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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瓷 - 後宅好日子(卷五)《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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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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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07:10
標題:
清瓷 - 後宅好日子(卷五)《全文完》
《
後宅好日子
(卷五)》作者:清瓷
徐昭覺得嫁給韓子煜後日子十分甜蜜,連貼身丫鬟都覺得他們整天好黏膩,
就是他的皇帝爹老愛塞女人有點煩,唉,隨便他,反正不管來幾個都是擺設,
她邊養胎邊看這些侍妾如何在他們夫妻面前唱大戲,日子一點也不無聊,
誰知看他們不順眼的皇后竟嫌不夠刺激,當眾爆出她婚前與旁人有私的猛料,
他卻出乎眾人意料,毫不在意她的「過往」,斬釘截鐵表示信任她……
廢話,從頭到尾她「私會」的物件都是他啊,還全都是他的設計!
而且這男人實在壞,借此事將計就計坑了皇后一把,
更操縱他的皇帝爹把這壞皇后往廢後的路上逼,是否該贊他一聲好心機?
然而才解決皇后這個大麻煩,一向疼愛他們倆的皇祖母卻大玩變臉遊戲,
從和藹慈祥的老婦人變成兇惡不講理的老妖婆,強迫她大度勸夫睡妾,
所幸他及時登場,霸氣一撈,直接抱起她脫離戰場,氣得太后直跳腳,
只是,聽說韓子煜目前有望從王爺「升級」成太子,一家子將入住東宮,
那以後她這太子妃豈不是就得和太后朝夕相處,天天開戰了嗎……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07:30
第一章
驚鴻院裡,聽聞韓子煜要過來,穆芷薇震驚的看著前來傳話的丫鬟,隨即臉上露出欣喜。「快,快扶我起來,給我梳頭,換件衣裳,還有之前皇后娘娘賞的那支紅寶石簪子也插上……」她急急忙忙的道。
「主子,您如今還病著呢。」君嬤嬤輕輕歎了一口氣,心中滿是酸澀。主子這是心裡多盼著王爺過來,才歡喜到這個地步,連自己有病在身都忘在腦後了。
君嬤嬤一邊將穆芷薇扶著下了床,然後拿梳子給她重梳了一遍頭,輕聲道:「主子病著,或許就是這般樣子才好,王爺瞧見了興許能心生憐惜。」其實她心中也詫異王爺竟然會真的來看自家主子,走回來的路上才想明白,多半是王妃想在王爺面前裝作大度賢慧,才開口叫王爺過來。
君嬤嬤輕輕搖了搖頭,又吩咐一旁的丫鬟準備茶水和點心。
不管如何,王爺總歸是肯踏進驚鴻院了,這往後的日子只會一日比一日好。
過了半個時辰,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有丫鬟的請安聲傳進了屋裡。
「奴婢見過王爺。」
「起來吧。」
聽著韓子煜的聲音,君嬤嬤趕忙扶著穆芷薇迎到了門口。
「妾身給王爺請安。」穆芷薇身著一件淺綠色的褙子,梳著流雲髻,頭上只插了一支羊脂玉簪子和兩朵珠花。她的臉色蒼白,形容消瘦,給人一種格外孱弱的感覺,盈盈一拜,更是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只可惜,韓子煜並非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只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穆芷薇瞟了站在一旁的君嬤嬤一眼,叫她下去端茶,自己則站在一旁,不時朝坐在那裡的韓子煜看去。
很快君嬤嬤就端著一盞茶過來,穆芷薇上前一步,伸手接過,親手遞到韓子煜面前。「王爺一路過來,定是沾了寒氣,不妨喝杯茶暖暖身子。」
韓子煜點了點頭,伸手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隨後才瞟了站在那裡的穆芷薇一眼,吩咐道:「你身子弱,坐下說話吧。」
聽著韓子煜的話,穆芷薇眼底浮起了一絲笑意,應了一聲,才上前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進府這麽長的日子,她心中終於得到一絲寬慰了。
王爺既然還會關心她,只要她好生努力,總有一日能得到王爺寵愛的。
她不求王爺待她能像待徐昭這個王妃一般,只求有徐昭的幾分恩寵便足夠了。
想著想著,突然她眼圈就有些發紅,竟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見著穆芷薇落淚,韓子煜心中一陣厭煩,到底還是出聲問道:「好好的,怎麽落淚了?」
他不說還好,聽他這一說,穆芷薇眼中的淚水更是不住地湧了上來。
君嬤嬤哪裡不知主子此舉是想叫王爺憐惜心疼,聽著這話,忙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容老奴多嘴一句,主子這是心裡念著王爺,如今王爺肯踏進驚鴻院,主子這是高興不已,才忍不住落淚的。」
君嬤嬤的話音剛落,穆芷薇就止住了眼淚,站起身來退後一步,跪在韓子煜面前。
「妾身失儀了,還請王爺不要怪罪。」說完這話,像是忍不住似的,她拿帕子掩住嘴咳嗽起來,這一咳就是好幾下。
君嬤嬤站在原地,又想上前,卻礙著韓子煜這個王爺在場,不敢有什麽動作,臉上則忍不住露出擔心之色。
這個時候韓子煜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看了君嬤嬤一眼,吩咐道:「地上寒氣重,還不快將你家主子扶起來。」
聽著韓子煜的吩咐,君嬤嬤忙將穆芷薇扶了起來,又給她端了盞茶過來,伺候著她喝了幾口,這才止住咳嗽。
「聽說今兒個你叫人去外頭請大夫了,大夫是如何說的?」韓子煜喝了一口茶,隨口問道。
「回王爺的話,彥大夫說主子這是寒氣入體,傷了身子,問過緣由後,說是上回主子被王妃罰跪,自打主子進府,王妃就一直……」
「住嘴,嬤嬤胡說什麽?」君嬤嬤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穆芷薇出聲打斷了。「王妃身為王爺正妃,自當管束府中侍妾,那日也是我剛入府,不懂規矩才得罪了王妃,便是如今落下病根,也是我自己先有錯處,哪裡敢說一句王妃的不是。嬤嬤跟了我多年,難不成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了?」
穆芷薇的訓斥叫君嬤嬤臉色一變,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主子恕罪,老奴也是擔心主子,才一時說錯了話。」說完,小心翼翼看了坐在軟榻上的韓子煜一眼,因著怕他怪罪,臉上不自覺露出緊張和不安來。
穆芷薇也跟著看了看韓子煜的臉色,身子動了動,就想下來請罪。
哪知她還未起身,就聽韓子煜問道:「怎麽,自打你嫁進王府,王妃經常為難你?」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和不滿,提起徐昭這個王妃的時候,表情也不像平日那般溫和。
穆芷薇心底浮起一抹欣喜,嘴裡卻道:「回王爺的話,王妃願意教導妾身,妾身感激還來不及呢,哪裡說得上是為難。」只是她臉上到底露出了幾分委屈。
韓子煜抬頭將她臉上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越發惱怒。這穆氏果然不安好心,竟敢當著他的面說昭兒不好,想也知道這主僕兩人在背地裡是如何編排昭兒的。
他垂下眼,恰到好處的掩住了眼中的厭惡。
「王爺。」見著韓子煜的表情,穆芷薇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話,惹得韓子煜動怒了,只是方才聽出他話中對徐昭那一絲猜疑之意,她怎麽能甘心什麽都不做。
她心中又忐忑又緊張,還以為自己會被怪罪,下一刻,卻意外聽見韓子煜歎了口氣。
「本王知道,進府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穆芷薇沒有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當下眼睛就紅了,卻強忍著沒有落下淚來。
韓子煜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猶豫了一下,才又溫聲道:「只是王妃畢竟是王妃,又是太后親自賜婚的,對於她,你還是要敬著些。」
「是。」穆芷薇被他這一碰,心中簡直又驚又喜,驚的是韓子煜竟然會對她說這些話,喜的是他待徐昭根本也不像她以為的那樣好,更重要的是,他並不是那般厭惡自己。
不然,憑今日她和君嬤嬤說的這些話,就足以叫韓子煜治罪了。
「是,妾身必不敢忘侍妾本分,定事事聽從王妃姊姊的安排。」穆芷薇柔聲道。
說完這話,她還想說什麽,卻見一旁的君嬤嬤沖著她輕輕搖了搖頭,話到嘴邊,又全都咽了下去。
正當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王爺,王妃跟前的瑞珠來了,問王爺今晚可要留在驚鴻院用膳?」
聽著那丫鬟的話,穆芷薇的視線忍不住朝韓子煜看去。
只見他微微皺了皺眉,想說什麽,卻揮了揮手,「你出去,就說本王一會兒就過去。」
說話的時候,韓子煜語氣帶了一股掩飾不住的不耐,眉宇間還藏著幾分隱忍的怒意。
穆芷薇和君嬤嬤對視一眼,才柔聲道:「既是王妃姊姊派了瑞珠過來,王爺就趕緊過去吧。姊姊有著身孕,心情可不能不好。」
聽穆芷薇說的這一番話,叫韓子煜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最後他到底還是放下手中的茶盞,從軟榻上站起身。
見著韓子煜起身,穆芷薇也連忙站起來。「外頭天黑,王爺回去的時候要小心些。」
韓子煜點了點頭,看了站在那裡的穆芷薇一眼,「你安心養病,若是缺什麽,就派人來告訴本王。」說完這話,就逕自走出屋子。
穆芷薇和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忙福身恭送他。
「妾身恭送王爺。」
等韓子煜離開後,君嬤嬤才扶著自家主子坐回軟榻上。
穆芷薇面帶喜色的道:「果然如嬤嬤所說,王爺心裡到底是對王妃存了不滿,只是礙著她有孕,才不得不遷就罷了。」
「老奴原也沒料到事情竟會這麽順利,只是想著叫王爺知道主子是受了王妃的責罰才落下病根的。這事情聽到一回王爺不覺得有什麽,聽多了王爺心裡定會對王妃有所不滿。如今看來,這試探還真是試探對了。」回想方才王爺的臉色,君嬤嬤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意來。
如今,只等著老夫人和夫人拿主意,看看之後該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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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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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07:42
第二章
昨晚韓子煜去了驚鴻院,第二天一大早,又派了跟前的侍衛沈長生送了好些補品過去,一時間,府裡上上下下全都注意到了驚鴻院,想著這王府裡的風向是不是要變了,驚鴻院的那位穆側妃,怕是很快就要得寵了。
朝華院裡,徐昭坐在軟榻上,拿著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幾口,聽著丫鬟的回稟,臉上絲毫都沒有露出惱怒之色。「好,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那丫鬟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離開。
站在一旁的齊臻忍不住說道:「妾身就瞧著那穆側妃是個有心計的,她病了那麽久,又惹得王爺厭惡,這一回指不定是使了什麽狐媚的招數,才讓王爺對她上了心。」
昨晚去看了人還不算,今早竟然還叫沈侍衛親自送了賞賜過去,這份恩寵不由得叫她心生警惕。倘若穆氏當真得了寵,那自己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齊臻想著想著,心中更是生出幾分擔憂來。
聽著齊臻的話,徐昭微微笑了笑,「不過是一些補品,你屋裡還能缺了不成,哪裡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說著,伸手從桌上的碟子裡撚起一個酸梅放在嘴裡。
「王妃可不能大意,如今王爺興許只是憐惜她,若是王妃縱容下去,指不定什麽時候,那穆側妃的恩寵就能和王妃比肩。王妃別忘了,您如今有著身孕,王爺若當真對那穆側妃有意,婢妾們……」
齊臻的話並未說完,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若無徐昭這個正妃插手,她們這兩個侍妾如何爭得過穆芷薇這個側妃去?
聽出齊臻話中的意思,徐昭抬頭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只是她到底是王爺的側妃,又是皇上親自指給王爺的,我總不能攔著王爺不要去碰她。」話音頓了頓,又淡淡的道:「別忘了她前些日子鬧出的事,我若是再攔著,事情傳出去,不說外頭的人怎麽想,王爺也必定是要生氣的。」
「可王妃……」
齊臻不死心的又要開口,才剛說出幾個字,就被徐昭抬手阻止了。
「好了,這才剛剛開始,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了。這些日子,王爺寵你寵得還少嗎?你怎麽還是這般沒底氣?穆側妃身子弱,大夫不是說了,要養好還得有些日子呢。」
聽著徐昭的話,齊臻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她話中的意思,當下就放心了,挑眉笑了笑,「是婢妾心急,一時糊塗,才忘了王爺再如何憐惜,以穆側妃如今的身子,王爺怎麽也不會碰她的。」
王爺乃是天之貴胄,穆氏的病一日不好,王爺就一日不會碰她,只要她還是清白之身,王爺便是再怎麽憐惜她,都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麽威脅。
而自己只需要在穆氏病好之前,好好的服侍王爺,最好肚子能爭氣些,懷得王爺的子嗣。到那個時候,穆氏便是真得了王爺恩寵,她有子嗣傍身,心裡也不會像現在這麽虛了。
那若是穆氏的病一直不好……這念頭一生出來,就在齊臻心中肆意生長,怎麽壓都壓不下去。
見著齊臻的面色有些不對,徐昭皺了皺眉,問道:「怎麽了,可是昨晚沒睡好?」
昨晚韓子煜去了驚鴻院的消息很快就在王府傳開,所以徐昭猜測,齊臻一整晚都沒怎麽睡,不然,怎麽敷了厚厚的脂粉,還掩飾不住眼下的青色。
聽著徐昭的話,齊臻輕輕點了點頭,福了福身子道:「多謝王妃關懷,許是昨晚外頭風大,婢妾被吵得沒能睡好。」
「這裡也沒什麽事了,若是累了就回去歇著吧,既然進了王府,就該學會排解才是,別鬱結於心反而害了自己。」
這話徐昭是專門說給齊臻聽的,一來以示看重,二來也是給她打打氣。當然,依著齊臻的性子,即便她不寬慰,齊臻也不會任由穆芷薇得寵的。
聽徐昭這樣說,齊臻忙福了福身子,回道:「婢妾謹遵王妃教誨。王妃若沒有什麽吩咐,婢妾就先告退了。」
「婢妾也告退了。」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竹墨也跟著福了福身子。
見著徐昭點頭,兩人才退了出來。
之後連翹替自家王妃續了杯茶,笑著道:「今兒個王爺這一賞賜,滿府上上下下都盯著驚鴻院呢。」事情的真相她也是知道的,不過是王爺和王妃聯手坑了穆側妃一把。說起來,這穆側妃也是個可憐人,她怕是要很久以後才能明白,王爺的恩寵對她來說,根本就是鏡中花水中月,從來都是抓不住的。
徐昭見著連翹臉上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想到昨晚韓子煜回來後跟她講的那些情景,她就直想笑。
原來韓子煜這樣性子清冷的人,演起戲來也能這般入木三分,就是可憐了穆芷薇,還以為韓子煜真對王妃心生不喜,被她挑撥成功了。事實上,她卻是被韓子煜挖了個大大的坑,這一掉下去,怕是很難再爬上來了。
「既然王爺有心,我這個當王妃的也該表示表示才是,你去拿一份補品,叫人送到驚鴻院去吧。」
連翹聽了,應了一聲就下去吩咐了,很快就將賞賜送到了驚鴻院。
朝華院這邊剛賞下東西,只一會兒功夫,王府上上下下就全都知道了,這一來,更是印證了穆側妃將要得寵的消息。
沒見著連王妃都給她臉面了,王妃肯賞賜東西過去,歸根結底還不是因著王爺的緣故。
看清楚了這個事實,府裡便有人坐不住了。尤其是膳房的管事柳嬤嬤,之前見著穆側妃剛進府就叫王爺厭惡,私下裡也是做過好些作踐人的事情。
驚鴻院離著膳房有些距離,好些時候飯菜送過去,不是冷的就是只餘一些熱氣,就連君嬤嬤拿了銀子要給穆側妃做些點心,都要排在長樂院的齊姨娘之後。
如今見著王爺是要寵著這位側妃了,她心裡哪裡能不提起來,整整一個上午,心思都在驚鴻院那裡,擔心穆側妃得寵後,會不會將往日的事情都和她清算,而她一個奴才,哪裡能扛得過她的收拾?
柳嬤嬤正想著,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進來回稟道:「嬤嬤,外頭有人找。」
柳嬤嬤一個哆嗦,手中的青瓷茶盞就落在地上摔碎了。「是誰找我?」她強作鎮定,看了站在那裡的丫鬟一眼,出聲問道。
「回嬤嬤的話,奴婢瞧著,好似是側妃跟前伺候的,叫什麽不知道,左右不是之前的青檸。」
因著之前穆側妃不得寵,所以很多事情都要驚鴻院伺候的丫鬟來催,所以不論是君嬤嬤還是穆側妃跟前貼身伺候的青檸,膳房的人都是認得的。
如今她派了個眼生的丫鬟過來,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這是在告訴柳嬤嬤,要叫她過去,根本就用不著她貼身伺候的丫鬟。她柳嬤嬤的面子,還沒那麽大。
柳嬤嬤臉上一陣蒼白,額頭也滲出些許冷汗,心裡大為後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都是她眼皮子淺,只聽到京中那些個傳言,以為王爺定不會中意這個穆側妃,偏偏事情出現了轉機,叫她連後悔都沒地方後悔去。
「嬤嬤快出去吧,興許側妃有什麽吩咐,別叫側妃等急了才是。」見著柳嬤嬤的臉色,跟前的丫鬟自然能猜出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柳嬤嬤聽了,這才朝屋外看了看,緩步走了出去。
「姑娘怎麽過來了,可是側妃有什麽吩咐?」她一出來就上前幾步,臉上堆著笑,滿是奉承道。
這丫鬟是穆芷薇跟前一個三等的丫鬟,名叫蓉笙。她見柳嬤嬤這個樣子,眼中便露出幾分不屑。
之前是哪個不長眼的作踐自家主子的,如今知道後悔也是遲了。主子受了那麽多罪,心裡頭還不定想著怎麽收拾她呢,更別說主子現在需要立一立威,免得這滿府上下都覺得主子這個側妃好欺負。
容笙想著,笑了笑,看了柳嬤嬤一眼,開口道:「側妃是有吩咐,不過要嬤嬤親自過去聽,嬤嬤這就跟我去驚鴻院一趟吧。」說完,視線帶著幾分冷意的落在柳嬤嬤身上,由不得她開口拒絕,轉身就走。
驚鴻院裡,穆芷薇正細細品著君嬤嬤遞過來的茶,眼睛裡的笑意怎麽也掩飾不住。
這幾日王爺待她越發親厚了,不僅親自來過驚鴻院兩回,陪著她用了膳,還時常有東西賞下來。這驚鴻院的景致未變,氣象倒是與往日不同了。
「主子,膳房的柳嬤嬤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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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07:55
第三章
穆芷薇聽見,微微抬了抬頭,問道:「才幾日的功夫,她身上的傷就好全了?」
幾日前她將柳嬤嬤叫來,然後以不敬之罪命人杖責了她三十大板,直打得柳嬤嬤當場暈死過去。這才過了幾天,人就巴巴地往她這驚鴻院跑了,果真是拜高采低啊。
聽著自家主子的話,君嬤嬤低聲笑道:「主子當日開恩留了她一條性命,她心中感激,自該常來拜見主子。」說完,示意站在那裡的丫鬟一眼,叫人將柳嬤嬤領了進來。
柳嬤嬤進來的時候,腿腳依舊有些不便,臉上也帶著幾分蒼白之色。見著穆芷薇,身子不由得瑟縮一下,隨即跪在地上恭敬地請安,「老奴見過側妃。」
穆芷薇看了她一眼,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問道:「嬤嬤身上有傷,不好好養著來我這驚鴻院做什麽?」
柳嬤嬤聽了,眼底閃過一絲尷尬,乾笑了一聲才回道:「老奴是特意來謝側妃恩典的,老奴過去豬油蒙了心,沒管住下頭的那些個奴才,讓側妃受委屈了。這幾日天冷,側妃身子骨又嬌弱,老奴親自燉了這木瓜雪蛤,正好端來給您補補身子。」
穆芷薇佯裝聽不出她話中的討好之意,只看了那擺在地上的大紅色食盒一眼,開口道:「嬤嬤這大老遠的過來,再好的東西也涼了,往後就不必費心跑這一趟。」
這話一出,柳嬤嬤當場就被噎住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哪裡不知道這是在諷刺往日的事情。於是面上露出後悔,見著坐在軟榻上面帶嘲諷之意的穆側妃,當下也顧不得什麽臉面,舉起手來左右開弓,就朝自己臉上打去。
因著是誠心討好,這巴掌自然是打到了實處,一會兒功夫,柳嬤嬤的臉頰就紅腫不堪,上面清晰的巴掌印看起來頗為駭人。
見她落得這副模樣,倒真叫穆芷薇和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解了氣。
「好了,我不過是隨口一句話,嬤嬤又何必如此?」
她說這話的時候,柳嬤嬤的臉已經腫得像是包子一樣,嘴角也滲出血跡。
聽見穆芷薇發話,柳嬤嬤這才停了手。「老奴謝側妃不怪之恩。」她磕了個頭,看著擺在一旁的食盒道:「側妃,這木瓜雪蛤最養身子,您還是趁熱喝吧。」
穆芷薇點了點頭,君嬤嬤就親自上前將那食盒拿了過來,打開後從裡頭將一個雙層的青花瓷盅端出來放在桌上,揭開蓋子,裡頭還冒著熱氣。
穆芷薇接過君嬤嬤遞來的勺子,舀了小半勺,輕輕吹了幾下,才送到嘴裡。
見著她吃下去,柳嬤嬤提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只要穆側妃還肯給她這個臉面,吃她送來的東西,往後她只需小心行事,格外用心伺候,便能彌補之前的過錯了。
等到穆芷薇吃完後,這才看了跪在地上的柳嬤嬤一眼,開口道:「嬤嬤也起來吧,說起來之前的事情也怪不得嬤嬤,歸根結底不過是因著我不得寵而已。只是往後,我驚鴻院的事情……」
不等她說完,柳嬤嬤就連連保證,「側妃放心,老奴定將驚鴻院的事情當成自個兒的事情來辦,必不讓側妃因這些瑣事操心。」
穆芷薇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開口道:「方才嬤嬤進來的時候,我瞧見嬤嬤腿腳還是有些不便,我這裡正巧有瓶上好的藥膏,嬤嬤且拿去用吧。」
聽著她的話,柳嬤嬤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這樣好的藥,老奴怎麽配……」
不等她說完,就見穆芷薇示意了君嬤嬤一眼,叫她下去拿了。
柳嬤嬤這才滿是感激的跪了下去,恭敬地道:「娘娘賞賜老奴不敢推辭,往後娘娘若有什麽差遣,儘管吩咐便是。」
「嗯,如此甚好。」穆芷薇看著柳嬤嬤笑了笑,「這幾日事情一多,身子就容易困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身子嬌貴,才格外容易犯困。」
柳嬤嬤哪裡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忙堆著笑奉承道:「王爺對側妃看重,這王府裡怕的可不是事多,側妃的這份福氣,旁人羡慕都羡慕不來呢。側妃若沒有什麽別的吩咐,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見著穆芷薇點頭,柳嬤嬤才站起身,退後幾步,轉身出了屋子。
【第八十四章 沈長生討要連翹】
之後有丫鬟進來將桌上的青花瓷盅收走,又端了一碟點心過來。
穆芷薇含笑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對著君嬤嬤吩咐道:「你叫人去書房看看,王爺可從宮裡回來了?」
君嬤嬤聽了,抿嘴一笑,「瞧這時辰怕是還未下朝呢,主子今日也太心急了點。」
君嬤嬤是穆芷薇跟前的老人,這幾日韓子煜時常過來,穆芷薇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所以君嬤嬤說起話來就沒有許多顧忌。
聽著君嬤嬤的話,穆芷薇一臉羞澀,卻是坦言道:「嬤嬤又不是不知我對王爺的心思,自然是盼著能多與王爺相處的。」自打嫁進王府,她和王爺就沒見過幾回面,便是見了,王爺待她也冷淡得很,全然沒將她當成自己的側妃。
如今王爺肯親近她,她心裡頭自然是盼著多和王爺相處,哪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說,她也是歡喜的。
君嬤嬤甚少見著自家主子這般羞澀,心底突然平添了幾分難受。
主子總算是苦盡甘來,有了盼頭了,身為奴婢該替她高興才是,可是不知為何,她心裡反而有些不安,甚至比之前主子不得寵的時候還要不安。
她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難道在王府待了幾個月,陪著主子過了許多辛苦的日子,如今主子突然得寵,她反而有些不適應?
君嬤嬤看了坐在軟榻上的自家主子一眼,強自將心底的那些不安壓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就有丫鬟從外頭走進來回稟道:「主子,夫人聽說主子身子有恙、胃口不好,親手做了主子愛吃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已經派人給主子送過來了。」
穆芷薇聽了,臉色微微變了變,忙叫人將那丫鬟領進來。
進來的是賀氏跟前的一等丫鬟魏紫,她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奴婢給側妃請安。」
穆芷薇抬了抬手,叫她起來,又轉頭看了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們一眼,吩咐道:「我有些話要單獨問,都退下去吧。」
「是。」幾個丫鬟福了福身子,轉身退到屋外。
屋子裡只留下穆氏、君嬤嬤和魏紫三個人。
見著眾人退下,魏紫才上前一步,從袖中拿了一封信來,交給穆芷薇。「夫人吩咐奴婢將這封信親手交給側妃,還說叫側妃看完後立刻就燒毀。」
穆芷薇接過信,把那信封打開抽出一張紙來,然後低下頭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臉上便露出幾分笑意。
「有皇后娘娘出手,這一回王妃不被王爺休棄,也要在佛堂裡關上一輩子了。」
聽著自家主子的話,君嬤嬤忙上前問道:「主子,信中怎麽說?」
穆芷薇也不顧忌,伸手將那信遞給君嬤嬤,道:「嬤嬤親自看看就知道了。」
君嬤嬤接過信去,看完之後臉色頓時就凝重起來。
想也知道這主意定是老夫人出的,夫人如何能有這般魄力?
「信中說是設法叫安平侯夫人聞氏進宮,將此事說給皇后娘娘聽,父親和安平侯並未深交,怎麽反倒是……」穆芷薇想了想,才細問出來。
聽著她話中的不解,君嬤嬤笑了笑,開口道:「主子有所不知,那安平侯夫人未出閣的時候和皇后娘娘算是手帕交,一開始安平侯也是站在安王這邊的。
「這事情說難也不難,咱們只需派人將這傳言傳到安平侯夫人的耳中。那安平侯府得了這麽大的消息,自然急著想要在安王和皇后娘娘面前立功,定當進宮將此事回稟了皇后娘娘。
「主子放心,信中寫說幾日後安平侯夫人要去相國寺進香聽經,到時候,咱們派出去的人有的是法子叫她聽到這消息。」
穆芷薇點了點頭,卻又擔心的道:「倘若那安平侯夫人心有疑慮,不信呢?」
聽著穆芷薇的話,君嬤嬤輕笑一聲,「有道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安平侯府想要討好安王和皇后娘娘的心,絕對比咱們想像得要大。」
如此一來,便是心存疑慮,也會將此事回稟皇后娘娘,叫皇后娘娘詳查。
君嬤嬤說完,就將信投進了一旁的火盆裡,紙張很快就化成了灰燼。
當徐昭得到消息時,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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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08:10
第四章
穆芷薇才得寵幾日,鎮國公府就那般等不及,想要動手了。
「叫人盯緊了鎮國公府的人,別出了岔子。」
「王妃儘管放心,這事情是江嬤嬤親自安排的。」連翹開口道。
徐昭聽了,點頭笑了笑,江嬤嬤的厲害之處,她的確是知道的。
正說著,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江嬤嬤端著一碗蓮子銀耳粥,從外頭走了進來。
「王妃早上起得遲,也沒顧上吃什麽東西,老奴親手熬了蓮子銀耳粥,快趁熱喝吧。」
徐昭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碗,笑著道:「有勞嬤嬤了。」
聽著徐昭的話,江嬤嬤抿嘴一笑:「王妃說的是什麽話,老奴能照顧王妃,那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呢。這孩子老奴盼了好些年,如今可不許王妃出一點兒岔子。」
連翹聽著,忍不住笑出聲,「聽嬤嬤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嬤嬤這般辛苦都是為著王妃肚子裡的孩子呢。」
她的話音才落,就被徐昭瞪了一眼,「不許胡說!」說著,就轉頭對著江嬤嬤道:「我平日裡縱著,這丫頭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江嬤嬤平日裡和連翹多有接觸,知道她這是玩笑話,自然不會往心裡去。聽著這話只笑了笑,「王妃跟前的人裡連翹最是穩重,只是有些太過穩重,倒少了幾分活潑。如今連翹這樣,對王妃來說才是恰到好處呢。」
連翹和徐昭之前發生的事情,江嬤嬤雖不知道,可心中也能猜測到幾分,如今王妃跟前能有個真正用得上的人,她也能放心些。
「嬤嬤謬贊了,我年紀輕有許多不足之處,還要時常向嬤嬤請教呢。」連翹聽著這話,忙低下頭謙虛道。
徐昭笑著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勺子,輕輕攪了幾下,才舀了一勺子銀耳蓮子粥喝了起來,只一會兒功夫,就全都喝完了。
這些日子,徐昭越發胖了起來,衣裳都叫繡房的人重新做了。她掐了掐自己腰間的一圈肉,輕輕歎了口氣,無奈道:「有嬤嬤在,我是一點都瘦不下去。」
聽著徐昭的話,江嬤嬤出聲寬慰道:「但凡懷孕的哪個不是這樣,王妃雖然胖了些,可氣色極好,尤其肌膚紅潤,連一點斑都沒起,這旁人見了,也是要羡慕王妃的。」
江嬤嬤這話說得不假,徐昭雖然胖了許多,可氣色格外的好,肌膚白皙光滑,看起來比之前未有身孕的時候還要叫人注目。
「王妃若是不信,老奴拿鏡子過來,王妃親自看看,老奴說的可有錯?」
江嬤嬤說著,就走到梳粧檯前,拿了一面鑲嵌著藍寶石的小鏡子過來,放到徐昭眼前。
徐昭對著鏡子照了照,果然如江嬤嬤所言,鏡子裡的人肌膚紅潤有光澤,臉也變得有些圓潤,不過看起來並不叫人覺得難看,反而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總之,是比之前要耐看上許多。
徐昭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才剛有動作,就覺得這動作十足十的自戀,臉一紅,就將鏡子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江嬤嬤。
江嬤嬤忍著笑接過鏡子,走到梳粧檯前將之放回了原處。
這個時候,就聽得外頭有丫鬟回稟道:「王爺回來了。」
徐昭聽了,笑著朝門口看去,片刻的功夫就見著韓子煜從外頭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沈長生這個侍衛。
「老奴(奴婢)給王爺請安。」
韓子煜揮了揮手,屋子裡的人就全都退了出去。
「王爺一回來就叫人全都下去,也不等下頭的人倒杯茶先。」徐昭笑著打趣道。
她的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沈長生就笑著開口,「屬下一個大活人站在這兒,王妃竟是看不見呢。」
徐昭聞言,噗哧一聲笑了。
韓子煜卻瞥了沈長生一眼,訓斥道:「就你話多。站著做什麽?去給本王倒杯茶來。」
沈長生應了一聲是,拱了拱手就去了桌前倒了一盞茶過來。
韓子煜接過茶在軟榻上坐下,喝了一口,隨口道:「聽說鎮國公府有人來見穆氏了?」
聽著這話,徐昭愣了愣,心中很是有幾分感慨——某人才從宮裡回來,就知道了府裡的消息,實在是……
「王爺可真會調教下頭的人。」徐昭語氣帶著幾分羡慕和佩服,顯然是被韓子煜的手段給震撼到了,畢竟這事她也是剛剛才知道。
對於自家王妃投過來的目光,韓子煜自然很是受用,含笑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昭兒若是捨得,就將貼身伺候的丫鬟叫本王的人替你調教幾日?往後辦起事來,定會格外稱心。」
徐昭聽著這話,不由得撇了撇嘴。將瑞珠和連翹交給韓子煜的人來調教,用不了幾日,定是將人給折騰慘了,這兩人跟了她多年,她可捨不得。再說,嬌滴滴的女兒家,跟著那些個糙漢子……
徐昭想著想著,心裡突然就覺得有些怪怪的,抬起頭看了韓子煜一眼,開口道:「王爺這話,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她想來想去,都覺得依著韓子煜的性子,是不會隨便說出方才那些話的。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韓子煜啞然失笑,「王妃這般聰明,本王都還沒說什麽呢。」
他的話音剛落,徐昭的臉色就變了變,忙問道:「王爺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等韓子煜開口,沈長生就跪下來對著徐昭道:「屬下求王妃將連翹姑娘許給屬下。」
說這話的時候,沈長生很是認真,許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面上到底有幾分不好意思。
徐昭被他突如其來的話震驚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怎麽沒發現,這沈長生什麽時候對連翹有意思了?不僅如此,還親自過來向她要人了?
