那麼一眼,絕對和大叔不是一個級別,雖然目光矍鑠,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老態之相。

    給這樣的男人當小老婆,想起往後的歲月,秦姝覺著自己只有哭的份兒。

    雖然這樣想,秦姝還是莞爾笑道:“哪裡就悶壞了,這人一走院子裡也清淨了,出去還和屋子裡一個樣。”

    穆錦華點了點頭,也贊同道:“可不是,只等著皇上的旨意下來,就能在宮裡好好逛逛了。真想妹妹和我住在一處,往後彼此也有一個照應。”

    穆錦華這人瞧著雖然精明些,可再精明也才十六歲,所以她的這些心思秦姝一眼就看破了。

    留下了的這五個人,就她和自己出身差些,一個是知縣之女,一個是商賈之女。雖說是皇商,可一樣會被人瞧不起。所以無論怎麼看,都只有她這個知縣的女兒能和她說得來。

    “姐姐這樣想,秦姝求之不得。”秦姝對穆錦華道。

    聽著秦姝的話,穆錦華以為達成目的,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起來,不過只片刻,就歎了一口氣:“這院子裡,也就你我能說得上話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5:31

第三章

    她話中的意思秦姝哪裡能聽不出來,她就差說別人都是有背景的,所以根本就瞧不上咱。

    “你瞧那個崔寶珠,眼睛都長到了頭頂,最看不慣這樣的人了。還有那王佩徽,成日曆端著架子,瞧著和氣,誰不知道她瞧不上咱們。”

    秦姝斟酌了一下,轉移了話題:“聽說,宮裡頭最得寵的就是蔣貴妃,因著蔣貴妃,皇上眼裡可見不著旁人。”

    “妹妹也聽說了?”穆錦華笑得勉強,她一個商賈之女這次能參加采選又被選中,其中費了多少錢財和辛苦只有她一人知道,倘若不能得寵,她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穆錦華咬了咬嘴唇,才道:“只要呆在皇上身邊兒,總會有機會的。”

    蔣貴妃再得寵,每個月裡總也有不方便的時候,總不能叫皇上素著。

    秦姝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搞不明白對方怎麼這麼快進入宮鬥的狀態了。

    還皇上身邊兒,宮裡頭有的是一年到頭也見不著皇上面兒的。

    更何況,蔣貴妃都三十多了還能得到皇上如此恩寵,手段肯定是比別人強出不少的。

    送走了穆錦華,秦姝回來索性就躺在床上了,反正除了等著聖旨就沒什麼事兒了,還不如睡會兒。

    鳳鸞宮

    皇后王氏正陪著皇上用膳,外頭有太監稟告,說蔣貴妃身邊的宮女有事求見。

    皇后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示意了身旁的宮女一眼:“出去問問,若不是急事等會兒再進來,別擾了皇上用膳。”

    那宮女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轉身就走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張紅色的紙,皇后一看,便瞧出了是入選的名單,心裡頭更是不舒服了。

    她還以為,皇上今晚陪她用膳,是想說采選的事情,哪裡想到,卻交給了蔣氏。

    皇上這樣,將她這個皇后的顏面置於何地?

    雖然心裡不平,皇后臉上還是沒有露出分毫不滿,只接過那張名單,隨口笑道:“蔣妹妹聰慧,臣妾的信任定是沒有錯付。”隨著視線落在那名單上,皇后嘴角的笑容立時就僵在了哪裡。

    侄女王佩徽的名字,竟然在這張名單上。

    她一心想將這娘家的侄女送進東宮,之前還特意求過皇上一次,當時皇上也是允了的。

    這會兒,又怎麼會?難道是蔣氏從中作梗。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遲疑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只是,前些日子,皇上和臣妾說過,東宮那裡還少幾個伺候的,臣妾……”

    皇上一愣,有些尷尬的咳了一下:“哦,這事朕倒給忘了。”說著接過皇后手中的那張名單,道:“王氏的言談舉止都是好的,就給太子當個才人吧。”

    這陣子忙著,皇上倒將此事忘在了腦後,蔣貴妃即便知道此事,也不可能去提醒皇上。畢竟,皇后娘家的侄女入了東宮,鳳鸞宮和東宮可就更為緊密了。

    皇上此時也覺著有點兒對不住皇后,便大度道:“太子身邊的人的確是少了些,不如再指一個過去。”

    “這個秦氏倒是個懂規矩的,身份低些,暫且當個淑女伺候著。”

    東宮裡,地位最高的女人是太子妃,之後便是才人,選侍和淑女。

    正在睡夢中的秦姝根本就不知道,皇上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就改變了她的命運,將她的住處從後宮換成了東宮,讓她成了太子後院一個小小的淑女。

    秦姝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握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兒。

    繼蘇元香被封為昭儀,崔寶珠和穆錦華被封為美人後,王佩徽竟然出乎意料的被封為了太子才人,緊接著就輪到了秦姝接旨,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她也和王佩徽一樣被指給了太子殿下。

    秦姝一動不動的盯著地上的青磚,心裡祈求老天一定一定要把她指給太子。不然,她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了。

    耳邊傳來太監尖細並略有些刺耳的聲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秦氏性行溫良、端莊淑睿……特賜為太子淑女,欽此!”

    直到那太監的最後一個字落下,秦姝這才松了一口氣。

    “秦淑女,接旨吧。”

    “民女謝皇上隆恩。”秦姝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這才舉起雙手,接過了聖旨。

    有了這道旨意,秦姝心裡頭是真的松了一口氣,對她來說,能去伺候太子殿下無異於是逃過了一劫。

    送走了傳旨的公公,站在院子裡的幾個女孩兒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相處了。

    可不是,先不說崔寶珠平日裡自視高人一等,如今竟然屈居蘇元香之下,成了一個小小的美人,心裡還不定怎麼憋屈呢。單說秦姝這裡,這幾個月來她和王佩徽相處不多,幾乎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這一下子,就要一塊兒去伺候太子了,往後那可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實在感覺怪怪的。

    總不能,傳旨的公公才走,她們立刻就能轉變了身份,分出尊卑貴賤,一口一個美人一口一個昭儀吧,誰都明白端架子端早了只會讓人覺著你小家子氣。

    所以只過了片刻,大夥兒就不約而同的回房了。

    轉身的時候,秦姝看到穆錦華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想上前卻又邁不開步子,她知道穆錦華有話和她說,可這會兒,她是太子的淑女,她是皇帝的美人,總歸是沒那麼方便了。秦姝朝她點了點頭,這才進了自己的房間。

    既然皇上的旨意都下來了,宮裡辦事的效率自然不用說。只過了半個時辰,就有專門的太監領著蘇元香三人去了各自的住處。而秦姝和王佩徽卻並沒有被帶走,因為皇后身邊的曹嬤嬤過來傳話,說皇后娘娘說了,既是去東宮伺候,總要對東宮的事情有所瞭解,所以,還得讓嚴姑姑教導一日,等明日再送進東宮。

    秦姝覺著,這真是太必要了。若是進了東宮還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再費心打聽,日子肯定不會很舒心。

    平心而論,這曹嬤嬤來的可真是時候。

    嚴姑姑送走了曹嬤嬤,就回來給她二人講解東宮的規矩。

    與之前不同,這一回秦姝和王佩徽是坐在桌前,而嚴姑姑是站著的。因為有了皇上的旨意,她和王佩徽就是主子的身份了。嚴姑姑說,宮裡頭沒有奴才講話主子也跟著站著的規矩。

    秦姝心中感慨,卻不得不承認嚴姑姑是按著規矩來的。

    一個下午的時間,秦姝從嚴姑姑的口中知道了好些關於東宮的事情。

    比如,東宮的那位太子殿下就是當今聖上的長子,生母是恭妃娘娘,而恭妃娘娘原先只是聖慈太后身邊的一個宮女,後來有幸得皇上寵倖,才得以誕下皇嗣。

    比如,如今的東宮除了太子妃郭氏以外,便只有一個姓常的選侍,和一個姓姚的淑女伺候著,這些人中,只有太子妃生了嫡長女。嚴姑姑說,太子身邊伺候的人,是極少的,想來也是皇上為何要將她二人指進東宮的緣故。

    聽到這裡的時候,秦姝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什麼,好吧,對於太子來說,三個女人真的是少的有些可憐了。

    等到聽完嚴姑姑的講解,又用了些晚膳後,秦姝覺著腰酸痛到不行。大概,是坐久了的緣故。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5:40

第四章

    秦姝心裡還有很多事,可她知道這會兒想什麼也只能是瞎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覺,那樣明天的狀態才能好些。

    不管怎麼樣,能夠從皇上的女人變成太子的女人,她覺著自己已經得了上天的眷顧了。

    第二天天才剛剛亮,就有宮女敲門將秦姝從睡夢中叫了起來。

    梳洗過後,又用了一碗玉米羹,秦姝才見著嚴姑姑從外頭走進來,忙站起身來卻被嚴姑姑攔下了。

    “姑娘不可,往後姑娘可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姑娘的禮老奴可擔不起。”

    秦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是執意福了福身子:“姑姑別笑話我,雖說宮裡的規矩是如此,可這些日子勞煩姑姑教導,自然是該謝的。”

    見她這樣,嚴姑姑倒是沒有阻止,笑著說道:“姑娘是個有禮的,又識大體,只要不錯了規矩,往後定會有大的造化。”

    秦姝心裡明白,嚴姑姑是在藉著這話指點她,當下就點了點頭:“借姑姑吉言了。”嚴姑姑雖未多說,可這份兒心意她還是要承下的。

    送走了嚴姑姑,沒過一會兒,東宮就來人了,說是奉太子妃之命,前來接王才人和秦淑女過去。

    秦姝的身份在東宮屬於最末流那種,所以是沒什麼機會舉行冊封禮的,一到東宮,就被安排在了一個小院子裡,沒有太子妃發話,連去請安的資格都沒有。倒是王佩徽,如今的王才人,僅僅只比太子妃低一級,所以在院子裡擺了案桌,依著規矩拜過,倒讓東宮熱鬧了不少。

    這些,都是秦姝從身邊宮女紅蕊的口中聽來的。

    像她這樣的身份,身邊只有兩名宮女,一個叫銀杏,一個叫紅蕊。銀杏生著一張圓臉,瞧著安安靜靜的,本分的很。倒是紅蕊,總想著在她面前露臉,不過一日的功夫,她就從她的嘴裡聽到了不少原先她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太子妃郭氏不得寵,太子寵愛的是常選侍。比如,姚淑女是太子妃的人,她和常選侍不睦,因為她懷疑之前的一次滑胎是常選侍動的手腳。比如,東宮裡還住著一個姓葛的通房宮女,原是恭妃娘娘跟前的大宮女,早些年被賞賜給了太子,雖然只是一個通房,可礙著恭妃娘娘的面子,太子妃對她也是極好的。

    秦姝聽著,在心裡頭一一記下了。

    秦姝不知道紅蕊背後是不是另有主子,可既然她說了這麼多,總不會都是假的。

    多聽一些,沒有壞處。

    在小院子裡呆了整整兩天,秦姝才見著了旁人口中的太子妃郭氏。

    也許是因為常年身居高位的緣故,郭氏周身都透著一股子雍容貴氣,雖然只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常服,面帶笑意的坐在軟榻上,可秦姝就是覺著,她骨子裡還是很厲害的那種女人。

    秦姝緩步上前,很規矩地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婢妾見過太子妃娘娘。”

    郭氏點了點頭,視線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見她恭順地垂著頭,衣著裝扮也是很普通的那種,眼中倒是多了幾分笑意。

    “怪不得連皇上都說你規矩,可見這宮裡頭的規矩是學得不錯。”

    秦姝詫異了一下,才想到那日大殿上,皇上好像是說過那麼一句話。

    原話好像是:倒是個規矩的。

    見秦姝面露詫異,郭氏笑著說道:“起來吧,你年紀還小,用不著什麼話都琢磨。這宮裡頭什麼都好,就是規矩多,難免拘束些。”

    秦姝謝過,這才站起身來。

    郭氏掃了秦姝一眼,微微笑了笑,轉頭對身旁的嬤嬤道:“去拿一碟芙蓉糕過來。”說著回過頭來對秦姝柔聲道:“咱們一邊吃點心,一邊說會兒話,你也不必拘束。”

    秦姝點了點頭,心裡頭哪裡不知道吃點心是其次,主要還是在說話上。

    這麼一想,秦姝就有些忐忑不安了,郭氏雖處處透著和氣,可能順順當當坐上太子妃這個寶座的,哪裡會單純想著和她說會兒話。

    郭氏吩咐身邊的宮女給她賜了座,又說:“聽說你家裡是在南邊兒,來宮裡可還習慣?”

    又說:“若有什麼不習慣的,盡可說給本宮聽聽。殿下平日裡忙,甚少管後院的事情。”

    秦姝小聲地回了話,一來一回,心裡的緊張自然少了幾分,不過每說一句話,還是要在腦子裡轉一轉,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郭氏。

    才說著,就聽外頭一陣急急忙忙的腳步聲,有個宮女掀起簾子進來,稟告道:“娘娘,殿下過來了。”

    這裡能被稱作殿下的,只有太子一個,秦姝心裡不禁咯登一下,忙站起身來,臉上帶著無法遮掩的緊張和局促。

    郭氏細細打量了秦姝片刻,這才笑著責備道“真是孩子氣,你既進了東宮,哪裡需要避諱著。”

    說話間,外頭就傳來一陣請安聲:“奴婢(奴才)見過殿下。”

    郭氏站起身來,笑著迎了上去。

    秦姝跟在她身後微微松了一口氣,方才她若不表現出局促不安的樣子,郭氏心裡頭還不定怎麼想呢。

    “妾身給殿下請安。”郭氏才走到門口,便有人掀起了簾子,一個身材修長,周身透著一股超出年齡威儀的男子走了進來。

    秦姝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跟在郭氏的身後跪了下來。

    秦姝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跟在郭氏的身後跪了下來。

    太子抬了抬手,示意郭氏起身,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秦姝。

    郭氏見太子的目光落在秦姝的身上,莞爾一笑,開口解釋道:“這就是皇上新指進來的秦氏。”

    聽著郭氏的話,跪在地上的秦姝忙開口請安:“婢妾見過殿下。”

    太子“嗯”了一聲,不甚在意的收回視線,就徑直朝前方走去。

    郭氏使了個眼色,秦姝這才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她一個小小的淑女,在這裡自然只有站著的份兒。

    秦姝看著宮女端上茶來,郭氏親自接過遞到太子手中,舉止投足間無一不透著恭敬,心裡不免感慨了一聲,這皇家的媳婦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太子隨手接過,輕輕抿了一口,隨口吩咐道:“明日你領著王氏去鳳鸞宮請安吧。”

    聽著太子的話,秦姝瞧著郭氏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片刻的功夫又莞爾道:“妾身想著也該如此,王妹妹本是皇后的親侄女,娘娘有意讓她伺候殿下,心裡頭自然惦記著。”

    秦姝聽著郭氏的話,有點兒詫異,同一個院子裡住了幾個月,她還真不知道王佩徽是皇后的親侄女,這背景也太厲害了些。怪不得王佩徽給人的感覺總是端著架子,和院子裡的幾個女孩兒也說不到一塊兒去。原來,人家早就是內定的太子才人了。

    果然,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都是要拼出身的,出身好了,出路自然就好了,當太子的小老婆自然比當皇上的小老婆要好得多。

    秦姝早就聽說了,太子已經連續兩日歇在王才人那裡了,恩寵不可謂不重。

    聽著郭氏的話,太子點了點頭,又喝了幾口茶才道:“母妃這幾日病著,過些日子再見吧。”

    雖然有些聽不明白,可秦姝還是感覺出來氣氛有些怪怪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5:56

第五章

    秦姝知道太子的生母是恭妃娘娘,按說太子納了妾室,恭妃這個當婆婆的怎麼也要見一見的,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病了。

    秦姝才剛想著,就聽郭氏應了聲是,別的,一個字都沒多說。

    太子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郭氏看了一眼規規矩矩站在那裡的秦姝,倒是很寬厚地說:“又跪又站的,怕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聲音雖然依舊溫和,可秦姝到底從她語氣中聽出一絲淡淡的不耐。

    這不耐,自然不會是因為她。秦姝覺著,多半還是因為王才人吧。

    妾室得寵,當正妃的心裡頭不會沒有想法,尤其還是在皇家這種處處都講究利益的地方。

    秦姝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離開。

    秦姝剛走,郭氏就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孫嬤嬤,沉聲道:“你瞧著怎麼樣,可是個好的。”

    孫嬤嬤若有所思地說:“方才她見了殿下,瞧著也規矩,她年紀小,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郭氏聽著,點了點頭,突然歎了一口氣:“王氏一進來,這往後可就有的熱鬧了,沒瞧著連母妃都病了,到底,皇后沒有嫡子,總想占著嫡母的身份和殿下親近些。”

    說著,又喃喃道:“這往後,可不定怎樣呢。”

    瞧著自家主子眼裡的擔憂,孫嬤嬤的臉色也很是凝重。自家主子的處境,可是愈發的難了。萬一皇后娘娘真動了什麼心思,主子怕是得不了好。

    所以,王才人那裡是無論如何都要防備著,倘若讓她真得了太子的心,主子這個太子妃怕更要憂心了。

    主子這些年只生了個姐兒,雖說太子也寵著,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和兒子相提並論。

    孫嬤嬤想著,忍不住在心裡頭歎了一口氣,主子自打生下姐兒後,竟再也沒有過身孕,請太醫來瞧,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只開了方子讓好生調養著。

    這都一年多了,還沒有什麼動靜,如今又多了個王才人,真是急也急死了。

    秦姝從太子妃的院子裡出來,一路回到了自個兒房裡,沒事就使勁兒琢磨著太子的那句話。

    恭妃生病應該是假的,不然,太子這個當兒子的不會一點兒都不著急。

    而此事,分明和王佩徽有關,王才人,皇后,恭妃,想著想著,秦姝覺著自己有些想明白了。

    太子是恭妃的親兒子,按說恭妃便是王佩徽正兒八經的婆婆,可偏偏恭妃上頭還有皇后,而王佩徽恰恰又是皇后的親侄女,更重要的,是皇后身邊至今沒有嫡子,往後也可以想見是不會有了,所以皇后對太子很好,好到讓自己的親侄女當了太子的妾室。

    秦姝托著下巴,看著桌子上雕刻著的花紋兀自出神,直到宮女叫了一聲,這才抬起頭來。

    “主子。”紅蕊將一杯茶放到她的手邊,小聲問道:“主子可是有什麼心事?”

    秦姝搖了搖頭,接過茶來喝了一口,暗暗思索了一下才說道:“方才去給太子妃請安,聽說明日太子妃要帶著王才人去給皇后請安,倒真是體面。”

    像秦姝這樣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去給皇后請安的,所以若是能去,便是一種體面了。

    當奴婢的,慣會琢磨主子的心思,聽著這話,紅蕊便說道:“主子也別太難過了,等過些時日求了太子妃,說不定太子妃也會帶著主子去的。不管怎麼說,主子是皇上親自下旨指進來的,與旁人總是不一樣的。”

    聽著紅蕊的話,秦姝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怎麼聽出一種慫恿的味道。

    她一個小小的淑女,即便是皇上親自指進來的,去求太子妃這樣的事情,她真沒覺著自己有那麼大的臉。

    見秦姝不說話,紅蕊連忙道:“再說了,今日太子妃將主子叫過去,說了那麼多話,哪個看不出來是看重主子,主子您說呢?”

    秦姝想了想,面上有些意動,沖著紅蕊微微一笑:“好了,我餓了,去瞧瞧銀杏做好點心沒,做好了就送過來。”

    紅蕊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秦姝看著她的背影,臉色卻是慢慢沉了下來。

    這紅蕊,是個不安好心的,她應該不是太子妃的人,那她會是誰的人?王才人和她同時進的東宮,不會是她,姓葛的那個通房想來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也不會是她。

    剩下的,就只有常選侍還有那個姚淑女了。

    秦姝想著,慢慢地將茶盞中的茶水飲盡。

    第二天秦姝才剛起身,就從紅蕊的口中聽說太子妃帶著王才人一早就去給皇后請安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秦姝淡淡揚了揚眉:“王才人是皇后的親侄女,自然更得太子妃看重些。”

    秦姝的話音剛落,紅蕊的眼中就多了一絲詫異之色,瞧著秦姝的面上當真沒有一絲的嫉妒,忍不住道:“主子不是說……?”

    呵,秦姝在心裡頭輕嘲一聲,反問道:“說什麼?你家主子我一個小小的淑女,若不安分些,殿下怪罪下來怎麼辦?”

    紅蕊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見銀杏提著一個食盒從外頭走了進來,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將一碗蓮子羹,一碟子小菜和一籠鮮肉小籠包擺在桌上。

    秦姝看著她笑了笑,這才走到桌前坐下。

    看著這一幕紅蕊哪裡還不明白,主子今日為何突然變了主意。

    昨晚,可是銀杏這丫頭在房中守夜的,若不是她和主子說了什麼,主子好端端的怎麼會說那樣的話。

    “若不安分,殿下怪罪下來怎麼辦?”

    紅蕊的腦子裡重複著這句話,突然就覺著後背一涼,主子這話,是不是專門對她說的?

    秦姝喝了幾口粥,抬頭看了一眼愣愣站在那裡分明有些不安的紅蕊,沒有說話。

    直到用完飯,才開口吩咐道:“愣著做什麼,出去做事吧。”

    紅蕊低低應了一聲,這才轉身出去。

    秦姝放下手裡的茶盞,轉頭朝銀杏吩咐道:“往後我近身的事情,還是你來做吧,紅蕊那丫頭性子急躁了些。”

    這話說出來,銀杏哪裡還能聽不明白,心裡雖然詫異,卻立刻就跪在地上,恭敬地道:“是,奴婢一定好好伺候主子。”

    秦姝笑了笑,伸手將銀杏拉了起來:“不說了,將這些收拾了吧。”

    銀杏點了點頭,十分利索的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收拾了。

    秦姝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棋子自個兒和自個兒下棋,腦子裡卻是想著昨晚的事情。

    在她刻意表露出想要去求太子妃讓她帶著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銀杏竟臉色一白,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主子不可!”

    秦姝臉色一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說下去。

    銀杏咬了咬嘴唇,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開口道:“奴婢斗膽直言,主子只是太子身邊一個小小的淑女,若冒然去求,必定會惹得太子妃不快。即便太子妃不怪罪真應了主子的請求,到時候主子在東宮的處境可就……”

    銀杏沒有將話說完,意思卻是明白不過的。

    秦姝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銀杏身上,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說這話,也不怕我怪罪你?”

    “奴婢怕。”

    “那為什麼還要說?”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6:09

第六章

    好半晌,秦姝才聽銀杏開口說道:“奴婢若得罪了主子,也不過是被主子責罰,可主子倘若真做了此事,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怪罪下來,奴婢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怕是逃不過一死。”

    秦姝有些呆愣,顯然沒有料到她會說得這麼直接。

    不過,這番話,倒是實在的很。

    秦姝審視了她片刻,揚了揚眉道:“你放心吧,這種蠢事你家主子怎麼會做。”

    銀杏神色複雜,明顯已經回味過來秦姝是在試探她,沒等她開口,秦姝就隨口問道:“你在宮裡多少年了?”

    銀杏看了她一眼,這才慢慢道:“奴婢十三歲進宮,如今已經六年了。”

    秦姝笑道:“起來吧,將宮裡的事情都和我說說。”

    於是乎,秦姝就知道了一些她原先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恭妃娘娘雖然是太子的生母,卻一直都不得皇上待見。之前太子還是皇長子的時候,恭妃宮裡的用度經常被人克扣,連底下的奴才們也陰奉陽違。這一切都是因為恭妃娘娘原先是慈安太后身邊的宮女,而皇上登基之初,是由慈安太后把持朝政的,所以,這對母子之間,是有些嫌隙的,連帶著恭妃這麼多年受盡了冷落。

    比如,之前皇上立太子根本就是迫於眾朝臣的壓力,皇上中意的太子人選其實是二皇子,還曾想過將太子和二皇子一同封王。封太子後,對太子也不甚看重。宮裡頭上上下下都知道,皇上不喜太子,太子隨時都有可能被廢。

    手中的一顆棋子不小心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秦姝這才回過神來。

    秦姝歎了一口氣,伸手將棋子撿起來。哎,果然老天發善心也不是那麼好發的,雖然進了東宮,可自己這處境實在是好不到哪裡去。

    鳳鸞宮

    太子妃領著王佩徽去了鳳鸞宮,才到了門口,皇后身邊的孫嬤嬤就迎了出來。

    “娘娘早就等著了,太子妃快些進去吧。”

    郭氏點了點頭,眼睛裡帶著笑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王佩徽,這才走了進去。

    皇后身著一襲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頭上插著一支九尾鳳簪,如此裝扮,瞧著格外的貴氣。

    郭氏看在眼中,眼中不免多了幾分諷刺。

    皇后平日裡不喜張揚,今個兒倒是刻意裝扮過了,看來對自家這侄女是打心眼兒裡看重。

    郭氏心裡想著,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妾身給母后請安。”

    皇后看了她一眼,眼睛裡帶著一絲笑意:“起來吧,回回都這麼多禮,可見在你心裡本宮是個厲害的。”

    皇后的話音剛落,郭氏就莞爾一笑,連忙道:“母后可是冤枉妾身了,這規矩原本就是孝道,若是妾身連這都做不好,別說自己心裡不好受,連殿下那裡都會怪罪妾身的。”

    郭氏這話,分明是挑著皇后愛聽的講。本是說她守著規矩,可話一轉,重點就指在了太子殿下的孝道上。

    在宮裡呆了這麼多年,郭氏自然知道什麼話是最好的。

    果然,聽了郭氏的話後,皇后臉上的笑意愈發的多了起來,柔聲道:“本宮知道太子是個孝順的。”

    說完這話,皇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郭氏身後的自家侄女,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起來。

    這個時候,早有宮女拿了個蒲團過來放在地上。王佩徽這才上前,規規矩矩的跪下來行了個大禮。

    “妾身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眼睛裡帶著笑意,轉頭看了身旁的孫嬤嬤一眼,轉眼間孫嬤嬤就拿來了一個做工精緻的檀木盒子,盒子打開,裡頭放著一隻紅玉手鐲。

    看著這鐲子,郭氏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鐲子她自然知道,是皇后的心愛之物,而且還是她當年得寵的時候皇上賞賜給她的,這鐲子,皇后日日都戴著,只是前些日子不知為何就不戴了。

    原來,是想著給自個兒的親侄女。

    “這是本宮剛進宮的時候皇上賞賜的,跟了本宮也這麼多年了,今天就賞賜給你。”說著,親自給王佩徽戴著了手腕上。

    王佩徽的手腕雪白,被這紅玉的鐲子一襯,愈發的好看了,當下忍不住歡喜道:“謝皇后娘娘賞賜。”

    皇后伸手將王佩徽拉了起來,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太子妃柔說道:“別站著了,都坐下陪本宮說會兒話吧。”

    郭氏謝過,這才坐了下來。

    怡景宮

    宮女知春端著一碗藥進來,見著自家娘娘愣愣地坐在桌前,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今個兒太子妃帶著王才人去給皇后請安,娘娘心裡頭怎麼會好受。

    皇后雖然待娘娘親近,可再親近,也有自己的私心。

    “主子,藥熬好了。”知春低聲道。

    恭妃回過神來,端起桌上的藥碗幾口喝盡:“這麼多年,本宮提心吊膽,沒有一日安生過。昱兒沒有當太子的時候,本宮怕皇上,怕蔣貴妃,如今昱兒成了太子,本宮卻是更怕了。”

    “娘娘放寬心,總會好的。”聽著恭妃的話,知春忍不住勸道。

    恭妃聽了微微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本宮聽說,這一回除了王才人,皇上還給昱兒指了一個?”

    “是,是個知縣的女兒,閨名叫做秦姝。”

    恭妃聽了,突然想到了殿選的那一日,那個規規矩矩跪在地上的女孩兒。

    “等過些日子,帶來叫本宮見一見。”

    王佩徽前腳從鳳鸞宮回來,後腳皇后那裡就派人賞賜了不少吃的用的,一時間,王佩徽就出盡了風頭。

    東宮上上下下連膳房的婆子都知道新進宮的王才人是個不能得罪的,人家不僅得了太子的寵愛,背後更有皇后娘娘撐腰。

    而後院的女人,羡慕嫉妒的同時又不約而同的擔心起來。

    王才人得的寵多一些,留給她們的自然就少一些,這宮裡頭,沒有恩寵就沒有出路。

    這樣想著眾人心裡頭就都不舒服起來。

    等到晚些時候,聽到太子殿下又去了清竹院過夜,心裡頭就更是不好受了。

    瞧太子這份兒待見,指不定哪一日太子就不把她們這些人看在眼中了。

    這宮中,怕的不是哪個得寵些,而是哪個得了專寵。畢竟,只有雨露均沾了才有她們的出路。

    這一晚上,後院的女人除了秦姝睡了個好覺外,誰都沒有合眼。

    並不是秦姝神經太粗,而是她雖然知道她的身份是太子的妾侍,可實際上她真沒那種感覺,說太子睡了別人她就睡不著什麼的。

    秦姝覺著,她這樣可能就是在狀況外了。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她和那位太子殿下的關係還僅限於見面認識。倘若有一天,她和他真有了什麼實質性的關係,興許她就不會這樣淡定了。

    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幾乎可以說沒有。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她一直都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這樣的人是最難相信別人也最難真正在乎一個人。所以,真到了那個時候,她最多只是擔心失寵了日子不好過了怎麼辦。

    秦姝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書,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看著書。這書是前日太子妃派人送來的,說是她才進宮,悶的話打發打發時間也是不錯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6:28

第七章

    送來的一共有三本書,一本《女戒》,一本《內訓》,還有一本《山水遊記》。

    秦姝覺著,太子妃也是個有意思的。雖然送了三本書,可真正能打發時間的,大概只有這本遊記了吧。

    看了一會兒書,就聽得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秦姝抬起頭來,卻見著紅蕊站在她的面前。

    秦姝看了她一眼,繼續低下頭去看手裡的書。

    紅蕊低著頭站在那裡,在秦姝又翻了一頁書之後,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主子恕罪,奴婢……奴婢之前的確是拿了姚淑女的一百兩銀子。”紅蕊低著頭,斷斷續續說道。

    秦姝沒有說話,視線在她身上審視了片刻。

    “怎麼這會兒說出來了,你不說我也不知道。”

    聽著秦姝的話,紅蕊很快搖了搖頭:“主子這幾日疏遠奴婢,奴婢心裡清楚,主子已經在懷疑奴婢了。”

    “哦,繼續說。”

    紅蕊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這才說道:“昨個兒銀杏姐姐和奴婢說了,說那日她親眼見著奴婢從姚淑女房裡走出來。”紅蕊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道:“還說,姚淑女只是在利用奴婢,倘若奴婢挑唆主子去求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怪罪下來,她和奴婢誰都活不了。”

    這也不是什麼假話,姚淑女身份低微,又不得寵,真有什麼事情發生,紅蕊自然就成了一顆棄子。試問,有誰會為一個連自己丫鬟都不是的宮女出頭?那一百兩銀子,大概是買她命的錢。

    見秦姝不說話,紅蕊眼睛裡閃過一抹慌亂,磕了個頭道:“主子饒過奴婢這一次,奴婢定會盡心伺候主子的。”

    秦姝看了她一眼,從桌上拿出一張紙,拿起筆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將事情寫了個清楚,然後,遞給了跪在那裡的紅蕊。

    “按個手印吧,這樣我才安心。”

    以秦姝如今的處境,不好冒然處置一個宮女。可若是一直晾著,她也怕紅蕊生出歹意。

    所以,在銀杏和她提及紅蕊從姚淑女房裡走出來的事情時,她就囑咐銀杏讓她好生勸著。總歸,要讓這丫頭信了,從她拿了姚淑女銀子的那一刻,對那邊兒來說,她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事實證明,銀杏的口才非常好,不然紅蕊也不會這麼急著承認她背主了。

    紅蕊的臉色白了白,顫抖著接過她遞過來的那張紙,猶豫了片刻,這才咬破了手指,按了下去。

    秦姝一邊合上手中的書,一邊開口說道:“你既然知錯了,往後就好好做事。等哪一日,我覺著你是個忠心的,我會將這東西親手交給你。”

    聽著秦姝的話,紅蕊猛地抬起頭來,臉上微微有些動容。

    “起來吧,我有些渴了,去倒杯水過來。”秦姝吩咐道。

    紅蕊重重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來,朝桌前走去,當她端著茶盞走過來的時候,秦姝能瞧得出她的雙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秦姝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慢悠悠道:“往後,誰都不提這事了,就當沒有發生過。”

    她還有後半句話沒說出口,不過她相信紅蕊一定是知道的。

    那就是,倘若她再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了,那就怪不得她了。

    解決了紅蕊的事情,接下去的幾天,秦姝的日子過的很舒坦。

    看看書,吃吃點心,累了的時候躺在床上歇一會兒,日子要不要太好。

    可就是這天晚上,太子身邊的路公公過來傳話,說太子殿下晚些時候要過來,讓她好生準備著。

    說這話的時候,路公公臉上堆著笑,看秦姝的眼神都帶著一種不同的味道。

    秦姝站起身來,親自從銀杏的手中拿了一包碎銀子交到路公公手中。

    “有勞公公了。”

    路公公不著痕跡地掂了掂手中的銀子,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起來。心想,這秦淑女倒是個識趣的。

    送走了路公公,秦姝是真慌了。

    雖然從接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天遲早都要來,可她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呀!尤其,她滿心裡還以為這段時間太子會一直寵著王佩徽呢。

    秦姝這邊收拾著,銀杏卻早就從外頭打聽到了消息,秦姝這才明白自己這般“好運”的原因。

    原來,不是太子不想留在王佩徽那裡,而是今個兒一大早,王佩徽就來了月信,所以不能伺候太子了。

    秦姝腦子裡突然就出現了當初穆錦華說的那句話:“蔣貴妃再得寵,也有不方便的時候,總不能叫皇上素著。”

    果然,這話是不錯的。

    至於太子為何會想起她,大概是因為,她也是皇上指進東宮,總不能一直都不碰她吧。

    或許,這其中也有太子妃的推動。

    太子妃之前讓她過去請安,後來讓人送來那幾本書,秦姝不傻,多多少少能猜出太子妃是想拉攏她的意思。

    畢竟,姚淑女雖然是她的人,可到底是個不中用的,好不容易有了身孕,還不小心滑了胎。

    而常選侍,和她又是死對頭。

    所以,哪怕是病急亂投醫,太子妃也想身邊有個人和王才人分寵。不管怎麼說,王才人得了寵,背後又有皇后撐腰,太子妃沒理由不心急。

    這一下午,秦姝沐浴過後,換了好幾身衣裳,臉上也上了一層薄薄的妝,收拾妥當之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秦姝終於是得出一個結論,果然無論怎麼打扮,她還是那種清秀耐看的,怎麼也產生不了讓人驚豔的感覺。

    不過,以她的身份,大概也只適合這種清秀耐看型的,不然,太漂亮了,容易生事。

    晚膳的時候,太子沒有過來,只派身邊的公公過來傳話,說他在書房用,晚些時候過來。

    意思就是,你自己吃吧,我來這只是為了睡一覺。

    這念頭一轉,秦姝心裡頭不由得一陣惡寒。

    匆匆用過晚膳,又拿薄荷水漱了口,才收拾好,銀杏就跑進來說太子馬上就過來了。

    秦姝站起身來,迎到了門口,心裡實在是有一種待宰羔羊的感覺。

    秦姝站起身來,迎到了門口,心裡實在是有一種待宰羔羊的感覺。

    片刻的功夫,就見著了太子的身影。他身著一襲紫色的錦袍,身後跟著一個小太監,朝門口走過來。

    秦姝正瞧著,沒想到他竟然朝她這邊看過來,四目相對,秦姝愣了一下,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視線。

    “婢妾給殿下請安。”隨著他的身影靠近,秦姝心裡的緊張愈發的濃重了,好在當初在嚴姑姑的指導下,她的規矩學的很好,所以即便心裡頭十分緊張,規矩還是一點兒都不錯的。

    秦姝屈著膝,微微低著頭,她能感覺到頭頂上傳來的視線,過了好一會兒,耳邊才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起來吧。”

    秦姝打小就有一個古怪的本領,就是特別能記得別人的聲音。即使是聽過一遍,下一次的時候也會聽出到底是誰說的。

    所以,聽著這聲音,秦姝心裡頭就難免腹誹了一句,難不成,他只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想這話的時候,太子楚昱澤已經徑直朝屋子裡走去了,秦姝忙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又吩咐銀杏上茶。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6:42

第八章

    很快,銀杏就拿著託盤走了進來,秦姝拿起託盤裡的茶盞,緩步上前。

    “殿下。”這個時候,楚昱澤正隨手拿起小方桌上的那本遊記,隨意的翻動了幾頁。

    聽到說話聲,這才抬起頭來,卻也不接秦姝手中的茶盞。

    秦姝本能的一愣,想了想才小聲解釋道:“這是前幾日太子妃派人送來的。”

    秦姝說完這話,就站在那裡不說話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難不成,太子不喜歡女人看書?

    秦姝心裡想著,可又下意識覺著眼前的男人應該不會是這樣的人。

    “嗯。”等了好半天,才聽到對方嗯了一聲。

    秦姝發現,是不是身處高位的男人都喜歡用“嗯”這一個字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當初在大殿上,就是皇上的一聲“嗯”,才讓她差點兒就選入後宮的。

    覺著領會到太子的意思,秦姝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茶盞放到他的手邊:“殿下一路過來,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雖然是夏日,可夜裡的空氣中還是傳出絲絲涼意。

    太子看了她一眼,這才開口說道:“孤不是要問你書是怎麼來的。”

    聽著太子的話,秦姝反射性地想問,那你到底想問什麼。

    心裡這樣想著,大概眼睛裡就露出了那麼幾分意思,楚昱澤一直冷著的臉頓時就帶了幾分笑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秦姝回過神來,忙福了福身子:“婢妾失禮,還請殿下恕罪。”

    其實,秦姝並不覺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看著他露出這種笑容,總覺著心裡頭毛毛的。

    楚昱澤倒是不奇怪她會立即請罪,畢竟,連父皇都稱讚過她是個有規矩的。

    這些年,父皇瞧他做什麼都不好,瞧著郭氏自然也不會喜歡。他倒沒想到,這陰差陽錯的,倒是出現了這麼一個例外。

    不知道,若日後父皇見了秦氏,還會不會覺著是個懂規矩的。畢竟,東宮的人,做得再好他也能挑出錯處來。

    楚昱澤想著,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雖然只有一瞬間,可秦姝還是看到了,後背頓時就升起一陣涼意。

    此時,秦姝蹲在那裡,雖然極力保持著鎮定,可眼睛裡依舊帶了一抹小心和不安。

    “沒事,起來吧。”楚昱澤回過神來,看到她這般小心翼翼,突然就有了幾分憐惜。

    這些年,他也是小心翼翼討好著父皇,可即便他再小心,也得不到父皇的一個“好”字。

    聽了他的話,秦姝這才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心裡頭卻是愈發斷定,眼前這個男人是不好伺候的。

    “殿下,茶涼了,婢妾去換一杯。”秦姝輕聲說道。

    “不必了,撤下去吧。”楚昱澤若有所思地看了秦姝一眼,隨口道。

    秦姝眼睛裡閃過一抹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將桌上的茶盞端了下去。

    秦姝不知道的是,楚昱澤晚上是不喝茶的,因為這些年他的睡眠一直都不好,若是喝了茶,會徹夜都睡不著覺。

    當然,這件事情只有貼身的太監知道,其餘的人,包括太子妃都是不知道的。

    秦姝將茶撤了,緩步走過來,有點兒不知道怎麼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天色已經晚了,顯然是不適合說話聊天了。自然,她和這位太子殿下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話。

    沒瞧見,方才短短幾句話,都說的她提心吊膽的。

    大概是看出秦姝的緊張,楚昱澤眉梢微微動了動。院子裡這些個女人,秦氏是最呆笨的一個,難不成她以為,這一晚上就這麼站著比較好。

    楚昱澤突然就生出一種感慨,這種呆笨的女人到底是怎麼選進宮來的,而且還留了牌子。

    難不成,就因為她規矩學得好。

    秦姝不知道楚昱澤的想法,若是知道,一定會忍不住回一句:你當我願意,還有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呆笨的潛質啊?

    楚昱澤揮了揮手,屋子裡站著的宮女全都退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關了門。

    秦姝站在那裡,真覺著有點兒緊張到呼吸都有些不順了。

    “你是打算在這裡站一晚上嗎?”楚昱澤顯然是低估了秦楚當鴕鳥的本事。

    秦姝睜大了眼睛,抬起頭來,有些局促不安的說道:“殿下……”

    其實她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做到嚴姑姑口中所說的伺候殿下更衣,尤其這位太子殿下這會兒還坐在軟榻上。

    總不能,她過去三下兩下給他扯了吧。

    若是那樣,她覺著自己離丟了小命兒就不遠了。

    楚昱澤已經認定秦姝是那種呆呆笨笨不會伺候人的,所以當下就站起身來,自顧自地解開衣裳的扣子。

    秦姝倒嚇了一跳,回過身來,這才湊上前去。

    可是,楚昱澤的動作太快,她根本就沒能插上手。

    秦姝只覺著身子一輕,就被對方攔腰抱起,放在了床上。緊接著,一個重重的身子就壓了下來。

    接下去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雖然是頭一回,秦姝依舊被折騰的很慘。

    其實,她一直都不知道她站在那裡那麼長的時間,已經嚴重影響到咱們太子殿下的睡眠時間了。

    所以,攔腰抱起什麼的,絕對是不想再浪費功夫的節奏。

    第二天天還沒亮,秦姝就醒過來了。剛睜開眼睛,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重重地壓著自己,然後,她就看到一條胳膊,而且還是一條男人的胳膊。

    秦姝差點兒就慘叫一聲,猛地轉過頭來才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下一瞬,才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秦姝心裡頭有種說不口的滋味兒。

    活了兩輩子,頭一次醒過來看到身邊有男人這種生物的存在,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種感覺。

    不等秦姝想清楚,身旁的男人睫毛動了動,然後,就睜開了眼睛。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秦姝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幸好,對方揉了揉眼睛,開口問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卯時了。”秦姝輕聲回道。

    聽著秦姝的哈,楚昱澤點了點頭,沒等他說什麼,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有太監的聲音傳了進來。

    “殿下。”小太監的聲音刻意壓著,似乎是怕吵到裡頭的人。

    秦姝不免感慨了下這伺候人的事情可真不好做,既要把主子叫醒,又不能聲音大而惹得主子生氣。

    倘若碰上個有起床氣的,那這差事才是真要人命。

    外頭的小太監叫了兩聲,就吱呀一聲推開了門,跟著進來幾個太監,有的端著熱水,有的拿著衣服和佩飾。

    秦姝按著嚴姑姑的教導,親自伺候太子洗漱更衣,因為是頭一回做,她的動作略顯笨拙,不過好歹,是完成了。

    被她這樣伺候著,秦姝瞧著面前的男人沒有一點兒的不習慣,果然,是自小被人伺候著長大的。

    像她這種,從來就沒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命。住進東宮,才舒坦了兩日,這會兒就要伺候人了。

    好吧,誰讓人家投胎到了皇家呢?這種事情是沒辦法比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6:56

第九章

    送走了太子,秦姝這才松了一口氣。可一想到接下去要去給太子妃請安,就又惆悵了。

    正院

    “娘娘,老奴打聽過了,昨晚殿下快到丑時才要的湯浴。”孫嬤嬤從外頭進來,走到太子妃郭氏的跟前小聲說道。

    郭氏微微一愣,揉了揉太陽穴,才開口說道:“可見,殿下是喜歡她的。”

    聽著這話,孫嬤嬤也不好說是,心裡頭卻也覺著自家娘娘說的不錯,殿下不是個愛折騰的,昨晚快到丑時才要湯浴,可見他對秦氏疼愛的緊。

    這般想著,孫嬤嬤忍不住道:“頭一回就這般,往後……”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郭氏止住了:“別說這些沒用的話,殿下若瞧不上秦氏,本宮才該要發愁呢。”

    在宮裡頭這些年,她早就不在乎殿下身邊有多少個女人,他又能瞧得上哪個。她在乎的,是她太子妃的地位。只要不觸及這個底線,她倒樂意成全殿下的心思。

    可如今,突然冒出了個王才人,她哪裡能不緊張。

    無論是家世還是相貌,她都比不過皇后這個侄女。她唯一比她多的,就是這些年陪著太子的情分。可情分這種東西,哪裡能當真,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沒了。

    宮裡頭,多得是一朝被廢從此便墜入深淵的女人。

    她不指望秦氏能鬥得過王才人,只是想利用她來分寵而已。

    只要王氏不專寵與殿下,她就有法子對付她。

    孫嬤嬤當然知道郭氏的想法,當下只說道:“殿下既然喜歡,那秦氏就是有可用之處的。”

    郭氏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壓低了聲音道:“那件事情,可做好了。”

    孫嬤嬤心思一轉,小聲道:“是,娘娘放心,王才人院子裡有兩株石榴花,那東西就埋在石榴花根下。”

    郭氏聽了,歎道:“好好的一個女孩兒,偏偏要送進宮裡來,也怨不得本宮心狠了。”

    為了保住她太子妃的地位,她是不可能讓王才人生出孩子的。

    孫嬤嬤還沒說話,就有宮女掀起簾子走了進來。

    “啟稟娘娘,王才人,常選侍和兩位淑女過來請安了。”

    郭氏聽了,放下手裡的茶盞,沖著那宮女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那宮女應了聲是,很快就走了出去。

    因為秦姝是新進宮的,地位又是這些人裡最末的,所以,就走在了最後。

    “妾身(婢妾)給娘娘請安。”眾人福了福身子,齊聲說道。

    郭氏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掃了一眼,這才笑著說道:“都起來吧。”說完這話,就對站在那裡的王才人溫和地說道:“你身子不舒坦,怎麼也跟著過來了,不是讓你休息幾日?”

    王佩徽福了福身子:“娘娘體恤,妾身卻不敢錯了規矩,還望娘娘不要見怪。”

    王佩徽這話,落在秦姝的耳朵裡,怎麼聽都覺著怪怪的。

    聽著王佩徽的話,郭氏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話中有話道:“你不敢錯了規矩,本宮又怎麼會怪你。”

    說完這話,郭氏的目光已到了秦姝這裡,隨著她的視線,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秦姝當即就有些緊張,緩步走到前頭,跪在地上規規矩矩行了個大禮:“婢妾給娘娘請安。”

    郭氏笑著點了點頭,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玉鐲:“這幾日忙著,本宮也沒顧得上你,就將這玉鐲賞賜給你。”

    秦姝看著那玉鐲的光澤,就知道格外的貴重,當下面上就帶了幾分惶恐:“婢妾不敢……”

    秦姝這份惶恐一半是做給郭氏看的,一半是做給屋子裡的其他人看的。她位份低,總要安分些才好。

    她若是這時候露出欣喜的神色,就是自己給自己尋麻煩了。

    看著她的神色,郭氏卻只是笑了笑:“拿著吧。”

    郭氏發了話,秦姝哪裡還敢推辭,當下就磕了個頭,恭敬地道:“婢妾謝娘娘賞賜。”然後才接過太子妃手中的那只玉鐲,站起身來。

    常選侍在一旁看著,含笑道:“秦妹妹可真是好福氣,娘娘這玉鐲貴重,我還想著會被姚妹妹拿去呢,哪裡想到,倒是落到了妹妹的手中。”

    常選侍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姚淑女。

    姚淑女雖說平日裡和常選侍不對付,可這會兒聽著這話,臉色哪裡能好看。

    她倒不是在意那只玉鐲,她在意的是太子妃給了秦氏這麼大的體面。那玉鐲,可是太子妃時常戴著的,和尋常的賞賜可不一樣。

    平日裡都是她在太子妃跟前得臉些,如今倒叫這秦氏出盡了風頭。

    秦姝站在那裡,能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滿滿的都是敵意,不用抬頭她都知道是姚淑女。

    也是,她之前聽紅蕊說過,姚淑女是太子妃的人,這樣的敵意也在情理之中。

    “好了,都坐吧。”郭氏看了站在那裡的姚淑女一眼,突然開口道。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這才松了一口氣,福了福身子,這才落座。

    古人左為尊,王才人坐在左邊的第一張椅子上,常選氏坐在她的身側。

    而右邊的兩張椅子,自然就是姚淑女和秦姝的位置了。

    好在這裡是東宮,若是當日她成了皇上的女人,可以想見到了哪裡都只有站著的份兒。

    秦姝突然想,不知道穆錦華過得怎麼樣。身為皇上的美人,又是商女出身,想要得寵應該是不容易的。

    剛坐下,就有宮女上了茶。秦姝端著茶,小口小口地喝著。秦姝喜歡喝茶,不過她屋裡可沒有這樣的好茶,聞著就一股清香,喝起來更是甘甜香醇。

    “你喜歡喝這茶,一會兒讓孫嬤嬤包一包回去。”她的動作哪裡能逃過郭氏的眼睛。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忙站起身來,只笑道:“娘娘見笑了,娘娘這裡的茶好,婢妾忍不住多喝了些。”

    “瞧瞧秦妹妹這張巧嘴,怪不得娘娘喜歡。”姚淑女聽秦姝這番話,當下就諷刺道。

    “姐姐說笑了,妹妹打小就笨嘴拙舌,若有什麼得罪了姐姐的地方,還請姐姐不要怪罪。”秦姝可不想讓人以為她是個任人拿捏,軟弱不堪的性子,當下就說道。

    姚淑女噎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依著身份,她和秦姝一樣都是淑女,哪裡敢說什麼怪罪不怪罪。

    她沒有想到,表面上看起來恭順怯懦的秦氏,會當著太子妃的面說這樣的話。

    沒等姚淑女開口,秦姝就沖太子妃福了福身子:“婢妾謝娘娘賞賜。”

    聽著秦姝的話,太子妃郭氏滿意的點了點頭,秦氏是個懂分寸的,既不軟弱,又知進退。比起姚氏來,強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這般想著,郭氏看著姚淑女的目光就帶了幾分冷意。

    蠢貨!要不是還算忠心些,她還能留她到這會兒。

    姚淑女看著太子妃眼中的寒意,微微瑟縮了一下,她知道是秦姝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可心裡頭,哪裡會痛快。

    自從上回小產後,殿下就甚少去她那裡,只因著她在太子妃這裡還得臉些,日子才過得下去。倘若叫人知道,太子妃已經嫌棄了她,怕是連奴才都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7:08

第十章

    姚淑女想著,看著秦姝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忌憚。

    秦姝坐在椅子上,目光不著痕跡地看著太子的這幾位侍妾。

    王佩徽她之前是見過的,相貌好,氣質也好,只是人有些高傲。即便在太子妃跟前,也不會覺著自己的地位就低一些。

    常選侍也是那種江南女子的味道,肌膚白皙,明眸皓齒,聲音也好聽。怪不得之前在太子身邊是最得寵的,這樣的美人,相信是男人都無法抗拒。只是王佩徽一來,她就被冷落了。可想而知,對於男人來說,江山美人,還是前者更重要一些。

    而姚淑女,相貌並不出眾,氣質上更是比不得王佩徽和常選侍。並且她也發現,她的性子有些急,也不是個聰明的。

    怎麼偏偏,太子妃就選了她。

    秦姝只想了想,就明白了,常選侍得寵,自然和太子妃是對立的,剩下的就只有姚淑女和那位通房葛氏了。可葛氏的身份實在是太低了,顯然是沒什麼大用的。

    秦姝收回視線,心裡暗暗想著,她和王佩徽一來,東宮倒是熱鬧了。

    女人多的地方,永遠都不缺少戰爭。

    秦姝在心裡頭微微歎了一口氣,這真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事情。

    從太子妃房裡出來,秦姝就一路回了住處。

    知道她得了太子妃親賞的玉鐲,銀杏眼睛裡立時就閃過一抹喜色。

    “太子妃如此看重主子,是主子的福氣。”

    秦姝點了點頭,以她如今的處境,能得了太子妃的看重,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然,她一個小小的淑女,在東宮裡生存,可想而知有多麼艱難。

    她不會單純的以為昨晚太子來她這兒,其中沒有太子妃的助力。

    想起太子,也不知怎麼她腦子裡就閃現出了昨晚那限制級的一幕,當下便覺著有些不自在了。

    “主子怎麼了?”銀杏見她低著頭半天不說話,忍不住開口問道。

    秦姝這才抬起頭來,隨口問道:“怎麼不見紅蕊那丫頭?”