徐昭覺得,她得好好消化消化。想了想,便對跪在地上的沈長生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看上連翹的?」
沈長生遲疑了一下,「回王妃的話,有些時候了,就是王妃剛進府,派連翹姑娘來書房找王爺的時候。」
聽著沈長生的話,徐昭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原來在她剛進府的時候,這人就惦記上她跟前的丫鬟了。
「這事我也不能一下子應了你,還要問過連翹才是。」徐昭想了想才開口,心裡著實覺得有些尷尬。這樣子,倒好像她幫著連翹相看沈長生似的。
她回過頭去沒好氣的瞪了坐在那裡的某人一眼,然後使了個眼色,叫他將人支出去。
韓子煜眼底浮起了一絲笑意,對著跪在地上的沈長生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沈長生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又對著徐昭這個王妃拱了拱手,這才轉身退出去。
看著他離開,徐昭終於忍不住問道:「這好好的,沈侍衛怎麽就惦記上連翹了?」
說這話的時候,徐昭明顯對連翹更加偏袒。
韓子煜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帶著幾分質問:「怎麽,本王跟前的人難道還配不上那丫鬟?」
連翹雖是個穩重的,可韓子煜從來都不曾高看她一眼。不過是因著她是徐昭跟前貼身伺候的,所以平日裡多少肯給她幾分臉面罷了。
聽著韓子煜這話,徐昭就知道他心中是怎麽想的了。相處這些年,她怎麽會不知道,韓子煜這個人看著性子清冷,其實最是護短,只要是他的人,他都覺得是最好的。
徐昭瞥了他一眼,開口道:「我又沒說沈侍衛不好,王爺這般著急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心裡有多看重沈侍衛呢。」
自打徐昭進府,從來都是被韓子煜捧在手心裡,未曾被他這樣半是訓斥半是質問的對待過,所以一時心裡有些委屈,說起話來也帶著幾分酸味兒。
韓子煜聽了,愣了一瞬,啼笑皆非的開口解釋道:「昭兒真是冤枉本王了,本王怎麽會……」
饒是他臉皮厚,也著實不知該怎麽說下去,於是伸手掐了掐徐昭的臉頰,訓斥道:「亂吃醋,他是本王的侍衛,本王對他的看重,又豈能和你相提並論?」
見著他啼笑皆非一副無奈的樣子,徐昭也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了,可一想到方才他那句「質問」的話,她就覺得不可輕易放過他。
「王爺說得對,妾身是不能和沈侍衛相提並論,王爺快出去吧,別叫沈侍衛在外頭等急了。」
韓子煜頓時無語,苦笑道:「本王又不好男色,再說這些不著調的話,看本王日後怎麽罰你。」
徐昭忍不住瞪他一眼,兩人自是鬧了一番不提。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08:22
第五章
距離沈長生討要連翹已經過了兩日,這兩日徐昭時不時在連翹跟前提起沈長生,每每都被這丫頭借個由頭將話題轉移開來。
如此這般徐昭哪裡還能看不明白,兩人根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彼此都上心了。
「王妃,那膳房的柳嬤嬤這幾日可對驚鴻院殷勤得很,日日派人燉了湯湯水水送去,也不嫌麻煩。」連翹一邊將手中端著的冰糖雪梨羹遞給自家王妃,一邊開口說道。
早上連翹聽徐昭咳嗽了幾聲,正好太醫前來診脈,說是肺熱所致,因著懷有身孕不好用藥,就開了這一道吃食來。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笑著搖了搖頭,「這點子小事,你和她置什麽氣。」
既然韓子煜做足了樣子給穆芷薇這個側妃臉面,這王府上上下下,有的是想要藉機巴結奉承的。那柳嬤嬤之前做的幾件事將穆芷薇給得罪狠了,被拿來立威當眾打了三十板子,再不長長心眼討好著,以後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
連翹原本還想說什麽,見徐昭這麽一說,才將喉嚨裡的話壓了下去,只小聲嘀咕道:「反正,奴婢就是覺得,這巴結討好的嘴臉也太難看了。這柳嬤嬤也不是個聰明的,與其巴結她,還不如來巴結王妃您呢。」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噗哧一笑,將手中勺子放在碗裡,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合著你心裡是在替你家王妃我抱不平?你也不想想看,便是她不來,咱們這朝華院可有缺什麽?哪一樣下頭的人不是挑最好的送來。你這丫頭若是嫁了人,定也是個厲害、眼裡揉不得沙子的。」
連翹臉一紅,尷尬的道:「奴婢不過隨口一句話,王妃何苦來打趣奴婢。」
見她臉紅,徐昭反倒笑了笑,視線落在她身上,溫聲道:「前幾日沈侍衛和王爺一塊過來,當著王爺的面向我討要你。」
連翹大吃一驚,隨即紅透了臉。
「你可願意?」
聽著徐昭的話,連翹臉紅得像是滴出血一般,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又不安的道:「沈侍衛跟隨王爺多年,深得王爺看重,奴婢怕……」頓了頓,才將話給說完了,「怕自己配不上他。」說完這話,連翹低下了頭,兩手握著,像是在糾結著什麽。
徐昭並不意外她這樣說,連翹平日裡很穩重,很多事情也愛瞻前顧後,既然想得多,自然擔心更多。
「你聰慧穩重,相貌氣質也是極好,哪一點兒配不上他了?再說,是他來和我討要你的,你又何必不安?」不等連翹開口,徐昭又接著道:「倘若你想的是日後他飛黃騰達,前程似錦,怕自己身分低微,被他嫌棄,也是大可不必。
「王爺是什麽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往後他當真敢做出這種事情來,王爺豈能饒他?再說,你既然中意他,願以終生託付,就該相信他才是。你若擔心這些,不僅是辱沒了你,也辱沒了他。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聽徐昭說完,連翹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她沒想到王妃竟然將她心中所有的擔心說得一絲不差。
王妃的這番話,真的讓她豁然開朗,一下子便想通了。王妃所言不錯,既然他們兩人情意相投,她再想這些,便是辱沒了自己心上的那個人。
連翹點了點頭,退後一步跪在地上,鄭重其事給徐昭磕了個頭,滿是感激的道:「奴婢謝王妃提點,之前是奴婢多心了。」
見著連翹這樣,徐昭笑了笑,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起來吧,要磕頭也等你出嫁那一日再磕,何必這麽著急,難不成是在提醒我早些將你嫁出去?」
聽著自家王妃這般打趣的話,連翹害羞得都說不出話,只站起身,找了個由頭就到外面去了。過了好半天才回來徐昭跟前伺候,這時候的她已經面色如常,和平日一般穩重。
徐昭知道她臉皮薄,也沒有再拿這些打趣她,只說起了這兩日府裡的事情來。
另一邊的驚鴻院裡,君嬤嬤正伺候著穆芷薇喝碗裡的藥膳,這時一個身著淺綠色衣裳的丫鬟從外頭進來,上前在穆芷薇耳邊低語幾句。
聽著她的話,穆芷薇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揮了揮手就叫她下去了。
那丫鬟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出去。
「主子,可將話遞到安平侯夫人的耳中了?」
穆芷薇抬起頭,看著君嬤嬤笑了笑,像是有幾分感慨道:「安平侯夫人好好的聽講經,不過出院子賞賞花,不料最後受了驚嚇,早早就從寺廟出來了。」
聽著她的話,君嬤嬤這才放心下來。「如此便好,老奴就怕安平侯夫人改了主意不去上香,倒要叫咱們再想別的法子了。」
安平侯夫人不喜熱鬧,平日裡也不大和京城的各家女眷走動,想將話傳到她耳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一回恰好遇著她去寺廟上香,事情便這麽順利的完成了,這會兒想想,連老天爺都在幫著自家主子呢。
君嬤嬤臉上堆著笑,看著坐在軟榻上的自家主子,笑著道:「這幾日主子的氣色比之前要好多了,依老奴看,再過幾日,主子的病也就好全了。」
到時候等太醫來看過,就能服侍王爺了。有道是心病還須心藥醫,主子這病拖了這麽久,如今卻是好了大半,還不是因著王爺這兩日的恩寵。
這人啊,心情好了就什麽病都不怕了。主子這樣,夫人知道了心裡頭也是高興的。
「你派人去書房看看,王爺可回府了?」
君嬤嬤點了點頭,吩咐了外頭的丫鬟幾句,叫她去書房了。
只一會兒功夫,那丫鬟就從外頭進來,回稟道:「回稟主子,王爺剛從宮裡回來,這會兒……」
那丫鬟猶豫了一下,低下頭去不敢再說。
見她這個樣子,穆芷薇哪裡猜不出來韓子煜是去了朝華院,看徐昭這個王妃去了。
她心裡頭的那點酸意當即湧了上來,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回話的丫鬟見自家主子這樣,站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自家主子遷怒。
「王妃有著身孕,如今身子又一日比一日重,王爺從宮裡回來自然要先去王妃那裡。畢竟皇室子嗣可是最為要緊的。」君嬤嬤揮了揮手,就叫那丫鬟退下去。
穆芷薇咬了咬嘴唇,心裡頭依舊酸酸澀澀的。她知道王爺看重徐昭腹中的孩子,可是,明明那日王爺心裡頭對徐昭也是有幾分不滿的,怎麽還能這般寵著她呢?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君嬤嬤哪裡不知她心中的想法,上前勸慰道:「主子也別鑽了牛角尖,想想看,這些日子王爺經常過來,又時不時有東西賞賜下來。王妃聽了心裡怕也不好受,何況比起之前的處境,主子如今要好上許多,要想得到王爺的恩寵,也要一步一步慢慢來才是。」
穆芷薇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咽了下去,顯然是將君嬤嬤的話聽進去了。「這道理我懂,只是一聽到王爺一回府就去了她那兒,我心裡頭就忍不住嫉妒。」
君嬤嬤點了點頭,「但凡女子,心思都是一樣的。主子只需養好身子,等日後好好服侍王爺,也替王爺生個孩子才是正經。」
被君嬤嬤一番寬慰,穆芷薇的臉色緩和不少,吩咐道:「嬤嬤去看看小廚房的乳酪酥做好了沒有,等一會兒王爺去了書房,我親自給王爺送去。」
君嬤嬤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下。
過了一刻多鐘,君嬤嬤才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做好的兩碟乳酪酥,正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穆芷薇笑了笑,將乳酪酥放入食盒,便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第八十五章 穆芷薇耀武揚威】
安平侯夫人聞氏一早就去了寺廟,卻不到下午就匆匆回了府裡,還吩咐人將安平侯從書房請了過來,並摒退了跟前伺候的丫鬟婆子。
「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可要派人請大夫進府看看?」
聞氏搖了搖頭,一臉凝重的站起身,「妾身有一事,定要回稟了侯爺。」然後就將今日在寺廟裡聽到兩個丫鬟議論的內容說給了安平侯聽。
「說是肅王妃還未出閣的時候就與人有私,和人有書信往來。妾身聽了差點嚇出個好歹,想著要快快回府將此事告知侯爺,就辭別了住持,匆匆趕回府了。」
安平侯一聽,當即大吃一驚,變了臉色。
如此隱秘之事,又事關肅王妃,由不得叫人心驚。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08:34
第六章
很快的,一封信就被秘密送入鳳鸞宮裡,交到皇后的手上。
皇后打開手中的信,才看了一眼,臉色驟然大變,上頭「肅王妃與人有私」這幾個字,直直躍進眼睛裡。
她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將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才開口道:「好,好一個肅王妃!」說完,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
阮嬤嬤見著皇后這樣,揮了揮手叫殿內伺候的宮女全都退下去,隨後才上前問道:「娘娘,可是肅王府出什麽事了?」能叫娘娘露出這般的表情,難不成是那徐氏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
皇后聽了,嗤笑一聲,看了站在一旁的阮嬤嬤一眼,開口道:「這件事,可比她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還叫本宮高興。」說完便將信紙遞給阮嬤嬤。
阮嬤嬤雙手接過去,看完之後,臉上滿滿都是震驚之色。「娘娘,若安平侯夫人所言當真,那娘娘可就抓著徐氏的把柄了,只需將此事傳出去,肅王可就成了朝堂上下乃至整個京城的笑柄。」
說著,臉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娘娘受了這麽久的委屈,終於有法子反擊回去了。
「去,傳本宮懿旨,叫安平侯夫人進宮一趟。就說本宮閑來無事,找她陪著說說話。」皇后深思半晌,開口吩咐道。
「是,老奴這就去吩咐。」阮嬤嬤說著,福了福身子就轉身出了殿外。
等到下午的時候,外頭就有太監回稟,說是安平侯夫人在殿外,正等著給皇后請安呢。
「快請侯夫人進來。」皇后迅速吩咐。
聞氏雖是匆匆進宮,卻也是好生打扮了一番以示對皇后的敬重。
剛一進殿內,她便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請安道:「臣婦給皇后娘娘請安。」
見著她進來,皇后便笑著道:「快起來吧。」說著又轉頭吩咐站在一旁的阮嬤嬤,「給侯夫人賜座。」
「謝皇后娘娘。」聞氏謝過,這才上前一步坐了下來。
「本宮和夫人有些話要說,你們都退下吧。」
聽著皇后的話,除了阮嬤嬤之外,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皇后看著坐在那裡的聞氏,忙不迭開口道:「本宮想知道,侯夫人是如何知曉肅王妃那樁隱秘之事的?」
聽著她的話,聞氏忙將在寺廟裡如何聽到兩個丫鬟私下議論肅王妃與人有私的事情詳詳細細說了出來。
「臣婦當時也嚇住了,又是在假山後,沒來得及看清那兩個丫鬟的長相,只想著趕緊將此事稟告皇后娘娘,娘娘若能查得一二,便可證明肅王妃品性不端,小小年紀就與人私相授受。」聞氏說完,就抬起頭來看著皇后,目光裡帶著幾分興奮。倘若此事能辦成,她算是立了一件大功,安王心裡頭也要記著他們安平侯府的好。
想到此處,她又把自己之前叫人打聽到的消息說給了皇后聽。「臣婦派人去打聽了,別的倒沒什麽,只是肅王妃跟前原先有個頗為看重的丫鬟名叫半夏,不知為何偏生在肅王妃出嫁前被放出去嫁人了。之後又不知因何緣故回了王府伺候,不過並未被肅王妃留在身邊,而是當了個粗使丫鬟。
「臣婦覺得,這個丫鬟若當真伺候了肅王妃多年,該是知道很多事情的。說不定,當年她被放出去嫁人,就是因著知道了太多的緣故。」
聽她這麽說,皇后眼中劃過一抹亮光,朝阮嬤嬤看了一眼,自然叫阮嬤嬤派人去細查。
而聞氏只又待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阮嬤嬤等她一離開,就叫人將桌上的茶盞全都撤了下去。「娘娘打算怎麽做?」
皇后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道:「想個法子,本宮要親眼見一見那個丫鬟。」
她的話音剛落,阮嬤嬤臉上就露出一抹不安,「娘娘不可,娘娘如今乃是後宮之主,豈可輕易出宮?」
皇后卻瞪了她一眼,「本宮又沒說出宮,肅王府那麽大,少了一個丫鬟想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聽著皇后這話,阮嬤嬤這才恍然大悟,明白過來自家娘娘的意思。只是娘娘要將那半夏弄進宮,親自審問,這事情也不是那麽好辦的。
好在,那個半夏不過是個粗使丫鬟,總歸是比肅王妃跟前的人要好弄進宮。
「娘娘,不如將此事告訴安王,王爺跟前有好些得力的人,定能幫娘娘將此事辦成。」
皇后聽阮嬤嬤這麽一說,想了想,就點了點頭。灝兒手下那些人,自然更得力些,也少弄出許多不必要的波折來。
思忖了片刻,她才又吩咐道:「此事暫且別說給灝兒聽,他到底年紀輕,有些沉不住氣,跟他調動人手就好。」
「是,可王爺若是問起……」阮嬤嬤有些擔心道。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皇后打斷了。「一個丫鬟而已,他哪裡會特意來問本宮?」
阮嬤嬤聽了,心裡也覺得真是如此。一個不起眼的丫鬟,王爺多半會以為這是後宅之事,不需要上心,想來王爺也只會吩咐人去辦,不會特意來問娘娘的。
阮嬤嬤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出了殿外。
而早些時候,徐昭也得了消息,說是皇后娘娘傳安平侯夫人聞氏進宮了。
徐昭並不覺得意外,那聞氏還未出閣的時候便和皇后交好,這些年安平侯府也一直都是支持安王的。
「鎮國公府的穆老夫人的確是老謀深算,為此費盡心機了。」徐昭淡淡的說。
「王妃,咱們如今要怎麽辦?」
若皇后娘娘抓住了王妃的把柄,會不會將這消息傳出去,壞了自家王妃的名聲?
雖然一早就知道這事,也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如今聽到皇后娘娘傳安平侯夫人進宮,連翹心裡就忍不住擔心起來。
皇后娘娘素來不待見自家王妃,知道這樣的事情,不定要想出什麽法子來呢。
徐昭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視線落在連翹的身上,開口道:「先等幾日,看看宮裡會有什麽動靜。」
連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究沒有開口。王妃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打定了主意連王爺也勸不動。
徐昭將她臉上的擔心看在眼裡,笑了笑,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你放心,便是皇后想做什麽,太后也會護著你家主子我的。」
「王妃是說當年的事情太后一直都是知道的?」連翹遲疑了一下,才問道。
「雖不是全都知道,可有些事情,太后心裡頭也是清楚的。到時候,太后為了護著王爺,多半會說是她一早就先選好了王妃的人選,才私下叫王爺和你家主子我接觸的。」
聽著徐昭這些話,連翹松了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王妃也不早些告訴奴婢,奴婢都差點被嚇壞了。」
遭她這樣埋怨,徐昭也不生氣,只笑著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跟著一些人之後,連本王妃跟前的人都學壞了。」
徐昭話中有話,連翹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臉漲得通紅,想說什麽,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正巧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說是穆側妃來給王妃請安了,這會兒正在外頭候著呢。
「這安平侯夫人前腳進宮,她後腳就來我這朝華院,還真是心急。」徐昭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開口道。
連翹也皺了皺眉,「如今就這般耐不住性子,往後有她後悔的。」等到皇后算計自家王妃之事失敗,鎮國公府也就罷了,穆氏這個側妃將如何處置,還不是憑王爺一句話。就怕到時候她自己承受不住,又跑到這朝華院來求王妃了。
穆芷薇身著一件淡藍色的褙子,梳著流雲髻,頭上插著一支上好的翡翠珠子纏絲赤金簪子,緩步從殿外進來。
這幾個月,老是見到穆芷薇病殃殃的樣子,如今這般打扮,叫徐昭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後宅女子果然是要有恩寵的,韓子煜不過做做樣子給了她幾分恩寵,她的病這麽快就好全了。
到底是心病還須心藥醫,只可惜韓子煜這味藥,一早就是摻了毒的。
如今捧得越高,等到摔下來的時候,才知道痛得有多厲害。
「妾身給王妃請安。」穆芷薇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
「幾日不見,妹妹的氣色倒是越發好了,想來身子也無礙了。」徐昭微微一笑,看著她道。
「勞王妃惦記,這幾日王爺從宮裡請了太醫進府給妾身診脈,吃了幾日藥,果真就見好了。」穆芷薇面上恭敬,可言語間分明有著幾分炫耀的意思。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08:46
第七章
如今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一絲恩寵都沒有的側妃了。在徐昭這個王妃面前,自然也有了幾分底氣,所以忍不住想要炫耀。
說完這話,她下意識朝坐在軟榻上的徐昭看去,只可惜並未看到她所預想中的惱怒和嫉妒。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盯著面色平靜的徐昭,心中自然十分的不甘心。
安平侯夫人既然進宮了,皇后娘娘肯定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她就在這肅王府裡等著看,看徐昭還能笑到什麽時候,到事情爆出的那一日,還能不能像如今這般端著架子,繼續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表情。
穆芷薇這般想著,心中反而有了一種快意。
「你是王爺的側妃,生病請個太醫進府也是應當的,免得叫外頭那些不知情的人說我這個當王妃的苛待了妹妹你。」徐昭說著,面帶笑意看了站在那裡的穆芷薇一眼,輕聲問道:「妹妹覺得,我這話說得可對?」
聽著徐昭的話,穆芷薇一時愣在那裡,片刻之後才開口道:「姊姊乃是王爺的正妃,所作所為豈是旁人能隨便議論的。」
穆芷薇話中有話,徐昭也不耐煩花時間應付她,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說了這些話,我也有些乏了,既然都請過安了,你就退下吧。」
穆芷薇臉上的笑容因著徐昭這短短一句話頓時變得有些扭曲,她死死捏著手中的帕子,嘴角的笑意僵在那裡,半晌才福了福身子,「妾身告退。」
等到送走了穆芷薇,連翹忍不住開口道:「王爺不過給了她幾分臉面,她就這般迫不及待來王妃跟前炫耀,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有多看重她呢。」
徐昭聽了,含笑看了站在那裡的連翹一眼,「安平侯夫人進宮了,她自然是盼著我這個當王妃的早一日被人休棄,當然迫不及待了。好了,不說她了,我也真有些乏了。」
連翹忙上前一步,彎身道:「王妃若是累了,奴婢扶您去內室躺一會兒吧。」
徐昭點了點頭,從軟榻上下來,扶著連翹的胳膊進了內室。
連翹給她蓋好了被子,見著她閉上眼睛,這才退了出去。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就見江嬤嬤進來,在徐昭耳邊低語一句。
徐昭聽了,臉色變了變,開口問道:「看清楚是什麽人了?」
「回王妃的話,盯著的人說是經常晚上過來送菜的一個青年漢子,老奴派人暗地裡跟著了。」
聽著江嬤嬤的話,徐昭點了點頭,「這麽晚了,勞嬤嬤費心了。」
「王妃哪裡的話,事關王妃和王爺,老奴怎麽能不盡心?老奴琢磨著,多半和宮裡那位有關,這人啊,十有八九是要往宮里弄的。只是這個時辰宮門已經落了鎖,咱們也正好看看,今兒個到底是將人藏到何處去了。」
正說著,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揚起丫鬟的請安聲。
「奴婢見過王爺。」
等徐昭看向門口的時候,就見著身著一身墨藍色錦衣的韓子煜從外頭走了進來。
連翹和江嬤嬤趕緊福身請安,韓子煜抬了抬手,示意兩人起身,又將視線落在江嬤嬤的身上,隨口說道:「事情已經叫長生盯著了,嬤嬤早點歇息吧,別累壞了身子。」
江嬤嬤知道他所指的是方才那件事,忙應了一聲,「謝王爺體恤,那老奴就先下去了。」說著,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下了。
「昭兒可用過晚膳了?」韓子煜出聲詢問。
不等徐昭開口,連翹就回稟道:「王妃下午吃了些點心,晚上沒覺得餓,說是等王爺過來再和王爺一塊用。」
韓子煜聞言點了點頭,對著連翹吩咐道:「你叫膳房的人做兩碗素片湯,一會兒端過來。」
連翹應了一聲就下去吩咐了。
韓子煜上前在軟榻上坐了下來,隨手拿起徐昭喝到一半的百合茶灌了幾口,竟像是渴極了的樣子。
見著他這般動作,徐昭眼中露出一絲詫異。「可是朝中有什麽事,王爺竟忙得連茶都顧不得喝了?」
沈長生這些年在韓子煜跟前伺候,一向很用心,自然不會忘了準備茶水,定是他忙起來顧不得喝了。
聽著徐昭的話,韓子煜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口道:「摺子多了些,算不得什麽。」
聽了韓子煜這全然敷衍的話,徐昭不由得撇了撇嘴。某人這種大男人主義,真的讓人又貼心又無語。
於是她叫了瑞珠進來,叫她去茶水間煮了茶再送上來。
茶是上好的金壇雀舌,香氣清新,色澤綠潤,滋味鮮爽,尤其是那湯色格外的明亮,叫人看了心情都能好上幾分。
「這是上一回回府的時候母親叫我拿著的,王爺喝喝看,味道如何?」
其實只聞著杯子裡的茶香,就知道味道必不會差。韓子煜吹了幾下,拿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半晌才慢悠悠的睜開眼睛。
迎著自家王妃的目光,他勾了勾嘴角,吐出幾個字。「一般。」
徐昭聽著,忍不住拿過他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
清香可口,淡淡的茶香彌漫在唇齒間,哪裡就一般了?
「這些日子你這個當王妃的總喝些淡茶,想來是下頭的人習慣這樣泡了。」
聽韓子煜這麽一說,徐昭才低頭朝茶盞中看了看,果然,放的茶葉不多,怪不得喝起來沒什麽苦味。
「品茶宜淡,濃茶總歸是傷身的,王爺公務繁忙,也該注意身子才是。」話說到最後,徐昭眼底浮起了一抹笑意。
韓子煜見著,伸出手來敲了敲她的腦袋,訓斥道:「本王一看就知道是你作怪,你不吩咐,下頭的人哪來這麽大的膽子敢糊弄本王?」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正要抱屈,隨即又想到自己前幾日好像是吩咐過,往後不能給某人準備濃茶,尤其是晚上。
徐昭趕緊討好的撒嬌,「我還不是為了王爺的身子著想,王爺不謝人家,反倒還……」
「好好說話。」韓子煜瞪了她一眼,一臉的難受勁兒。
徐昭忍著笑,繼續嬌嗔道:「王爺凶什麽嘛,妾身哪裡有不好好說……」
「不想好好說,就做些別的事。」
不等徐昭說完,某人就站起身,上前一步,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不知過了多久,徐昭才被韓子煜放開。
「往後再不好好說話,本王定加倍責罰。」
說好的夫妻之間甜蜜撒嬌,感情會越來越好呢?
不是說,男人都喜歡女人嬌滴滴撒嬌的樣子嗎?
徐昭心裡想著,嘴裡就忍不住問了出來,問話的時候,語氣中滿滿都是「幽怨」。
聽著自家王妃這話,韓子煜忍著笑,帶著一絲審視看了徐昭幾眼。
隨著他的目光,徐昭也看了看自己。
等她抬起頭,對上韓子煜似笑非笑的目光,徐昭哪裡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這是嫌她胖?
混蛋!胖人難道就沒有撒嬌的權力了嗎?不對,關鍵不在這裡,關鍵是她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誰,他好意思嫌棄?
徐昭磨牙霍霍,覺得自己好想咬某人一口。
韓子煜本就是故意開個玩笑,見她一臉生氣的樣子,自然又心疼了。「好了,本王怎麽會嫌棄你。」
「是嗎?那母親怎麽告訴我,男人說出嫌棄兩個字就是真嫌棄了。」徐昭自然也清楚他只是開個玩笑,可就是不樂意這麽輕易放過他。
誰叫孕婦使使小性子連太醫都說再正常不過呢。
韓子煜聽她這麽一說,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麽不著調的話怎麽會是岳母說的,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他家王妃說的。
於是抱著徐昭軟言軟語哄了好一會兒,才將人哄高興了,韓子煜心想,往後再也不能開這樣的玩笑了,多開幾次,他得累死在哄人這事上啊。
這邊才將人哄好,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連翹用描金紅漆託盤端著兩碗做好的素菜湯麵進來。
徐昭聞著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好了,想讓本王陪你吃,這會兒就多吃些。」
「嗯?」徐昭抬了抬眼,見著韓子煜眼中的笑意時,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說她故意不吃飯等著他來一塊吃的事呢。
徐昭臉一紅,被他這樣看著,就想到方才那個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連翹站在那裡,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只是退下去的時候,心裡卻忍不住嘀咕——自家王爺和王妃的感情也太好了些,好得連她這個貼身丫鬟都覺得膩歪呢。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08:58
第八章
「王妃是說當年的事情太后一直都是知道的?」連翹遲疑了一下,才問道。
「雖不是全都知道,可有些事情,太后心裡頭也是清楚的。到時候,太后為了護著王爺,多半會說是她一早就選好了肅王妃的人選,才私下裡叫王爺和你家主子我接觸的。」
聽著徐昭這些話,連翹這些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王妃也不早告訴奴婢,奴婢都差點兒嚇壞了。」連翹忍不住道。
聽她這樣說,徐昭也不生氣,只笑著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跟著一些個人,連本王妃跟前的人都學壞了。」
徐昭話中有話,連翹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臉就漲得通紅,想說什麼,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正巧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說是穆側妃來給王妃請安了,這會兒正在外頭候著呢。
「這聞氏前腳進宮,她後腳就來我這朝華院了。」徐昭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開口道。
連翹也是皺了皺眉,開口道:「如今就這般耐不住性子,往後有她後悔的時候。」
等到俞氏算計自家王妃的事情落敗,到時候鎮國公府便也罷了,她這個側妃如何處置,還不是王爺一句話的時候。
就怕她自己受不住,跑到這朝華院來求自家王妃了。
穆芷徽身著一件淡藍色的褙子,梳著流雲髻,頭上插著一支上好的翡翠珠子纏絲赤金簪子,緩步從殿外進來。
這幾個月來,見過了穆芷徽病怏怏的樣子,如今這般打扮,倒叫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後宅女子,果然是要有恩寵的,韓子煜不過做做樣子給了她幾分恩寵,這穆氏的病這麼快就好全了。
到底,是心病還需心藥醫。
只可惜,韓子煜這味藥,一早就是摻了毒的。
如今捧的越高,等到摔下來的時候,才知道痛的有多厲害。
「妾身給王妃姐姐請安。」穆芷徽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
「幾日不見,妹妹的氣色倒是愈發好了,想來身子也無礙了。」
徐昭微微一笑,看著她道。
「勞王妃惦記,這幾日王爺從宮裡請了太醫進府給妾身診脈,吃了幾日藥,果真就見好了。」
穆芷徽面上恭敬,可言語間分明有著幾分炫耀的意思。
穆芷徽面上恭敬,可言語間分明有著幾分炫耀的意思。
如今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一絲恩寵都沒有的側妃了。在徐氏這個王妃面前,自然也有了幾分底氣,所以忍不住想要炫耀。
穆芷徽說完這話,就下意識朝坐在軟榻上的徐昭看去。只可惜,並未看到她所預想中的惱怒和嫉妒來。
穆芷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她盯著面色平靜的徐昭,心中自然十分的不甘心。
安平侯夫人聞氏進宮,皇后娘娘肯定是知道了那件事。
她就在這王府裡等著看,看她徐氏還能笑到什麼時候,到那一日還能不能像如今這般端著架子,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瞧不上她的表情。
穆芷徽想著,心中反而有了一種快意。
「你是王爺的側妃,生了病請個太醫進府也是應當的,免得叫外頭那些不知情的人說我這個當王妃的苛待了妹妹你。」
徐昭說著,面帶笑意看了站在那裡的穆芷徽一眼,輕聲問道:「妹妹覺著,我這話說的可對?」
聽著徐昭的話,穆芷徽一時愣在那裡,片刻之後,才開口道:「姐姐乃是王爺的正妃,所作所為豈是旁人能隨便議論的。」
穆芷徽話中有話,徐昭也不耐煩花時間應付她,只看了她一眼,開口道:「說了這些話,我也有些乏了,既然都請過安了,你就退下吧。」
穆芷徽臉上的笑容因著徐昭這短短一句話而變得有些扭曲了。
她死死捏著手中的帕子,嘴角的笑意僵在了那裡,半晌才福了福身子,開口道:「妾身告退。」
等到送走了穆芷徽,連翹忍不住開口道:「王爺不過給了她幾分臉面,她就這般迫不及待來王妃跟前炫耀,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有多看重她呢。」
徐昭聽了,含笑看了站在那裡的連翹一眼:「這聞氏一進宮,她是盼著我這個當王妃的早一日被人休棄呢。」
「好了,不說她了,我也有些乏了。」
連翹聽了,忙上前一步,彎身道:「王妃若是累了,奴婢扶您去內室躺一會兒吧。」
徐昭點了點頭,從軟榻上下來,扶著連翹的胳膊進了內室。
連翹給她蓋好了被子,見著她閉上眼睛,這才退了出去。
等到晚上的時候,江嬤嬤突然進來,在徐昭耳邊低語一句。
徐昭聽了,臉色變了變,開口道:「看清楚是什麼人了?」
「回王妃的話,盯著的人說是經常晚上過來送菜的一個青年漢子,老奴派人暗地裡跟著了。」
聽著江嬤嬤的話,徐昭點了點頭,開口道:「這麼晚了,勞嬤嬤費心了。」
「王妃哪裡的話,事關王妃和王爺,老奴怎麼能不盡心。老奴琢磨著,多半和宮裡那位有關,這人啊,十有八九是要往宮里弄的。」
「只是這個時辰宮門落了鎖,咱們也正好看看,今個兒到底是將人藏到了何處去。」
正說著,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傳來丫鬟的請安聲。
「奴婢見過王爺。」
等徐昭看向門口的時候,就見著身著一身墨藍色錦衣的韓子煜從殿外走了進來。
「老奴見過王爺。」
「奴婢見過王爺。」
連翹和江嬤嬤福身請安。
韓子煜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又將視線落在江嬤嬤的身上,隨口說道:「事情已經叫長生盯著了,嬤嬤今早歇息吧,別累壞了身子。」
江嬤嬤聽了,知道他所指的是方才那件事,忙應一聲:「王爺體恤,那老奴就先下去了。」
江嬤嬤說著,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下了。
「王妃可用過晚膳了?」韓子煜出聲問道。
不等徐昭開口,連翹就回稟道:「王妃下午吃了些點心,沒覺著餓,說是等王爺過來和王爺一塊兒用。」
韓子煜聞言點了點頭,對著連翹吩咐道:「你叫膳房的人做兩碗素片兒湯,一會兒端過來。」
連翹應了一聲就退下去吩咐了。
韓子煜上前在軟榻上坐了下來,隨手拿起徐昭喝到一半的百合茶灌了幾口,竟像是渴極了的樣子。
見著他這般動作,徐昭眼中露出一些詫異來。
「可是朝中有什麼事,王爺忙的連茶都顧不得喝了?」
沈長生這些年在韓子煜跟前伺候,最是個用心的,自然不會是忘了準備茶,定是他忙起來顧不得喝了。
聽著徐昭的話,韓子煜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口道:「摺子多了些,算不得什麼。」
徐昭聽了韓子煜這全然敷衍的話,不由得撇了撇嘴。某人這種大男子主義,真的讓人又貼心又無語。
徐昭說完,叫了瑞珠進來重新叫她去茶水間煮了茶送上來。
茶是上好的金壇雀舌,香氣清高,色澤綠潤,滋味鮮爽,尤其是那湯色格外的明亮,叫人看了心情都能好上幾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09:12
第九章
「這是上一回回府的時候母親叫我拿著的,王爺喝喝看,味道如何?」
其實只聞著杯子裡的茶香,就知道味道必不會差。
韓子煜吹了幾下,拿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半晌才慢悠悠睜開眼睛。
迎著自家王妃的目光,韓子煜勾了勾嘴角,才吐出幾個字來。
「一般。」
徐昭聽著,忍不住拿過他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
清香可口,淡淡的茶香彌漫在唇齒間,哪裡就一般了?