    銀杏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回道:“她見主子喜歡吃白玉糕,自己一個人在小廚房裡做去了。”銀杏想了想,才繼續說道:“紅蕊雖然性子急躁些,可既然那日她按了手印,必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的。”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啞然失笑,她哪裡是在懷疑紅蕊?就如銀杏所說,自從她按下手印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身家性命就只系在她一個人的手上了。

    見自家主子這樣,銀杏才明白過來是她自個兒多心了。

    秦姝抿了口茶,拿起桌上的那只玉鐲把玩了一會兒,吩咐道:“收起來吧。”

    銀杏微微詫異,卻也沒說什麼,只接過玉鐲,從櫃子的抽屜裡拿出一個木盒,然後小心翼翼的包了紅布放了進去。

    秦姝坐在那裡瞅著,那盒子裡可是她全部的家當。

    前幾日太子妃派人送來了這個月的例銀五十兩,加上之前打賞剩下的,盒子裡只有不到一百兩銀子。

    秦姝撇了撇嘴,這日子過的可真是窮。

    好在,在宮裡頭吃穿不愁,她銀子再少也是能過下去的。

    見秦姝瞧著這盒子,銀杏只小聲道:“主子寬心些,只要主子得了殿下的恩寵,還怕沒有賞賜?”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頓時覺著鴨梨好大。

    好吧,為了讓自己的日子過的舒坦點兒,她也要努力的抱緊那位太子殿下的大腿。

    秦姝才剛想著,就聽外頭一陣說話聲。

    “出去看看,出了什麼事了。”秦姝看了銀杏一眼,吩咐道。

    銀杏應了一聲,就轉身出去了,很快就走了進來,面色凝重。

    “主子,皇上新封的蘇昭儀半個時辰前被蔣貴妃命人杖斃了。”銀杏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著。

    新封的蘇昭儀?秦姝心裡咯登一下,猛地抬起頭來。

    蘇昭儀,蘇原香!

    見自家主子呆愣的表情,銀杏以為她嚇著了,忙小聲叫道:“主子!主子!”

    秦姝回過神來,沉聲道:“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蘇原香怎麼會被蔣貴妃給杖斃了。

    銀杏看了她一眼,小聲說道:“奴婢聽說是蘇昭儀不小心衝撞了貴妃,才惹得貴妃大怒,當下就叫人拖出去打死了。”

    秦姝聽著,立時就有些了然了。

    衝撞,蘇原香一個昭儀,如何敢衝撞了蔣貴妃去,無非,是蔣貴妃尋的藉口罷了。

    秦姝覺著身上有些發冷,心裡頭也生出一種說不出口的恐懼。

    蘇元香好歹也是皇上封的昭儀,卻因為蔣貴妃的一句話就送了性命,而且還死的那樣慘。

    “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秦姝看了站在那裡的銀杏一眼,開口道。

    銀杏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只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留下秦姝一個人。

    秦姝拿起桌上的熱茶喝了幾口,心裡頭的恐懼卻是一點兒都沒減少。

    之前蘇妙芝的死她雖然也害怕過,可那種害怕只是對宮裡頭規矩的害怕。

    可這一回,蘇元香的死卻讓她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命如草芥,蘇原香都已經是皇帝的昭儀了,還會因為蔣貴妃的一句話就慘死宮中。

    這些,由不得秦姝不怕,她怕自己也會和蘇元香一樣,一不小心就落到了那樣的下場。

    整整半個時辰,秦姝就坐在軟塌上一動不動。

    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說話聲:“怎麼了,有心事?”

    秦姝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愣了片刻,這才站起身跪在了地上。

    “殿下恕罪。”秦姝心裡緊張,一開口就是在請罪,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楚昱澤看了跪在地上的秦姝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見著他的動作,秦姝這才站起身來,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別提有多規矩了。

    如果說平日裡的秦姝只是規矩,那這會兒的秦姝就明顯有些規矩的過分了。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說話的聲音格外的好聽:“說吧,出了什麼事。”

    “……”秦姝忍不住抬頭看向了楚昱澤。

    遲疑了一下,這才斷斷續續將事情給講了出來。

    聽著秦姝的話,楚昱澤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秦姝站在那裡,心裡愈發的不安起來。

    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不說,她能指望他這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理解她這種小人物的恐懼嗎?

    “所以,你是在害怕。”楚昱澤看著站在那裡的秦姝,臉上似笑非笑。

    秦姝咬了咬嘴唇,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楚昱澤笑道:“你這樣,孤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秦姝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偷偷看了楚昱澤一眼,遲疑了一下,才低聲道:“殿下可願聽婢妾講一事。”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開口道:”說吧。”

    秦姝想了想,才小聲說道:“婢妾還未進東宮時,院子裡有個女孩兒,因為裝病被姑姑打發到了浣衣局,送走她後,姑姑沒有生氣,甚至連提都沒有提過。可是,只過了兩日,婢妾就聽說,那女孩兒在浣衣局生了病,沒熬住,最後只一張草席抬了出去,婢妾當時覺著這女孩兒是犯了規矩,才得了這樣的下場。”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7:26

第十一章

    楚昱澤示意秦姝說下去,秦姝這才接著說道:“今日,婢妾聽到蘇昭儀的事情,才覺著縱是那女孩兒當日逃過了一劫,日後也時時刻刻都有送命的危險。”

    秦姝說得婉轉,楚昱澤卻哪裡會聽不出她是在講宮中命如草芥,連蘇昭儀這樣的身份地位都會因為蔣貴妃的一句話而斷送了性命,那她一個小小的淑女,就更不用說了。

    楚昱澤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你就是再怕,也無濟於事。”

    他從記事起,就知道了什麼叫做害怕。母妃會在晚上的時候抱著他哭,他知道她在害怕,害怕她保護不了他。

    那個時候,他也怕,甚至想過,倘若自己不是皇長子,是不是就不用這樣害怕了。

    可慢慢的,他就不害怕了,因為他知道,害怕沒有用。

    父皇不想把皇位給他,那他就自己去奪,用自己的方式坐上那個位置。

    楚昱澤繃著臉不說話,只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秦姝,朝她招了招手。

    秦姝遲疑了一下,這才走了過去。

    “別怕,有孤在,沒人敢動你。”

    秦姝震驚不已,她沒有想過面前的這個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雖然她知道這話當不得真,可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心中突然就覺著有些酸澀。

    她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坐在軟榻上的男人:“殿下能這樣說,婢妾就感激不盡了。”

    秦姝才不知道,她這話落在楚昱澤的耳中又多了一層意思,那就是:即便殿下只是嘴上說說,婢妾也不怪殿下。

    一時間,楚昱澤覺著面前這女人規矩一流,氣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她以為,他身為太子,還護不了她?

    這樣想著,楚昱澤的臉色不由得一沉。

    秦姝站在那裡,自然能感覺到他的不快。當下,就有些緊張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他,明明前一句話還帶著溫和,怎麼一下子就生氣了。

    秦姝心裡困惑,自然也不敢開口問,怕一問就惹得他將火氣都撒到自己的身上。

    她這樣子,倒將楚昱澤弄得哭笑不得,這女人還真是呆笨的可以。

    看來,得讓人好好看著,不然還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給折騰了呢。

    楚昱澤覺著,像秦姝這樣呆呆笨笨的,後院裡的任何一個女人她都鬥不過。

    要不,就多寵著她些,免得她提心吊膽,每時每刻都怕丟了性命。

    秦姝不知道楚昱澤一瞬間做出的決定,要是知道,一定會樂呵呵地跳起來。

    畢竟,她的活動範圍是在東宮,只要有太子撐腰,性命總是無礙的。

    楚昱澤在屋子裡又坐了一會兒,期間喝了一盞秦姝拿玫瑰花、金銀花、枸杞和菊花泡的花果茶,覺著很是不錯。

    秦姝以為他生氣了,當下也忘了自己之前的害怕,只費盡心思的想要討好他。

    所以,等到楚昱澤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等著他的太監總管陸成很快就發覺自家殿下的心情很是不錯。

    陸成不著痕跡地朝屋裡頭瞅了瞅,心想往後這秦淑女,可不能怠慢了。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淑女,可瞧著殿下這樣子,分明是在意了。

    後院裡這麼多的女人,也沒見殿下對誰這般在意過。

    這位秦淑女,怕是個有造化的。

    楚昱澤從秦姝那裡出來,一路朝書房走去。

    總管陸成早就將蘇昭儀的事情講清楚了。蔣貴妃這般發作,只是因為皇上在半個月裡寵倖了蘇昭儀四次,所以,這才送了自個兒的性命。

    陸成彎著腰,感覺到自家殿下身上傳來的寒意,心裡多少也猜得出殿下的想法。蔣貴妃跋扈,可只要皇上寵著她,誰敢把她怎樣?

    “放出風聲去,再有,派人盯著尚書府。”

    蘇元香是戶部尚書蘇平廣的嫡女,自家女兒在宮裡頭白白送了性命,蘇平廣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說話間,就到了書房門口。

    陸成點了點頭:“奴才這就去辦。”說完這話,躬了躬身子,就轉身離開了。

    楚昱澤的視線朝華坤宮的方向看了看,眼睛裡閃過一絲寒意。

    不過一日的功夫,京城裡大街小巷就都傳出流言,說戶部尚書的女兒進宮不到一個月,就被蔣貴妃命人杖斃了。聽說,死的時候渾身上下沒一塊兒好肉,連眼睛都沒閉上。

    一時間,京城裡所有的茶坊酒樓,議論的都是蔣貴妃如何如何狠毒,仗著皇上的恩寵,不將人命放在眼中。

    然後,不知怎麼,就有人說起當今皇上的二皇子,也就是蔣貴妃的兒子來。

    說蔣貴妃這樣跋扈,二皇子可見也是個狠戾的。傳來傳去,就傳成二皇子自小就好女色,雖然年紀輕輕,可在宮裡頭不知糟蹋了多少宮女。

    顯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宮裡,蔣貴妃正喝著茶,聽到宮女的稟告,立時就將手中的茶盞摔到地上。

    “荒謬!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竟敢……”蔣貴妃的話沒說完,臉色就愈發的難看了。

    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哪裡敢這般放肆,背後定是有人指使。

    而這個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東宮的那位太子殿下了。

    蔣貴妃想著,眼睛裡頓時就閃過一抹恨意。

    “去,派人告訴皇上,就說本宮病了。”蔣貴妃皺了皺眉眉頭,冷聲吩咐身旁的宮女。

    宮女紫書聽著蔣貴妃的話,忙應了聲是,轉身出了殿外。

    蔣貴妃坐到梳粧檯前,從匣子裡拿出一個檀木做的小盒子,她從其中拿出一粒藥,慢慢地放在嘴裡,咽了下去。

    很快,她的臉色就變得有些慘白起來。

    吳嬤嬤見著自家娘娘的動作,忍不住勸道:“太醫說了,這藥吃多了傷身。”

    聽著她的話,蔣貴妃卻是不以為然。這藥雖傷身,可效果卻最是立竿見影的。

    只要皇上過來,她就有把握哄住皇上。

    見她執意如此,吳嬤嬤只在心裡頭歎了一口氣。

    娘娘這些年獨寵後宮,可是愈發的專斷了,以前她說一句話還能聽進去,如今卻是連她這個嬤嬤的話都不在意了。

    那日,娘娘命人杖斃蘇昭儀時,她也是勸過的,可娘娘震怒之下,哪裡能聽進去。

    如此,才有了今日的這些事情。

    說句實在的,她覺著娘娘雖然深得皇上恩寵,可行事也不該如此不留餘地,她活了這些年,最是知道了,人若是不留一點兒餘地,最後可真就沒有法子了。

    表面上看來,她是娘娘的嬤嬤,可實際上,她是看著她長大的,心裡只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

    可主僕有別,縱然她心裡頭明白,有些事情,她也不能講。

    講了,娘娘怕是要怪罪了。

    吳嬤嬤正想著,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太監的高喊:“皇上駕到!”

    吳嬤嬤扶著蔣貴妃起身,迎到了門口。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蔣貴妃的臉色蒼白,腳步都有些虛浮。

    皇上見她這樣,心裡頭的氣早就消了,當下就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7:40

第十二章

    蔣貴妃卻是退後一步,跪在地上,眼睛倏地一下子就紅了。

    “皇上,臣妾無心之過,還請皇上恕罪。”

    見她這樣,皇上眼睛裡閃過一抹詫異:“有話起來說,你這是做什麼?”

    蔣貴妃跪得筆直,抬頭看了站在那裡的皇上一眼,這才開口道:“臣妾知道皇上生臣妾的氣,可臣妾當日的確只是想教訓教訓蘇昭儀,哪裡會想到,底下的奴才會如此不知輕重。”

    皇上站在那裡,聽著蔣貴妃的話只微微皺了皺眉頭,又舒展開來。

    “起來吧,朕不怪你。”

    跪了這麼久,蔣貴妃的臉色愈發的慘白了,聽著皇上的話,這才起身,許是起的太急,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

    “娘娘!”

    皇上忙上前一步,扶住了蔣貴妃,朝站在那裡的吳嬤嬤吩咐道:“還不去傳太醫?”

    吳嬤嬤應了一聲,忙不迭地跑了出去,臉上卻依舊帶著一抹凝重。

    按說皇上讓她去傳太醫,就是不生娘娘的氣了。可不知為何,她心裡總是有種隱隱的不安。

    皇上對娘娘好,可也太縱容了些。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倒寧願皇上震怒,發一通脾氣。

    吳嬤嬤搖了搖頭,壓下心底的那抹不安,快步朝太醫院走去。

    鳳鸞宮

    皇后王氏在踏上閉著眼,聽著宮女的稟告,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有睜開眼。

    蔣氏倒是愈發的會裝了,消息前腳才傳進宮裡,她後腳就病了。

    不過,只要皇上願意相信,她就是假病也成了真病。

    太醫院的那些人,哪一個不精明著。

    “娘娘。”宮女流光拿了一杯茶,輕輕地叫道。

    王氏睜開眼睛,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這才吩咐道:“陪本宮去壽康宮一趟。”

    壽康宮是太后的住處,蔣氏的事情,想來也傳到了太后的耳中。

    她身為正宮皇后,總要去探一探太后的意思。

    流光是她的貼身宮女,自然猜得出她的心思,當下只說道:“如今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太后是個喜歡清靜的,縱然礙著皇上的面子,可太后終究還是太后。”

    流光話中有話,王氏聽著,只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壽康宮

    “太后,皇后娘娘前來請安了。”太后身邊的董嬤嬤道。

    “嗯,知道了。”太后身著寬鬆的常服,一邊看著手裡的經書,一邊道。

    看了一會兒,才抬頭對董嬤嬤道:“讓她進來吧。”

    董嬤嬤得令,福了福身子,就走了出去。

    很快,就領著皇后走了進來。

    太后聽到腳步聲,知道是皇后來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經書。

    “臣妾給太后請安。”皇后王氏緩步上前,恭敬地請安。

    “起來吧。”太后的目光在她身上看了一眼,只說道,“早跟你說了,你還年輕,何苦穿得這麼素淨。”

    王氏笑了笑,回道:“左右臣妾也不喜歡奢侈,興師動眾的一件衣裳,還要費上個把月。”

    前些日子,蔣貴妃做了一套雲錦翠紋裙,前前後後經過近百個人的手,這可謂是大費周章。

    這事情太后知道,如今聽著皇后這樣說,哪裡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個懂事的,哀家知道。”

    太后想了想,才問道:“哀家聽說,皇帝這會兒去了蔣貴妃那裡。”

    王氏遲疑了一下,才回道:“蔣貴妃病了,皇上這才……”

    沒等她說完,太后就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別拿你那套來糊弄哀家,哀家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思。”

    太后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王氏,才開口道:“此事,太子可有參與其中?”

    聽著太后的話,王氏的目光瑟縮了一下,她若說沒有,連自己也是不會信的,雖然,這些事情,太子一個字都沒和她透過。

    這些年,太子也有了氣候,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夠做主的了。

    可那又怎樣,即便不是太子,旁人也只當是太子做的。

    皇上這樣想,朝臣們也會這樣想。

    這道理,太子不會不知道。

    所以,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別?

    見她不說話,太后也微微歎了一口氣:“皇帝是個偏心的,太子的日子也不好過。”

    王氏聽著,嘴上卻不能說什麼,皇上是太后的兒子,偏不偏心的只有太后能說,旁人豈敢隨意議論。

    “算了,傳哀家懿旨,貴妃蔣氏處事不當,命其在院中思過,無哀家懿旨,不得出宮門半步。”

    “皇后,哀家這樣處置,你覺著可好?”太后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王氏,開口問道。

    王氏福了福身子,當即道:“太后的處置,自然是極好的。”她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只是,皇上那裡……”

    “放心,皇帝眼裡還是有哀家的。”

    “是。”聽太后這樣說,王氏低聲應道。

    “哀家聽說,皇帝給太子又指了兩個人伺候?”太后突然轉移了話題,開口問道。

    “是,新指的才人是臣妾娘家的侄女,皇上瞧著太子身邊伺候的人少,又指了一個姓秦的淑女過去。”

    “嗯”太后點了點頭,“既是你的侄女,就多提點些,別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

    聽著太后的話,王氏忙福了福身子,應下了。

    她知道自家侄女的事情太后必是清楚的,今日這樣問,想來是有別的話要說。

    王氏才剛想著,就聽太后說道:“恭妃病了有些日子了,可有起色了?”

    聽著太后的話,王氏的心裡頭咯登一下,連忙道:“回太后的話,臣妾已經問過太醫了,太醫說了,恭妃只是受了些風寒,自個兒身子又弱,所以才拖了這麼長時間。”

    “只要好生調養著,哪裡還有不好的。”

    太后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有起色了,就讓太子妃抽空去請個安,婆媳二人見了面,總是有話要說的,皇后你覺著哀家這主意可好?”

    王氏心裡頭雖然有些不自在,可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到底,太子是從恭妃的肚子裡出來的,她這個嫡母,再怎麼也比不過恭妃這個生母。

    聽著王氏的話,太后笑著點了點頭:“嗯,你既然也覺著好,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的懿旨如同一道雷劈在了蔣貴妃的頭頂,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褪盡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命人扶著她起來。

    “既然是母后的懿旨,你就在自個兒宮裡閉門思過吧。”

    “皇上……”蔣貴妃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裡露出一抹震驚。

    “你家主子病著,好生照顧著。”皇上留下一句話,就徑直走出了殿外。

    “皇上!”

    “皇上!”蔣貴妃沒有想到這一回太后會對她出手,更沒想到,皇上竟然沒有替她說一句話。

    蔣貴妃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握著,她死死咬著嘴唇,眼睛裡上過一抹憤恨。

    “娘娘。”皇上一走,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忙不迭的走了出去,一來怕自家娘娘遷怒到自己身上,二來心中知道自家娘娘最不喜旁人見到她這副樣子。所以殿內只留下吳嬤嬤一個人。

    蔣貴妃看了一眼蹲在面前的吳嬤嬤,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袖子。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7:51

第十三章

    “嬤嬤,皇上變了。”這些年,比這更過分的事情她也做過,後宮裡的那些個妃嬪,只要是位份稍低一些的,生死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可這一回,皇上卻是默許了太后的處置。

    蔣貴妃的眼睛裡帶著一抹不安,這種不安一出現就無限地放大,讓她感到一種隱隱的恐懼。

    聽著她的話,吳嬤嬤輕輕歎了一口氣,嘴裡卻是勸著:“娘娘別多心,太后畢竟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又豈能因為娘娘駁了太后的顏面。”

    吳嬤嬤沒有說的是,更何況,太后可不是一句吩咐,而是下了懿旨。

    皇上和太后之間雖然有些嫌隙,可皇上到底還是個孝順的。今日若是換了旁人,怕就不單單只是禁足這麼簡單了。

    蔣貴妃聽了,心下稍定,任由吳嬤嬤扶著起身。

    她呆呆地立在殿內,心中有種說不出口的感覺。一時覺著皇上違背了當日的諾言,一時又覺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過分了。

    那日,在命人杖斃蘇昭儀的時候,她也曾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可只要一想到皇上接二連三的召蘇昭儀侍寢,她心底的嫉妒和酸澀就控制不住的湧上來。

    左右不過是個昭儀,死了也是白死。

    可她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境地,京城裡流言蜚語頃刻就傳了開來。說她蔣貴妃跋扈狠辣,說她硬生生的斷送了蘇昭儀的性命。

    正想著,突然就聽到一陣腳步聲。

    宮女紫書從殿外進來,走到蔣貴妃身邊,小聲道:“奴婢派人打聽過了,說是皇后娘娘方才去了壽康宮。”

    紫書說完,就低著頭站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出。

    蔣貴妃臉色一沉,猛地將桌上的茶盞全都摔在地上,茶水四濺。

    “王氏,本宮倒是低估了她!”

    蔣貴妃直呼皇后王氏,本是犯了忌諱,可站在那裡的吳嬤嬤和紫書臉上卻沒有一丁點兒的詫異,顯然是聽多了也就覺著自然了。

    “她再怎麼費心,太子也不是從她肚子裡鑽出來的。”

    這些年,蔣貴妃獨寵後宮,自然不把身為皇后的王氏放在眼中。可只要王氏一天是皇后,她就一天得屈居她之下。

    可想而知,蔣貴妃多想除之而後快。只可惜,她謀算了這些年,都比不上王氏身後的王家,王家有從龍之功,深得先帝倚重,哪怕是皇上都要忌憚幾分。

    所以,這些年,她費勁了心思,都沒能除去王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氏為皇長子謀劃,看著皇長子一步一步坐上了太子的寶座。

    蔣貴妃想著,眼睛都有些猩紅起來。

    總有一天,她會取代王氏的位置,讓她的兒子順理成章的成為嫡子。

    吳嬤嬤站在那裡,看著自家娘娘臉上的神色,就清楚她在想什麼了。

    可為今之計,最重要的,就是想法子,儘早解了這禁足。

    太后懿旨,只說是閉門思過,並沒有說是多長時間。這就代表著,太后這一回是真的想要處置自家娘娘。

    這後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就和那嬌豔的花兒一樣,換了一茬又一茬。

    娘娘倘若幾個月都不能見皇上,皇上還不知又寵上了哪個,宮裡頭,像蘇昭儀這般貌美的女人多得是。萬一皇上上了心,那自家娘娘的處境可就不好了。

    吳嬤嬤想著,就將這話說了出來。

    “也不知太后打算禁足娘娘多久,咱們可得想想法子,早些解了禁足。”

    吳嬤嬤的心思自然也是蔣貴妃的心思,可獨寵了這些年,她才突然發現,自己能靠的只有皇上一個人,她唯一能仰仗的就是皇上的寵愛。

    就如現在,皇上不幫她,她就想不出別的出路。

    想著這些,蔣貴妃覺著後背滲出一抹濃濃的寒意。她在宮中獨寵後宮,卻隨時都有可能從雲端墜入泥潭。

    “娘娘,您怎麼了?”見自家娘娘呆愣在那裡半天都不說話,吳嬤嬤忙開口問道。

    蔣貴妃看了站在那裡的吳嬤嬤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去給本宮拿些紙來。”

    “娘娘是想?”吳嬤嬤的話還沒說完,就立時明白了自家娘娘的意思。

    娘娘這法子倒是可行,皇上若是個念舊情的,看了娘娘寫的字,定然能想到娘娘平日裡的好。

    只是,這樣一來,就將壽康宮的太后娘娘得罪深了。這往後的事情,可就……

    吳嬤嬤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是咽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即便是說了,娘娘這會兒也聽不進去,反倒是惹得娘娘生氣。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若是皇上能原諒娘娘,事情也算是有個轉機。

    蔣貴妃被太后的一道懿旨禁足在了自己的宮殿,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這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眾人詫異的同時,心裡頭也隱隱有些快意。

    蔣貴妃平日裡跋扈,仗著皇上的恩寵誰都不放在眼中。今日能因為嫉妒就杖斃了蘇昭儀,明日興許死在她杖下就是自個兒了。

    所以,蔣貴妃被禁足,後宮裡除了那幾個平日裡巴結和奉承的,其餘的人都是樂得看蔣貴妃的笑話。

    蔣貴妃被禁足的消息也很快就傳到了秦姝的耳朵裡,秦姝聽了,雖詫異了一下,卻立時就恢復了平靜。

    她深知,後宮的女人得寵與失寵不過是一線之間。

    今日得寵,明日不一定還能得寵。

    蔣貴妃這些年雖然獨寵後宮,可誰又敢保證皇上能一輩子寵著她呢?

    這不,太后的懿旨一下,皇上可是連求情都沒有,直接就將蔣貴妃禁足了。

    畢竟,人家才是母子,而蔣貴妃,說得不好聽些不過是個得寵的妾室,若輪夫妻之情,怕還輪不到她。

    “這倒好,貴妃娘娘平日裡狠辣,如今……”紅蕊忍不住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姝打斷了。

    “好了,貴妃娘娘的事情哪裡是你我能議論的,別傳到旁人耳朵裡,還以為東宮的人都不懂規矩。”

    自從進了宮,秦姝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著不慎,連自己的性命都賠了進去。

    所以,她是不允許身邊的奴婢這般口無遮攔的。

    紅蕊這丫頭,性子也太急躁了些。

    秦姝看了站在那裡的紅蕊一眼,眼睛裡閃過一抹隱隱的不快。

    紅蕊倒也是個識眼色的,見她不喜,連忙跪下來請罪。

    “主子恕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再也不敢了。”

    秦姝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這才道:“好了,知道錯了往後就改了,我這人性子雖好,卻也容不得沒有規矩的。”

    紅蕊聽了,忙應了下來,心裡頭卻也一陣後怕。

    之前才見著主子的時候她一直覺著主子性子好,說話也溫和,不是那種厲害的。

    可相處久了,她才發現,主子性子雖好,卻也是個心裡頭有主意的。

    明白了這一點,紅蕊就再也不敢有別的心思了。更何況,她這些日子瞧著,太子殿下對自家主子似乎是上了心的。

    昨個還專門過來坐了會兒,雖然她不知道殿下和主子說了什麼,可殿下能過來,哪怕什麼話都不說,也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8:02

第十四章

    接下去的幾天,楚昱澤並沒有到秦姝這裡來,而是宿在了王才人那裡。

    這也難怪,王才人是皇后的親侄女,總是更看重些的。

    對於此事,秦姝覺著自己沒必要放在心上,左右自己只是東宮一個小小的淑女,沒法兒和人家爭什麼搶什麼。更何況,她也沒這個心思。

    在宮裡頭,身份地位就決定了你的戰鬥值,既然她只是一個知縣的女兒,就該安分些才能活得長久。

    所以,秦姝只需要每天早上起來去正院給太子妃請安,之後就是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很久。

    哪裡想到,這日請安後,太子妃發話,說要帶她和王佩徽去給恭妃娘娘請安。

    雖然知道自己多半是個陪襯,可恭妃娘娘畢竟是太子的生母,秦姝哪裡有不緊張的。

    不知道,恭妃娘娘是怎樣一個人?

    第二天天才剛剛亮,秦姝就起來洗漱更衣,用了幾口銀耳粥,就去了太子妃那裡。

    她到的時候,嬤嬤說太子妃才剛洗漱完畢,這會兒還在用早膳,叫她等著。

    於是,秦姝就在院子裡等了好一會兒,才見著太子妃身邊的嬤嬤出來,說太子妃用完了早膳,叫她進去。

    秦姝點了點頭,這才進去。

    “婢妾給娘娘請安。”秦姝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開口道。

    太子妃身著一身湖綠色的宮裝,正坐在軟榻上喝著茶,見她進來只笑道:“雖是夏日,早上也有些涼,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太子妃的話才剛說完,就有宮女端上一碗杏仁茶來,聞著有股淡淡的奶香。

    秦姝謝過,這才坐下來拿起杏仁茶小口喝起來。

    杏仁茶的味道很是不錯,濃濃的杏仁味道,喝到最後有些微微的發苦,可又苦中帶甜,別有一番味道。

    秦姝也沒敢多喝,只用手拖著茶盞,時不時喝上一口。

    太子妃見她這樣,自是明白她的心思,只笑道:“旁人只當進了這皇家榮華富貴,哪知這宮中的規矩比別處不知要多出多少,連口茶都不敢多喝。”

    聽著太子妃的話,秦姝也不知道該怎麼接,幸好這個時候有宮女從外頭進來,走到太子妃的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

    也不知她說了什麼話,太子妃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

    “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宮女福了福身子,這才退了下去。

    秦姝心裡正琢磨著,就聽太子妃道:“殿下和王才人已經到了門口,咱們過去吧。”

    聽著太子妃的話,秦姝心裡頭微微詫異,太子妃口中的門口,自然就是東宮的大門了。

    怪不得方才太子妃的臉色有些難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太子的這番舉動就是告訴東宮上上下下的人,王才人有多得寵。

    秦姝跟在太子妃的身後走了出去,很快就到了門口,見著了等在那裡的太子和王佩徽。

    “妾身見過殿下。”太子妃福了福身子,面上帶著無可挑剔的笑容。秦姝跟在她的身後,規矩地行了禮。

    “起來吧,孤先上朝去了,你陪著王氏過去吧。”楚昱澤抬了抬手,吩咐道。

    “是,殿下放心。”太子妃應了一聲,臉上全然沒有一絲的不快。

    楚昱澤點了點頭,視線在站在太子妃身後的秦姝身上停頓了一秒,也沒說什麼,就離開了。

    相對于太子對王佩徽的在乎,秦姝是完完全全被他漠視了。

    對於這些,秦姝根本就沒覺著怎麼樣,太子妃和王佩徽在這,太子怎麼會注意到她。

    “不早了,咱們快些過去吧。”太子妃看了站在身後的王佩徽和秦姝一眼,吩咐道。

    從東宮到景儀宮也就是小半個時辰的距離,秦姝一路跟在太子妃和王佩徽的身後,走過幾條長長的宮道和碎石小路,又經過一道長廊,便到了景儀宮。

    才剛進了院子,就有宮女進去通報了,很快就又走了出來,說是讓她們進去,娘娘一早就等著了。

    太子妃笑了笑,忙領著兩人走了進去。

    秦姝進宮也有好幾個月了,雖然很多地方都沒去過,可大體上還是瞧得出來,這景儀宮裡面的擺設並不怎麼好,只有桌上的那顆紅珊瑚樹好像還貴重一些。

    “兒媳給母妃請安了。”太子妃恭敬地請了個安。

    “起來吧。”

    秦姝一直低著頭,這會兒耳朵裡才聽到恭妃娘娘的說話聲。聽聲音,應該是性子很溫和的那種。

    太子妃起身後,王佩徽上前幾步行了大禮,給恭妃請安。

    “昱兒身邊有個知心的人,本宮就放心了。上回昱兒過來,還說你是個懂事的。”恭妃拉著王才人的手,柔聲說道。

    秦姝站在那裡,看著王佩徽略顯羞澀的樣子,心想果然背景強大了就什麼都不怕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秦姝覺著恭妃娘娘對王佩徽並不怎麼喜歡,雖然也親切地問王佩徽宮裡頭的日子怎麼樣,還適應不適應,最後還賞賜了她一支簪子,可秦姝總能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一絲隱隱的排斥。

    她的感覺,一向是極准的。

    秦姝覺著,興許是因為王佩徽是皇后娘娘侄女的緣故。

    想想也是,若是換了旁人,早該過來請安了,可偏偏,王才人先是去了皇后那裡,隔了這麼些日子,才來了景儀宮,恭妃性子再好,心裡頭也該是不舒坦的。

    輪到秦姝的時候,也是規規矩矩的拜見,不過顯然她身份低,恭妃不需要和她說什麼,只點了點頭,讓人賞賜了東西。

    秦姝這才站起身來,不著痕跡打量了恭妃幾眼。其實,恭妃的相貌只能說是清秀,放到後宮,怕是任何一個妃嬪都能比得過她。

    也怪不得,這麼些年都不得寵,身為太子的生母,卻依舊是一個妃位。

    秦姝能看得出來,恭妃是那種只為兒子活著的人。在她眼中,興許只有太子才是她唯一在乎的。其餘的,哪怕是皇上的恩寵,她都不會放在心上。

    秦姝站在那裡,聽著太子妃和恭妃說話,偶爾也聽到王佩徽說上一句,只有在問到她的時候,她才回上一句。她知道,自己在任何人眼中,恐怕就是那種規規矩矩不會來事兒的。

    可是要她當著郭氏和王佩徽的面討好恭妃娘娘,她實在是做不出來。

    比起討好恭妃,她更在乎太子妃對她的看法。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太子妃如今可是她的頂頭上司,管著東宮後院的生活,所以,在太子妃的眼中,她一定得是個安分的。

    “母妃的身子可好些了,殿下擔心的緊。”太子妃擔心的說道。

    “只是受了些風寒,本就不礙的。”恭妃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太子妃,順口問道:“姚氏的身子怎麼樣了?”

    秦姝站在那裡,也跟太子妃一樣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明白恭妃的意思。

    幾個月前姚氏小產,恭妃娘娘這是在問子嗣的事情呢。

    太子妃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忙站起身來請罪。

    沒等太子妃開口,恭妃就說道:“本宮不是在怪你,只是這些年,昱兒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他又是太子,本宮哪裡能不著急。這事情,你也該上心些。”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8:14

第十五章

    太子妃恭順地應了聲是,心裡難受,面上卻不敢露出來。

    這事情,她哪裡會不放在心上。可她身為太子妃,如何能看著別人生下殿下的長子。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恭妃看了她一眼,說道:“前幾日本宮去給太后請安,太后也問起了這事,說你是個明白人,知道該怎麼做。”

    秦姝站在那裡,看著太子妃因為這句話而略微蒼白的臉,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感慨。

    太后這話,分明藏著深意。在宮裡頭活了大半輩子,太后自然不相信姚氏小產是個意外,不管是不是太子妃做的,太后都會將罪過算到她的身上。

    “這次采選後,東宮的人也不算少了。你們還年輕,但凡上了心,哪裡會沒有。千萬,別給自己找麻煩。”

    聽著恭妃的話,太子妃連忙低頭受教,心裡深知恭妃這番話是在敲打她。

    又說了一會兒話,恭妃只說乏了,就讓她們退下了。

    從景儀宮裡出來,秦姝看見太子妃的臉色一直都不好。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回了東宮,又各自回了自個兒屋裡。

    秦姝坐在軟榻上,吃了一碟子點心,又喝了兩杯茶,這才覺著肚子裡不那麼空空的了。

    這請安簡直是在受罪,她身份低所以只能規規矩矩站在那裡。

    茶喝不上,點心更是一點兒都沒有。

    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想著怎麼應付對方的問題。

    想想,這太子妃也挺不容易的。兩個婆婆,一個是皇后,一個是恭妃,還有一堆的小妾。

    這日子過的,簡直是糟心到不行。要是換了她,興許連太子妃的一半都比不上。

    也許是早上起的太早了,也許是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有些累了,秦姝躺在軟榻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跪地請安的聲音:“奴婢給殿下請安。”

    然後,耳邊就傳來銀杏的聲音:“主子,主子!”

    秦姝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大概是動作太快,起身的時候胳膊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

    秦姝倒吸了一口涼氣,捂著撞到的胳膊下了踏。

    “婢妾給殿下請安。”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問道:“你對孤到底有多不滿意,每次孤過來都要出岔子。”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問道:“你對孤到底有多不滿意,每次孤過來都要出岔子。”

    聽他這麼說,秦姝也覺著有點兒尷尬,低著頭好半天都不說話。

    “好了,起來吧。”楚昱澤也沒繼續追問,逕直走到軟榻前坐了下來。

    秦姝這才松了一口氣,示意了銀杏一眼讓她上茶。

    銀杏應了一聲,忙走了出去,心裡也著實替自家主子捏了一把冷汗,誰也沒有想到,殿下竟然不說一聲就過來了。

    秦姝站在那裡,不著痕跡地揉著撞到的胳膊。

    剛才那一下,可是實打實的撞著了,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男人,心想這往後可要小心一些了,千萬別再出現今天這樣的事情。

    好在太子並沒有責怪,覺著她不懂規矩,不然,就算太子不責罰她,傳到太子妃的耳朵裡,她也討不了好。

    秦姝才想著,就見銀杏端著茶走了進來。

    她順手接過她手中的茶盞,緩步走過去。

    “殿下。”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這才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挑了挑眉:“這茶……”

    秦姝忙解釋道:“是太子妃前些日子賞賜的。”

    楚昱澤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是想著,這女人倒是絲毫都沒有戒心,郭氏賞賜的東西她也敢用?

    其實,倒也不是秦姝沒有戒心,而是她覺著郭氏還不會這麼快對她動手,更何況,太子妃是個聰明的,這茶是當著眾人的面賞賜給她的,總不會有什麼問題。

    楚昱澤抿了一口,就放在桌上不喝了。

    每一次楚昱澤過來,秦姝都會仔細的觀察一番,所以,漸漸地她就發現,他好像是不愛喝茶,尤其是到晚上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碰的。

    不過,她還是每次都準備茶水,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嗎,知道的越多的人死的越快。

    楚昱澤是太子,他的每一個弱點都會給人可趁之機。

    秦姝不聰明,卻也不會笨到連這個都不懂。

    “母妃瞧著可好?”楚昱澤突然開口問道。

    秦姝算是反應快的,聽到這話只詫異了一瞬間,立即便回道:“殿下放心,婢妾瞧著,娘娘的氣色還是不錯的。”

    其實,他這樣問,她也只能這麼回答。

    宮裡頭的人,病了就好生調養著,可吃再多的藥都治不了心病。恭妃娘娘一看就是那種不喜走動的,若是心裡再不舒坦,沒法兒排解出來,時間久了,身子也就弱了。

    聽著秦姝的話,楚昱澤嗯了一聲,就沒有再說話了。

    秦姝倒沒有覺著怎麼樣,楚昱澤這樣的人,能和她提起恭妃就已經很意外了。

    看著他臉上的神色,秦姝不禁有些感慨,這當太子真是件辛苦的事。

    連自己的親生母親病了,都不能時常去看。

    她早就從紅蕊的口中聽說,他並不常去景儀宮,反而會隔三差五的到鳳鸞宮請安。

    就連恭妃娘娘,也甚少賞賜什麼東西表示親近。

    興許,這便是他們母子之間的相處之道吧。

    看著楚昱澤心情不好,秦姝也不好就這麼站著,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殿下若是悶的話,不如嗑些瓜子解解悶。”

    話才剛說完,秦姝就後悔了。

    這算什麼,邀請他嗑瓜子嗎?

    秦姝覺著,自己的智商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好像真的是不夠用了。

    可她總不能說,不如和我說說話吧?她覺著,她還沒那麼大的臉。

    哎,當太子的小老婆是真難,當個不受寵太子的小老婆是難上加難。

    聽到秦姝的話後,楚昱澤的嘴角明顯的抽了抽,不過還是接受了秦姝的建議。

    看著面前的男人伸手抓了一把瓜子,然後一個一個嗑起來,秦姝也有些迷糊了。

    這一上午,秦姝就看著楚昱澤嗑完了一碟子的瓜子,然後又喝了幾盞她泡的果花茶,最後,還順帶著吃了一些秦姝擺在桌上的蜜餞什麼的。

    秦姝一邊看一邊想,這哪裡是之前她見過的太子殿下,分明,是一個吃貨嘛。

    吃了這麼多,秦姝也發現快到中午了,不知道他是留在這裡用膳呢還是回他的住處。

    好幾次她都想開口問,可是看著坐在那裡閉目養神的男人,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秦姝別的沒有,這點兒看人臉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於是,秦姝就吩咐銀杏去膳房拿些好吃的菜來,當然,要吃好吃的,少不了要使些銀子。

    秦姝看著盒子裡又少了不少的銀子,心裡那個難過啊。

    “這麼點兒銀子?”不知什麼時候,楚昱澤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秦姝聽到說話聲,驚地差點兒就叫出聲來。

    這男人怎麼總是神出鬼沒,不知什麼時候就突然冒出來了。

    發覺楚昱澤的視線落在盒子裡的那些少得可憐的銀子上,秦姝恨不得伸手把盒子給合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8:26

第十六章

    可當著楚昱澤的面,又不能這麼做。

    所以,秦姝這一回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而楚昱澤,卻很有興致地將盒子裡的銀子數了數,總共還剩九十五兩。

    秦姝站在那裡,很想很想把這個亂動別人錢財的男人給丟出去。

    楚昱澤看了半天,突然開口問道:“孤聽聞你父親是個知縣。”

    楚昱澤的話說的委婉,可秦姝又不是傻的,哪裡會聽不出來。

    可事實就是,她父親是知縣,家裡還算是有些閒錢,可再有錢也和她這個不受寵的女兒沒半毛錢關係。

    “婢妾有個嫡親的姐姐,母親對姐姐照顧的比較多。”秦姝想了想,才簡短地回答道。

    聽到這話的楚昱澤卻是愣在了那裡,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

    秦姝這人比較敏感,他這邊變了臉色立馬就瞧了出來。

    心裡不免咯登一下,她是不是戳到了他的痛處。

    她不得寵,身為太子殿下的他同樣也不得皇上寵愛。

    秦姝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殿下恕罪,婢妾失言了。”她心裡頭害怕的要死,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說話怎麼不先動動腦子。

    好半天,都沒有聽到對方說話。

    秦姝心裡暗道不好,完了,是不是她這條小命這會兒就要交待了。

    “你說你的,又何必向孤請罪?”楚昱澤的臉色不大好,似乎是故意要為難秦姝,所以這個問題就尖銳了許多。

    讓人不知該怎麼回答。

    是啊,她說她的,為什麼要請罪。

    秦姝進退維谷,也不知說什麼比較好,想了好半天才斷斷續續道:“婢妾……婢妾不該……”

    沒等秦姝說完,又聽他問道:“你那嫡姐怎麼樣了?”

    秦姝詫異了一下,才回道:“回殿下的話,家姐嫁給了吳家的公子,府裡的人都說是個好姻緣。”

    楚昱澤似笑非笑道:“你覺著是你的福氣好,還是你長姐的福氣好?”

    說這話的時候,楚昱澤的眼睛很亮,好像能看到人的心底。

    聽著這話,秦姝心裡咯登一下,卻又不敢露出一點兒異樣的表情。

    想了想,才回道:“婢妾能進宮服侍殿下,就是極好的造化了。”

    楚昱澤笑著把玩兒著盒子裡的銀子,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孤喜歡聽實話。”楚昱澤啪的一聲合住盒子,視線帶著幾分威嚴落在了秦姝的身上。

    秦姝跪在那裡,緊張到了極點。

    遲疑了一下,才小聲回道:“府裡的人雖然都說,家姐嫁給吳家的公子是個好姻緣。可婢妾曾遠遠瞧過吳家公子一眼,只覺著這人長相雖不錯,可想著讀書人總是迂腐的,就不覺著這因緣有什麼好了。”

    古人不是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樣的男人,白給她她都不要。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秦姝心裡明白,如果這次還不能讓他滿意,往後恐怕就真失寵了。

    秦姝看了楚昱澤一眼,才繼續說道:“婢妾進宮後也聽說了一些事情,心裡頭自然也是有些不安的,可人生在世總是要擔風險的,如果讓婢妾選擇,婢妾還是願意伺候殿下。”

    說完這話,秦姝的眼睛閉了閉,一副等著受處置的模樣。

    好半天,才聽對方說道:“起來吧,既然這麼缺錢,往後孤便多賞你些東西。”

    秦姝站起身來,膝蓋都還在痛,這會兒哪裡還在乎什麼賞賜。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眼中帶了幾分審視:“你在家時,可覺著委屈?”

    秦姝愣了一下,然後才搖了搖頭:“沒有,若是不在乎自己的人,委屈又給誰看?”

    只有自個兒看開了,才不會受更多的委屈。

    楚昱澤聽了秦姝的話後,點了點頭。

    “孤竟不知,你是個心裡通透的女子。”

    秦姝低著頭,聽到這話,不知道他是真的稱讚她還是有別的意思。

    不過,他這句話倒是不錯的。

    在府中的時候,除了每日的請安,她基本不會去正院刷什麼存在感。

    因為她明白,她怎麼討好,都消除不了容氏對她的恨意。

    既然這樣,她何不樂得自在?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因為她不是原身,容氏並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而楚昱澤,是當今皇上的親子,被自己的父親不喜,這種事情換了誰也很難釋然吧。

    秦姝剛想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紅蕊提著個大食盒走了進來。

    見她進來,秦姝終於是松了一口氣。

    她看了站在那裡的楚昱澤一眼,提醒道:“殿下,該用膳了。”

    楚昱澤“嗯”了一聲,走到桌前坐下。

    而秦姝,則是站在那裡,伺候著布菜。

    這是她和他第一次在一塊兒用膳,所以,秦姝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說是伺候,其實楚昱澤有手有腳的,愛吃什麼自己拿筷子就夾了。

    秦姝看著楚昱澤的做法,心裡無語了半天。

    “別站著了,坐吧。”可能是察覺到她的尷尬,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謝殿下。”秦姝謝過,這才落座。

    銀杏很快拿了副碗筷放到秦姝面前。

    因為使了銀子,所以菜品自然比平日裡豐富了許多,不過秦姝也只是就近夾著她這邊的幾道菜。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誰也不說話。

    紅蕊拿眼神詢問了站在那裡的銀杏,對方也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方才,殿下和主子說話,她瞧著有些不對,就急忙退下去了。

    也不知道,屋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在,殿下肯留下來用膳,應該是沒有生主子的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比較熱的原因,楚昱澤的胃口不是很好,只吃了一會兒就放下了筷子。

    見他吃好了,秦姝也跟著放下筷子。

    “殿下要覺著熱,不妨喝碗酸梅湯解解暑氣。”

    其實,秦姝也不確定楚昱澤愛不愛喝酸梅湯,她是聽說過,男人好像不該喝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

    可是,那花果茶他喝著倒是不錯的,秦姝就下意識覺著他應該不會排斥了。

    聽著秦姝的話,楚昱澤點了點頭,秦姝就示意銀杏端了兩碗酸梅湯上來。

    楚昱澤接過,喝了一小口,大概是覺著還不錯,然後,就一口一口都喝完了。

    “孤還有些事情,晚上再過來看你。”

    喝完酸梅湯後,楚昱澤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紅蕊和銀杏則露出一抹歡喜的神色,殿下的意思,是晚上要留在主子這裡。

    秦姝站在那裡,心想,她這算是抱到殿下的大腿了嗎?

    楚昱澤在秦姝這裡呆了一上午又用了午膳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東宮。

    王佩徽身邊的沈嬤嬤頭一個坐不住了。

    “主子,這可怎麼好,殿下不來主子這裡,竟是去了秦氏那裡。”

    王佩徽聽了微微抬眸,不以為然道:“有什麼好著急的,不過是個淑女。”

    王佩徽自恃清高,向來不會將秦姝這種身份的人放在心上,只覺著像秦姝這樣的女人,無非就是供男人把玩兒的。就和府裡頭那些得寵的姨娘一樣,哪個能成得了氣候。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19:48:38

第十七章

    聽她這樣說,沈嬤嬤忙上前勸道:“主子可不能這麼想,她身份再低,也是殿下的女人。等有一日,殿下對她動了心思,可就不好了。”

    “好了!”王佩徽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嬤嬤也太小題大做了些,有皇后娘娘在,殿下是不會冷落我的。”

    見她發怒,沈嬤嬤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主子息怒,是老奴多嘴了。”

    沈嬤嬤畢竟是王佩徽身邊兒的人,只要不犯了大錯,王佩徽自然也不會拿她怎樣,當下只說道:“起來吧,嬤嬤也是為我好,我是知道的。只是我進宮,並不是為了和一個小小的淑女爭寵。”

    沈嬤嬤應了一聲,這才起身,心裡卻暗暗歎了一口氣。

    主子還小,不懂事,哪裡會知道這男人要是上了心,什麼身份地位都會放在腦後了。

    好在,主子有一句話說得對,只要有皇后娘娘在,主子就不會失寵。

    王佩徽不在意,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意。

    常選侍心裡頭就嫉妒的要滴血。

    自從王才人來了後,殿下對她就漸漸淡了。

    近一個月的時間,只來了她屋裡一回。

    王才人便也罷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法兒和皇后的侄女比,可秦氏是什麼身份,聽說她父親不過是個小小的知縣,而她自己也只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淑女。

    憑什麼,殿下要抬舉她?

    “主子。”常選侍看著走過來的宮女如玉竟然細緻地打扮過了,心裡一氣,揚手一個耳光就打了過去。

    “你這賤蹄子,誰許你這麼打扮了,想要勾引誰去?”

    她在盛怒中,一巴掌下去如玉的半邊臉立即就腫了起來。

    如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主子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

    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才讓房裡的宮女給她打扮了一下,為的也不過是個心情。

    哪裡想到,會觸了主子的眉頭。

    “不是有心的,難不成是我錯怪了你?”常選侍狠狠的瞪了如玉一眼,問道。

    沒等如玉開口,她就沒好氣地揮了揮手:“下去吧,別在這兒礙眼了。”

    如玉忙站起身來退了下去,走出殿外的時候,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樣子。

    其他宮女見她這樣,也都提起了心,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主子生氣。

    這些日子,殿下不常來,主子也就時常動怒。她們這些當奴才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楚昱澤從秦姝那裡出來,就去了太子妃郭氏的房中。

    聽到他過來,郭氏忙起身迎接。

    “妾身見過殿下。”雖然知道他在秦氏那裡用了膳,可只要他肯過來,郭氏心裡頭還是高興的。

    楚昱澤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郭氏站起身來,還未開口讓人上茶,就被他阻止了。

    “不必上茶了,孤坐坐就走。”

    他在秦姝那裡喝了一大碗的酸梅湯,這會兒哪裡還喝得下去。

    郭氏聽了,只點了點頭。

    楚昱澤坐在軟榻上,隨口道:“你去了母妃那裡,母妃的身子可還好?”

    郭氏聽了,忙回道:“妾身瞧著,母妃的氣色倒是不錯的,想來是大好了。”

    楚昱澤點了點頭,又對著郭氏道:“母妃可還說了什麼?”

    聽他這樣問,郭氏的心裡頭突然就有些不安,恭妃娘娘才和她說了子嗣的事情,殿下問的,是不是這件事。

    郭氏想了想,說道:“母妃說殿下膝下只有一女,如今采選又多了幾位妹妹,當以子嗣的事情為重。”

    楚昱澤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瞧不出心裡頭是怎麼想的。

    “嗯,母妃悶在宮裡,想著的也就孤一個兒子,她說什麼你聽就是了。”

    郭氏愣了一下,應了聲是,可心裡卻是隱隱不安,這些年,殿下是愈發的猜不透了。

    郭氏還想說什麼,結果楚昱澤說還有事,站起身來就走了。

    郭氏看著楚昱澤的背影,只覺著心裡頭不是滋味兒。

    她是他的正妻,而且還陪伴了他這麼多年,按理說該是他的知心人。

    可這些年,殿下卻甚少和她說什麼。她只知道他禮賢下士,收納人才,得到了好些朝臣的稱讚,可卻依然不得聖心。

    “秦氏那裡,往後多照看著些。”郭氏突然開口道。

    “是。”孫嬤嬤點了點頭,問道:“娘娘是想,讓秦氏生下殿下的兒子?”