「這些日子你這個當王妃的喝些淡茶,想來是下頭的人習慣了。」
聽韓子煜這麼一說,徐昭才低頭朝茶盞中看了看,果然,放的茶葉不多,怪不得喝起來沒什麼苦味兒。
「品茶宜淡,濃茶總歸是傷身的,王爺公務繁忙,也該注意身子才是。」
話說到最後,徐昭眼底浮起了一抹笑意。
韓子煜見著,伸出手來敲了敲她的腦袋,訓斥道:「本王一看就知道是你作怪,你不吩咐,下頭的人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敢糊弄本王。」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才想抱屈,隨即又想到自己前幾日好像是吩咐過往後不能給某人準備濃茶了,尤其是晚上。
徐昭想著,趕緊討好道:「我還不是為了王爺的身子著想,王爺不謝人家,反倒還……」
「好好說話。」韓子煜瞪了她一眼,一臉的難受勁兒。
徐昭忍著笑,繼續嬌嗔道:「王爺這是凶什麼,妾身哪裡有不好好說……」
不等徐昭說完,某人就站起身來,上前一步,低頭吻上了她的嘴唇。
「不想好好說,就做些別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徐昭才被某人放開了。
「往後再不好好說話,本王定加倍責罰。」
「……」說好的夫妻之間甜蜜撒嬌,感情會越來越好呢?
不是說,男人都喜歡女人嬌滴滴撒嬌的樣子嗎?
徐昭心裡想著,嘴裡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問這話的時候,語氣中滿滿都是「幽怨」。
聽著自家王妃這話,韓子煜忍著笑,帶著一絲審視看了徐昭幾眼。
隨著他的目光,徐昭也看了看自己。
等她抬起頭來,對上韓子煜似笑非笑的目光,徐昭哪裡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這是嫌她胖?
混蛋!胖人難道就沒有撒嬌的權利了嗎?不對,關鍵不在這裡,關鍵是她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誰,他好意思嫌棄嗎?
徐昭磨牙霍霍,覺著自己好想咬某人一口。
韓子煜本就是故意開個玩笑,見著她一臉生氣的樣子,自然又心疼了。
「好了,本王怎麼會嫌棄你。」
「是嗎?那母親怎麼告訴我男人說出嫌棄兩個字就是真嫌棄了。」徐昭自然也清楚他只是開個玩笑,可就是不樂意這麼輕易放過他。
孕婦使使小性子連太醫都說再正常不過呢。
韓子煜聽她這麼一說,嘴角不由抽了抽--這麼不著調的話怎麼會是岳母說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家王妃說的。
韓子煜抱著徐昭軟言軟語哄了好一會兒,才將人哄高興了,心想往後再也不能開這樣的玩笑了,多開幾次,他得累死在哄人的道路上啊。
這邊才將人哄好,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連翹用描金紅漆託盤端著兩碗做好的素菜湯麵進來了。
徐昭聞著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好了,想讓本王陪你吃,這會兒就多吃些。」
「嗯?」徐昭抬了抬眼,見著韓子煜眼中的笑意時,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說她故意不吃飯等著他來一塊兒吃呢。
徐昭臉一紅,被他這樣看著,就想到方才的那個吻來,她覺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連翹站在那裡,察覺到有些不對,很有眼色退了下去。
退下去的時候,心裡卻是忍不住嘀咕,自家王爺和王妃的感情也太好了些,好的叫人連她這個丫鬟都覺著膩歪呢。
只過了兩日,宮裡就有懿旨傳來,說是皇后娘娘有事,要徐昭這個肅王妃和王爺一塊兒進宮。
接到懿旨後,徐昭和韓子煜用過早膳,才出了王府,一路朝皇宮方向去了。
因著是冬日,外頭格外的冷,徐昭今日披著一件狐狸毛大氅,裡頭是一件玫瑰紫二色金刻絲及膝窄袖褙子,梳著流雲髻,頭上插著象徵著王妃身份的金累絲七尾鳳簪,並兩朵碧璽珠花,溫婉大方,氣質非凡。
更因著有孕在身,身上透著一若有若無的母性的美,以至於俞氏見著她進來的時候,愣了一瞬,才回過神來。
「兒臣見過母后。」
「兒媳給皇后娘娘請安。」韓子煜和徐昭恭敬地請安道。
俞氏的視線在徐昭身上停留了半晌,才開口道:「都起來吧。」
「是。」
「本宮今日召你二人進宮,是有一事想問。」俞氏說著,眸子裡帶了幾分冷意,看著徐昭的目光更是帶了幾分審視和不屑。
「徐氏,說起來這事情還和你有關,你可知曉本宮有何事要問你?」
徐昭深知她所指的是何事,心中自是不怕,聽了她的話之後,只抬起頭來,恭敬地回道:「娘娘心思睿智,想要問什麼兒媳如何能猜得出來,還請娘娘直言,兒媳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著徐昭的話,俞氏眸子裡露出幾分寒意來,好一個知無不言,她倒要看看,等那丫頭抖落出那些事來,她還能不能說的這般輕巧。
肅王再怎麼寵徐氏這個王妃,他也絕對忍不下這樣的恥辱。
即便此事只是那半夏胡言亂語,可半夏伺候了徐氏多年,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不是真的也變成真的了。
她就不信,韓子煜心裡頭會不紮上一根刺。
俞氏使了個眼色,命阮嬤嬤將半夏帶上來。
阮嬤嬤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很快,身著桃紅色褙子的半夏就被兩個婆子領了進來。
見著站在殿內的徐昭和韓子煜的時候,半夏的身子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臉色都白了幾分。
她上前幾步,跪在地上小聲道:「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
俞氏坐在軟榻上,視線朝站在那裡的徐昭看去,只見她眸子裡露出幾分詫異來,顯然是沒有料到,今日會在殿內見著自己原先的貼身丫鬟。
俞氏將她臉上的神情盡收眼中,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將視線移到跪在地上的半夏身上。
「愣著做什麼,還不將你昨日說給本宮聽的事情再說一遍,好叫肅王殿下和王妃好好聽一聽。」
俞氏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道:「娘娘,各宮的妃嬪來給娘娘請安了。」
俞氏眉頭微微挑了挑,不等她開口,站在一旁的阮嬤嬤就出聲道:「娘娘,這幾日外頭天冷,可不好叫各宮的娘娘們等著,若是病了,倒是皇后娘娘您的不是了。不如,叫各位娘娘們進來,正好也一塊兒聽聽。」
聽著阮嬤嬤的話,俞氏點了點頭,吩咐道:「也是,叫她們都進來吧。」
「是。」傳話的丫鬟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轉身就退下了。
只一會兒功夫,就領著眾位妃嬪從外頭走了進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09:25
第十章
走在最前頭的是近日來最得寵的穆妃,之後是琴妃,淑妃和安妃,最後頭進來的就是一些低位妃嬪,嬪位,貴人,常在之類的。
眾妃嬪進來,見著站在殿內的肅王和肅王妃,俱是詫異不已。
皇后娘娘今早特意傳下話來,說是冬日寒冷,叫各宮的妃嬪晚上半個時辰再來請安。
原先她們心裡頭還覺著奇怪,俞氏執掌六宮多年,寬不寬厚後宮的人豈能不知?又哪裡會真的體恤她們。
如今見著肅王和肅王妃,還有跪在地上的那個丫鬟,眾人心裡頭隱隱猜出幾分來。
皇后娘娘怕是有什麼事,要叫她們這些妃嬪在一旁聽著呢。
「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眾妃嬪收斂了心思,上前幾步,齊齊躬身請安。
「都起來吧。」俞氏朝眾人掃了一眼,才出聲道。
「謝皇后娘娘。」
眾妃嬪謝過,這才站起身來,各自站在一旁,隨後又全都將目光落到了跪在地上的半夏身上。
也不知,皇后娘娘叫她們看的,到底是怎樣一齣戲。
鳳鸞宮內,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凝重和詭異起來。
「半夏,將你知道的事情說給眾位妃嬪和王爺聽聽吧。」俞氏的聲音裡透著幾分冷意,叫人後背不由得泛起一股寒意來。
「是。」半夏深知,到了這個時候由不得她不說,她若不說,就難逃一死,皇后娘娘豈能饒得了她。
她應了聲是,深吸了一口氣,才顫抖著聲音將事情說了出來。
「娘娘,奴婢要揭發……揭發肅王妃未出閣之前就與人有私,而且私相授受,又常有書信往來。」
半夏一口氣說完,就伏下身子將頭磕在了地上,肩膀顫抖著,透露出她心底的恐懼和不安來。
半夏的話雖短,卻還是震驚了在場的眾位妃嬪。
私相授受,與人有私?
這八個字,無異於驚濤駭浪,叫人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眾妃嬪的視線全都朝徐昭和韓子煜看去,看看徐氏此時是個什麼表情,而肅王殿下,知道自家王妃未出閣時就與人有私,又會不會氣的臉色鐵青,當場就將肅王妃掐死在殿中。
肅王是個什麼性子,不僅是她們這些宮裡頭的人,這滿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出乎眾人所料,聽到半夏的話之後,肅王殿下的臉色依舊平靜,只是眼底露出幾分嘲諷來。
而肅王妃徐氏,卻是輕聲笑了笑,開口道:「原來,皇后娘娘傳召兒媳和王爺進宮,是準備了一場鴻門宴。」
徐昭這話既是大膽又藏著幾分不敬,俞氏當即就沉下了臉,猛地一拍桌子。
「放肆!」
面對俞氏的惱怒,徐昭只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娘娘息怒,並非兒媳放肆,只是這丫鬟胡言亂語,想要壞了兒媳的名聲,兒媳才不得不多嘴說上一句。」
「不然,事情傳到外頭去,知道的明白兒媳是笨嘴拙舌,不會辯解,不知道的還以為兒媳真就做了那私相授受的事情呢。」
徐昭這話絲毫都沒給俞氏一分臉面,更是頗有幾分諷刺之意。
這話說出來,眾妃嬪看著她的目光便多了幾分不同。
早聽說肅王妃性子十分溫和,如今見著,倒是傳言不真,這位王妃,還是真有幾分脾氣的。
也是,若真是個嬌滴滴溫吞的性子,又豈能入了肅王殿下的眼。
聽徐昭這番狡辯,俞氏心中大怒,指著徐昭道:「徐大人真是教出個好閨女來,做了這等不知羞恥之事,還敢在本宮面前放肆,來人,給本宮壓著她跪下。」
俞氏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身材粗壯的婆子上前,還未碰到徐昭的衣裳,就被韓子煜猛地一腳揣在腹部,整個人都踹的飛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發出劇烈的響聲。
緊接著,嘴裡就吐出一口鮮血來。
在場的妃嬪深居後宮,未入宮時也是家中嬌女,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有人尖叫一聲,滿是驚恐的躲開了。
眾妃嬪看著韓子煜的眼中帶著濃濃的懼怕。
早就聽說肅王殿下做事由著性子,又是個格外狠戾之人。如今親眼見著,才知道傳言不虛。
這嬤嬤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王爺說動手就動手了,絲毫都沒給皇后這個嫡母半分顏面。
見著韓子煜的動作,俞氏豁然站起,伸手指著韓子煜道:「放肆,你眼裡還有沒有本宮這個母后了!」
面對俞氏的質問,韓子煜臉上只有疏離和冷漠:「兒臣倒要反問一句,母后心裡可有兒臣,不然,為何今日這般咄咄逼人,要給兒臣的王妃安上私相授受的罪名。」
「難不成,母后是心心念念早就盼著了。兒臣丟了顏面,母后心裡頭才能高興?」
韓子煜聲音清冷,說出口的話卻是毫不留情,絲毫不將俞氏這個皇后放在眼中。
不等俞氏開口,殿中就響起一聲輕笑。
穆妃笑著上前一步,輕聲道:「皇后娘娘弄了這麼大一個陣仗,原來是為了傷肅王殿下的心呢。這平日裡宮裡頭的人都說皇后娘娘寬厚大度,待肅王殿下也是極好的。可如今嬪妾瞧著,娘娘倒好像是專門為了看王爺的笑話似得。這沒憑沒據,只一個丫鬟空口白牙,娘娘難道不覺著自己問罪的時候心裡頭虛得很?」
如今這宮中,穆妃可謂是寵冠六宮,皇上十日裡有九日是宿在她的春禧宮。所以這個時候穆妃開口,眾妃嬪全都見怪不怪,沒有露出一分詫異來,甚至還存了幾分看熱鬧的心思。
「怎麼沒有,這丫鬟可是在徐府多年,打小就貼身服侍徐氏的,徐氏的一舉一動,能瞞得了別人,卻是瞞不過她去。」
「她出口揭發,叫本宮如何不信?」
俞氏說著,瞪了跪在地上的半夏一眼:「還不將你家主子的醜事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
見著韓子煜一腳將那婆子踢的暈死過去,半夏的身子已經抖成了一團,如今聽著皇后這話,心中更是懼怕,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
「奴婢,奴婢侍奉王妃多年,幾年前王妃和府裡四姑娘在去寺廟上香的時候被歹人給劫了,四姑娘被歹人打暈在地上,可偏偏姑娘卻是好端端的,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自打那回,奴婢就覺出有些不對來,只是沒敢多想。直到發現姑娘經常寫信,還時常出府去,卻是不帶著奴婢。」
「有一晚,奴婢伺候著姑娘睡下,自己則在外間守夜,半夜裡突然聽到一絲動靜,不等奴婢開口,奴婢就支撐不住暈倒過去了。事後第二天府裡大老爺那裡就出了件大事,可奴婢卻覺著,那一晚該是姑娘房裡出了什麼事情。」
「之後也有好些古怪,奴婢雖說不上來,可心裡卻是能認定姑娘當真是與人有私情的。奴婢那時候年紀雖小,可畢竟在府裡伺候,也是知道姑娘家若是有了心上人是個什麼樣子的,奴婢絕不敢欺瞞皇后娘娘和王爺。」
半夏說完,就對著皇后重重磕了個頭。
「還請皇后娘娘和王爺明察。」
一番話說的眾妃嬪心中都懷疑起來,看著徐昭的目光更多了幾分不屑和嘲諷。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09:38
第十一章
這樣的事情,別說是發生在她一個王妃的身上了,便是在那尋常人家,做出這樣的醜事來,都是要被沉塘的。
「哦,說來說去,不過是一些猜想,兒媳可沒聽到有什麼證據。」徐昭看了俞氏一眼,才對著站在身旁的韓子煜福了福身子,帶著幾分委屈道:「王爺,妾身是什麼性子王爺您最是知道,您可不要相信這些人的胡言亂語,誤會了妾身。」
徐昭說著,眼圈一紅,竟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雖然知道她是演戲,可韓子煜還是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本王豈會疑你?」
韓子煜和徐昭這般毫不顧忌的親昵,叫殿內的眾妃嬪一時愣住了。
這……
怎麼會如此?肅王殿下莫不是昏頭了?這樣的事情,任誰聽了心裡頭會沒有疙瘩,即便肅王妃當真是清白的,可這種事情哪裡能證明得了,除非肅王妃一死以證清白。
不僅是眾妃嬪愣住了,連俞氏都覺著不可思議。
這樣的事情,如何能不疑心?
俞氏絕對不相信韓子煜這樣的性子,會對一個女人這般情深,出了這樣的事情,還肯護著徐氏。
這樣的性子,竟和皇上是同出一轍。
想到此處,俞氏心中咯噔一下,不等她開口,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尖細的通傳聲傳到耳中。
「皇上駕到!太后娘娘嫁到!」
聽到這通傳聲,俞氏臉色緊繃,握著的手驀地一緊,深吸了一口氣,才從軟榻上下來,迎到了門口。
「臣妾給母后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妾身見過太后娘娘,見過皇上。」
一時間,殿內跪了一地的妃嬪。
韓子煜扶著徐昭跪在地上,也跟著請安道。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給父皇請安。」
「孫媳見過太后娘娘,見過皇上。」
太后臉色陰沉,瞪了跪在最前頭的俞氏一眼,才走到軟榻前,坐了下來。
「徐氏有著身孕,煜兒你扶著她起來說話吧。」太后見著徐昭衣裳下高高隆起的肚子,開口吩咐道。
徐昭謝過之後,韓子煜才扶著她站起身來。
二人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皇帝也坐下吧,這事情實在大,恐怕還要皇帝做主呢。」
因著他獨寵穆妃的事情,太后的聲音裡帶著幾分不快,皇上尷尬笑了笑,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到了這會兒,俞氏也知道定是這鳳鸞宮中出了奸細,暗地裡給太后報信了。
不然,怎麼好巧不巧,太后這個時候出現呢?
俞氏心中想著,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母后,臣妾有一事回稟,徐氏德行有虧,未出閣之前就與旁人有私,還請太后和皇上明察。」
「哀家倒不知,皇后什麼時候也學會胡言亂語了?方才哀家在殿外也是聽了幾句的,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奴才在說,根本連個證據都沒,叫哀家和皇帝如何信?」
「太后,臣妾……」
「太后娘娘,奴婢所言全都是實話,不敢欺瞞太后和皇上。太后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王府裡搜查,王妃當日與人有私,定然是留有證據的。」半夏重重磕了一個頭,開口道。
聽著她的話,眾妃嬪的目光全都落在太后身上,看看太后會不會叫人搜查肅王妃的屋子。
這懿旨一下,不管是有還是沒有,徐氏的名聲大概都要保不住了。
太后臉色緊繃,心中是知道當年那些事情的,一想到俞氏竟然拿這種事情來構陷徐氏,想叫煜兒丟了臉面,她心裡頭的火氣就忍不住湧了上來。
俞氏這個皇后,如今是愈發過分了。
不等太后開口,俞氏狠狠瞪了站在那裡的徐昭一眼,厲聲道:「徐氏,你若是清白,就叫母后派人去搜查,你敢是不敢?」
她不是個蠢笨的,早就留有後招了。
徐昭上前一步,對著俞氏福了福身子,帶著幾分哽咽道:「兒媳知道母后不待見我,可兒媳一直敬重母后,未曾做過半分不敬之事。不知母後為何要處處刁難,屢屢相逼。」
徐昭挺著大肚子,說到傷心處,眼淚忍不住落下來,平白叫人生出同情之心來。
「你分明就是轉移話題,你若一點兒不心虛,就……」
不等俞氏說完,徐昭就回過頭去,將視線落到太后和皇上的身上,緩緩跪了下來。
「徐氏。」太后臉色微微一變,生怕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差池。
「孫媳為證清白,還請太后娘娘派人去府中搜查。倘若搜出什麼,孫媳願以死謝罪。若是沒有,還請太后為孫媳和肚子裡的孩子做主。」
徐昭這話,就是明擺著說若是什麼都搜不出來,要太后發落俞氏這個皇后了。
俞氏聽著這話,咬牙切齒道:「徐氏,你……」
「怎麼,皇后娘娘不是說兒媳品性敗壞,當真是與人有私嗎?如今不敢搜,可是娘娘心中也覺著,單憑一個奴婢一人之言,根本就證明不了什麼。娘娘不過是忍耐不住,想要壞了兒媳的名聲,叫王爺失了顏面才是。」
「一派胡言,本宮是煜兒的母后,所作所為全都是為了煜兒好,為了皇家的名聲著想。」
俞氏的話音剛落,穆妃就忍不住輕笑一聲,開口道:「聽皇后娘娘這話,倒叫臣妾有一疑問,倘若今日被誣陷的是安王妃,皇后娘娘還會宣這滿宮的妃嬪過來,看安王殿下的笑話嗎?」
穆妃說完,只拿帕子掩了掩嘴角,再沒有多言。
果然,被穆妃挑破了這層窗戶紙後,在場的妃嬪看著俞氏的目光更多了幾分不同。
可不是,皇后娘娘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肅王好,可倘若換了安王殿下,她又會怎麼做?
果然,這親生的和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俞氏也真是好意思。
「好了,說這些做什麼,哀家覺著此事就此作罷,不過是個下賤的奴才胡言亂語,構陷自家主子罷了。」
「來人,給哀家將這吃裡扒外的奴才拉出去杖斃,以禁效尤。」
太后的話音剛落,半夏的臉色就瞬間變得慘白,哆嗦著身子,滿眼驚駭,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天,才朝著俞氏求道:「皇后娘娘救命,娘娘說只要奴婢揭發此事,就能保奴婢一命的。」
「皇祖母。」這個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韓子煜上前一步,出聲道。
「此事事關王妃清白,若不查個清楚,王妃鬱結于心,再聽上些許流言,興許肚子裡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這是什麼話!」聽著韓子煜這話,太后皺了皺眉,很是惱怒道。
她如今最看重徐氏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能叫她出岔子。
莫不說這本就是一樁誤會,就算那個和徐氏「私相授受」的人不是煜兒,而是別的什麼人,只要徐氏肚子裡的孩子是煜兒的,是皇家的子嗣,她就要好好的叫她生下來,出不得一絲岔子。
「還請太后搜查,還孫媳一個清白。」
「皇帝,既然煜兒和徐氏都這樣說,皇帝就派人去搜查」太后說完,又看了俞氏一眼,意味深長道:「別到時候哀家派人去了,反倒有人說哀家偏袒著徐氏這個孫媳,哀家是有一白張嘴也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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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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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09:53
第十二章
「是。」皇帝說著,就看了站在那裡的魏公公一眼,開口道:「你帶人去肅王府。」
「是,奴才遵旨。」
俞氏聽著,心中一喜,肅王府裡有她的人,如今該放的東西也該放到徐氏屋裡了。
這一去,定不會叫她失望的。
她倒要看看,證據確鑿之後,她還能怎麼狡辯?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派出去的人就回來了。
魏公公從殿外進來,看著站在殿內的皇后俞氏,微微搖了搖頭。
這事情鬧到如此地步,俞氏根本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搜出什麼來了?」見著魏公公進來,太后就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開口問道。
太后這樣說,眾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魏公公的身上。
魏公公看了站在一旁的徐昭一眼,點了點頭,才上前幾步,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來。
「回稟太后,老奴搜了王妃所住朝華院,在王妃的首飾盒底下,找到了這封信。」
魏公公的話音剛落,眾妃嬪看著徐昭的目光就變得有些不屑和嘲諷起來。
什麼樣的書信,不能光明正大放著,還需偷偷摸摸藏在首飾盒下頭?
只這一點,就叫人相信了俞氏的說辭,這位肅王妃,當真是與人有私,還未出閣就做出了不知羞恥的事情。
「徐氏,有此證物,你還想抵賴,說是本宮冤枉你不成?」俞氏聽到魏公公的話,立馬就沉下臉來,對著徐昭質問道。
她眼睛裡的那抹欣喜,坐在軟榻上的太后瞧的是清清楚楚,神色間便露出幾分不滿來。
這俞氏,實在是叫她失望透頂。
她一生從未有過什麼後悔之事,獨這一件。
當年,若不是她怕皇帝獨寵甯氏,誤了這江山社稷,也不會執意要立俞氏為後。
過了這些年,俞氏是愈發的當不得這個皇后了。
不僅善妒容不得人,如今竟想將這最後的一層窗戶紙都捅破了。
殊不知,她越替灝兒爭,皇帝心裡,反倒越是對灝兒心生不滿。
「娘娘且慢,除了這封信,奴才還帶了一人回來。」
不等徐昭開口,魏公公就突然插嘴道。說完之後,就上前一步在皇上耳邊低語幾句。
皇上當時就臉色鐵青,倏然將目光看向站在那裡的皇后俞氏。
俞氏被他的目光嚇得忍不住哆嗦一下,還不明白到底是為何,就見著有人押著一個丫鬟從殿外走了進來。
那丫鬟的嘴被堵著,頭髮也有些淩亂,身上還沾著泥土,看起來格外的狼狽不堪。
俞氏見著那丫鬟的時候,一下子就愣住了,隨即眼睛裡閃過一抹慌亂。
這丫鬟,分明就是她安插在徐氏跟前的粗使丫鬟錦兒。
不等俞氏開口,就有人拿開了堵在錦兒嘴裡的帕子。
魏公公看著俞氏,微微躬了躬身子:「皇后娘娘,真是不巧了,奴才進了肅王府,別的沒搜著,倒是內院的江嬤嬤將這丫鬟交給奴才,說是這丫鬟吃裡扒外,竟敢不經允許就往王妃屋子裡跑,還往首飾盒裡藏了這封信。說是這丫鬟嘴硬得很,不如叫太后和皇上來親自審問。」
魏公公的話音剛落,俞氏的臉色就瞬間變得慘白起來。
這一刻,她終於察覺到了有哪裡不對勁兒,一時間,心亂如麻,卻是理不出思緒來,不知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
「娘娘,奴婢無能,求娘娘救奴婢一命。」
丫鬟錦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面露驚慌,爬到俞氏腳下,不住磕頭苦求。
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俞氏的身上。
事情到了這會兒,眾妃嬪多多少少都明白了些,俞氏這根本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想要誣陷肅王妃,可結果卻是自己派出去的人被人當場給抓住了。
看來連老天爺,也不想幫她這個皇后呢。
就是不知,事情鬧到這般局面,俞氏該如何向太后和皇上解釋。
「俞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使了這些個手段來糊弄哀家和皇帝!」
太后是頭一個忍不住,鐵青著臉一掌拍在桌上,冷聲道。
「母后,臣妾冤枉,這丫鬟,臣妾並不認識。」
俞氏說著,指著跪在地上的丫鬟道:「放肆,如此胡言亂語,誣陷本宮,可是株連滿門的大罪。」
俞氏的話音剛落,丫鬟錦兒就滿眼驚懼,臉色也變得愈發慘白起來。
「皇后娘娘,嬪妾看這丫頭從進來就一直發抖,膽子想來小的很,您就不必拿她一家子的性命來說道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您這是故意威脅,不叫她說出實話呢。」穆妃上前一步,話中有話道。
她這一開口,太后臉上的表情更是難看了幾分。
「好了,這丫頭都沒說什麼,俞氏你這般著急是做什麼。」
太后說著,視線落在跪在那裡的丫鬟錦兒身上,開口道:「你老老實實說,哀家向你保證,只要老實說出來,哀家必不禍及你家人。」
聽太后這樣說,俞氏臉上一震,之後死死抓住了手中的帕子。
「太后饒命,奴婢有罪,奴婢是皇后娘娘一早就安排在肅王府的,之前娘娘並沒有什麼事情吩咐,只幾日前,叫人偷偷給了奴婢一封信,說是叫奴婢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放在肅王妃的首飾盒裡。」
「奴婢知罪,還求太后饒命。」
說完這些話,錦兒就哆嗦著身子重重磕了幾個頭。
俞氏的身子晃了晃,雙腿一軟,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幸好跟前的宮女眼疾手快,從背後將她給扶住了。
事情出現這樣的轉折,整個殿內的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倘若之前俞氏是因著皇家臉面,召徐氏進宮責問,便是一時不查冤枉了徐氏,她作為肅王嫡母,中宮皇后,也不過是太過心急,這冤枉也只能冤枉了,只需事後好生安撫,旁人即便心裡有些想法也不敢說些什麼。
而如今,俞氏卻是事先謀劃,想要陷害肅王妃,好叫肅王在王室宗親面前失了臉面,此等行事,不僅叫人心驚,也實在是玷污了這皇后的名聲。
整個殿內聽不到一點兒的聲音,眾妃嬪見著太后和皇上鐵青的臉,當下也不敢出聲,就連最得皇上恩寵的穆妃,此時也安安靜靜站在那裡,不敢多言一句。
只等著看皇上和太后如何發落俞氏。
「都退下吧,朕要和皇后單獨聊聊。」皇帝看了一眼站在下頭的眾人,冷聲吩咐道。
眾妃嬪一怔,沒有想到皇上會這樣說,等回過神來,忙恭敬地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皇帝既有話要說,哀家也先回去了。這後宮裡出了這些個事,皇帝若不好生處置,往後也不必來給哀家請安了。」
太后說完這話,站起身來,扶著盧嬤嬤的胳膊徑直就朝外頭走去。
走到徐昭和韓子煜跟前的時候,太后才開口道:「徐氏你身子重,站了這麼久,到哀家宮裡坐會兒吧。」
說完這話,才對著站在一旁的韓子煜道:「你在殿外候著,你父皇想來也有話要對你說。」
「是,孫兒謹遵皇祖母吩咐。」韓子煜恭敬地應了一聲。
殿內,只留下皇上和俞氏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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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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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0:11
第十三章
「朕早就告訴過你,你若再不安分,朕必廢後。」
「皇上,臣妾冤枉……」
不等俞氏說完,就被皇上打斷了。
「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是什麼性子,朕又豈會不知道?」皇上唇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來。
「你以為,鬧出這種事來,叫煜兒在宗室皇親面前失了顏面,這皇位就能落到灝兒頭上?」
俞氏要強了半輩子,求的不過是皇上的恩寵,還有自己兒子的前程。如今親口聽說自己的兒子與皇位無緣,只覺著帝王無情,竟能到如此地步。
灝兒哪裡比不上肅王,她是皇后,他就是中宮嫡子,身份貴重,而他韓子煜,不過是個庶出的皇子。
俞氏臉色慘白,身子晃了晃就跪在地上。
「皇上,您不公平,灝兒乃是中宮嫡出,又是皇上的長子,哪裡比不上一個肅王?」
說這話的時候,俞氏眼中滿是不甘。
皇上看了她一眼,冷聲道:「蠢貨,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灝兒就是有你這個母親,才愈發的叫朕失望。」
皇上說著,從袖中拿出一道摺子來,甩在俞氏面前。
俞氏一驚,顫抖著雙手將那摺子撿起來,打開之後,匆匆看過去。
只看了幾眼,眼中就滿滿都是不可置信,還有濃濃的絕望。
這摺子裡,寫的都是安平侯夫人聞氏如何進宮,如何告知,她又是如何謀劃想要壞了徐氏的名聲,還有那丫鬟錦兒的所作所為,都寫的清清楚楚。
最叫她受驚的,是灝兒近日的一舉一動,也都在上頭,包括他派了手下的人,將半夏弄進宮來。
俞氏看完之後,摺子就掉落在地上,眼神空洞,整個人都麻木起來。
良久,才重重磕了個頭,求道:「皇上,此事不關灝兒的事,都是臣妾一人所為,求皇上不要遷怒灝兒。」
到了這會兒,俞氏深知自己一敗塗地,根本就是再無辯解的可能。
半個時辰之後,皇上以皇后俞氏禮節疏闕,未能好生侍奉太后為由,命停中宮箋表,收回鳳印和寶冊。
一時間,驚動朝野。
安王入宮求情,卻未得傳召,在乾璽宮外跪了整整一夜。
皇上以皇后俞氏禮節疏闕,未能好生侍奉太后為由,命停中宮箋表,收回鳳印和寶冊。
明眼人都看了出來,這分明是廢後的前奏。
一時間,朝堂震驚,後宮妃嬪更是無不揣度皇上的心思。
肅王府,驚鴻院
穆芷徽正坐在軟榻上喝茶,突然君嬤嬤從外頭跑進來,臉色蒼白,眼中都是慌亂之色。
見著她的面色,穆芷徽心裡咯噔一下,手裡的茶盞一個不穩,就落在地上。
「主子!」君嬤嬤臉色慘白,看著穆芷徽的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說,王爺是不是休了那賤人?是不是?」穆芷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上前一步抓著君嬤嬤的胳膊道。
君嬤嬤見著自家主子這般,撲通一聲跪下,鼓足了勇氣道:「主子,徐氏回府了。皇上下旨,停了皇后娘娘的中宮箋表,連鳳印和寶冊都一併收回了。」
說到最後,君嬤嬤聲音裡滿滿都是無力。
她們謀劃了這麼久,到頭來卻是連徐氏一根汗毛都沒能動得了。
聽著君嬤嬤的話,穆芷徽的面色頓時就變得慘白,身子晃了晃,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
「主子,您可別想不開,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丫鬟青檸忙上前扶住了穆芷徽的胳膊,出聲勸道。
聽著青檸的寬慰,穆芷徽一愣,隨即苦笑道:「往後?徐氏好端端的的,我還能有什麼往後?」
她沒有想到,徐氏的命竟然會這麼硬,她這樣算計都沒能動得了她分毫。
不僅如此,就連皇后娘娘都被皇上怪罪了。
這徐氏,真真是個妖孽,不然,怎麼能引得王爺和太后護著,就連皇上,如今也偏向著她。
穆昭徽死死抓著手中的帕子,心中滿滿都是不甘。
不,這還不是最後,這事情是皇后和安平侯夫人謀劃,和她,和鎮國公府沒有半分關係。
只要她想,她就還是王爺的側妃。如今皇后眼看著就要被廢,安王便再也和皇位無緣。而自家王爺,理所當然就是太子。
她往後的路,還長著呢,今個兒扳不倒徐氏,總有一日要讓王爺親手休了她。
想來,今個兒宮裡發生的那些事情,在王爺心裡已經是紮了一根刺。她就不信,王爺還能像往常一樣待她。
穆芷徽想著,扶著青檸的手緩緩站起身來,竟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
君嬤嬤還以為她受了大的刺激,以至於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忙站起身來,走到穆芷徽跟前,小聲道:「主子,主子您怎麼了,可別嚇老奴?」
「好了,嬤嬤全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去小廚房看看,燉的蘿蔔排骨湯好了沒,一會兒我拿去給王爺。」
君嬤嬤不放心地看了穆芷徽一眼,只見她眉眼帶笑,倒真是一點兒都不生氣,不慌亂的樣子。
君嬤嬤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見著自家主子這樣,一下子就噎住了,將喉嚨裡的話全都咽了下去。
「是,老奴這就去看。」
君嬤嬤才剛應下,不等她轉身退出去,外頭就傳來一陣吵鬧聲。
「王爺有令,側妃身子有恙,驚鴻院一干人等不得隨意進出。」
開門的丫鬟見著兩個帶刀侍衛本就嚇了一跳,聽到之後的話,更是大吃一驚,嚇的臉色都變白了。
「主子,主子不好了,王爺……王爺下令,將主子禁足,驚鴻院……驚鴻院一干人等不得隨意進出。」
那丫鬟蒼白著臉跑到殿內,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將話給說明白了。
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聽著這話,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便是君嬤嬤,雙手也忍不住哆嗦起來。
「王爺,我要見王爺!」穆芷徽嘴裡喊著,就像是發瘋般朝門外跑去。
君嬤嬤見著她的動作,心裡暗道一聲糟,連忙追了出去。
穆芷徽跑到門口,就見著四個帶刀侍衛,一動不動守在門口。
見著她過來,只裝作樣子拱了拱手,冷聲道:「王爺有令,側妃不得隨意踏出驚鴻院一步。」
「不,我要見王爺。」穆芷徽說著,上前一步,就要強行出去。
這幾個侍衛都是武人出身,一切都是奉命行事,見著穆芷徽上前,直接就拔出了佩刀。
「請側妃回去,莫叫屬下為難。」
穆芷徽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臉色愈發蒼白了幾分,整個人呆呆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穆芷徽心中又驚又怕,便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若是換了旁人,興許還能生出幾分同情來,可這四人都是武人出身,平日裡又聽沈長生說自家王爺如何如何不待見這穆側妃,所以憐香惜玉什麼的,壓根兒就不會有的。
這邊,徐昭坐在軟榻上,喝完手中的茶,脫了鞋,往裡頭挪了挪。
「累了的話本王抱你去睡會兒。」
見著自家王妃的動作,韓子煜非但沒覺著不雅,反而覺著有幾分可愛之處。
徐昭看了韓子煜一眼,搖了搖頭。
「這會兒睡了,晚上該睡不著了。」
「那好,正好陪本王下棋。」韓子煜輕笑一聲,隨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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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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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0:34
第十四章
徐昭聽了,也不說話,只從桌上拿起一本書來,塞到韓子煜手中,笑盈盈道:
「王爺與其下棋,不如給妾身肚子裡的孩子念會兒書吧。」
徐昭這話說的理直氣壯,韓子煜看著書皮上寫著的「畫眉緣」三個大字,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自家王妃一眼。
徐昭被他看的一陣心虛,好吧,她承認是她犯懶,不想看書只想聽他念了。
他的聲音好聽,又有磁性,讀起書來一定不會叫人想要睡覺。
「恃寵而驕,也就本王肯慣著你。」韓子煜伸出手來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眸子裡卻是透著滿滿的寵溺。
徐昭莞爾一笑,心中覺著格外甜蜜。
他的聲音好聽,低緩中稍帶沙啞,徐昭聽著,竟不知道書中的故事講了什麼,只被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吸引住了。
徐昭一動不動看著韓子煜,一臉被陶醉到的樣子。
韓子煜見著她臉上的神色,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當然,心底裡還有幾分得意,只是未曾表露出來罷了。
不知不覺,徐昭就有些困了,眼皮也有些撐不住了,終於在他好聽的念書聲中睡著了。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有多久,等到她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抱到了內室。
她揉了揉眼睛,想要坐起身來。
連翹一直在床邊守著,聽到動靜,忙將自家主子扶了起來。
「主子可算是醒了,睡了有一個多時辰呢。」
聽了連翹這話,徐昭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
「王爺呢。」徐昭隨口問道。
「王爺見主子睡著了,就去了書房,還吩咐膳房的人做了王妃愛吃的瓦罐面,說是王妃這幾日餓得快,醒來定是想吃的。」
連翹說著,臉上的笑意怎麼掩也掩飾不住。
今個兒王妃從宮裡平安回來,皇后娘娘又被皇上訓斥,停了中宮箋表,收了鳳印和寶冊。她哪裡能不知,王妃往後的日子,可要好過多了。
不說自家王爺往後有什麼好前程,單就皇后娘娘如今的處境,往後是為難不了自家王妃了。
連翹想著,扶著自家王妃起身,又叫人端了熱水進來,浸濕了帕子,伺候著自家王妃擦了臉和手。
這一日,竟是一點都沒想起往日的姐妹半夏來。
只在王妃回府的時候,聽說半夏被太后下令杖斃了。
這人啊就是這樣,之前再多的情分,倘若不是同一路的,到最後也總是會分開的。
所以,對於半夏的死,連翹只覺著她是咎由自取,便是今日不死,依著她的性子,也遲早有一日會走到絕境,除了死路再無路可走的。
「王妃,王爺命人將穆氏禁足,驚鴻院一干人等,都不得隨意進出。」連翹扶著徐昭坐在軟榻上,將驚鴻院那邊的動靜說了出來。
其實,這事情早就發生了,只是方才王爺在屋裡,她也不好進來回稟。
也不知,王妃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幾分詫異。
見著自家王妃這樣,連翹微愣,原來,王爺沒將這事情告訴王妃。
也是,依著王爺的性子,這些個事情,是不會說給王妃聽的。
在王爺看來,那穆氏和這王府裡的一隻貓貓狗狗沒什麼區別,所以處置了也不必汙了王妃的耳朵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王爺和王妃從宮裡剛回來一會兒,事情是沈侍衛吩咐的,多半是王爺一早就交代下了。驚鴻院門口守了四個帶刀侍衛,奴婢聽說,連飯菜都是從門口遞進去呢。」
「這一回,穆氏可要吃些苦頭了。」
膳房的柳嬤嬤,可還記著那三十板子打在身上有多疼呢。
到晚上的時候,徐昭和韓子煜說起穆芷徽的事情,某人嘴角只嘲諷地勾了勾:
「未知的恐懼和無止境的猜測才是最消磨人的,她敢動本王的人,本王豈會開恩給她個痛快。」
穆芷徽被禁足之後,惶惶不可終日,只幾日的功夫,人就蒼白消瘦下來,哪裡還有原先的一絲好氣色。
穆芷徽被禁足的消息沒有傳出王府去,所以此時鎮國公府,連空氣中都透著幾分喜慶。
雖說這廢後的旨意還沒下來,可皇上即便不廢後,安王也再與皇位無緣了。
聽說,昨個兒安王又進宮求見皇上,這見是見著了,卻被皇上厲聲訓斥了許久,並命其在安王府反省,無旨不得隨意踏出一步。
皇上這般舉動,這宮裡上上下下都曉得皇后和安王這是失了聖心了。
「母親,這是上好的血燕,拿冰糖枸杞燉了,最是養身子。」
賀氏從丫鬟手中接過燕窩,轉身對著坐在軟榻上的老太太道。
說這話的時候,她嘴角含著掩飾不住的笑意,看起來哪裡還有平日裡當家主母的威嚴。
老太太哪裡不知是因著這幾日宮裡的事情,就著她的手吃完了燕窩,這才吩咐道:「你再寫封信送去,叫芷丫頭得空回府裡一趟,我這裡還有好些話要提點她。」
聽著老太太這話,賀氏的面色微微一變,心中不是沒有想法。平日裡老太太是怎麼也瞧不上她的芷兒,縱是不作踐也是沒什麼好話的。如今眼見著朝堂上發生了這些事兒,若無意外,肅王殿下儲君的地位是板上釘釘了,老太太就變了口風,這幾日,一口一個芷丫頭,全然忘了之前她是如何不待見這個孫女兒的。
「是,母親說的對,她小小年紀是要有人提點的,還是母親想著她。」賀氏心裡想著,嘴上卻是奉承道。
聽著賀氏的話,老太太感慨的笑道:「這一轉眼芷丫頭就嫁到王府了,之前誰能料到,她竟有這樣的造化。」
這個時候,老太太也不嫌棄自己這個孫女兒為人妾室的身份了,只要日後肅王登基,憑著芷丫頭如今的身份,再怎麼也是個妃位,若能得寵,誕下子嗣,貴妃、皇貴妃也未必沒有可能。
雖說同樣都是妾室,可若真坐到那種位置,只有叫天下人羡慕奉承的份兒,哪裡還會議論那些無足輕重的事情。
她活了大半輩子,也是頭一回看走眼,不曾想她這個孫女兒,倒是有這樣的福分。
「芷丫頭這樣有造化,媳婦卻是不免想起惜丫頭來,這可憐的孩子……」
說話的是二房的太太姜氏,兩房相爭,素來有些面和心不合,如今這長房出了個肅王側妃,這上上下下就樂的連北都找不著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長房出了個皇后呢。
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個妾室而已,任她往後是妃位還是貴妃,難道她們二房的人個個都要奉承巴結不成?