    從景儀宮回來,娘娘就一個人在屋子裡想著事情,這會兒又要抬舉秦氏,她哪裡能不多想。

    郭氏看了站在那裡的孫嬤嬤一眼,道:“也只能這樣了,殿下若再沒有兒子,旁人就該說我這太子妃狠辣,容不下殿下的子嗣。”

    恭妃娘娘連太后也搬了出來,想來,是在警告她。

    “好在秦氏,是個安分的,等她生了兒子,娘娘就養到自己身邊,以後也能孝順娘娘的。”孫嬤嬤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只說道。

    “若能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若有別的選擇,郭氏哪裡願意養別人的兒子。可這些年,她只得了一個女兒。

    而姚氏,又小產了。

    若東宮裡再沒有動靜,她這太子妃的名聲就不好了。

    晚上的時候,楚昱澤當真宿在了秦姝這裡。

    這一夜,秦姝被他折騰的很慘。等到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根本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許是知道他昨晚有些過分,楚昱澤很大度的讓她歇著,還說若是身子不適,今早就不必去給太子妃請安了。

    他雖然這樣說,秦姝哪裡敢應承,強撐著穿好衣服將楚昱澤給送走了,又略微躺了一會兒就帶著紅蕊去給郭氏請安了。

    她到的時候,常選侍和姚淑女已經在院子裡等著了。見她進來,視線都朝她這邊看過來。

    秦姝緩步上前,朝著常選侍微微福了福身子:“婢妾見過姐姐。”

    見她這樣,常選侍點了點頭,笑著道:“起來吧,妹妹不必多禮。”

    常選侍的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姚淑女就忍不住插嘴道:“可不是,都說妹妹規矩,這是在太子妃的院子裡,妹妹行的是哪門子禮。”

    姚淑女這話分明是在故意找茬,秦姝看了她一眼,笑著介面道:“這話可就不對了,這低位元見了高位,自然是該行禮的。難不成,姐姐平日裡見著常姐姐都不行禮的。”

    秦姝性子雖然軟,卻絕對不是那種被人欺負上頭來還唯唯諾諾的。

    聽著秦姝的話,姚淑女一時間愣在了那裡,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她沒有想到,秦氏瞧著弱弱的,竟也這般會說話。

    最後,只狠狠瞪了秦姝一眼:“妹妹這張嘴,我算是領教了,真真是會說話的。”

    秦姝笑了笑,沒有再接話,只收回了視線站在那裡等著。

    人善被人欺,這會兒她若是任人欺負,往後怕是連奴才都敢給她臉色看了。

    等了好一會兒,太子妃身邊的孫嬤嬤才出來,說讓她們進去。

    秦姝跟在常選侍她們的身後走了進去,見著太子妃郭氏,齊聲屈膝問安:“婢妾給娘娘請安。”

    太子妃的視線在幾人身上打量了一下,自然發現王才人還沒到,臉上的笑意僵了僵,隨後才柔聲道:“起來吧。”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5:31

第十八章

    秦姝站在那裡,自然也發現了太子妃那一瞬間的不快,心裡多多少少也明白是和王才人有關。

    “謝娘娘。”眾人謝過,這才起身,落座。

    沒等太子妃開口,就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王才人掀起簾子走了進來,帶著幾分歉意道:“妾身來遲了,還請姐姐不要怪罪。”

    秦姝坐在那裡,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王佩徽,心想這女人的心思也真是沒的說。

    東宮本就不大,王才人這會兒說來遲了,顯然是故意的。

    不然,也不會好巧不巧這個時候到。雖然遲了,卻也只是遲了那麼一會兒。太子妃即便是有什麼想法,也不好怪罪。

    郭氏看了她一眼,帶著笑說了句:“起來吧,本宮聽殿下說,你這幾日身子不好,多睡會兒也是好的。”

    王才人若有所思的看了郭氏一眼,這才落座。

    “昨個兒,皇后娘娘賞賜了幾匹料子,本宮一個人也用不了,你們都去挑挑,有哪個喜歡的一會兒拿回自己屋裡便是。”郭氏突然開口道。

    “謝娘娘。”眾人站起身來,齊聲道。

    宮裡頭的料子特別的好,軟軟滑滑的顏色也極正,這樣好的料子,秦姝自然從未用過。

    幾個人站在那裡,各自挑選著,可因著位份的關係,自然是王才人和常選侍先挑選。

    到了秦姝的時候,顏色就有些平淡了,只挑了一匹淡藍色的料子。

    好在,那些鑲金邊的瞧著貴氣的,以她的身份也穿不出去。

    等著幾人都挑好,又和太子妃閒聊了一會兒,太子妃好像刻意和她親近,說話的時候視線也滿是笑意的看著她。

    這些,落在旁人眼中自然多了幾分別的意味。

    誰都知道秦氏,有太子妃撐腰了。

    從院子裡出來,秦姝跟在常選侍的身後走著。

    身後的姚淑女突然伸出手,揚手一個耳光就落在了紅蕊的臉上。

    “沒規矩的東西,憑你也敢擋我的路。”

    秦姝聽到聲音轉過身去,正巧見著紅蕊一個踉蹌,被她打的倒在了地上。

    “妹妹,你這宮女也太不懂事了些,姐姐便替你教訓了。”姚淑女看著跪在地上,半張臉頰紅腫不堪的紅蕊,得意地說道。

    方才太子妃對秦氏那般看重,她恨不得上前撕碎了她。

    秦姝站在那裡,沒有接話,看了紅蕊一眼,沉聲道:“起來。”

    她的聲音很是平靜,可平靜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意,紅蕊猶豫了一下,忙站起身來。

    “我身邊的人,不勞姐姐管教。”

    沒等姚淑女開口,秦姝就勾了勾嘴唇,聲音放軟了許多:“姐姐若有這心思,不如花在殿下的身上,或是去伺候太子妃娘娘。妹妹覺著,這可比欺負一個宮女有意思多了。還是姐姐覺著,自己就這點兒能耐?”

    “你……”姚淑女怒極,伸手指著秦姝,面色都漲得通紅。

    她哪裡會聽不出來,秦氏是在諷刺她得不到殿下的恩寵,連太子妃都不看重她了。

    沒等姚淑女開口,秦姝就抱歉地說道:“瞧我,這是說了什麼話。本想勸姐姐花些心思在殿下的身上,倒惹得姐姐生氣了。”

    她的話音剛落,常選侍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轉頭對身後的宮女道:“還不快些走,別不小心擋了道,白白的挨一個巴掌。”

    姚淑女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瞪了秦姝一眼,就帶著自己的宮女轉身離開了。

    秦姝壓根兒就不怕得罪了她,反正,她和姚淑女都是一個位份,誰怕誰呢?

    “主子恕罪,都是奴婢不好。”見人都走了,紅蕊眼圈一紅,跪下來請罪。

    若不是因為她,主子也不至於得罪了姚淑女。

    秦姝看了她一眼:“起來吧,不幹你什麼事。她若有心思,自然能找到你一百個錯處。”

    這倒是的,紅蕊入宮這些年,也深有體會,當主子容易,當奴才難。

    聽著秦姝的話,這才站起身來。

    這裡發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瞞過太子妃的眼睛。

    不過一會兒,孫嬤嬤就將此事說給了太子妃聽。

    郭氏聽了,只笑了笑:“去,將那藍寶石簪子給秦氏送過去,就說是本宮賞她的。”

    “會不會太貴重了些?”孫嬤嬤張了張嘴,秦氏不過是個小小的淑女,哪裡擔得起這樣的賞賜。

    “就是要貴重些。”郭氏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說道。

    左右不過是件東西,她還送得起。

    倘若秦氏真是個有福氣的,能替殿下生下兒子,再養到她身邊。

    那這個藍寶石簪子,就不算貴重。

    秦姝收到賞賜的時候,驚的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藍寶石簪子,實在是太貴重了。

    所謂無功不受祿,秦姝覺著太子妃這賞賜也太大了些,讓她心裡有些沒底。

    “娘娘說了,這東西你戴著好看,讓老奴給你送過來。”孫嬤嬤見秦姝呆愣在那裡,還以為她樂傻了。心想也是,一個知縣的女兒,怕是從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

    聽孫嬤嬤這樣說,秦姝才回過身來,她看了一眼盒子裡的藍寶石簪子,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郭氏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打算讓她用什麼來還呢?

    直到孫嬤嬤離開,秦姝都在琢磨著這事,可怎麼想,都覺著沒有頭緒。

    只吩咐銀杏將那藍寶石簪子小心收好。

    這麼貴重的簪子,她可戴不出去。

    秦姝雖然也挺喜歡寶石啊簪子什麼的,可前提得是得到這個東西沒有什麼風險。

    就比如,若是楚昱澤賞賜她的,她就心安理得收了。

    反正,他身為太子,好東西也多,送自己的小老婆一個應該也算平常。

    最多,就是被人羡慕嫉妒恨了。

    可如今送她簪子的是郭氏,秦姝就直接往陰謀論裡頭想了,這越想心裡頭就越不踏實。

    秦姝坐在軟榻上,一直琢磨著,直到楚昱澤身邊的總管太監陸公公過來。

    看著託盤裡放著的一千兩銀子,秦姝暗想今天是個什麼日子,哪個都給她送錢。

    陸公公送來的東西,除了一千兩銀子,還有一匣子的珍珠,雖然不是很大,可瑩潤光澤,絕對是值錢的。

    秦姝看著這些,覺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她不是高興,而是不安。

    太子和太子妃,真的沒有夫妻聯手想要算計她的意思嗎?

    秦姝頭一次覺著,拿人賞賜拿的這麼提心吊膽。

    “淑女若是沒別的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陸成看著秦姝臉上的神色,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安,倒是對這位秦淑女高看了幾分。

    這旁人若是得了這賞賜,樂得都不知道該怎樣了。

    偏偏這秦氏,是個冷靜的。

    東宮的女人,這種性子的可不多見。

    秦姝得了太子和太子妃賞賜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東宮。

    眾人羡慕的同時,又十分嫉妒秦姝的好命。

    想想人家才進宮多長時間,身份又只是一個小小的淑女,就能得了太子和太子妃的看重。

    只能說,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如今才有這麼好的運氣。

    王佩徽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只是詫異了一下,倒沒覺著有多嫉妒。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5:43

第十九章

    在她看來,不論是太子妃賞賜的那支藍寶石簪子,還是殿下送出的那一千兩銀子,都不能代表什麼。

    秦氏的身份,本身就決定了她的命運。

    就如同她,她只要有皇后娘娘撐腰,殿下就不會冷落了她,郭氏也得讓著她幾分。

    王佩徽坐在梳粧檯前,看著鏡子裡的容顏,眉目間露出一絲笑意。

    午後,秦姝在軟榻上躺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覺著有些熱就讓銀杏拿了碗冰鎮的酸梅湯進來。

    銀杏一邊將酸梅湯遞給她,一邊說道:“這酸梅湯雖然解熱,主子也不好常喝。”

    秦姝聽了只笑了笑,心想哪裡就多了,有銀杏照看著,每天最多也只能喝一碗。

    “主子若覺著熱,奴婢給您打打扇子。”見她沒說話,銀杏又提議道。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搖了搖頭,這麼熱的天,她才不想折騰人。

    再說了,扇子扇來扇去都是熱風,手一停了熱氣就直往脖子裡鑽,愈發的難受了。

    “紅蕊那丫頭呢?”秦姝見紅蕊沒在,隨口問道。

    “在小廚房做點心呢,主子若有事,奴婢把她叫來。”

    秦姝搖了搖頭:“不必了,就是隨口一問。”

    “奴婢們好福氣,能留在主子身邊伺候。”銀杏自然也聽說了紅蕊挨打的事情。

    秦姝瞥了銀杏一眼,笑道:“你們都是我身邊的,即便是為了我自己,都不能讓你們受了委屈。只是你家主子身份低微,很多事上都沒辦法周全。”

    就比如姚淑女打了紅蕊這件事,她縱然能當面和她吵幾句,可實際上,也沒什麼用。

    總不能去和太子妃要公道,如今她的身份,還不夠格。

    若是貿然去了,只會讓太子妃以為她是恃寵而驕。

    接下來的日子,秦姝依舊每日去給太子妃請安,因為楚昱澤時常來她這兒,她儼然成為了除了王才人以外最為得寵的人。

    所以,少不得要聽些拈酸吃醋的話。

    不過,這些話聽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這一日,秦姝才用完午膳,紅蕊就慌慌張張從外頭跑了進來。

    “主子,不好了,常選侍半個時辰前在房裡暈倒了。太子妃命人傳了太醫,太醫說,說是常選侍已經有了半個月的身孕。”

    紅蕊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顯然是才從外頭聽了消息回來的。

    秦姝只詫異了一下,就說道:“她有孕了,殿下肯定高興。”

    紅蕊聽著她的話,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主子,怎麼不生氣?

    秦姝坐在那裡,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她哪裡看不見紅蕊眼中的不解。

    只是,她真沒覺著這有什麼。

    東宮的女人多,楚昱澤又不只是留在她這裡,所以,有人有孕太正常不過了。

    沒有,才讓人覺著奇怪。

    “好了,別站著了,出去做事吧。”秦姝吩咐道。

    “主子……”紅蕊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秦姝看了她一眼,撲哧一笑:“常選侍有孕,要操心也該是太子妃操心,怎麼也輪不到你家主子。”

    這道理紅蕊當然也明白,她只是有些不理解,主子怎麼就能一點兒都不生氣。

    正院

    太子妃郭氏臉色鐵青的坐在軟榻上,冷聲道:“殿下不是只去了她那裡幾次,怎麼就有了身孕?”

    孫嬤嬤站在那裡,心裡也覺著堵得慌。

    可常選侍又不是才進宮的,附子湯這種東西又不能直接拿給她喝。

    可問題是,常選侍進宮這些年,也沒有過身孕。

    還以為她是個不能生的,哪裡想到,這會兒竟然有了身孕。

    太子妃這次是真的有些慌亂了。

    常氏不是個好拿捏的,之前得寵的時候就不將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中。若叫她生下了殿下的長子,那往後,還不知道要怎麼囂張跋扈呢。

    可是,有恭妃娘娘和太后的警告在前,她又不能動手除掉。

    太子妃坐在那裡生著悶氣,心下琢磨著,好半天才說道:“讓人去給皇后娘娘和恭妃娘娘報信,就說常氏有孕了。”

    “娘娘。”孫嬤嬤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眼下娘娘的處境不好,常選侍有了身孕對娘娘來說其實是件好事。

    最起碼,恭妃和太后那裡能有個交代。

    至於其他的事情,只能從長計議。

    到天黑前,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太子身邊的常選侍有孕了。

    太子一直都沒有兒子,所以這一胎格外的引人注目。皇后和恭妃娘娘都賞賜了東西,一時間,常選侍在東宮裡風頭無二。

    “好了,皇后和恭妃娘娘賞賜了東西,妹妹你就好生養著。”太子妃郭氏道。

    常選侍躺在床上,臉上帶著笑意,伸手摸了摸肚子,應道:“是,多謝娘娘關心。”

    常選侍心裡頭自然是高興的,自從進宮,她就一直想為殿下生個兒子,可肚子卻是不爭氣。哪裡想到,現在竟然有了身孕。

    她有預感,這一胎一定是個兒子。

    常選侍想著,眼中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起來。

    郭氏見她這樣,什麼都沒說,只是眼底浮出一抹輕嘲。

    十月懷胎,往後的日子長著呢,生不生得出來還另說。

    如果說之前她還想過要留下常氏這一胎,那這會兒瞧著常氏的神色,心底就有了主意,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常氏生下這個孩子。

    不然,若真是個兒子,往後她這太子妃可就有的愁了。

    “好生伺候你家主子,若出了什麼岔子,本宮可饒不過你們。”郭氏看了站在那裡的兩個宮女一眼,沉聲道。

    “是,奴婢們定會盡心伺候。”

    郭氏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就聽得外頭有宮女稟報:“娘娘,殿下過來了。”

    聽著那宮女的話,郭氏忙親自迎到門口,正巧見著楚昱澤領著陸公公朝這邊走過來。

    “妾身給殿下請安。”

    楚昱澤抬了抬手,臉上帶著一抹喜色:“起來吧,太子妃不必多禮。”

    瞧著太子嘴角的笑意,郭氏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澀,卻是強扯出一抹笑意,柔聲道:

    “殿下和常妹妹說會兒話吧,妾身先回去了。”

    楚昱澤點了點頭,就徑直朝裡頭走去。

    這個時候,得到消息的常選侍已經迎了出來。

    “婢妾……”沒等常選侍蹲下,楚昱澤就抬了抬手免了她的禮。

    屋子裡伺候的宮女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常選侍嘴角微翹,莞爾道:“妾身日日祈求老天,今日終於是如願了。”

    楚昱澤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常選侍知道他的性子,當下就上前拉住楚昱澤的胳膊撒嬌道:“婢妾不管,今晚殿下一定得陪著婢妾。要不然,婢妾心裡頭不踏實。”

    楚昱澤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心裡有些不喜常氏說的話。

    不過想著她肚子裡的孩子,就說道:“嗯,那孤便留下來。”

    楚昱澤留在了常選侍屋裡。次日天明,沒等常選侍醒過來,就離開了。

    他不習慣常氏膩歪的樣子,整個晚上都摟著他的胳膊,難不成她以為,有了他的孩子,她就能不懂規矩嗎?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5:54

第二十章

    楚昱澤之前還覺著,常選侍長得不錯,會說話,人又是個懂事的。經過這一晚後,卻開始覺著,之前是自己看錯了。

    這麼膩歪的一個女人,絕對不是自己喜歡的。

    常選侍根本就不知道短短一個晚上,楚昱澤對她的看法發生了改變。

    她醒過來的時候,聽伺候的宮女說殿下一早就離開了,還吩咐了不要吵醒她,讓她多睡會兒。

    聽著這話,常選侍笑得格外的甜蜜。

    果然,有了身孕就是不一樣。

    之前殿下寵她的時候,也不會這般體貼。

    常選侍的手撫摸在平平的肚子上,眉眼裡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日子如往常一樣過著,唯一不同的是,因著常選侍有孕的事情,東宮的氣氛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在常選侍的肚子上,心裡猜測著裡頭會是個女兒還是個兒子。

    若是兒子,這往後常選侍的身份可就水漲船高了。

    就連郭氏,看著常選侍的時候雖然依舊和聲細語,可那眼底深處的不安和急切還是出賣了她。

    “你有身孕,本就比旁人金貴些,往後東宮裡的血燕,就先緊著你,好好養好了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秦姝坐在那裡,看著郭氏一副賢良大度的樣子,真是替她累得慌。

    大概,為人正室就是如此,不僅要伺候好了丈夫,還要將丈夫的小老婆連帶孩子都要照顧好了。

    聽郭氏這麼說,常選侍自然是高興極了。

    這些年,她和郭氏一直在暗地裡相爭,郭氏雖然是太子妃,可根本就沒有她得寵,所以她有時候也不大把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中。

    只是這段日子,她失寵于殿下,日子才漸漸難過起來,不得不在郭氏面前伏低做小。

    好在,老天有眼,讓她有了肚子裡的這塊肉,相信郭氏就是再看不慣她,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不僅如此,還要好生的照顧她。

    “娘娘體恤,婢妾卻是心中惶恐。宮中的規矩,這血燕可不是婢妾能享用的。”更不用說,是給她一人獨用了。

    之前,就是她最得寵的時候,也從沒用過血燕。

    宮裡頭血燕本就不多,太后皇后蔣貴妃還有那些高位的妃嬪,等分到東宮,也只有太子妃一個人有資格用。

    她們這些位份低的,別說沒吃過,就是見都少見。

    聽著常氏的話,郭氏笑著說道:“不要緊,皇家子嗣,向來是最要緊的。別說是血燕了,往後你想吃什麼,就讓膳房去做,也別論什麼規矩不規矩了,左右先緊著你那邊。”

    郭氏說完,視線又在眾人身上環視了一下:“本宮的意思,你們可都清楚了。”

    “是,婢妾謹遵娘娘吩咐。”眾人起身,齊聲下拜,心裡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更多的還是不平。

    憑什麼東宮的好東西,都緊她一個人用。

    若是王才人這樣身份的便也罷了,她一個選侍,未免也太抬舉她了。

    秦姝隨著眾人拜下,看著依舊坐在那裡面上帶著笑意的常選侍,心裡頭暗暗替她點了一根蠟。

    郭氏是個厲害的,不動聲色間就替常選侍樹了這麼多的敵人,讓她成為了眾矢之的。

    這往後,更多的抬舉和看重,也不知道常選侍有沒有這個福氣享受。

    “嗯,都坐吧,別的本宮也不多說了,殿下膝下無子,太后和皇后娘娘心裡頭也是著急的。你們可千萬別錯了主意,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來。”郭氏冷冷道。

    “是。”眾人應下,這才落座。

    郭氏終於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轉頭看著常選侍道:“你好好養胎,只要替殿下生個兒子,本宮去和皇后娘娘說,給你個才人的位份。”

    郭氏的話音剛落,眾人的眼中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才人的位份,可只比太子妃低一個級別。依著宮中的規矩,太子身邊的才人可以有兩個。

    若是常選氏真的成了才人,這往後,可就沒有她們的盼頭了。

    常選侍也是愣住了,猛地站起身來,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娘娘……”

    她不敢相信,她聽到的是真的。

    見她這樣,郭氏只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你進宮多年,殿下又一直寵著你,本宮早有這個打算。只是,不好和皇后娘娘開口。如今你有了身孕,若真能替殿下生下個兒子,為殿下分憂,本宮自然是要成全你的。”郭氏笑得溫柔,看著常選侍的目光也帶了幾分真誠。

    秦姝坐在那裡,聽著郭氏溫和的語氣,後背卻是慢慢升起一股涼意。

    她頭一次發現,郭氏是這麼有心計的人。

    三言兩語,就能讓常選侍成為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而且還給常選侍畫了這麼大的一個蛋糕。

    縱然常選侍有疑心,可這麼大的誘惑,誰能拒絕了。

    秦姝的目光落在常選侍的身上,見她臉上果然露出歡喜而急切的笑容。如果說之前的血燕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物件兒,那眼前這才人的位份就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了。

    生了殿下長子的才人,相信往後,在東宮可以橫著走了。

    秦姝又一次感歎了太子妃郭氏的心計,郭氏的家世不算顯赫,也沒有傾國傾城的相貌,想必,最讓她驕傲的,就是她的心計和智慧了。

    秦姝有些慶倖,郭氏算計的不是她。

    不然,她絕對是分分秒秒都玩完的節奏。

    眾人又陪著郭氏說了一會兒子話,才退了出來。

    因著常選侍有孕,郭氏還特意吩咐孫嬤嬤送了出來,眾人的羡慕值,嫉妒值自然嗖嗖上升。

    常選侍身懷皇嗣,自然不覺著什麼。她甚至在想,即便太子妃不吩咐,孫嬤嬤也該出來送一送她的。

    她肚子裡懷的,可是殿下的兒子。

    常選侍一邊微笑著,一邊看了走在前頭的王才人一眼。

    出聲叫了聲:“姐姐。”

    王才人聽到說話聲,轉過頭來,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端莊的笑容。

    “婢妾如今有孕,整日呆在屋子裡難免悶得慌,姐姐若不介意,往後婢妾就去姐姐那裡坐坐。”

    有了太子妃的承諾,常選侍突然就覺著她和王才人距離也沒那麼遠了。

    左右,她以後都會是才人。甚至,身邊還有殿下唯一的兒子。

    可以說,她的身份會比王才人還高些。

    常選侍覺著,現在和王才人處處,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而姚淑女和秦淑女,自然不配和她說話了。

    這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有好的出路,再和秦、姚二人相處,難免覺著失了身份。

    聽她這樣說,王才人的面上閃過一抹詫異之色,她沒有想到常選侍竟然會這麼說。

    老實說,她從未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王才人想著,只笑了笑:“妹妹想來,我求之不得,只是妹妹如今身子不便,不宜走動。”

    王才人的話還沒說完,常選侍就脫口而出:“姐姐莫不是瞧不上妹妹,若是這樣,妹妹可就不敢打擾了。”

    王才人的嘴角抽了抽,柔聲道:“哪裡的話,妹妹若想來,我隨時候著。”

    秦姝站在那裡,看著王才人想怒又不能怒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6:17

第二十一章

    這常氏,也太急切了些。

    如今還只是一個選侍,不過是肚子裡多了一塊兒肉,就心比天高了。

    秦姝覺著,常氏遲早有一天會被她自己給害死。

    得了王才人的話,常選侍也沒有繼續要站在這裡說話的意思,領著自個兒的宮女離開了。

    沈嬤嬤跟在王才人的身後,忍不住說道:“這常氏也不瞧瞧自個兒的身份,巴巴的往主子跟前湊,憑她也配!”

    “配不配不是你我說了算,是殿下和太子妃說了算。”

    沈嬤嬤馬上就說:“這可如何是好,常氏如今就敢這樣輕狂,往後若真和主子平起平坐,可就不好了。”

    王才人笑了笑,不以為然道:“那她也得有福氣,真能替殿下生個兒子。”

    她怎麼就敢肯定,她肚子裡的那塊兒肉,生出來一定是個兒子。

    若是個女兒,殿下怕是一眼都不想瞧。

    沈嬤嬤還沒說話,王才人又接著說道。

    “放心,有姑姑在,她這輩子也只能安安分分的當她的選侍。”

    又或者,連選侍都當不成了。

    王才人笑了笑,一個生下殿下長子的女人,不僅是太子妃不想讓她活著,怕是姑姑,也不放心讓她活著。

    她要是活著,那她又該怎麼辦?

    難不成,往後殿下登基,她還要屈居常氏之下?

    沈嬤嬤將這話在心裡頭琢磨了一會兒,自然也明白過來。

    是啊,常氏若是生下了殿下的長子,容不得她的可不只太子妃一個人。

    有皇后在,處置一個小小的選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秦姝從太子妃那裡回來,在榻上看了一會兒的書,又吃了些點心,太子身邊的小路子就過來傳話,說殿下一會兒要過來用膳。

    秦姝聽了,微微笑了笑,讓人給了小路子些賞銀,就吩咐銀杏和紅蕊準備了。

    這些日子,楚昱澤時不時要過來用膳,或是留宿,她早就習慣了。

    不管怎麼說,她以一個淑女的位份,混到這樣,也算得上是得寵了。

    對於這樣的日子,秦姝表示,自己還是滿意的。

    秦姝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過來,楚昱澤竟然還帶了些禮物。

    看著眼前放著的那包廬山雲霧茶,秦姝臉上忍不住浮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她記得,她好像說過喜歡喝茶,沒想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上。

    “殿下怎麼會記得?”

    她記得,她好像說過喜歡喝茶,沒想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上。

    “殿下怎麼會記得?”秦姝心裡想著,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

    聽秦姝這樣說,楚昱澤倒是一愣,看了她一眼,輕笑著沒有說話。

    見他這樣,秦姝反而不好再問了,親手泡了杯花果茶遞到楚昱澤手中。

    “婢妾讓人放了些新鮮的橘皮,殿下嘗嘗味道可好。”

    秦姝知道楚昱澤對這花果茶很感興趣,所以私下裡就研究了好多種喝法。這會兒外頭天熱,茶里加點兒橘皮,喝起來就有種清香的味道。

    楚昱澤聽了秦姝的話,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點了點頭:“不錯,孤只知道你愛喝茶,不想竟是個懂茶的。”

    秦姝聽著這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殿下謬贊了,婢妾原先也不過是覺著新鮮,殿下不覺著婢妾胡鬧就好了。”

    其實,秦姝哪裡懂茶,她愛喝茶無非是覺著茶的味道清清淡淡,又不甜膩。

    至於這花果茶,也是後世見多了的緣故。

    楚昱澤聽著她的話,不覺發笑。這女人就是生性膽小,他誇她一句都小心翼翼的不敢領受。

    若是換了旁人,早就高興的接過話了。

    楚昱澤又喝了幾口茶,才隨口問道:“這幾日,常氏的身子可還好。”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秦姝連忙回道:“殿下放心,今早去給太子妃娘娘請安的時候,婢妾也見著了常姐姐,姐姐的氣色是極好的。”

    “嗯。”楚昱澤聽了,只嗯了一聲,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大概他雖然看重常氏腹中的孩子,可對常氏這個人,卻並不怎麼上心。

    “太子妃可說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楚昱澤突然又問道。

    秦姝想了想,猶豫了一下,才回道:“娘娘允諾,常姐姐若是能替殿下生下兒子,娘娘就親自去皇后娘娘那裡給姐姐求個才人的位份。”

    秦姝這話說的小心,她不知道這事情楚昱澤到底是知道了還是沒有。

    若是知道了,他為什麼還問。若是不知道,怎麼偏偏今天來問她這些事情。

    秦姝心裡想著,視線就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軟榻上的楚昱澤,見他面色平靜,沒有一點兒的震驚,便覺著他大概是已經得到消息了,所以才會一點兒都不吃驚吧。

    楚昱澤嘴角勾了勾,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秦姝:“這事情,你怎麼看?”

    “婢妾……”秦姝沒有想到,楚昱澤會這樣問她,她一個小小的淑女,怎麼看也不重要吧。”

    楚昱澤察覺到秦姝的身子緊繃著,面上也帶著些緊張,心裡頭知道她是害怕了。

    他看了她一眼,臉上帶了幾分笑意:“說吧,說錯了孤也不會怪罪你。”

    秦姝心中腹誹,怎麼看這種問題,難道還有對錯嗎?

    秦姝低著頭,思忖了片刻,才小聲道:“常姐姐若是能替殿下生下個兒子,便是常姐姐的福氣,才人的位份,姐姐還是擔得起的。”

    楚昱澤笑了笑,語氣裡帶了幾分不滿:“孤倒是不知,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這些好聽的話了。”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喜,秦姝直接就跪了下來。哎,這男人怎麼能這樣,她不說好聽的,難道說你家大老婆其實是想害了你家小老婆嗎?

    秦姝覺著,面前這男人越來越難伺候了。

    可憐的是,她跟本就沒法子撂下,說一句,老娘我不伺候了。

    秦姝跪著,又低著頭,眼睛看著地面,面上帶著幾分不安和緊張。

    秦姝原以為,她都這樣示弱了,楚昱澤應該不會為難她了。哪裡想到,她才剛想著,頭頂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說吧,心裡想什麼就都說出來,但是,別說假話,不然孤可就生氣了。”

    聽楚昱澤這麼說,秦姝真是死的心都有了。這男人是不是專門過來找茬的,她怎麼不知道,他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她想什麼他都能知道。

    秦姝猶豫了一下,這才抬起頭來。

    沒等她開口,就聽楚昱澤問道:“你想要常氏生下孤的長子嗎?”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愣了愣,才回道:“殿下明鑒,婢妾自然是想的。”

    大概,她是東宮裡唯一一個希望常氏能生下兒子的吧。

    這些日子,楚昱澤對她說得上是寵了,時常過來,晚上還都要折騰很長時間。這樣下去,她遲早都會有孕的。

    到時候,若有常氏生的長子在前頭頂著,她哪怕生了個兒子,所受到的嫉妒和注目都不會超過常氏。

    秦姝知道,這樣的想法很自私,可那又怎樣,若是讓她生下了楚昱澤的長子,現在常氏面臨的一切危險,就將是她要面對的了。

    秦姝覺著,自己可沒那個本事既應付的了郭氏,皇后,還能應付得了東宮裡這麼多的女人。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6:28

第二十二章

    心裡這樣想,說這話的時候秦姝看起來極為誠懇,一點兒都沒有敷衍和撒謊的感覺。

    楚昱澤的眼神,不由得落到了她的身上,面無表情的說道:“起來吧。”

    秦姝聽著,終於是松了一口氣。

    站起身來,就聽楚昱澤加了一句:“這花果茶不錯,你準備些,一會兒讓陸成帶著。”

    秦姝,==

    殿下,你真的不是玩兒我的?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楚昱澤前一刻還溫柔的笑著,下一刻就變得讓人捉摸不透,然後在你提心吊膽的時候,又自顧自轉移了話題,好像剛才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秦姝在心裡頭歎了一口氣,她覺著要是這樣下去,她遲早有一天要精神分裂了。

    秦姝心裡想著,嘴裡卻是柔聲應道:“是,婢妾這就去準備。”

    她真是,一分鐘都不想和這男人單獨相處了,她算是發現了,楚昱澤這樣的性子,絕對能分分鐘把她給逼死。

    秦姝從裡屋出來,銀杏見她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忙問道:“主子,您怎麼了?”

    秦姝笑了笑:“沒事,去包幾包花果茶,交給陸公公。”

    聽著秦姝的話,紅蕊就欣喜的說道:“還是主子厲害,殿下愈發的愛喝主子準備的茶了。”

    陸公公是殿下身邊的總管太監,拿去給他,自然是殿下的意思。

    看著紅蕊眼中掩飾不住的喜色,秦姝心裡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好吧,她們這些丫頭,怎麼知道背地裡楚昱澤是怎麼折騰她的。

    她們看到的,只是她越來越得寵了,太子殿下也越來越在乎她了。這不,連茶都要上了。

    秦姝覺著,這日子真特麼的有苦沒處說。

    秦姝回到屋裡的時候,楚昱澤正坐在軟榻上看書,書是她平日裡打發時間的,前些日子,郭氏又派人送了些來。大概知道她每日悶在屋子裡,怕她太悶了。

    這本書是話本小說,裡頭講的是大家小姐和窮秀才的故事。

    老套的開頭,老套的結局,實在是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不過,打發時間看看也是不錯的。其實,秦姝只是想看,這養在閨閣的小姐到底會蠢笨到什麼地步。

    好吧,她承認她還是低估了古代女人的某些執著的潛質。

    楚昱澤顯然對這書沒什麼興趣,只看了幾頁,就扔下了。

    “亂七八糟的書,往後就別看了。”

    秦姝看了他一眼,溫聲道:“婢妾也覺著不怎麼好,不過打發時間倒也夠了的。”

    聽著秦姝的話,楚昱澤倒也沒有生氣,笑道:“你平日裡都做什麼打發時間?”

    秦姝忙回道:“婢妾就看看書,泡泡茶,有時也下棋。”

    說到最後,秦姝也有些尷尬了。

    這日子,真的有夠單調的,主要是古代女人的生活真不怎麼豐富。

    又不能出去玩兒,呆在屋子裡發揮餘地根本就很小有木有。

    瞧著秦姝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楚昱澤笑了笑,把候在殿外的陸成給叫了進來,然後吩咐了他一句話。

    陸成的眼睛裡閃過一抹詫異,不過還是很快就掩飾了下去,看了站在那裡的秦姝一眼,轉身退了出去。

    秦姝不知道楚昱澤要做什麼,直到見著陸成提著個精巧的籠子走了進來,籠子裡正趴著一隻銀白的毛茸茸的小動物。

    秦姝的眼睛刷的一下子就亮了。

    但凡女人,哪裡有不愛小動物的,小小的軟軟的,讓人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秦姝湊到籠子前,才發現裡頭是一隻銀白色的小貂,只有巴掌大,毛茸茸的一團,這會兒正眯著眼睛睡著。

    秦姝伸出手來,摸了摸籠子裡的小貂,軟軟的,手心也暖暖的。

    這麼可愛的小貂,竟然是楚昱澤送給她的。

    這個想法才閃現在腦海中,秦姝就發現自己好像把金主給忘在腦後了。

    “多謝殿下。”秦姝臉上帶著笑意,柔聲謝道。

    “不用。”楚昱澤坐在軟榻上,一本正經的說了兩個字。

    秦姝頓時就覺著,論起煞風景,真是沒人能比得上咱們這位太子殿下了。

    楚昱澤在她這裡用過飯,就離開了。

    秦姝得了小貂,心情很是不錯,一整天臉上都掛著笑意,逗弄著懷中的小貂。

    銀杏見她這樣,只笑了笑,並沒有勸阻。自家主子平日裡瞧著沉悶,也不愛說話,殿下送這只小貂,當真是送對了。

    “倒碗水來。”秦姝見小貂舔了舔嘴唇,以為它口渴了,忙吩咐了銀杏一句。

    銀杏點了點頭,心裡對這小貂也喜愛的緊,連忙倒了碗水過來。

    “來,乖哦,快喝吧。”秦姝摸了摸它的頭,將碗湊到它的嘴邊。

    小貂唧唧一聲,抬起頭來看了秦姝一眼,伸出一隻爪子在秦姝手上探了一下,然後,又很快的縮了回去,只縮在那裡偷偷地打量著秦姝。

    看著它的小動作,秦姝覺著這小貂簡直萌到了極點。

    “乖,過來喝水吧。”

    女人對這種可愛的小動物實在是沒有抵抗力,見小貂這樣萌萌的看著她,秦姝忍不住靠近小貂,親了親。

    一靠近,卻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小貂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驚訝,得意的扯了扯秦姝的袖子,還抖了抖身子。

    然後,一股熟悉的清香就傳入鼻中。

    唧唧……唧唧……

    秦姝覺著,這小貂的眼中帶著幾許得意。

    “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竟然這麼通人性。”秦姝忍不住想著,不過轉念一想,楚昱澤手裡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

    秦姝聽著小貂唧唧的叫聲,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問道:“喝不喝,不喝我就拿開了。”

    秦姝說著,就作勢將手中的碗拿開,懷中的小貂立即就靠了過來,嘴裡唧唧幾聲,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秦姝。

    明明是一隻剛剛出生不久只有手掌大小的小貂,秦姝卻有一種預感自己以後一定會被它吃的死死的。

    小貂湊到杯子前,低下腦袋先是嗅了嗅,之後才伸出舌頭舔了舔。

    然後,就心滿意足的喝了起來。

    很快,一碗水就見底了。小貂喝完,咂咂嘴吧,心滿意足的唧唧兩聲。

    見它這樣,秦姝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這小貂,當真不是人變的?

    這念頭只在腦子裡閃了一下,就被秦姝壓了下去,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這小貂,應該只是比較有靈性吧,這世上,總是有許多有靈性的動物。

    只是,這樣有靈性的小貂秦姝還是頭一回見。

    小貂還處於幼崽,所以秦姝就吩咐銀杏在殿內給它準備了個小窩,是一個木制的小房子,裡頭鋪著厚厚的綢緞,放著兩個碗,一個喝水用,一個吃飯用。

    有了小窩,小貂在秦姝這裡算是安家了。

    晚上的時候,楚昱澤過來,見著個小窩,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笑的秦姝都有些不自在了。

    是不是,她讓人準備的這小窩太簡陋了。

    可她身份有限能力有限,能準備的也就是這些,總不能拿玉盆和雲錦給它吧。

    那些東西,她自己還沒有呢。

    “不錯。”楚昱澤看了角落中的小房子一眼,說了句話,就朝軟榻走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6:50

第二十三章

    秦姝跟在他後邊,不明白這是誇獎呢還是誇獎呢。

    時間還早,小貂還沒有睡,只在榻上歪著。秦姝讓人找了個小彩球,讓它自個兒玩。

    楚昱澤坐在軟榻上,十分有耐心的逗弄了小貂一會兒,將小彩球拿起,放到小貂眼前,然後在它快要抓住的時候又很快速的拿開。

    小貂被惹急了,唧唧兩聲,很是不滿地躍了起來。

    秦姝站在那裡,眼睛一直盯著楚昱澤看,覺著面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她認識的那一個。

    唧唧……

    小貂被楚昱澤騙了好幾次,只抬起水汪汪的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秦姝見不得小貂委屈,笑著上前道:“它這麼可憐,殿下就不要逗它了。”

    說完這話,秦姝才覺著自己腦子一定是抽了。

    她怎麼,能和楚昱澤說這種話呢。

    幸好,楚昱澤並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然後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喜歡這小東西。”

    見他沒有生氣,秦姝緩緩松了一口氣,問道:“殿下哪裡得來的這只小貂,這麼有靈性。”

    小貂大概是知道是她幫了它,湊過來拿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秦姝的手掌,癢癢的,暖暖的。

    “這是孤在西苑狩獵時碰到的。”楚昱澤拍了拍小貂的腦袋,隨口道。

    秦姝“哦”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

    楚昱澤卻是接著說道:“你若覺著悶,就好好養著。”

    秦姝點了點頭,不用他說,她也會好好養著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秦姝吩咐了紅蕊去膳房拿吃的,又讓銀杏從小廚房拿了兩樣點心,一碟子芙蓉糕還有一碟子綠豆糕。

    秦姝瞧著,楚昱澤好像比較愛吃這兩樣糕點。

    過了好一會兒,紅蕊才從外頭回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

    秦姝詫異了一下,偷偷看了坐在那裡的楚昱澤一眼,見他沒注意才走到門口,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楚昱澤在屋裡,紅蕊自然將聲音壓得很低:“主子,奴婢去的時候,膳房的那些婆子說飯菜都緊著常選侍,火山正熬著梅子湯,說是騰不開手。”

    “你沒說殿下在這裡?”

    “奴婢說了,可她們不信,說方才常選侍身邊的宮女過去,說殿下要去她們那裡,還讓人準備了好些飯菜呢。”紅蕊說著,聲音裡就帶了幾分不平。

    秦姝看了她手中的食盒一眼,低聲道:“那你拿了什麼?”

    “奴婢好生相求,她們才給了奴婢幾樣素菜,這東西,怎麼好拿給殿下用。”

    秦姝聽著,不由得皺了皺眉眉。這常氏,也太霸道了些。

    沒等秦姝開口,就有一個宮女從慌慌張張跑了進來,秦姝認得,這宮女是常氏身邊的人。

    那宮女見了秦姝,頗有禮的福了福身子:“秦主子,殿下可在裡頭?”

    秦姝站在那裡,微微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察覺到秦姝的目光,那宮女瑟縮了一下,卻是出聲道:“秦主子,我家主子肚子疼,叫奴婢來尋殿下。”

    沒等秦姝開口,就聽楚昱澤的聲音從裡頭傳來。

    “怎麼回事?”

    那宮女聽著,只看了秦姝一眼,就走進了屋裡,慌張道:“殿下,不好了,我家主子肚子疼的厲害。”

    楚昱澤聽了,怔了怔:“好好的,怎麼肚子疼了?”

    “殿下恕罪,我家主子說是要等殿下過來,就一直站在窗前等著,許是吹了些風,身子就不舒服了。”聽著楚昱澤的話,那宮女帶著幾分委屈說道。

    秦姝站在那裡,和銀杏對視了一眼,眼睛裡閃過一抹了然。

    這樣低劣的招數,常氏怎麼用了出來,自己懷著身孕還站在窗前吹了風,這話聽著,誰會信呢?八成,是想用這藉口將楚昱澤叫到她屋裡去。

    秦姝想著,不由得看了坐在那裡的楚昱澤一眼。

    只見他沉著臉,看了站在那裡的宮女一眼,道:“不舒服就傳太醫過去。”

    “殿下……”那宮女似乎沒有想到楚昱澤會是這樣的態度,她原以為,殿下會急急忙忙和她過去的。

    畢竟,主子肚子裡可有殿下的骨肉。

    楚昱澤沒有看她,只低下頭摸了摸小貂的毛髮,才沉聲道:“下去吧。”

    那宮女的聲音有些顫抖:“殿……殿下……”

    這樣回去,主子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孤餓了,擺膳吧。”這話,卻是對秦姝說的。

    聽著這話,秦姝有些為難的看了他一眼。

    兩盤不起眼的素菜,還有兩碟子糕點。

    只這些東西,她哪裡敢拿給楚昱澤吃。

    沒有聽見秦姝回應,楚昱澤皺了皺眉,抬起頭來。

    “還不快去。”

    秦姝站在那裡左右為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見她這樣,楚昱澤神色不由得帶了幾分陰沉。

    秦姝心裡叫苦,腳下卻是邁不出步子。

    楚昱澤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站起身來,走到桌前親手將食盒打開,臉色暫態鐵青,手一揮就將食盒整個都掀翻在地上。

    秦姝見著他的動作,立即跪了下去。

    “殿下恕罪,都是婢妾不中用。”

    見這一番陣仗,那宮女自然猜出是怎麼回事,腿一哆嗦,整個人就都癱軟在地上,臉色慘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昱澤微微冷笑:“說給孤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殿下恕罪,奴婢依著主子的吩咐去膳房,可膳房的管事的說沒工夫給我們院子裡做,火上還熬著常主子愛喝的梅子湯。奴婢說了殿下在這裡,可那些人都不相信,說是常主子身邊的宮女方才去過了,說是殿下晚上要去常主子那裡,還讓人準備了好些飯菜。”

    紅蕊機靈,這個時候說話聲音裡只帶著些委屈,並沒有一絲的不平和憤恨。

    “來人!”楚昱澤冷冷一笑,揚聲道。

    很快,候在殿外的陸成就走了進來。

    “殿下。”見著屋子裡跪了一地的人,還有灑了一地的飯菜,陸成的目光微微一緊。

    “將膳房的管事杖斃,太子妃失察,罰俸半年!”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這事情和太子妃有什麼關係。

    罰了太子妃,楚昱澤難道就不怕太子妃將這筆賬記在常氏的頭上。

    畢竟,這事情是常氏搞出來的。

    陸成聽著自家殿下的命令,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只是說了聲“是”就出去了。

    秦姝抬起頭來,不巧楚昱澤的目光朝這邊看來,想起他方才生氣的樣子,不由得低下了頭。

    果然,即便是不得寵的太子,生起氣來也不是誰都能扛住的。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斷送了一條性命。

    “起來吧。”楚昱澤走到她跟前,伸出手來,聲音清楚的傳進她的耳朵裡。

    見著他的動作,秦姝眼中露出一抹震驚,猶豫了一下,這才慢慢伸出手去,將手交到他的手中。

    他的手很大,帶著些涼意,秦姝竟然覺著挺舒服的。

    “不是你的錯,以後就別隨便跪了。”

    秦姝的眼睛突然睜大,根本就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的確,這事情不是她的錯,可在他生氣發怒砸東西的時候,她總不能站在那裡看著。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7:03

第二十四章

    潛意識裡,她還是怕他的。

    “孤真有那麼可怕?”楚昱澤看著她的表情,勾了勾嘴唇,開口問道。

    秦姝看他臉色緩和了許多,聲音裡也不帶著怒意,這才吞了吞口水,笑道:“殿下威嚴,婢妾怎會不怕?”

    楚昱澤握著她的手驀地一緊,視線落在她身上,看的秦姝都有些緊張起來,一動都不敢動。

    楚昱澤嘴角的笑意加深,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就拉著她走到了軟榻前。

    察覺到四周傳來的詫異的目光,秦姝面上也有些不自在,心想這男人怎麼這樣,剛剛發了一通火,轉眼間就陰轉晴了。

    不過,秦姝自然覺著還是不生氣比較好,不然,她就得想法子哄他高興。

    可她心裡明白,若是這男人自己不高興,她怎麼哄都是白費功夫。

    所以,秦姝覺著,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是一個十分能看清形勢,又十分能克制自己的人。

    秦姝站在那裡,看著楚昱澤坐在軟榻上,連忙開口道:“殿下要不要喝些茶。”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沒有搖頭,秦姝就下去準備了。

    很快,就泡好了一盞花果茶。

    許是這茶喝著比較舒心,楚昱澤周身的威嚴之氣少了幾分,喝了幾口茶,就看了跪在那裡的宮女一眼。

    “回去吧,伺候好你家主子。”

    那宮女早就嚇的臉色蒼白,生怕殿下要追究,連她也送了性命。這會兒聽到楚昱澤的話,哪裡還敢多說,只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等到出去後,才發愁回去該怎麼向自家主子交代。

    秦姝看她慌亂的離開,微微搖了搖頭,在心裡頭歎了一口氣。

    這女人耍起心計來不過是那些手段,其實算計的只是男人的心。

    男人的心若是在你這裡,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整件事情才可能繼續下去。

    很顯然,對於常選侍,楚昱澤並沒有那麼大的耐心,也不像之前她所說的一樣對她有多寵。

    不然,今天就不會生這麼大的氣了。

    陸成離開沒多久,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太監,手裡提著食盒,一個個面色慘白慘白的,走進來的時候,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不用說,也知道是方才觀看了那血腥的場面。

    楚昱澤見幾人進來,放下手中的茶盞,也不說話。

    “殿下想必餓了,奴才讓膳房的人準備了些飯菜。”陸成湊近幾步,弓著腰說道。

    楚昱澤“嗯”了一聲,低下跪著的太監連忙將食盒裡的飯菜一一擺好,滿滿一桌子的菜,有的秦姝根本就叫不上名來。

    看著這一桌子的菜,秦姝心裡頭也對膳房人的反感少了幾分,也不知道,在那樣的場景下,是怎麼做出這一桌子菜的。

    這奴才,可是不好當,一個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殿下,時候不早了,用膳吧。”秦姝出聲提醒道。

    聽著秦姝的話,楚昱澤這才站起身來,走到桌前坐下。

    陸成使了個眼色,地下跪著的奴才才退了出去,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

    東宮上上下下都知道,殿下很少發火,可那也不代表殿下不會生氣。一旦生氣起來,必定要有人送命。這一回,就是他們膳房的人攤上了。

    歸根結底,都是那常選侍造的孽。

    秦姝坐在桌前,親手夾了一根竹筍放到楚昱澤的碟子裡。

    “殿下,吃點兒竹筍吧。”

    天熱,又發了脾氣,換了誰這會兒沒有胃口吃那些油膩的。

    楚昱澤看了眼碟子裡的竹筍,笑了笑。

    然後,也夾了一筷子竹筍放到秦姝碗裡。

    “姝兒也吃點兒。”

    不僅是秦姝,連周圍站著伺候的銀杏和紅蕊都睜大了眼睛。

    不是因為這夾菜的動作,而是“姝兒”這兩個字。

    什麼時候,殿下和自家主子的關係這麼好了。

    秦姝詫異之下,微微張開嘴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姝兒,姝兒,這些年,還沒有人這麼叫過她。

    秦姝的目光落在楚昱澤的身上,對方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動作優雅的吃著碗裡的菜。

    這一頓飯,秦姝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用完飯後,又喝了一碗酸梅湯。

    之後兩人就洗漱沐浴,躺在了床上。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裡還有氣的緣故,楚昱澤晚上折騰的比什麼時候都厲害。秦姝覺著,這樣折騰下去,自己鐵定會沒命的。

    可事實證明,在這種事情上,人的承受力還是很強的,只是到最後,秦姝累的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只閉著眼睛,任由他折騰。

    “看著孤!”聽著耳邊熟悉的聲音,秦姝本能的眨了眨眼睛,卻是累的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秦姝這邊折騰到大半夜,太子妃那裡卻是在陸成來過之後氣氛變得冷然起來。

    罰俸半年,這處罰不算重,卻是打了她太子妃的臉面。

    孫嬤嬤從外頭回來,臉上帶著一抹凝重。

    “怎麼,打聽清楚了沒。”

    好端端的,殿下怎麼就生氣了,說是膳房的人出了岔子,可事情總是透著幾分古怪。

    沈嬤嬤走過來,低著頭回道:“娘娘,事情是這樣的……”

    聽完沈嬤嬤的話,太子妃猛地將桌上的茶盞摔到地上,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怒氣:“常氏!”

    見自家主子生氣,沈嬤嬤也不敢再說話。

    這種事情,放到誰身上誰不生氣。明明是常氏背地裡搞小動作,想要爭寵,可殿下,卻怪罪了自家主子。

    “娘娘,咱們該怎麼辦?”沈嬤嬤的聲音不大,可說出來總能讓人覺出一種狠意。

    太子妃郭氏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沈嬤嬤,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諷刺:“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常氏肚子裡可有殿下的骨肉。”

    “娘娘就這樣放過她?”沈嬤嬤問的隨意。

    她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她,如今常氏只是有了身孕,就敢這樣。以後若是生下殿下的兒子,還不翻了天了。

    到時候,怕是更不把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中了。

    沒等太子妃說話,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稟告:“娘娘,常選侍在外頭站著,說是前來請罪。”

    聽著宮女的話,郭氏忍不住笑出聲來。

    深更半夜前來請罪,虧她能做得出來。

    “叫她回去。”

    “娘娘。”那宮女詫異了一下,忍不住抬起頭來。

    “就說是本宮說的,她如今有孕,好好的回去睡一覺,別的事情往後再說。”

    聽著太子妃的話,那宮女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常氏站在門口,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出來,卻是聽見讓她回去的話,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不,我要見娘娘。”

    “常主子,娘娘說了您如今有孕,不能折騰,有什麼事情還是等明兒再說。”那宮女福了福身子,就關上了門。

    常選侍腦子裡一片空白,出了這樣的事情,郭氏怎麼可能放過她。

    “主子,夜深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常選侍看了身旁的宮女一眼,突然上前,揚手一個耳光就落了下去。

    “不中用的東西,這會兒會說好話了,剛才在殿下面前怎麼不替我說幾句好聽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7:14

第二十五章

    這宮女就是先前去秦姝那裡,名叫若雲的。

    常選侍又急又怒,下手自然很重,一巴掌下來,若雲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主子恕罪,主子恕罪。”若雲跪下來,不住的磕頭,沒幾下,地上就滲出了一灘血。

    房間裡

    沈嬤嬤不解的問道:“娘娘怎麼不見見常氏?”