再說,這廢後的旨意還沒下,安王也不見得就……
薑氏才剛想著,就聽老太太厲聲呵斥道:「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老太太當著屋子裡眾多丫鬟婆子的面這般給她沒臉,薑氏的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心中也是湧起一陣委屈來。
就算想要抬舉長房,也不必作踐起她來。
老太太這是見著長房出了個肅王側妃,才看碟下菜,做給賀氏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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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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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0:38
第十五章
薑氏想著,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福了福身子告罪道:「媳婦一時失言,還請母親恕罪。」
「弟妹性子直,又最是個心急口快的,母親又不是不知道。」
賀氏心裡頭高興,也不介意裝裝好人,只是她這一句話說出來,更叫薑氏心裡頭不舒坦了。
老太太看了姜氏一眼,擺了擺手,也沒再計較。
吃了飯,老太太打發了眾媳婦,只留了賀氏在屋裡頭說話。
薑氏陰沉著臉從屋裡出來,低著頭才轉過屋角,一個身著湖藍色褙子的婆子急匆匆朝這邊走來,躲避不及,兩人竟撞在了一塊兒。
薑氏被她撞得後退兩步,後背直直頂在了紅漆柱子上,痛的悶哼一聲。
「不長眼的東西,往哪裡撞,規矩都學哪裡去了?」姜氏跟前的大丫鬟秋萍一邊呵斥,一邊扶著自家太太起來。
「二……二太太,老奴該死,老奴該死。」那婆子見著撞到的是二太太,臉色頓時大變。
姜氏和丫鬟秋萍這才看清這婆子是老太太院子裡的李嬤嬤。
李嬤嬤素日也是個穩重的,今個兒怎麼這麼著急。
「出什麼事情了,這麼匆匆忙忙,嬤嬤也不怕將自個兒給摔了?」
薑氏心中疑惑,出聲問道。
「太太恕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是老奴走得急,一時衝撞了太太。」
聽她這話,薑氏哪裡還不知,定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李媽媽平日裡也是個會做人的,斷不會因著一點兒小事開罪了她。
薑氏壓下眼底的疑惑,揮了揮手,道:「好了,我也沒事,你去母親屋伺候吧。」
「是,謝太太不怪,太太慢走。」李媽媽謝過,便朝老太太屋裡走去。
薑氏看著她進了屋子,良久,才回過頭來,吩咐一旁的秋萍道:「一會兒派人打聽打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是。」秋萍應了一聲,就扶著自家太太出了院子。
這邊,老太太見著李媽媽急匆匆從外頭進來,神色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一時就提起了心來。
「出什麼事了?」
「老太太,不好了,側妃娘娘被王爺禁足了,說是驚鴻院的一干人等,都被關在了院子裡。」
李媽媽這話才剛出口,老太太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手指顫了顫,茶盞便落在地上,濺了一地的茶水。
「怎麼回事,仔細點說。」賀氏站在一旁,聽著這事情,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下意識就想起之前所做的那件事來,難不成,她們叫人陷害肅王妃的事情叫王爺給知道了?
不可能,她們事情辦得那麼隱秘,又是借著安平侯夫人聞氏的嘴說出來的,王爺便是心中有疑,也萬萬查不到鎮國公府的頭上,更不會牽連到她的芷兒了。
「回老太太、太太,早上老奴依著老太太的吩咐去翡翠閣取老太太叫人新打的那副頭面首飾,還沒進去,門口就撞著一個丫鬟,給了老奴一張紙條,什麼話都沒說就跑開了。」
李嬤嬤說著,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條來,上前呈給老太太。
老太太接過,打開一看,臉色暫態就難看起來。
「側妃被禁足,驚鴻院一干人等不得出入,求老太太相救。」
許是情急之下,字跡有些潦草,老太太拿著紙條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賀氏更是又急又慌,忍不住落下淚來。
「母親,這可怎麼辦?芷兒她被禁足,往後……」
老太太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一邊將那紙條揉成一團,一邊瞪了賀氏一眼:「慌什麼?芷丫頭是皇上親封的側妃,不過是禁足而已,總有放出來的時候。」
賀氏一驚,不等她開口,老太太又說道:「別忘了,鳳鸞宮那位娘娘是因何被責罰?」
聽著老太太的話,賀氏臉色一驚,隨即眼中露出一抹亮光來。
俞氏禮節疏闕,未能好生侍奉太后,才被皇上停中宮箋表,收回鳳印和寶冊。
「我琢磨著,咱們鎮國公府的事情皇上多半也知道了,可皇上只說是皇后禮節疏闕,想來是不打算將事情鬧大了。你說,我琢磨的對是不對?」老太太看著站在那裡的賀氏,開口問道。比起方才,臉色要好上許多。
「可是母親,芷兒被王爺禁足,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呢。」
當娘的,眼看著閨女受罪,心裡就像是拿刀割一樣痛。偏偏,自己又是沒法子到王爺面前質問。
芷兒心氣兒高,這一日日被關著,鬱結於心,好不容易才養好的身子哪裡能受得住?
「明日你和我去肅王府拜見一下王妃,探探王妃的口風。」
聽著老太太的話,賀氏一下子就愣住了。
「母親的意思,是要王妃出面求情,可那徐氏怎麼可能替芷兒說話?」
徐氏乃是正妃,芷兒側妃的身份在她眼中就是一根刺,更別說,若是這一回的事情王爺和徐氏都清清楚楚,徐氏恨芷兒都來不及,如何會幫著芷兒說話。
「這道理我會不明白?明日只是去探探徐氏的口風,看看王爺想要如何處置芷丫頭。」
賀氏聽著,心中咯噔一下,眼中滿是擔心。
肅王府
徐昭拿起鎮國公府的帖子,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上。
連翹看著自家王妃臉上的神色,只說道:「王妃如今身子重,若是不想見,大可不見。」
事關皇嗣,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徐昭笑了笑,端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她年紀大了,又親自上門,哪裡能不見。」
第二天才用過早膳,就聽外頭有婆子回稟,說是鎮國公府老夫人和大太太賀氏來了。
徐昭聽了,放下手中的茶盞,叫人將二人領進來。
距離上次相見,也有好些日子了。
對於這老夫人,徐昭打心眼裡不怎麼喜歡,人精明,老道,又是個能抹下臉面的。
不說別的,就說她背地裡叫人做了那些事兒,想著要壞她的名聲,今個兒還能到這肅王府來,這種事情她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
徐昭正想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領著鎮國公老夫人還有賀氏走了進來。
「老身給王妃請安。」
「臣婦見過王妃。」
鎮國公老夫人和賀氏一前一後,恭敬地請安道。
「老夫人不必多禮,起來說話吧。」徐昭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言語間,王妃的架子端的十足十的,一點兒都沒給這鎮國公老夫人臉面。
賀氏站在後頭,臉皮子本就有些薄,見著這徐氏小小年紀就一點兒都不給人臉面,臉上便是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到不行。
這徐氏,可真不是個好相與的,也不知她的芷兒在這王府裡受了多少委屈。
想著這些,賀氏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
「瑞珠,給老太太和賀夫人搬個椅子來。」
聽著自家王妃吩咐,瑞珠應了一聲,就和一旁的小丫鬟搬了兩把椅子過來。
徐昭抬手示意一下,二人謝過,這才落座。
「老身今日前來,實在是有些唐突了,還望不要擾了王妃的清靜才好。」剛一坐下,老夫人就開口道。
聽著這話,徐昭在心裡笑了笑,這人都來了,還說什麼打擾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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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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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0:51
第十六章
心裡這樣想著,徐昭卻只微微一笑,開口道:「老夫人說笑了,這幾日煩心的事多,哪裡有什麼清靜。」
她話中有話,直叫下頭的二人臉上愣了愣,一時不好開口了。
見著二人臉上的神色,徐昭只端起手中的茶盞喝了起來。
一時間,殿內竟是靜悄悄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賀氏坐在那裡,視線時不時朝老夫人看去,才想說話,就被老夫人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王妃有孕在身,還得多注意自個兒的身子才是。老身活了這麼大歲數,瞧著王妃這一胎十有八九是個男孩兒。等到小世子出生,才是王妃的福氣呢。」
老夫人陪著笑,說起這些奉承的話來竟是習慣的很,由不得叫徐昭生出幾分詫異來。
這老夫人,還真能伏低做小。
只是,之前想要害人,如今又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就此揭過這回事兒,這老夫人還真當她良善到如此地步?
「老夫人這話錯了,就是生出個女兒來,王爺和我也是放在手心疼的。」
徐昭的話音剛落,老夫人嘴角的笑意一時僵在了那裡,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不等她開口,徐昭就直接道:「老太太和賀夫人過來,想來也不單是請個安,說幾句奉承話吧。」
鎮國公老夫人活了這麼大的歲數,自認沒人能叫她沉不住氣,可如今聽著徐昭這話,心裡的火氣竟是怎麼也壓也壓不住,聲音便冷了幾分:「王妃這話,未免太過了些,老身好歹比王妃多活了幾十年,說起來也算得上是王妃的長輩了。」
徐昭聽著這話,儼然像是見著了徐府那位老太太,難不成,這京城裡各家的老太太都是這般不講理,拿著歲數壓人?
徐昭想著,便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茶盞擱在桌上,看著坐在下頭的鎮國公老夫人道:「老夫人活了這麼大歲數,難不成到頭來還要本王妃教您君臣二字是什麼意思?」
說這話的時候,徐昭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和不屑。
不等鎮國公老夫人開口,她又繼續道:「再說,老夫人之前做的那些事兒,哪裡配得上我敬為長輩?這一邊背地裡想著要壞了本王妃名聲,一邊又自稱長輩,本王妃今個兒真是開了眼了。」
徐昭這話,滿滿都是諷刺之意。
鎮國公老夫人活了這麼大歲數,何曾這樣當面被人羞辱過,臉面上下不來,只能裝作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一隻手卻是緊緊抓住了走過來的賀氏。
徐昭也瞧出了些端倪,不過也沒點破,只開口對著賀氏道:「老夫人身子不好,我派人送二位回府吧。」
賀氏見著徐氏口齒竟這般厲害,將老夫人給刺激「暈」了,也知道自己是沒這個能耐和徐氏說什麼的。
當下,就應了一聲,嘴裡謝過之後,才隨著一個婆子從殿內走了出來。
見著二人離開,連翹忍不住道:「這老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王妃難道不怕她們出去說王妃的不好,說是王妃氣的她家老夫人暈過去了?」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只笑了笑,毫不在意道:「放心,她背地裡做了那些事兒,不會蠢到自己給說出去。」
果然,如徐昭所料,只一會兒工夫,就有丫鬟從外頭進來,說是跟到門口看了,那老夫人才到了門口,就長出了一口氣,醒過來了,連王府安排的馬車都沒用,直接就回了鎮國公府。
徐昭聽了,只嗯了一聲,揮了揮手叫那丫鬟退了下去。
今個兒她對鎮國公老夫人這樣,是因為她深知這些人內裡是個什麼樣的,見著這鎮國公老夫人,她就想起了府裡的老太太。
她若是寬厚溫和,多半會被人以為軟弱可欺,與其這樣,倒不如端起架子來,往後她們便是想做什麼,也得先掂量掂量。
徐昭喝完了手裡的茶,用了幾塊點心就歪在軟榻上睡了一會兒。
鎮國公府卻是烏雲密佈,老太太從王府裡一回來,就說是身子難受,頭也疼的厲害,可無論賀氏怎麼勸,老夫人就是不叫人從外頭請大夫來。
「母親,再要緊的事情也比不得母親的身子,媳婦還是……」
「你站住。」賀氏才剛邁出一步,就被鎮國公老夫人叫住了。
「你是糊塗了,要鬧到全府上上下下都曉得,芷丫頭被王爺禁足,咱們也叫人下了臉面?」
老太太說著,臉色難看得很,心裡對賀氏也難免有幾分遷怒。
都是賀氏沒教好自己的閨女,芷丫頭光性子高傲了,竟是一點兒腦子都沒。
這樣大的事情,竟然到了最後,竟是連個證據都沒。
那半夏的話,不僅是王爺,連太后、皇上,也是一個字都不信。
早知如此,倒不如安安分分什麼都不做,也比如今落到這個地步要強。
老太太想著,心裡頭就越發堵得慌,對著賀氏道:「你退下吧。」
「母親。」賀氏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見著老太太的神色,又全都咽了下去,一句都不敢再說了。
這事情原本就是瞞著老爺辦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和老爺商量吧。
只是,免不得要被老爺責怪了。
賀氏臉色難看,從老太太房裡出來。
只一會兒工夫,這消息就傳到了二太太姜氏的耳中。
薑氏聽了,眼中露出幾分笑意來。
「此事當真?」
「奴婢哪裡敢騙太太,老太太和大太太一塊兒去了肅王府,等回來的時候就頭疼起來了。太太您想想,還不是因著二姑娘的事情?」
昨個兒她偷偷叫人去打聽,才知道二姑娘在王府裡過的不如意,只得了幾日恩寵,就不知為何被王爺禁足了。
想也知道,今個兒老太太和賀氏去了肅王府,王妃定沒給她們什麼好臉色。
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快就身子不舒服。
「她也有今日,我早就說,芷丫頭心氣兒高,性子卻是個穩不住的,即便是嫁進了王府,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太太高見,大太太如今怕是頭髮都要愁白了。」
薑氏聽著,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快意來。
這些年被長房壓在頭上,長房又出了個肅王側妃,如今她才覺著,不過如此。
一個不得寵的側妃,還不如嫁到尋常人家,當個正經的主母呢。
「太太,老奴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提。」
這個時候,薑氏身邊的丁嬤嬤突然開口道。
丁嬤嬤是跟著姜氏陪嫁過來的,深得姜氏信任,聽她這樣說,薑氏就點了點頭,開口道:「嬤嬤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那丁嬤嬤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太太也曉得,如今這二姑娘不中用,不能得王爺恩寵。太太難道不想,咱們二房往後也能出個皇妃或是貴妃來?」
丁嬤嬤一句話,就叫薑氏愣住了。
好半天,薑氏才開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二姑娘可是皇上下旨賜的婚,咱們……」
薑氏沒有將話說完,可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
其實,這兩日見著長房風光,她不是沒有想過,倘若嫁給王爺的不是芷丫頭,而是她的蘅兒,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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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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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1:03
第十七章
蘅兒懂事,又是個最有規矩的,在王府裡,定能討得王爺恩寵。
倘若往後王爺被封太子,甚至當了皇上,蘅兒也是貴為皇妃,旁人見了也要跪地請安的。
「太太錯了,雖說很多事情要看天意,可更多時候,還是事在人為。老太太如今,對二姑娘怕是失望了。」
「皇上想叫鎮國公府和肅王府結親,可不是結成仇人的,既然二姑娘不中用,那叫咱們姑娘成為鎮國公府和肅王府的紐帶,就再好不過了。」
「老太太最是個精明的,哪裡會不明白一顆沒用的棋子,早該棄了。再者,太太您別忘了,老太太在太后跟前,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鎮國公府老夫人和賀氏來的事情徐昭並沒有瞞著韓子煜。
聽著老夫人最後裝暈,韓子煜也是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連翹匆匆忙忙從外頭進來,見著韓子煜在裡頭,面上閃過一絲遲疑來。
「有什麼話就說吧。」韓子煜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聽著自家王爺這話,連翹才回稟道:「王爺,方才侍衛來報,側妃娘娘想要割腕自盡,幸好被跟前的嬤嬤發現,才攔了下來。不過也流了好多血,王爺要不要請個大夫進來好給側妃瞧瞧?」
連翹的話音剛落,徐昭一下子就愣住了,隨即將目光轉向坐在一旁的韓子煜身上。
「她既然嫌王府裡住的不舒坦,那就派個人送她回鎮國公府去住吧。」韓子煜帶著幾分嫌棄,聲音裡連一絲擔心都沒有。
連翹站在那裡,聽著自家王爺的話,也不知是說笑還是當真如此。
一時間,站在那裡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徐昭看了她一眼,吩咐道:「王爺都吩咐了,還不趕緊去辦。」
連翹聽了,忙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等到連翹退出去,徐昭才有些擔心道:「王爺這樣做,不怕惹來非議?」
對於徐昭的擔心,韓子煜笑了笑,毫不在意道:「穆氏在王府裡住著不舒坦,想死的心都有了,本王送她回去是在救她,外人又何來議論?」
徐昭真心覺著,某人這種說瞎話還不臉紅的本事是愈發精湛了。
「好,都聽王爺的。」徐昭拉長了聲音道。
其實,自打俞氏被責罰,收了鳳印和寶冊之後,徐昭就沒問過韓子煜到底要如何處置穆氏。
畢竟,穆芷徽是皇上親指的側妃,在某人的有意透漏下,皇上怎麼會不知道鎮國公府和穆氏這個側妃的所作所為。
皇上沒有提及此事,韓子煜這個當兒子的,自然不能大動干戈。
徐昭心裡清楚,所以也沒多嘴去問。
說完穆芷徽的事情,徐昭就靠在軟榻上看起書來。
韓子煜則是叫人從書房拿了摺子過來。
兩個人一句話都不說,屋子裡的氣氛也顯得格外的溫馨。
驚鴻院這邊,穆芷徽卻是臉色蒼白,聽著連翹的話後,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都沒了。
「王爺說了,側妃覺著王府住著不舒坦,就回鎮國公府去吧,那裡總歸是側妃的娘家。」
穆芷徽顫抖著身子,眼淚倏然而下,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不,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王爺。」
穆芷徽掙扎著想要從床上下來,連翹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側妃還要鬧到什麼時候,王爺既然發話了,就連王妃都不能更改,側妃再鬧,只會叫王爺越發厭棄。」
連翹也知道穆氏是個能鬧騰的,所以也毫不客氣說出這些話來。
君嬤嬤站在一旁,聽著這話心裡頭又是惱怒又是惶恐。
側妃被禁足,這些天裡她們哪能猜不出到底是為何。
要怪就怪她們什麼證據都沒,想著只憑半夏那丫頭的話,就想壞了徐氏的名聲,叫王爺疑心徐氏甚至將徐氏休棄。
如今想來,想要搬倒徐氏,哪裡能這麼輕而易舉。
自家主子這個虧,吃的不冤。
只是王爺,也太過涼薄了些。
「姑娘,求姑娘去稟告一聲,求王爺見我家主子一面。」
即便她心裡頭清楚,可君嬤嬤還是想要抓著最後一個機會。
所謂見面三分情,前些日子王爺對自家主子也是寵著護著的。
主子若是好生求一求,未必不能得了王爺的原諒。
連翹聰明機靈,聽著君嬤嬤這話,哪裡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當下只搖了搖頭,開口道:「嬤嬤還是快些幫側妃收拾收拾,馬車都在外頭等著了。別到時候鬧得難看了,誰的臉面上都下不來。」
君嬤嬤聽的心裡頭一顫,不等她開口,連翹就對著穆芷徽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穆芷徽撲在君嬤嬤懷中,痛哭出來。
「王爺,王爺怎麼能這般薄情?是徐氏,定是徐氏攛掇的王爺。」
穆芷徽又是傷心又是不甘,覺著這一切都是徐氏在背後謀劃的,心裡更是對徐昭恨到了極點。
「嬤嬤,我該怎麼辦?」穆芷徽滿是無助看著君嬤嬤。
她嫁進王府,除非是被王爺休棄了,不然哪裡能這樣回娘家住。
王爺這吩咐,無異於是狠狠打了她一記耳光。
君嬤嬤心裡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可王爺既然發話了,她們就是不想走也只能走了。
不然,就像那連翹所說,若是傳到王爺耳中,王爺那樣的性子,不定會叫人將她們主僕趕到門外去。
自打進了王府,眼見著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君嬤嬤深信王爺是能隨著自己的性子做出這些事來的。
君嬤嬤輕輕歎了一口氣,拍了拍穆芷徽的後背,才開口道:「到了這會兒,主子難道不想走就能不走嗎?」
「那連翹的話雖然可氣,可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主子若再忤逆王爺,只能惹來王爺的厭惡,到時候才是一敗塗地,什麼都沒有了。」
聽著君嬤嬤的話,穆芷徽又忍不住哭出聲來。
過了許久,才回轉過來。
「嬤嬤,你去收拾東西吧。」
君嬤嬤愣了一下,才站起身來,去收拾衣裳和首飾了。
雖然是收拾,可想著畢竟主子如今是這樣的處境,所以到了最後也只收拾了一小包袱東西,怕回了鎮國公府,叫人看見了,覺著主子要在娘家長住,引得府裡上上下下議論。
見著手中的包袱,君嬤嬤心裡頭重重歎了口氣,心裡頭也不禁對穆芷徽這個主子生出幾分抱怨來。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倘若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做個當家主母,以鎮國公府的家世,哪裡就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自家姑娘,可真是走錯一步,就步步都錯,想要回頭,也難了。
君嬤嬤伺候著穆芷徽穿好了衣裳,又叫人拿了白布和金瘡藥來,重新給穆芷徽包紮了。
梳洗之後,鏡子裡的人看起來才沒有方才那般狼狽了。
穆芷徽坐在梳粧檯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圈又一次紅了。
「才上好的妝,主子可不敢哭,一會兒回了府裡別被人看出來。」
見著自家主子快要落下淚來,君嬤嬤忙拿出了帕子來,幫著她擦了擦眼睛,又拿脂粉掩飾了一下,才開口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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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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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1:20
第十八章
穆芷徽也知道到了這個時候,最不能叫人看出不對來,所以即便心裡再是委屈,也只能忍了下去。
君嬤嬤扶著穆芷徽出了屋子,又走出驚鴻院。
一路遇著的丫鬟婆子,無一不露出輕視和嘲諷來。
更有一些個膽子大的,當著穆芷徽這個側妃的面,就敢小聲議論。
穆芷徽心裡惱怒,深知自己如今的處境,只能忍了下去。
才走出驚鴻院不遠,就見著迎面而來的齊氏。
齊氏身著一身淡藍色繡著玉蘭花的褙子,挽著流雲髻,頭上插著嵌蜜蠟石的赤金簪子,並兩朵珊瑚綠松石蜜蠟的珠花,耳朵上垂著紫水晶長耳墜,當真是清麗絕俗,叫人移不開眼去。
見著齊氏這般,穆芷徽突然就有些自慚形穢,心裡更是難堪到了極點。
齊氏一個侍妾,如今竟然得王爺這般恩寵,反倒是她,不過得寵了幾日,就被王爺這般厭棄。
穆芷徽想著,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齊氏,恨不得上前拿指甲劃破她的臉去,看她再怎麼勾引王爺。
穆芷徽臉上的神色哪裡能逃過齊氏的眼睛,齊氏笑了笑,上前一步,微微福了福身子。
「婢妾給側妃姐姐請安了,多日不見,姐姐的氣色倒不如之前好了,可是屋子裡太悶了,這好好的人也給憋出病來了。」
齊氏話中有話,分明是暗指穆芷徽被王爺禁足,鬱結於心。
聽著她的話,跟在穆芷徽身旁的君嬤嬤道:「我家娘娘還有事,就不和齊主子您聊了。」
若是之前,君嬤嬤哪裡會這般客氣。
齊氏不過是個侍妾,自家主子再怎麼,也是皇上親封的側妃,名字都是寫在玉蝶上的。
可今個兒她不得不低頭,因為她心裡頭清楚,繼續說下去,只會叫自家主子難堪。
主子如今這樣的處境,哪裡還能處置了齊氏。到頭來齊氏在王爺跟前吹個枕頭風,王爺只怕對自家主子更加不喜了。
「瞧嬤嬤說的,我不過是過來和側妃姐姐請個安,姐姐若是有事,不必顧忌婢妾。聽說,這鎮國公府景致極好,姐姐回了娘家,興許呀這病就好了。」
齊氏說完這話,不等穆芷徽開口,就徑直從穆芷徽跟前走過。
然後,一路朝長樂院的方向去了。
穆芷徽死死抓著手中的帕子,指甲都刺進了肉裡,卻是一點兒都不覺著痛。
這段插曲很快就有人回稟給了徐昭。
徐昭聽到的時候,只微微皺了皺眉。對於齊氏做出這種事情,一點兒都不覺著意外。
倘若她不去羞辱穆芷徽,才不是她的性子呢。
不過,齊氏也需收斂幾分了。
所以,等到下午的時候,徐昭就叫人傳了話,將齊氏叫了過來。
「婢妾給王妃請安。」
齊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道。
徐昭卻並不急著叫起,只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好像屋子裡並沒有齊氏這個人似得。
齊氏一進來,便覺著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如今見著徐氏這般,心裡便咯噔一下,只想了想,就明白了多半是因著她之前羞辱穆氏的緣故。
想到此處,齊氏心裡頭才微微松了一口氣,並不覺著徐氏會當真因著這事兒責罰她。
如今這樣,不過是做做樣子,給旁人看的。
畢竟,她這個王妃,無論如何也要顧及著王府的規矩。
想著這些,齊氏告罪道:「王妃息怒,婢妾一時心急,失了分寸,往後再也不敢了。」
徐昭看了她一眼,警告道:「她再怎麼也是王爺的側妃,你是侍妾,若是方才的事情傳出去,外頭的人只會以為是我管束不嚴,也壞了咱們王府的名聲。」
「你若再犯,我定依著規矩處置。」徐昭的聲音頓了頓,審視了齊氏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或者,你是想挪出長樂院,住到王爺見不到的地方去?」
徐昭的話音剛落,齊氏猛地抬起頭來,臉色都變了,下一刻,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王妃恕罪,婢妾真的知道錯了,婢妾,婢妾再也不敢了。」
徐昭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齊氏心中著急,眼睛一紅,就哽咽道:「王妃饒過婢妾這一回,婢妾也是見著之前王爺看重側妃,想著替王妃出口氣,這才……」
說到此處,齊氏的聲音低了下去,不敢再說了。
可她話中的意思,徐昭又哪裡聽不出來。
徐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這麼說,我還要謝你了?」
齊氏面色一變,忙搖頭道:「婢妾不敢,婢妾沒有這個意思。」
見著齊氏這樣,徐昭這才開口道:「往後別再琢磨我的心思,只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行了。倘若再犯,就別怪我不念平日裡的情分了。」
聽著徐昭這話,齊氏忙磕頭道:「是,婢妾謹遵王妃教誨。」
徐昭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起來吧。」
「謝王妃。」齊氏謝過,這才站起身來。
許是方才下跪的時候太過用力,她起身的時候動作有些緩慢,身子晃了晃,這才站起身來。
徐昭將她的動作看在眼中,面上卻沒什麼表情。
又和她說了幾句,就說是乏了,叫她退下了。
從朝華院出來,齊氏的臉色依舊有幾分蒼白。
跟前的丫鬟青鴿見著自家主子這樣,忙扶住了她的胳膊。
「主子,可是王妃責罰您了?」
聽著青鴿的話,齊氏搖了搖頭,才說道:「徐氏不過是做給旁人看,我作踐穆氏,徐氏心裡頭怕是比誰都樂意呢。」
「那主子為何還……」
不等青鴿說完,齊氏就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你當你家主子傻,今個兒不過是想要試探試探徐氏而已。」
如今看來,徐氏即便對她生出忌憚之心,最起碼是不會對她動手的。
不然,借著她羞辱穆氏的事情,徐氏就能好好的責罰她了。
青鴿點了點頭,「可若是穆側妃回了鎮國公府,王妃會不會將視線注意到主子您身上?」
畢竟,王爺待自家主子,一直都是不錯的。
之前雖然寵著穆側妃,可也沒忘了自家主子。
如今穆側妃被王爺「攆」回了鎮國公府,王妃騰出手來,會不會難為起自家主子來。
青鴿心裡頭忍不住擔心起來。
齊氏笑了笑,不知是說給青檸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放心,王妃有孕,總不能攔著不叫人伺候王爺。」
雖然聽自家主子這麼說,青檸心裡頭還是忍不住擔心。
有些話她沒有說出來,就怕自家主子心裡頭難受。
這幾日,主子是沒聽見,可下頭的人也不是沒有議論的。
畢竟,主子是皇后娘娘的遠房侄女,皇后娘娘如今處境艱難,自然牽連到了自家主子。
這王府裡的人向來拜高踩低,最是會見風使舵,倘若不是王爺還沒有表現出厭惡來,主子的處境怕是比穆側妃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話青檸沒敢說,可她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哪裡能瞞得過齊氏去。
齊氏一看,就知道她心裡頭在擔心什麼。
她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仍是沒將自己心中的不安表現出來。
「回去吧。」
見著自家主子語氣不怎麼好,青檸也沒敢多說,忙應了一聲,扶著自家主子一路回了長樂院。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11:33
第十九章
鎮國公府
長房的二姑娘回府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府裡,一時間,府裡上上下下全都議論起來。
不知情的是羡慕,說二姑娘好福氣,嫁給肅王為側妃,等肅王成了太子,二姑娘便是太子側妃了。
指不定,往後有更大的福氣呢。
而像二太太姜氏這般,聽到這消息,當即就冷笑一聲。
又聽著穆芷徽回府的時候拿了個包袱,連首飾和換洗的衣裳都帶來了,當即就露出幾分嘲諷來。
這樣子,哪裡是回來小住?難不成是王爺不待見她,想著眼不見為淨,將人給攆回來了?
想著肅王殿下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去老夫人那裡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薑氏吩咐道。
跟前的丫鬟一聽,忙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這邊,鎮國公老夫人將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摒退了,只留了大太太賀氏在跟前伺候。
穆芷徽一進來,就跪在地上痛哭出聲來。
老夫人大吃一驚,一下子站起身來,失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回來了?」
任憑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也想不到自己的孫女兒會被王爺趕回來。
所以,才聽著穆芷徽斷斷續續說出自己是被王爺厭棄,才攆回府中的話時,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賀氏聽著這話,臉色一陣蒼白,眼睛一紅就落下淚來。
「這,這可怎麼辦?王爺,王爺也太過分了些,怎麼說芷兒也是鎮國公府嫡出的。」
說這話的時候,賀氏的語氣中滿滿都是憤怒,王爺這樣做,根本就是想要逼死她的芷兒。
肅王害了她的惜兒還不成,如今還想著再害死一個嗎?
藏在心底的怨恨此時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所以賀氏說起話來,也沒有那麼多顧及了。
「住口,這話也是你能說的!」她的話音剛落,就被老太太狠狠訓斥了一句。
老太太看著她,眼中滿滿都是惱怒:「沒用的東西,連個女兒都教不好,咱們鎮國公府,遲早要毀在你們母女手中。」
老太太這話,明顯就是遷怒。
賀氏面色變了變,臉上也是一陣難堪。
「母親,芷兒受了那麼多罪,還是先叫她下去梳洗,歇一會兒吧。」
穆芷徽哭得厲害,臉上有著淚痕,額角的頭髮也垂落下來,看起來十分的狼狽,哪裡還有之前在鎮國公府時候的樣子,更何談是王爺的側妃。
老夫人看了跪在地上的穆芷徽一眼,心裡頭又是失望又是惱怒,只冷冷道:「好了,下去收拾收拾,別叫人見了,丟了咱們鎮國公府的臉。」
穆芷徽聽著老太太這話,臉色頓時慘白如紙,又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賀氏見著自家閨女這樣,心痛難忍,哪裡還能顧得上什麼,向著老太太福了福身子,就上前將穆芷徽扶了起來。
這一扶,正好握在穆芷徽的手腕處,穆芷徽吃痛,便忍不住叫出聲來。
賀氏愣了愣,不容拒絕挽起了她的袖子。
見著她手腕上裹了厚厚一層白布,上頭還有鮮血滲出來,賀氏哪裡還能不明白。
看了自家閨女一眼,就將她摟在懷中,痛哭出聲。
「我可憐的芷兒,你到底是遭了什麼罪,要這樣想不開?」
見著穆芷徽手腕處的傷,老太太也是大吃一驚。
之後,便鐵青著臉,上前斥責道:「你這是做什麼?竟然想要自裁?」
怪不得,怪不得王爺要將人攆回來?
原來,原來是她這孫女兒自己作死!
老太太看著穆芷徽,心中氣極,上前幾步,揚手一個耳光就打了下來,一耳光下去,竟將穆芷徽打的跌倒在地上。
「糊塗東西,枉費你母親和我教了你多年。」
屋外的人只聽得一聲尖叫,然後老太太的責駡聲就從屋裡傳了出來。
老夫人房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薑氏的耳朵裡,薑氏聽了,眼睛裡滿滿都是笑意。
老夫人房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薑氏的耳朵裡,薑氏聽了,眼睛裡滿滿都是笑意。
這二姑娘自己作死,被王爺攆了回來,只要她從中挑撥幾句,就不信老太太還能這般看重長房。
她的蘅兒,終於是有機會了。
轉眼又過了幾個月,距離徐昭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徐昭的身體已經十分笨拙,就連起身都要連翹和瑞珠扶著才能坐起身來。
這天剛用過午飯,徐昭才想叫連翹扶著她在屋裡走上兩步,剛站起身來,就覺著小腹墜墜的,身下感到一陣濕潤。
徐昭驚了一下,抓著連翹的手驀地一緊。
「王妃!」連翹見著自家王妃的臉色,臉色大變,忙去了外間叫人將穩婆叫進來。
穩婆是早幾日前太后從宮裡派來的,聽著丫鬟的話,匆匆忙忙跑進了殿內。
這時候,連翹和瑞珠早將徐昭扶著躺在了床上。
兩個穩婆進來的時候,瞧著徐昭這個樣子,就知道是羊水破了,還得有些時候呢。
「叫人去準備熱水,帕子,還有參湯來。」
殿內的丫鬟聽了,忙應了一聲,下去準備了。
韓子煜本就在書房,聽到稟告聲,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見著他從殿外進來,江嬤嬤忙福了福身子攔在了他的面前。
「王爺,王妃才剛發動,您還是在外頭等著吧。」
徐昭從剛開始輕微的不適到了如今一陣陣劇烈的疼痛,額頭上出了一頭的汗,聽到江嬤嬤的聲音,她抓著連翹的手,開口道:「別,別叫王爺進來。」
她這個樣子,又是狼狽又是難看,可不想叫他見著。
連翹聽了,忙應了一聲,使了個眼色,叫瑞珠將徐昭的話回稟王爺。
瑞珠聞言,忙掀起簾子走了出去。
見著韓子煜的時候,只福了福身子,道:「回稟王爺,王妃說了,產房裡不吉利,叫王爺不要進去。」
不等瑞珠說完,韓子煜就冷冷看了她一眼,拔腿朝裡頭走去。
「王爺。」
江嬤嬤深知自家王爺的性子,卻也忍不住喚了一聲,見著勸不住,只輕輕歎了一口氣。
徐昭痛得厲害,腦子都有些糊塗了,見著韓子煜的身影,還以為是錯覺。
直到韓子煜握住她的手,徐昭才知道,他是真的進來了。
「王爺。」
「別說話,有本王陪著,昭兒定會沒事。」
韓子煜說著,從一旁連翹的手中接過帕子,親手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他的動作輕柔,又像是做習慣了一般,叫站在屋裡的兩個穩婆,全都愣在了那裡。
早聽說肅王對肅王妃極好,如今親眼見著,才知傳言不虛。
這滿京城裡,願意陪著進產房,不忌諱血污的還真沒幾個。
這肅王妃,到底是個有福氣的。
有韓子煜在,徐昭開始覺著有些尷尬,後來卻是覺著格外的心安,哪怕是疼痛難忍,有他在身邊陪著,心裡頭也是甜蜜的。
有過了半刻鐘,那種疼痛愈發清晰起來。
徐昭能感覺到自己全身都濕透了,身上也無處不在痛,那種痛,不曾經歷無論如何都描述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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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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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1:45
第二十章
見著徐昭這般疼痛,韓子煜臉色也是格外凝重,看著一旁的穩婆問道:「還有多久?」
穩婆一時被他的話問住了,這種事情哪裡說得准。
王妃這還算是好的了,瞧著已經開了六指。
等到開到八指,就能生了。
不等那穩婆回話,徐昭就忍不住叫喊出來。
一陣劇烈的陣痛之後,穩婆就掀起了她的裙擺,開口道:「王妃,產道開了。」
「用力,您用力些。」
聽著穩婆的聲音,徐昭憋足了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因著是頭一胎,到底沒有那麼順利。
她腦子裡迷迷糊糊,甚至出現了幻覺,覺著自己好像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了,立馬就要暈過去了。
這個時候,韓子煜略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傳進了耳中:「用力,不是還想去四處看看,等孩子生出來,本王帶你出京。」
徐昭疼得厲害,突然聽見韓子煜這話,緊接著,她的手就被他握住了。
徐昭努力睜開眼睛,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韓子煜,又想著自己如今的處境,突然就不知哪裡來的力氣。
隨著一聲慘叫,徐昭只覺著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滑落出來。
「生了,生了!」隨著穩婆滿是驚喜的話,徐昭就聽到一陣嬰兒的哭喊聲。
不等徐昭轉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她就無力暈了過去。
「昭兒!」韓子煜見著她暈倒,臉上滿是驚慌,甚至連穩婆抱著孩子過來,都看也沒看一眼。
「王爺不必擔心,王妃這是太累了,只睡一覺就好了。」
那穩婆手中抱著一個繈褓,滿是歡喜道:「恭喜王爺,王妃生了個小世子呢。」
聽著穩婆這話,韓子煜耳朵裡這才聽到嬰兒的哇哇的哭叫聲。
韓子煜轉過頭來,見著穩婆手中大紅色的繈褓裡,抱著的一個小小的,皮膚紅紅的皺巴巴的孩子。
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穩婆見著他這個樣子,哪裡不知道其中的緣故。
當下只抿嘴一笑,對著韓子煜道:「小世子是王爺的長子,這眉眼間最像王爺了。太后知道了,可要高興壞了。」
聽著穩婆的話,韓子煜認真打量了繈褓裡的嬰兒一會兒,才對著穩婆道:「像本王?本王怎麼沒瞧出來?」
這皮膚皺巴巴的,像個猴子一樣,哪裡能瞧出像本王。
韓子煜覺著,這穩婆奉承的話說的也太過了些。
雖然,這話是很中聽。
韓子煜的話音剛落,穩婆只覺著被噎住了,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肅王殿下的性子,真是……
想著方才肅王替王妃徐氏擦汗時的溫柔體貼,穩婆只覺著這世上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徐昭生了小世子,早有管家派了人往宮裡和徐府送信去了。
太后聽到徐氏平安產子,誕下小世子,當下就撚著佛珠,念了聲阿彌陀佛,臉上的笑意怎麼掩也掩飾不住。
「太后,王妃生下小世子可是大喜的事情,皇上知道了定會龍顏大悅。」
太后點了點頭,對著一旁的丫鬟道:「可有人去稟告皇帝了?」
見著那丫鬟點頭,太后才高興道:「去庫房裡拿些補品和藥材過來,叫人給徐氏送去。」
「還有今年新進的蜀錦,也挑上幾匹給徐氏送去。」
太后臉上滿滿都是笑意,竟一點兒都不覺著蜀錦貴重,連她平日裡都不怎麼捨得用。
盧嬤嬤見著太后這樣,抿嘴一笑,道:「肅王妃真是好福氣,能得太后這般看重。那蜀錦太后這裡也只有幾匹,倒都賞給肅王妃了。」
聽著盧嬤嬤的話,太后只笑道:「她替煜兒生了嫡子,這樣的功勞,哀家什麼好東西都捨得賞她。」
盧嬤嬤點了點頭,就叫人下去準備了。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這京城裡該知道的人都知道肅王妃誕下嫡子,太后、皇上和宮裡頭的主位娘娘都派人送來了賞賜。
事情傳到鎮國公府的時候,穆芷徽當下就將手中的茶盞摔了個粉碎。
「小世子,徐氏竟有這樣的福氣!」
一旁的丫鬟如春見著自家主子這樣,心中也是緊張得很。
自打二姑娘回了鎮國公府,這性子是一日比一日厲害了。動輒責打跟前的奴才,一個不小心,就叫人拖出去杖責,就連原先的夏暖姐姐,也被她趕出府去了。
「徐氏的身子如何?」
「回主子的話,說……說是母子平安。」
穆芷徽臉色陰沉,不等她開口,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賀氏從外頭走了進來。
賀氏一進來就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盞,不禁皺了皺眉。
自打芷兒從王府回來,脾氣就一日比一日不好。
一個不如意,就摔這摔那,鎮國公府家大業大,可也不能這麼個任意妄為。
見著賀氏進來,穆芷徽吃了一驚,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道:「母親不是去了祖母那裡嗎?」
聽著自家閨女的話,賀氏看了她一眼,輕輕歎了口氣。
「聽到徐氏誕下嫡子,我就知道你心情不好,就向老太太告退了,過來看看你。」
賀氏說著,拉著穆芷徽的手坐在了桌前。
早有丫鬟手腳麻利,將地上的茶盞收拾走了,又上了兩盞茶來。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事情既已如此,哪裡是你難受就能改變的。你這性子,也該收收了。」賀氏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
自己生出來的閨女自己知道,這幾個月來,芷兒心裡有委屈,才這麼大的脾氣。
可不管怎麼說,生再大的氣也不頂用不是。
「方才見著你二嬸,說是前幾日蘅丫頭過你這來,你卻是愛理不理,連個好臉色都沒。」
說這話的時候,賀氏臉上帶了幾分隱忍的怒氣。
穆芷徽本就因著徐昭誕下小世子的事情心裡頭不痛快,聽著賀氏這話,心裡頭一瞬間便煩躁起來,想都不想就開口道:「母親這是替二嬸來質問女兒嗎?」
她的話音剛落,賀氏跟前的詹嬤嬤就開口道:「姑娘不可胡說,太太這幾個月,整晚整晚睡不好,還不都為著姑娘的事情。姑娘這些話說出來,太太心裡頭得有多難受。」
其實穆芷徽將這話說出來,心裡也知道是自己錯了,可聽著詹嬤嬤的話,卻是無來由惱怒起來。
母親還沒說什麼,如今竟連一個奴才也敢對她指手畫腳來教訓她了。
「放肆,你一個奴才也敢教訓我?」
詹嬤嬤一時就愣在了那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是難堪。
這些年她在太太房裡伺候,府裡的人哪個不給她幾分臉面,她哪裡被人這樣當著丫鬟婆子的面責駡過。
不等詹嬤嬤開口,賀氏就拿起桌上一杯冷水潑在穆芷徽臉上。
「清醒些了嗎?」
穆芷徽一時愣住了,冷水順著她的臉頰淌下來,滲進領口中,叫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見著母親陰沉中又滿是失望的神情,穆芷徽心裡咯噔一下,淚珠就忍不住滾落下來。
「母親,女兒錯了,可女兒心裡頭苦啊。母親知道下頭那些人怎麼說,都說女兒是被王爺厭棄,才趕回娘家的。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女兒這樣賴在娘家不走,白吃白喝,活的連她們當奴才的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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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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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1:57
第二十一章
穆芷徽聲音裡帶著濃濃的苦澀,將這幾個月來所受的委屈全都說了出來。
「母親,女兒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省得連累了鎮國公府的名聲。」
賀氏聽著這些話,愣了一下,好半晌才臉色鐵青朝身邊的詹嬤嬤看了一眼。
「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人在下頭嚼這舌根?」
這些事情,賀氏是當真不知道。
她雖然清楚有人會說些閒話,可這樣不顧芷兒臉面的,下頭的奴才哪裡有那個膽子說。
見著賀氏惱怒,詹嬤嬤遲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太太,這事情老奴也去查了,說是二太太屋裡的丫鬟玉桂說的。」
「二太太的性子太太也是清楚的,咱們就是過去問,怕也問不出個什麼來,二太太定推的一乾二淨,說不準還說是太太胡說,栽贓陷害她二房的人。」
這便是為什麼詹嬤嬤一直都沒將此事告訴賀氏的緣故。
賀氏是當家太太,這些年也深得老太太看重。
可自打大姑娘撞死,老太太對太太也就冷了幾分。
雖說比起那薑氏來,老太太還是更信自家太太。可耐不住那薑氏會伏低做小伺候人,老太太哪怕原先再不待見她,如今也被她哄的隔三差五賞賜些東西過去。
更別說,那蘅姑娘嘴甜又是個最重規矩的,這幾個月,更是日日去老太太屋裡請安,陪著老太太。這母女二人,已經在老太太跟前討了好。
如今太太再去討說法,只會送上門去叫人羞辱罷了。
說這話的時候,盞嬤嬤臉上也很是有幾分難看,心裡頭更是責怪上了穆芷徽來。
老太太有句話說的沒錯,倘若不是二姑娘自己作死,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想想肅王妃徐氏,再看看自家姑娘,這人和人,還真是沒法兒比。
聽著詹嬤嬤的話,賀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竟只沒好氣瞪了穆芷徽一眼,站起身來就離開了。臨走時,竟是一句關心的話也沒說。
穆芷徽坐在桌前,臉色難看,半天都沒有動靜。
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哪個也不敢上前,生怕一個不小心,被自家姑娘遷怒了。
穆芷徽在桌前足足坐了半個時辰,直到身子都有些麻了,才叫人伺候著她沐浴更衣。
她心中想起了方才母親那滿是失望的目光,還有詹嬤嬤敢怒不敢言,眼底裡的那抹不屑。
想著這些,她突然就有些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她廢了這麼大的勁兒,好不容易才嫁給王爺,如今卻是一敗塗地,連下頭的奴才都瞧不上她。
「姑娘可是睡下了?」
「噓,小聲些,姑娘心情不好,別將姑娘吵醒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是哪個又要倒楣。」
「哎,說到底也是姑娘自己找的,之前太太又不是沒攔著,不想叫姑娘當個妾室,是姑娘自己不聽,非要嫁到肅王府。如今瞧瞧,被王爺嫌棄攆回來了,聽說,姑娘如今還是清白的身子,王爺是一次都沒碰過姑娘呢。」
「快別說了,也不知是哪裡聽來的混帳話,姑娘嫁到肅王府這麼長時間了,怎麼可能還是清白的身子。」
穆芷徽站在窗前,將兩個丫鬟的話聽在耳朵裡,一張臉都有些扭曲起來了。
兩個丫鬟正說著,突然見著站在窗戶下的穆芷徽,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眸子裡滿是驚懼。
穆芷徽卻是只看了二人一眼,轉身就朝裡屋走去。
兩個丫鬟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不知是該慶倖自己逃過了一劫,還是擔心往後在姑娘這裡怎麼當差。
興許姑娘想起今日的話來,隨便安個罪名就將她們發賣出去了。
徐昭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只覺著累的厲害,全身上下都沒有一點兒力氣。
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著坐在床頭,正一動不動看著她的韓子煜,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傳來一陣暖意。
「醒了?」
聽韓子煜這樣問,徐昭才發現外頭已經天亮了,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日。
見著韓子煜臉上的憔悴,徐昭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在屋裡陪了自己一個晚上。
徐昭抬起手來,摸在他的臉頰上,見著他憔悴的臉色,有些心疼道:「王爺也去歇歇吧。」
韓子煜輕輕笑著,卻是開口說了句叫徐昭都有些臉紅的話:「昭兒果然還是最在乎本王,連孩子都沒問一句。」
聽韓子煜這樣說,徐昭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連忙開口問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王爺快叫人抱過來。」
韓子煜沒有說話,卻是站起身來親了親徐昭的嘴角:「是個小世子,穩婆說長得像本王,本王卻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韓子煜的言語間竟有幾分小孩子氣。
徐昭見著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那穩婆定是為了討好王爺,才說那些話。」
韓子煜點了點頭,叫人將小世子抱了過來,遞到徐昭眼前。
連翹和瑞珠扶著自家王妃坐起身來,又在她背後墊了兩個大迎枕,叫徐昭靠的舒服些。
見著繈褓中皮膚皺巴巴,手指和樹枝一樣細的小包子,徐昭整顆心都要融化了,伸出手來輕輕碰了碰小包子的臉頰,根本就不敢用力,生怕稍微用力些,就將小包子的臉給劃破了。
徐昭嘴角的笑意怎麼掩也掩不住,逗了小包子好一會兒。
「王妃可要抱一抱小世子?」
聽著乳母的話,徐昭卻是搖了搖頭,她自己身上髒髒的,一身的味兒,還怕將小包子給熏著了。
徐昭搖了搖頭,又看了小包子好幾眼,才叫人將小包子抱下去。
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好生洗一個澡。
要不然身上髒兮兮的,連她自己都要嫌棄自己了。
徐昭才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瑞珠和連翹還有江嬤嬤就一臉的不同意。說什麼月子裡不能洗澡,更不能洗頭,要不然受了風,往後都是要受罪的。
「王妃年紀輕,可別不在乎自個兒的身子,到時候落下病根兒受罪的還不是王妃您。」
江嬤嬤是韓子煜跟前的老人,對於徐昭來說也算是長輩了,聽徐昭這麼說,連忙就開口道。
見著江嬤嬤不同意,徐昭就將視線移到了韓子煜身上,對著他使了個眼色,叫他幫著自己說話。
哪裡想到,某人竟然當做看不見,全然不顧她求救的目光。
趁著江嬤嬤不注意,徐昭伸出手來,就在韓子煜胳膊上掐了一塊兒肉,然後用力扭了一圈。
韓子煜吃痛,卻是當著江嬤嬤的面不好叫出聲來。
想了想,只說道:「嬤嬤叫人準備些熱水,給王妃清洗清洗。」
「王爺。」
「只拿帕子沾了水擦一擦,想來也不礙事的。」
聽韓子煜這麼一說,江嬤嬤也知道自己是拗不過的,只能點了點頭,叫人下去準備了。
於是乎,半個時辰之後,徐昭身上終於是乾乾淨淨,沒那麼難聞了。
不過,只擦了這一遍,就費了這麼長時間。
徐昭頭一回覺著,果然還是有丫鬟伺候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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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12:12
第二十二章
不然,若是到了平常人家,坐月子還不是髒兮兮的,不想忍也只能忍了。
「王妃,太后和各宮的娘娘都賞了好些東西下來,尤其是那幾匹蜀錦,聽說宮裡頭除了太后娘娘,只穆妃得了一匹,可見太后對王妃的看重。」
徐昭靠在床上,一邊喝著薑茶一邊聽連翹拿著單子說著宮裡頭送來的賞賜。
見著連翹歡喜的樣子,徐昭抿嘴一笑:「好了,這一日你也累壞了,下去歇歇吧。」
昨個兒一晚上,連翹也是一夜未睡,一大早又忙到現在,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連翹聽了,搖了搖頭:「奴婢不累,再陪王妃一會兒,免得王妃覺著悶。」
因著才生了孩子,徐昭是什麼事情都不能做,連書也被江嬤嬤收走了,說是月子裡看多了書,對眼睛不好。
這麼一來,真的像連翹說的一樣,沒個人陪著說話都要悶壞了。
連翹又陪著徐昭說了會兒話,見著她有些乏了,才扶著她躺下了
沒一會兒工夫,徐昭就睡著了。
連翹替她掩好被子,這才轉身走出了內室。
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徐昭睜開眼睛,竟然見著自家娘親坐在床前,正滿是笑意看著她。
徐昭揉了揉眼睛,覺著自己一定是做夢了。
周氏見著自家閨女這個樣子,也覺著好笑得很。
「好了,睡了一個時辰,也該起來了,要不晚上該睡不著了。」
徐昭扶著自家娘親的胳膊坐起身來,才歡喜道:「娘親過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聽著徐昭這話,周氏只笑了笑,道:「原本是想留幾日時間叫你和王爺適應適應,還是王爺派人過來說是朝中有事,不能時時刻刻陪著你,才叫人接娘過來的。」
說這話的時候,周氏臉上帶著笑意,心裡頭更是對韓子煜這個女婿滿意的不行。
倘若之前還有什麼擔心,如今皇后被收了鳳印和寶冊,這朝廷上下哪個不明白,皇上中意的太子人選是肅王殿下,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如今她只盼著昭兒和王爺好好的,小世子也健健康康的。
「小世子娘剛才去乳母那裡看過了,那眼睛、還有鼻子小嘴,真是像極了王爺。」
這話徐昭已經不止聽過一次了,見自家娘親也這麼說,忍不住撇了撇嘴,小聲道:「孩子那麼小,哪裡能看出來,我還覺著像我呢。」
周氏聽著徐昭這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呀,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吃這些醋。」像王爺有什麼不好,雖說這孩子是王爺的嫡長子,身份地位不同一般,定會得到王爺和皇上的看重。
可是長得像王爺,也是一種福氣不是。
見著和自己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孩子,王爺哪裡還會不疼著寵著,捧在手心裡。
周氏打心眼裡覺著自家閨女嫁到王府後,竟愈發的小孩子氣起來了。
之前,她在徐府的時候,可不是如今這樣。
可見王爺對她,是有多麼寵著縱著。
她可是聽說昭兒生產的時候王爺是一直在產房裡陪著。
產房乃污穢之地,饒是她知道王爺待昭兒好,也不由得心生感慨。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徐昭抬起頭來,就見著江嬤嬤拿著個託盤走了進來,上頭放著兩個青花瓷盅。
江嬤嬤對著周氏微微頷首,才上前將瓷盅放在了桌上。
「老奴想著王妃醒過來怕是餓了,叫人燉了兩碗銀耳燕窩,夫人也一起嘗嘗。」
周氏含笑道:「有勞嬤嬤了,這孩子任性慣了,多虧嬤嬤在一旁照顧。」
「夫人客氣了,都是老奴分內之事。」
江嬤嬤說了幾句,知道自家王妃和周氏怕是有話要說,所以尋了個藉口就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周氏見著江嬤嬤離開之後,又和徐昭聊了幾句話,才問起了關於穆芷徽的事情。
「聽說那穆氏都回了鎮國公府好幾個月了,王爺也沒派人去接。如今外頭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是鎮國公老夫人患了重病,穆氏回去侍疾,還有的說是她被王爺厭棄,直接就將人趕了回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昭正喝著燕窩羹,聽著自家娘親這麼問,才將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講了出來。
從穆氏如何收買半夏,鎮國公府如何將消息說給安平侯夫人聞氏,再到那日進宮俞氏如何為難,如何扭轉局面,全都說了出來。
周氏聽了,面色一變,心裡頭不由得生出幾分後怕來。
她最是知道肅王和昭兒是怎麼一回事,卻是沒有想到那半夏竟然也察覺了出了幾分,不僅如此,還想借著穆氏壞了昭兒的名聲。
她也不想想,當日是昭兒將她救出來,重新給了她一條活路。
這等吃裡扒外背主忘恩的奴才,活該被太后下令杖斃了,省的日後再生出事端來。
幸好,這穆氏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想著要壞了昭兒的名聲,到最後卻是惹得王爺厭惡,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之前娘就說那丫頭不是個好的,叫你防著她些。如今看來,當日你就不該救她。這等奴才,活該被那起子人折騰。」
「那穆氏,王爺可想過要如何處置?」周氏看了徐昭一眼,開口問道。
徐昭搖了搖頭:「王爺只說叫穆氏先在鎮國公府呆著,別的倒是什麼也沒說。」
對於穆芷徽,徐昭實際上並不怎麼擔心,既然韓子煜沒叫人去鎮國公府將人接回來,她也樂得府裡頭清靜。
不然,穆芷徽那樣的性子,保不准做出什麼事來。
徐昭想著,又將那日穆芷徽割腕自裁的事情說了出來。
周氏聽了,先是嚇了一跳,這些日子有關鎮國公二姑娘的傳言很多,卻也沒聽說穆氏還想要自裁過。之後才笑了笑,開口道:「有了這個把柄,即便有人議論,也不怕外人說什麼了。」
自裁這種事情,說出去實在是不好聽,更何況是發生在皇家。那穆氏是皇上親指的側妃,名字可是記在玉蝶上的,穆氏做出這種事來,若是傳揚出去,根本就是丟了皇家的臉面。
外人只會想她要麼是對皇上的賜婚不滿意,要麼是在王府裡受了巨大的委屈,所以才心灰意冷連性命都能捨下了。
可不管是哪一種,穆氏既然嫁進皇家,那就是皇家的人,既然這樣,更要顧及皇家的臉面。
不然,就是極大的罪過了。
她做出這種事來,就算是太后和皇上知道她的委屈,也斷不可能有半分同情了。
周氏覺著,這穆芷徽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都不用昭兒怎麼樣,她就自己將自己作死了。
那賀氏瞧著是個聰明人,怎麼教出來的閨女竟然這麼拎不清。
不過,這樣正好,若是她城府極深,昭兒這樣的性子,哪裡能鬥得過她。
周氏想著,心裡頭更是巴不得穆芷徽一輩子都這樣拎不清。
到晚上的時候,周氏去了小廚房親手給徐昭做了一碗雞蛋湯麵。
這兩日湯湯水水,徐昭都有些吃膩了。
她想吃肉,肉……
只可惜才一開口,就被自家娘親給瞪了回來。
「別使小性子,月子裡湯湯水水,才能養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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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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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2:25
第二十三章
周氏說著,將桌上的雞湯面推到徐昭面前,叫她趁熱吃。
徐昭嗯了一聲,低下頭的時候,卻是撇了撇嘴,臉上露出幾分委屈來。
不能吃肉,不能吃肉,可是她好想吃怎麼辦。
「好了,明天叫人給你燉一條清湯魚。」
「也是奇怪,別人坐月子見不得那些油膩的,你倒是想著要吃。」
徐昭聽了,只笑了笑開口道:「好幾個月不能吃,哪裡能不想?」
之前覺著膩味,聞不得葷腥,她可是素了好幾個月。
如今好不容易生了小包子,自然是想解解饞的。
徐昭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筷子吃起雞湯面來,許是真的餓了,不一會兒工夫就將整碗面全都吃完了。
周氏吩咐著連翹去小廚房端碗湯來。
連翹才剛邁出一步,就被徐昭攔住了。
她吃了整整一碗雞湯面,哪裡還能喝得下。
古人這樣坐月子,等出了月子還不胖的連人都不能見了。
徐昭才說出自己的想法,就被自家娘親毫不客氣訓斥了。
「這幾日我盯著你,該吃什麼都給我好好吃,別想那些不該想的,養好身子是最要緊的,聽到了沒?」
徐昭點了點頭,覺著自己好生可憐,更沒提想要洗澡的事情。
她都能料到,她話才剛說出來定要被娘親訓斥了。
好在,到晚上的時候,周氏見著她實在難忍,就叫人煮了艾葉水,給她擦了擦身子。
「你呀,都被王爺寵壞了,這麼一點兒苦都吃不了。」
第二天天才剛亮,周氏就帶著丫鬟來了朝華院。
「夫人。」
「王妃起來了沒?」
連翹搖了搖頭,低聲道:「還沒呢,奴婢這就進去……」
不等連翹說完,周氏就攔住了她:「叫她繼續睡吧,生孩子傷了元氣,是容易累些,一會兒再叫她。」
聽著周氏的話,連翹應了聲是,就和瑞珠準備起了洗三用的東西。
實際上,江嬤嬤昨天已經叫外頭的婆子將洗三用的挑臍簪子、圍盆布、缸爐小米兒、金銀錁子、花兒、升兒、鎖頭、秤坨、小鏡子、牙刷子、青布尖兒、姜片、艾葉球兒、烘籠兒、香燭都採買好了。
今個兒只需在偏殿佈置一番,熬好槐條蒲艾水,再用胭脂染紅桂元、荔枝、生花生和栗子。外加廳堂供奉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再將之前準備好的東西放在偏殿臨床的炕上就好了。
周氏閑來無事,也跟進去在一旁看著,看看有沒有少了什麼東西。
這一準備,又用了小半個時辰。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愈發的暖人。
「隨我去看看你家王妃,可是醒來了?」周氏笑了笑,開口道。
「是。」連翹又轉頭小聲吩咐了瑞珠和幾個丫鬟幾句,才隨著周氏去了正殿。
她進去的時候,徐昭已經醒過來了,江嬤嬤正站在床前喂著她喝桂花雪梨羹。
「這抹額是哪個做的,花樣竟這般別致。」
周氏見著徐昭額頭上黛綠色繡著大朵牡丹的抹額,忍不住開口問道。
徐昭聽了,莞爾一笑,才開口道:「這王府裡除了江嬤嬤,哪個能繡得出來。」
周氏聽著這話,對著江嬤嬤謝道:「勞煩嬤嬤了,說起來昭兒這繡工還是嬤嬤教出來的,偏她自己懶散不愛動,倒要嬤嬤連這個都操心上了。」
聽了周氏的話,江嬤嬤抿嘴一笑:「夫人哪裡的話,王妃若能替王爺再生幾個孩子,老奴可是巴不得多做一些呢。」
這話說的直白,饒是徐昭已經生了孩子,也聽得不由得臉紅起來,連忙將話題轉移開來,開口問道:「嬤嬤,洗三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不等江嬤嬤開口,周氏就出聲道:「方才娘過去看了,都齊全了,只等著一會兒賓客上門了。」
「夫人天才亮就過來了,跟著忙活了好一會兒。」站在一旁的連翹開口道。
徐昭恍然,原來娘親早就來了,多半是見她睡著,沒捨得叫人叫醒她。
她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這女兒當的,還真有些不體貼。
說了會兒話,膳房就派人送來了早膳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用過之後,才被扶著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前來賀喜的賓客陸續來了。
因著是在月子裡,不能見風,徐昭並沒有出去。不過在屋子裡聽著外頭的聲音,就知道到底有多熱鬧了。
「奴婢見過王爺。」門外突然響起丫鬟的請安聲。
徐昭笑著朝門口看去,就見著身著一身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袍子的韓子煜從外頭走了進來。
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見他進來,忙屈膝行禮。
「奴婢(老奴)給王爺請安。」
韓子煜揮了揮手,就叫眾人全都退了下去。
「王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這幾日朝中有事,皇上更是經常傳召他。徐昭還以為,他要過些時候才能回來呢。
「父皇知道琛哥兒洗三,就叫本王先回來了。」
琛哥兒?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多半是皇上親賜的名字。
韓琛,倒是個好聽的名字。
「琛」字乃是珍寶之意,足以想見皇上對這孫子的喜歡。
「外頭熱鬧,王爺也不出去看看。」
她是在月子裡才不能出去,可韓子煜卻是能夠過去的。
這話才說出來,徐昭就覺著根本是不可能的。
某人的性子本就冷情,不喜熱鬧,尤其是不愛往那些女眷多的地方去。
一來嫌吵,二來是嫌脂粉味兒太重,熏得厲害。
果然,徐昭的話音剛落,韓子煜就挑了挑眉,開口道:「叫她們折騰就是了,本王何必去湊那個熱鬧,不是還有岳母和江嬤嬤照看著?」
聽著韓子煜一口一個岳母,叫得習慣的很,不知怎麼徐昭就覺著有些感動。
他這樣的性子,也真是難為他了。
尤其,昨日還派人將娘親接進了府裡,實在是難得。
她知道他向來不喜歡和人交際,娘親來了他嘴上不說,實際上多多少少都會覺著有些不自在。
「母親說今個兒洗三完了,下午就回去,說是府裡事情多,嫂嫂一個人也應付不過來。」
方才周氏是這樣和徐昭說的,其實昨個兒過來的時候周氏就沒打算長住。只是想著過來見一見閨女,看看小外孫,等洗三完就回去了。
徐昭才說完這話,就見著韓子煜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眸子裡都露出笑意來。
「王爺這麼不誠心,何必將母親接過來?」徐昭瞪了他一眼,佯裝生氣道。
聽著自己王妃的話,韓子煜卻是勾了勾嘴角,辯解道:「本王哪有不誠心,左右這王府裡人也少,岳母大人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韓子煜笑著看了徐昭一眼,才又接著道:「不過,既然是府裡有事,是該回去處理的,也叫本王能和昭兒親近親近。」
說到最後一句,韓子煜的語氣中多了幾分曖昧的意思。
對上他的視線,徐昭不自覺臉上就有些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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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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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2:44
第二十四章
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婆子進來回稟,說是宮裡太后和幾位娘娘派人送來了添盆禮。
「太后賞下的是一個玉佩,幾位娘娘送的也都是極好的東西。」
徐昭聽了,微微笑了笑,叫人賞賜了從宮裡來的太監。
又過了一會兒,宮裡又有旨意傳來,是給小世子賜名的。
一個「琛」字,可見皇上對這孫子的喜愛,更別說,前來傳旨的還是皇上跟前的總管太監魏公公。
魏公公隔著簾子讀完了旨意,韓子煜才扶著徐昭站起身來。
「奴才給王爺、王妃道喜了,皇上聽說王妃誕下小世子,一直說是什麼時候要抱進宮看一看呢。」
魏公公是皇上跟前的老人,自然也是最能琢磨明白皇上的心思。所以一直以來,對韓子煜這位王爺都是格外恭敬的。
「有勞公公,等王妃出了月子,本王會和王妃帶著琛哥兒進宮給父皇請安。」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就說道。
這話說出來,不僅是徐昭愣在了那裡,就連魏公公都一時被震住了。
因著甯貴妃的事情,王爺對皇上向來有些疏遠。
平日裡雖也礙著禮數進宮請安,可從來都沒有這樣溫和過。
難不成,是因著小世子的出生,王爺也能體諒皇上這些年的苦心了?