    太子妃郭氏勾了勾嘴唇:“她有孕,還是好好睡一覺比較好,只要她能睡得著。”

    沈嬤嬤恍然,是啊,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怎麼能睡得著。

    有孕之人,最忌諱的就是憂思恐懼,傷了身子。

    娘娘雖然礙于身份不能動手,可若是她自己惹得殿下震怒,然後再作沒了肚子裡的那塊兒肉,和娘娘又有什麼干係?

    一大早的,孫嬤嬤就打起簾子走了進來,行了禮道:“娘娘,常氏在外頭跪著,老奴怎麼勸都不肯起來。”

    太子妃郭氏聽了這話,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這才從軟榻上站起身來。

    “陪本宮出去看看。”

    沈嬤嬤應了一聲,扶著自家娘娘走出了屋子。

    常選侍筆直的跪在門口,一身素淨的裝扮,許是一夜沒睡好,看著十分的憔悴。

    聽到腳步聲,常氏抬起頭來,剛要說話,郭氏就笑著走了過來:“一大早的妹妹這是做什麼?若叫殿下知道了,該責怪本宮了。”

    這話雖聽著溫和,可聽在常選侍的耳中,難免多了些其他的意思。

    “娘娘,婢妾……”常選侍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請罪。

    “好了,有什麼話起來再說,妹妹如今肚子裡可懷著殿下的子嗣,若是出了岔子,本宮如何向殿下交代。”郭氏說著,示意了身旁的孫嬤嬤一眼。

    孫嬤嬤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常主子還是快起來吧,各位主子都要過來了,常主子也別叫娘娘為難了。”

    孫嬤嬤畢竟是宮裡頭的老人了,常選侍的心思她哪裡會看不出來,所以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給她留臉面。

    聽著孫嬤嬤的話,常選侍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遲疑了良久,才從地上站起身來。

    許是跪得有些久了,起身的時候她的身子晃了晃,還是跟在身後的宮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主子小心!”

    郭氏站在那裡,視線在常選侍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朝她身後的宮女吩咐道:“還不快扶著你家主子進來。”說完這話,就徑直走了進去。

    常選侍沒想到郭氏竟然連請罪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心裡又氣又恨,還有些怕。郭氏畢竟是太子妃,卻因為她的緣故被殿下罰了半年的俸祿,心裡頭還不定怎麼恨她呢。

    所以,常選侍在面對郭氏的時候,實在是有些不安。

    見她這樣,郭氏卻是寬慰道:“昨晚的事情,你也別放在心上,殿下的脾氣你也知道,不會因為這件小事而惱了你。”

    聽著郭氏的話,常選侍沒有安心,反而更加的不安了。

    進宮這些年,她哪裡不知道郭氏的為人,她面上越是溫和,心裡頭越是想要將她置於死地。

    常選侍還待說什麼,就聽得一陣腳步聲,有宮女從外頭進來,稟告道:“娘娘,各位主子過來給娘娘請安了。”

    郭氏看了站在那裡的常選侍一眼,這才吩咐道:“嗯,都進來吧。”

    秦姝跟在眾人的身後走進屋子,一進去就看到站在那裡臉色有些蒼白的常選侍。

    常選侍看著她,眼睛裡立時就迸射出一絲恨意來。

    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秦姝平靜的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她可不覺著自己有什麼對不起常氏的地方,說來說去,都是她自己愚蠢,高估了她在楚昱澤心中的份量。

    “婢妾給娘娘請安。”

    “都起來吧。”郭氏點了點頭,笑著道,眉宇間全然沒有一絲惱怒的樣子。

    秦姝覺著她到底還是低估了太子妃,這論忍耐的功夫,大概沒人能比得上她這個太子妃了。

    眾人落座後,姚淑女就忍不住開口道:“這些日子,娘娘待常姐姐不薄,可沒想到,有人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姚淑女口中的事情,自然是指常選侍爭寵,卻連累的太子妃被罰了俸祿的事情。

    一晚上的功夫,事情就傳遍了整個東宮。今個兒一大早過來,眾人多多少少也存了嘲諷和看笑話的心。

    畢竟,常氏有孕是不能改變的了,可出了這樣的事情,眾人還是樂得見她丟臉。

    如果,能在太子妃跟前添把火,最好,將她肚子裡的那塊兒肉弄沒了,那就更好不過了。

    姚淑女的話一出口,眾人的目光就全都朝常選侍看了過來。

    “可不是,這有人呐,就是不知足,身子不方便還想獨佔著殿下,連那下三濫的招數都使出來了,真不知道……”王才人面上帶著笑,眼睛裡卻都是不屑和諷刺。

    王才人本就瞧不上常氏,出了昨晚這樣的事情,心裡頭就更瞧不上了。

    如今,倒也不怕當著眾人的面嘲諷幾句。

    眾目睽睽之下,常選侍的臉色白了又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不過是件小事,本宮也不會計較,一切當以殿下的子嗣為重。”郭氏出聲打斷了王才人的話,轉頭對常氏溫和的安撫道:“你且寬心些,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只要能替殿下生個兒子,殿下的心就會在你身上。”

    常選侍遲疑了一下,卻還是小聲應了聲是,心裡卻是分外的糾結和不安。

    原本她還指望著郭氏替她去皇后娘娘那裡求個才人的位份,可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知道郭氏是靠不住了。

    唯一的法子,就是等她生下殿下的兒子,親自求殿下開口。

    可問題是,殿下都不待見她了。他寵的,是秦氏,不然就不會因為一件小事而動怒了。

    常選侍想著,雙手就忍不住緊緊捏著帕子,看著秦姝的目光帶了幾分不甘和怨恨。

    察覺到她的視線,秦姝詫異了一下,轉而低下頭去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這一幕,正巧被坐在那裡的太子妃看見。

    “本宮聽說,殿下昨日送了你只小貂。”郭氏笑著問道。

    郭氏一開口,所有的目光都朝秦姝這邊看了過來,無不帶著羡慕和嫉妒。

    殿下那樣的人,竟然會送秦氏東西,而且還是一隻小貂,可見殿下的用心。

    秦姝站起身來,回道:“是,那小貂原是殿下在西苑狩獵時帶回來的,瞧婢妾整日呆在屋子裡就讓人送了過來。”

    秦姝知道楚昱澤送她小貂的事情一定會被太子妃知道,只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知道了。

    想想也是,東宮就這麼大的地兒,什麼事情能逃得過太子妃的眼睛。

    郭氏聽了笑了笑:“殿下倒是待你很好。”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不免有些緊張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見她這樣小心翼翼,郭氏忍不住輕笑道:“殿下待你好是你的福氣,本宮只盼著你好生伺候殿下,替殿下綿延子嗣。”

    “是。”秦姝出聲應道。

    郭氏都這麼說了,其他人即使心裡頭存了嫉妒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7:29

第二十六章

    只是,看著秦姝的目光都帶了些羡慕,東宮這麼多的姐妹,好像誰都沒秦氏這樣的福氣。

    才進宮幾個月,就能讓殿下這般看重了。

    “秦妹妹倒是很有福氣。”坐在那裡的王才人突然開口道。

    秦姝詫異了一下,沒有說話。

    王佩徽向來眼高於頂,不將院子裡的這些女人放在眼中,這會兒怎麼會說這話。

    秦姝心裡有些緊張,除了太子妃,她最不願意得罪的人就是王佩徽了。

    “什麼時候將到我那裡坐坐,順便將那小貂抱過來,我也瞧瞧。”王佩徽卻是柔聲道。

    “是。”秦姝不知道王佩徽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卻也只能低聲應下。

    她偷偷瞅了瞅王佩徽的臉色,瞧著倒不像生氣,依舊是有些高高在上的樣子。

    瞧著這些,秦姝心裡頭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又坐了一會兒,說了些話,郭氏才說有些乏了,秦姝她們便起身告退,還沒走出屋子,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

    楚昱澤身邊的小路子慌慌張張從外頭跑了進來。

    “娘娘,不好了,殿下早朝的時候觸怒了皇上,被皇上罰跪在殿外了。”

    聽著小路子的話,郭氏的手顫了顫,手中的茶盞就摔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秦姝聽著,心亦不由得一沉。

    楚昱澤是太子,皇上竟然讓他罰跪。

    秦姝第一次認識到,楚昱澤有多不受寵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太子,皇上如果不想被朝臣議論,多多少少都要給他一些面子。

    可如今,皇上這樣不顧顏面,讓楚昱澤在滿朝文武的面前跪著,可想而知,他根本就沒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

    秦姝的耳朵裡傳來小路子顫顫巍巍的聲音:“具體的事情奴才也不清楚,只聽說,是……是和二皇子有關。”

    二皇子?

    秦姝聽著,也不詫異,只覺著楚昱澤還真是不幸,皇上寵著二皇子,卻毫不掩飾自己對楚昱澤這個兒子的厭惡。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這麼厭惡,楚昱澤心裡該有多難受。

    “都出去吧,管好跟前人的嘴,別亂嚼舌根。”太子妃看了眾人一眼,沉聲道。

    “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用郭氏提醒她們也不敢多說,所以郭氏一開口眾人就齊聲應道。

    “秦氏,你留下。”秦姝剛走出幾步,就被郭氏叫住了。

    她的眼睛裡閃過一抹詫異,不知道郭氏將她留下有什麼事情。

    其他人雖然不解,可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沒心情計較了。

    等其他人離開後,郭氏才吩咐秦姝坐下,輕聲道:“一會兒殿下回來,你過去伺候著。”

    秦姝猶如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眼睛猛地睜大了。

    郭氏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怎麼,你不願意?”

    她的聲音威嚴,帶了幾分少見的怒意。

    秦姝心裡咯登一下,忙站起身來,解釋道:“婢妾不是不願意,只是這會兒……殿下怕是心情不好。”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罰跪在朝堂,這個時候楚昱澤怎麼會願意有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郭氏笑了笑,開口道:“就是因為心情不好,本宮才讓你過去勸著些。殿下身邊的雖然多,可真正懂事的也只有你一個。”

    她都這樣說了,秦姝自然不能再推辭,只好低聲應了聲是,郭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秦姝在郭氏這裡坐了好幾個時辰,快到中午的時候,才有奴才回稟說殿下回來了。

    郭氏聽了小太監的回稟,連忙開口問道:“可傳太醫了?”

    “回娘娘的話,殿下吩咐了,說不讓傳太醫。”

    這……

    秦姝聽著,心裡默默想著,楚昱澤的心情怕不只是不好。

    聽著那太監的話,郭氏怔了一怔,便將視線移到了秦姝的身上:“你去吧,過去好好勸勸。”

    秦姝心裡頭很是無奈,這樣不討好的事情,怎麼偏要交給她做。

    太子妃是楚昱澤的正妃,這個時候難道不該親自過去嗎?還是說,她怕楚昱澤遷怒,所以不敢過去。

    秦姝好想說,其實她也不敢啊。

    楚昱澤平日裡就陰晴不定,這會兒過去,她絕對是應付不了的。

    可很顯然,在這件事上,她是沒有拒絕的餘地的。

    秦姝福了福身子,認真地應了聲:“是。”這才走出屋子。

    小路子走在秦姝的前頭領路,心裡頭卻對這秦主子很是同情,琢磨著太子妃也太不厚道了些,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殿下原本就對太子妃冷淡,出了這種事,太子妃肯定也是不想過去討人嫌了。

    “殿下是不是發火了?”出了正院,秦姝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路子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只小聲回道:“這道沒有,只是殿下心情不好,主子還是小心伺候。”

    聽著小路子的話,秦姝的心裡愈發的忐忑了。

    連發火都沒有,那一定是自個兒憋在心裡了,這她要是過去,肯定討不了好。

    秦姝覺著,郭氏這哪裡是在看重她,分明是把她當成炮灰了。

    宮裡頭人多,楚昱澤被罰跪的事情早就傳開了,所以一路上遇到的太監宮女全都小心翼翼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楚昱澤的住處離郭氏的正院不遠,只走了一會兒,就到了。

    殿門緊緊閉著,陸成站在門口,來回的踱步。

    見到秦姝進來,詫異之色一閃而過,忙迎了上來。

    “主子怎麼過來了?”陸成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秦姝會過來,畢竟,殿下心情不好,誰來了不是觸黴頭。再說了,這個時候過來爭寵,不是添亂嗎?

    這樣想著,陸成心裡頭對秦姝就有點兒瞧不上了。

    大概是察覺到陸成臉上的一抹不喜,秦姝忙解釋道:“是太子妃娘娘吩咐我過來的。”

    聽了秦姝的話,陸成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正院的那位。

    這太子妃,可做的真是好。

    問題是眼下殿下怕是誰都不想見,陸成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奴才讓人備了熱水和傷藥,主子進去,千萬要勸著殿下上些藥。”

    陸成示意了身後的太監一眼,很快就有人端來一個裝著熱水的臉盆,上頭搭著一塊兒帕子。

    陸成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的小瓷瓶,遞到秦姝面前。

    “奴才知道殿下定不會傳太醫,所以先前就去太醫院要了藥。”

    秦姝接過他手中的藥,心裡突然就有些感慨,這個陸成,對楚昱澤還真是沒的說。

    “主子快進去吧。”陸成輕輕推開門,小聲道。

    秦姝點了點頭,才從小太監的手中雙手接過臉盆,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秦姝就看到了坐在案桌後的楚昱澤。

    他背對著她,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聽到腳步聲,他只沉聲道:“都退下。”

    秦姝面露苦色,遲疑了一下,依舊朝前走去。

    走到案桌前,才小聲叫了聲:“殿下。”

    楚昱澤聽到聲音,連頭也不回,怒斥道:“出去!”

    秦姝被他的聲音嚇的瑟縮了一下,腳下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一步都沒有挪開。

    半天都沒有聽到動靜,楚昱澤皺了皺眉頭,轉過身來隨手拿起桌上的茶盞就朝秦姝扔過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7:40

第二十七章

    秦姝見形勢不妙,飛快的躲開了,然後,就在楚昱澤既驚訝又氣憤的目光中,幾步走了過來。

    “殿下就算再生氣,也得顧忌自個兒的身子。”

    “你——”楚昱澤張了張嘴,想要生氣,卻發現對方一點兒都不怕。

    其實,秦姝心裡怕極了,只是進都進來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再怎麼,也要把藥給上了。

    楚昱澤雖然陰晴不定,可總的來說,對她還是不錯的,甚至有幾分寵溺。她這會兒瞧著他蒼白的臉色,就知道他身子一定不好受。

    “婢妾給殿下上藥吧。”秦姝走到楚昱澤跟前,蹲在地上將臉盆放下,將帕子在熱水裡泡了泡,擰乾,然後,視線落在了楚昱澤腿上。

    楚昱澤坐在那裡,臉色變了又變。

    膝蓋處疼痛難忍,可是他心裡頭,更是難忍。

    秦姝見他不說話,只當他是同意了,跪在楚昱澤面前伸手挽起他的褲腿。

    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她的動作透著幾分笨拙,挽起來的時候手指還不小心碰到了楚昱澤的傷處。

    聽著楚昱澤一聲疼痛的悶哼,秦姝突然就緊張起來,不敢再動了。

    “要不殿下還是傳太醫過來吧。”

    “繼續。”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楚昱澤突然開口道。

    秦姝心中狐疑著,便小心翼翼的挽起他的褲腿,露出他紅腫不堪的膝蓋。

    見著這駭人的傷口,秦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氣。

    她拿起帕子輕輕的將傷口處擦拭乾淨,又將藥膏小心翼翼的塗抹在他受傷的地方。

    藥膏散發著淡淡的薄荷味,不知是不是抹的有些多了,整個屋子裡都是薄荷的味道。

    做完這一切,秦姝才打算把他的褲腿褪下來,可又想著,這褲子也有些髒了,碰到傷處,一定會發炎的。

    她遲疑了一下,才抬起頭來問道:“殿下要不要換身衣裳。”

    這話說出來,她才覺著有些不對,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他膝蓋又受了傷,怎麼換衣裳。

    秦姝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卻聽對方開口說了聲:“好。”

    秦姝嘴角抽了抽,有點兒不知所措了。

    “衣裳在那裡,你幫孤更衣吧。”楚昱澤看著她糾結的樣子,不知為何,想都沒想就開口說道。

    聽到楚昱澤的話,秦姝眨了眨眼睛,開什麼玩笑啊,真的讓她伺候他更衣啊。

    好吧,也不是沒做過,只是沒有在他這裡做過。

    秦姝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軟榻前拿了身衣裳過來。

    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要換新衣,先要把舊的給脫了吧。

    秦姝手哆嗦著,笨拙的解開楚昱澤外衣上的扣子,心中真是尷尬無比。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姝才將他身上的上衣脫下,然後才小聲道:“殿下,婢妾扶您起來。”

    楚昱澤點了點頭,任由秦姝扶著站起身來。

    其實,他傷的並不重,只是不知為何,就想讓她這樣伺候著。

    他的身子很重,秦姝的腳步有些踉蹌,一個不小心就跌在楚昱澤的身上,然後就不小心碰上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秦姝的手像是燙著了一般,猛地推開他站起身來,刷的一下子臉紅了。

    楚昱澤被她推倒在椅子上,膝蓋吃痛,忍不住悶哼一聲。

    秦姝見他這樣,頓時愣愣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兩人的目光短短一相接,秦姝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害怕,急忙移開了視線。

    “怎麼,打算讓孤一直這麼坐著。”

    秦姝慢慢抬起頭來,看著楚昱澤有些無奈的表情,忙搖了搖頭,走到楚昱澤跟前想要扶他起來。

    這一回,秦姝的動作愈發的小心,折騰了好久,才伺候著楚昱澤穿好衣裳。

    做完這一切,她的額頭上都滲出一層汗珠來。

    做完這一切,秦姝的額頭上都滲出一層汗珠來。

    楚昱澤看著秦姝累到的樣子,臉上微微閃過一抹異樣。

    “你怎麼過來了?”

    秦姝一愣,不禁脫口而出:“是太子妃娘娘吩咐婢妾過來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話說出口後,秦姝發現楚昱澤的臉色有些不好了。

    想了想,連忙解釋道:“婢妾心裡,也擔心殿下。”

    楚昱澤皺了皺眉:“真的?”

    秦姝重重的點了點頭:“殿下待婢妾好,婢妾自然也擔心殿下。”

    楚昱澤若有深意地打量了秦姝一眼,才開口道:“傳膳吧。”

    秦姝愣了愣,臉上立時就露出一抹欣喜:“是。”

    說著,就轉身走出了殿外。

    陸成一直都候在門口,這會兒見著秦姝出來,連忙迎上前去。

    “殿下說有些餓了。”沒等陸成開口,秦姝就說道。

    陸成看了秦姝一眼,眼睛裡閃過一抹意外,連忙吩咐底下的人去膳房。

    “殿下可好些了?”陸成眼睛裡帶著些擔憂。

    秦姝點了點頭:“已經上了藥,公公放心便是。”

    秦姝說的客氣,陸成也恭敬地道:“有主子在殿下身邊伺候著,奴才自是放心的。”

    說這話的時候,陸成的臉上帶著少見的恭敬。

    如果說之前他只是覺著自家殿下對秦氏有幾分寵愛,經過這件事後,他似乎有些琢磨過來了,殿下對這秦主子,可是不一樣的。

    看清楚了這些,他就想著往後這位可要好生伺候著。

    保不准哪一日,秦主子就成了有福之人。

    片刻的功夫,小太監就提著一個食盒回來了。

    陸成看了秦姝一眼,堆著笑意道:“勞煩主子了。”

    說這話的時候,那小太監已經將食盒恭恭敬敬的遞了過來。

    秦姝明白他的意思,也不覺著這有什麼,伸手接過食盒,朝站在面前的陸成點了點頭,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楚昱澤膝蓋受了傷,秦姝就將飯菜都擺在了案桌上。

    一共六道菜,還有一碗菌菇豆花湯,兩碗米飯。

    楚昱澤雖閉著眼,卻能察覺到秦姝的動作,他睜開眼睛看著案桌上擺的滿滿的飯菜,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許是察覺到楚昱澤的目光,秦姝便小聲解釋道:“殿下受了傷,不宜走動。”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接過秦姝遞過來的筷子。

    見著他的動作,秦姝也是松了一口氣。

    “你也坐。”楚昱澤突然出聲道。

    秦姝愣了愣,隨即才想起之前的每一次用膳,楚昱澤都喜歡她陪著一塊兒吃。

    秦姝點了點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從桌前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離楚昱澤只有幾步遠的地方。

    楚昱澤皺了皺眉頭,朝他身邊指了指,秦姝只好離得他更近些。

    這樣近的距離,實在是太不合規矩了。

    幸好,這個時候沒有人會進來。

    楚昱澤大概心情不怎麼好,胃口也不好,只用了小半碗米飯,吃了些菜,就放下了筷子。

    秦姝瞥了他一眼,剛想放下筷子,就聽他說:“你吃吧。”這話說的,好像他知道她沒吃好一樣。

    於是,秦姝只好低著頭又扒了幾口飯。

    最後還是放下了筷子,有楚昱澤這尊大神在,她實在是沒辦法自在的吃飯。

    用完膳後,秦姝親手泡了花果茶給他喝,楚昱澤喝了幾口,就擱在了案桌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7:53

第二十八章

    這樣,秦姝實在是找不到事情來做了,她抬了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的楚昱澤。

    心想,是時候讓她退下了吧,不然這一下午,該怎麼相處呢。

    秦姝實在不是一個沒話找話的人,雖然她已經盡力在尋找話題了。

    可她和他之間,能聊的真的很少。朝堂上的事情不能談,後院的事情也不好說。

    大概楚昱澤也覺著她呆在這兒也沒什麼用處了,所以看了她一眼,吩咐道:“退下吧,叫陸成進來伺候。”

    聽了楚昱澤的話,秦姝連忙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轉身走了出去。

    秦姝從楚昱澤那裡出來,原本是要回自己的住處的,可是在走到半路的時候卻碰到太子妃身邊的宮女,說是娘娘叫她過去回話。

    秦姝心中失笑,卻點了點頭,跟著那宮女去了郭氏那裡。

    其實,她心裡是有些不贊同郭氏的做法的。她是楚昱澤的正妻,出了這種事情,連面都不露,不知道楚昱澤心裡頭會怎麼想。

    在楚昱澤剛回來的時候過去和晚些時候過去,性質總是不一樣的。

    秦姝不知道,郭氏那樣的聰明人怎麼就想不到這點。

    她怕楚昱澤遷怒於她,難道就不怕她因此而失了自己夫君的心?

    秦姝不知道什麼叫做權衡,只知道若是她在乎一個人,無論出了什麼事情,她都會陪著他。

    秦姝進去的時候,郭氏正坐在軟榻上,眼中飽含擔憂,顯然是為楚昱澤的事情憂心。

    見她進來,倒是笑了笑,沒等她行禮就開口問道:“殿下怎麼樣了?”

    秦姝忙恭順地回道:“殿下已經上了藥,好多了。”

    郭氏點了點頭,隨口說道:“你是個懂事的,殿下見了你,再大的脾氣都沒了。”

    秦姝一聽,不由得露出幾分不安的樣子。

    “怎麼了,殿下可是對你發脾氣了?”郭氏見她這樣,忍不住問道。

    秦姝抬頭看了看坐在那裡的郭氏,好半天才低聲道:“殿下一見著婢妾,就砸了個茶盞,婢妾……”秦姝沒有將話說完,神色中卻露出幾分後怕。

    郭氏聽了,面上倒是帶了幾分笑意:“好了,你還小,害怕也是正常的。等日子長了,就能應付得來了。”

    秦姝面上帶著幾分不解,卻還是點了點頭,這樣子,落在郭氏的眼中只覺著這秦氏還是年輕,不懂事,比起院子裡的那些個,是最適合調教的。

    郭氏想著,就吩咐孫嬤嬤拿來一支鑲嵌著紅寶石的簪子。

    “你皮膚好,戴起這簪子來也好看。”

    秦姝遲疑了一下,不敢接。

    郭氏被她逗笑了:“快拿著吧,這麼好的東西,旁人見了怕都求著要,偏你是個實誠的。”

    秦姝看了郭氏一眼,才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婢妾謝娘娘賞賜。”

    她行事規矩,處處都不忘自個兒的身份,郭氏心裡頭自然是滿意的,拉著她說了一會兒的話,才讓她回去。

    從郭氏那裡出來,秦姝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她哪裡猜不出郭氏的心思,郭氏吩咐她去楚昱澤那裡,並不代表她願意聽到自己的夫君和她相談甚歡,所以,楚昱澤發脾氣,才會讓郭氏放心。

    就是想到了這點,她才做出那般不安和後怕的樣子,為的,也是讓郭氏安心,讓她知道楚昱澤對她,也不過如此,她並沒有能耐,讓楚昱澤看到她就不生氣了。

    秦姝想著,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銀杏和紅蕊見她回來,忙走了過來,顯然也是擔心的。

    “主子,你有沒有怎麼樣?”紅蕊忍不住開口問道。

    秦姝卻被她的話逗得一笑,怎麼樣,難不成楚昱澤生氣了還會打她一頓。

    楚昱澤有自己的驕傲,雖然在朝堂上受了罪,卻一定不是那種拿女人泄怒的男人。

    他這樣的人,再大的傷口也會獨自一個人舔舐。

    “你家主子我好好的,別擔心了。”秦姝輕笑一聲,接過銀杏遞過來的茶盞,喝了幾口。

    聽著她的話,兩人才放下心來,紅蕊倒是忍不住低聲道:“太子妃也太欺負主子了,自己不去,偏要主子去。”

    秦姝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好了,別說那麼多了,她是太子妃,你家主子自然要聽她的。”

    實際上,除了剛開始的緊張,她並不十分排斥去楚昱澤那裡。

    畢竟,他對她還是極好的。而且,她潛意識裡也覺著這樣的男人一定習慣于隱忍。

    楚昱澤坐在案桌後,聽著陸成的彙報,眼睛裡微微露出一抹冷意。

    “戶部那幾個老傢伙,既然想攀附二弟,孤就成全他們。”

    “繼續查,進了戶部,沒幾個真正乾淨的。”

    “是,奴才這就交代下去。”

    陸成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楚昱澤,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湘夫人那裡……”對於這件事情,陸成有點兒摸不准自家殿下的意思。

    楚昱澤喝了一口茶,才緩緩開口:“該是病了的時候了。”

    天氣愈發的熱了起來,秦姝坐在軟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手裡的書,懷中的小貂時不時動一下,唧唧兩聲,然後才安靜下來。

    銀杏和紅蕊坐在一旁做著針線,是在給她做幾件新的夏裝。

    幾日前楚昱澤過來,無意間問了句她怎麼總穿一樣的衣裳,兩個丫頭聽了就固執起來,勸都勸不住。

    這不,一閑下來就拿起針線,什麼都顧不上了。

    看了一會兒書,秦姝覺著有些累了,本想歪在軟榻上睡一會兒,這時候外頭的小太監進來通報說常選侍來了。

    聽著小太監的話,秦姝頓時詫異了一下,她和常選侍並不親近,因為膳房的那件事情常選侍對她心中也有芥蒂,怎麼這會兒,她卻過來了。

    秦姝想著,沒敢讓常選侍多等,忙從踏上下來親自迎了出去。

    其實她心裡,隱隱的還是能猜出她過來的目的。

    這些日子,常選侍的肚子大了起來,走路都有些不便了,卻還是日日去正院給太子妃請安。

    這不得寵的女人,日子的確是不好過。

    自從楚昱澤上回因著膳房的事情震怒之後,常選侍就好像被打入了冷宮,楚昱澤在人前雖也提及她腹中的孩子,可當真,是一步都沒踏進她屋裡過。

    常選侍隔三差五端著點心去書房求見,卻每每都被攔在門外,叫人看了笑話。

    東宮裡上上下下誰都知道,常選侍這是失寵了。

    好在,她還有著身孕,顧及著她腹中的孩子,到底也沒人敢給她臉色瞧。

    可即便這樣,常選侍面上的憂愁也是愈來愈濃。

    秦姝走到門外,看著挺著大肚子臉色憔悴的常選侍,心裡突然就有些同情她了。

    一個有孕的選侍,失了恩寵,居然想到來找她這個小小的淑女了。

    秦姝笑著福了福身子,開口問道:“常姐姐怎麼過來了?”

    常選侍站在那裡,看著面帶笑意的秦姝,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秦姝親手扶著她進了屋裡,又吩咐銀杏下去備茶。

    常選侍看了站在那裡的銀杏和紅蕊,面上有種說不出來的尷尬。

    秦姝略一沉思,便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使了個眼色,讓二人退下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8:11

第二十九章

    “姐姐身子重,快坐吧。”

    常選侍坐下來,兩人閒聊了兩句,就有些冷場了。

    常選侍看了坐在面前的秦姝一眼,猶豫了一下,突然站起身來,直接就跪了下去。

    “求妹妹幫幫我。”

    秦姝雖猜到她的目的,卻也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就跪了下來,不免嚇了一跳忙伸手扶她。

    “姐姐有什麼話快起來說。”

    常選侍搖了搖頭,看了面前的秦姝一眼:“妹妹定是知道我的苦處,還請妹妹幫我這一回。如今妹妹深得殿下恩寵,只要妹妹肯在殿下面前說句話,殿下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她這樣,大有一種秦姝不答應她就不起來的樣子。

    見她這樣,秦姝心裡不由得冷笑一聲。

    她不會以為,她會聖母到見她跪著就什麼都答應的地步吧。

    “姐姐這話妹妹可就聽不懂了,妹妹不過一個小小的淑女,能有什麼幫著姐姐的。”秦姝裝作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蹲下身子想要扶她起來。

    常選侍一怔,不由得脫口而出:“妹妹當真不肯幫我?”

    聽了她的話,秦姝愣了愣,輕聲道:“姐姐若真想求,還是去求太子妃娘娘吧。她是殿下的正妃,說什麼殿下還是肯聽的。”

    常選侍原本氣性大,是瞧不上秦姝這樣的地位的,若不是沒法子,也不會求到秦姝這裡來。

    她沒有想到,秦姝會一句話就將她頂了回去,不但不幫她,還提什麼太子妃,分明是字諷刺她失了殿下的恩寵,還被太子妃記恨了。

    常選侍氣的臉色一白,站起身來看著秦姝怒聲道:“我倒是小瞧了妹妹,我這一回,全當是白來一趟,只盼著妹妹能一輩子得殿下的恩寵。”

    常選侍說這話,分明是氣急了。

    秦姝在心裡低低歎了一聲,也沒有生氣,只說道:“這就不勞姐姐掛心了,姐姐還是好好的替殿下生個兒子比較好。”

    秦姝這話,出自真心,不過聽在常選侍的耳朵裡,自然又多了些別的意思。

    常選侍瞧著秦姝的話,勃然大怒,不禁諷刺道:“好!好!不愧是太子妃親手調教出來的。你今日不幫我,他日可別哭著求我!”

    聽著常選侍的話,秦姝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姐姐慢走,妹妹就不送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人就沉不住氣了。

    之前她認識的常氏,可不是這個樣子。

    見著常選侍轉身離開,秦姝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下,是徹底把常選侍給得罪了。不過,這也不是她能夠選擇的。她如今可是太子妃身邊的人,總不能,背地裡去給太子妃添堵。

    比起得罪太子妃,她更願意得罪常選侍。

    見常選侍怒氣衝衝的離開,銀杏和紅蕊急急忙忙從外頭走了進來,眼中帶著一抹擔憂。

    “主子,可是出什麼事了?”

    秦姝看了兩人一眼,徐徐開口:“常氏求我幫她去複寵,被我給拒絕了。”

    銀杏和紅蕊進宮多年,聽著秦姝的話,自然知道是常選侍讓自家主子在殿下面前求情,忍不住愣在了那裡。

    這常選侍可真是……主子再怎麼也不可能去殿下面前替她求情啊。

    “主子可不能心軟。”銀杏伸手遞過一杯茶,開口提醒道。

    秦姝伸手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沒有說話,心裡卻是想著,心軟這兩個字,在她進宮的時候,就已經被她排除在字典中了。

    常選侍從秦姝那裡出來,很快消息就傳到了太子妃的耳中。

    太子妃眼中不見半點兒驚訝之色:“本宮還以為,她要過些日子才去呢。”

    孫嬤嬤聽了,只說道:“這些日子,殿下冷著她,她總得替自己想個法子。”

    太子妃輕笑:“只是,這法子也太愚笨了些。秦氏固然得寵,可她是本宮的人,怎麼會背地裡替她說話。”太子妃放下手中的茶盞,繼續說道:“再說,這宮裡頭,誰願意把恩寵分給別人,秦氏年輕,這點兒道理卻是懂的。”

    “如此一來,倒是常氏白白的作踐了自個兒。”孫嬤嬤道。

    太子妃點了點頭,對於將常氏逼到這個地步,心裡頭還是解恨的。

    她因為常氏而被殿下罰了半年的俸祿,失了太子妃的體面,這些,自然要從常氏身上慢慢要回來。

    別以為她有了肚子裡的那塊兒肉,她就動不了她。

    只要殿下寵著秦氏,常氏就吃不下睡不著,這種折磨,怕是比什麼都厲害。

    太子妃勾了勾嘴角,方才出聲問道:“太醫可去診過脈了?”

    孫嬤嬤愣了愣,才回道:“依著娘娘的交代每日都去診脈,太醫說常氏身子弱,可這胎還是穩的。”

    太子妃嗯了一聲,好半天才開口問道:“秦氏的肚子可有動靜?”

    孫嬤嬤搖了搖頭,太子妃的眉間就蹙起愁緒。

    “娘娘別擔心,秦氏還小呢。”

    太子妃聽了,卻是說道:“你說,本宮若是將常氏的孩子養在自己名下,可好?”

    聽著自家娘娘的話,孫嬤嬤頓時就愣在了那裡。

    “娘娘的意思,是想……”

    太子妃看了她一眼,方才徐徐道:“本宮原想著秦氏好管教,可如今想想,她的肚子既然沒動靜,倒不如要這個現成的。常氏如今已經失寵了,就是不小心送了性命殿下也不會追究。”

    太子妃說著,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算計。

    之前常氏得寵,她不好動她,可殿下如今已經厭棄了她,又怎麼會關心她的生死。

    只要,她能順順利利將腹中的孩子給生出來,剩下的事情,殿下是不會在意的。

    “娘娘可想好了?”

    這事情雖難辦,倒也並不是沒有法子。娘娘說得對,秦氏的肚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動靜,是得想想別的法子。

    除掉常氏肚子裡的孩子固然不錯,可若是讓她生下孩子,只要她沒有福氣看著這個孩子長大,對娘娘來說,就是再好不過的。

    太子妃眼睛裡閃過一抹猶豫,隨即吩咐道:“先準備著吧,到時候再說。”

    若她生的是個女兒,她就不白費這功夫了。

    若真生出了兒子,再動動手腳,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意。

    孫嬤嬤跟了太子妃多年,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點了點頭,應下了。

    晌午剛剛過去,王才人坐在軟榻上,一邊喝著手中的茶,一邊聽下頭的宮女回話。

    “常選侍出來的時候,臉色都變了。”

    王才人看了站在那裡的宮女一眼,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輕哧一聲:”這常氏還真是沉不住氣。”

    聽了她的話,沈嬤嬤笑了笑:“倒也不怪常氏,殿下也有好些日子沒去常氏那裡了,那位又是個不饒人的,常氏不替自己想,也要替她肚子裡的孩子想著。”

    王才人喝了一口手中的茶,隨口問道:“替常氏診脈的太醫,可有說過什麼?”

    沈嬤嬤怔了怔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說來也怪,常氏瞧著身子弱,可這胎倒是安穩的很。”

    王才人輕輕一歎:“還早著呢,咱們只等著看便好了,太子妃也是個狠得下心來的。”

    沈嬤嬤點了點頭,可不是,如今瞧著,那位娘娘也是個厲害的。不動聲色就能將常氏逼到這樣的境地,連臉面都不要了,去求一個小小的淑女。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8:23

第三十章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秦氏可真是得寵,這些日子,殿下隔三差五的呆在秦氏的屋子裡,太子妃又變著法兒的抬舉秦氏,讓人想說什麼都不能。

    “奴婢只是擔心,殿下太寵著秦氏了。”

    王才人倒不以為然:“她年紀小,又懂規矩,殿下自然是更親近她一些。不過,她身份擺在那裡,殿下即便寵她,也威脅不到什麼。”王才人的聲音頓了頓,將話題轉移了開來:“那日殿下被皇上罰跪,可知是為了什麼?”

    沈嬤嬤搖了搖頭,沒等她開口,就聽王才人說道:“有些日子沒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明日陪我過去一趟。”

    “主子說的是,朝堂上的事情,皇后娘娘應該是知道的,只是主子最好先和那位請示一下,免得……”

    王才人聽著沈嬤嬤的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她身份尊貴,是皇后的親侄女,倘若不是入宮侍奉殿下,一定也是為人正室,哪裡會需要去什麼地方都要先經過別人同意?

    王才人覺著,她都有些等不及要取代郭氏的位置了。

    這樣每日去給郭氏請安,看她端著正室的架子,聽著旁人一口一個娘娘的稱呼,她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兒。

    郭氏論身份論才情,哪一點能比得過她。不過是仗著陪了殿下多年,彼此有幾分情分罷了。若她能早些進宮,說不定就沒郭氏什麼事兒了。

    沈嬤嬤跟在王才人身邊多年,哪裡看不出她心裡不痛快,忙上前安慰道:“主子也別多想,有皇后娘娘在,定會替主子打算的。”

    “再說,殿下待主子還是極好的。”

    雖說秦氏得寵,可再怎麼得寵也比不上自家主子,殿下每月宿在這裡的次數可比秦氏多出不少。

    “沒事,我只是心裡有些不痛快,在這東宮裡住著,倒不如在家裡的時候舒心。”那個時候,她已經學著管家了,家裡頭上上下下的奴才哪一個不知道她處事得當,就連那些個婆子,都不敢在她面前亂了規矩。

    可到了這東宮,才發現什麼事情自己都插不上手,更準確的說,她根本就沒有資格插手。

    後院的事情,都是郭氏一個人說了算。

    “人都說做姑娘的時候是最自在了,如今主子嫁了人,嫁的還是當今的太子殿下,日子自然是難些。”

    可既然進了這東宮,就必須堅持下來,走到最後。

    興許,等到殿下登基,主子坐上皇后的寶座,就一切都順利了。

    沈嬤嬤想著,卻始終沒敢將這話給說出來。

    她伺候了主子這些年,知道主子是個心大的,平日裡瞧著不聲不響的,可一旦有了自己的主意,怕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進宮的時候,夫人只吩咐她一件事,就是讓她看著小姐,說是什麼都不求,求的只是一個“穩”字。其他的,有皇后在,必定會成全了小姐。

    王才人將茶盞放在桌上,站起身來,吩咐道:“走吧,陪我去太子妃那裡坐坐。”

    沈嬤嬤應了一聲,忙扶著自家主子走了出去。

    外頭日頭正烈,雖然沒幾步路,可到了正院的時候,身上都悶熱悶熱的,出不上氣來。

    見著王才人過來,站在門口的宮女忙迎了上來。

    “奴婢給才人請安。”

    “娘娘在做什麼?”王才人抬了抬手,隨口問道。

    “娘娘用了午膳,睡下了。不過算算時辰,也該醒來了,才人可要奴婢去通報一聲?”

    聽著那宮女的話,王才人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卻只是搖了搖頭:“不必了,等娘娘醒了再進去吧。”

    那宮女聽著,只恭敬地說道:“才人隨奴婢去偏殿坐坐。”

    王才人點了點頭,就跟著那宮女進了偏殿。

    雖然是偏殿,可因為是太子妃的地方,所以放著一盤一盤的冰塊。

    外頭炎熱,進去卻是涼快的很。

    王才人雖然也有冰塊的份例,可比起太子妃來,卻是少多了,自然也不敢這麼用。

    如今這麼看著,心裡不免生了幾分不快。

    以往在家裡的時候,這冰塊可是緊著她用的,母親寵她,自然不會叫她受了委屈。

    王才人一坐下,就有宮女端了碗冰凍的綠豆湯進來,還拿了一碟子的點心。

    王才人只用了一兩口,就放下了勺子。

    等了半個時辰,才有宮女進來,說是娘娘醒了,讓她過去。

    王才人進了正殿時,郭氏正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盞茶,低著頭看著帳本。

    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來笑著說道:“都是那起子奴才不懂事,倒叫妹妹等著了。”

    王才人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莞爾一笑:“娘娘哪裡的話,娘娘平日裡忙於後院的事情,妾身怎好擾了娘娘的休息。”

    聽著她的話,郭氏笑著讓她坐下:“妹妹過來,可有什麼事情?”

    相處這些日子,郭氏也知道了王才人的性子,若不是有事,她是不大愛往她這裡走的。

    這其中的緣由,她也猜出些,王才人是皇后的親侄女,家世好,怕是不願意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所以,能不見就不見了。

    聽郭氏這麼問,王才人笑著回道:“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想著有些日子沒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所以過來討娘娘一句話。”

    “本宮還當是什麼事情,你想去就去吧,也替本宮向娘娘請安。”聽著王才人的話,郭氏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卻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只笑著說道。

    王才人笑了笑,點了點頭,沒成想郭氏卻隨口道:“恭妃娘娘不大愛走動,你抽空也去請個安。”

    王才人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恭妃?

    進宮後,她只去過恭妃那裡一趟,之後,就再也沒去了。

    甚至,根本就沒想起這個人來。

    恭妃雖然是殿下的生母,可卻不得寵,被皇上厭棄,平日裡和殿下也不大親近。

    更別說,皇后娘娘早把殿下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她是皇后的親侄女,總不好和恭妃太過親近。

    王才人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王才人就起身告退了。

    回了自個兒屋裡才開口和沈嬤嬤討論此事:“方才郭氏的話,嬤嬤可聽見了?”

    沈嬤嬤一邊扶著她坐下,一邊說道:“主子倒也不必放在心上,若說請安,太子妃該頭一個去,沒道理她自個兒不去,卻吩咐主子過去。”

    “可恭妃,畢竟是殿下的生母。”王才人皺了皺眉頭,忍不住開口道。

    沈嬤嬤卻是笑了:“主子伺候殿下這麼長時間了,殿下可在主子面前提過恭妃娘娘?”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心中也有了計較。

    皇上不待見殿下,還不是因為恭妃娘娘原先只是太后身邊的宮女,身份上不得檯面。

    她進宮這些日子,殿下不曾在她面前提起過恭妃娘娘,想來心裡也是不願意提起的。

    既然這樣,她又何苦刻意去請安,被殿下知道了,說不定還會責怪她。

    晚膳時,楚昱澤去了秦姝那裡。

    秦姝見他面帶不快,也不敢多說什麼,只伺候著他換下了衣裳。

    “常氏來過了?”楚昱澤的目光帶了幾分審視,看著站在那裡的秦姝。

    “嗯。”秦姝一點兒也不奇怪,他會知道,他不知道才奇怪呢。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8:45

第三十一章

    沒聽到楚昱澤說話,秦姝忍不住開口解釋:“常姐姐是想讓婢妾在殿下面前替她求情。”

    楚昱澤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不過,婢妾沒答應。”秦姝支支吾吾道,不知道楚昱澤聽了她的話,會不會覺著她有些不近人情,還是說別的什麼。

    看著秦姝忐忑的樣子,楚昱澤忍不住笑了。

    “往後,她說什麼,你都不必理會。”

    “哦。”秦姝聽到這話,不知為何心裡很是高興。

    楚昱澤坐在桌前,突然開口說道:“你若沒事,過去陪陪母妃吧。”

    秦姝有些意外的看了楚昱澤一眼,卻聽他說道:“你不惹眼,和母妃親近親近也無礙。”

    “你不惹眼,和母妃親近親近也無礙。”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他這是有多覺著她的身份低微呀。

    好吧,事實擺在那裡她也無法反駁。

    只是,她去恭妃娘娘那裡,太子妃會不會有什麼想法,比如,以為這是她自個兒的主意,為的就是討好巴結恭妃娘娘。

    秦姝心裡想著,便耷拉著腦袋應了聲是。

    楚昱澤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這女人,膽子真是太小了,有他撐腰她到底在怕什麼。

    楚昱澤只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他沒說秦姝也知道是去了正院。

    依著規矩,每月的十五他該去太子妃那裡。在這一點上,楚昱澤從未讓太子妃難堪過。

    秦姝端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叫人將前些日子繡的方帕子拿了出來。

    在府裡的那些年,她還是有些長進的,比如這繡工,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原先她院子裡有位吳嬤嬤繡工極好,基本上她用的方帕子和衣裳上的繡花都是經她的手。秦姝瞧著好看,再加上在府中閑來無事便下了功夫學了好些年,終於是能得吳嬤嬤一聲稱讚了。

    只是,在她十二歲那年,吳嬤嬤被誣陷偷盜府裡的東西,被容氏趕出了府中。

    秦姝清楚的記得,在吳嬤嬤被趕出秦府的前一日,長姐秦湘去了她屋裡,見著桌上她親手繡的那個荷包和帕子,當時臉色就不好看了。

    秦姝不笨,所以在見著站在容氏身後的秦湘時,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秦姝沒有跪下求容氏,因為她從容氏的眼中看到了對她的厭惡和憤恨。

    所以她知道,無論她怎麼求,容氏都不會鬆口。

    她只讓青芽將自己攢下的幾十兩銀子拿給了吳嬤嬤。

    秦姝看著手中的方帕上濃淡有致的梅花,微微出神。

    “主子可是要拿這帕子孝敬恭妃娘娘?”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才回過神來。

    秦姝點了點頭:“娘娘畢竟是殿下的生母,總不好空著手去。”

    梅花有五瓣,象徵著福、祿、壽、喜、財,送給恭妃娘娘,倒也意味極好。

    銀杏聽了,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她總覺著殿下對自家主子是不一樣的。殿下和恭妃娘娘雖然不甚親近,可不管怎麼說,恭妃娘娘畢竟是殿下的生母。

    殿下讓主子和恭妃娘娘親近,應該是為著主子好的。

    銀杏心裡想著,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秦姝,眼中露出了一抹笑意。

    知道晚上楚昱澤要過來,太子妃早就命人準備了他愛吃的菜還有點心。

    楚昱澤進來的時候,郭氏帶著笑迎了上來。

    “臣妾見過殿下。”郭氏端莊沉靜,心裡頭再高興也不會忘了該有的規矩。

    郭氏這麼一福,身後就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

    楚昱澤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只上前一步伸手扶起郭氏:“起來吧。”

    被他觸碰著,郭氏心中歡喜,還未開口說什麼,楚昱澤已經放開了她的手徑直朝桌前走去。

    郭氏一怔,隨即恢復了溫和的笑意,緩步走到桌前,站在那裡親自給楚昱澤布菜。

    “殿下忙了一日,臣妾讓人準備了殿下愛吃的菜,殿下嘗嘗味道可好?”

    楚昱澤接過郭氏遞過來的筷子,開口道:“坐吧,這些粗活讓宮女來做就好。”說著,還夾了一筷子清蒸竹筍放在了郭氏的碗裡。

    郭氏福了福身子,這才落座,為著楚昱澤方才的動作心中高興,嘴角的笑意自然就深了起來。

    郭氏講究食不言寢不語,見楚昱澤沒開口,她也沒有刻意尋找話題,飯桌上的氣氛和以往一樣沉悶。

    楚昱澤吃著,覺著面前的菜味道不錯,可又總覺著少了些什麼。

    楚昱澤也無心多想,專心的吃著桌上的菜,食畢,很快就有宮女撤了碗碟,端上了漱口的茶水,最後郭氏才端上了一盞茶。

    楚昱澤接過郭氏親手遞過來的茶盞,打開茶蓋,鮮濃的香氣撲面而來,茶水似綠霧結頂。

    “這是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賞賜的敬亭綠雪。”

    楚昱澤喝了兩口,就擱在桌上沒再喝了。

    郭氏跟了他這些年,自然知道他飯後不大愛喝這些,所以只笑了笑開口道:“今日王妹妹過來,說是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臣妾便應下了。”

    楚昱澤聽了,隨口說道:“她是皇后的侄女,是更親近些。”

    郭氏這些年根本就琢磨不出他這話到底有沒有其他的意思,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臣妾想著,讓王妹妹也去母妃那裡坐一坐,母妃不大愛走動,讓妹妹陪著說說話也是好的。”

    郭氏口中的母妃,自然就是楚昱澤的生母恭妃娘娘。

    郭氏這樣說是有自己的計較的,她是楚昱澤的正妃,抽空去給恭妃娘娘請安旁人只會說她孝順,皇后娘娘也會體諒她的難處。可王氏就不一樣了,她是皇后的親侄女,若是去了恭妃娘娘那裡,皇后心裡頭會怎麼想?可若是她不去,殿下心裡頭難保不會有什麼想法。

    這人心,最是難測。

    所以無論她怎麼選,最後都落不著好。

    郭氏說完這話,就偷偷的看著楚昱澤的神色。

    “不必了。”楚昱澤出聲道,想了想,又說道:“母妃那裡讓秦氏去就行了。”

    郭氏雖然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是,秦氏性子溫順,母妃見了也肯定喜歡。”

    話雖這樣說,可郭氏怎麼能甘心,她以為殿下會依著她的意思,哪裡想到,殿下會這麼護著王氏。

    怕她被皇后娘娘怪罪,殿下才讓秦氏去的吧。

    郭氏心裡突然就生出一絲怨憤,王氏進宮才多久,殿下就這般在意了。如今就這樣在乎著,那往後……

    郭氏知道有皇后在,她根本就動不了王氏,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連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殿下都護著她。

    郭氏心中又怨又怕,怨的是殿下對她的冷淡和疏遠,怕的是王氏有一日會取代了她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楚昱澤才開口問道:“常氏怎麼樣了?”

    郭氏回過神來,也知道他問的是常氏腹中的孩子,忙帶了些笑意回道:“太醫日日過來把脈,說是這一胎穩得很,殿下放心便是。”

    楚昱澤聽了,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郭氏,聲音柔和了幾分:“宮裡頭事情多,也難為你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8:56

第三十二章

    聽著楚昱澤的話,郭氏心裡頭酸澀,只笑著說道:“殿下嚴重了,臣妾自當替殿下著想。”

    房中伺候的宮女和嬤嬤都是識趣的,見著這情景,連忙退了出去。

    一夜過去,第二天天才剛剛亮,楚昱澤就離開了。

    郭氏由宮女伺候著梳洗妥當,才吩咐身旁的孫嬤嬤:“你去告訴秦氏,今日不必過來請安了,直接去母妃那裡吧。”

    “是。”孫嬤嬤應了一聲,轉身下去傳話,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怎麼說?”郭氏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孫嬤嬤,隨口問道。

    “還能怎麼說,娘娘的吩咐她哪裡敢不聽,不過瞧著倒是有些不安。”

    郭氏聽了,便明白了,這秦氏是個膽小的,讓她一個人去給恭妃娘娘請安,心裡頭肯定是不踏實。

    “都說殿下寵著她,可比起王氏來,這秦氏就不算什麼了。”

    不過,秦氏一個小小的淑女,哪怕和恭妃娘娘再親近,旁人也不會說什麼。最多,只以為秦氏想要討好恭妃娘娘。

    孫嬤嬤聽著,輕輕歎了一口氣:“殿下興許,只是因為皇后娘娘的緣故。”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可不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殿下自然要護著。”說這話的時候,郭氏眼中帶著濃濃的不甘和恨意。

    她恨不得王氏立刻就消失,可事實是,有皇后在,又有殿下護著,她根本就動不了王氏。

    好在,那東西一早就埋在她院子裡,若無差錯,她是生不出殿下的孩子的。

    生不出孩子,再得寵也沒有出路。

    自從上一回給恭妃娘娘請安後,秦姝還是頭一次踏出東宮的大門。

    能自個兒去給恭妃娘娘請安,秦姝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著她深得楚昱澤的寵愛。不然,剛才出來的路上,那些人看著她的目光又是羡慕又是忌憚是怎麼回事?

    從東宮裡出來,秦姝便跟著領路的太監一路朝景儀宮走去。

    經過幾條宮道,又穿過長長的走廊,便到了景儀宮的殿門口。

    “主子若沒有什麼吩咐,那奴才就先回去了。”這太監是郭氏派來的,說是宮裡頭大,怕她不識路。

    秦姝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你去吧。”

    看著那太監退下,秦姝才領著銀杏走了進去。

    與上一回來的時候一樣,景儀宮依舊安靜的厲害,院子裡只站著幾個灑掃的宮女。

    見她進來,其中一個穿著淡綠色衣裙的宮女忙笑著迎了上來,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奴婢給秦主子請安。”

    秦姝微微側了側身子,心中倒也沒有詫異她怎麼會認得她。

    宮裡頭當差的,認人這項技能怕是最為了得的,要不然怎麼能長久的在主子跟前呆下去。

    “主子先等著,奴婢這就進去通報。”那宮女說了句話,就忙進去通報了。

    很快,就從殿內出來說是恭妃娘娘讓她進去。

    秦姝進了殿內,見著恭妃坐在軟榻上,身著一襲湖綠色的宮裝,端莊得體,許是身子不適,面上帶著幾分蒼白。

    “婢妾給娘娘請安。”秦姝上前幾步,規規矩矩地福了福身子。

    恭妃看著她的規矩十分的到位,微微笑了笑。這些日子,她也知道昱兒寵著這秦氏,還怕她因為得寵就不安分了,如今見著,倒真是個規矩的。

    “起來吧,昱兒說是讓你陪著本宮,你不覺著悶便好了。”恭妃隨口說道。

    聽著恭妃的話,秦姝忙笑著回道:“娘娘哪裡的話,能陪著娘娘便是婢妾的福氣了,只是婢妾不會說話,娘娘不覺著婢妾笨嘴拙舌就好了。”

    秦姝本來就長得好看,再加上年紀小,說起話來聲音甜甜的,所以時時刻刻都能給人一種乖巧懂事的感覺,聽她這麼說,恭妃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快坐吧,外頭天熱,讓人給你上碗梅子湯。”恭妃語氣裡帶著幾分親近,朝身旁的宮女看了一眼,就有人搬了個繡墩過來。

    “謝娘娘。”秦姝謝過,這才過去坐下。

    想了想,還是把帶來的那塊兒方帕子拿了出來,笑著說道:“這是婢妾親手繡的,娘娘若是不嫌棄,就留在身邊用。”

    帕子上繡著朵朵梅花,繡工精緻,針腳也細密,恭妃在宮裡頭呆了這些年,自然知道這繡活有多好。

    “你這繡工真是精緻,瞧著這梅花,乍一看還以為是真的呢。”恭妃接過帕子在手中端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出聲誇讚。

    秦姝被她這麼一誇,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婢妾的繡工也是自小跟著身邊的嬤嬤學的,娘娘若是喜歡,往後婢妾再做些小東西給娘娘。”

    秦姝這話說的真心,左右她閑的沒事做,做些繡活也算是打發時間了。

    再說,恭妃娘娘是楚昱澤的生母,討好了恭妃對她也是有利的。

    “難為你能想著本宮。”恭敬愣了愣才道。

    聽著恭妃的話,秦姝一瞬間也怔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在,恭妃又開口將話題轉移開來。

    宮裡頭的女人,能聊的左右不過是衣裳首飾,好在秦姝剛進宮的那會兒,嚴姑姑也仔細教導過她,所以恭妃提起什麼,她都能說上一些。

    恭妃很少有人陪著,瞧著秦姝會說話又討喜,便留她用了午膳。

    這是秦姝頭一次在恭妃這裡用膳,所以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恭妃之前是太后身邊的宮女,所以最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一頓飯吃下來,秦姝覺著有些悶悶的。

    不知怎麼,她突然就想到和楚昱澤吃飯的時候,好像,之前兩人用膳也是安安靜靜一句話都不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用膳的時候總會說些事情。話題是關於東宮,關於小貂,還有她隨口提起的一些事情。

    秦姝在想,她說那些的時候,楚昱澤會不會覺著她太吵了。

    從恭妃那裡出來,秦姝就回了東宮,沐浴更衣後,又讓紅蕊拿了一碗放涼的冰糖雪梨,吃下去雖沒有冰鎮的那種涼意,卻也格外的舒爽。

    小貂在軟榻上美滋滋的窩著,秦姝回來好一會兒它才睜開眼睛,唧唧叫喚兩聲,很是歡喜的跑了過來。

    然後,低下頭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秦姝的手,還不時的拿爪子拍一拍。

    唧唧……

    對於這小貂,秦姝最是沒脾氣了,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小貂的窩就從牆角到了這軟榻上。

    小貂見秦姝沒有反應,便抬起毛茸茸的腦袋,朝著秦姝吐舌頭,好像在提醒她冷落了它這只可愛的小貂。

    看著她的動作,秦姝忍不住笑出聲來。

    “主子這麼喜歡,怎麼不給小貂起個名字?”銀杏一邊收拾著桌上的茶盞,一邊說道。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能說,她原本是想將這機會留給某人的,可某人看了小貂一眼,只說了句:“既然是只貂,那就叫小貂吧。”

    所以起名什麼的,還是算了。

    “小貂,就叫小貂好了。”有個不解風情的前主人,也只能叫這名字了。

    聽著自家主子的話,銀杏頓時就無語了。

    半個時辰以後,秦姝去了太子妃那裡一趟,出來的時候正巧碰見了前來請安的姚氏。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9:08

第三十三章

    見著秦姝,姚氏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僵在了那裡。

    秦姝沒來之前,姚氏在太子妃跟前最得臉,可自從秦姝進宮,太子妃就只看重她一個人。

    平日裡的賞賜不少,如今還許她獨自去給恭妃娘娘請安。對於一個小小的淑女來說,這得是多大的體面。

    所以,姚氏沒有理由不嫉妒秦姝所得到的一切,無論是殿下的寵愛,還是太子妃的看重。

    “妹妹真是好福氣,能得到娘娘這樣的恩典。”姚氏面上帶著笑,眼中卻是濃濃的嫉妒。

    秦姝不奇怪她的態度,只是奇怪她難道不知道說這些話根本就沒用。

    更何況,這是太子妃的地方,她說這些,就不怕被太子妃怪罪。

    姚氏雖然比她大幾歲,可論聰明秦姝卻覺著一點兒都不如她。

    秦姝笑了笑,走下了臺階:“姐姐別心急,總有一日這恩典也會落到姐姐頭上的。”

    瞧著秦姝這樣子,姚氏心裡頭的火氣蹭的一下子就竄了上來,沒等姚氏開口,秦姝又開口道:“姐姐快些進去吧,娘娘還等著呢。”

    說完這話,秦姝就離開了,留下姚氏在那裡,臉都氣紅了。

    “這幾日,姚氏每天都要來給太子妃請安,明明知道太子妃並不待見她還巴巴的湊上來。”紅蕊跟在秦姝的身後,忍不住開口道。

    秦姝聽了,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可她過來,太子妃也總會見她的。”

    太子妃是個聰明人,哪怕覺著姚氏不中用,也會將姚氏當做是自己的人。

    旁人不過覺著太子妃溫厚,可秦姝卻明白,太子妃只是不願意將姚氏推給別人。

    再不中用的人,也有可用之處。

    聽著她的話,紅蕊愣了愣,好半天才懂了她話中的意思。

    可不是,姚氏日日過來,太子妃也是日日都見。

    晚上,秦姝陪著楚昱澤用完膳,又看了一會兒的書,準備就寢。

    卻不想,有太監匆匆來報,說是常氏要發動了。

    常氏肚子裡懷著的是楚昱澤的孩子,又很可能是他的長子,對楚昱澤的意義自然是不同的。

    秦姝忙伺候著楚昱澤更衣,她原本還想跟著他過去,可又想想,怕是不便,就只讓人拿了件披風給他。

    雖是夏日,可夜裡涼,吹著了總不好。

    “你先歇著,孤過會兒回來。”楚昱澤對她說了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見著楚昱澤過來,太子妃忙迎了上去。

    “殿下。”

    “怎麼樣了?”

    “殿下放心,穩婆已經進去了。”

    常氏雖然發動了,可卻遲遲不見生產,一聲一聲的慘叫聲從產房裡傳出來,聽的楚昱澤腦袋都有些發疼。

    終於在一個時辰以後,一聲“哇哇哇”的嬰兒聲從產房內傳了出來。

    楚昱澤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太子妃的面上卻是帶著幾分緊張,眼睛定定的看著產房。

    等穩婆抱著繈褓中的孩子出來,楚昱澤忙開口問:“是男是女?”

    “恭喜殿下,常主子給殿下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沒等楚昱澤開口,裡頭就有人驚叫道:“不好了,主子大出血了!”

    常氏才生產完,最是虛弱,這個時候大出血,怕是不好……

    太醫進去救治,用了好些藥,才沒讓常氏死在當場。

    可太醫也說了,常氏的身子損傷極大,雖然暫時無礙,可最多活不過三日。

    “殿下。”太醫戰戰兢兢,生怕惹得太子殿下發怒。

    “下去吧。”聽著太醫的話,楚昱澤揮了揮手,示意太醫退下。

    楚昱澤快到寅時才回來,因著常氏的事情,秦姝也睡不著,就歪在軟榻上,聽到腳步聲這才抬起頭來,剛想下榻,就被楚昱澤阻止了。

    “坐著吧,怎麼還沒睡。”楚昱澤雖是問話,也沒想著讓秦姝回答,隨口說道:“常氏給孤生了個兒子。”

    秦姝聽了,忍不住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來。

    見她這樣,楚昱澤覺著有些詫異,揉了揉她的腦袋:“真這麼高興?”說這話的時候,楚昱澤眼睛裡帶著點點笑意。

    秦姝先是被他的動作弄的一愣,相處這些日子,他可從來沒做過這樣親近的動作。

    可是,能別像摸自家寵物一樣摸她的頭嗎?秦姝深知,自己在摸“小貂”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動作。

    秦姝輕輕點了點頭,笑著說:“殿下有了長子,婢妾替殿下高興。”

    這話沒有摻半點的虛假,她深知,楚昱澤有了長子,對她而言是件好事。楚昱澤這樣寵著她,說不定什麼時候她就有孕了,到時候若是個兒子,不占著長子的名分,總不會讓人忌憚。

    見她說的誠懇,楚昱澤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起來。

    “睡吧。”楚昱澤突然開口道。

    “哦。”秦姝心裡頭有事,聽到他的話有點兒傻乎乎的“哦”了一聲,卻將對方給逗樂了。

    楚昱澤笑著看了她一眼,就徑直朝床前走去。

    秦姝跟在他的身後撇了撇嘴,她不過“哦”了一聲,有那麼好笑嗎?某人的笑點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低了?

    正院

    太子妃郭氏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茶盞,臉上帶著少見的笑意。

    這時候,孫嬤嬤從外頭進來,郭氏看了她一眼,出聲問道:“都妥當了嗎?”

    “娘娘放心,交給奶媽照看著了,出不了什麼岔子。”

    郭氏點了點頭,方才問道:“常氏呢?可醒過來了?”

    孫嬤嬤聞言搖了搖頭:“還沒呢,太醫說了得等明日才能醒來,不過瞧那樣子最多也就兩三日了。”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也不怪本宮心狠,常氏若是個安分的,本宮也未必容不下她。”

    只是,常氏實在是個不安分的。

    “娘娘可別多想,那孩子養在娘娘跟前可比跟著常氏有福氣多了,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嫡子,一個只是個選侍的兒子,這道理,娘娘比老奴懂。”

    孫嬤嬤的話在理,郭氏聽了連最後的那起子愧疚也沒了,只笑了笑道:“可不是,他既然養在本宮名下,本宮必不會虧待了他。”

    郭氏抿了一口茶,有些感慨道:“這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倚仗不是夫君的寵愛,而是有個兒子。”宮裡頭,尤為如此。

    孫嬤嬤聽著這話,點了點頭:“可不是,如今老天爺也算是全了娘娘的心意。”

    孫嬤嬤的話音剛落,郭氏臉色就變了變,看了站在那裡的孫嬤嬤一眼:“嬤嬤你說,本宮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個兒的兒子。”

    孫嬤嬤意識到不對,想了想便明白了自家娘娘的意思,抬頭看了自家娘娘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寬慰道:“娘娘可別多想,太醫說了,好好調養著,總會有的。”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歎了一口氣:“罷了,左右先將這孩子記在本宮名下,別的,等往後再說。”

    “娘娘說的是。”

    第二天早上,秦姝去給郭氏請安的時候,才知道昨晚常氏大出血,活不了幾日了。

    聽到這事情的時候,秦姝心裡暗暗感慨,不愧是古代的男人,又生在帝王家,可真是不把女人當回事兒。

    昨晚,楚昱澤得了兒子高高興興,對常氏可是一個字都沒提。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9:18

第三十四章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屋子裡的女人,聽了太子妃的話,只愣了一下就恢復了笑意。

    可不是,殿下有了長子是大喜的事情,誰敢哭喪著臉。再說了,少了個常氏,就少了個爭寵的人,誰能不高興。

    大概唯一讓眾人心裡不舒服的,就是常氏生出的那個兒子吧。

    殿下的長子,這名分可不一般。

    殿下不也是因為是皇長子才被封為太子的嗎?

    “這孩子若能養在娘娘跟前,才是他的造化。”姚淑女特意奉承,自然是撿著郭氏愛聽的話說。

    郭氏坐在軟榻上,面帶笑意,姚氏的話算是說到了她的心坎兒裡。

    瞧著郭氏高興的樣子,王才人心裡卻是堵了一塊兒。她滿以為,郭氏是不會讓常氏生下長子的,卻哪裡想到,郭氏竟然是這樣的打算。

    那孩子若真記在郭氏的名下,那便既是長子,又是嫡子,等郭氏再有了自個兒的親生兒子,那她還有什麼勝算?

    王才人想著,臉色也是變了又變。

    她這神色落入郭氏的眼中,郭氏勾了勾嘴角,笑著道:“妹妹可是身子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聽著郭氏的話,眾人的目光全都看了過來,全都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要說常氏生了兒子最不高興的應該就是王才人了,畢竟,太醫都說了常氏挨不過幾日了。到時候常氏的兒子養在太子妃名下,平白的多了個兒子,誰會不高興?

    可王才人就不一樣了,她身份僅次於太子妃,太子妃多了個兒子,還是殿下唯一的兒子,她心裡哪裡能不嘔得慌。

    “勞娘娘掛心了,許是昨晚沒睡好,不礙事。”

    王才人剛開口,坐在那裡的姚氏就忍不住說道:“可不是,昨晚常姐姐給殿下生了個兒子,姐姐哪裡能睡得著?。”

    姚氏這話,分明在諷刺王才人。

    聽到姚氏這麼說,王才人的臉色微變,卻只是冷冷道:“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常氏生了殿下的兒子妹妹心裡頭不快,不然又何必這樣以己度人?”

    王才人平日裡高傲,不屑與人爭吵,卻也不代表她笨嘴拙舌。

    別的不說,單單是氣勢上,姚氏就比王才人矮了一大截。

    畢竟,王才人的身份擺在那裡,又是皇后的親侄女,別說是姚氏了,就連太子妃都不敢當面給她臉色看,更別說姚氏一個小小的淑女了。

    聽了王才人的話,姚氏當下噎住,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秦姝坐在那裡,看著面帶冷意,高傲的看著姚氏的王佩徽,只覺著姚氏笨的可以,什麼時候都在自己找不痛快。

    “好了!都是伺候殿下的,吵什麼吵!”郭氏面色一沉,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放在桌上。

    見郭氏震怒,眾人全都站起身來,斂眉福了福身子:“娘娘息怒。”

    郭氏看著站在面前的三人一眼,沉聲道:“本宮也不是不許你們說話,可說話的時候,最好先想想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姚氏,你這口無遮攔的性子也該改改了,不然本宮該想想是不是請個嬤嬤來好好的教教你宮裡頭的規矩。”

    姚氏聽著太子妃的話,面色一白,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婢妾再也不敢了。”

    看著跪在地上面色慘白的姚氏,秦姝忍不住腹誹一聲。

    太子妃想要立威,偏偏就讓姚氏撞在了槍口上。準確的說,是因為王才人她罵不得,也不能罵,若是罵了,皇后心裡該不高興了。

    秦姝突然就有些明白,姚氏這樣蠢笨,太子妃為何還要留著她了。

    實在是,蠢笨之人,也有她的用處。

    秦姝偷偷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王才人,只見她靜靜的站在那裡,雖然一言不發,卻依舊透出幾分高傲來。

    她這樣子,落在郭氏的眼中,自然又生出了幾分怒意,只是,不好發作罷了。

    秦姝看了看王才人,又將視線偷偷轉移到郭氏的身上,微微歎了口氣。

    其實,立不立威,王才人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她家世好,又有皇后撐腰,自然不允許自己屈居郭氏之下。

    所以,她和郭氏,註定是那種不死不休的。

    從太子妃屋裡出來,姚氏就狼狽不堪的領著自己的宮女回了院子裡。

    而秦姝,也帶著銀杏回了自己院中。

    快到中午的時候,就聽小太監過來傳話,說是常氏醒了,太子妃命眾人過去看看。

    秦姝這是頭一次去常氏的屋裡,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雖然是夏日,可四面的窗戶都緊閉著,屋子裡憋氣的很,常氏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嘴唇上沒有一絲的血色。

    見著太子妃進來,常氏目光呆呆的,一動都沒動。

    身邊的宮女想要扶她起來,卻被郭氏阻止了:“快躺著吧,別折騰了。”說這話的時候,郭氏已經坐在了常氏的床前。

    “本宮和幾位妹妹過來看看,你傷了身子,可要好好養著,有什麼需要的都和本宮說。”

    郭氏抓著常氏的手,溫聲說道。

    秦姝站在那裡,從這個角度突然就見著常氏的手動了動,想要掙扎,卻被郭氏按住了。

    “妹妹可是不舒服,那本宮叫太醫進來。妹妹可別洩氣,養好了身子,才能照顧那孩子呀。”

    秦姝有些傻了,怔怔的看著坐在那裡的郭氏和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常氏。

    秦姝有些傻了,怔怔的看著坐在那裡的郭氏和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常氏。

    “還不快叫太醫進來。”郭氏看了一眼立在床前的宮女,吩咐道。

    “是。”那宮女應了一聲,忙退了出去。

    很快,就領了一位太醫走了進來。

    那太醫手裡提著藥箱,跪下來給郭氏請了安,然後才站起身來,走到床前替常氏把脈。

    “主子是產後陰血不足,肝氣不舒。”

    “可有法子治?”郭氏出聲問道。

    “微臣愚鈍,主子能堅持到這會兒已經是運氣,微臣只能保主子免受疼痛之擾。”聽著郭氏的話,那太醫忙低下了頭,顯然是無能為力。

    產後血崩,放在後世都是難題,更別說是在這古代了。

    秦姝看著常氏的臉色越發的慘白,心裡不免生出幾分同情。

    太子妃,分明是想打著為常氏著想的幌子來刺激常氏。

    常氏才剛醒來,不知道她身邊的宮女有沒有告訴她她自己的狀況,不管有沒有,聽到這太醫的話,常氏應該是明白了。

    “出去吧。”聽著那太醫的話,郭氏臉上閃過一抹不耐,揮了揮手,命他出去。

    那太醫瞧著郭氏的臉色,拱了拱手,忙提著藥箱走了出去。

    “你也寬心些,宮裡的太醫多,本宮替你求皇后娘娘,讓娘娘尋最好的太醫過來。”

    秦姝不得不承認,郭氏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她根本就比不過。

    瞧瞧人家,將正室的風範表現的淋漓盡致,眼睛裡還帶著些濕意,若不是知道郭氏的性子,還以為真是姐妹情深捨不得呢。

    王才人,姚氏和秦姝也各自說了幾句話,算是安慰。

    其實,哪裡有什麼情分。活著的時候鬥的死去活來,常氏落得這樣的下場,不過是因為她輸了,而且輸的很慘。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9:29

第三十五章

    她根本,就不是太子妃的對手。

    過了一會兒,郭氏就吩咐眾人退下了,只她一人留在房中。

    見著眾人離開,常氏掙扎著坐起身來。

    “別動,小心又流血了。”郭氏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了一絲笑意。

    常氏猛地睜大了眼睛,伸手指著她的臉:“你!是你!”

    郭氏平白的得了個兒子,心情十分的好,見著常氏無禮也不怪罪,只笑了笑開口道:“這也怨不得本宮,你若是安分些,本宮也不至如此。”

    沒等常氏開口,郭氏又接著說道:“你可記得,你剛進宮的時候,殿下喜歡你,陪了你整整半個月。不僅如此,還因為你的挑唆,將本宮身邊的孫嬤嬤杖責了。”

    “那又如何?是你自己不夠小心!”常氏喘著氣,胸口起伏不平,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郭氏。

    “是啊,是本宮不夠小心,連自己身邊的嬤嬤都庇護不了。從那時起,本宮就想著,遲早有一天,本宮要加倍償還於你。”郭氏俯下身子,伸手捏著常氏的下巴,“只是,本宮沒有想到,殿下會那麼寵著你,讓本宮想動手,都要忌諱著。”

    “你知道,這些年,本宮有多恨你?”

    常氏被她捏的忍不住悶哼一聲,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那也是你自己不中用,得不到殿下的心。這些年,你心裡怕也苦的很。”

    郭氏愣了愣,毫不猶豫的扇了常氏一個巴掌,常氏被她打的身子一偏,跌倒在床上。

    郭氏的力道很大,片刻的功夫,常氏的半邊臉就高高腫起,看起來格外的駭人。

    常氏一手捂著臉頰,看著郭氏的眼睛裡帶著刺骨的恨意。

    “你說的不錯,這些年,本宮心裡頭很苦。”郭氏走過來,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不過,本宮再苦也是殿下的正妃。”郭氏的話音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因為是正妃,所以你的孩子,也要叫本宮一聲母親。”

    聽著郭氏的話,常氏的身子搖搖欲墜,眼睛裡帶著濃濃的驚慌。

    “孩子,孩子!”常氏慌亂的揮著手,想要下床,可身上無力,支撐不住跌倒在床上。

    “放心,本宮會好好待他的。畢竟,他是你的孩子。”郭氏微微一笑,笑的讓人心驚。

    “你到底,想怎麼樣?”常氏面色慘白,手緊緊的抓著身下的錦被,骨節分明,顯然是怕到了極點,恨到了極點。

    聽著常氏的質問,郭氏忍不住笑了。

    “你猜猜,本宮想怎麼樣?”

    郭氏的臉上露出幾分得意,朝著常氏笑了笑:“那孩子養在本宮身邊,本宮自然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或許,一個不小心,就到地下陪妹妹這個親生母親去了。”

    “又或許,本宮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到時候,就更留不得他了。”

    聽著郭氏的話,常氏的身子哆嗦著,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郭氏掃了她一眼:“瞧瞧,本宮還沒做什麼,你就嚇成了這樣。”

    “殿下,殿下,我要見殿下!”常氏受了刺激,大喊著想要衝出去。她的聲音越來越大,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到了最後,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進來。

    郭氏站在那裡,看著她發狂無助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別喊了,你喊,也沒有人聽見的。”

    “再說了,殿下可不想見你。”

    “你以為,本宮為什麼會動手?”瞧著常氏的臉色變了,郭氏才繼續說道:“若沒有殿下的吩咐,本宮怎麼敢害了你。”

    “不,不可能!”

    “是啊,在你得寵時是不可能,可現在,殿下寵著的另有其人。你也知道,殿下厭惡你,連見都不想見你一面。”

    “昨晚,聽了太醫的話,殿下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呢。那些太醫,還是本宮親自找來的。”

    “說起來,妹妹還得感謝本宮。”

    郭氏的話一點一點的摧毀了常氏的最後一點兒希望,她的眼睛像是燃燒著火焰一般,看著站在面前的郭氏,嘴唇哆嗦著,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罷了,說了這會兒子話,本宮也有些累了。”郭氏滿是不屑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就轉身走出了屋子。

    “求……求你,讓我見孩子一面。”

    郭氏腳步頓了頓,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拉開了門。

    臨走的時候,還吩咐底下的人好生照看著。

    秦姝回到院裡,才用過午膳,就聽紅蕊過來回稟,說是常氏吵鬧著要見孩子,最後還暈了過去。

    “殿下怎麼說?”

    “能怎麼說,聽說那孩子已經抱到太子妃院子裡了,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秦姝聽了,心裡也沒覺著意外,郭氏是正妃,常氏又隨時可能咽氣,楚昱澤自然不會讓自己的長子呆在常氏身邊,哪怕是見一面都不行。

    “常主子也是個福薄的,好不容易生下了兒子,卻是活不過幾日。”

    秦姝詫異了一下:“怎麼叫起主子來了。”之前,紅蕊可是一口一個常氏。

    剛開口,心裡卻也想明白紅蕊只是有些同情常氏。

    可不是,明明是件喜事,她自己卻撐不過去。

    “奴婢聽說,皇上,太后,皇后娘娘還有恭妃娘娘都賞賜了東西,不過,都送去了正院。”

    秦姝聽著,也不覺著怎麼,左右那孩子都要記在郭氏名下,常氏一個選侍,沒有人會記得她的,包括她的親生兒子。

    晚些時候,楚昱澤過來了,瞧著心情不錯。

    秦姝讓小廚房做了四葷兩素,其中一道木耳炒竹筍是楚昱澤愛吃的。

    “今日孤去了母妃那裡,母妃說你繡工不錯。”楚昱澤突然開口道。

    他說這話,秦姝覺著很詫異,卻只是笑笑:“哪有娘娘說的那麼好。”

    “孤怎麼不知道,姝兒的繡工這麼好?”楚昱澤掃了秦姝一眼,卻是說道。

    秦姝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這聲音聽著,某人好像是生氣了。

    好吧,她似乎真的沒有給他做過東西,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殿下瞧著好,改日婢妾親手做個荷包給殿下。”認識到這一點,秦姝連忙討好道。

    楚昱澤看了秦姝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秦姝知道他的性子,愈發的慇勤和討好。於是,這一夜,秦姝又被折騰的很慘很慘,連什麼時候睡著的都記不得了,她只記得某人攢足了勁兒的折騰她,還有她最後的哭訴和求饒。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秦姝渾身酸痛,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等到梳洗妥當後,又瞧著銀杏一副尷尬欲言又止的樣子,秦姝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對某人的怨念。

    那麼折騰,也不怕被人笑,可以想見,銀杏在收拾床鋪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常氏所生的兒子是楚昱澤的長子,又是現在唯一的一個,自然意義非凡。

    洗三的時候,皇后娘娘,恭妃還有宮裡頭的一些個妃嬪全都來了。進宮以後,秦姝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熱鬧的場面。

    正院裡一片喜氣,太子妃郭氏身著一襲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孩子,臉上帶著笑意,和身旁的妃嬪們說著什麼。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9:39

第三十六章

    王才人身著一襲軟銀輕羅百合裙,梳了個朝雲近香髻,耳朵上吊著兩顆不大不小的珍珠,頭上斜插著一支白玉蘭翡翠簪子,笑意盈盈的站在皇后的身側。

    “瞧這眉眼,這嘴巴,和殿下多像。”皇后輕輕的笑道。

    “可不是,這孩子白白嫩嫩的,瞧著就讓人疼,太子妃可真是好福氣。”

    秦姝站在那裡,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楚昱澤,見他拿著一盞茶,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手上的扳指,全然不顧這邊的熱鬧。

    秦姝忍不住想,這當父親的,也太冷淡了,從進來到現在她都沒見他抱一下孩子。

    秦姝剛想著,就見楚昱澤的視線朝她這邊看過來,秦姝的笑容一下子就在唇邊僵住了。

    楚昱澤臉上似笑非笑,秦姝尷尬的笑了笑就移開了視線。

    這一幕被站在那裡的姚氏看到,心裡忍不住吃起醋來,將秦姝狠狠罵了一頓。不愧是狐媚子,這時候都想著勾引殿下。

    姚氏恨恨的瞪了秦姝一眼,想要走過去說什麼,卻礙著這麼多人不敢放肆。

    洗三禮持續了好幾個時辰,快到中午的時候,秦姝才回了自己院子裡,站了那麼久,雙腿都有些麻了。午膳只隨意的吃了幾口,秦姝就歪在了軟榻上逗弄起小貂來。

    銀杏站在那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麼,就說吧。”秦姝見她這樣,只說道。

    “方才在正院裡,奴婢聽見兩個宮女私下說,說是太子妃想要將身邊的宮女繡芳給了殿下。”銀杏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臉色,低下了頭。

    “繡芳?”秦姝低聲喃喃道。

    她每日去給太子妃請安,自然知道繡芳是太子妃身邊的宮女,人長得好看,做事也利索,很受太子妃看重。

    見她不說話,銀杏猶豫了一下,才道:“其實主子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縱是太子妃有意抬舉,以她的身份,也不見得就能得寵。”

    秦姝笑著看了她一眼:“你是知道的,我素來不在意這個,只是覺著有些意外。”

    郭氏瞧著,並不像是那種賢慧大度到將身邊的宮女給了楚昱澤的。

    畢竟,她是楚昱澤的正妻,雖然因為身份不得不與人分享一個丈夫,可她心中肯定是不想的。

    不過,秦姝想了想,也明白了。

    常氏如今只是拖著一口氣,等常氏一去,東宮的女人就剩下了五個。

    太子妃,王氏,姚氏,葛氏,還有她,對於太子來說,這數量已經算少了。

    太子妃想要賢慧,就只能給楚昱澤身邊添人。

    而最能讓她放心的,自然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宮女。

    秦姝沒有想到的是,還沒等郭氏將繡芳給了楚昱澤,皇后那裡就指了個名叫如錦的宮女過來,說是東宮人少,讓她留在殿下身邊伺候著。

    這意思,誰能不知道。

    總不會,真讓人家當伺候的宮女。

    如錦進了東宮的頭一日,楚昱澤就宿在了她那裡。

    第二天一大早,秦姝去正院請安的時候,郭氏的臉色可不好看。

    郭氏本想將自己身邊的宮女安排給殿下,可皇后卻先她一步指了人進來,分明是在給她添堵。

    郭氏心裡,豈能不記恨?

    只不過,礙著對方皇后的身份,不得不咽下這口氣罷了。

    畢竟,皇后是殿下的嫡母,是有權力給自己兒子身邊添人的。郭氏再怎麼不願意,也不敢拒絕皇后的好意,不讓就是不孝了。

    “奴婢給娘娘請安。”如錦手裡端著茶,緩步走到郭氏面前跪下去規規矩矩的磕了個頭。

    郭氏伸手接過茶,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愧是皇后送來的,果然是不一樣,這相貌,比起她身邊的繡芳都要出眾。

    殿下見了,怕也是喜歡的。

    郭氏心裡想著,皺了皺眉,眼底泛出一抹冷意,隨後才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你既是在母后身邊伺候的,定是懂規矩的。本宮這裡規矩不多,你只需記著為人婢妾的本分,好好的伺候殿下便是。”

    郭氏這番話的意思,眾人哪裡聽不出來,是叫如錦守著本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錦聽了,面色不變,只恭敬地回道:“奴婢謹記娘娘教誨。”

    秦姝坐在那裡,瞧著跪在地上的如錦,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侍寢之後拜見郭氏的那一日。

    果然,這宮裡頭,是不缺美人的。

    郭氏叫起後,如錦就站在了一旁,她的身份只能算是個通房,所以是沒有資格坐的。

    郭氏抿了一口茶,對著坐在那裡的王才人說道:“下個月就是殿下的生辰了,本宮一個人也忙不過來,聽說妹妹在家中就開始主事了。”

    聽了郭氏的話,王才人點了點頭,莞爾一笑:“能替娘娘解憂,妾身自當盡力。”

    郭氏聽她這樣說,露出滿意之色。

    其實,她這樣做,無非是不想讓人在背後嚼舌根,王氏是皇后的親侄女,位份又僅次於她,若是連殿下生辰這樣的事情都插不上手,別人只會說她這個太子妃專權善妒,容不下人。

    從太子妃那裡出來後,秦姝回到自己屋裡,也開始琢磨著給楚昱澤送什麼禮物了。

    她進宮後,從沒給他送過什麼東西,反而是他隔三差五讓人送些東西過來,吃的,穿的,用的,還有“小貂”。前些日子她數了數,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成了小富婆了。

    所以,于情於理,她都要給他準備個禮物,而且能入了他的眼。

    不過她雖然有錢,可貴重的東西都是他送的,又不能出宮買什麼,所以禮物還是得自己親手做。

    想來想去,覺著還是給楚昱澤做個荷包,他那日不也說了,她從沒繡過東西給他。

    心裡有了主意,秦姝就讓銀杏將絲線和綢緞拿過來,選了幾種色彩鮮豔的。做荷包,最重要的是色彩的搭配,搭配不好繡工再好也瞧著俗氣。

    銀杏瞧著自家主子,不由得輕笑一聲。

    “笑什麼?”

    “奴婢瞧著主子終於上了回心,心裡頭高興。”

    秦姝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隨口道:“什麼叫上心了,也不怕說出來你家主子我怪罪。”

    “主子脾氣好,才不會怪罪奴婢。奴婢早就說了,主子也該學學王才人,時不時的去書房送些點心,時間長了,殿下自然記著主子的好。”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忍不住一笑,卻又搖了搖頭。

    王才人去送點心,是因為她身份夠,去了楚昱澤總會見她,太子妃知道了也不會覺著怎樣。

    可若是換了她,怕是東宮上上下下哪一個都覺著她是在巴結討好,又或者楚昱澤沒空見她,才真是沒了面子,白白的讓人笑話。

    秦姝覺著,這種事情她是不能做的,最起碼現在不能做。

    安安分分,才是宮中的生存之道。

    秦姝理了會兒絲線,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紅蕊從外頭進來,快步走到她面前,低聲道:“主子,常氏去了。”

    秦姝抬起頭來,微微怔了怔。

    “殿下可知道了?”

    “殿下還沒回來,太子妃已經過去了。”

    秦姝放下手裡的東西,帶著紅蕊,也趕去了常氏院裡。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09:48

第三十七章

    她去的時候,王才人和姚氏已經到了,太子妃站在院子裡,和身邊的總管太監陸成交代著什麼。

    太子妃見她過來,也是歎了一口氣,對著眾人說道:“都來了也好,常氏伺候了殿下多年,只可惜是個福薄的,本宮會和殿下商量,讓她按著才人的待遇來下葬。”

    郭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多少有幾分憐憫,至於她心裡是不是真的同情也只有她自己能夠明白。

    秦姝沒想到郭氏會這麼說,不過也不覺著意外,常氏辛辛苦苦生下兒子還賠上了自己的性命,是擔得起一個才人的位份的。

    更何況,瞧著那日常氏醒來以後的動作,只怕常氏這次大出血就是郭氏這個正妃下的手。

    不管郭氏是出於同情還是愧疚,她這樣做,旁人只會覺著她念舊心善,多個賢良的名聲。

    秦姝她們只在院子裡呆了一會兒,就跟著太子妃出了院子,其他的事情都交給總管陸成來安排。

    常氏拖了這些日子,棺材和下葬用的東西早就備著了,可以說是只等著她咽氣了。

    常氏的屍體還停在屋子裡,連帶著這院子也讓人覺著晦氣。郭氏和王氏都出生好,最是忌諱這些了,自然不肯多呆。

    有了郭氏的抬舉,常氏的喪事辦的還算是體面,不過人死如燈滅,再怎麼體面也和常氏無關了。

    辦完喪事後,東宮裡一切恢復了原狀,誰都沒有再提起過常氏這個人,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郭氏因為多了個兒子,心中高興,再加上楚昱澤也出乎意料的一連在正院宿了八日,給足了太子妃體面。所以這大半個月,郭氏可謂是風光無限。

    反倒是秦姝,瞧著像是失寵了一樣。

    說是失寵是有些嚴重了,畢竟這些日子楚昱澤還來了她這裡兩回,可比起郭氏和王才人來,這次數顯然就不那麼夠看了。

    更不用說,之前楚昱澤隔三差五的過來陪她用膳,可這段時日卻只陪她用了回午膳,宮裡頭的人最是見風使舵,瞧著這情景,平日裡那些獻慇勤的如今都沒了蹤影。

    就連膳房送來的飯菜,也都簡單的可以。

    秦姝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真的失寵了,瞧著是這樣,可心裡卻又覺著不像。

    畢竟,從上回楚昱澤那折騰的程度來看,他對她還沒膩味,而且她又沒做出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怎麼說都不會失寵。

    她心裡這樣想,可耐不住旁人覺著她失寵了,就連銀杏和紅蕊有時候也欲言又止,做事情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她不高興。

    秦姝心裡很是不解,她明明沒覺著有這麼嚴重啊,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這副模樣。

    這天晚上,秦姝坐在軟榻上繡了會兒荷包,就有些累了,剛想讓銀杏伺候著梳洗,就聽見外頭一陣腳步聲,卻是楚昱澤過來了。

    秦姝心裡頭詫異,忙走了出去,剛走到楚昱澤身邊,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兒,正是從楚昱澤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秦姝心中大震,面上也不敢表現出有什麼異常,使了個眼色示意銀杏和紅蕊出去。

    見著銀杏和紅蕊出去,秦姝才露出一抹慌亂來:“殿下。”

    仔細一看,楚昱澤面色蒼白,額頭上冒著汗,雖然極力忍著,可秦姝依舊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在顫抖著。

    秦姝扶著他坐在床上,然後才發現自己雙手黏黏膩膩的,抬起手一看,手上滿滿的都是鮮血。

    秦姝這才發現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錦袍,整條袖子都浸滿了血,秦姝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你受傷了?”秦姝心下大駭,早就忘了什麼尊稱。

    秦姝張了張嘴,想要問他要不要傳太醫,話到嘴邊才覺著根本就是多問。

    楚昱澤這樣過來,根本就是不想讓人知道。

    況且他堂堂太子殿下,夜裡負傷回來,被別人知道了還不定會怎樣呢。

    宮裡頭誰不知道,貴妃和二皇子可時時刻刻盼著他犯錯,皇上也有心廢掉他這個太子扶二皇子上位。

    可他這樣,不傳太醫絕對是不行的,別說她這裡沒有止血的藥物,即便是有,他傷的這樣重,怕是也難治。

    秦姝剛想著,就見陸成匆匆忙忙從外頭進來,從懷中掏出一個檀木盒子,盒子裡放著一瓶藥,底下還有厚厚的一層白布。

    見著這些東西,秦姝忙小心翼翼的將楚昱澤的上衣給脫了下來,許是時間有些長了,鮮血都將袖子給粘住了,饒是秦姝的動作很輕,楚昱澤也疼出了一頭的冷汗。

    濃濃的一股血腥味讓秦姝忍不住一陣噁心,看到他的傷口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楚昱澤的傷口比秦姝想像中的還要嚴重,他的傷口足足有二十公分,傷口的邊緣正在慢慢洇出鮮血。

    見著了楚昱澤的傷,陸成也立時變了臉色,眼中閃過一抹少見的慌亂。

    毫無疑問,這麼重的傷不傳太醫是不行的。

    “殿下……”

    陸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昱澤打斷了:“不必,不必驚動太醫。”

    他受傷的事情必須瞞著。

    陸成的臉色凝重,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殿下可有信得過的太醫?”秦姝眸光一閃,開口問道。

    聽了秦姝的話,陸成面色微微變了變,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太醫院的周太醫,就是殿下的人。

    秦姝思忖片刻,不顧兩人的詫異,逕直走到桌前,拿起蠟燭,想都不想就將蠟油澆到自己小臂上,又在劇痛中將蠟燭掀翻在軟榻上。

    “愣著做什麼,快去傳太醫過來。”秦姝看著站在那裡明顯呆愣住的陸成,沉聲道。

    楚昱澤受傷的事情不能讓人知道,要傳太醫過來又不被人產生疑心,只有一個法子,就是東宮有人受了傷。

    哪怕是往後養傷換藥,有了這個藉口,就能時常傳太醫過來。

    陸成很快就走了出去,沒多會兒功夫,就領著一位太醫走了進來。

    那太醫顯然是楚昱澤信任的人,見著楚昱澤受傷,只詫異了一下就走了過去,陸成準備了溫水,那太醫蘸著溫水清洗完傷口,然後才從藥箱中拿出藥,挖了一大坨藥膏,給楚昱澤敷在傷口上,再拿白布包紮。

    最後,又經過一番針灸,楚昱澤的臉色才沒之前那麼慘白了。

    見著這樣,秦姝終於是松了一口氣。

    楚昱澤要真出了什麼事情,她也就跟著玩完了。

    “太醫也給秦主子看看傷。”陸成突然開口。

    聽著陸成的話,秦姝才突然記起自己也受了傷,剛才精神高度緊張,全都注意在楚昱澤那裡了,現在才覺著小臂上疼痛難忍,蠟油燙出的三個大水泡,看起來實在是有些駭人。

    那太醫看了看她的傷處,眼睛裡多了一抹了然,卻沒說什麼,而是從藥箱裡拿出一根銀針。

    秦姝看著太醫手中泛著銀光的針,心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這水泡是要挑破的,可她也知道,水泡挑破之後疼痛難忍,因為她小時候就做過這樣的事情。

    那太醫的技術好,下手也很是果斷,沒幾下就將幾個水泡都挑破了,又拿帕子清理了溢出來的膿水,然後才上了藥,拿白布包紮起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0:00

第三十八章

    經太醫這番治療,秦姝的疼痛果然沒有一點兒好轉,而且比之前都要疼了。

    給她上好藥後,那太醫就帶著藥箱離開了。

    屋子裡這一番陣仗自然瞞不過銀杏和紅蕊,只不過秦姝方才讓陸公公出去,說是她不小心打翻了燭臺,燙傷了。

    天晚了讓二人歇著,明日再進來伺候。

    雖然心裡擔心,可秦姝的話,二人還是聽的。

    陸公公將屋子裡沾著血的布條都撿了起來,連同楚昱澤換下來的衣裳全都包在了一起,經過秦姝身邊的時候,恭敬地躬了躬身子。

    秦姝看著他出去,這才將視線放在躺在床上的楚昱澤身上,見他嘴唇乾燥,忙走過去倒了杯水過來。

    楚昱澤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就著秦姝的手喝了幾口水。

    “為什麼這麼做?”

    聽他這麼問,秦姝想了想才回道:“也沒想那麼多,只想著叫太醫過來。”

    相處這些日子,雖算不得夫妻,可也算有夫妻之實了,見他受傷,她怎麼能不管。

    再說了,他要是出了事,她肯定也好不了。

    楚昱澤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伸出那只沒有受傷的胳膊,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天色不早了,睡吧。”

    秦姝嗯了一聲,才爬上了床,秦姝手不便就沒有換睡袍,而楚昱澤,則是方才被陸成伺候著換了一身墨藍色的衣裳。

    兩人就這樣躺著,誰都沒有說話,秦姝閉著眼睛,覺著心跳有些快。

    不知什麼時候,才睡著了。

    許是心裡有著事情,秦姝一晚上都沒睡好,半夜裡起來好幾次,就怕楚昱澤出什麼岔子,還好,一覺睡起來,楚昱澤的精神好了許多,看著和平日裡沒什麼兩樣。

    進來伺候的只有陸成還有一個小太監,楚昱澤受了傷,並沒有再換衣裳,只是簡單的梳洗了一番,用了碗粥,就上朝去了。

    他沒有說他什麼時候過來,不用說秦姝也知道,在傷養好之前,他大概就窩在她這裡了。

    秦姝沒有想到的是,楚昱澤剛出了院子,就派人將她不小心受傷的事情告訴了郭氏。

    郭氏身邊的孫嬤嬤很快就過來了,帶著傷藥,還帶了郭氏的恩典,說她既然受了傷,等傷好了再去正院請安便是。

    秦姝滿眼謝意的送走了孫嬤嬤,喝了一小碗粥,又躺在床上睡了。

    昨晚受了驚嚇,半夜裡又起來好幾次,這會兒眼皮都抬不起來,所以要好好的補一覺。

    等到睡醒之後,太陽已經出來了。

    進宮以後,秦姝恪守著宮中的規矩,還是頭一次睡到這會兒,感覺真是不錯。

    見她起來,銀杏和紅蕊放下手裡的事情,忙走了過來。

    “主子想要什麼都吩咐奴婢去做就好?”知道秦姝不小心打翻燭臺受了傷,還驚動了太醫,兩人昨晚擔心了一夜,這會兒見著她起身,自然一百個不放心。

    秦姝看了兩人一眼,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好了,也沒多大的傷,挑破了水泡過幾日就好了。”

    “主子也該小心一些,奴婢早就勸主子晚上不要看書,主子若早聽奴婢的,還會遭這樣的罪?”見著自家主子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銀杏忍不住有些生氣。

    聽了銀杏的話,秦姝沒有發火,忙軟聲道:“好了,都是我的錯,往後一定注意好不好。”

    見著秦姝這樣,銀杏無奈的搖了搖頭,扶著秦姝起身去了外間。

    桌上放著孫嬤嬤方才送來的白玉祛痕膏,小小一瓶,卻是貴重的很。

    小貂原本在一旁玩著小球,見著有人過來,將小球推到一邊,抬起頭來唧唧叫了兩聲。

    見對方沒有反應,又對她叫了一聲。

    秦姝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小貂一高興,伸出爪子探了探,企圖讓她抱著。

    秦姝還沒動作,就聽銀杏說:“主子胳膊上有傷,奴婢還是把它抱出去吧,不然它鬧騰著碰到了主子的胳膊可就不好了。”

    聽銀杏這樣說,秦姝點了點頭:“外頭天熱,這幾日先放到你屋裡去吧。”

    秦姝倒不怕它鬧騰,主要是楚昱澤這幾日肯定經常過來換藥,他受傷比較重,還是別留小動物在屋裡了,免得一不小心感染了。

    見自家主子點頭,銀杏忙將小貂抱了出去。

    紅蕊扶著她坐在軟榻上,轉身擺好了茶水和糕點。

    早上只用了一碗粥,這會兒肚子裡覺著空空的,見著桌上的糕點,秦姝伸手就拿起來咬了一口。

    一碟子糕點,秦姝吃了大半碟子,才覺著不餓了。

    紅蕊正收拾著,見著軟榻上的針線筐,不由得擔心道:“眼看著就到殿下生辰了,主子受了傷,可怎麼好?”

    秦姝聽了,才意識到這確實是個問題,可她手受傷了,別說刺繡了,動一動都疼痛難忍。

    所以,這荷包是沒辦法做下去了。

    “收起來吧,前段日子閑著沒事兒不是還做了兩個。”

    聽著秦姝的話,紅蕊忍不住說道:“主子說的,是那個……”

    紅蕊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總覺著自家主子之前做的那兩個荷包上的花樣格外的特別。

    好看是好看,針腳也細緻,可她也說不上來,自家主子繡的到底是什麼圖樣。

    其實,秦姝繡的兩個荷包,一個繡著只熊貓在那裡吃竹子,一個繡著個卡通版的漢堡包,旁邊放著幾根薯條。

    紅蕊沒見過熊貓,更沒聽說過開封菜,當然認不出來。

    至於秦姝為什麼要繡那漢堡包,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真的很懷念很懷念。

    小時候她家裡比較窮,只母親一個人賺錢養家,以至於見著別人吃漢堡包的時候她就特別的羡慕,到最後這兩種食物就成了她最愛的速食。

    只不過,老天不成全她,讓她來到這樣一個地方,從此就和她的最愛說拜拜了。

    紅蕊很快就從櫃子裡將那兩個荷包找了出來,拿給了秦姝。

    秦姝拿在手裡看了看,當然只有熊貓的那個能勉強送的出去,至於為什麼說是勉強,秦姝是想著這個時代的女子送夫君荷包,應該是繡些鴛鴦什麼的。

    不知道楚昱澤收到這個荷包後,會怎麼想。

    正院

    殿下昨夜去了秦姝那裡,郭氏並不覺著奇怪。秦氏乖巧,長相又出眾,不會那麼快就失寵。

    聽到陸公公的話,郭氏只是詫異了一下,就讓孫嬤嬤替她過去看看。

    孫嬤嬤離開後,姚淑女忍不住出聲道:“她還真受傷了,別是不想過來給娘娘請安,這才找的藉口。”

    姚氏原以為秦姝失寵了,可沒想到昨晚殿下竟然又去了她那裡,心裡頭正憋著氣兒呢。

    這會兒又聽著陸公公的話,想著陸公公是殿下身邊的人,肯定是殿下讓他過來的。

    這一下,就更是嫉妒了。

    不過就是打翻了個燭臺,能受多大的傷,真覺著自個兒是個金貴的。

    姚氏是恨不得秦姝傷到的是臉,那樣的話,就再也不能和她爭寵了。

    “殿下既然派人過來,那定是傷的不輕。”王才人原本就瞧不上姚氏這樣挑撥是非,聽著她的話,便開口說道。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0:09

第三十九章

    聽著王才人的話,姚氏詫異了一下,想了想又開口道:“姐姐怎麼幫著她說話,妹妹還以為姐姐和她不怎麼親近呢。”

    王才人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幾分不屑:“上回娘娘說你性子毛躁,如今看來還真是,倒不如派個嬤嬤來教導幾日,不然若在殿下跟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可就不好了。”

    姚氏臉色一僵,頗有幾分難堪。

    沒等她開口,外頭就有宮女進來稟告,說是葛氏和如氏過來了。

    太子妃聽了,開口道:“讓人進來吧。”

    如錦是皇后新指進來的,到現在只承了一次寵,郭氏心裡頭雖然不喜,可見著她不得寵心裡頭也放下了大半的心。

    “奴婢給娘娘請安。”葛氏和如氏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都起來吧,本宮叫你們過來,是有事情要說。”

    “宮裡的事情多,本宮又不得閒,往後你二人就和旁人一塊兒過來請安吧。有什麼事情,本宮就一併處理了。”

    葛氏和如氏只是通房,算不得主子,有了事情只能單獨過來請郭氏示下。如今郭氏身邊有個孩子,自然是抽不開身見她們。

    聽了郭氏的話,二人忙跪下謝恩:“奴婢謝娘娘恩典。”

    王才人坐在那裡,若有所思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如錦,慢慢的喝著茶。

    皇后將如錦指進東宮,之前也是告訴過她的。為的,就是讓她身邊有個可用的人。

    如錦是皇后身邊得力的人,有她在,很多事情便可以找人商量。

    話雖這麼說,可她心裡卻並不放心。也許,如錦的確是個忠心的,可進了這東宮,成了殿下的女人,哪能沒有自己的私心。

    這樣的人,可用,但也要防著,以免出了岔子。

    “起來吧。”郭氏瞧著王才人的視線落在如錦的身上,眼睛裡微微露出一抹沉重。

    又說了一會兒子話,郭氏才開口讓眾人退下。

    眾人離開後,郭氏才開口道:“你瞧著,這個如氏可是個安分的?”