魏公公琢磨不明白,可再怎麼不明白也知道皇上聽了這話,一準兒會龍顏大悅。
魏公公想著,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起來。
送走了魏公公,韓子煜才去了外院。
說是招待客人,可以他的身份,無非就是露個面的事情。
旁人,還真沒有哪個能叫他陪著笑意。
只一會兒工夫,王府上上下下就全知道了皇上給小世子賜名的事情了。
「王妃真是好福氣。」
「可不是,這十有八九,肅王妃便是日後的太子妃了。」
「這樣的福氣,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有人在一旁小聲說著。
這會兒到了吉時,接生的穩婆開始給孩子行洗三禮。
先是拜了供奉的眾位娘娘。
盛著蒲草艾葉水的銅盆裡放著一塊兒金磚,討個吉利。
不過在場的哪個都知道,這孩子可是肅王的嫡長子,日後的前程哪裡有不好的?
在場的女眷都拿出了帶來的添盆禮,給小世子添盆。
有金手鐲,金鎖,金手鏈,還有好些貴重的東西。
自然,裡頭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太后賞下的那個玉佩。
聽說,那玉佩是太后的貼身之物,太后戴了多年的物件兒,在旁人眼中自然是稀罕至極,貴重至極的。
等到添盆之後,穩婆才拿棒槌攪動了幾下銅盆裡的水,嘴裡說了幾句吉祥話,才從乳母手中接過小世子,將他放在銅盆裡。
小世子見著水,卻是一點兒都不怕,睜著眼睛帶著好奇看著水中,不時小手小腳撲騰幾下,濺起幾滴水珠來。
周圍的人又是一陣奉承,說是小世子聰明可愛,又是個好動的,不愧是皇家子嗣。
於是乎,在一片奉承和吉祥話中完成了洗三禮,小世子也很給面子的一聲都沒哭。
洗三禮才完,怕將小世子吹了風,周氏就抱著小世子去了正殿。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徐昭就出了月子。
她做的頭一件事情就是痛痛快快泡了個澡,等出來的時候,身上終於是清清爽爽,還帶著淡淡的香氣。
連翹細細的給自家王妃絞幹了頭髮,用梳子通了幾十下,才梳了個簡雅的髮髻。
見著連翹有意拿那支七尾鳳簪,徐昭笑了笑,從首飾盒裡拿起一支點翠鑲藍寶石牡丹花步搖來。
「用這個吧。」
連翹聽了,不由得抿嘴一笑,這步搖是王爺幾日前送給自家王妃的。
連翹接過手中的步搖,替她插在了頭上。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王妃,齊姨娘來給王妃請安了。」
不等徐昭開口,站在一旁的連翹就皺了皺眉,開口道:「王妃才剛起來,還沒用膳呢。」
徐昭轉過頭來,吩咐道:「叫她進來吧。」
那丫鬟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退了下去。
「原本是她來早了,王妃何必給她這個臉面?」
自打宮裡頭皇后出事之後,這齊氏眼見著失去了皇后這個靠山,就見天兒的巴結奉承起自家王妃來。
整整一個月,每天都要過來請安。雖說王妃在月子裡,不便見人,可這齊氏愣是要在外頭請過安再走。而王妃,也時常賞賜些東西給這齊氏。
弄的如今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齊氏得王妃看重,之前那些見風使舵想要趁著她失了皇后這個靠山而作踐她的人,如今都反過來討好她呢。
連翹還親耳聽見兩個丫鬟私下裡議論,說是這齊氏既得王爺恩寵,又能討得王妃歡心,等哪一日給王爺誕下子嗣,指不定就能討個側妃來當當了。
因著這,連翹心裡一直都不大得勁兒,總覺著她這般討好王妃,叫人看不順眼。
見著她臉上的神色,徐昭哪裡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笑了笑,開口道:「我哪裡是給她臉面,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奴婢只是怕那齊氏得王妃看重,日子長了就更有野心了。」
連翹說著,就將這些日子府裡的議論說了出來。
徐昭聽了只笑了笑,搖了搖頭:「不必在意這些,你說她城府深,那她就得是個有分寸的。」
在沒有生下子嗣前,齊氏是絕對能沉得住氣,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而孩子,齊氏這輩子是沒有可能了。
徐昭剛說完話,就見著瑞珠領著齊氏從外頭走了進來。
齊氏身著淺藍色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上頭是蔥綠底纏枝寶瓶妝花褙子,頭上梳著百合髻,插著碧璽掛珠長簪,緩步走進來,給人一種格外清新的感覺。
「婢妾給王妃請安。」
齊氏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道。
「起來吧,聽說你在外頭站了許久,也不怕著了涼。」徐昭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後才溫聲道。
聽著徐昭的話,齊氏愣了愣,帶著幾分恭敬道:「今個兒王妃出月子,婢妾便想著早些來給王妃請安。」
這時候,有丫鬟提著食盒進來,走到桌前將食盒裡的飯菜全都拿了出來。
一碗蓮子粥,一屜蟹黃小籠包,還有一小碟配菜。
齊氏見著,到底是有些尷尬,福了福身子滿是歉意道:「王妃恕罪,是婢妾來早了,擾了王妃用膳。」
「王妃若是沒什麼吩咐,婢妾就先告退了。」齊氏訕訕道。
徐昭將她臉上的神色落在眼中,心中只覺著好笑。
一個月沒見,這齊氏演技也愈發精湛起來了。
明明是自己挑著這個時候過來的,這會兒偏又裝出一副尷尬不安的樣子來。
「妹妹這麼早過來想來也沒用飯吧,今個兒就陪著我一塊兒吃些吧。」
「婢妾怎麼敢和王妃……」
齊氏還想說下去,見著徐昭臉上的神色,又福了福身子道:「婢妾謝過王妃。」
於是乎,齊氏就陪著徐昭用了早膳,不過也只是意思意思動了幾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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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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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2:59
第二十五章
「這些日子,穆側妃一直都沒回王府,婢妾聽外頭都有些流言蜚語,也不知側妃在鎮國公府過的好是不好。」
說這話的時候,齊氏眼中帶著幾分緊張和不安。
好像是怕被徐昭這個當王妃的責怪。
「哦,外頭有什麼流言蜚語?」徐昭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問道。
「婢妾聽人說,穆側妃自打回了鎮國公府,脾氣就一日日大了起來,動輒打罵跟前的奴才,半個月前,有個丫鬟只是說錯了一句話,就被側妃找了人牙子進來,直接就發賣出去了。」
「想來側妃多日不見王爺,心情不好,才這般沉不住氣。只是她到底是王爺的側妃,如此行事傳出去對咱們王府也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王妃不會管束府中妾室。」
徐昭吃著碟子裡的蟹黃包,湯到口中,鮮香異常。
聽著齊氏這話,哪裡還不知她這是在給穆氏上眼藥。
這齊氏也不知和穆氏有多大的仇恨,自打進了這王府,就一直想著叫穆氏不痛快。
見著徐昭沒有反應,齊氏訕訕一笑,將話題轉移了開來。
「那日小世子洗三,婢妾匆匆看了一眼,小世子長得可真像王爺,那眼睛,那鼻子,真真和王爺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也怪不得王爺這般疼愛,每日下了朝都要來王妃這裡,親眼看看小世子才放心。」
說這話的時候,齊氏眼中滿滿都是羡慕,這一刻,倒有幾分真心實意。
徐昭聽完,笑了笑,抬起頭來看了齊氏一眼:「王爺頭一回當父親,自然覺著新鮮,妹妹如今得王爺恩寵,遲早都能替王爺誕下子嗣的。」
徐昭說的不錯,這一個月裡,韓子煜留在長樂院三回,也時常叫齊氏去書房侍墨。
這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齊氏頗為得寵。
聽著徐昭的話,齊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不知道徐氏這是在試探她還是在敲打她。
齊氏愣了一下,才開口道:「婢妾哪裡能說得上什麼恩寵,王爺待王妃才是真心寵愛。」
說這話的時候,齊氏明顯有些不安。
徐昭也不打算難為她,就將話題轉移了開來。
又說了幾句話,等用過早飯後,就叫齊氏退下了。
「婢妾告退。」齊氏福了福身子,轉身走出了殿外。
見著她的背影消失,連翹才開口道:「王妃,這齊氏一直在府裡,消息倒是靈通,連穆側妃發賣了一個奴才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聽到連翹的話,徐昭笑了笑,打趣道:「她的心思一直在穆氏身上,咱們倒也省心了,怎麼也比她成日想著王爺強。」
聽著自家王妃這話,連翹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奴婢也覺著奇怪,興許是齊氏覺著穆側妃失了恩寵,或者被王爺休棄,她便能如願當上側妃吧。」
連翹深知內情,自然只將齊氏的這般做法當做是癡心妄想。
王爺不待見穆氏,同樣也不會給齊氏一條出路。
如今肯寵著她,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
這齊氏若是個聰明的,就該收收自己的心,別到時候落得個淒慘的下場才知道後悔。
「好了,不說她了,去看看琛哥兒醒了沒?若是醒了就抱過來給我看看。」
說起小包子來,徐昭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寵溺。
才一個月的功夫,小包子就白白嫩嫩,格外的可愛。
之前因著在月子裡,嫌屋裡頭空氣不好,也怕將小包子熏壞了,所以徐昭每日只叫人抱過來看上一眼。
如今出了月子,倒是能好好的逗逗小包子了。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連翹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只一會兒工夫,就領著乳母柏氏從殿外走了進來。
徐昭小心翼翼從柏氏手中接過了琛哥兒,小包子又小又軟,徐昭都不敢用力,生怕將孩子給弄疼了。
柏氏見著她的動作,心中了然,忍不住抿嘴一笑。
「琛哥兒可睡得好?」
「回王妃的話,小世子晚上也不怎麼哭鬧,只是早上醒來的早,奴婢還沒見過這麼省心的孩子呢。」
柏氏話中帶著討好,可小包子偏偏不給她這個面子,她的話音剛落,小嘴就哼哼唧唧起來,然後響亮的哭聲在殿內響了起來。
柏氏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連忙道:「王妃,小世子怕是餓了,奴婢來……」
不等柏氏說完,徐昭就搖了搖頭,道:「你退下吧,今日我給琛哥兒喂吧。」
聽著徐昭的話,柏氏一下子就愣住了,眼中滿滿都是詫異。
小世子是王爺的嫡長子,王爺和王妃看重的很,單是乳母就找了四個,這種事情,哪裡需要王妃親自來。
別說是王妃了,就算是尋常官宦人家的當家主母,怕也沒幾個願意親自來喂。
「王妃,這怎麼使得。」
徐昭抱著小包子,輕輕搖了搖:「乖,不哭,餓了的話娘給你餵奶喝。」
像是聽懂了徐昭的話,小包子竟然止住了哭聲,嘴角露出笑容來。
兩隻小手搖晃著,像是催促徐昭快些,圓溜溜的眼睛更是直勾勾看著徐昭,看的徐昭心都要化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就進宮裡給太后請安。
剛進了慈安宮,正好見著盧嬤嬤端著茶盞從茶水間走出來。
見著徐昭踏進院子,盧嬤嬤忙笑著走上前來,微微福了福身子:「王妃快些進去吧,太后一早就盼著看小世子了。」
盧嬤嬤說著,看了一眼柏氏手中抱著的小世子,眉眼間全都是笑意。
盧嬤嬤的話音剛落,門口的小宮女就替徐昭打起了簾子。
徐昭點了點頭,緩步走了進去,柏氏則跟在她的身後。
剛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太后穿著一身湖綠色繡著鳳穿牡丹的常服,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經書,認真看著。
「太后,肅王妃帶著小世子來給太后請安了。」
盧嬤嬤上前一步,出聲道。
聽到說話聲,太后才抬起頭來,滿是笑意看了徐昭一眼,不等徐昭請安,就朝她招了招手。
「來,快將小世子抱過來給哀家瞧瞧。」
徐昭聽著,示意了站在那裡的柏氏一眼,柏氏急忙走上前去。
「這孩子怎麼生的這麼好看,瞧著鼻子、眼睛,和煜兒小時候是一模一樣。」太后的臉上滿是笑意,伸出手來碰了碰小包子的臉頰,小包子眼珠子轉了轉,竟然沖著太后露出一個笑容來。
「太后,小世子是想和太后親近呢。」盧嬤嬤在一旁,見著小世子沖著太后笑,當下就開口道。
太后對這個重孫本就盼了許久,心裡哪有不喜歡的,聽著盧嬤嬤這麼說,更是覺著這孩子叫人疼到了心坎兒裡,怎麼看怎麼可愛。
太后逗弄了一會兒小包子,到底是體力上有些不足,就叫丫鬟帶著柏氏去了偏殿,將孩子給抱下去了。
徐昭這才恭恭敬敬福了福身子,給太后請安。
「孫媳好些日子沒來,還望太后不要怪罪。」
太后見著她的動作,眼底露出幾分滿意來。
她最滿意徐氏的就是這一點,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忘了規矩,方才她也是有意打斷了她行禮的動作,如今見著,知道徐氏當真是個好的。並沒有因為生了煜兒的嫡長子,底氣足了,就將該有的分寸忘在一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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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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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3:15
第二十六章
「好孩子,你生了琛哥兒就是立了一功,哀家疼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責怪你。」
「你才出月子,別站著了,過來坐吧。」
太后的話音剛落,就有宮女搬了個繡墩過來。
徐昭謝過之後,才上前一步坐了下來。
很快就有宮女上了茶來,茶是上好的明前龍井,香氣濃郁,撲面而來。
「今個兒可是煜兒陪你進宮的?」
太后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點了點頭,恭敬地回道:「是,王爺還說等下朝後要過來給太后請安呢。」
太后笑了笑,有些感慨道:「煜兒孝順,哀家是知道的。」
正說著,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鎮國公老夫人遞了牌子,進宮來給太后請安了。
徐昭聽著,微微皺了皺眉,當下就覺著有些不對。
想著那日在王府的時候,她將那老夫人給「氣」暈過去了,直覺便告訴她鎮國公老夫人好巧不巧今日進宮,多半是和她有幾分關係。
難不成,是想要當著太后的面替穆芷徽求情?
徐昭正想著,就有宮女領著鎮國公老夫人走了進來。
「臣婦給太后娘娘請安。」
老夫人面色有幾分蒼白,走起路來腳下也有些虛浮,一眼見著,就像是大病過一場似的。
太后見著她這樣,忙使了個眼色,叫盧嬤嬤將人給扶起來。
「夫人身子一向康健,這好好的怎麼就成了這樣,今個兒進宮,正好哀家傳太醫給你瞧瞧。」
太后說著,就叫跟前的大宮女去太醫院傳太醫了。
鎮國公老夫人滿臉感激,嘴裡連聲道謝,說是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太后這般恩典。
謝過之後,才終於是看見了坐在那裡的徐昭,臉色微微一變。
「王妃恕罪,臣婦病了一些日子,方才竟沒見著王妃在殿內,還請王妃莫要怪罪。」
鎮國公老夫人說著,便福了福身子,給徐昭請安。
徐昭念著她年紀大了,側過身子避了避,只受了她半禮,微微笑了笑,開口道:「老夫人不必多禮。」
只一會兒工夫,就有宮女領著太醫走了進來。
那太醫先是給太后和徐昭行禮,之後才上前替鎮國公老夫人診脈。
「太醫,可是有什麼大礙?」
那太醫收回了手指,退後一步拱了拱手才恭敬地回道:「回太后的話,老夫人這是受了打擊,情緒不好才叫寒氣侵體,以至於拖了這麼長時間,還未痊癒。」
聽著那太醫的話,太后微微皺了皺眉,對著那太醫道:「你給開張方子,叫人去太醫院抓了藥來,拿到哀家宮裡。」
「是,微臣遵命。」
「退下吧。」
那太醫拱了拱手,這才拿著藥箱退了下去。
見著太醫離開,太后這才轉頭對著鎮國公老夫人問道:「你我都年紀大了,又深諳養身之道,有什麼事情叫你這般想不開,竟拖累了自己的身子?」
聽著太后的話,鎮國公老夫人嘴角的笑意僵了僵,臉上竟露出幾分尷尬來。
好半天,才重重歎了口氣:「不怕太后娘娘笑話,都是臣婦那個孫女兒,說起來,臣婦真是沒臉來見太后。」
鎮國公老夫人說著,便從坐上站起身來,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都是老身沒有好好教導這孩子。」
太后皺了皺眉,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開口道:「這些日子哀家也聽說了些流言,怎麼,煜兒還沒將穆側妃接回府去?」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將目光看向了坐在了一旁的徐昭身上。
徐昭聞言,忙開口道:「太后恕罪,孫媳原本也提過幾次,不過每次提起要叫人將穆側妃接回府中,王爺的臉色就不怎麼好,這才將此事耽擱了。」
徐昭並不愚笨,聽著太后這話,自然是一股腦將罪過全都推到了韓子煜的身上。反正,就算一會兒韓子煜過來,被太后問道他也不會否認的。
不等太后開口,鎮國公老夫人就出聲道:「王妃哪裡的話,都是芷丫頭自己犯了錯,得罪了王爺,才落到今日這般境地。」
「臣婦雖說疼這個孫女兒,可這些日子叫臣婦難受的還是覺著愧對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當初是皇上賜婚,才叫芷丫頭成了王爺的側妃,如今芷丫頭不懂事,臣婦心中實在是難安。」
鎮國公老夫人說著,竟是眼圈一紅,忍不住落下淚來。
許是身子有恙,她的臉色一白,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半晌才好轉過來。
「好了,你年紀大了,有什麼話坐下說吧。這孩子大了,哪裡是咱們這些長輩能管束的,索性什麼都不想,還樂得自在。」太后見著鎮國公老夫人臉色難看,便吩咐她坐下說話。
「叫太后和王妃見笑了。」聽著太后這話,鎮國公老夫人告罪一句,這才坐了下來。
「聽你這麼一說,哀家也琢磨出幾分來。只是你今日進宮倘若是為了穆氏,哀家怕也幫不了你幾分。」
「王爺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雖敬重我這個皇祖母,可這種事情上,到底不能逼著叫他將人接回來。不然,即便是將人接回來了,煜兒也怕是一輩子都不踏進穆氏的院子,最後反倒叫穆氏跟著受委屈。」
徐昭聽著太后的話,心裡才微微放下心來,只是也有幾分詫異,她還以為,依著太后的性子,聽鎮國公老夫人這麼一說,就會叫韓子煜將人給接回來呢。
畢竟,事關皇家臉面,穆氏怎麼也不好一直住在娘家。不然,惹得滿京城的人議論,不管是皇家還是鎮國公府臉面上都不會好看。
「不過,這事情也不能就這麼個,總該有個處置的法子,不然外頭議論起來,可是不好聽,皇上也會動怒。」
「徐氏,你是煜兒的正妃,說說此事該如何辦?」
太后直接將目光落在了徐昭的身上,徐昭抬起頭來,便見著太后眼底那一抹精光來。
不等她開口,鎮國公老夫人就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出聲道:「出了這事都是芷丫頭自己的錯,哪裡能叫王妃為難。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老身琢磨了許久,才想出一個法子來,若是說錯了,還請太后不要怪罪。」
她的話音剛落,徐昭的心就有些提了起來。
「你說說看,哀家也想聽聽,你有什麼好法子。」
「臣婦還有一個孫女兒,待字閨中,性子極好又是個極為懂事的,年紀只比芷丫頭小一歲。倘若能叫她進王府伺候王爺,也不枉皇上叫肅王府和國公府結親的一片苦心。」
鎮國公老夫人的話音剛落,殿內的氣氛就變得格外的詭異起來。
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饒是太后也愣了一會兒,臉上才恢復了正常。
「你倒是出乎哀家的預料。」
太后看了站在那裡的鎮國公老夫人一眼,滿含深意道。
「太后恕罪,臣婦也是實在沒有法子,才想到了此處。鎮國公府能和肅王府結親,乃是皇上給國公府的臉面,臣婦實在是不想叫太后和皇上為著此事憂心。」
作者: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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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3:29
第二十七章
徐昭坐在那裡,聽著鎮國公老夫人這話,真心覺著這老夫人說話都不臉紅。明明是見著皇后和安王失勢想要巴著肅王府,話到了她口中卻是說不想叫皇上和太后憂心。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鎮國公府受了委屈,才做出這樣的打算來。
徐昭一口氣湧上來,堵在了胸前,可礙著太后在場,到底是沒說出什麼嘲諷的話來。
太后聽著鎮國公老夫人的話,淡淡看了她一眼,出聲問道:「哦,那哀家想知道,這新人進了王府,穆側妃是繼續呆在鎮國公府還是怎麼的?」
太后如何能不知,鎮國公老夫人想出這樣的主意來,就是將穆芷徽當成了一顆能夠隨意丟棄的棄子。
只是,她到底是想親耳聽她說,到底要如何安置穆氏。
聽著太后的話,鎮國公老夫人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遲疑了良久,才恭敬地回道:「回太后的話,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芷丫頭身子不好,寺廟裡清靜,倒不如叫她去那裡吃齋念佛,心靜了,身子興許就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鎮國公老夫人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舍,甚至是恨不得太后聽了之後立馬就同意了。
等著新人進去,叫穆側妃給新人騰地方了。
這一刻,徐昭不知道是該覺著這鎮國公老夫人心狠手辣,還是覺著該同情那穆芷徽。
攤上這麼個祖母,真心不知道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才叫她這般算計。
「穆側妃能得老夫人這樣疼她,倒是個有福氣的。」
徐昭微微一笑,話中有話道。
這話說出來,明顯就是在諷刺鎮國公老夫人了。
鎮國公老夫人聽著這話,臉上自然露出幾分尷尬之色,只訕訕笑了笑,才將話接了過去:「王妃這話倒像是臣婦不疼她,這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是臣婦的孫女兒,臣婦哪裡會不心疼。只是她不懂事,惹得王爺生氣,臣婦實在怕她繼續呆在王府,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情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王妃若是憐惜她,肯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在王爺面前說上一兩句好話,叫王爺派人將她接回去,臣婦定是感激不盡,全府上下都念著王妃的好。」
鎮國公老夫人說著,對著徐昭福了福身子。
徐昭的視線在她身上審視了半晌,才勾了勾嘴角,笑道:「老夫人這張嘴,本王妃真是不得不佩服。」
「只是,這穆氏再有什麼錯,也是皇上賜給王爺的。」徐昭的話音頓了頓,才又說道:「這王府的家事,就不勞老夫人操心了。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沒聽說哪家的小娘子嫁了人,被夫君厭煩,這娘家就將姐姐或是妹妹塞過去的。這傳出去,可不叫人笑話。」
「更別說,穆妹妹只是一個側妃,並非是王爺的正室呢。」
說這話的時候,徐昭的語氣中帶著一股諷刺和不屑,任誰都聽了出來。
鎮國公老夫人面色變了變,一時間竟被徐昭的話給噎住了,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將目光投向了坐在軟榻上的太后。
「太后娘娘。」
不等她說完,就被太后出聲打斷了。
「好了,這樣的事情,哀家也要好好想想。」
聽太后這麼說,鎮國公老夫人也不敢再說什麼,只稱了聲是,站在那裡不作聲了。
「徐氏,你跟著盧嬤嬤去小廚房看看,哀家叫人做的杏仁露好了沒,好了就端過來。」太后說完,突然又轉頭對著坐在那裡的徐昭道。
徐昭聽了,明白太后這是想支開她,單獨和鎮國公老夫人說話,就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跟著盧嬤嬤出了殿外。
不知道太后和鎮國公老夫人說了什麼,等徐昭過了一會兒進去的時候,鎮國公老夫人已經告辭了,而太后的臉色明顯帶著幾分異樣。
「太后,杏仁露好了,您還是趁熱喝吧。」
徐昭上前幾步,將手中的白玉盅子放到軟榻上的檀木小方桌上,柔聲道。
太后聽了點了點頭,伸手打開瓷蓋,接過徐昭遞過來的勺子,輕輕攪動了幾下,才舀起一勺子杏仁露放到了嘴邊。
太后喝了幾口,才將視線落在徐昭的身上,對著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坐下來。
徐昭謝過,這才在一旁的繡墩上坐了下來。
「方才鎮國公老夫人的話你也聽到了,跟哀家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太后出聲問道。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心中一緊,視線不自覺朝太后臉上看去。
見著太后的神色,一時間便明白了幾分,太后對於鎮國公老夫人的提議,多半是支持的。
不然,就不會這樣問她了。
徐昭思忖了片刻,想了想才開口道:「回太后的話,鎮國公老夫人的話說的突然,孫媳一時也理不出頭緒來,一切都聽王爺和太后的意思。」
徐昭說著,好像是怕太后怪罪,小心翼翼看了太后一眼,就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太后一時間也愣住了,大概是沒有想到她竟會這般沒有主見。
「你真的都聽哀家和王爺的?倘若哀家和王爺覺著這個主意好,你也想著迎新人進府?」
太后看了一眼滿臉恭順,甚至有些緊張的徐氏,只覺著這徐氏也太過沒主見了些。
不過,這一點兒正和她的心意,之前她滿意徐氏,不是因著她年紀小,聽話懂事嗎?