    孫嬤嬤聽她這樣說,只回道:“如氏既是那位身邊的人,自然有些手段。”

    郭氏聽著這話,點了點頭:“所以,本宮才想著將她放在明處,免得她背著本宮做出什麼事情。”

    “娘娘說的是,只是這如氏是皇后身邊的人,免不了和王氏親近。”

    “無妨,本宮有的是法子,讓她二人離心。”

    楚昱澤這個太子雖不是皇上所喜愛的,可再不喜愛,皇上還是給他的長子賜了名字,喚為楚安。

    皇上的旨意一下來,太子妃郭氏歡喜不已,這些日子她雖不說,卻也盼著皇上能親口賜名,如今心願達成,哪裡會不高興。

    相比郭氏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楚昱澤這個當父親的就淡定多了。

    最起碼,秦姝是沒從他臉上瞧出什麼高興勁兒來。

    大概對於楚昱澤來說,他根本就不期待那位當皇上的父親對他有什麼好感了。哪怕是賜了名,也改變不了他不被喜歡的本質。

    秦姝坐在軟榻上,手裡握著一本書,不過注意力怎麼都集中不起來。

    某人一連幾日,一下朝就過來,一呆就是一整天,不僅如此,還時不時的拿些簪子手鐲什麼的給她。

    他之前給她東西,是賞賜,可現在,卻真有幾分送她禮物的意思。

    這樣的楚昱澤她都有些不認識了。

    秦姝盯著楚昱澤看了許久,正要移開視線,對方就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

    “不好好看書,盯著孤做什麼?”楚昱澤微微勾了勾唇角,聲音溫和好聽。

    被他發現了,秦姝有點兒尷尬,想了想才小聲道:“殿下沒有事情要忙嗎?”

    言外之意,你一個當太子的整天呆在她這裡會不會不好。

    楚昱澤被她說得笑了起來:“姝兒難道不喜歡孤陪著你?”

    這幾日,秦姝聽多了他這樣的調調,所以早就不像第一次聽到那樣大驚小怪了,聽到他的話,很快回答道:“殿下這樣問,婢妾怎麼敢說是?”

    秦姝吃准了他不會生氣,不管怎麼說,她也勉強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嘛。

    果然,聽秦姝這麼回答,楚昱澤只笑了笑,轉頭吩咐站在那裡的銀杏倒杯茶過來。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詫異了一下,卻聽他問道:“吃了一肚子點心,不口渴嗎?”

    秦姝這才驚覺桌上擺著的一碟點心不知什麼時候都被她吃光了,真是一點兒都不剩。

    她從來都不覺著自己貪食,可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早上喝了滿滿一碗蓮子羹,還吃了一籠小籠包,怎麼還能吃下去這麼多。

    果然是閑得慌只能靠吃吃喝喝來打發時間了,秦姝對自己的定位很准,這幾日養傷不用去太子妃那裡請安,她這日子就更是閒適了。

    這幾日,膳房的那些人又恢復了往日的慇勤,甚至比之前還要客氣幾分,每日都變著法兒的做些好吃的送過來。

    秦姝知道,這都是沾了楚昱澤的光,心裡也很是生出幾分感慨。

    怪不得宮裡頭的人都想著爭寵,果然是有了恩寵就什麼都有了,連那點心,都比別的地方的好吃。

    見著銀杏遞過來的茶,秦姝覺著確實是口渴了,伸手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喝著。

    楚昱澤就看著她,笑著搖了搖頭:“渴了就大口喝,哪裡講究這麼多的規矩。”

    這話簡直是說到了秦姝的心裡,當下便一鼓作氣,咕咕幾口就全都喝光了。

    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桌上,秦姝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楚昱澤,四目相對,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娘娘說殿下最看不得人不懂規矩,如今卻說這樣的話。”

    秦姝口中的娘娘,自然就是太子妃郭氏。她剛進東宮的時候,郭氏就提醒過她,說是殿下性子冷,最是個看重規矩的,那個時候秦姝還沒有見過楚昱澤,心裡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守著規矩,免得被責罰。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她在他面前,總是規規矩矩的不敢放肆。

    楚昱澤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很是認真地開口道:“孤許你,不講究這些規矩。”

    楚昱澤說的認真,秦姝反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她能感覺得出來,自從那天晚上以後,楚昱澤對她就多了幾分親近。

    這種親近,不見得說他會對她做多親密的動作,可秦姝依舊能夠感覺得到。

    那天晚上的事情兩人誰都沒有再提,秦姝沒有問過他他那樣的身份怎麼會受了傷,楚昱澤也沒有問她為何要那樣做,兩人都很有默契的跳過了這一頁。

    就好像,它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唯一改變的,就是彼此之間相處的方式。

    以前楚昱澤過來,她總是小心翼翼,想著怎樣討好他。他的一句話她都要在腦子裡琢磨好幾次,想著怎麼回話才不會惹得他生氣。

    可現在,她好像不再那麼糾結了,他前一秒問了,她後一秒就能回答,想都不用想的,兩個人就好像聊天一樣。

    秦姝覺著,楚昱澤好像沒有以前那麼讓人畏懼了。

    雖然這樣,在聽到楚昱澤這句話的時候,秦姝還是覺著有些不知所措。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0:25

第四十章

    “孤許你的事情,是不會變的。”仿佛是為了讓她相信,楚昱澤一字一句說道。

    秦姝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表示她聽到了。

    楚昱澤的嘴角抽了抽,難道是他沒表達清楚,為什麼這女人是這樣不鹹不淡的反應?

    活了這些年,楚昱澤還是頭一次對女人說這種話。

    楚昱澤歎息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見他轉移了視線,秦姝緩緩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她剛才有多緊張,面對溫柔深情的楚昱澤比面對嚴肅陰沉的楚昱澤還讓她不吃所措。

    好吧,她承認聽到楚昱澤的話後她還是忍不住高興的,楚昱澤這樣的男人不是那種輕易承諾的,可既然承諾了,應該就不會變。

    他的那句話,秦姝自己理解成,只要他在,總會罩著她的。

    所以,是不是就意味著,往後她就不用害怕失寵被人欺負了。

    中午,楚昱澤照例在秦姝這裡用了午膳,直到陸成過來說了什麼,才動身離開。

    楚昱澤從秦姝這裡離開後,就直接去了書房,陸成站在下頭伺候著。

    這幾日,殿下在秦主子那裡呆的時間長,陸成早就見怪不怪了。

    說起來,秦主子也擔得起殿下的恩寵。

    別的不說,就那天晚上那果斷的動作,都讓陸成敬她幾分。

    這事情,放到正院的那位主子身上,都不見得能做出來。

    楚昱澤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摺子看了起來,看完之後,眼中不免露出幾分諷刺。

    最近,他不過是將水攪渾了些,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坐不住了。

    楚昱澤放下手中的摺子,頭也沒抬就吩咐道:“派人盯著這個劉懷恩,孤倒要看看,他能成多大的事。”

    “殿下可是要……”

    “不,什麼都不用做,由著他上摺子,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父皇還看不出來?”

    楚昱澤一說,陸成就明白了。

    “那林大人那裡,奴才派人去知會一聲。”

    楚昱澤點了點頭,又開口道:“吳遠貪墨的案子,派人接著查。”

    “是。”陸遠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才從裡頭出來,就見著一路走過來的太子妃郭氏,忙帶著笑臉迎了上去。

    “奴才給娘娘請安。”

    “殿下可還忙著?”郭氏的視線看了看殿內,開口問道。

    陸成見著跟在她身後的宮女手裡提著一個食盒,只說道:“娘娘過來,殿下肯定是要見的,容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陸成進去的時候,楚昱澤正在看桌上的摺子,聽到郭氏過來,不免皺了皺眉。

    “讓她進來吧。”

    “是。”

    楚昱澤對郭氏並非沒有情分,只是相處這些年,看多了郭氏背地裡做的事情,那情分也就淡了。

    常氏是怎麼死的,他心裡頭清楚,只是沒有說罷了。

    她是他的正妃,他會給足她臉面,讓她當好這個太子妃。

    至於其他的,他就給不了她了。

    “妾身給殿下請安。”郭氏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

    “外頭天熱,怎麼過來了?”楚昱澤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聽楚昱澤這樣問,郭氏微微一笑:“妾身親手做了些點心,拿來給殿下嘗嘗。”郭氏說著,走到桌前打開手中的食盒,將一碟子芙蓉糕放在桌上。”

    楚昱澤點了點頭,伸手拿了一塊兒,輕咬了一口。

    “殿下覺著味道可好?”郭氏見著他的動作,笑著問道。

    “你的手藝向來是不錯的。”楚昱澤郭氏一眼,若有所思的開口道。

    楚昱澤說的沒錯,郭氏很會做點心,剛進宮的時候也會時常做些點心討好他,那個時候,郭氏純真乾淨,笑起來的樣子也很美。

    只是很快,她就學會了如何當一個太子妃,學會了宮裡頭的陰謀和算計。

    楚昱澤並不覺著這樣的轉變有什麼不好,只是對郭氏漸漸淡了起來。

    大概男人骨子裡都喜歡那種溫柔小意或是活潑可愛的女人,郭氏這種時時刻刻都端莊賢慧的,反而讓人沒了興趣。

    聽著楚昱澤的話,郭氏愣了愣,很快就浮起了一抹笑容:“殿下若覺著好,妾身就時常做些給殿下送來。”

    楚昱澤“嗯”了一聲,將話題轉移了開來:“孤聽說,母后身子微恙,還傳了太醫。”

    郭氏一聽,忙回道:“妾身一早就去給母后安了,母后氣色還好,太醫說了只是偶感風寒,不打緊的。”

    楚昱澤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這兩日安哥兒可還哭鬧的厲害?”

    聽楚昱澤提起安哥兒,郭氏不由得露出了喜色:“許是先前的奶嬤嬤伺候的不周到,如今換了一個,安哥兒倒是乖得很。”

    郭氏這樣說,並非沒有緣由。

    前些日子殿下時常留在正院,郭氏就想著讓安哥兒和他多親近親近,可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哭鬧的厲害,殿下嘴上雖然沒說,可她瞧得出來,殿下心裡頭是有些不耐的。

    楚昱澤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說道:“你是他的母親,好生照顧著就是。”

    聽他這樣說,郭氏心裡百味雜陳,她不知道他和別的女人是如何相處的,可對她,永遠都只帶著客氣和疏遠。

    這些日子,他雖然給足了她體面,可她心裡如何能不清楚,他對她的好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郭氏強笑道:“妾身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告退了。”

    楚昱澤嗯了一聲,就低下頭去看著桌上的摺子。

    郭氏看了他片刻,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轉身就退了出去。

    楚昱澤離開後,秦姝歪在軟榻上看了一會兒書,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銀杏見她睡著,走過來抽走她手裡的書,又拿了毯子給她蓋在身上,屋子裡放著好幾盤冰塊兒,四處都散發著涼意。

    “主子怎麼又睡著了?”紅蕊從外頭進來,見著秦姝這樣,小聲道。

    銀杏搖了搖頭,心裡也有些費解。

    主子平日裡雖然懶些,可也不至於看一會兒書就犯困。銀杏越想越覺著,等主子醒來,定要商量一下,是不是請個太醫過來診診脈。

    秦姝這一睡就睡了近一個時辰,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

    楚昱澤這時候還沒有出現,秦姝就知道他應該是不會過來了。

    紅蕊已經從膳房拿來了飯菜,四葷三素,外加一個蔬菜菌菇湯。

    秦姝這幾日胃口好,見著桌上的菜立刻就坐了過來,拿起筷子夾了個蝦仁放在嘴裡,卻不知怎麼,喉嚨裡泛起一陣噁心,讓她忍不住幹嘔起來。

    “主子怎麼了?”銀杏就站在桌前,見著自家主子這樣,擔憂道。

    秦姝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秦姝夾了一個蝦仁放在碟子裡,對著站在那裡的銀杏道:“你嘗嘗看,這蝦仁味道可對?”

    銀杏聽了,忙拿了一雙筷子嘗了嘗,細細的品了品,沒覺出什麼不一樣。

    這道菜秦姝很喜歡,每隔幾日都要點一回,她一個人又吃不了那麼多,所以時常賞給銀杏和紅蕊吃。

    “主子是不是病了,這幾日主子很容易犯困,是不是傳太醫來看看?”銀杏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

    “可不是,主子方才睡了有一個時辰,以往這個點兒上,主子可不會睡著。”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0:35

第四十一章

    聽著兩人的話,秦姝心裡咯登一跳,立刻就將手放在小腹上。

    這幾日她胃口格外的好,還容易犯困,方才吃了個蝦就直犯噁心。

    見著秦姝的動作,銀杏這才反應過來,滿臉喜色道:“主子難道是有喜了?”

    紅蕊愣了半晌,滿臉緊張道:“主子這幾日還吃了冰的東西,這可怎麼好?”

    見兩人這樣,秦姝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還沒確定呢,還是等殿下回來再說吧。”

    話雖這樣說,可直覺告訴她,她的確是有孕了。

    銀杏點了點頭,連忙將桌上的葷菜都撤了,桌子上只留下三道素菜,還有一個蔬菜菌菇湯。

    秦姝的胃口不錯,吃了一碗飯,那三道菜也消滅了大半。

    用完飯後,紅蕊端了碗水來給她漱口,秦姝剛想站起身來,卻被銀杏阻止了。

    “怎麼了?”秦姝有些不解道。

    “還是奴婢扶著主子起來吧。”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半晌無語,不過也只能任由銀杏扶著走過去坐在了軟榻上。

    “主子有孕,往後起身落座都得格外的小心些。”待她坐下,銀杏又開口道。

    沒等秦姝開口,就聽紅蕊說道:“奴婢覺著,還是將屋子裡的這些冰塊兒撤下去一些吧,免得主子著了涼。”

    因為楚昱澤這些日子經常過來,所以陸成就派人送來了許多冰塊兒,所以哪怕外頭酷熱難當,屋子裡依舊涼快的很。

    紅蕊說了這話,沒等秦姝點頭,就將兩個冰盤撤了下去。

    秦姝心裡頭暗暗歎了一口氣,有必要這樣小心翼翼嗎?

    這一下午,秦姝都有點兒心不在狀態,畢竟,活了兩輩子她還是頭一次懷孕,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若說高興,她自然是高興的,可除了高興,還多了些不安。

    畢竟,她的身份只是楚昱澤的小老婆,這一有孕,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來呢。

    秦姝不禁想到常氏,想到常氏十月懷胎生的兒子如今卻成了郭氏的孩子。

    這樣想著,心裡就越來越不安。

    楚昱澤進來的時候,秦姝正靠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卻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銀杏和紅蕊見他進來,剛想出聲就被他阻止了。

    楚昱澤揮了揮手,兩人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楚昱澤走到軟榻前,坐在軟榻上的女人還是沒有發覺。

    “想什麼呢?”

    聽著這聲音,秦姝猛地抬起頭來,就見著楚昱澤站在她眼前。

    秦姝看著他,也不說話。

    楚昱澤微微一笑:“怎麼了?可是怪孤沒陪你用膳?”

    這幾日他每天都陪著她,楚昱澤能想到的原因只有這一個。

    秦姝搖了搖頭,半晌才出聲問道:“婢妾好像……好像是有喜了。”

    楚昱澤怔了怔,忽然笑出聲來。

    “可傳過太醫了?”

    秦姝搖了搖頭:“還不曾,只是婢妾這幾日嗜睡,胃口也比平日裡好……”

    沒等秦姝說完,楚昱澤就派人傳了太醫過來。

    那太醫,還是之前給秦姝治傷的周太醫。

    周太醫走進來,見著楚昱澤躬了躬身,這才上前為秦姝把脈。

    銀杏和紅蕊站在一旁,緊張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周太醫將手指搭在秦姝的手腕處,細摸了半晌,才含笑道:“恭喜主子,這是喜脈,已經有近一個月了。”

    楚昱澤聽了,臉上帶著喜色,對著周太醫道:“此事不可傳言出去,只說是過來送燙傷的藥便是。”

    聽楚昱澤這麼說,秦姝神情複雜,等周太醫退出去後,才開口問道:“殿下為何要這樣做?”

    楚昱澤看著她一直都沒有說話,許久才慢慢說道:“孤不願,你變成第二個常氏。”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震驚莫名,他這話的意思,是……

    楚昱澤雖然只說了短短一句話,可秦姝卻聽出來,他知道常氏是被人給害死的。

    只是,沒有揭穿罷了。

    秦姝張了張嘴,沒等她開口,楚昱澤就說道:“等滿了三個月,胎像穩固了再說。”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才開口道:“殿下能答應婢妾一件事情嗎?”

    說這話的時候,秦姝的眼中帶著幾分忐忑,幾分緊張。

    她不確定,他對她,到底有幾分在意。

    “等孩子生出來,婢妾能親手將他撫養長大嗎?”

    聽著這話,楚昱澤目光微微動了動,半晌才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秦姝忍不住眼圈一紅,低下了頭。

    她還以為,他不會答應她的,畢竟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淑女。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摟在懷中。

    “殿下說話算數。”秦姝靠在他的胸前,悶聲道。

    聽著她的話,楚昱澤嘴角抽了抽,卻又忍不住笑了。

    “放心,孤應你的,都作數。”他的聲音沉穩,帶著幾分認真,聽起來格外的鄭重。

    秦姝點了點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知為何這一刻竟覺得格外的安心。

    楚昱澤陪著她用了晚膳,又下了會兒棋,秦姝自然是輸多贏少,不過她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好意思。

    畢竟,楚昱澤的棋藝很高,能贏了他的人畢竟只是少數。

    秦姝覺著,自己的本事只能勉強算得上是陪玩。

    楚昱澤在棋盤上落下最後一子,微微勾了勾唇角,隨口道:“不早了,睡吧。”

    “啊,殿下就不能讓一讓婢妾。”秦姝看著棋盤上的局勢,忍不住撅嘴小聲道。

    楚昱澤站起身來,伸手在她頭上敲了一下,沉聲道:“孤那裡有本棋譜,改日叫陸成給你拿來。”

    秦姝還沒來得急呼痛就聽到了楚昱澤的話,當下便苦著臉道:“那些棋譜,婢妾可看不進去。”

    楚昱澤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嗯?”

    感覺到楚昱澤眼中的警告,秦姝吞了吞口水,連忙道:“婢妾是說,一定會好好研究的。”

    楚昱澤滿意的點了點頭,就喚人進來梳洗,梳洗妥當後,兩人一左一右躺在了床上

    秦姝躺在那裡,閉著眼睛,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她就偷偷的轉過頭去看著楚昱澤的臉。

    他的眼睛閉著,呼吸平穩,顯然是睡著了。楚昱澤的容顏並不那麼俊美,卻很是耐看,濃密的眉,高挺的鼻,還有那薄薄的嘴唇,秦姝忍不住伸出手來想要勾勒出他臉部的線條。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大掌準確的抓住了秦姝的手,用力一拉,迫使她撞到他的懷中。

    秦姝被楚昱澤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叫出聲來。

    兩人面對面,臉貼的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殿下……”他不是睡著了嗎,難不成是在裝睡?

    “別說話。”楚昱澤的大掌壓著她的頭,薄薄的唇瓣蓋在了秦姝的嘴上。

    等楚昱澤停下來的時候,秦姝感覺到自己的嘴唇都有些疼了。

    “殿下怎麼裝睡?”秦姝一手捂著嘴巴,瞪了他一眼。

    聽秦姝這樣說,楚昱澤輕笑一聲:“你輾轉反側,孤怎麼還能睡著。”

    “……”他的意思是她動的厲害,害他睡不著了。

    要不要這麼誠實。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0:45

第四十二章

    “睡吧。”楚昱澤柔和的嗓音中帶了幾分磁性,好聽極了。

    “哦。”秦姝哦了一聲重新躺下來,卻是很快就睡著了。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楚昱澤已經離開了。

    “怎麼不叫醒我?”秦姝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銀杏,開口問道。

    “殿下體貼主子,說是讓主子多睡會兒,殿下待主子可真好。”銀杏眼睛裡帶著笑意,伸手扶著秦姝起身。

    殿下原本就對主子好,現在主子又有了身孕,自然是更好了。

    秦姝“哦”了一聲,出聲道“快些洗漱吧,一會兒還要去給太子妃請安呢。”

    銀杏深知自家主子的傷已經好了,是時候去正院給太子妃請安了,聽到這話後忙點了點頭,服侍秦姝洗漱更衣。

    而紅蕊,早就從膳房領了一碗熱騰騰的的紅棗蓮子羹,一碟子蓮花卷,還有一盤小菜。

    秦姝吃了半碗蓮子羹,又用了幾個蓮花卷就帶著銀杏去了正院。

    她去了的時候,姚氏,葛氏,還有如氏已經在院子裡等著了。

    見她進來,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這些日子,殿下日日宿在秦姝那裡,旁人自然是嫉妒的厲害。

    姚氏倪了她一眼,方才徐徐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妹妹過來了,想來妹妹胳膊上的傷是好了。”

    秦姝並不打算理會姚氏,只和站在那裡的葛氏和如氏點了點頭。

    見她這樣,姚氏心口的火氣登時就冒了上來,冷聲道:“妹妹也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別以為得了殿下的恩寵就能怎樣,有得寵的時候,就有失寵的那一日。”

    秦姝見著姚氏生氣的樣子,微微一笑:“這就不勞姐姐費心了,姐姐只管好自己就是了。”

    聽著秦姝的話,姚氏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姝看著姚氏的神色,心裡微微歎了口氣。她實在不明白姚氏為何會這樣愚蠢,按理說姚氏也是采選進宮的,而且還在東宮呆了這些年,怎麼性子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別人都是吃了虧慢慢兒的就學乖了,偏她是撞了南牆還不回頭,越挫越勇。

    愚笨之人,大概就是這樣不知變通,不知掩飾了。

    秦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感謝姚氏的父母,將她教的這般蠢笨。

    “聽說姐姐受了傷,奴婢擔心的緊,想要去姐姐那裡坐坐,卻是怕擾了姐姐的清淨。”如氏上前一步,柔聲道。

    秦姝的目光落在如氏的身上,微微怔了怔。

    只見她身著一襲玉蘭色的紗緞宮裝,頭上綰著別致高椎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裡插著一支白玉簪子,腳下穿的是一雙撒花蝴蝶繡鞋,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惠質蘭心的氣質。

    這如氏,與那日在郭氏面前請安的時候相比,更漂亮了幾分。

    秦姝莞爾一笑,柔聲道:“已經好多了,勞妹妹掛心了。”

    王才人走進院子裡時,恰好見到了秦姝和如氏在說話,詫異的愣了愣。

    見她進來,秦姝和其餘的人都福了福身子:“婢妾(奴婢)給才人請安。”

    王才人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面前的秦姝身上,眼睛裡帶著幾分審視。

    之前她從未把秦氏放在心上,可這些日子,殿下卻整日都呆在她那裡,由不得她不上心。

    即便身份低微,可有這般的手段,也實在是讓人感到吃驚。

    殿下那樣的性子,哪裡會真的專寵一個女人,即便她剛進宮的時候,也沒得到過殿下的專寵。可偏偏這個秦氏,讓她覺出了幾分不安。

    秦姝察覺到王才人的目光,微微低下了頭,不知道王才人會說什麼。

    王才人卻是移開了視線,緩步走到了前頭。

    這是秦姝自從受傷以後第一次來給郭氏請安,大概是有個孩子陪著,郭氏的氣色格外的好,出來的時候臉上透著和氣。

    “有些日子沒見你了,你的傷可好了?”

    秦姝忙回道:“太醫說只要再上幾日藥就全好了。”

    聽著她的話,郭氏輕輕一笑:“往後可要小心些,打翻了燭臺不要緊,別再傷了自己,這女人呐,最要緊的還不是自個兒的身子。”

    郭氏的話音剛落,秦姝就帶著幾分惶恐道:“娘娘教誨,婢妾謹記在心。”

    郭氏越是溫和,秦姝就越不敢大意。

    畢竟,這些日子楚昱澤的確是整日都呆在她那裡的,郭氏是正妃,心裡哪裡能一點兒芥蒂都無?

    見著她依舊恭順的樣子,郭氏點了點頭,讓她坐下。

    見郭氏輕輕鬆松就讓她坐下了,姚氏眼底掀起一陣暗恨,便揚聲道:“妹妹這樣得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替殿下添個兒子了。”

    姚氏的話音剛落,秦姝突然就覺著氣氛緊張起來,沒等秦姝開口,郭氏就說道:“若是那樣,就再好不過了,皇家最看中子嗣,殿下如今只有安哥兒一個兒子,誰若能生下個兒子,不用殿下開口,本宮就請封她為才人。”

    “可都聽清楚了?”

    “是。”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卻是緊張起來,這話和當初郭氏同常氏說的一模一樣,旁人只以為郭氏賢淑大度,可實際上,常氏卻是被郭氏親手害死的。

    秦姝低著頭,喝著手中的茶,等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正巧見著站在郭氏身後的宮女繡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看著坐在那裡的如氏。

    繡芳長得出眾,即便是穿著宮女的服飾也格外的引人注目。

    只是她命不好,沒等郭氏安排,皇后那裡就指了個如氏過來。

    她自然,只能繼續當她的宮女了。可郭氏既然承諾過,她的心自然就大了起來,如何還能甘心當個伺候人的宮女。

    秦姝瞧著她眼中的不甘和羡慕,微微眯了眯眼,這繡芳,怕是不會就此甘休的。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替自己謀劃的人。

    回了自己屋裡,秦姝腦子裡不時地浮現出繡芳那羡慕和不甘的眼神。

    銀杏瞧見自家主子一動不動的坐在軟榻上,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子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秦姝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將方才在郭氏那裡見著的事情說給她聽。

    銀杏聽了,卻是一點兒都不覺著意外,她是知道太子妃有意將繡芳給了殿下的,只是誰也沒料到,會突然出現個如氏。

    “主子也知道,宮裡頭這種事情可是多了去了,她一時轉不過彎兒來也是有的,怕只怕她心氣兒高,一心想要巴著殿下,這才是不知死活呢。”

    秦姝聽了,點了點頭,銀杏說的的確不錯,以郭氏的手段,繡芳若真做出什麼事情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主子放心,就算繡芳那丫頭真成了事兒,有太子妃壓著,她也折騰不了幾天的。”

    秦姝剛想開口,就聽外頭的太監回稟,說是殿下身邊的陸公公來了。

    很自然的,秦姝就想到了昨晚楚昱澤口中所說的那本棋譜的事情。

    等到陸成進來,看著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手裡舉著一個託盤,上頭放著一本書,秦姝心裡一陣無語。

    楚昱澤果然不只是說說而已。

    “殿下說了,主子即便覺著乏味,也耐著性子看看,免得日後只輸不贏。”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0:56

第四十三章

    聽著陸成的話,秦姝的嘴角抽了抽,什麼叫做只輸不贏,明明昨晚她還是贏過一局的。

    看著秦姝臉上的神色,陸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下了頭。

    “殿下還說什麼了?”秦姝看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陸成笑了笑,恭敬地回道:“殿下還說了,主子的棋藝若是長進了,往後想看什麼書,都是可以的。”

    秦姝聽了,愈發的無語了,楚昱澤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在哄她。

    還是你好好讀一頁書,叔叔給你糖吃那種!

    秦姝覺著,自己對楚昱澤還是瞭解太淺了,這根本,就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啊。

    “主子若是沒有什麼別的吩咐,那奴才就先告退了。”陸成偷偷瞅了瞅她的臉色,恭敬地開口道。

    其實,別說是秦主子了,就連他跟了殿下多年,都有些受到驚嚇。

    “去吧。”

    見著陸成帶著那小太監退了出去,秦姝才拿起託盤裡放著的那本棋譜,封面上寫著《棋經》兩個字。

    秦姝翻開看了看,一共分為分為誘征一、二、勢用、釋圖勢、棋制、部襄、棋病法和棋評要略共八部分。

    “凡棋有征棋,未須急煞,使令引出,必獲利多。既被入征,前鋒必引應子,凡有六處:二處當空,四處當實。”

    “……”

    看著這些,秦姝頭都有些大了。

    秦姝瞅了一眼,順手就將書給合上了。

    “殿下送來的,主子怎麼不好好看看?”銀杏根深蒂固覺著楚昱澤送來的書一定不能辜負。

    秦姝倪了她一眼,方才徐徐道:“我累了,先躺一會兒再說吧。”

    聽著秦姝的話,銀杏忍不住一笑,上前一步扶著她躺下,又拿了塊兒毯子給她蓋上。

    “主子不看也好,殿下要是有心,會親自教主子的。”銀杏勾起唇角,突然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瞧著銀杏含笑的目光,秦姝頓時就尷尬到不行,想了想她的話,突然又想著,楚昱澤那樣的人,教起人來絕對是個嚴厲的。

    到時候,她還有活路嗎?

    秦姝表示,自己還是好好把那本《棋經》鑽研鑽研吧。

    轉眼就到了楚昱澤的生辰的這一日。

    雖說他是太子,可畢竟朝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不得皇上寵愛,所以只是象徵性的派人送來了賀禮,大大小小的禮物堆滿了整個房間。

    楚昱澤身著一件素面杭綢錦衣,腰間綁著一根玄青色龍紋絲帶,一言不發的坐在案桌後。

    陸成站在那裡,不時抬起頭來看看自家殿下的臉色,這些個朝臣,各各都精明的很,派人送來了賀禮,既不得罪殿下,也不得罪皇上。

    這些年,殿下的生辰實在是冷清的厲害,連他一個當奴才的心裡頭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殿下,太子妃派人來說,宴席已經準備好了。”外頭轉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一個小太監進來回稟。

    楚昱澤聽了,依舊漫不經心的把玩兒著大拇指上的扳指。良久,才沉聲道:“知道了。”

    出了書房,穿過花門,往西經過一道長廊,再過了跨院,便是榮安閣了。

    見著楚昱澤過來,郭氏滿臉喜色的迎了上去,郭氏身著一件寶藍色刺繡寶瓶紋樣雨花錦圓領小直領錦衣,一襲青綠色的雲錦長裙,簪釵之類皆用玉飾,嘴角勾起溫和端莊的笑意。

    “妾身給殿下請安。”郭氏一開口,跟在身後的眾人都福了福身子,出聲道:“婢妾見過殿下。”

    楚昱澤看了郭氏一眼,親手將人給扶起來。

    郭氏眼底露出一抹驚喜之色,還未開口,卻聽站在那裡的王才人莞爾一笑道:“殿下既然來了,不如先聽如妹妹為殿下彈奏一曲。”

    見著楚昱澤點頭,如氏連忙福了福身子,坐了下來,隨之而起的便是一連串清越的琴聲。如氏的琴聲很是動聽,透著十足的歡快之意。

    秦姝默默聽著耳邊飄來的琴音,心想這如氏果然是皇后娘娘一手調教出來指給楚昱澤的。

    單個琴藝,就讓人欲罷不能。

    秦姝抬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楚昱澤,見他唇角揚著淡淡的笑意,視線落在如氏的身上。

    而太子妃郭氏,面上雖然帶著笑,可那笑意卻是僵硬的厲害。

    一曲終了,如氏站起身來,朝著楚昱澤福了福身子。

    “妹妹的琴藝果然是精湛,怪不得皇后娘娘那麼喜歡你。”王才人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是讓在座的人都聽在了耳中。

    聽著王才人的話,郭氏的臉色變了變,想要開口,如氏卻已經恭敬地回道:“才人言重了,皇后娘娘琴藝好,奴婢不過是耳濡目染聽過一些而已。”

    王才人微微一笑道:“妹妹謙虛了。”

    郭氏坐在那裡,聽著王才人和如氏的話,心裡便有幾分不大自在。

    王氏這麼說,難不成是在提醒她,如氏是皇后娘娘指進來的。

    郭氏這麼想著,不覺有些怒意,卻只是笑了笑,舉起酒杯朝楚昱澤說道:“殿下生辰,妾身敬殿下一杯,願殿下事事如意。”說完,自己就先飲下了。

    楚昱澤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見著郭氏的舉動,在座的眾人都舉起酒杯,笑吟吟道:“妾身(婢妾)祝殿下生辰之喜。”

    秦姝拿起酒杯,猶豫了一下,才放到嘴邊,突然就覺著有些不對。

    等等,這酒,怎麼沒有味道?

    秦姝眼睛裡有些詫異,輕輕抿了一口,才發現確實是沒有酒的味道,裡邊放著的都是水。

    她心裡頓時就咯登一下,視線不自覺的朝楚昱澤那裡看去,卻見眾人已經將杯中的酒飲盡,秦姝連忙喝了下去。

    才抬起頭來,卻見楚昱澤勾起嘴角對她微微一笑。

    秦姝抿嘴笑了笑,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有幾分酸澀。

    她已經聽銀杏說過了,今日雖是他的生辰可朝中大臣只派人送來了賀禮,沒有哪個敢親自上門。

    這些年,他的生辰都是這樣過來的。

    秦姝想像得到,他心裡頭一定不好受,可他竟然還能替她想到這些事情。

    敬酒之後,耳邊便響起一陣管弦歌舞之聲。

    秦姝坐在那裡,卻是無心欣賞美人,見著楚昱澤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宴席結束,楚昱澤有些醉了,便由郭氏扶著去了正院。

    旁人雖然心裡不平,卻也不能說什麼,誰讓人家是正妃呢?

    秦姝回到屋裡,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

    紅蕊卻是已經熬好瞭解酒的湯端了進來:“奴婢想著今日宴席主子少不了飲酒的,一早就備著了,主子快些喝吧。”

    秦姝搖了搖頭,將桌上的解酒湯推到了一邊,看的銀杏和紅蕊一頭霧水。

    “主子沒喝多少,怎麼就醉了?”方才宴席的時候,銀杏一直站在秦姝的身後伺候著,知道自家主子只喝了幾杯。

    秦姝抬起頭來,對兩人笑著道:“你家主子喝的,可全都是水,哪裡還用得著解酒湯。”

    銀杏聽了,一臉的驚訝,卻是很快就笑了起來。

    “定是殿下派人做的,殿下待主子可真好。”

    秦姝看著兩人歡喜的樣子,嘴角的笑容也愈發深了幾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1:09

第四十四章

    楚昱澤對她,即便不是真心,也還是不錯的。

    這樣的處境,已經是很好了。

    秦姝那裡高興著,郭氏這裡氣氛卻是如冬日裡一樣。

    郭氏坐在偏殿的椅子上,臉色鐵青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女繡芳。

    繡芳的臉上早就被孫嬤嬤打了個巴掌,這會兒已經高高腫起。

    “說吧,怎麼回事?”郭氏的聲音冰冷,帶著一股子寒意。

    繡芳的身子顫抖著,哆嗦了一下,才斷斷續續道:“殿下……殿下口渴了,奴婢……奴婢才給殿下倒了杯水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郭氏就拿起桌上的茶盞狠狠扔到了她的身上。

    一時間,滾燙的茶水全都潑在了繡芳的身上。

    “賤婢!到了這會兒你還敢狡辯!”

    郭氏想著方才的那一幕,臉色愈發的難看了。

    安哥兒哭鬧的厲害,她不過去了一會兒,進來的時候就見著這賤婢倒在殿下的懷中。

    聽著郭氏的話,繡芳的眼睛一紅,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饒過奴婢這一回。”繡芳本就長得好看,這一哭倒真有幾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味道。

    郭氏看著她這樣,心中愈發的不痛快了。

    孫嬤嬤見她動怒,只說道:“娘娘何苦和這賤婢生氣,她敢生出這心思,娘娘斷不能留著她了。”

    孫嬤嬤跟著郭氏多年,自然不是個心軟的。

    像繡芳這種丫頭,如今不除去,留著怕遲早都是個禍害。

    孫嬤嬤的話音剛落,繡芳的臉色立時就變得慘白,她幾下爬到郭氏的腳下,磕頭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奴婢只是一時蒙了心,求娘娘饒過奴婢這一次。”

    繡芳用力的磕著頭,沒幾下地上就磕出了一灘血,郭氏的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本宮原本想著,你是個安分的,如今倒是本宮看錯了你。既然這樣,也就怨不得本宮了。”郭氏看了她一眼,冷冷道。

    郭氏的話音剛落,孫嬤嬤就上前一步,拿了塊兒帕子想要堵住她的嘴。

    顯然,是要私下裡處置她了。

    繡芳眼中都是驚駭,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伸手抓住郭氏的裙擺,不住地搖頭。

    “不,娘娘饒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郭氏卻是一揮手就將繡芳甩到了一邊,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孫嬤嬤走到繡芳跟前,沉聲道:“姑娘若是個安分的,娘娘自然會許你富貴,可如今看,是娘娘看錯了你,要怪只怪你自己不安分,怨不得娘娘心狠。”

    繡芳滿臉驚懼,眼淚不住地流淌著,嚇的一動都不敢動。

    見著孫嬤嬤走上來,繡芳語無倫次,腦子裡突然就閃過些什麼:“不,娘娘不能殺了奴婢,娘娘……娘娘所做的一切,奴婢都知道。”

    “娘娘若是殺了奴婢,很快就會有人將這一切告訴殿下的。”

    聽著繡芳的話,郭氏和孫嬤嬤的臉色大變,郭氏帶著幾分怒意道:“好你個賤婢,死到臨頭還敢威脅本宮?”

    繡芳的身子顫了顫,看清楚郭氏眼底的一抹猶豫,才止住了心中的驚懼。

    “奴婢怎麼敢,奴婢只是想留在殿下身邊伺候。”

    繡芳的話音剛落,孫嬤嬤上前便給了她一個耳光子。

    “你這不知廉恥的賤婢,滿嘴胡言。”

    繡芳一手捂著臉,卻是笑了笑:“不知廉恥?娘娘忘了當日對奴婢說過什麼嗎?娘娘說瞧著奴婢好,讓奴婢去侍奉殿下,這些話,娘娘都忘了不成?”

    繡芳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才徐徐開口:“娘娘忘了,奴婢可沒忘,若沒有娘娘的那番話,奴婢怎麼敢靠近殿下。”

    “真是好一張利嘴,這些年,本宮倒是看錯了你。”郭氏的話一說完,就朝孫嬤嬤吩咐道:“這樣的奴婢,本宮不敢留,嬤嬤快些處置了吧。”

    “是。”孫嬤嬤上前,就要將繡芳拖了出去。

    “娘娘心思歹毒,常氏是怎麼死的,王才人院子裡又埋著什麼東西?娘娘當真不怕被殿下知道?”繡芳快速的問道。

    郭氏的眼睛眯了眯,上前一步冷冷道:“這些,本宮還真不怕被殿下知道,殿下可是東宮的主子,你以為,這些事情殿下不知道嗎?”

    “這些,可都是殿下吩咐本宮做的,不然,本宮哪裡來的這個膽子。”

    郭氏微微一笑,眼中卻沒有多少笑意:“你還是太愚笨了,想不清楚這些事情,本宮是殿下的正妃,與殿下同為一體,本宮做的事情,自然是按著殿下的心思來做的。”

    郭氏當了這些年的太子妃,自然不是吃素的。聽著繡芳的話,她起先還有些慌亂,不過心裡頭很快就有了主意。

    “不可能,殿下怎麼會……”繡芳的面色白了白,喃喃道。

    沒等她說完,就被郭氏打斷了:“怎麼不會?常氏不過是一個選侍,殿下需要的是一個嫡子,是養在本宮名下的嫡子。這樣的話,還能留著常氏嗎?再說王氏,你以為殿下會讓她生下兒子,不,她是皇后的親侄女,若是殿下登基,皇后就成了太后,殿下怎麼會放心,讓王氏一族手中握著個皇子呢?”

    郭氏嘴角帶著笑意,似笑非笑的看著跪在那裡的繡芳。

    一直沒有開口的孫嬤嬤聞言,又說道:“你是娘娘一手調教出來的,這些話,自然聽得出是真是假。”

    繡芳聽著這話,心中近乎絕望,心裡只想著這不是真的,殿下不會這樣想。

    即便殿下真有此意,那皇后……

    想到此處,繡芳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絲希望,抬起頭來看了郭氏一眼,徐徐問道。

    “是嗎?殿下不在乎,難道皇后娘娘也不在乎嗎?”

    “娘娘今日若是處置了奴婢,立馬就會有人將此事告知皇后。到時候,奴婢丟了性命是小事,娘娘您,興許連太子妃的位置都保不住了呢。”

    繡芳伺候了郭氏多年,心裡自然清楚郭氏最看重的就是她太子妃的位置。

    所以,才對王才人那般忌憚,所以才動手除去常氏,將常氏的兒子充作嫡子養在自己身邊。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想要坐穩太子妃的寶座,等到殿下登基,就能風風光光的當上皇后。

    “娘娘可以不信奴婢,奴婢卑微,不過就是一條賤命,只要日後娘娘不後悔就行了。”

    “你!”聽著繡芳的話,郭氏一急,臉色立時就變了。

    還未說完,繡芳已經搶著笑道:“娘娘可別因為奴婢氣壞了身子,奴婢不過是要娘娘兌現當日的承諾,僅此而已。”

    “娘娘只要成全了奴婢,往後奴婢定會將這些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一個字都不提。”

    郭氏素日裡厲害,哪裡會想到今日卻被身邊一個小小的宮女給算計了,心中自然恨意難擋。

    見她這樣,繡芳跪著磕了個頭,說道:“求娘娘看在奴婢伺候娘娘多年的情分上,成全了奴婢。”

    郭氏氣得臉色鐵青,心裡頭恨不得將跪在面前的繡芳碎屍萬段。

    這賤婢,分明是在威脅她。

    與郭氏一樣,孫嬤嬤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1:20

第四十五章

    她也沒有想到,繡芳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這麼難對付。

    她的話不知道是真是假,偏偏娘娘賭不起。

    可那些事情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自家娘娘怕是落不著好。

    倒不如,今日成全了她,往後再細細謀算。

    孫嬤嬤想的,自然就是郭氏想的。

    這些年她苦心經營,不能叫一個賤婢毀了這一切。

    “本宮今日身子不便,嬤嬤另外安排人伺候殿下吧。”郭氏說完這句話,就徑直離開了偏殿。

    孫嬤嬤站在那裡,看著跪在地上臉上難掩喜色的繡芳,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

    “老奴帶姑娘先去上藥,一會兒再送姑娘伺候殿下。”

    聽著孫嬤嬤的話,繡芳的臉上的喜色愈發的深了起來,道了聲謝,才站起身來。

    見她這樣,孫嬤嬤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

    誰也不會想到,這賤婢竟然有這麼深的心思,她也算見多了人,卻沒看清這賤婢的野心。

    第二天一大早,東宮裡上上下下就傳遍了,說是昨晚太子妃身子突然不便,就安排身邊的宮女去服侍殿下了。

    這消息一傳出來,眾人都頗為驚訝,不知道郭氏到底是怎麼想的,即便是自己身子不便,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宮女伺候殿下。

    眾人猜測著,傳來傳去就成了是那個宮女生的標誌,自己動了心思,爬上了殿下的床。

    郭氏礙於臉面,不好將事情鬧大,最後只能咽下這口氣。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秦姝心裡很是疑惑,昨個兒是楚昱澤的生辰,郭氏還親手扶著醉酒的楚昱澤去了正院,怎麼瞧都不像是要抬舉繡春的樣子。

    再說了,郭氏即便是要將繡春給了楚昱澤,也會用一種體面的手段,何至於此。

    想到最後,秦姝和眾人得出的結論一樣,定是那繡芳自己妄想著攀上高枝兒,做了些有失體面的事情,郭氏為了臉面,才謊稱是自己身子不便,所以讓貼身的宮女替她去伺候了。

    可話又說回來,郭氏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偏偏就能咽下這口氣,秦姝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你說,太子妃為何不將那繡芳給處置了?”秦姝心裡疑惑著,開口問道。

    銀杏想了想,只輕輕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按說以太子妃的手段,繡芳哪裡還能活到這會兒。”

    所以,是郭氏心有顧忌,才不能動她。

    繡芳是郭氏信得過的人,所以對郭氏的所作所為定是清楚的很。

    秦姝點了點頭,若是這樣的話,整件事情就能解釋的清了。

    見著自家主子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銀杏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子可是想到了什麼?”

    秦姝看了她一眼,才徐徐說道:“你說,太子妃是不是顧忌著什麼,才不敢處置了繡芳。”

    “主子的意思……”

    銀杏的眼中露出幾許震驚,“繡芳算得上是太子妃的心腹,肯定是知道太子妃很多事情的。”

    銀杏與秦姝對視一眼,眼中滿滿的都是驚訝。

    正院中,郭氏梳洗完坐在銅鏡前,雖然上了妝,可她的臉上依舊顯得有些憔悴。

    整整一個晚上她都沒有合眼,腦子裡想著的都是那賤婢和殿下如何在她屋裡顛鸞倒鳳。

    她好恨,從來都沒有這樣恨過。

    郭氏手裡握著一支白玉簪子,猛一用力,那簪子就斷成了兩截,而她的掌心,也滲出了滴滴鮮血,鮮血順著掌心滴在地上。

    孫嬤嬤站在她的身旁,看著她的動作,面上滿是驚駭,忙讓人找來了帕子和金瘡藥,細心的給她上了藥。

    “老奴知道娘娘心裡有氣,可娘娘也得愛惜自個兒才是。”

    郭氏聽著,冷冷笑道:“愛惜,本宮倒是想愛惜自個兒,可本宮一想到那賤婢,本宮就恨不得……”

    “娘娘,您是太子妃,難道還能讓她一個賤婢給拿捏住了?娘娘昨夜應下也只是權宜之計,老奴就不信,她一個宮女還能翻出天不成?”

    孫嬤嬤伺候了郭氏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心裡過不去,自家主子自從當了太子妃後,在東宮便是說一不二,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就連當日殿下那般寵愛常氏,常氏也沒敢這般大逆不道。

    這話一出,郭氏心裡的怒意微微熄了熄,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沉聲道:“那就查,好好的查,總有一日本宮要讓她悔不當初。”

    聽著這吩咐,孫嬤嬤忙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只要能讓自家娘娘消氣,她哪裡有不應的。

    只是,說的容易,做起來難。繡春是個有心計的,誰能知道她將此事告訴了誰,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這種事情,原本就是自家娘娘賭不起,所以只能由著她了。

    孫嬤嬤見多了事情,可還是想不出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萬無一失。

    孫嬤嬤才想著,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宮女凝香掀起簾子走了進來,卻是遲遲不敢開口。

    “怎麼回事?”孫嬤嬤看了她一眼,沉聲道。

    聽見孫嬤嬤問,凝香才吞吞吐吐道:“是……是繡芳姑娘想要求見娘娘,說是娘娘若是不見,她就在外頭一直跪著。”

    凝香的話音剛落,孫嬤嬤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

    這繡芳,真是個有心計的,她若在院子裡跪著,等各位主子過來給娘娘請安,還不定怎麼想呢。

    “去,把她叫進來,本宮倒要聽聽,她有什麼話想和本宮說。”

    沒等孫嬤嬤開口,郭氏就開口吩咐道。

    凝香聽了,忙走了出去。

    孫嬤嬤上前,勸慰道:“娘娘莫要為這賤婢氣壞了身子。”

    郭氏此時已經想得很明白了,橫豎自己是被那賤婢給拿捏住了,倒不如先將這賤婢穩住,然後再想法子。

    只是這賤婢欺人太甚,她沒怪罪她,她反倒自己求上前來了。

    這口氣,郭氏總有一日會討回來,讓她為今日的倡狂付出代價。

    片刻的功夫,凝香就領著繡芳走了進來。

    繡芳依舊是一副宮女的裝扮,不過眉眼間,透著幾分柔和,自是與往日不同。

    “奴婢給娘娘請安。”繡芳蹲身福了一禮,恭敬地道。

    這樣的她,倒是全然看不出昨夜的張狂。

    孫嬤嬤扶著郭氏坐在了軟榻上,郭氏的目光在她身上審視了幾眼,才沉聲道:“起來吧。”

    “謝娘娘。”

    “本宮不知,你目的都達到了,還來見本宮做什麼?”

    聽著郭氏的話,繡芳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娘娘可別拿奴婢當傻子耍,奴婢是伺候了殿下沒錯,可娘娘若不親自和殿下開口,奴婢怎麼能成了殿下的人?”

    聽著她的話,郭氏氣極反笑:“你這是怕本宮誆你?”

    繡芳搖了搖頭,恭敬地道:“奴婢怎麼敢不信娘娘,只是奴婢跟了娘娘多年,娘娘的小心謹慎奴婢也學會了幾分。”繡芳的聲音頓了頓,才說道:“若沒有娘娘開口,這東宮怎麼會有奴婢的一席之地呢?”

    太子妃不開口,她就沒名沒分,連個通房的宮女都不是,旁人只以為她是殿下醉酒後寵倖完卻又不要了的。

    “你當真以為你拿捏住了本宮?”郭氏冷聲道。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1:30

第四十六章

    繡芳愣了愣,嗤地笑了起來:“拿不拿捏得住,娘娘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要不然,她怎麼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聽著她的話,郭氏冷笑道:“你可別高興的太早了,本宮能將你捧上去,也能讓你摔下來,這宮裡頭,是非曲直可不是聽聽就能作數的。”

    到底是當了多年的太子妃,郭氏的這番話說下來,繡芳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

    郭氏坐在軟榻上,慢慢吐出幾個字:“本宮聽說,你家裡除了父母親,還有兩個弟弟,最小的弟弟才只有七歲,很是讓人疼。”

    聽著郭氏的話,繡芳猛地抬起頭來,臉上也有了些害怕。

    郭氏看著她繼續說下去:“本宮知道,你不怕死,可你也得想想,你父親母親和你那兩個弟弟,他們怕不怕死。”郭氏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繡芳的臉,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別的本宮也不多說了,你跟著本宮多年,本宮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日後你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若讓本宮聽到一句不該聽的,你想想看,本宮會先要了誰的性命?”

    “奴婢該死,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也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繡芳心裡害怕,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昨晚她只是拚死一搏,可事實上,她哪裡會不怕死。更別說,拿她一家子的性命來要脅了。

    她那兩個弟弟,最小的才滿七歲,母親很疼他。

    這一回,繡芳心裡頭是真的怕了,她知道郭氏的手段有多狠,絕對不會把幾個人的性命放在眼裡的。

    “你是該死,不過本宮念著你伺候了本宮多年,也不會為難你,只要你記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那就好了。”

    “本宮也累了,你退下吧。”

    “是。”繡芳站起身來,顫抖著福了福身子,才退了出去。

    和方才進來的時候,判若兩人。

    “娘娘就不怕這賤婢……”孫嬤嬤才剛開口,就被郭氏打斷了。

    “本宮不過是先敲打她一下,免得讓這賤婢以為本宮好拿捏。嬤嬤你今日出宮一趟,回府裡讓父親將此事辦好。”

    孫嬤嬤聽了,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娘娘放心,只是老奴不知,娘娘為何不借此逼那賤婢交代清楚。”

    郭氏搖了搖頭:“她不傻,她知道若是全都說了,她和她一家子都活不了。”

    郭氏說完這話,又將話題轉移了開來。

    “今早殿下走的時候,可說什麼了?”