這般想著,太后看著徐昭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審視,不知道她這是真賢慧還是裝賢慧。
這世上的女子,哪裡有不愛吃醋的。
察覺到太后的目光,徐昭抬了抬頭,小聲回道:「回太后的話,孫媳如今已經有了琛哥兒,若是王爺想要納新人進府,有人替王爺開枝散葉多添幾個孩子,王府裡也能熱鬧些。」
話說到最後,徐昭臉上到底是露出幾分難過來,手中的帕子也捏的更緊了。
倘若這會兒徐昭一點兒難過都沒,太后反而覺著她太會裝樣子。人都是這樣,真真假假才能不被人看出破綻來。
她臉上的神色和手中的動作全都落在太后眼中,太后心中了然,知道她是個顧全大局的,看著徐昭的眼中便多了幾分憐惜和疼愛。
這樣的孩子,孝順懂事,又顧全大局,她哪裡能不多疼些。
「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是個懂事的。放心,有哀家在,沒人能動得了你的地位。」太后皺了皺眉,才又說道:
「那個齊氏,甭管煜兒如何寵她,哀家是不會同意給她側妃的身份的。」
太后不待見皇后俞氏,自然對齊氏沒有什麼好感。更別說,這幾個月她叫人打聽到的消息,說是肅王府幾個妾室裡,煜兒偏偏寵著那個齊氏,時常叫人送些賞賜下去,沒得叫她一個侍妾,在王府裡都活得竟滋潤起來了。
說到最後,太后的語氣中更多了幾分嫌棄和不屑,對著坐在下頭的徐昭道:「你也別一味由著煜兒,他寵著齊氏,你也跟著給那齊氏臉面。免得叫她心大了,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來。」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忙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孫媳謹遵太后教誨。」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肅王殿下了來給太后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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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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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3:56
第二十八章
「快叫他進來。」
聽著韓子煜過來,太后臉上便露出笑意來,然後才對著徐昭道:「此事你回去勸勸煜兒,他性子執拗,有些話哀家說了反倒是不好。」
徐昭應了聲是,就見著韓子煜從殿外走了進來,便從繡墩上站起身來。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韓子煜上前幾步,跪地請安。
「地上涼,快起來吧。」太后笑著說道。
「是。」
等韓子煜站起身來,徐昭才對著他福了福身子,叫了聲王爺。
韓子煜點了點頭,才坐下來陪著太后說話。
說了一會兒,見著太后乏了,才起身告辭。
「皇祖母若是沒有什麼別的吩咐,那孫兒就和徐氏告退了。」
太后點了點頭,朝徐昭使了個眼色,見著徐昭點頭,這才開口道:「嗯,過些時候再帶琛哥兒進宮,叫哀家看看,這小孩子長得最快了。」
韓子煜點頭應下,才告退出來。
徐昭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殿內,門口的小丫鬟去偏殿叫了柏氏抱著小世子出來。
等出了慈安宮,徐昭才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將鎮國公府老夫人進宮的事情全都說給了韓子煜聽。
韓子煜聽了之後,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隨即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來。
徐昭看著他的臉色,又將太后的囑咐說了出來,打趣道:「太后說王爺性子執拗,要妾身這個當王妃的親口和王爺提,王爺才會聽。」
徐昭的話音剛落,韓子煜就勾了勾嘴角,開口道:「皇祖母說的沒錯,王妃若想叫新人進府,本王大可委屈一下,如了王妃的意。
說這話的時候,韓子煜眼睛裡多了幾分調笑之意。
徐昭沒好氣瞪了他一眼,礙著柏氏跟在身後,到底也不好當著她的面打鬧。
很快就到了宮門前,馬車一路朝肅王府駛去。
朝華院
連翹見著徐昭和王爺一塊兒回府,忙福了福身子,親自去了茶水間準備茶水去了。
徐昭一進殿內,就見著窗戶全都打開著,屋子裡煥然一新,褥子和軟榻上的墊子全都換成了新的,就連迎枕也都換成了繡著蝶戀花圖案的。
桌子上擺著一個鎏金小香爐,香煙嫋嫋升起,發出淡淡的茉莉香。
聞起來,竟是格外的清新。
徐昭深吸一口氣,見著這嶄新的屋子,被鎮國公老夫人弄的有些鬱悶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連翹進來的時候,就見著自家王妃在屋裡頭左看看右看看,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叫她忍不住抿嘴一笑。
江嬤嬤說的沒錯,趁著王妃進宮給太后請安,叫底下的丫鬟好好的將這屋子收拾收拾,王妃看了,也能有個好心情。
連翹上前幾步,將茶盞擺在桌上,然後就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她深知自家王爺的性子,向來是喜歡和王妃獨處。
韓子煜坐在那裡,見著徐昭滿臉笑意的樣子,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你要喜歡,隔幾日就叫下頭的人收拾收拾,庫房裡好些東西都可以拿出來用。」
韓子煜這話一半是真一半也是在打趣徐昭,徐昭哪能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當下就轉過頭來道:「王爺這話若是被江嬤嬤她們聽到了,定覺著王爺不會體諒下頭的人。」
他輕飄飄一句話,底下的人卻是要忙活一整天,甚至是好幾日。
徐昭雖然來了這麼些年,也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叫人伺候的日子,可到底還沒達到那種全憑心思隨意使喚人的境界。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韓子煜愣了愣,輕笑一聲,竟是認真道:「昭兒這話就錯了,當奴才的所求就是替主子辦事,你使喚的越多,她們心裡頭越是高興。不信你今日不叫連翹做事情,本王敢保證她明日就哭著跪在這裡請罪了。」
韓子煜說完,也不等徐昭反應,就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品了幾口,才放下手中的茶盞,對著徐昭招了招手。
徐昭見著他的動作,莞爾一笑,走到他的跟前。
還未有動作,就被韓子煜拉到了懷中。
未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徐昭臉一紅,推了推韓子煜的身子,想要站起身來。
韓子煜卻是輕笑一聲,在她耳邊低聲道:「新人都要進府了,昭兒還不好好服侍本王,該罰。」
韓子煜說著,就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
徐昭感覺到他的動作,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卻是嘴硬道:「王爺愛享齊人之福,妾身怎麼好攔著王爺。」
說這話的時候,徐昭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醋意。
雖然知道鎮國公府老夫人的那個提議韓子煜根本就不可能答應,也不會有什麼所謂的新人,可徐昭心底到底是有些酸酸的,好不是滋味兒。
那種明明是她的人,卻是時時刻刻被別人惦記的感覺,叫徐昭忍不住吃味兒起來。
聽出自家王妃語氣中的醋意,韓子煜卻是勾了勾嘴角,輕笑一聲:「既然昭兒這麼賢慧大度,那過幾日本王就將人給抬回來。」
韓子煜的話音剛落,徐昭就忍不住抬起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可惜不等她開口,就被某人堵住了嘴。
好些日子沒有親近,徐昭被韓子煜吻的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她閉著眼睛,鼻子裡全都充斥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叫她的心忍不住跳的愈發厲害起來。
突然,她感覺到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腰間,手指靈活,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她的衣帶解開了。
徐昭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身子。
這大白天的,外頭還站著丫鬟和婆子,他也好意思。
不等她開口,韓子煜身子一個翻轉,就將她壓在了軟榻上,然後又一次吻了過來。
他的吻格外的強勢,徐昭不知不覺就沉溺其中了。
等到一切結束,徐昭全身像被車子碾壓過一般酸痛的厲害,身上黏黏膩膩難受極了。
想著方才的一切,定是被外頭的人聽在了耳中,徐昭就隨手拿過一個迎枕朝某人砸了過去。
韓子煜只一抬手,就將那迎枕拿到了他手中,隨手一扔,就扔在了地上。
「王妃這是謀殺親夫,叫人知道了可是要沉塘的。」韓子煜看著徐昭,眸子裡全都是笑意。
聽著韓子煜這話,徐昭滿臉黑線,不自覺想到了某人見她看話本小說時候的嫌棄。
徐昭拿腳踢了踢身邊的人,見某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嘴角抽了抽,又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叫了聲王爺。
最終,在徐昭的討好下,她被某人好好伺候著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身上終於是清清爽爽,除了肚子裡餓得厲害。
只一會兒工夫,膳房的人就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送來。
板栗燒野雞、拌萵筍、叉燒鹿脯、冬筍玉蘭片、宮保野兔、桂花魚條、紅油素肚絲、火腿鮮筍湯、薑汁白菜、龍井蝦仁、籠蒸螃蟹、清燉蟹粉獅子頭、清湯龍鬚菜、鮮蘑菜心、香酥鵪鶉,還有兩碗香米飯。
見著桌上擺的滿滿一桌子菜,徐昭更是胃口大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見她吃的格外的香,韓子煜眼睛裡都是笑意,不時給她夾些菜放在碟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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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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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4:14
第二十九章
徐昭享受著韓子煜這般的照顧,一頓飯吃下來,幾乎都要吃撐了。
好在是知道自己如今的身材,再怎麼也不敢和以前一樣放開來吃了。
不然,真的要胖到連自己都嫌棄了。
徐昭轉一轉眼珠子,韓子煜都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見著她臉上的神色,某人不厚道勾了勾嘴角。
鎮國公府
老夫人進宮是為著三姑娘嫁進肅王府的事情不知怎麼就傳到了賀氏和穆芷徽的耳朵裡。
賀氏一聽,一下子愣在那裡,怎麼也不敢相信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這些年,老夫人雖然嫌棄芷丫頭,可也不至於一點兒都不替芷丫頭著想。
如今這樣,竟是要活活將她的閨女給逼死呢。
見著坐在下頭臉色蒼白,忍不住痛哭出聲的女兒,賀氏心裡頭更是湧起一陣煩躁來。
「哭,哭能頂什麼用,都是你自己作出來的。」
好好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不行,偏要給肅王為妾室。如今,還落到這樣的地步,不僅至今都是清白的身子,還叫王爺厭棄到這個地步。
她這個當娘的,還能想出什麼法子來救她。
穆芷徽這些日子心裡一直都存著委屈,如今聽到這樣的噩耗,竟是半點兒思緒都沒了。
被賀氏這般訓斥,只抬起頭來,強忍著委屈,開口道:「母親,如今該怎麼辦,老太太進宮去求太后了,太后定是……」
話說到最後,穆芷徽心裡一個哆嗦,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她生在國公府,打小就見多了勾心鬥角的事情,老太太對她這個孫女兒更是從未喜歡過。
她不敢想,老太太存了這樣的心思,替三妹妹打算,會如何處置她這個孫女兒。
穆芷徽想著,後背都湧起一陣涼意來,身子忍不住哆嗦起來,身子一軟,就跌倒在地上。
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見著自家姑娘跌倒在地上,連忙過去將人給扶了起來。
看著穆芷徽的眼睛裡,除了同情還有幾分輕視和不屑。
如今,這府裡上上下下怕是連灑掃的奴才都知道了,二姑娘是被王爺厭棄,才回了娘家的。
老夫人為了攀上肅王殿下,特意進宮求了太后娘娘,將二房的三姑娘嫁到王府去。
這樣一來,二姑娘面子裡子算是丟盡了,這輩子怕是沒有什麼出路了。
想著老夫人的手段,她們更是對二姑娘生出同情來。
「走,娘帶你去和老太太討個說法,咱們長房的人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周氏冷著臉,開口道。
第二日一早,徐昭才用完早膳,忽然聽著外頭一陣喧嘩聲。
聽到聲音,徐昭抬起頭來,示意了站在那裡的連翹一眼,叫她出去看看。
不等連翹應下,就見著瑞珠掀起簾子從殿外走了進來,臉色慌慌張張,還有幾分凝重。
「王妃,不好了,穆側妃想要求見王爺,這會兒正在王府門前跪著呢。」
說這話的時候,瑞珠語氣中滿滿都是焦急,那穆氏才在門口跪下,就引來了眾多看熱鬧的人。
若叫她說出個什麼來,惹出流言蜚語,難免連累了王妃的名聲。
聽著瑞珠的話,徐昭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穆芷徽竟然能這般捨得下臉面,直接就跪在肅王府門前了。
她這麼一鬧,不出一會兒滿京城的人就全都知道了,她穆芷徽的名字就會成為京城裡議論的對象,更成了個笑柄。
「王妃快想想法子,外頭的人越來越多,奴婢怕穆側妃故意詆毀王妃,壞了王妃的名聲。」
徐昭皺了皺眉,思忖片刻,才放下手中的茶盞,吩咐道:「隨我出去看看。」
徐昭說著,就站起身來。
「王妃。」瑞珠猶豫了一下,才出聲道:「王妃這樣出去,還不知穆氏會使什麼招數,倒不如等王爺回府再處置。」
徐昭搖了搖頭:「總不能叫她在外頭一直跪著,損了咱們王府的臉面。」
聽自家王妃這麼說,瑞珠只能領著徐昭出去。
一路去了王府門口。
這事情只一會兒工夫就傳遍了整個王府,好在王府規矩森嚴,一路上倒也沒見著有人議論。
等徐昭到了王府門前的時候,就見著身著一件單薄的素色衣裳,筆直著身子一動不動跪在那裡的穆芷徽。
她的臉色蒼白,頭髮都有些淩亂,身上也沾了泥土,見著徐昭出來,眼中竟是露出一抹欣喜來。
「王妃,求王妃救妾身一命。」
穆芷徽跪著爬到徐昭跟前,伸手抓住徐昭的裙擺,不住乞求。
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絕望和恐懼讓徐昭愣了愣,心中猜測莫不是昨日鎮國公府發生了什麼大事兒,不然,也不會將穆芷徽嚇成這樣。
「好了,跪在這裡像什麼樣子,有什麼事情到裡頭說。」徐昭皺了皺眉,吩咐道。
因著穆芷徽跪在王府門前,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人群中還聽見有人議論,說她是皇上親封的側妃,不知今個兒為何會跪在此處。
說完這話,徐昭就示意了站在那裡的婆子一眼,叫她上前將穆芷徽扶了起來。
聽著徐昭的話,穆芷徽愣了愣,卻是咬了咬嘴唇,下定了決心,失聲痛哭道:「求王妃給妾身做主,老太太要將三姑娘嫁給王爺,昨晚差點兒就要了妾身的性命。妾身是拼死逃出來,求王妃救妾身一命。」
穆芷徽說著,就重重磕了幾個頭,幾下過後,額頭上就滲出血跡來。
她的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群就交頭接耳,議論開來。
方才穆芷徽說的聲音很大,誰都聽了個清楚,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更有些知情的,朝身邊的人說道:「這側妃是出自鎮國公府,府裡那位老太太,早就聽說是個厲害的。聽著今個兒這一出,才知道傳言不虛。」
「可不是,哪家的祖母能做出這種事來,心狠手辣,將人逼到這個份兒上了。」
「就是,不然這穆側妃是皇上親封的,身份尊貴,若不是被逼到絕路,何必不在乎臉面跪在這裡。」
「這可不一定,她一個側妃不呆在王府回娘家受那個氣做什麼了,說不準是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才被王爺趕回娘家了。」
周圍的議論聲傳到穆芷徽耳中,穆芷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中都是屈辱和絕望。
「側妃若繼續跪在此處,等王爺回來,定會生氣,還是快些進去吧,有什麼話進去再說。」
一旁的婆子見著這場面,簡直不敢相信,這位側妃娘娘也真是豁得出去。
鬧了這麼一出,這往後怕是和鎮國公府從親人變成仇人了。
這一句句,壞的可都是鎮國公府的名聲。
聽著那婆子的話,穆芷徽才扶著她的手站起身來。許是跪久了,腳步有些不聽使喚,才走出一步,身子一軟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
幸好一旁的婆子眼疾手快,將她給扶住了。
等穆芷徽進了王府,圍觀的人才三三兩兩散了開來。
只是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這事情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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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14:43
第三十章
有的說是鎮國公老夫人心狠手辣,連親生的孫女兒都不放過。有的說是鎮國公那三姑娘不要臉面,竟然妄想自己的姐夫,但凡有一點兒廉恥心,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更別說,因著自己的私心,差點兒就害了自己的堂姐。這樣的人嫁到王府去,還不將王府後院攪的雞犬不寧。
這傳言很快就傳到了鎮國公府
也是到這個時候,才有人發現,被關在祠堂裡的二姑娘竟然逃走了,看守她的婆子也暈倒在了地上。
府裡的嬤嬤忙將此事稟告了鎮國公老夫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做出來的。
賀氏掌管府中中饋,又是長房長媳,若不是她,就沒有別人了。
老夫人震怒之下,將手中的茶盞砸在了賀氏的身上。
「好,好,沒有我的允許,你竟敢私自放她出來,當我老糊塗了,就這樣糊弄起我來了。」
「聽聽,她做出什麼混帳事來了,將咱們鎮國公府的臉面都丟的乾乾淨淨的。」
老夫人氣的身子晃了晃,差點兒就背過氣去。
薑氏聽到自己的蘅兒被人議論,心中也是大怒,這會兒見著賀氏被老太太指著鼻子罵,忙上前替老太太拍了拍後背,才對著跪在地上的賀氏說道:「嫂嫂,瞧你們母女二人將母親氣成這樣,實在是不該。二姑娘雖是側妃,可到底是從咱們鎮國公府出去的,怎麼這一轉眼就不認祖宗了,可著勁兒要弄壞咱們國公府的名聲。」
薑氏的話絲毫都沒給人留臉面,說穆芷徽忘了本,忘了祖宗,賀氏聽著這話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恨不得上前將薑氏的嘴給撕了。
要不是姜氏從中挑唆,老太太又怎麼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昨晚,還差點兒就給芷兒喂了藥,弄到寺廟裡。
若不是她拼死護著,芷兒如今哪裡還能全頭全尾跪在那裡。
「弟妹算計來算計去,不怕賠上三姑娘的名聲,到頭來王爺若是瞧不上三姑娘,我這侄女可就白白的壞了名聲,往後要嫁人可就難了。」賀氏也是毫不客氣道。
這消息傳出去,聽說還牽扯到了太后娘娘,說是太后娘娘也有意將三姑娘嫁到王府去。
這王爺若是不鬆口,三姑娘這輩子怕只能當個姑娘了。
畢竟,依著皇上對肅王的看重,太子之位十有八九是要落到肅王頭上。
這滿京城的人,哪個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和王爺相提並論。
王爺如今即便沒那心思,可倘若往後王爺惦記起這小姨子來,攪的他們家宅不寧,哪家能受得住。
賀氏的話音剛落,薑氏就急了,臉色大變,這賀氏,是盼著她的蘅兒當老姑娘呢。
不等薑氏開口,就聽到外頭一陣喧嘩聲。
有丫鬟進來回稟:「老太太,不好了,三姑娘鬧著要撞牆呢。」
老太太一聽,當下就惱怒道。
「怎麼回事?」
「回老太太的話,姑娘面皮薄,聽了府裡丫鬟的議論,就要撞牆,說是省的叫人看低了去。」聽著老太太的話,那丫鬟忙回稟道。
「沒用的東西,這點兒坎兒都過不去。」
老太太說著,瞪了一眼站在那裡面色不安的薑氏,惱怒道:「還愣著做什麼,快過去看看呀!」
姜氏聽了老太太的話,這才福了福身子,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老太太重重歎了口氣,面上到底是不怎麼好看。
見著跪在地上的賀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滾!給我滾出去!」
賀氏自打嫁到鎮國公府,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聽了老太太的話,面色瞬間就變得慘白,站起身來哭著走了出去。
朝華院
徐昭坐在軟榻上,聽著穆芷徽說起昨晚的事情來。
「王妃,只要王妃救妾身這一回,妾身往後定做牛做馬報答王妃。」
聽著這話,徐昭不自覺就皺起了眉頭。
這穆氏心氣兒高,傲氣的很,這話說出來,也不過是因為昨晚被嚇壞了。
等到日後平安無事,哪裡還會記著她今日的恩情。
穆芷徽說完這話後,見著徐昭一句話也沒有,當下就面色慘白。
她知道,這事情祖母已經進宮求過太后了,太后也是答應了的。
徐氏不肯相救,多半是不想得罪了太后去。
穆芷徽心中一急,想都沒想就開口道:「王妃,只要王妃肯救妾身一命,妾身就告知王妃一個天大的秘密。這秘密,事關王爺的生母甯貴妃。」
徐昭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穆芷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以至於聽到這話後,愣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連翹站在屋裡,聽著穆芷徽這話,臉色也一下子就變了。
她忙使了個眼色,叫殿內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出去,屋子裡只留下徐昭,穆芷徽和連翹三個人。
如今連翹儼然成了徐昭最看重的丫鬟,什麼事情都不會瞞著她。
穆芷徽將徐昭臉上的神色全都看在眼中,心中安定了不少。
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出路,也是老天眷顧,叫她知道了這樣天大的秘密。
事關甯貴妃,不僅是徐氏還是王爺,都會感興趣的。
更何況,還是關於甯貴妃如何被害的真相。
所有人都以為甯貴妃是因著受了打擊才一病不起,才病逝的。
誰能想到,她是被人害死的,這個人,就是皇后俞氏。
而她,偏偏是從穆妃的貼身丫鬟桑菊的嘴裡聽到的。
徐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滿身狼狽,頭髮淩亂,眼底卻帶著幾分亮光的穆芷徽,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
直覺告訴她,這個秘密,絕對會像是一顆驚雷。
「什麼秘密,我倒想聽聽看。」徐昭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隨口道。
穆芷徽抬起頭來,看了徐昭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道:「事關王爺的母妃,倘若妾身告訴王妃,王妃可能給妾身一條出路。」
說這話的時候,穆芷徽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篤定,堅信徐昭能答應她的任何條件。
不等徐昭開口,穆芷徽又說道:「妾身所求不多,只求憑著這天大的秘密在王爺面前記上一功,等到日後王爺當上太子,或是日後登基,後宮主位中有妾身的一席之地,別叫旁人隨意看低作踐了妾身去就好。」
聽著穆芷徽這話,徐昭微微挑了挑眉,心裡只有「得寸進尺」四個字,剛剛還說只需救她一命就行,這會兒就變成了討要一個好前程。
難不成,她以為她就這般好糊弄不成?
除了這個,她更有些感慨這女人受了刺激,就膽大包天起來了,竟然連太子、登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起來了。
如今皇上在位,身子康健,這話若是傳到皇上的耳中,她穆芷徽哪裡還能有活路,連帶著都要牽連了整個肅王府。
「放肆!這話也是你能說的?」徐昭沉下臉來,厲聲道。
「王妃大可不必嚇唬妾身,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妾身還有什麼可怕的,王妃只需告訴妾身想不想知道這個秘密就行了。」
聽著穆芷徽的話,徐昭眼底閃過一抹不屑,看了穆芷徽一眼,才開口道:「你若不願意說,大可藏在自己心裡,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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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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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4:57
第三十一章
「連翹,你去看看琛哥兒醒了沒,醒了就叫奶娘抱過來?」徐昭說著,又吩咐道:「還有,派個人送側妃回鎮國公府吧,別叫老夫人等著急了,再說,王爺回來知道側妃在,也是會生氣的。」
徐昭心中雖然好奇,也有幾分急切,可面上卻是一絲都沒表露出來。
人就是這樣,但凡露出了弱點,就會被人拿捏住。
更何況,她面對的是穆芷徽這樣一個人。
所以,她不僅不能表現的太過急切,而且要做出絲毫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的樣子。
聽著徐昭的話,穆芷徽一下子就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她不信,徐氏竟然一點兒都不好奇,畢竟,這事無關甯貴妃,甯貴妃可是王爺的生母。
穆芷徽覺著,徐氏根本就是故意裝作不在意,要不然,方才她說起甯貴妃的時候,她怎麼會那麼驚訝。
想著這些,穆芷徽心中終於是有些底氣,出聲道:「王妃是真不想知道,還是不想答應妾身的要求?王妃這樣做,難道不怕王爺知道了,被王爺怪罪?」
說這話的時候,穆芷徽的目光一動不動盯著坐在軟榻上的徐昭,想要看清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可偏偏,聽到她的質問之後,徐昭只看了她一眼,就揚聲叫了人進來,吩咐將她送回鎮國公府去。
穆芷徽心中一時就慌亂起來,一下子站起身來,對著徐昭道:「王妃這樣,實在辜負了王爺的恩寵,虧得王爺這般看重你。」
穆芷徽這話著實不敬,她的話音剛落,屋子裡的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誰都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穆側妃還會這樣張狂。
連翹站在那裡,想著方才穆側妃跪地相求,滿身的狼狽的樣子,再看看她這會兒的放肆,心中不是沒有想法。
穆側妃這樣人,即便是伏低做小,也不會甘願一輩子都屈居人下。
「還愣著做什麼,不快些請側妃出去,王爺可沒叫人將側妃接回來。」徐昭臉色一沉,開口道,然後才對著穆芷徽說了最後一句話:「王爺怎麼會怪我,誰知道是不是你信口胡說,我可不想叫王爺徒增煩惱。」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一旁的婆子忙上前,半拖半拽將穆芷徽拉了出去。
「徐氏,徐氏你會後悔的!」穆芷徽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
等到穆芷徽被人拖著走遠了,聲音才漸漸小了下來。
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盞,吩咐道:「你出去盯著些,她若不願意走,就送她回驚鴻院,等王爺一回來,就派個丫鬟給她報信去。」
聽著徐昭的話,連翹眼中流出幾分詫異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了自家王妃的意思。
王妃不過是要晾著那穆氏,等到穆氏聽到王爺回來,衝動之下,定會求到王爺面前。
到時候,她就不信她還敢藏著掖著,和王爺談條件。
穆芷徽對王爺的心思,她和王妃都是知道的,無論怎麼也不敢徹底惹怒了王爺,更別說,這會兒王爺就是她最後一棵救命的稻草了。
只要王爺肯發話將她接回府,那她就還是皇上親封的側妃,身份地位,不同旁人。
而那鎮國公府三姑娘,只要王爺不鬆口,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了王府的。
「王妃,奴婢有件事不明白,即便是有秘密,那穆氏又是如何知道的?」
聽連翹這麼問,徐昭也忍不住琢磨起來。
穆芷徽,甯貴妃?
她能想見的,唯有穆芷徽受了俞氏的看重,在宮中住了好些日子。
難不成,這個秘密和俞氏有關?
想著這些,徐昭不禁想到了當年甯貴妃一病不起,不久就病逝的事情,心裡就忍不住咯噔一下。
難不成,甯貴妃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
這般想著,徐昭的臉色忍不住凝重起來,心也不由得跟著提了起來。
若事情當真如此,那韓子煜心裡定是不好受。
「王妃,您可是覺著乏了,面色這般不好?」見著自家王妃的臉色有些難看,連翹忍不住擔心道。
王妃才出了月子沒幾日,今個兒穆氏這樣一鬧騰,定是叫王妃受累了。
「王妃若是覺著累,奴婢扶您進去躺會兒吧。」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搖了搖頭,因著心裡有事,一整個上午心情都不怎麼好,胸口就像是堵著一塊兒石頭,壓抑得很。
快到中午的時候,韓子煜才終於從宮裡回來。
見著韓子煜進來,徐昭忙從軟榻上站起身來,將穆氏的事情說給了韓子煜聽,又將自己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她的話音剛落,韓子煜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周身都散發出一種冷冽的氣息來。
徐昭從未見過他這樣陰冷的樣子,可心裡,卻是一點兒害怕都沒有,反而有種控制不住的擔心和難受。
倘若甯貴妃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她都不敢想,他心裡會有多難受。
「穆氏在驚鴻院,王爺可要見見她。」徐昭將手覆在韓子煜的手上,溫聲道。
以她對穆芷徽的瞭解,若是見了韓子煜的面,她定會忍不住將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不為別的,只為邀功。
「王爺先去書房吧,我派人將王爺回府的消息告訴穆氏。」
聽著徐昭的話,韓子煜點了點頭,放開她的手,轉過身去,徑直走出了殿外。
韓子煜才出了殿外,徐昭就幾步追上前去,開口道:「倘若穆氏提出什麼要求,王爺不防答應她。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母妃的事情。」
韓子煜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
因著下頭的丫鬟故意為之,很快就將王爺回府的消息傳到了穆芷徽耳中。
穆芷徽聽到消息,一路跌跌撞撞跑去了書房,跪在書房門口想要求見王爺。
「王爺,妾身有話要說,求王爺見妾身一面。」穆芷徽跪在殿外,苦苦相求。
許久,才聽得殿門打開,侍衛沈長生從裡頭出來。
他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穆芷徽,才開口叫穆氏進去。
穆芷徽聽著王爺肯見她,眼底就露出幾分欣喜來,站起身來的時候,還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裳,隨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沈長生將她的動作看在眼中,微微搖了搖頭,看著穆芷徽的目光不知是同情還是不屑。
穆芷徽進去的時候,就見著坐在案桌後的韓子煜,他手裡拿著一本摺子,正低著頭批著摺子。
這樣子,竟叫她有些移不開目光。
她知道,自己落到如今這個地步,說到底都是他不肯給自己一點兒恩寵。
她心裡也怨過恨過,可等見著這個男人的時候,心底的那些愛慕又都死灰復燃了。
她所求不多,只要他肯給她一點兒的恩寵,哪怕就那麼一點點,她也知足了。
想著這些,穆芷徽心裡更是酸澀難擋,她強自壓下心底的那股難受,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妾身給王爺請安。」
聽著她的請安聲,案桌後的男人卻是分毫未動,就好像未曾聽到一般。
過了許久,才放下手中的摺子,帶著幾分冷意道:「你鬧出這些事來,還敢過來給本王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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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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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5:10
第三十二章
穆芷徽見他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心中便分外的委屈,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訴道:「王爺,妾身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竟叫王爺這般嫌棄。妾身仰慕王爺多年,唯一的願望就能能得王爺一絲憐惜,常伴王爺左右,這輩子,便能什麼都不求了。」
穆芷徽聲音哽咽,語氣中更是存了十分的傷痛和難過,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倘若換了旁人,定會生出幾分憐香惜玉的心,只可惜,她面前的這個人是韓子煜。
憐香惜玉,是個什麼鬼?這世上除了某人,還沒人能叫他生出如此感情呢。
韓子煜抬起頭來,帶著幾分嘲諷看了跪在地上的穆芷徽一眼,開口道:「你求見本王,就是想說這些?」
韓子煜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穆芷徽聽了,哪裡還敢算計著博得王爺的憐惜。
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之前在宮裡的時候,妾身無意間聽到了一個秘密,這秘密事關甯貴妃。」
穆芷徽遲疑了一下,鼓起了勇氣將之後的話說了出來。
「王爺若肯答應妾身一件事,妾身就將此事全都告訴王爺。貴妃娘娘是王爺的生母,王爺難道一點兒都不想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穆芷徽不是不緊張,對於韓子煜,她心中永遠都存著畏懼和緊張,倘若有別的法子,她也不想叫他厭惡。可偏偏,他從來都不肯給她一個機會。
她若不借著這秘密改變她的處境,怕是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路了。
聽著穆芷徽的話,韓子煜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在威脅本王?」
他的話中帶著冷意,周身更是帶了一股威嚴,穆芷徽臉色一白,後背不由得泛起一陣寒意。
她哆嗦著嘴唇,好半天才開口道:「妾身不敢,只是妾身如今處境艱難,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王爺答應不叫妾身的三妹妹進府,日後等王爺登基給妾身一個一宮主位的身份,妾身就將這個秘密告訴王爺。」
「若是貴妃娘娘知道了,定也會覺著王爺孝順,如此也能瞑目了,王爺何不……」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韓子煜眼中的冷意嚇住了。
「來人。」
韓子煜的話音剛落,沈長生就從殿外進來,恭恭敬敬叫了聲「王爺。」
「她帶下去好好審問。」
沈長生應了一聲,回過頭來的時候,看著穆芷徽的目光儼然像是在看死人一般了。
穆芷徽一時間愣在了那裡,等明白過來韓子煜話中的意思,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全都褪盡了。
她瑟縮著身子,嘴唇哆嗦著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等到兩個侍衛靠近,這才出聲道:「王爺,妾身是皇上親封的側妃,王爺不能這樣待妾身。」
「王爺以為這樣就能叫妾身說出來?」穆芷徽被拖到門口的時候,心下絕望,竟然像發瘋了一般哈哈笑出聲來:「妾身就是死,也不會說出一個字的,王爺這輩子就只能背上不孝……」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侍衛拖著出了殿外。
這是書房拐角處的一間屋子,屋子裡簡陋不堪,窗上的紅漆都已經脫落下來。
外頭大熱的天,可一進來此處,卻是有種無處不在的寒意,叫穆芷徽不由得哆嗦一下。
沈長生坐在椅子上,看著穆芷徽臉色慘白的樣子,心底沒有一絲的憐惜。
這些年,他還從未見過有人敢這麼威脅王爺呢,這穆氏活了這麼些年,卻當真是個蠢笨的。
這世上有的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就是鐵打的漢子,也能從他嘴裡撬出話來,更別說,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了。
「奴才再勸側妃一句,側妃知道什麼,最好還是直接說出來,免得受那些皮肉之苦,也省的奴才費事。」
沈長生看著面色慘白的穆芷徽,開口勸道。
聽著沈長生的話,穆芷徽心裡自然是害怕到了極點,可她知道,她這樣說出來了,就什麼好處都得不到了。
她得罪了王爺,被王爺厭棄,京城裡那些人都要看她的笑話,就連之前時常要討好她的三妹妹,也會踩在她的頭上,搶走一切屬於她的東西,包括側妃這個身份。
所以,她不能說。
說了,就再無可能翻身了。
她死死握著拳頭,因著害怕指甲都紮進了肉裡,可她卻是一點兒都不覺著痛。
「到了今日,沈侍衛以為我還會怕死嗎?死了,說不定就解脫了。反倒是王爺,這輩子怕是再無好覺了。」
猜測的太多,又沒有證據,哪裡能睡得安穩。
聽著她如此不敬的話,沈長生卻是一點兒都沒動怒,只勾了勾嘴角,對著穆芷徽道:「側妃若真能咬著牙一個字都不說,那奴才才真是佩服側妃呢。」
說完這話,就揮了揮手,很快就有一個侍衛上前,用了些巧勁兒,就將穆芷徽的一條胳膊給卸掉了。
穆芷徽發出一聲慘叫,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身子一軟,就攤倒在地上。
她自小在鎮國公府長大,最多被老夫人罰跪或是挨幾下手板子,哪曾被人這樣對待過。
她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心裡滿滿都是畏懼和害怕,卻是死咬著牙關,一個字都不肯說。
她這樣子,倒叫沈長生高看了她一眼。
這女人,若是狠起來對自己都狠得下心。
只可惜,這才是剛剛開始。
沈長生使了個眼色,那人就毫不憐惜將穆芷徽的另一條胳膊也給卸下來了。
穆芷徽慘叫一聲,痛的差點兒就暈了過去。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徐氏,她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眼中滿滿都是嘲諷和不屑。
穆芷徽眨了眨眼,突然就哈哈笑出聲來。
「王爺,你知道嗎,不是妾身不想說,是徐氏不想叫妾身說。」
「王爺若是不除掉徐氏,一定會後悔的。」
穆芷徽說著,就大笑出聲。
沈長生冷眼看著她,見她這樣死不開口,突然就笑了。
「側妃好耐力,叫奴才佩服。」他勾了勾嘴角,突然就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朝著穆芷徽走了過來。
「側妃這般花容月貌,若是劃上幾刀,怕是連鬼看了都覺著害怕。」
沈長生說著,就將匕首貼在穆芷徽的臉上,那刀刃上泛起的寒光叫穆芷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奴才本想著叫人將側妃的胳膊接上,然後再卸掉,總有一回,側妃會交代出來的。」
「不過奴才這會兒改了主意,不想這樣費時,不如就簡單些,側妃若是肯說,奴才也好回去交差。若是不肯說,就別怪奴才不憐香惜玉了。」
「你敢,你一個奴才,若是皇上知道了……」
「皇上?側妃太抬舉自己了,這樣的小事,皇上怎麼會過問?」
沈長生說著,手下微微用力,叫穆芷徽覺出一絲痛意來。
他的眼神告訴她,她不說,他就當真會劃破她的臉。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從她心裡湧了起來,女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若是毀了臉,她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沈長生看出穆芷徽的恐懼,所謂打蛇打七寸,這法子當真是最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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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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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5:24
第三十三章
「奴才數到三,側妃若是還不肯說,就別怪奴才心狠了。」
穆芷徽臉色蒼白,看著泛著冷光的刀刃,終於是崩潰大哭,將知道的秘密說了出來。
徐昭聽到消息之後,才明白過來,之前她說那些話的時候,韓子煜為何要那樣看她。
是她忘了,他想叫穆芷徽開口,有的是法子,又哪裡需要受她威脅。
乾璽宮
皇帝坐在龍案後,看著手中的摺子,臉色當即變得鐵青,呼吸也是越來越重了。
緊接著,就猛地站起身來,伸手一推就將案桌掀翻在地上,桌上的茶盞和摺子跌落一地。
見著皇上龍顏大怒,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跪了下來,連大氣都不敢出,即便是伺候了皇上多年的魏公公,也是低著頭,臉上滿滿都是擔憂。
他伺候了聖上這麼些年,除了貴妃病逝的那一回,何曾見聖上這樣震怒過。
肅王殿下這本摺子裡,寫的到底是什麼?怎麼皇上一看,便成了這樣。
魏公公面帶小心,小聲叫了聲:「皇上。」
「擺駕鳳鸞宮。」皇上看了他一眼,沉聲道。
「是。」魏公公聽著皇上要去鳳鸞宮,心裡不是沒有詫異,可這個時候,他是一個字都不敢多嘴。
只叫人備好了鑾駕,一路朝鳳鸞宮的方向去了。
自打前些日子皇后俞氏被收回鳳印和寶冊,並被皇上下旨禁足,鳳鸞宮就冷冷清清的,甚少有人進來。
踏進宮門,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寂靜和冷情。
殿門前只有一個小宮女守著,見著皇上進來,一時竟愣住了,等反應過來,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的聲音響亮,叫坐在殿內的俞氏聽了個正著。
俞氏愣了愣,眼中就露出幾分欣喜來。
皇上?皇上來了?
俞氏放下手中繡到一半的明黃色寢衣,站起身來便朝殿外走去。
阮嬤嬤跟在她的身後,心裡卻是忍不住擔心起來。
皇上這些日子一次都沒來過鳳鸞宮,更沒叫人帶來隻字片語,如今突然過來,哪能是為著見娘娘一面?