    孫嬤嬤聽了,搖了搖頭。

    郭氏苦笑一了一下:“這些年殿下愈發的讓人捉摸不透了,本宮倒是盼著他能發一通火。”

    孫嬤嬤張了張嘴,“娘娘別想了,殿下不生氣,也是因為信著娘娘。”

    郭氏點了點頭,勉強用了一碗清淡的粥,心裡卻是堵著一口氣。

    秦姝和眾人來給郭氏請安的時候,見著了站在那裡的繡芳。

    郭氏笑著看了繡芳一眼,開口道:“以前都是見過的,這丫頭是個不錯的,本宮早想著讓她去伺候殿下。”

    郭氏的話剛說完,繡芳就福了福身子,柔聲道:“奴婢給各位主子請安。”

    見她這樣,姚氏不覺滿臉怒意,先前來了一個如氏還不夠,好端端的,又出來個繡芳。

    要是換成了她,這會兒早就將這賤婢給弄死了,哪裡還能留的她到現在。

    難不成,不是這賤婢起了壞心思,而是太子妃嫌秦氏太過得寵,想從自己身邊選一個出挑的給殿下,用來跟秦氏分寵。

    姚氏的視線落在繡芳的身上,見著她承寵後的模樣,心裡頭愈發的不快了。

    她處處討好著太子妃,簡直把自己當個奴婢來討好她,可事實上,太子妃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中。

    上回小產後,殿下就漸漸冷落了她。可太子妃,卻連幫都沒幫她一把,反而是時不時就將她訓斥一通。

    姚氏想著,不由得就覺著有些不甘心。

    她甚至想著,若是進宮的時候,她投靠的是常氏,興許結果就不一樣了。

    也許常氏不會死,生下了殿下的兒子,那她也跟著風光起來了。

    姚氏想著,心裡隱隱生出些悔意。

    “起來吧,不愧是娘娘跟前的人,瞧著就是個懂規矩的。”王才人莞爾一笑,視線在坐在軟榻上的郭氏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才接著說道:“娘娘看重你,自然會給你一個好出路,往後就好好服侍殿下,殿下高興了,娘娘才會高興。”

    王才人含笑說著,可這話說出來誰都聽得出來是在諷刺。

    諷刺太子妃無能,管不住自個兒身邊的宮女,讓她爬上了殿下的床,尋到了一個好出路。

    王才人的話音剛落,郭氏的臉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了,心裡更是忍不住想要發作。

    可看著王才人臉上的笑意,郭氏又硬生生忍了下來,她哪裡能讓王氏看了笑話。

    “妹妹說的沒錯,本宮早想著將這丫頭給了殿下,哪裡想到,皇后娘娘先指了如氏進來,這才拖到了今日。這麼一看,這丫頭倒也是個有福氣的,合該伺候殿下。”

    屋子裡的氣氛頓時一凝,原來,還有這回事兒。太子妃早有這個心思,只是被如氏給打亂了。

    眾人的視線朝坐在那裡的如氏身上看了過去。

    如氏跟在皇后身邊多年,最會說話了,郭氏的話音剛落,如氏就笑著說道:“如此,倒是一樁好事,俗話說好事不遲,說的就是繡芳妹妹了。想來娘娘的好意,殿下必定能領會到。”

    如氏的聲音柔和,臉上帶著笑意,全身上下都透著一種江南女子的柔美。

    郭氏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眼,方才徐徐道:“好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本宮有些乏了,都回去吧。”

    聽著郭氏的話,眾人這才起身告退。

    從正院裡出來,姚氏經過秦姝的跟前,便出聲諷刺道:“還以為娘娘只看重妹妹一個,如今想來,卻是我多想了。”

    “妹妹當真以為,能一直得到殿下的恩寵。”

    兩句話拋出來,聽得秦姝無語得很,她曉得姚氏的意思,只是並不以為,這繡芳能長長久久的有福氣。

    秦姝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姐姐有這些閒工夫,不如替自己好好想想。”

    沒等姚氏開口,秦姝就轉身離開了,徒留姚氏一人在那裡生著悶氣。

    秦姝回了自己屋裡,並不急著休息,而是拿起桌上的那本棋經看了起來。

    銀杏見著她的動作,笑著倒了一盞花果茶遞了過來。

    “膳房做了雲片糕送過來,主子可要嘗嘗。”

    秦姝聽了,連忙點了點頭,早上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都有些餓了。

    銀杏很快就從桌上拿了一碟雲片糕進來,雪白的顏色,切成薄薄的一片,聞著有股淡淡的清香。

    秦姝一邊吃著雲片糕,一邊看著手裡的棋經,這一看就看了好些時候。

    快到中午的時候,陸成過來傳話,說是殿下一會兒過來。

    秦姝點了點頭,忙吩咐銀杏讓膳房做些好吃的菜來,而她自己,則依舊坐在軟榻上看著書。

    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楚昱澤過來,自然不會那麼手忙腳亂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1:45

第四十七章

    “奴婢見過殿下。”秦姝正看著書,就聽著外頭的宮女道。

    她放下書,從榻上下來,剛走到門口,就見著楚昱澤走了進來。

    秦姝迎上前來,略一福禮,還沒開口就被楚昱澤拉了起來。

    “你有著身孕,往後就不必行禮了。”

    不得不說,楚昱澤這話,聽著挺叫人高興的,秦姝笑了笑,便討好地道:“殿下都這樣說了,婢妾哪裡敢不聽。”

    相處這麼久,秦姝知道楚昱澤是那種對你好你就收著的人。你要是客氣了,他絕對以為你是不識好歹。

    楚昱澤勾了勾嘴角,拉著她坐在了軟榻上。

    銀杏奉上茶來的時候,就見著自家主子和殿下坐在軟榻的同一側,挨得很近。

    銀杏連忙上了茶,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殿下和自家主子私下裡相處的時候,是不喜歡有人伺候的。她覺著,殿下更喜歡自家主子親自伺候他。

    楚昱澤隨手將桌上的那本《棋經》拿起來,隨意的翻看了幾下。

    “都看過了?”

    “……”秦姝張了張嘴,心想殿下您覺著可能嗎,棋經這東西又不是掃一眼就能翻篇兒的。

    秦姝的表情取悅了楚昱澤,面上卻沒帶著笑。

    “送來有些日子了,你說說看,都學了什麼?”楚昱澤隨口問道。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的嘴角抽了抽,覺著自己面對的是中學時候那個嚴肅的班主任。

    見她呆愣的樣子,楚昱澤深感無奈,舉起手來敲了敲她的腦袋。

    秦姝吃痛,瞪了楚昱澤一眼,忍不住開口道:“殿下怎麼不想想,這幾日事情這麼多,婢妾怎麼能看得過來。”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那你說說,都忙什麼了?”

    秦姝腦子轉的飛快,想了想忙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做好的荷包放到楚昱澤手中。

    “這是,是婢妾給殿下繡的荷包,算是生辰之禮吧。”她能說,自己很聰明嗎?

    荷包上繡著一隻熊貓,正在啃竹子,楚昱澤沒見過熊貓,當然看不出來它有多可愛。只是,覺著很是古怪。

    “母妃說你的繡工好,原來你繡的東西就是這樣子的。”楚昱澤挑了挑眉,視線落在那荷包上,似笑非笑說道。

    秦姝知道自己是被嫌棄了,好吧,她不能要求沒見過大熊貓的某人覺出這畫面有哪裡可愛來。

    可是,不管怎麼說火,他也不能這麼嫌棄她吧?看看這針腳,看看這配色,哪一點拿不出手。

    秦姝撇了撇嘴,表示自己很不開心。

    楚昱澤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繡這荷包,用了多長時間?”

    秦姝好歹也對楚昱澤有些瞭解,聽了他的話,連忙回道:“也沒多久,雖然這花樣瞧著是複雜,可是只要學會了就覺著很簡單了。”

    楚昱澤微微挑眉,開口卻是說到:“孤怎麼不知道胳膊燙傷了還能繡出個荷包來?”而且還沒花多長時間。

    聽了楚昱澤的話,秦姝面色變了變,立即就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婢妾說了殿下可別生氣,這荷包,其實是婢妾之前繡的,其實也沒多久了。”秦姝心裡默默加上一句話,她絕對絕對不是湊合著拿給他的。

    楚昱澤聞言看了她一眼,一個字都沒說秦姝就是覺出了好大的壓力。

    她連忙湊了過去,可憐兮兮道:“其實婢妾是想著給殿下做個新的,這不是正巧胳膊燙傷了嘛,殿下要是不信可以問問銀杏,真是連絲線都給挑好了,只是誰能想到殿下會……”

    秦姝說著,意識到有些不對,連忙老實的閉上了嘴。

    楚昱澤挑眉笑了笑:“沒有想到會孤會怎樣?”

    秦姝搖了搖頭,心想絕對不能提起那日的事情,知道的太多會被滅口的,她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打翻了燭臺,不小心燙傷了。

    楚昱澤見她緊閉著嘴巴,輕笑一聲,才起身道:“膽子這麼小,真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沒等秦姝開口,楚昱澤就叫人傳膳了。

    秦姝看了一眼桌上的荷包,心想這荷包某人到底是想不想要呢?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送出去其實她也挺捨不得的。

    秦姝心裡想著,耳邊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愣著做什麼,將那荷包給孤拿過來。”

    所以說,這是即使嫌棄也要拿著的節奏嗎?

    秦姝覺著,她可以在心裡鄙視一下某人嗎?

    秦姝拿著荷包,慢吞吞走了過去,楚昱澤伸手拿過來順手就放在了袖子裡。

    呵呵,古人這袖子可真是個好東西。

    第二天下午,郭氏就派人給繡芳單獨安排了個小院子住了進去,還安排了個小宮女伺候她。

    秦姝聽著這消息,心裡暗暗替繡芳點了根蠟。

    這繡芳做什麼不好,偏偏想著要爬床,雖然她是成功了,可也不想想她將郭氏這個太子妃得罪狠了,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秦姝覺著,這繡芳的膽子實在是挺大的,反正這種事情她是做不出來的。畢竟,郭氏想要收拾她,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秦姝坐在軟榻上,一邊看著書,一邊撚起一顆棋子找准位置放了下來。

    之前,秦姝下棋是憑著感覺,看了這本《棋經》後,倒真學了一些路數,果然古人的智慧是很難想像的。

    不過她學得慢,如今學了這點兒皮毛,大概還是下不過楚昱澤的。

    銀杏拿了碗酸梅湯過來,秦姝放下手中的書接過來喝了幾口,酸酸甜甜的,很是舒服。

    可能是有了身孕,這些日子她格外的喜歡喝這酸梅湯,銀杏每天都備著。

    “主子。”紅蕊掀起簾子走了進來。

    “什麼事?”

    “陸公公來了。”

    “快請進來吧。”秦姝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放下手中的酸梅湯,開口道。

    片刻的功夫就見陸成走了進來。

    “奴才給主子請安。”陸成進來後,恭敬地行了個禮。

    “公公過來,可是殿下有什麼吩咐?”陸成過來,必然是楚昱澤吩咐他來的。

    聽了她的話後,陸成忙回道:“殿下讓奴才過來告訴主子一聲,這幾日主子身子不便,殿下就不過來用膳了,叫主子不必等他。”

    秦姝聽了,心裡明白了幾分,當下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有勞公公過來一趟。”

    陸成抬起頭來看了秦姝一眼,躬了躬身子,就轉身告退了。

    等到陸公公離開後,銀杏臉上露出一抹不安的神色,看了坐在軟榻上的秦姝一眼,勸慰道:“主子有著身孕,還是想開點兒,哪怕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秦姝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說什麼呢?宮裡頭女人多,殿下總不能只留在這裡。”

    楚昱澤肯陪了她半個月已經很不錯了,她總不會以為,他會一直留在她這裡。

    這些事情,她早就看清楚了,心裡也有準備,才不會覺著難過。最多就是少了個陪吃陪睡的人,有些冷清罷了。

    更不用說,就算楚昱澤願意來,她也不敢讓他繼續寵著了。

    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得罪了太子妃了。

    銀杏聽著這話,也不再多言,就出去做事去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1:55

第四十八章

    秦姝拿起軟榻上的那本棋經繼續看了起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銀杏掌了燈,又傳了晚膳。

    用完晚膳後,秦姝看了一會兒書,才聽銀杏進來回稟道:“主子,殿下今晚歇在王才人那裡了。”

    秦姝聽了,點了點頭,她早就預料到了,所以也不覺著詫異。

    王佩徽是皇后的親侄女,楚昱澤自然待她不同些。

    秦姝又看了一會兒的書,就睡下了。

    等到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就聽銀杏說太子妃昨晚頭疼的厲害,還驚動了太醫,孫嬤嬤要去告訴殿下,卻連殿下的面兒都沒見著,被攔在了清竹苑的門外。

    清竹苑,就是王才人所住的院子。

    聽著這消息,秦姝心裡也暗暗吃驚。

    王氏這麼大的膽子,連郭氏身邊的嬤嬤都敢攔著。

    不過,轉念想想也就能想通了。王氏本就得寵,又有皇后撐腰,這種事情她自然敢。

    她這樣做,自然是因為有勢可仗,楚昱澤總不會因為這事而責罰她。

    沒等秦姝梳洗完,郭氏那邊就派人過來傳話,說是娘娘病了,今早就不必過去請安了。

    秦姝用了一碗粥,又躺在床上睡了個回籠覺。

    正院

    郭氏靠在寬大的雕木床上,陰沉著臉,看了面前的孫嬤嬤一眼,開口問道。

    “殿下可上朝去了?”

    孫嬤嬤點了點頭,瞧著自家娘娘的臉色,也沒敢多說。

    昨晚娘娘頭疼的厲害,傳了太醫,她本想將此事告知殿下,哪裡想到卻被攔在了清竹院的外頭,連殿下的面兒都沒見著。

    她這個當奴才的失了臉面,娘娘的臉上自然也掛不住。

    “娘娘,此事可要告訴殿下?”孫嬤嬤一邊伺候著郭氏喝藥,一邊琢磨道。

    郭氏喝了一口藥,淡淡道:“告不告訴又有什麼區別,殿下又不會為了本宮而得罪了王氏。”

    孫嬤嬤聞言臉色變了變,卻也無話可說,只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娘娘說的沒錯,王氏有皇后撐腰,殿下待娘娘本就一般,怎會為了娘娘而得罪了皇后。

    孫嬤嬤服侍著郭氏喝完藥,就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稟告。

    “娘娘,王才人求見娘娘。”

    郭氏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這個時候,她來做什麼?難不成,是來看她的笑話?她和殿下柔情蜜意,她這個正妃卻是快死了都見不上殿下一面。

    見她不說話,那宮女瑟瑟上前,小聲叫了聲:“娘娘。”

    “叫她進來吧。”郭氏冷冷開口。

    “是。”那宮女應了一聲,很快就走了出去。

    片刻的功夫,王才人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只見她身著一襲掐牙祥雲紋百水裙,頭上綰著髮髻,用珠花裝飾,斜插著一根鑲紫水晶的簪子,耳垂上吊著兩串水晶耳墜,當真是嬌柔美貌,讓人移不開眼。

    “妾身給娘娘請安。”王才人走到床前,福了福身子柔聲道。

    郭氏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給她臉色瞧,只問道:“本宮不是免了今日的請安,怎麼又過來了?”

    聽著郭氏的話,王才人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

    郭氏被王才人突然的動作弄得愣在了那裡。

    “妾身是特意過來向娘娘請罪的,昨晚上,妾身陪殿下多喝了兩杯酒,早早的就歇下了,今兒個一大早妾身才聽聞昨夜娘娘身子不舒坦,前來叫殿下卻被攔在了門外。妾身聽了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就急著過來向娘娘請罪了,還望娘娘不要怪罪。”

    王才人的這番話說出來,郭氏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半晌才開口道:“起來吧,原本也算不得什麼事,哪裡還能怪罪妹妹。”

    王才人的這番話說出來,她哪裡還能怪罪。

    她陪著殿下喝了兩杯酒,早早的就歇下了,難不成,她還能怪罪到殿下頭上去?

    郭氏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孫嬤嬤,孫嬤嬤會意,忙上前把王才人扶了起來。

    “娘娘不怪罪,妾身就安心了。妾身這裡有瓶藥,是拿川芎、柴胡、白芷、香附、白芍、郁李仁、白芥子和甘草熬好了做成的藥丸,治療頭疼最是有效了。”王才人說著,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個乳白色的藥瓶,遞到了站在那裡的孫嬤嬤手中。

    郭氏看了她一眼,只說道:“妹妹有心了。”

    “妾身只盼著這藥能替娘娘緩解病痛,娘娘身子好了,殿下才能放心。”王才人柔聲道。

    郭氏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沒等她開口,王才人又說道:“娘娘若沒什麼別的吩咐,那妾身就先告退了,免得擾了娘娘養病。”

    郭氏點了點頭,王才人就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王才人一離開,孫嬤嬤忍不住道:“娘娘,這王氏也太張狂了些,說是請罪,可這哪裡像是請罪的樣子。”

    郭氏笑了笑,帶著幾分嘲諷:“她只是過來走走場子,讓宮裡頭的人知道,這事不是她的過錯,讓本宮想發作都發作不得。”

    “這王氏,分明就是恃寵而驕,不把娘娘放在眼中。”孫嬤嬤本就不喜王氏,見著她方才的樣子,更是生了幾分厭惡。

    娘娘病著,她反倒是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一副承了恩寵的樣子。

    郭氏冷冷笑了笑:“無妨,反正她再怎麼得寵,也是生不出孩子的。本宮方才瞧著她那般精緻的妝容,突然就覺著本宮和她生什麼氣?”

    反正,沒有孩子,她是賺不到出路的。

    聽著郭氏的話,孫嬤嬤點了點頭:“話雖這樣說,娘娘也不能由著她,不然,她一個才人怕要爬到娘娘這個太子妃的頭上來了。”

    郭氏點了點頭道:“這事情,本宮心裡有數。”

    “那賤婢的事情,可安排好了?”郭氏想了想,將話題轉移了開來。

    “娘娘放心,都安排妥當了,她每日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老奴都讓人記下來了。”

    “老奴瞧著,這些日子,那賤婢可是安分了不少。”

    郭氏聽了這話諷刺的笑道:“她是知道害怕了,她跟了本宮多年,知道本宮的性子。”

    郭氏的眉眼中露出幾分狠意:“不讓本宮好過的,本宮也不會讓她好過。”

    從正院裡出來,王才人一路回了清竹苑,她前腳才剛進門,後腳沈嬤嬤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沈嬤嬤面色凝重,走到王才人的跟前小聲地回了一句話。

    王才人聽著,臉上慣有的笑容消失了:“此事可當真?”

    沈嬤嬤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老奴就覺著奇怪,太子妃是個厲害的,怎麼偏偏就收拾不了繡芳那個丫頭。如今看來,是她手裡捏著那位的把柄。”

    “老奴還打聽到,前幾日孫嬤嬤出了一趟宮,很晚才回來。”

    王才人皺了皺眉,看了站在面前的沈嬤嬤一眼,吩咐道:“去查查那繡芳的來歷,看看她家裡還有什麼人。”

    沈嬤嬤剛點了點頭,王才人就歎了一口氣:“罷了,別去了,郭氏的手段厲害,現在去了怕是早就見不到人了。”

    王才人雖然有些看不上郭氏的出身,可對郭氏的手段還是有些佩服的。不然,東宮這麼多女人,怎麼只有她生下嫡女,而常氏生的那個兒子,也養在了她的名下充作嫡子。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2:07

第四十九章

    “派人盯著繡芳那邊兒,有什麼消息儘快回稟。”王才人吩咐道。

    沈嬤嬤應道:“娘娘放心,老奴已經安排好了。”

    王才人坐在軟榻上,時不時的撥弄著手中的茶盞,眼睛一動都不動,良久才出聲道:“我進宮的時候,這屋子和院子裡的東西嬤嬤可都細細看過了?”

    聽著王才人的話,沈嬤嬤臉色驀地一變:“主子怎麼突然這樣問,可是想到了什麼?”

    王才人皺了皺眉,說:“昨個兒如氏過來了一趟,閒聊的時候順嘴說了一句,說是我進宮這麼長時間,又得寵,按說這肚子也該有動靜了。”

    沈嬤嬤愣了愣,臉上閃過一抹凝重:“主子剛進宮那會兒,老奴裡裡外外都檢查過了,並未發現什麼害人的東西。”

    更不用說,她每日都要將屋子裡裡裡外外檢查一遍,怕的就是被人動了手腳。

    沈嬤嬤對那些內宅的手段最是瞭解了,過了她的眼,還能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王才人心想也是,可心裡總覺著不知哪裡不對勁兒。可不是嗎,她進宮這麼長時間,殿下又時常寵倖她,怎麼會還沒有動靜。她隔三差五都要傳太醫過來診脈,可太醫每次都說她的身子無礙。

    興許,真的只是緣分未到。

    王才人想著,面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愁色。

    “主子也寬心些,心情好了孩子自然就會有了。”沈嬤嬤站在那裡,忍不住勸慰道。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沈嬤嬤派人盯著繡芳沒曾想派出去的人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打聽不到,繡芳除了每日去給郭氏請安外,一步都不踏出自己的院子,短短幾日,人就憔悴了不少。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繡芳的日子過得不好。

    聽說,她雖然是個主子,可身邊連個粗使的宮女都敢訓斥她,甚至連喝杯茶都得自己去熱。

    眾人心裡頭門清兒,她得罪了郭氏,早晚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給她一個院子住著,還是郭氏念著以往的主僕情分。

    這些日子,孫嬤嬤那裡可沒少費心思,終於是打聽到這繡芳在宮裡頭還有個交好的姐妹叫做采韻,如今在崔美人跟前伺候。

    兩人雖是交好,可因為一個在東宮一個在後宮所以並不常見。

    但有人看見半個多月前,兩人私下裡見過,還說了好一會兒話。

    聽著孫嬤嬤的回稟,郭氏皺了皺眉道:“崔美人身邊伺候的,此事可容易辦?”

    “娘娘放心,這崔美人是個不得寵的,自從進了宮,未曾得到皇上寵倖。”

    郭氏點了點頭:“嗯,此事交給你,派幾個信得過的人,好好的審問。”

    孫嬤嬤點了點頭,就退下了。

    等到夜深的時候,孫嬤嬤才從外頭回來,低聲道:“娘娘,的確是這個采韻,老奴一問,她就什麼都說了。”

    “說是那賤婢給過她一封信,說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情,就將那封信交到鳳鸞宮的嬤嬤手中。”

    孫嬤嬤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封裝好的信,遞到郭氏面前。

    郭氏接過信來,隨意掃了幾眼,笑了笑,帶著說不盡的嘲諷:“那賤婢知道的還真多,倒是讓本宮刮目相看。”

    孫嬤嬤心裡也這樣想的,嘴上卻是說道:“那賤婢心大,才做出這種事來。”

    “那個采韻,可處置了?”郭氏隨口問道。

    “娘娘放心,那宮女失足落水,已經溺亡了。”

    郭氏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信紙和信封都給燒成了灰燼。

    “那賤婢,娘娘想要怎麼處置?”

    郭氏聽了眼中忍不住閃過一抹寒意:“天晚了,不知她睡不睡的好,陪本宮過去看看。”

    “是。”

    孫嬤嬤應了一聲,便陪著郭氏出了門,去了繡芳的住處。

    見著郭氏過來,繡芳身邊的宮女忙跪下來請安:“奴婢見過娘娘。”

    “你家主子呢,可睡下了?”郭氏的視線朝門口看了一眼,隨口問道。

    夜裡很是安靜,郭氏一開口,屋子裡的繡芳就聽到了,心中又是不安又是驚駭,不知道她怎麼會過來。

    這些日子,她受盡了折磨,膳房每次給她上的菜都是冷的,而她的宮女,吃的卻比她這個當主子的還好。

    不僅如此,她還要日日聽著那些冷嘲熱諷的話。

    這樣的日子,和她以前當宮女的時候,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繡芳知道這是郭氏想要折磨她,她想要告訴殿下,可一想到家中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就不敢去了。

    郭氏推開門走了進來,孫嬤嬤恭恭敬敬的跟在她的身後。

    見著郭氏,繡芳忍不住瑟縮一下,踉蹌著爬下床來給郭氏請安。

    “奴婢給娘娘請安。”

    繡芳的面色憔悴的跪在那裡,眼中滿是不安和畏懼,郭氏看著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本宮聽說,你在宮裡頭有個交好的姐妹,叫做采韻?”

    郭氏一句話說出來,繡芳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哎呀,瞧瞧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怎麼你了。”郭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滿是惋惜地說道:“只可惜,你那個好姐妹,失足落水已經溺死了。你可曾想過,好好的,她為何會死?”

    郭氏的話音剛落,繡芳只覺著腦子裡嗡的一聲,眼淚不自覺的淌了下來,哆嗦著開口道:“是你……”

    郭氏笑了笑,揚起手一個耳光就打了下去,片刻的功夫,繡芳的半邊臉就高高腫起。

    繡芳被她打的跌倒在地上,郭氏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緩緩道:“別怪本宮心狠,這宮裡頭,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只有人死了本宮才能放心。”

    “你說,本宮會怎麼處置你。”

    聽著郭氏的話,繡芳一下子就攤在地上,這一刻她真是後悔了,倘若她沒有妄想要成為殿下的女人,倘若她沒有將那封信交到采韻手中,興許她就不會死。

    繡芳進宮多年,宮裡頭也只有她一個姐妹,如今聽到她慘死,心裡頭自然難受。

    更不用說,采韻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若不是她一時蒙了心,她怎麼會死?

    繡芳心裡想著,就想到了她的家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可身上卻是冷到了骨子裡。

    “放心,本宮念著往日的情分,不會讓你在黃泉路上感到寂寞的。”

    “你父母,還有那兩個弟弟,已經上路了,現在就等著你一個了。”

    繡芳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裡卻是刺骨的恨意,她猛地站起身來朝郭氏撲了過來。

    身後的孫嬤嬤卻是眼疾手快的將她控制住了。

    “你看你,如此瘋瘋癲癲的,還怎麼伺候殿下?”郭氏說著,看了站在那裡的孫嬤嬤一眼,孫嬤嬤手裡拿著一瓶藥,掰開繡芳的嘴就倒了進去。

    繡芳用力掙扎著,想要喊救命,卻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那些藥汁流進喉嚨裡。

    繡芳癱軟在地上,郭氏打開門,看了跪在那裡的宮女一眼,沉聲道:“給本宮好好看著你家主子。”

    第二天請安的時候,繡芳身邊的宮女過來告罪,說是自家主子著了風寒,不能過來請安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2:18

第五十章

    郭氏便傳太醫過去醫治,哪裡想到,喝了藥之後,症狀並不見好,到晚上的時候就發燒不止,三天后才醒過來,竟是燒壞了腦子,整個人都瘋瘋癲癲,神志不清了。

    繡芳只是一個通房,得了這病症,自然不能再伺候殿下。

    郭氏做主,將人給挪到了東宮西北角最偏僻的一個院子,說是讓繡芳在那裡慢慢養病,等病好了再挪回來。

    話雖這樣說,可誰都知道,這繡芳怕是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那地方偏僻荒涼,很少有人去。

    繡芳這瘋瘋癲癲的去了,根本就活不了幾日。

    郭氏這分明是由著繡芳自生自滅。

    若論手段,怕沒有人能比得過郭氏了。

    秋意漸深,秦姝的肚子也有三個月了,自從那日陸成過來傳話後,楚昱澤就再沒過來過。

    漸漸的,宮裡的人都猜測著秦姝是失寵了。

    秦姝更是適應了每日去郭氏那裡請安的時候,眾人看著她的表情裡含著的嘲諷與同情。

    可不是,驟然失寵,換了誰心情都不會好。

    在秦姝刻意的打扮下,她的臉色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半點兒都看不出活力來。

    郭氏坐在軟榻上,端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朝秦姝這裡看了一眼,溫聲道:“你這氣色可不大好,可是昨夜沒有睡好。”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忙站起身來,恭敬地道:“勞娘娘掛心,婢妾只是著了些風寒,過些日子便好了。”

    聽她這樣說,郭氏只笑了笑:“你年紀還小,是不大注意這些,可也得顧忌著自個兒的身子,別不當回事兒。真有個不妥當的,受罪的還是自個兒。”

    秦姝應了一聲,這才落座。

    剛落座,姚氏就忍不住開口道:“也難怪妹妹氣色不好,算起來殿下也有好些日子沒去妹妹那裡了,也不知妹妹是哪裡惹怒了殿下?”

    秦姝喝了一口茶,心思卻不在這裡。

    今個兒一大早,陸成過來傳話,說是叫她今早去正院請安的時候,顯露出已經有孕的事情,說是,太醫那裡已經交代過了。

    “妹妹愣著做什麼,難不成是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裡惹得殿下生氣了?”見她愣著,姚氏掩嘴一笑,眼中卻都是嘲笑。

    姚氏以為自己戳到了秦姝的痛處,這才讓她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姐姐怎麼了,瞧著臉色不好,可是病了?”說這話的是如氏,如氏心思細膩,瞧著秦姝不大好的臉色,忍不住開口問道。

    如氏這一開口,郭氏就看了秦姝一眼,見著秦姝的臉色蒼白,便吩咐身邊的孫嬤嬤道:“去請個太醫來。”

    孫嬤嬤得了吩咐,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出去。

    郭氏這才對秦姝說道:“你身子不適,就在屋裡歇著,還過來請安做什麼。”

    秦姝忙想站起身來,卻被郭氏阻止了。

    “坐著吧,本宮瞧你氣色確實是不好,天涼了,你也多加些衣服。”

    很快,孫嬤嬤就領了太醫進來,那太醫並不是秦姝之前見過的周太醫,秦姝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那太醫進來,上前幾步給郭氏行了禮:“微臣給娘娘請安。”

    “起來吧,本宮瞧著秦氏氣色不好,有勞太醫給瞧瞧。”郭氏看了坐在那裡的秦姝一眼,然後才開口道。

    郭氏說這話的時候,銀杏已經拿了塊兒帕子蓋在了秦姝的手腕處。

    那太醫上前,微微躬了躬身子,開口道:“容微臣給主子診脈。”

    說著就跪在了秦姝的面前,將手搭在秦姝的手腕處,閉著眼睛許久,才開口道:“主子著了風寒,身子無礙,只是主子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用藥的時候要格外的小心些。”

    聽著那太醫的話,秦姝一下子就愣在了當場。

    屋子裡坐著的眾人此時也全都呆住了,誰也不敢相信,秦氏會有這麼好的福氣。

    秦姝的臉上又喜又驚,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全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郭氏拿著茶盞的手一頓,審視著看著坐在那裡的秦姝,見她臉上的驚喜不像作假,才站起身來笑容滿面道:“你這孩子,自己的身子自己也不清楚,有孕了都不知道。”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怯怯道:“婢妾的月信本就不怎麼准,推遲了幾日還以為是著了風寒的緣故。”

    郭氏見她這樣,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可心裡卻是翻騰的厲害。

    距離殿下最後一次去秦氏那裡確實過了一個多月了,秦氏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失寵了這些日子,竟然發現有了身孕。

    聽到秦氏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姚氏氣的鼻子都要冒煙了,她死死咬著嘴唇,看著坐在那裡面上掩飾不住笑意的秦氏,恨不得上前推倒她,讓她沒了這個孩子。

    她忍著嫉妒上前幾步,柔聲道:“妹妹可真是好福氣,這一胎若能替殿下生個兒子,往後在這東宮裡,還有誰敢得罪了妹妹。”

    姚氏刻意將“兒子”這兩個字說得很重,果然聽到這兩個字後,郭氏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了僵。

    她就知道,最不樂意見著秦氏有孕的,就是太子妃了。

    一時間,她就有些等不得看郭氏是如何收拾秦氏了。

    反正,以郭氏的手段,這秦氏有福氣有孕,也沒福氣生下來。

    雖然這樣想,可姚氏心裡頭還是忍不住嫉妒和羡慕。前些年,她也懷胎幾個月,只是最後……

    這樣想著,姚氏的臉上閃過一抹苦楚。

    聽著姚氏的話,秦姝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沒等她說話,郭氏就吩咐身旁的孫嬤嬤道:“一會兒拿些鹿茸、阿膠還有燕窩之類的滋補品,讓秦氏拿回去,好好的養胎。”

    “你有身孕,身子又弱,可得好生養著。”郭氏看著秦姝,囑咐道。

    秦姝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娘娘厚愛,婢妾感激不盡。”

    見著郭氏這樣,姚氏心中嫉妒也沒敢再開口。只是心裡頭實在不是滋味兒,現在秦氏不過是懷孕一個多月,郭氏就賞賜了這些名貴的補品,她當日有孕的時候,郭氏可沒賞過她這麼多。

    秦姝謝過之後,郭氏又和她說了些懷孕需要注意的事情,聊了好一會兒秦姝才從郭氏屋裡出來。

    身後的銀杏手裡拿著好幾個盒子,盒子裡裝著鹿茸、阿膠還有燕窩,當真是厚賞。

    “妹妹有了身孕,可要格外的注意些,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更要明白。”王才人走到她跟前,開口道。

    秦姝聽了,詫異了一下,她沒有想到王才人會和她說這些話。

    當下就福了福身子,道:“多謝姐姐提點。”

    王才人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嚇死奴婢了,幸好那太醫說的是一個多月,不然的話,太子妃那裡就不好交代了。”王才人離開後,銀杏才忍不住說道。

    若是老實說三個月,太子妃肯定會猜出來,她是故意瞞著她拖到了三個月胎像穩固的時候。

    那樣的話,郭氏肯定覺著之前看錯了她,心裡怕是要恨死她了。

    秦姝聽了,心裡也忍不住一陣後怕。幸好,楚昱澤全都安排好了,郭氏即便是心裡不舒服,也不至於記恨她。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2:29

第五十一章

    讓人知道了這件事情,秦姝心裡頭輕鬆了不少,不過,接踵而來的,就是如何保護肚子裡的孩子了。

    她知道,郭氏是最不想讓她生下孩子的,雖然她已經有了楚昱澤的長子,也並不意味著她想讓旁人生下楚昱澤的兒子。

    還有王才人,姚氏,會不會也……

    秦姝想著,越想越覺著害怕。

    銀杏見她這樣,忍不住寬慰道:“主子也不必害怕,有殿下在,殿下都會護著主子的。”

    “奴婢覺著,殿下對主子是不一樣的。”

    秦姝聽了,瞬間就愣住了,開口問道:“怎麼不一樣?”

    銀杏聽了,搖了搖頭:“具體的奴婢也說不上來,不過奴婢就是覺著,殿下對主子比對王才人還要好。起碼,殿下肯為主子這麼費心。”

    聽了銀杏的話,秦姝也覺著,楚昱澤對她真的很不錯。

    尤其,是上回她救過他後,他對她,就更好了。甚至,稱得上是寵愛了。

    屋裡

    郭氏沉著臉,坐在軟榻上一言不發。

    孫嬤嬤看了看她的臉色,開口道:“這秦氏也才懷胎一個多月,娘娘若想……”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郭氏打斷了。

    “嬤嬤你說,秦氏當真是不知道,還是做戲給本宮看的。”

    不怪她多疑,這秦氏的福氣也太好了些。

    失寵一個多月,竟然有了身孕,滿東宮裡,誰能有她這樣的福氣。

    孫嬤嬤想了想,才道:“老奴瞧著,倒不像是裝出來的。娘娘不也聽太醫說,秦氏受了風寒,若她知道自己有孕了,哪裡還會這麼不注意,讓自己著了風寒。”

    “再說了,秦氏那膽小的性子,也不像有這心思。”

    郭氏聽了,點了點頭:“等殿下回來,過去稟報一聲,殿下知道了肯定高興。”

    孫嬤嬤抬頭看了自家娘娘一眼,知道她心裡頭不痛快。

    連秦氏都有孕了,娘娘調養了這些年,卻一直都沒能再懷孕,娘娘哪裡能好受。

    楚昱澤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

    聽了孫嬤嬤的稟報,很是高興,當即就派人過去傳話,說是要在秦氏那裡用膳。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東宮裡其他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卻一點兒法子都沒。

    誰讓,她們肚子不爭氣呢?

    秦姝回到自己屋裡,看著擺在桌上的那些鹿茸,阿膠等補品,想了想,就開口吩咐銀杏放在了櫃子裡。

    銀杏聽她這樣說,就知道這些補品自家主子是不打算用了。

    她進宮多年,自然也曉得這後宮女人的手段,太子妃心機頗深,還是小心些比較好。

    銀杏很快就將桌上的東西給收拾了,看著坐在軟榻上的自家主子,忍不住開口道:“主子可是擔心,太子妃會對主子不利?”

    聽著她的話,秦姝點了點頭,這道理明擺著。郭氏有了嫡長子,在東宮裡算是一枝獨秀,自然是不希望其他的侍妾有孕的,尤其,是不想讓旁人生出個兒子來。

    方才在正院裡,郭氏雖然面帶笑意,說話也溫和,可秦姝依舊能夠感覺到郭氏心中的不快,只是礙著場合,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宮裡頭骯髒的手段本就難免,主子寬心些,往後格外的小心便是了。”

    秦姝笑了笑,也覺著自己在這裡發愁根本就沒用。

    該來的還是會來,她能做的,就是盡全力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她腹中的孩子。

    快到中午的時候,陸成過來傳話,說是殿下得知主子有孕,很是高興,要過來陪主子用膳。

    聽著陸成的話,秦姝忍不住笑了笑,轉頭吩咐紅蕊去膳房傳話,讓他們做些殿下愛吃的菜。

    紅蕊應了一聲,忙走了出去。

    “主子先準備著,奴才就先告退了。”陸成恭敬地開口道。

    秦姝點了點頭,陸成就轉身退了下去。

    過了半個時辰,楚昱澤就過來了,他身穿一件玄青色遍地金長衫,腰間綁著一根墨色龍鳳紋革帶,周身都散發著高位者才有的高貴氣度。

    秦姝見著楚昱澤,很是高興,剛想下榻請安,就被他制止了。

    “孤不是說了,你有身孕,往後就不用請安了嗎?”楚昱澤按著她坐了下來,皺了皺眉,開口道。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的嘴角抽了抽,小聲嘀咕道:“這麼多天都不過來,誰知道你是不是已經忘了。”

    楚昱澤看著她低著頭不知道在嘀咕什麼,心裡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都快要當母親了,性子還是一點兒都沒改。

    “孤聽說,郭氏賞了你好些補品。”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

    秦姝點了點頭,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往後缺什麼吃的用的就派人去和陸成說,他都會準備的,你有身孕,吃食上更要格外小心些,知道了嗎?”

    秦姝點了點頭,心想你都說的這麼明白了,哪裡還會聽不明白。

    秦姝心裡暗暗猜測,是不是郭氏背地裡做的那些事情楚昱澤都知道了,不然的話,怎麼會這麼疑心她。

    不過送了些補品,就引來楚昱澤這一番話。

    若真是這樣,她也就能理解楚昱澤為何不喜歡郭氏了,相信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一個心腸狠毒的女人,即便她是自己的正妻。

    秦姝心裡想著,不由得愣了愣神。

    楚昱澤見她呆呆愣愣的樣子,以為她其實是不明白的,無奈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孤會去母妃那裡,讓她派一個得力的嬤嬤過來,這幾個月讓她來照顧你。”

    “額……”秦姝回過神來,聽到楚昱澤的話,詫異的愣了愣,才開口道:“這樣,會不會不好。”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秦姝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這樣的話,太子妃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淑女,這番陣仗會不會太大了。畢竟,常氏有孕的時候,恭妃娘娘也沒派嬤嬤過來。

    秦姝說完,就一動不動的看著坐在那裡的楚昱澤。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開口道:“無妨,母妃向來喜歡你,郭氏也是知道的。”

    秦姝在心裡頭“呵呵”一聲,恭妃什麼時候喜歡她了,她怎麼不知道?

    剛想著,秦姝就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才去陪過恭妃娘娘,這樣的舉動,落在旁人眼裡就是她很得恭妃娘娘喜歡了,不然怎麼能有機會去給恭妃娘娘請安。

    秦姝想著,嘴角便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嬤嬤什麼的,她現在最需要了,後宮女人的手段這些嬤嬤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秦姝笑著湊了過去,討好的對楚昱澤說道:“多謝殿下。”

    楚昱澤明明沒有笑,可秦姝就是覺著被她討好他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正在這時,秦姝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聲音雖然不怎麼響,卻還是傳到了兩人的耳朵裡。

    秦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殿下餓了沒,要不要傳膳?”

    楚昱澤頭也沒抬起,就開口道:“你都餓成這樣了,孤自然要傳膳。”

    秦姝的臉紅了紅,轉頭就喚人傳膳。

    銀杏和紅蕊提著食盒走了進來,很快就擺滿了一桌子的菜,六葷五素,外加一道百合冬瓜湯。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2:42

第五十二章

    兩人坐在桌前,秦姝給楚昱澤盛了一碗湯,才自己吃了起來。

    楚昱澤的舉止優雅,吃起飯來的樣子格外的好看,不像秦姝,雖然規矩也不錯,可絕對沒有這種天生的氣度。

    秦姝本就餓了,再加上平日裡胃口就不錯,吃的比楚昱澤都要多。

    吃到最後,楚昱澤本想放下筷子,可見著面前的女人依舊很有興致的夾了一筷子青筍放到碗裡,楚昱澤便也夾了一筷子菜,放慢速度吃了起來。

    他這邊的動作秦姝自然沒有察覺到,卻被站在一旁的紅蕊給看到了。

    見著殿下這樣,紅蕊心裡有些震驚。

    她雖然也知道殿下對自家主子好,可從沒想過會這樣好。

    殿下看著性子冷冷的,不苟言笑,竟然能對自家主子這樣體貼,紅蕊心裡頭隱隱生出些羡慕,卻又很快壓了下去。

    自家主子對她很好,她萬不能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念頭來。

    紅蕊心裡想著,連忙從楚昱澤身上移開了視線,默不作聲低下頭去。

    又過了一會兒,秦姝吃飽了,抬起頭來見著楚昱澤還在吃,心裡忍不住有些奇怪他今天怎麼吃這麼多,難道是膳房做的菜太好吃了的緣故。

    秦姝自然不知道,楚昱澤根本就是在陪著她吃。

    因為之前每一次楚昱澤放下筷子後,她都是應付幾口就了事了。

    次數多了,楚昱澤哪裡會看不出來。

    等用完了飯,銀杏服侍著兩人漱口,又上了兩盞花果茶,秦姝和楚昱澤一邊喝著茶,一邊下棋。

    紅蕊站在那裡,看著殿下坐在軟榻上陪著自家主子下棋的樣子,竟覺著有些移不開眼。

    見著銀杏走過來,她連忙收回了視線。

    楚昱澤幾顆白子落下後,秦姝就被他吃的死死的,翻不了身。

    秦姝低著頭看了棋盤好半天,才伸手將幾顆棋子撿了起來。

    “錯了錯了,這一步婢妾是想這麼走的,只是不小心放錯了。”秦姝絕對不會承認,她研究了那麼久的《棋經》,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敗在了楚昱澤手中。

    這絕對,不科學啊。

    楚昱澤看著秦姝,眼中浮起一抹無奈,好半天沒說話。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悔棋。

    看著她擺好棋盤,楚昱澤撚起一顆白子,放了下去。

    只過了片刻,秦姝就乖乖投降了。

    這男人,根本就不給人活路啊,她深覺自己一輩子都下不贏他了,不管她是看了一遍《棋經》,還是看了兩遍《棋經》。

    楚昱澤陪了她一個多時辰,就離開了。

    送走了楚昱澤,秦姝躺在踏上睡了一會兒,自從有孕後她就格外的容易犯困,怎麼睡都睡不夠。

    幸好,她時間多,除了每日去給郭氏請安,其餘的時間都能自己安排。

    晚上的時候,楚昱澤沒有過來,而是宿在了如氏房中。

    秦姝聽了,心裡也沒有不快,畢竟,她如今身子不便不能伺候他。更何況,她有孕有人本就不痛快,若是楚昱澤還陪著她,只會引來更多的嫉恨。

    第二天給郭氏請安回來後,秦姝就見到了恭妃娘娘派來給她安胎的許嬤嬤。

    許嬤嬤穿著一件褐色的衣裳,頭上插著一根很是樸素的銀簪,面色看著有些嚴肅。

    秦姝知道,宮裡的嬤嬤,大抵都是不苟言笑的。

    “老奴給主子請安。”

    沒等許嬤嬤跪下,秦姝就將她扶了起來。

    “嬤嬤不必多禮,我如今有孕,日後還勞煩嬤嬤照看著些。”許嬤嬤是恭妃娘娘身邊的人,秦姝自然是要客氣些。

    “主子言重了,老奴一定盡心伺候主子。”

    因著許嬤嬤的到來,秦姝心裡很是高興,卻不知郭氏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的摔碎了茶盞。

    正院裡

    郭氏的臉色鐵青,地下碎了一地的茶盞,孫嬤嬤瞧著她的臉色,忙上前幫她順氣:“娘娘消消氣,恭妃娘娘這樣,娘娘更是不能亂了陣腳。那許嬤嬤雖是恭妃娘娘身邊伺候的,可說到底不也是個奴才。”

    孫嬤嬤見著自家娘娘氣成這樣,心裡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她也沒有想到,那秦氏會有這麼好的運氣,有了身孕不說,還能讓恭妃娘娘派人過來專門給她安胎。

    這樣的體面,可不是誰都能有的。當初常氏有孕,恭妃娘娘也沒有派人過來過。

    孫嬤嬤實在是想不通,那秦氏有哪裡不一樣,能得了恭妃娘娘的眼緣。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沉聲道:“本宮只是生氣,這秦氏越來越難拿捏了。”

    這麼多年,郭氏一直以為這後院裡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她的手上,比如常氏,比如姚氏,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原本以為,秦氏也是一樣的。她年紀小,沒有什麼心機,只等著她得寵替殿下生下個兒子,沒有了可用之處,她就能輕而易舉將她除去。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如願有了嫡子,可秦氏卻是有些拿捏不住了。

    若長此下去,秦氏怕是要成為她眼中拔不掉的一根刺了。

    孫嬤嬤靜默片刻,開口勸道:“娘娘也別太過擔心,那秦氏身份低微,即便有恭妃娘娘看重,也改變不了什麼,娘娘可是殿下的正妃。

    “再說了,娘娘若真想除去秦氏腹中的孩子,也有的是機會。”

    “許嬤嬤再厲害,總不能時時刻刻跟在秦氏身邊。”

    以孫嬤嬤對郭氏的瞭解,她心裡清楚自家娘娘最生氣的還是許嬤嬤來了之後,就不好動手除去秦氏腹中的那個孩子了。

    聽孫嬤嬤這樣說,郭氏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些,點了點頭,開口道:“你說得對,咱們慢慢的找機會下手。”

    郭氏喝了幾盞茶,才派人打聽殿下現下在何處。

    很快,就有人進來,說是殿下下朝後,直接就去了王才人那裡。

    郭氏點了點頭,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王才人,秦氏,殿下的眼睛裡何曾有她這個正妃。

    郭氏心裡正不痛快,就聽外頭人進來,說是安哥兒哭鬧的厲害,怎麼哄都哄不住。

    郭氏聽了,心中難免有些煩躁,只吩咐奶嬤嬤細心照看著,自己並沒有去。

    對於這個孩子,她心裡說不上親近,實在是每每見著這孩子,她就想起了他的生母。想起了常氏當年是如何得殿下恩寵,不將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中的。

    見著自家娘娘這樣,孫嬤嬤忍不住勸道:“娘娘也該過去看看,這樣的話安哥兒也能和娘娘親近些。”

    見郭氏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孫嬤嬤心裡歎了一口氣,不好再說了。

    娘娘是個聰明人,可聰明人也有轉不過彎兒來的時候。娘娘只將安哥兒當做了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從未把他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看待。

    安哥兒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可長此下去等哥兒長大了,這母子的情分可就沒法兒修補了。

    到時候,娘娘若依舊生不出自己的親生兒子,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孫嬤嬤心裡想著,可礙著身份這些話卻不能說出來,只盼著什麼時候自家娘娘能想明白。

    許嬤嬤來了以後,就按著藥膳的方子天天給秦姝熬些湯湯水水,小半個月下來,秦姝的臉色確實是滋潤了不少,人也跟著胖了一圈兒。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2:52

第五十三章

    秦姝摸了一把小臉上的肉,肥嘟嘟的,都成小圓臉了。

    “銀杏,你說我是不是胖了?”秦姝忍不住開口道。

    聽著秦姝的話,銀杏搖了搖頭,嘴裡卻是說道:“主子如今有孕,自然要胖些才好,不然等生產的時候可要受罪的。”

    秦姝撇了撇嘴,很是不滿意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卻也不能說什麼。

    都是為了她好,她總不能耍性子。

    “許嬤嬤呢?”

    “嬤嬤去小廚房煲湯去了,說是主子昨日多喝了兩口參苓紅棗雞湯,今日再給主子做了嘗嘗。”

    秦姝聽了,心裡也覺著很感動。

    許嬤嬤看著嚴肅,可卻是非常的細心,她每日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些湯藥,她都親手做,不假他人。

    “這些日子,真是多虧了許嬤嬤。”

    銀杏聽了這話,也點了點頭:“可不是,也是主子有福氣,能得恭妃娘娘這般看重。”

    因著這次的事情,秦姝對恭妃娘娘也帶了幾分感激,雖然她知道這事情其實是楚昱澤的主意。

    正說著,許嬤嬤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

    “老奴剛熬的湯,主子快趁熱喝了吧。”許嬤嬤走到她跟前,將湯碗遞給了她。

    秦姝伸手接過,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味道很是不錯,雖然是雞湯,卻並不覺著膩味,淡淡的,好喝得很。

    “嬤嬤的手藝可真好,這些日子勞煩嬤嬤費心了。”秦姝喝了一口湯,笑著贊道。

    許嬤嬤聽了,微微一笑:“主子覺著好,就是老奴的福分了。”

    這些日子伺候下來,許嬤嬤對秦姝這位主子也是滿意的很。

    雖然瞧著年紀小,可卻是個懂事的,不嬌氣,說起話來柔柔軟軟的,倒真讓人疼到了心裡去。

    更重要的,是從不恃寵而驕,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殿下過來的時候高高興興的伺候著,殿下要是留在了別處,也不生氣只是自己在那裡看書。

    這樣從容的氣度,連她都有些移不開眼。明明小小年紀,卻能這樣通透,興許真是個有造化的。

    秦姝喝完了湯,就聽著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個宮女臉色慌張的從外頭跑了進來,見著秦姝,忙福了福身子回稟道:“我家主子讓奴婢過來告訴一聲,紅蕊姑娘在花園裡不小心衝撞了姚氏,被姚氏命人掌嘴,怕是不好了。”

    秦姝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你家主子……”

    “奴婢是在如主子跟前伺候的。”

    “知道了,替我謝過你家主子。”秦姝看了她一眼,出聲道。

    “是,主子若沒什麼別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見著秦姝點頭,那宮女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離開了。

    “主子可要過去看看?”銀杏忍不住開口道。

    秦姝點了點頭,姚氏那樣的性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紅蕊的,她不過去,興許會出了人命。

    秦姝才剛站起身來,就聽許嬤嬤道:“主子是想過去和姚氏爭論?”

    見著秦姝臉上有些不解,許嬤嬤上前一步,開口道:“主子與其去見姚氏,不如去求求太子妃。”

    聽著許嬤嬤的話,秦姝想了想就明白過來了。

    她和姚氏同樣都是淑女的位份,姚氏比她進宮還要早,她這樣冒然前去不見得有什麼用。

    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去求見太子妃。

    正院

    郭氏坐在軟榻上,身著一身常服,靠在軟榻上做著一件寢衣。

    孫嬤嬤站在下頭,將花園裡發生的事情回稟了郭氏。

    “蠢貨!”郭氏聽了,張口就罵道。

    “她以為,欺負一個宮女就能動得了秦氏?”郭氏的話中,帶著說不盡的嘲諷。

    孫嬤嬤看了她一眼:“那此事,娘娘可要……”

    郭氏笑了笑:“由著她二人鬥去,姚氏不懂分寸,秦氏又慣會護著自己的宮女,指不定能鬧出什麼事情來呢。”

    孫嬤嬤聽了,深覺自家娘娘此舉甚是巧妙。

    “如此,就最好不過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娘娘,秦氏求見。”

    郭氏聽著宮女的話,怔了一瞬,和孫嬤嬤說道:“她倒是什麼時候都能想到本宮。”

    郭氏說完這話,才看了那宮女一眼:“讓人進來吧。”

    “是。”那宮女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很快就領著秦姝走了進來。

    秦姝進來行了禮,上前一步跪了下來將姚氏掌捆自己宮女的事情說了出來,求郭氏替她做主。

    這種事情秦姝雖是第一次做,卻也很是到位,她的眼圈紅紅的,臉上還帶著一抹慌亂和不安。

    郭氏盯著秦姝,視線微微挪動到她的小腹上,心裡便有些不快。

    秦姝穿得多,因為調養這些日子也胖了一圈,所以還不大能看得出顯懷來。

    “還不快扶著你家主子起來,地上涼,別動了胎氣。”

    銀杏聽著,忙上前將秦姝扶了起來。

    郭氏才轉頭吩咐孫嬤嬤道:“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把姚氏帶到本宮這來。”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心裡微微松了一口氣,郭氏肯讓孫嬤嬤去,就代表她不會不管了。

    秦姝覺著幸好許嬤嬤說了這麼一句,不然她過去和姚氏爭執半天,怕也沒有什麼用處。

    不僅如此,更讓郭氏覺著她是有了身孕,仗著恩寵才有底氣和姚氏爭論。

    郭氏發話,姚氏自然不敢不聽,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一見著坐在軟榻上的郭氏,姚氏就滿臉委屈的跪在了地上。

    “婢妾無能,還求娘娘給婢妾做主。”

    姚氏怯怯地跪在那裡,眼淚不住地淌下來,真真是梨花帶雨。

    郭氏看了她一眼,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開口:“說吧,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你責罰秦氏的宮女做什麼?”

    郭氏這一開口,姚氏的心中就閃過一抹暗怒,太子妃這麼說,分明是在偏袒秦氏。

    什麼叫她好端端的責罰秦氏的宮女,郭氏連問都沒問一句,就覺著是她一個人的錯。

    “回娘娘的話,是那奴婢不懂規矩,衝撞了婢妾,婢妾不過說了她幾句,她竟然還敢頂嘴,婢妾氣不過才讓人責罰了她。”

    “婢妾責罰她,也是為了娘娘的臉面,免得讓人以為東宮的奴才都是不懂規矩的。”

    秦姝站在那裡,看著跪在姚氏身後臉頰紅腫不堪的紅蕊,心中不免生出些怒意,她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姚氏,開口道:“若當真如姐姐所說,這奴婢也該受些教訓,可姐姐這責罰,也實在太過了些。”

    聽著秦姝的話,姚氏突然就抬起頭來,聲音裡帶著些氣憤:“妹妹是覺著我沒有資格責罰一個賤婢?”

    姚氏本就對秦姝嫉妒不甘,如今聽著秦姝的話,哪裡還能沉得住氣。秦氏不就是仗著肚子裡的那塊兒肉才敢這樣和她說話?她進宮比她早,如今卻要被秦氏踩到她的頭上,她如何能甘心?

    聽著姚氏的話,秦姝搖了搖頭,開口道:“妹妹只是覺著,姐姐即便是要處置也該知會妹妹一聲。”

    秦姝的言外之意,是紅蕊本就是我身邊的宮女,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教訓。

    秦姝的話音剛落,姚氏頓時就覺出幾分難堪,臉色變了又變:“你……”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3:03

第五十四章

    “閉嘴!”姚氏才剛吐出一個字,就被郭氏厲聲打斷了。

    “瞧瞧你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半分主子的模樣!”

    瞧著郭氏的臉色,姚氏心裡頭咯登一下,眼圈一紅,連忙道:“是那賤婢衝撞了婢妾……”

    郭氏拿起茶盞來輕輕抿了一口,才對跪在那裡的紅蕊開口道:“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娘娘恕罪,奴婢從園子裡拿著東西往回走,不曾想姚主子從假山後出來,奴婢一時躲避不來,這才不小心衝撞了姚主子。”

    紅蕊的臉頰紅腫,哽咽難語,額頭上滿滿的都是血跡,分明是磕頭磕出來的。

    她這麼一說,誰還能不明白,這所謂的衝撞,分明是姚氏自己搞的鬼。

    不然,怎麼會好巧不巧從假山後出來就有人撞了上去。

    郭氏一聽,眉頭皺了皺,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姚氏,可是這樣?”

    姚氏一聽,眼中露出一抹惶恐來:“不,不是這樣的,是那賤婢衝撞了婢妾。”

    看著姚氏眼中的不安,誰都明白此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秦姝站在那裡,見姚氏這會兒還有臉替自己分辨,心裡生出一種厭惡來。

    秦姝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還請娘娘替婢妾做主。”

    她雖然是個好性子,卻不意味著被欺負了還能一聲不吭。

    見著秦姝這樣,姚氏忙出聲道:“分明是那賤婢胡言亂語,娘娘不要相信那賤婢……”

    郭氏看了姚氏一眼,冷冷開口:“既然你閑著沒事,就去院子裡跪著,興許能磨磨你的性子。”

    “娘娘!”姚氏沒有想到郭氏會因為這樣一個賤婢而責罰她,臉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表情來。

    孫嬤嬤上前一步,沉聲道:“姚主子,請吧,別讓老奴為難。”

    姚氏看著坐在那裡的郭氏沉著臉,就知道她是逃不過這樣的責罰了。

    姚氏狠狠瞪了跪在那裡的秦姝一眼,才站起身來跟著孫嬤嬤走了出去。

    “起來吧。”姚氏離開後,郭氏看了一眼依舊跪著的秦姝,溫聲道。

    “謝娘娘替婢妾做主。”秦姝開口謝過,這才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

    見著她這樣,郭氏笑了笑:“坐吧,陪本宮說會兒話。”

    秦姝心中詫異,卻還是依言坐了下來,只是不知道郭氏有什麼話對她說。

    “你如今有孕,想吃什麼用什麼儘管和本宮說,本宮叫人給你送去。”郭氏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溫聲道。

    秦姝一聽,連忙感激道:“謝娘娘體恤。”從進宮開始,秦姝在郭氏面前始終都是一副恭順的樣子,不管是得寵還是有孕,都從未改變過。

    郭氏微微愣了一下,隨口道:“這些日子,殿下可常去你那裡?”

    秦姝心中疑惑,卻是搖了搖頭,小聲道:“殿下公務繁忙,並不常去。”

    郭氏聽了,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口,如有所思道:“公務繁忙,也有閑下來的時候。本宮聽說,這些日子殿下常去王氏那裡。”

    秦姝點了點頭,這事情東宮哪一個不知道。

    王才人是皇后的親侄女,有皇后在,楚昱澤自然更寵她一些。

    郭氏看了秦姝一眼,徐徐道:“本宮有句話得提點你,你雖有孕,卻不能失了恩寵。不然,等你生下了孩子,卻沒了殿下的恩寵,在宮裡頭也難立足。”

    聽郭氏這樣說,秦姝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郭氏居然是想,讓她和王才人爭寵,秦姝簡直覺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要不然,郭氏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她一個小小的淑女,拿什麼和王才人爭寵?更不用說,她如今有孕身子不便,不能承寵了。

    郭氏不會以為,楚昱澤對她好到那樣的程度吧。

    見著秦姝臉上的詫異,郭氏睨了她一眼,方才接著說道:“本宮也是為了你好,在宮裡頭,只有恩寵才是最靠得住的。你好好想想,也就明白了。”

    秦姝點了點頭,在腦子裡細細琢磨郭氏的話。

    她分明,是想利用她,利用她來分王氏的寵愛。

    秦姝能感覺到,郭氏心裡頭對她也有忌憚,只是比起王氏來,她更願意讓自己這樣一個小小的淑女得寵。

    畢竟,她再怎麼得寵,也動搖不了她太子妃的地位。

    秦姝覺著,郭氏可真是好心思。一方面忌憚她,一方面又利用她。

    說了一會兒話,郭氏就藉口乏了,讓秦姝退了下去。

    從屋裡出來,秦姝一眼就見著跪在院子裡的姚氏,她的臉色蒼白,身子也搖搖晃晃的,隨時要跌倒的樣子。

    聽到腳步聲,姚氏抬起頭來,見著站在面前的秦姝,眼中的恨意隨即迸射出來。

    “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腳下。”

    秦姝聽了,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姚氏被秦姝這般無視,氣的差點兒就要暈倒過去。

    “你!”

    她才開口,秦姝卻已然出了正院。

    孫嬤嬤站在那裡,看清楚姚氏的樣子,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姚氏愚笨,這樣的人除了會些口舌之爭還能有什麼用處?不知道娘娘留著她,到底要做何用?

    姚氏本就跪了這麼長時間,膝蓋處疼的厲害,這會兒感覺到孫嬤嬤的目光,更是覺著羞辱難堪。

    秦姝領著紅蕊回了自己院子,這才沉下臉來,看了跪在那裡的紅蕊一眼。

    她倒是不知,好端端的她去花園裡做什麼了?

    “說吧,你去花園裡做什麼?”

    聽著秦姝的話,紅蕊的神色有些慌亂,忙小聲回道:“奴婢,奴婢見著花園裡的菊花長得好,想采來給主子看看。”

    秦姝的目光在紅蕊的身上審視了片刻,才開口道:“往後沒事別四處亂跑,免得又生出什麼事來。你家主子身份低,不是每次都能救得了你。”

    “是,奴婢知道了。”紅蕊小心翼翼回道。

    秦姝看了站在那裡的銀杏一眼,吩咐道:“帶她下去上藥吧,萬一留了疤痕就不好了。”

    銀杏聽了,福了福身子,這才拉著紅蕊退了下去。

    見著二人下去,秦姝卻是琢磨著紅蕊的話,不知為何,她總覺著紅蕊的話有些熟悉。

    菊花,菊花?

    秦姝恍然想起上一回楚昱澤過來,隨口說過一句話,說是園子裡的菊花開得好,讓她摘些放在屋裡。

    秦姝不喜歡菊花,所以也就沒當回事。

    秦姝心裡頭猛地一跳,難不成是這丫頭起了什麼心思?

    楚昱澤身份高,相貌又好,放在誰的眼中都是個好的選擇。

    秦姝坐了有小半個時辰,許嬤嬤捧著一個盒子走了過來。

    她知道,裡頭放著曬好的蜜餞,專門給秦姝吃的。

    “主子可是心情不好?”許嬤嬤走上前來,開口問道。

    秦姝遲疑了一下,才將此事說給了出來。

    許嬤嬤一聽,神色凝重:“若她真有這樣的心思,可就斷斷留不得了,這身邊的人不安分,吃虧的總是主子您。”

    秦姝點了點頭,哪還能不明白許嬤嬤的意思。

    紅蕊若真有這樣的野心,她就得找個錯處將她處置了。不然,後患無窮。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3:14

第五十五章

    秦姝知道,紅蕊若真有這樣的野心,她就得找個錯處將她處置了。不然,後患無窮。

    姚氏因為責打秦姝身邊的宮女而被太子妃罰跪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東宮,眾人聽了,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想著秦氏可真是好福氣,有了身孕還有太子妃護著,這東宮裡,誰能有這樣的福氣?

    王才人這邊接到消息,微微詫異了一下,才開口道:“秦氏倒是得那位看重。”

    沈嬤嬤思忖了片刻,才問道:“老奴一直不明白,那日主子為何要提醒秦氏。”

    自家主子分明是在告訴秦氏,她有孕,太子妃賞賜的東西都不能用。

    聽了沈嬤嬤的話,王才人愣了愣,才開口道:“嬤嬤難道不覺著,秦氏腹中的孩子養在咱們清竹苑是件好事。”

    王才人的話音剛落,沈嬤嬤就愣在了那裡。

    “主子當真想……”這些日子,她心裡頭也琢磨著此事,可說出來又怕自家主子怪罪。

    畢竟,主子進宮也才一年多的時間,雖然沒有身孕卻也不至於心急至此。

    王才人看了站在那裡的沈嬤嬤一眼:“既然郭氏能養著,我又為何不能?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總能拴住殿下的心。”

    這些日子殿下過來,王才人總覺著少了什麼,殿下對她很好,可越好她心裡越覺著不踏實。

    總覺著,少了些什麼。

    倘若有個孩子,興許就不一樣了吧。

    進宮之前母親和她說過,有了孩子日子就不一樣了。她如今雖然沒有身孕,可先抱養一個在身邊養著,殿下見著孩子,總會更親近她,想著她的。

    再說了,秦氏一個小小的淑女,本就沒有資格撫養自己的孩子。

    “主子這樣想也是不錯的,只是不知道那位會不會出來阻撓。”

    沈嬤嬤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若是秦氏生出個女兒便也罷了,若真替殿下生個兒子,郭氏怎麼會願意將那孩子養在自家主子的名下。

    王才人聞言勾了勾嘴角:“放心,此事我自己計較。”

    她如今深得殿下恩寵,這要她和殿下開口相求,殿下想必是會應允的。

    再說了,郭氏已經平白的得了一個兒子,還有什麼道理不讓別人養。

    王才人想著,突然開口問道:“那姚氏可還在那兒跪著?”

    “可不是,算算也有兩個多時辰了,那位娘娘可真沉得住氣,姚氏怎麼說也是她的人。”沈嬤嬤聞言,連忙回道。

    秋日裡地上冷,這一下子跪了兩個多時辰,膝蓋怕是要花很長時間才能養好了。

    若再這麼跪著,興許就跪壞了。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屑。

    “她是太子妃,自然是想罰哪個就罰哪個,如今秦氏有孕,哪怕是為了在殿下那裡得些好話,她都會做足了樣子給殿下看。”

    沈嬤嬤聞言,點了點頭:“可不是,那位瞧著賢良淑德,內裡卻是個厲害的。老奴聽說,前幾日那繡春暴斃了。”

    繡春得了瘋病被太子妃挪了出去,這才過了多長時間,人就沒了。

    可見,太子妃是個厲害的。

    王才人聞言愣了愣,隨即開口道:“可憐那繡春好好的瘋了,不然咱們興許能從她嘴裡知道些什麼。”

    沈嬤嬤聽著,點了點頭。那幾日原本也叫人盯著,可誰也沒想到,還是出了事情。

    想想也是,太子妃那樣的人,怎麼會奈何不了自己身邊的宮女,派出去的人都仔細問過了,說是那繡春家中不幸失火,一家子人連帶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都沒了性命。

    說起來,也真是可憐的緊。

    王才人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問道:“那件事情,可傳話出去了?”

    沈嬤嬤愣了愣,才明白過來自家主子的意思,忙回道:“主子放心,京城的大夫那麼多,老爺定會給主子尋一個醫術高明的進來。”

    這些日子,王才人雖深得恩寵,心裡頭卻是難受的很。

    之前倒也罷了,如今殿下可是一個月裡有小半個月留在她屋裡,要是別人怕是早就有孕了,可偏偏,她的肚子就是沒有一點兒動靜。

    她日日喝藥調養著,卻一點兒用處都沒,她哪裡能不急。

    聽了沈嬤嬤的話,王才人點了點頭:“找到了就扮作宮內的太醫,讓人過來診脈。”

    沈嬤嬤點了點頭,心想也是這個理,只是此事得小心些,不能被太子妃發現了。

    自從那日起了疑心後,秦姝就愈發的多疑了。

    每次紅蕊進來,她都覺著她的眼底深處藏著羡慕和嫉妒,她當即吩咐許嬤嬤,近身的事宜都讓許嬤嬤來做。

    許嬤嬤身份高,並且是恭妃娘娘派過來照顧她的,她來做這些事情是再正常不過的。

    這一日,陸成過來,說是殿下一會兒要過來用膳。

    秦姝聽了,目光飛快地在紅蕊的臉上看了一下,果然,聽到這話的那一瞬,這丫頭的眼中露出一抹欣喜。

    秦姝在心裡頭歎了一口氣,看來這丫頭真是有了野心。

    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和當日的繡春一樣,做出那種沒臉的事情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楚昱澤才過來。

    秦姝從軟榻上下來,微微福了福身子:“婢妾見過殿下。”

    好些日子沒見,見著他秦姝心裡頭到底是有些高興的。

    “你身子重,起來吧。”楚昱澤也知道許嬤嬤在,秦姝不好錯了規矩,便親手將她扶了起來,坐在了軟榻上。

    “殿下請喝茶。”秦姝見著進來上茶的是紅蕊,心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秦姝心中暗怒,真當她是個死人,竟然當著她的面兒勾引楚昱澤。

    秦姝的視線落在紅蕊的身上,見她換了一身淺綠色的衣裙,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秦姝嘴角輕朝,這紅蕊怕是早就存了心,不然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

    楚昱澤端起茶慢慢撥弄著茶蓋,看都沒看站在那裡的紅蕊,冷聲道:“退下吧。”

    紅蕊聞言神色變了變,卻是只能退下。

    瞧著她這樣,秦姝心裡頭倒是覺著好笑,精心裝扮了一番,別人卻是連看都沒看一眼。

    也是,楚昱澤這樣的人,哪裡會把一個宮女放在眼中呢?

    見著秦姝愣神,楚昱澤眉頭微蹙:“怎麼了?”

    秦姝搖了搖頭,開口問道:“到中午了,殿下可要傳膳?”

    秦姝這麼一問,就見坐在面前的男人勾了勾嘴角:“餓了就傳膳吧。”

    見著他的表情,秦姝立馬就想到了前些日子的那件糗事,好吧,都過了這麼長時間,難為他還能記得。

    秦姝臉皮厚,可不覺著有什麼不好意思,在楚昱澤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讓人傳膳。

    大概是好些日子沒過來,楚昱澤陪她用膳的時候說了不少話,不過礙著許嬤嬤在,到底不像之前那樣什麼話都說了。

    秦姝知道,他是在顧忌著許嬤嬤,怕有些事情傳到恭妃娘娘的耳朵裡,恭妃娘娘怪罪她。

    所以,用膳的時候,秦姝將楚昱澤伺候的格外的周到。

    時不時給他布菜,然後盛一碗湯。許嬤嬤站在那裡,瞧著秦姝這樣盡心服侍,心裡滿意的點了點頭。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3:28

第五十六章

    因為有孕,秦姝胃口好,楚昱澤見她這樣自己也多吃了些。

    用完膳後,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了。

    銀杏紅蕊服侍著兩人漱口,又上了盞茶。

    秦姝的眼睛一直盯著紅蕊,可紅蕊的心卻是放在了楚昱澤身上,根本就沒覺著許嬤嬤和自家主子瞧著她的目光有哪裡不對。

    等到楚昱澤離開後,紅蕊又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秦姝雖然不覺著傷心,可到底是失望生氣的。

    她雖然只算得上是楚昱澤的小老婆,可也不准自己身邊的宮女這樣不安分。

    “今日怎了,魂不守舍的?”見著她走過來,秦姝隨口問道。

    聽著秦姝的話,紅蕊心中一震,茶盞種的水不小心灑了出來。

    秦姝的目光在她身上審視了片刻,才開口道:“在宮裡頭當差的,安分守己才能過得下去。”

    “你說我說得對不?”

    聽著秦姝的話,紅蕊的面色變了變,嘴唇哆嗦著半天都沒有開口。

    秦姝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往後,你就在外頭伺候吧。”

    紅蕊身子一顫,猛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坐在那裡的秦姝。

    “奴婢……”

    “出去吧。”秦姝接過許嬤嬤遞過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紅蕊站在那裡,臉色變了又變,終於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主子恕罪,奴婢也是為了主子好。”

    “主子如今有孕,殿下好些日子都沒過來了,主子難道不想留住殿下?”

    聽著這些話,秦姝看著紅蕊的眼中只剩下了厭惡,冷冷喝道:“出去!”

    聽著這些話,秦姝看著紅蕊的眼中只剩下了厭惡,冷冷喝道:“出去!”

    紅蕊的臉色慘白,身子哆嗦了一下,還想說什麼,可看著秦姝冰冷的目光,又全都咽了下去,只紅著眼圈跑了出去。

    一出去就碰著從小廚房裡走出來的銀杏,銀杏見她哭著跑出來,愣了愣,忙跟著進了屋子。

    “怎麼了,可是主子說你什麼了?”銀杏並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情,只想著是不是紅蕊做錯了什麼,被許嬤嬤和自家主子說了。

    她的話才剛說出口,紅蕊就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站在那裡的銀杏尖聲道:“你別在那兒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如今這樣,你心裡頭高興了吧。”

    銀杏心裡頭震驚,不知道紅蕊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沒等她開口,紅蕊又繼續說道:“每次殿下過來你都湊上前去上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都是當奴婢的,還不就是想著攀高枝兒,能當了主子。”

    聽著她的話,銀杏嚇得不輕,臉色都變了。

    想著方才紅蕊哭著從裡頭跑了出來,這會兒又說這些話,銀杏心裡頭大為驚駭。

    什麼時候開始,紅蕊有了這樣的心思。

    怪不得,今日殿下過來,她搶著要去上茶,還總是魂不守舍的。

    銀杏想著,看著紅蕊的目光裡就多了幾分不屑。

    “你自個兒有那骯髒的心思,也別以己度人。”銀杏說完,冷冷看了站在那裡的紅蕊一眼,就轉身走了出去,回到了正屋。

    她進去的時候,秦姝正在軟榻上坐著,手裡拿著本書看著,許嬤嬤立在一旁。

    聽到腳步聲,秦姝抬起頭來,她的心情很不好,臉上也沒有了平日裡的笑意。

    “都知道了?”

    “是,主子可想好要如何處置紅蕊?”

    聽著銀杏的話,秦姝微微皺了皺眉,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若是心軟將她留著,怕只會後患無窮。

    經此一事,紅蕊必對她心生怨恨,這樣的人,她可不敢再用。

    可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淑女,若隨意打殺了自己的宮女,只會引起非議,對她只有壞處。即便是想攆出宮去,也得先回了太子妃才行。

    太子妃那裡,秦姝分明是不想去的。

    “依老奴看,主子不如交給殿下來處置。”見她不說話,許嬤嬤想了想,開口道。

    聽著許嬤嬤的話,秦姝愣了愣,沒有想到許嬤嬤會這樣說。

    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許嬤嬤笑著道:“主子如今有孕,可不能操太多的心,殿下出手,才好解了主子的麻煩。”

    要不然,此事鬧開來,只會白白的讓人看了笑話。

    秦姝聽了,點了點頭,許嬤嬤的提議非常的合她的心意,她拿起筆來寫了張紙條,讓銀杏送到了書房。

    紙條上秦姝只簡簡單單說了想要將紅蕊這丫頭攆出宮去,並沒有說具體的理由。

    秦姝覺著,楚昱澤才沒有那些閒工夫瞭解這些事情呢。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紅蕊就被送出了宮外,不知陸成和她說了什麼,走的時候她竟然沒有掙扎著大喊大叫,她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

    讓秦姝沒有想到的是,陸成還領來兩個宮女,一個叫梅香,一個叫竹韻。說是殿下說了,她如今有孕,讓這二人留在她身邊伺候著。

    “奴婢梅香給主子請安。”

    “奴婢竹韻給主子請安。”

    秦姝看著站在面前兩個身著淺綠色宮裝的宮女,都是十三四歲的樣子,規矩卻是一點兒都不錯,心裡很是滿意。

    楚昱澤派人送來的,她用的放心。

    “起來吧。”秦姝使了個眼色,讓銀杏給了賞銀。

    許嬤嬤看了二人一眼,開口道:“既然是殿下派過來的,定是懂規矩的,往後可要小心伺候主子。”

    “是。”聽著許嬤嬤的話,二人連忙福了福身子,恭敬地應道。

    原本小小的一件事情,卻很快傳到郭氏的耳朵裡,沒過一會兒,郭氏就派人過來,說是讓秦姝過去一趟。

    秦姝愣了愣,有些無語,果然什麼事情都逃不過郭氏的眼睛。

    秦姝帶著銀杏去了正院,剛進了屋子就見著坐在那裡的郭氏。

    郭氏見她進來,笑了笑,將手裡的茶盞放在桌上。

    “婢妾給娘娘請安。”秦姝上前幾步,恭敬地道。

    “你有身孕,快坐吧。”郭氏使了個眼色,就有宮女搬了個繡墩過來。

    秦姝謝過,這才坐下。

    剛一坐下,郭氏就開口問道:“本宮聽說,你身邊那個宮女被陸公公攆出宮去了。”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點了點頭,沒等她開口,郭氏就笑著道:“本宮早就瞧著那宮女笨手笨腳,你不說,本宮也不好替你攆出去。如今這樣,本宮倒是放心了。”

    聽她這樣說,秦姝心中腹誹一聲,她可沒看出來郭氏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心思。不過是瞧著楚昱澤的態度,才說出這些話來。

    秦姝微微一笑,恭敬地道:“婢妾無能,讓娘娘費心了。”

    郭氏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哪裡是你的錯,這些個宮女個個瞧著都不錯,可用起來卻是沒幾個得力的。”

    郭氏看了站在一旁的宮女,朝她招了招手。

    “你如今有孕,可不能少了人伺候,這宮女聰明伶俐,你今日就領回去,身邊四個宮女也算是齊全了。”

    聽著郭氏的話,秦姝這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

    原來,是想著往她身邊塞人。

    秦姝心裡頭一萬個不願意,卻也不能一口拒絕,只說道:“婢妾身份卑微,哪裡配得上使喚娘娘身邊的人。”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3:40

第五十七章

    秦姝的話音剛落,郭氏眉頭一皺,卻依舊笑著道:“你這話實在是妄自菲薄,你如今有孕,自然與旁人不同些,別說是一個宮女,就是兩個三個旁人也不敢說什麼。”

    郭氏的目光落在秦姝的身上,語氣雖然依舊帶著溫和,說出口的話卻是不容置疑。

    秦姝心裡默默想著,看來她今日是非應下不可了。

    這樣想著,秦姝忙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娘娘這樣說,婢妾哪裡還能拒絕。只是這宮女本是娘娘身邊的人,婢妾身份卑微,心裡實在不安。”

    見著秦姝應下,郭氏的心情大好,笑著開口道:“你這孩子,就是多心。”

    郭氏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宮女,開口道:“還不快給你家主子請安?”

    那宮女聽了,忙走到秦姝跟前跪下來磕了個頭,恭敬地道:“奴婢碧秋見過主子。”

    秦姝看著跪在那裡的碧秋,心裡實在是不舒坦。

    明明知道是郭氏派過來的眼線,她卻是不能拒絕,甚至還得謝過郭氏這個太子妃的恩典。

    從正院裡出來,秦姝心裡頭別提有多憋屈了,銀杏扶著秦姝,而碧秋則是在銀杏幾步遠的地方跟著。

    銀杏扶著秦姝,小聲嘀咕道:“太子妃怎麼能這樣,分明是在欺負主子,主子又沒法兒拒絕。”

    秦姝看了她一眼,說:“要不怎麼說她是太子妃呢,院子裡的女人,她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

    銀杏撇了撇嘴,見著自家主子臉色不好,連忙勸慰道:“主子也別太過擔心,就留著她做粗使的宮女吧,反正太子妃將她給了主子,可沒說讓她在主子跟前伺候。”

    秦姝“嗯”了一聲,不用銀杏說她也會這樣做的。

    她又不笨,碧秋是郭氏的人,自然不能讓她進屋裡,不僅如此,還需讓人盯著她,免得下手害人。

    秦姝可不會覺著,郭氏想要她腹中的孩子出生。

    郭氏這個時候安排宮女進來,怕也是存著這樣的心思。

    秦姝剛進院子,許嬤嬤就從裡頭迎了出來,見著多出來的一個宮女,心裡琢磨了一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隨即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來。

    許嬤嬤對恭妃忠心耿耿,對於太子妃自然是不喜歡的。

    太子妃成日裡巴結著鳳鸞宮的那位娘娘,早就忘了殿下還有個生母在景儀宮住著。

    若只這些便也罷了,偏偏還是個心狠善妒的。要不然,這些年殿下膝下怎麼子嗣稀少,如今只得了一個兒子還被養在了郭氏的名下。

    許嬤嬤上前幾步,扶著秦姝進去,又開口讓碧秋在外頭伺候著,沒有主子吩咐不能進屋裡一步。

    碧秋聽了,忙福了福身子應下,出去做事了。

    “主子可別往心裡去,不過是個粗使的宮女,不會在主子面前晃悠。”許嬤嬤倒了一盞茶,遞到秦姝手中。

    秦姝點了點頭,只說道:“嬤嬤放心,這道理我明白的。”只是覺著有些憋屈罷了,可誰讓她位份低,不能得罪了郭氏呢?

    這一刻,秦姝下決心一定得抱緊楚昱澤的大腿,好好的往上爬。

    她受些委屈便也罷了,她的孩子可不能受欺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銀杏才剛擺好晚膳,秦姝就聽著外頭一陣請安聲:“奴婢給殿下請安。”

    這麼晚了,他怎麼過來了?

    這些日子,秦姝已經習慣了楚昱澤每次過來,都是白天。

    秦姝才站起身來,就見著門口一襲墨藍色的身影,立馬就迎了上去。

    “婢妾給殿下請安。”

    楚昱澤伸手將她扶了起來,見著桌上擺好的飯菜,開口道:“看來孤來得正是時候。”

    秦姝看著桌上簡簡單單的幾樣飯菜,忙開口讓銀杏去膳房讓人做幾樣葷菜送過來。

    才剛開口,就被楚昱澤阻止了:“不必了,你愛吃清淡的,就這樣吃吧。”

    秦姝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若叫娘娘知道了,定會怪罪婢妾伺候不周。”

    說這話的時候,秦姝語氣和平常一樣,可楚昱澤就是從她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委屈。

    楚昱澤皺了皺眉,說道:“怎麼了,可是出什麼事了?”

    秦姝搖了搖頭:“哪有什麼事情。”

    楚昱澤看了站在那裡的許嬤嬤一眼,沉聲道:“你來說!”

    許嬤嬤福了福身子,給楚昱澤行了個禮,才開口道:“今個兒下午太子妃娘娘叫主子過去說話,說是主子有孕,就將自個兒身邊的宮女給了主子。”

    許嬤嬤入宮多年,幾句話就將事情給交代明白了。

    楚昱澤聽了,臉色一沉,郭氏背地裡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是知道的,這一回卻使出這樣拙劣的手段。

    楚昱澤的視線在秦姝隆起的小腹上停留了一秒,沉聲道:“留她幾日,用不慣讓人處置了就是。”

    楚昱澤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冷意,秦姝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心裡的憋屈頓時就少了幾分。

    許嬤嬤看了站在那裡的二人一眼,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等許嬤嬤退出去,楚昱澤就扶著秦姝坐在了桌前,桌上擺著五道菜,全都是素菜。

    楚昱澤看了看桌上的菜,拿起筷子夾了一根筍絲放在碗裡。

    秦姝見他開動,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好在這些菜雖然清淡,可味道卻是不錯的。

    楚昱澤吃著吃著,突然就出聲問道:“攆出去的那個,是怎麼了?”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愣了愣,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她根本沒有想到,楚昱澤會問她這些。她還以為,他貴為太子,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小事呢。

    秦姝遲疑了一下,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她不說話,楚昱澤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秦姝想了想,才小聲道:“婢妾說了,殿下可不要生氣。”

    此時,楚昱澤淡淡開口:“說來聽聽。”

    聽著他的話,秦姝撇了撇嘴角,這算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秦姝抬眸,視線落在楚昱澤的身上,才開口道:“殿下記不記得,上一回殿下臨走的時候說過花園裡的菊花長得好。”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婢妾不喜歡菊花,所以也沒叫人去采,可婢妾後來才知道,自己身邊的宮女卻將殿下的一句話放在了心上。”

    秦姝說的隱晦,楚昱澤卻哪裡聽不出來。

    聽著秦姝的話,楚昱澤的表情淡淡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怒意來。

    秦姝看著他的神色,心裡暗暗想著,好吧,是她大驚小怪了,這樣的事情某人肯定經歷的多了。所以,也就見怪不怪還怎麼會生氣呢。

    秦姝不知道的是,楚昱澤低下頭去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那宮女,說是被送出宮去,可經陸成送出去的,哪裡還能留著性命,能不禍及家人就算是格外的開恩了。

    用完了飯,撤了膳桌,很快就有人端上了茶。

    秦姝陪著楚昱澤下了兩局棋,在秦姝悔了幾顆棋的前提下,才勉勉強強贏了一局。

    楚昱澤喝了一口茶,看著坐在那裡暗自糾結的女人,嘴角微微勾了勾。

    “好好看吧,興許一年以後你能贏了孤。”

    秦姝撇了撇嘴,心裡很是覺著楚昱澤是專門過來打擊她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3:52

第五十八章

    雖然,方才他是讓了她幾子不錯。

    “這些日子,可有什麼不適?”楚昱澤的視線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看了看,隨口問道。

    聽著楚昱澤的話,秦姝搖了搖頭。

    “沒什麼不適,就是嗜睡些。太醫日日過來診脈,說是胎像很穩。”肚子越大,她就愈發的愛犯困,除了午睡,下午都要躺一會兒。

    幸好,她平日裡也沒什麼事情,什麼時候困了什麼時候就能睡。

    楚昱澤聽了,滿意的點了點頭。

    秦姝打了個哈欠,說了半天的話,她實在是有些困了。

    楚昱澤見她這樣,忙吩咐人進來伺候著洗漱,然後才躺在了床上。

    秦姝身子不便,楚昱澤親手扶著她睡下,這才躺了下來。

    秦姝困極了,鼻子裡聞著熟悉的味道,格外的安心,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楚昱澤已經不在了。

    許嬤嬤進來伺候,眼中明顯帶著笑意:“殿下走的時候吩咐,讓主子多睡兒。”

    這還是許嬤嬤第一見楚昱澤對她這麼體貼,心裡頭自然是高興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沒有過來之前,這種體貼是常見的,只是因著她過來,很多事情都不能太過,這才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就是殿下在意的只是秦姝腹中的孩子。

    楚昱澤這樣的做法秦姝也是明白的,許嬤嬤雖是過來給她安胎的,可她到底是恭妃娘娘的人。若是她回去說了什麼,讓恭妃娘娘對她產生了反感,那可就不好了。

    聽著許嬤嬤的話,秦姝只笑了笑,說道:“以後殿下起身的時候,嬤嬤可要叫醒我。”

    聽著秦姝的話,許嬤嬤愣了愣,眼中閃過一抹讚賞。

    秦姝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心裡微微一笑。

    若論演戲,她不比任何人差,她知道只有在細節處才能讓人抓住本質。

    許嬤嬤照顧了她這些日子,這一天天下來,對她一日比一日親近,也是秦姝用心的緣故。

    “主子有孕,倒也不必在乎這些規矩,好歹殿下明白主子的辛苦。”

    說完這話,許嬤嬤才扶著秦姝站起身來,給她梳洗更衣。

    做完這一切,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了。

    許嬤嬤親自將熬好的紅棗銀耳羹端了進來,她喝了一碗粥,這才去正院給郭氏請安。

    昨日郭氏將自己身邊的宮女賞賜給她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東宮,見著秦姝進來,眾人的視線全都落在她的身上。當然,更多的還是落在她的肚子上。

    她宮裝下的肚子隆起,顯眼的很,讓人由不得生出嫉妒和羡慕來。

    秦姝上前幾步,沒等她福下身子,就被郭氏阻止了。

    “你有孕在身,往後在本宮面前就不必行禮了。”郭氏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

    郭氏的話音剛落,秦姝就收到四處傳來的目光。

    “娘娘體恤,婢妾感激不盡。”秦姝福了福身子,這才坐了下來。

    秦姝心裡明白,郭氏這哪裡是在體貼她,分明是在給她樹敵。

    她對她肚子裡的孩子越是看重,旁人心裡頭就越不是滋味兒。

    “姐姐雖然有孕,可氣色瞧著也很是不錯,看來姐姐這一胎定能平平安安。”如氏坐在那裡,看著秦姝柔聲道。

    見如氏開口,秦姝倒想起那日她派人過來通知她紅蕊衝撞了姚氏的事情,不免笑了笑,開口道:“如此,倒是借妹妹吉言了。”

    秦姝能感覺得到,一直以來如氏都對她有意示好,甚至有些時候都不避諱著王氏。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聽著秦姝的話,如氏莞爾一笑:“姐姐快別這麼說,都是姐姐的福氣好。”

    姚氏坐在那裡,聽著如氏這般奉承的話,忍不住想要開口諷刺,卻是忍了下來。

    那日被太子妃罰跪了兩個多時辰,回去的時候她的腿都快廢了。

    在床上躺了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好了,她可不想因為秦氏再被太子妃責罰。

    經過罰跪一事,姚氏心裡是徹底明白自己在郭氏心中的份量了。

    根本,就是連秦氏的一根頭髮都不如。

    秦氏得寵,肚子裡又懷著殿下的孩子,可不是比她風光。

    姚氏心裡有恨,卻只能忍著,她恨秦氏,更是郭氏。

    這些年,她處處伏低做小,卻是讓郭氏將她踩在了腳底下。她甚至,連她身邊的一個宮女都不如。

    姚氏想著,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視線卻是落在了坐在那裡的王才人身上。

    或許,她該找個新的靠山來靠了。

    郭氏靠不住,不代表她不能尋別的出路。

    秦姝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距離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

    清竹苑

    王才人親手替楚昱澤滿上茶,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秦妹妹也難得的有福氣,若能替殿下生下個兒子,那就更好了。”

    聽到她的話,楚昱澤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這才開口道:“孤也希望秦氏能生下個兒子。”

    “秦妹妹是個有福氣的,只可惜位份太低,不然就能親自撫養這孩子了。”

    楚昱澤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王才人心頭一跳,在她以為他要生氣的時候,楚昱澤卻是勾了勾嘴角:“今日是怎麼了,難道是有事相求?”

    王才人聽了,怔了一下,上前一步跪在了楚昱澤的面前。

    “殿下,妾身確實是有一事相求,還求殿下應允。”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說來聽聽。”

    王才人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開口道:“妾身求殿下將秦氏所出的孩子養在妾身的名下,妾身定會待他如自己的親生骨肉。”

    楚昱澤目光複雜的看了跪在面前的王才人一眼,沒有說話。

    王才人跪在那裡,心裡撲通撲通跳著,良久才聽到面前的男人開口道:“好好的,怎麼提起這事來了。”

    王才人聞言,眼圈一紅,出聲道:“妾身深得恩寵,卻至今未能替殿下生下一兒半女,妾身心中有愧,只盼著殿下能應允了妾身,將秦妹妹所出的孩子交給妾身來養。妾身發誓,對他像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樣疼愛。”

    聽著王才人的話,楚昱澤皺了皺眉,半天才道:“此乃後宅之事,孤總要和太子妃商量了才行。”

    楚昱澤的話音剛落,王才人的臉色就變得格外的難看。

    從來沒有哪一刻她如此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為人妾室的身份,楚昱澤說的這句話對她而言無疑是最大的難堪。

    楚昱澤像是沒有看到她的臉色,只靜靜喝著手中的茶。

    王才人心中委屈,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是強忍著沒有落下來。

    過了一會兒,楚昱澤才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親手將王才人扶起來,柔聲道:“孤知道你的心思,可郭氏畢竟是孤的正妃,該有的體面孤還是要給她的。”

    楚昱澤的話中帶著少見的溫柔,王才人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寵愛,心裡頭的委屈也少了幾分。

    只是,對郭氏占著太子妃的位置更加的不滿了。

    “你放心,孤會好好的郭氏商量。”楚昱澤輕聲哄道。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4:04

第五十九章

    王才人咬了咬嘴唇,臉上露出一抹歡喜的笑容,心裡頭覺著殿下還是向著她的。

    只是,礙著郭氏正妃的身份,不得不給她幾分體面罷了。

    “殿下體恤,乃是妾身之幸。”王才人笑著靠在楚昱澤的懷中:“妾身最在意的,是殿下的心,只要殿下心裡有妾身,妾身就什麼都不求了。”

    “嗯。”楚昱澤嗯了一聲,將人往他懷中摟了摟。

    誰都沒有發現,一個身著綠色宮裝的宮女此時正在門口偷聽裡頭的話。

    “藥熬好了,怎麼不進去?”宮女琉璃見著站在那裡的明月,低聲道。

    明月掀起簾子的一角,臉上微微有些不自在,琉璃往裡頭看了一眼,也就明白了。

    這個時候,明月突然彎下了腰,面色有些難看。

    琉璃大驚,上前扶著她,問道:“怎麼了?”

    “突然肚子疼,許是吃壞了,沒事的。”明月不在意的說道。

    見著她這樣,琉璃皺了皺眉,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茶盞,小聲道:“你回屋裡歇著吧,一會兒我進去伺候。”

    明月還想說什麼,琉璃只說道:“你這樣子怎麼伺候主子,若一個不小心衝撞了可就不好了。”

    聽她這麼說,明月才點了點頭,回了屋裡。

    誰都沒有注意,明月回屋後只過了一會兒就從屋子裡出來,走到牆角拿出一塊兒磚頭朝裡頭放了張紙條。

    上面寫著“才人,相求,抱養,孩子。”這幾個字。

    等到晚上的時候,有小太監將那紙條交到了郭氏的手中。

    郭氏打開紙條,看清楚上面寫的幾個字,臉色立時就難看起來。

    孫嬤嬤站在下頭,看了看她的臉色,小聲問道:“娘娘,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郭氏冷笑一聲,將那紙條放在蠟燭上燒了,唇角諷刺地一彎:“本宮就知道,她不會這麼安分。今日,竟然和殿下相求,要將秦氏的孩子養在她的名下。”

    孫嬤嬤聽了,面色一變。倘若真如了王氏的意,那自家娘娘的處境可就不好了。

    王氏自己生不出孩子,可若是抱養一個,有皇后娘娘幫襯著,未必沒有機會。

    “娘娘可千萬要想法子,不能如了王氏的願。”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冷冷一笑:“放心,本宮好歹還是太子妃,後宅的事情,殿下會先和本宮商量的。本宮會想法子,好好的勸殿下。”

    話雖這麼說,郭氏這會兒心裡頭也沒有主意。

    以殿下對王氏的恩寵,很有可能會應下此事。

    殿下當時沒有應允,只是給她這個正妃一些臉面,可是,她又能如何拒絕呢?

    她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兒子,王氏的身份只比她低一點點,背後又有皇后撐腰,沒道理她能養常氏的孩子,王氏就不能。

    倘若她攔著,皇后那裡怕是不好交代。

    想著這些,郭氏心裡頭真有些發愁。

    見著自家娘娘發愁,孫嬤嬤心裡頭也歎了一口氣。

    原本是想著讓碧秋找機會動手的,可有許嬤嬤在,碧秋竟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拖到今日,已經是不可能除掉秦氏腹中的孩子了。

    倘若秦氏生個女兒倒也罷了,若真生下個兒子,養在王氏的名下,以王氏如今的恩寵,殿下因著這孩子怕更會顧及她幾分。

    這樣一來,自家娘娘的處境就更難了。

    為人正室的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夫君疼寵妾室,殿下如今對王氏的恩寵東宮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更不用說,背後還有皇后撐腰了。

    不管如何,都不能叫王氏如了意。

    孫嬤嬤心裡頭琢磨著,想著如何能在不落下話柄的前提下回絕了王氏的請求。

    孫嬤嬤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猛地抬起頭來。

    “娘娘,老奴倒是有個主意。”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什麼主意?”

    孫嬤嬤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娘娘既然不能將那孩子養在娘娘名下,又不想叫王氏得逞,何不就讓秦氏養著呢。”

    “秦氏的身份是沒有資格撫養孩子,可若是娘娘體恤,求殿下給她抬了位份,不就一切都解決了。旁人也不會說什麼,只會覺著娘娘賢慧大度。”

    郭氏眉頭皺了皺,權衡之後,覺著與其讓王氏得了便宜,倒不如給秦氏一個恩典。

    郭氏才剛想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太監陸成過來傳話,說是殿下一會兒就過來,讓娘娘先準備著。

    郭氏聽了,心裡頭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讓王氏得逞。

    今日不是十五,殿下突然過來,還不是為著王氏的事情。

    郭氏垂頭片刻,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娘娘且放寬心,殿下肯過來和娘娘商量,心裡頭就還是顧念著娘娘的。”孫嬤嬤開口道。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忍不住苦笑。

    因為她是他的正妃,他才顧念著她,給她幾分體面。

    他真正寵愛的,卻是王氏,要不然也不會過來。

    楚昱澤快來的時候,郭氏早在門口迎著了。

    見他進來,郭氏上前幾步,福了輻身子:“妾身給殿下請安。”

    楚昱澤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逕直上前,坐在了軟榻上。

    郭氏接過孫嬤嬤遞過來的茶盞,放在了楚昱澤面前。

    “這麼晚了,殿下怎麼過來了?”郭氏隨口問道。

    楚昱澤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問道:“秦氏腹中的胎可好?”

    聽他這麼問,郭氏心裡頭酸澀難忍,卻是笑著回道:“殿下放心,妹妹快要臨盆,太醫日日去看,說是妹妹的身子很好,定能平平安安產下孩子的。”

    楚昱澤聽郭氏這麼說,點了點頭,對著郭氏笑道:“你這些日子辛苦了。”

    郭氏愣了愣,慢慢紅了眼眶,有什麼能比自己的夫君對你柔聲細語卻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更讓人難受的呢?

    “殿下別這麼說,這都是妾身的本分。”

    郭氏說完,看了坐在那裡的楚昱澤一眼,又開口道:“正巧今日殿下過來,妾身有件事想和殿下商量。”

    聽她這樣說,楚昱澤放下手中的茶盞,示意她說下去。

    郭氏想了想,才開口道:“妾身是覺著,秦妹妹與皇嗣有功,平日裡又本分恭順,殿下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抬了妹妹的位份,這樣一來,妹妹也會高興的。”

    其實,郭氏心裡頭是不怎麼願意抬了秦姝的位份的。

    只是,權衡之下不得不這麼做罷了。

    秦姝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之女,即便抬了位份,也對她構不成威脅。不比王氏,有皇后撐腰,倘若有了孩子,殿下還不將整顆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她即便不願意,也只能這麼做。

    聽著郭氏的話,楚昱澤皺了皺眉,有些不贊同的看了站在那裡的郭氏一眼。

    看著他的神色,郭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

    “殿下,采選的時候皇上也說過,秦妹妹是個有規矩的,進了東宮,妾身日日看著,秦妹妹恭順有加,性子又好,母妃也對妹妹多有看重。殿下何不給妹妹個恩典,讓妹妹能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母妃知道了,心裡頭也會高興的。”

    郭氏的言語格外的誠懇,楚昱澤看了她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8-10-10 20:14:16

第六十章

    “孤過來,原本是想和你商量,將秦氏的孩子交給王氏來養。”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你既然這麼說了,那就抬了秦氏的位份,讓她親自來撫養。你是孤的正妃,只要不出錯,孤總會顧及著你些。”

    聽著楚昱澤的話,郭氏眼圈一紅,哽咽道:“有殿下這句話,妾身就知足了。”

    她知道楚昱澤這話的意思,是給了她一個保證,無論王氏如何得寵,都不會動搖她太子妃的位置。

    又說了一會兒話,郭氏才服侍著楚昱澤洗漱,睡了下來。

    這一夜,得了楚昱澤允諾的郭氏睡得很好,清竹苑的王才人卻是一整夜都沒合眼。

    她不知道,殿下和郭氏商量過後,會不會將秦氏的孩子記在她的名下。

    王才人沒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知道了答案。

    郭氏坐在軟榻上,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笑著道:“都起來吧。”

    等眾人起身,郭氏才開口道:“秦氏快要臨盆了,本宮和殿下商量過了,秦氏于皇嗣有功,等她生下孩子,就給她個選侍的位份。”

    郭氏的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裡,尤其是王才人,呆愣在那裡,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

    郭氏笑了笑,目光在王才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道:“殿下說了,秦氏恭順淑德,又得恭妃娘娘看重,擔得起這樣的體面。”

    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閃過一抹了然。

    依著宮中的規矩,太子選侍是有資格撫養自己的孩子的。太子妃突然這樣做,可是給了秦氏極大的體面。

    王才人坐在那裡,隱忍了半天的怒意,她如何看不出來郭氏看著她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得意,心中愈發的恨了起來。

    “王妹妹,你覺著殿下這主意可好?”郭氏的視線落在王氏的身上,突然開口問道。

    王才人抬起頭來,好半天才將心中的怒意壓了下去,勉強扯出一抹笑意來:“殿下這樣,自然是極好的。”

    王才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此事是郭氏從中作梗,郭氏不想將秦氏的孩子養在自己的名下,才這般抬舉秦氏。

    聽她這樣說,郭氏眼中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來。

    自打王氏進宮後,她還是頭一次見她這樣。

    原本心心念念想著養秦氏的孩子,接過一轉眼,就落空了。

    心裡頭,怕是難受的很。

    更難受的,怕還是因為殿下尊重她這個太子妃。不然,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了。

    這會兒,郭氏心裡頭可高興的很。

    “那就好,秦氏快要臨盆,這幾日都不能出來,你們也都別過去,以免擾了她的清淨。”

    聽著郭氏的話,眾人站起身來,齊聲應道:“是。”

    郭氏心裡頭高興,就多說了一會兒話,將東宮的大事小事都說了一遍。

    王才人坐在那裡,只覺著心裡湧著濃濃的恨意,恨不得上前將郭氏給撕碎了。

    好在,多年的教養讓她依舊端著笑意,高傲的坐在那裡。

    從正院裡出來,王才人忍不住沉下了臉色。

    琉璃跟在她的身後,看著自家主子的神色,也不敢說話。

    一路回了清竹苑,王才人“啪”的一聲就將桌上的白玉茶盞給摔在了地上,然後一股腦的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推翻在地上。

    地上撒了一地的棋子,還有碎裂的茶盞。

    見著她這樣,伺候的宮女跪了一地,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讓主子遷怒了自己。

    見著她如此動怒,沈嬤嬤也吃了一驚,開口問道:“主子,到底是怎麼了?”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的眼中閃過一抹恨意。

    沈嬤嬤使了個眼色,跪在地上的宮女連忙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留下沉嬤嬤和王才人兩個人。

    沈嬤嬤上前一步,扶著王才人坐在軟榻上,這才開口問道:“可是太子妃不同意將那孩子養在主子名下?”

    見著自家主子這樣動怒,沈嬤嬤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郭氏是太子妃,以她的立場自然不想讓自家主子平白的多了一個孩子。

    殿下對自家主子的恩寵,早就讓那位心中忌憚了。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冷冷道:“她可不只是不同意,而是想等著秦氏生下孩子,就抬了秦氏的位份。”

    王才人的話音剛落,沈嬤嬤就愣在了那裡。

    她顯然沒有想到,郭氏會這麼做。

    沈嬤嬤歎了一口氣:“老奴早就料到,此事沒有那麼容易。”

    畢竟,郭氏才是殿下的正妃,又陪伴了殿下這麼多年,即便不得殿下恩寵,可彼此的情分卻是有的。

    只能說,自家主子在位份上就輸了。

    沈嬤嬤能明白的,王才人自然也明白。只是有些不甘心,她進宮以來,頗得殿下的寵愛,在郭氏面前也絲毫不覺著矮了一分。

    可這件事情卻是讓她清楚地知道,她雖然是才人的位份,可說到底還是一個妾室。

    唯一不同的,是太子的妾室,皇家的妾室。

    這樣的她,和府裡頭那些姨娘又有何不同?

    王才人想著,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心中滿是不甘和難堪。

    見她這樣,沈嬤嬤連忙勸道:“主子也別傷心,要不主子去求求皇后娘娘,主子是娘娘的親侄女,娘娘總會替主子打算的。”

    聽著沈嬤嬤的話,王才人苦笑著搖了搖頭,她雖然惱怒,可還沒有失去理智。

    此事雖然是郭氏從中作梗,可郭氏既然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就代表著殿下也是應允了的。

    她此時若是去求了皇后,即便是成了,殿下也會怪罪她的。

    進宮的時候,母親就和她說過,她雖然是皇后的侄女,卻也不能拿皇后來壓著自己的夫君,沒有一個男人會願意被人拿捏,更何況是太子殿下。

    殿下雖然尊皇后這個嫡母,卻不代表他想事事聽從皇后的安排。

    相處這些日子,她看得出來殿下的性子。若此時她去求了皇后,就會失了殿下的心。

    “不可,不能為了一個孩子讓我和殿下生了嫌隙。”

    她是很想將秦氏的孩子養在自己身邊,可並不意味著為了那孩子她寧願得罪了殿下。

    聽著自家主子的話,沈嬤嬤一想也就明白了,這才知道自己差點兒就害了主子,臉色一白,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老奴失言了,還請主子恕罪。”

    王才人看了跪在地上的沈嬤嬤一眼,開口道:“我知道嬤嬤是關心則亂,可這宮裡頭,一步錯就是步步錯,往後嬤嬤說話,還是多想著些。”

    沈嬤嬤面色凝重,她在府裡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重重點了點頭。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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