俞氏還未走到門口,就見著身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上從殿外走了進來。
他的臉色陰沉,周身帶著一股威嚴和冷意,看著俞氏的目光裡更有一種毫不掩飾的厭惡。
俞氏被他的目光嚇到了,下意識就哆嗦了一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
不等俞氏說完,皇上就將一本奏摺扔在了她的面前。
那奏摺正好掀開,俞氏只看了上頭的幾個字,臉色就驟然大變,像是受了驚駭一般,將手給縮了回去。
魏公公站在一旁,也不著痕跡看了一眼,看清楚之後,心中也是大駭。
怪不得皇上震怒至此,原來,這摺子和甯貴妃有關。
「拿起來。」皇上沉聲道。
俞氏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剛才看著那幾個字,心中隱隱猜測出了幾分,如今哪裡還敢拿起來。
可若是不拿,便是坐實了罪名,依著皇上的性子,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俞氏在心裡掙扎了一下,到底是伸手將那摺子拿了起來,打開匆匆看了一遍,臉色就變得慘白。
「皇上,臣妾冤枉,當年甯妹妹是受了打擊,太醫醫治都束手無策才去的,和臣妾沒有半分干係,肅王分明是在污蔑臣妾。」
說這話的時候,俞氏的心撲通撲通跳著,心裡並沒有多少底氣。
她知道韓子煜的手段,既然寫了這本摺子,必不會無中生有。
只是不知,他手裡頭到底拿到了什麼證據?
難不成,是穆妃向韓子煜告密,要不然,他怎麼會知道?
俞氏的話音剛落,阮嬤嬤就跪在地跟著道:「娘娘說的沒錯,當年娘娘也是叫人盡心醫治了貴妃,只是貴妃病的重,才撒手人寰,還請皇上明察,莫要……」
阮嬤嬤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魏公公一腳踢在心口,瞬間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放肆,皇上面前也有你一個奴才說話的份兒?」
魏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最能琢磨出皇上的心思,見著皇上眼中的寒意,他就知道這阮嬤嬤是礙了皇上的眼了。
阮嬤嬤是俞氏的陪嫁嬤嬤,在這深宮之中是俞氏最親近的人。
見著阮嬤嬤吐出鮮血來,俞氏的臉色大變,心中哪裡能好受。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卿兒可是你害死的?」皇上上前一步,對著俞氏道。
俞氏被他話中的殺意嚇的直哆嗦,只不住搖頭,哭訴道:「臣妾冤枉,冤枉。」
「來人,傳穆妃。」
「是。」魏公公恭敬地應了聲是,又看了跪在地上面色蒼白的俞氏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摺子,肅王殿下可不止上了一本,另一本上,可是提及了穆妃。
難不成她還以為,肅王只是聽人說了一兩句,就隨意上了這摺子。
這位主子,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會兒交代出來,興許皇上還能念著這麼些年的情分,不株連俞氏一族。
這俞氏在宮裡活了半輩子,到底還是個糊塗的。
只一會兒工夫,就有太監領著穆妃走進了殿內。
穆妃身著一襲湖綠色的宮裝,梳著流雲髻,頭上插著一支蓮花簪子,緩步進來,竟叫俞氏有中錯覺,是當年的甯貴妃回來了。
「臣妾見過皇上。」
穆妃微微福了福身子,開口道。
因著感覺到殿內的氣氛格外的凝重,穆妃面色小心,心裡更是生出幾分緊張和不安來。
過來的路上,有太監告訴她說是皇上正在氣頭上,她再想多問,卻是一個字都問不出來了。
這會兒見著俞氏跪在地上,一旁的阮嬤嬤卻是暈倒在地,嘴角還滲出鮮血來,她心裡便明白了幾分,是俞氏惹得皇上生氣了。
穆妃想著,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快意來。
這些年,她也受夠了俞氏的手段,若不是她手中捏著她的把柄,她何至於忍她到這個地步。
魏公公看了穆妃一眼,就從地上撿起那摺子,遞到穆妃面前。
「娘娘,您還是先看看這摺子吧。」
見著魏公公的動作,穆妃臉色微微變了變,遲疑了一下,才將那摺子拿到手中,打了開來。
看過之後,竟是雙手一顫,那摺子便落到了地上。
她強自鎮定,退後一步,跪了下來。
「臣妾有罪,臣妾早知當年甯貴妃是被俞氏所害,卻未能及時回稟皇上,還請皇上發落。」
穆妃說著,重重磕了個頭,身子伏在地上,肩膀都在微微顫抖著。
魏公公見著穆妃的反應,眼珠子轉了轉,對這穆妃倒是高看了一眼。
這穆妃不僅模樣和當年的甯貴妃相似,如今竟連這性子都同出一轍。
想著這些,魏公公眼中露出一抹精光來。
穆妃的話音剛落,就被俞氏打斷了:「穆氏,你休要血口噴人,污蔑本宮!」
俞氏方寸大亂,沒有想到穆妃竟是一點兒都不忌憚。
當年,她偷偷和宮裡一個侍衛親近,甚至私定了終身,交換了信物,她就不怕她將這事情告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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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15:36
第三十四章
「皇后娘娘,臣妾不敢污蔑娘娘,更不敢欺瞞皇上。」
穆妃抬起頭來,看了站在面前的皇上一眼,才開口道:「臣妾當年在浣衣局當差,認識了一個老嬤嬤,那嬤嬤毀了容貌,身體又多病,看著奴婢日夜洗衣便心生憐惜,說是奴婢相貌和當年的甯貴妃頗為相像,若是不想一輩子老死在浣衣局,就要想法子見著皇上。說皇上只要見了臣妾的面,定會寵倖臣妾。」
穆妃說著,聲音裡便有了幾分緊張:「臣妾聽了那嬤嬤的話,才想了法子,冒著衝撞聖駕的危險見了皇上。後來有幸被皇上寵倖。」
「半年之後,那嬤嬤托人捎來口信,說是病重,想見臣妾最後一面。臣妾想著若沒有那嬤嬤當日的指點,臣妾也不會被皇上寵倖,所以就去見了她。」
「彌留之際,那嬤嬤告訴臣妾,當年甯貴妃並非病死,而是被皇后娘娘害死,皇后娘娘在皇上叫內務府賞給貴妃娘娘的徽墨中摻了返魂香進去。那香本就清淡,難以識別,再加上本身徽墨原有的香氣,將其掩蓋了。貴妃娘娘就是身中此毒,沒多久才病逝了。貴妃娘娘病逝後,皇上雖下旨封了娘娘所住的宮殿,並不准任何人碰殿內的東西。可皇后娘娘執掌六宮,便暗地裡派人將那墨拿了出來,全都毀了。」
隨著穆妃的說話聲,皇上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他臉上有震怒,有後悔,還有對甯貴妃的癡情和迷戀。
這些情緒夾雜在一起,竟叫他喉嚨裡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來。
「皇上!」魏公公一直注意著皇上的情緒,見著皇上竟然口吐鮮血,立時就慌了,揚聲道:「來人,傳太醫。」
「皇上!」
皇上伸手止住了他的動作,直起身來,面無表情看著跪在地上面色沒有一絲血色的俞氏。
「皇后俞氏心腸歹毒,懷執怨懟,數違朕令,即今日起,廢除位分,降為庶人,打入冷宮,永世不可出。」
皇上下旨廢後,並將俞氏打入冷宮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眾人雖早有預料,可真的聽到廢後的旨意,依舊覺著有些詫異。
俞氏,可是執掌六宮多年,這一下子,說廢就給廢了。後宮諸人又是唏噓又是痛快,只覺著沒什麼比這廢後的旨意更叫人快意的了。
皇上命人將廢後的詔書曉喻六宮,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太后的耳中。
太后聽到這事兒後微微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茶盞,出聲問道:「怎麼突然就下了這道旨意?之前那俞氏不是好端端的呆在她鳳鸞宮嗎?」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的臉上有幾分擔心和不安。
之前俞氏即便被收回了封印和寶冊,禁足鳳鸞宮,可皇上卻是遲遲沒有廢後。
這幾個月來,鳳鸞宮雖然人煙冷情,可只要廢後的詔書一日未下,她就一日還是皇后。
她的兒子她是知道的,倘若沒發生什麼事情,定不會這麼快的廢後,而且,還這般倉促,竟連知會也沒和她知會一聲。畢竟,皇后乃一國之母,哪裡能輕易說廢就給廢了。
縱使她陷害徐氏,可這樣的罪名,怎好昭告天下,這傳出去,只會叫人議論皇家,連帶著對肅王妃的名聲也不好。
如今到了廢後的詔書下來,她這個當母親的才知曉,由不得叫她多想。
前來傳話的太監聽到太后的話,只恭敬地道:「回稟太后,別的奴才也不甚清楚,只聽說今個兒聖上龍顏震怒,生了好大的氣,擺駕鳳鸞宮,後來還將穆妃傳召了過去。」
「穆妃娘娘才進去一會兒,這廢後的詔書就下來了。」
那太監說完這話,就低下頭去默不作聲站在那裡。
這樣大的事情,哪裡是他一個奴才能知道經過的。
他若能全都知道了,這會兒就該在乾璽宮伺候,在魏公公手下當差了。
聽著他的話,太后微微挑了挑眉,眼睛裡閃過幾分詫異來。
穆氏?和穆氏有什麼相干?難不成,皇帝下這廢後的詔書,是穆氏在背後攛掇的?
想到此處,太后的面色就不怎麼好了,眼中也露出幾分惱怒和嫌棄來。
這宮裡上上下下,便連灑掃的奴才都知道,雖然穆妃得寵,可太后向來是瞧不上穆妃的。
因為穆妃身份卑賤,只是個浣衣宮女出身,即便生了四皇子,也改變不了她身份低微的事實。
皇帝無論如何寵她,都不能失了分寸,忘了她的出身。
太后皺了皺眉,抬起頭來揮了揮手,對著那太監道:「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那太監說完後,躬了躬身子,退後一步,才轉身退出了殿外。
「你說,皇帝這是怎麼了?那穆氏,當真能叫皇帝這般?哀家早就說,她也和那個女人一樣,是個狐媚貨主的。」
見著那太監出去,太后才將視線落在站在一旁的盧嬤嬤身上,看著盧嬤嬤道。
盧嬤嬤伺候了太后多年,深知太后的脾性,聽到這話哪裡還能不知太后心裡頭在想什麼,忙開口寬慰道:「太后放心,皇上之前也答應過太后,說是只許給穆氏妃位。她再得寵,在這後宮裡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的。」
盧嬤嬤沒有提起甯貴妃一個字,怕惹得太后生氣,這些年,也甚少有人提起甯貴妃來。
後宮裡的人,都不約而同將這個人給忘了,久而久之,甯貴妃三個字便成了宮裡頭的忌諱。
聽著盧嬤嬤的話,太后臉色依舊沒有緩和,看了盧嬤嬤一眼,帶著幾分擔心道:「你也別裝糊塗了,哀家的意思你是知道的。那穆氏和當年的甯貴妃長得相似,皇帝這些年的心思哀家也知道,就怕皇帝將這穆氏當成了甯貴妃。這日子長了,哀家想管也管不了了。」
「你說說,自打有了這個穆氏,皇帝為了她頂撞過哀家多少回?回回都將哀家的話當耳旁風。如今,廢後這樣大的事情,竟然還和她牽扯上了。」
太后說著,少不得露出幾分怒意來。
對著盧嬤嬤吩咐道:「你去查,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
「是。」盧嬤嬤應了一聲是,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退出了殿外。
只一會兒工夫,盧嬤嬤就從殿外走了進來。
她臉上帶著不安和擔憂,還有幾分慌亂,快步走到太后跟前,回稟道:「太后,出事了。」
太后正閉著眼睛撚著手裡的佛珠,聽著盧嬤嬤這話,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視線落在盧嬤嬤的身上,等著盧嬤嬤接下來的話。
盧嬤嬤面色變了變,遲疑了一下才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太后,今早肅王殿下上了摺子,說是當年甯貴妃並非病死,而是被俞氏害死。能作證的,就是穆妃。」
「皇上看了摺子,才擺駕鳳鸞宮,並傳穆妃前去。」
太后聽著,臉色驟然一變,手一松,一串明的發亮的佛珠就掉在地上,斷了線,一顆顆撒在了地上。
太后的臉色變了又變,長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道:「終究還是為了她。」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的語氣中滿滿都是厭惡和不滿。
盧嬤嬤聽了,面色也跟著變了變,過了這些年,太后心裡頭對甯貴妃還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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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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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5:49
第三十五章
其實,如今想想,當年的事情甯貴妃何曾有錯。
若說錯,也是因著皇上恩寵太過,才導致皇上想要立她為後,當眾頂撞了太后,甚至說出叫太后在慈安宮頤養天年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過了這些年,那件事依舊是太后心裡的一根刺,因為紮得深,所以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
即便,當年甯貴妃病逝的事情也和太后有關,這人都死了,也沒能叫太后放下這樣的成見。
想起這樣的隱秘之事,盧嬤嬤心裡咯噔一下,忙將這念頭壓了下去。
這些年,太后從未提過此事,她也是一個字也不敢提。
這事情,最好能隨著俞氏被廢,徹底的成為一件往事,盧嬤嬤心中暗暗盼著。
「太后,事情過了這麼久,如今既然查出是俞氏害了甯貴妃,您就只看著皇上如何處置就是了,何必再操這個心呢?」盧嬤嬤上前一步,出聲寬慰道。
聽著她的話,太后的臉色緩和了幾分,才想說話,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太監進來回稟:「太后娘娘,不好了,皇上震怒之下吐了血,這會兒正昏迷不醒,魏公公叫人去太醫院傳了太醫過去。」
那太監的話音剛落,太后就猛地站起身來,身子晃了晃,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幸好盧嬤嬤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
「快,快隨哀家過去看看。」太后扶著盧嬤嬤的胳膊站起身來,滿是擔心道。
徐昭聽到俞氏被廢的消息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消息傳了過來,徐昭一點兒都不覺著意外。
這宮中人人盡知皇上對當年的甯貴妃情深意重,如今知道自己心愛的人是被俞氏害死的,自然不能輕饒了俞氏。
徐昭猜想,這便是為什麼皇上沒有直接下旨賜死俞氏,而是將她廢黜,打入冷宮的緣故。
皇上心裡的愧疚終於有了個發洩的地方,哪裡會輕易叫俞氏這個害人的兇手死去。
死太簡單了,一杯毒酒一條白綾就送了性命。倒不如留著她,慢慢的收拾。
登高跌重,從執掌六宮的皇后娘娘到了如今冷宮裡的一個罪人,這其中的差別,就能叫俞氏生不如死。
「王妃,這下可好了,往後這俞氏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聽著這消息,連翹很是高興道。
之前這俞氏被收了鳳印禁足在鳳鸞宮,可廢後的旨意遲遲不下來,她還擔心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少不得皇上什麼時候就變了心思,等到俞氏東山再起,肯定頭一個報復在自家王妃頭上。
見著連翹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徐昭心裡頭也覺著松了一口氣。
畢竟,俞氏擔著皇后的身份,就是韓子煜的嫡母,她這個當兒媳的,也免不了受她折騰。
如今俞氏被打入冷宮,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去看看,王爺可回府了?」
聽自家王妃這樣問,連翹忙回道:「奴婢才剛派人去看過,王爺還沒回來呢。」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微微挑了挑眉,才點了點頭。
只一會兒工夫,宮裡頭就傳來消息,說是皇上病重昏迷,肅王在宮中侍疾呢。」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卻是自言自語:「皇上傳了王爺侍疾?」
那傳話的太監將她的話聽在耳中,便誤會了她的意思,忙堆著笑奉承道:
「皇上昏迷,哪能下得了旨,是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叫王爺在乾璽宮侍疾。如今俞氏被廢,太后哪裡還能想得起安王來,更何況在太后心裡,一直都是最疼肅王殿下的。」
乾璽宮
下午皇上醒來一會兒,用過藥後又睡著了,晚上的時候竟發了熱,人都有些燒糊塗了,竟說起胡話來。
「卿兒,卿兒,是朕……」
太後坐在那裡,聽著皇上嘴裡的話,面色微微一變,看著站在一旁的韓子煜道:「有太醫和魏公公照看就好,你隨哀家出去坐坐,哀家有話和你說。」
韓子煜聽著太后這話,應了一聲,就跟著太后走出了內室。
見著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太后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這孩子,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誰,太醫們見著他,個個都緊張起來。
「這事情哀家也聽說了,到底是過了許多年,你要想開些才好。太過執拗,反倒是疏遠了你和皇帝的父子之情。」太後坐在軟榻上,看著站在那裡的韓子煜,意味深長道。
聽著太后的話,韓子煜卻只淡淡應道:「孫兒不敢,俞氏的事情一切聽憑父皇處置。」
聽他這樣說,太后的臉色變了變,覺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格外的無力。
只是,煜兒的性子她還是能琢磨出幾分的,這話說出來,也未必是真心。
不過,是在敷衍她這個皇祖母罷了。
太后微微皺了皺眉,心裡頭有些不舒坦,可韓子煜說的話又挑不出什麼錯來,所以最後到底也沒繼續說下去。
「那鎮國公府的三姑娘,你覺著如何?」太后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隨口道。
「孫兒未曾見過,不知該如何回答皇祖母。」韓子煜拱了拱手,回答道。
太后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只笑道:「無妨,等過幾日,哀家派人傳她進宮,你二人正好見見。那穆氏是個不知分寸的,這個三姑娘,聽說是個極懂事的孩子,她進了王府,定不會惹出那麼多的事情來。」
太后說著,就將視線定在他的身上,等著他說話。
韓子煜卻是皺了皺眉,平靜道:「孫兒請皇祖母恕罪,孫兒並未有叫鎮國公府三姑娘進府的想法。」
他的話音剛落,太后臉上就露出幾分惱怒來。
如今京城裡都傳遍了,哪個都知道鎮國公府三姑娘不久就要嫁進肅王府了。
這三姑娘,哪裡比不上那穆芷徽?煜兒自己不也瞧不上那穆芷徽嗎?
如今她做主換個人,還有什麼不好?何至於說出這種話來,下了她的臉面。
太后本想再說什麼,可見著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只輕輕歎了口氣,道:「天色晚了,哀家也回慈安宮去了,皇帝這裡,你和魏公公好生照看著些。」
「是,孫兒恭送皇祖母。」韓子煜拱了拱手,又將太后送到了門口,這才回去。
這會兒天色已經黑了,太后從乾璽宮出來,坐著攆車一路回了慈安宮。
等回了慈安宮,盧嬤嬤伺候著太后梳洗,才扶著太后躺下來。
盧嬤嬤才想放下帳子,就被太后伸手阻止了。
「你說,是不是那徐氏在背後說了什麼?」
聽著太后的話,盧嬤嬤愣了愣,看著太后臉上的神色,才明白過來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后多心了,王爺的性子太后是最清楚不過的,哪裡能事事都聽徐氏的話。」盧嬤嬤想了想,才又接著道:「老奴琢磨著,是王爺自己不想和鎮國公府牽扯上關係。畢竟,當年因著鎮國公府大姑娘的事情,王爺可是受了不少非議,那穆側妃也不是個懂事的,王爺對穆家的女兒哪裡還能存著好感?」
盧嬤嬤沒有說的是,因著甯貴妃的事情,王爺心情不好,哪裡還想納什麼妾室。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17:06
第三十六章
盧嬤嬤這樣說,太后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只是嘴上還是說道:「這人和人哪裡能一樣,哀家也打問過了,那穆府三姑娘,當真是個知書達理,懂規矩的。她進了王府,定比她那個姐姐要強。再說,如今消息都傳出去了,他硬是不答應可不是害了人家的姑娘,叫外頭的人怎麼議論。」
「這事情即便太后有心思,也得慢慢來。夜深了,太后還是早些睡吧,別熬壞了身子。」盧嬤嬤開口勸道。
見著太后點頭,這才放下了帳子,吹了燈,朝外頭走去。
皇上病了兩日,等到第三日的時候,才好轉過來。
這一日早朝過後,韓子煜才回了肅王府。
「王妃,王爺從宮裡回來了,這會兒正往咱們朝華院過來呢。」連翹嘴角帶著笑意,從殿外走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熬好的蓮子羹。
徐昭正坐在軟榻上,逗著小包子,小小的人兒眼睛圓溜溜的看著她,嘴裡不時吐著泡泡,她的手指一動,他的眼睛就看了過來。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臉上也露出笑意來。
雖然韓子煜才在宮裡侍疾了兩日,她卻感覺他離開好長時間一樣,心裡空落落的,格外的不習慣。
也是這兩天,徐昭才深深意識到,自己是完完全全離不開某人了。
「王爺這一回來,王妃終於是提起精神了。」見著自家王妃這個樣子,連翹抿嘴一笑,打趣道。
徐昭被她說的臉微微紅了,正待說話,就聽到外頭丫鬟的請安聲。
「奴婢見過王爺。」
聽到外頭的請安聲,徐昭莞爾一笑,從軟榻上站起身來,迎到門口去。
才剛到了門口,韓子煜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徐昭福了福身子,叫了聲王爺,不等他叫起,就站起身來,看著他的眸子裡滿是欣喜。
見著她這個樣子,韓子煜眼底露出幾分笑意來:「看來,昭兒這兩日是格外的想念本王了。」
屋子裡還有連翹和兩個乳母在,他的聲音又不小,所以眾人都聽了個清楚。
連翹便也罷了,她知道王爺和自家王妃私下裡是如何相處的,即便最初覺著詫異,習慣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只那兩個乳母,聽著韓子煜這話,眼中俱是露出幾分不可思議來,心裡更是震驚不已。
早聽外頭的人說肅王殿下看重肅王妃,可她們怎麼也想不到,平日裡性子清冷難以接近的肅王殿下,竟然當著她們這些個奴才的面說起玩笑話來。
而肅王殿下和王妃相處起來,竟然和尋常的人家的夫妻一樣,一點兒都沒有皇家該有的生分和規矩。
兩個乳母面色變了變,心裡暗暗下了決定,日後服侍小世子更要萬分的盡心,在王妃面前也更要格外的恭敬討好。
若是能討了王妃的好,說不定她們二人在王爺面前也有幾分臉面了。
徐昭被韓子煜的話弄的臉一紅,又顧及著屋子裡的乳母,只開口道:「王爺怕是累了,連翹,快準備茶去?」
連翹應了一聲,又朝站在那裡的兩個乳母使了個眼色,二人福了福身子,一同跟著連翹出了殿外。
很快,連翹就端著一盞茶走了進來,茶香四溢,乃是極好的信陽毛尖。
徐昭上前親手接過茶來,連翹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下去。
「當著丫鬟婆子的面,王爺也不怕人笑話?」徐昭將茶遞到韓子煜的手中,才佯裝惱怒道。
聽著她的話,韓子煜抬起眼來看了她一眼,不用說話徐昭也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說,本王說什麼話,難道還要顧及幾個奴才?
徐昭的嘴角抽了抽,上前坐了下來,伸手逗了逗小包子,她一逗,小包子就咯咯笑了出來。
韓子煜的視線看過來,也放下手中的茶盞,饒有興致站起身湊過來。
小包子一見著有人靠近,眼珠子就看了過來。
「王爺也好幾天沒抱他了。」
來,琛哥兒叫父王抱抱。」徐昭笑著說了一句,就抱起小包子朝韓子煜遞了過來。
自打小包子出生,韓子煜從最先的手足無措到如今早已經是熟練了,見著徐昭的動作,只勾了勾嘴角,就將小包子抱了起來。
小包子見著他,咯咯一笑,朝他懷中鑽去,小包子身上軟軟的,又白白嫩嫩,動起來格外的可愛。
韓子煜抱著他,連日來陰沉的心情總算是好了起來,唇角揚起,整個人都溫和了許多。
徐昭將他臉上的表情看在眼中,這才放心下來。
她就擔心,他因著甯貴妃當年被害的事情,一直都鬱鬱不樂。長久這樣,對身子也不好。
徐昭莞爾一笑,就和他一起逗起小包子來。
到中午的時候,聽到王爺回府的齊氏和竹氏都過來請安。
「婢妾給王爺,王妃請安。」
徐昭坐在軟榻上,看著面前的齊氏和竹氏,微微一笑,開口道。
「都起來吧。」
二人謝過,這才站起身來。
只說了幾句話,竹氏就開口道:「王爺才剛回府,怕是有話要和王妃說,婢妾們就不打擾了,等改日再來給王妃請安。」
聽著竹姨娘的話,齊氏到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
最後,跟著竹氏福了福身子,一同退了下去。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八月,京城裡更是熱的厲害。
皇上因著之前大病一場,身子便有些不好,所以將諸多摺子都交給韓子煜來批。
這一下子,朝堂上下都琢磨出深意來,皇上這是要立肅王為太子了。
這一日徐昭才在屋裡陪著小包子,外頭就傳來一陣吵鬧聲,連翹滿臉喜色從外頭進來,走到徐昭面前道:「王妃,今個兒早朝皇上下旨立王爺為太子了。」
「王妃,今個兒早朝皇上下旨立王爺為太子了。」連翹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雖然早有了準備,可真的到了這一天的時候,徐昭拿著茶盞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晃了晃,隨即眼底露出笑意來。
「王妃,如今京城裡可都傳遍了,這幾日,來王府賀喜的人定是數不勝數。」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也笑了笑,不等她開口,就見著江嬤嬤從外頭走了進來,臉上也滿是笑意,顯然也聽說了這個事情。
「老奴給王妃道喜了,這往後啊,王妃可就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妃了。」江嬤嬤福了福身子,少見的奉承起徐昭這個王妃來。
徐昭聽了,莞爾一笑,忙抬了抬手,叫江嬤嬤起來。
「嬤嬤來的正好,皇上下了立太子的詔書,這幾日前來王府的人肯定多得很,嬤嬤多安排些人手,別出了岔子。還有,交代下頭的人,別高興過了頭,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叫人有了說道。」
聽著徐昭的話,江嬤嬤點了點頭,抿嘴一笑,忍不住提醒道:「王妃說了這些事兒,卻是忘了最要緊的一件。等過了這幾日,也該張羅著搬居的事情了。依著宮中的規矩,等立太子的大典過後,欽天監選個吉日,就能搬到東宮了。」
聽江嬤嬤這樣說,徐昭才不好意思笑了笑,自己竟然連這麼大的事情都給忘了。
韓子煜成了太子,可不是他們都要搬到東宮去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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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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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7:17
第三十七章
徐昭想著,就有些微微發愁起來。
在這王府住的自在,她真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公婆要請安,也沒有長輩要服侍,日子過的美滋滋的。
而搬到東宮可就全都不一樣了,不說別的,依著宮中規矩,她是每天早上都要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的。
更別說,宮裡頭還有一些個太妃、太嬪,還有後宮的妃嬪們,即便談不上勾心鬥角,也夠她應付的了。
一想到這些,徐昭就有些隱隱發愁,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江嬤嬤看出她臉上的神色,哪裡還能不明白她心中的擔憂,當下便正了臉色,開口道:
「老奴知道王妃習慣自在的日子,不過王妃既然已經成了太子妃,就定是要擔起太子妃的責任來的。」
江嬤嬤說的認真,徐昭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方才的那些情緒無非是在心裡想想罷了。
等真進了宮,她說什麼也會打起精神來應付的。
聽了江嬤嬤的話,徐昭就點了點頭,道:「嬤嬤放心,我的性子嬤嬤難道還不知道,不過是這會兒嘴上念叨幾句罷了。」
徐昭說著,就和江嬤嬤說起宮裡的事情來。
「王妃只需常去慈安宮,討得太后歡心就好了。」
「如今俞氏被廢,宮中又無皇貴妃,貴妃之類,不外乎就是幾個妃位,嬪位娘娘,王妃只面上交好,大可不必費心應付。」
「只是穆妃如今最得皇上恩寵,前些日子俞氏的事情牽扯到了她,皇上不僅未曾怪罪,還叫人賞了好些東西下去。單憑這份恩寵,這人就定是個有城府的,不然只憑著一張臉,也不能叫皇上這般。」
說完這話,江嬤嬤也是很有幾分感慨。
皇上如今,真真是寵著那穆妃,那勢頭竟有幾分椒房獨寵的意味。
「宮裡頭有幾位公主和皇子?我記著,俞氏所出的是三公主。」徐昭想了想,若有所思道。
江嬤嬤聽著徐昭的話,忙回道:「王妃記得沒錯,這欣月公主因著是皇后嫡出,身份格外尊貴,身上又沒有俞氏囂張跋扈的性子,就連皇上對她也格外疼愛幾分。」
「不過如今俞氏被廢,她雖還是公主,可到底是罪妃之女,想來定會心懷記恨。王妃見著她,可要格外小心些。」
徐昭進宮多次,之前又在慈安宮住過一小段日子,也是見過這欣月公主的。
倒真和江嬤嬤說的一樣,這欣月公主,瞧著性子沒有一點兒像俞氏。給人的感覺,是那種不漏鋒芒,錦裡藏針的。
等她進宮,是要多提防幾分,免得一不小心就著了算計。
徐昭和江嬤嬤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請安道:「奴婢見過王爺。」
徐昭莞爾一笑,視線就朝殿門口看去。
見著韓子煜進來,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福身請安。
「奴婢給王爺請安。」
因著還未舉行立太子大典,所以眾人還是稱著王爺。
「都起來吧。」韓子煜抬了抬手,開口道。
「謝王爺。」眾人謝過,這才站起身來。
「王爺和王妃有話要說,奴婢們就先告退了。」江嬤嬤開口道。
韓子煜點了點頭,對著江嬤嬤道:「這幾日府裡會忙些,嬤嬤就多操心些。」
「王爺言重了,都是老奴的本分。」江嬤嬤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屋子裡伺候的幾個丫鬟也很有眼色跟著走了出去。
徐昭親自給倒了杯茶遞到韓子煜面前。
「妾身以茶代酒,敬王爺一杯,恭賀王爺終於達成心願。」
說這話的時候,徐昭的眼睛看在韓子煜身上,一動不動,帶著幾分打趣的味道。
韓子煜勾了勾唇角,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盞,嘴裡卻是說道:「以茶代酒怎麼行,昭兒可不誠心?」
說著,就揚聲叫人拿酒進來。
徐昭見著他的動作,也沒攔著,等丫鬟拿酒進來的時候,二人只喝了一杯,徐昭就叫人將酒撤了下去。
「王爺這兩日腸胃有些不好,太醫說了可不能多飲酒。」
在這種事情上,徐昭向來是說一不二,格外的管著某人。
韓子煜只笑了笑,任由連翹將酒拿了下去。
皇上立肅王為太子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自然也傳到了徐家各房的耳朵裡。
三房、四房倒是沒什麼心思,只叫人送了厚禮過去。可長房的王氏,卻是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聽到這消息,就派人去了宋府,說是自己病了,叫徐徽回來一趟。
如今徽姐兒身份上雖然尷尬些,上頭有個正室孔氏壓著。可到底她肚子爭氣,這些年給宋家生了兩個孩子,而且還都是兒子。那孔氏膝下只一個閨女,寵愛更是比不上徽姐兒,所以日子也比之前要好過多了。
可即便是好過了,一個姨娘的身份,就叫她像是吞了口蒼蠅一般,每每想起,心裡就膈應的厲害。
她的徽姐兒,怎麼能一輩子都當個妾室,被人嘲笑。
之前她是沒有法子,如今聽到皇上立了肅王為太子,心思便又活絡起來。
這一回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是徽姐兒自己拉不下這個臉面求到昭丫頭面前,她就豁出去這張老臉,怎麼也要給徽姐兒求個體面,叫昭丫頭在宋家面前遞個話,好將徽姐兒抬了平妻。
想著這個,王氏心裡就嘔得慌。
恨不得叫那孔氏立時就死了,好給她的徽姐兒騰個位置。
「你去,給二房遞個帖子,說明日我和徽丫頭到府上串串門,看看弟妹得不得空。」
姜嬤嬤跟了王氏多年,哪裡不知道自家太太心裡對於大姑娘成了宋家姨娘的事情一直都耿耿於懷。
聽著這話,便知道太太的心思了。
幸好分家後,自家太太和二房也走動的勤快,不然,這一回突然上門,難免被人看低了去。
說起這個,姜嬤嬤也很是替自家太太委屈。倘若不是為了少爺和姑娘,太太何至於這樣舔著臉上門。
她不是不知道,下頭有些人亂嚼舌根,說是太太為了巴結二房,竟連顏面都不要了。
姜嬤嬤應了一聲,還未退下,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太太,老太太那裡又鬧騰了,說是生氣摔了茶盞,正責駡屋裡的丫鬟呢。」
王氏聽著這話,眼中忍不住露出幾分厭煩來。
「摔了就摔了,從庫房重新挑幾個換上,多大的事。」
那丫鬟低著頭,小聲道:「回太太的話,奴婢聽說老太太是因著肅王妃的事情生氣呢。說是肅王妃成了太子妃,卻是個不孝順的,竟不知道來給她這個當祖母的請安。」
「屋裡的小丫鬟勸了一句,老太太就動怒,說是連她一個丫鬟眼裡都沒人了,吵鬧著要太太過去一趟呢。」
王氏聽了,只嗤笑一聲,面上露出幾分嘲諷來。
老太太這是病糊塗了,還妄想著昭丫頭去給她磕頭呢。
王氏嘴角彎了彎,對著那丫鬟吩咐道:「我哪裡有空應付她,叫她鬧騰吧,等沒力氣了自然就不鬧了。」
那丫鬟臉色變了變,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太太這樣,若是老爺知道了……」
不等姜嬤嬤說完,王氏就笑著道:「老太太糊塗了,老爺可不會糊塗,這時候,老爺還能叫老太太作死,將這一家子都給連累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17:29
第三十八章
老爺是孝順,可這些年老太太做的那些事情,早就將老爺的孝心給消磨的差不多了。
轉眼就到了冊立太子的這一天,許是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所以天還未亮徐昭就醒了過來。她側過身子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人,見他還睡著,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身子。
「王爺,起來了。」
昨晚都說好了,今早她要親自幫他穿上冕服,所以定是要早起的。
她推了兩下,都沒見身旁的人有醒過來的跡象,才又伸出手去,卻被某人一下子就拉入懷中。
徐昭哪裡還能不明白,某人早早就醒過來了,方才是在裝睡呢。
被某人拉著親昵了一會兒,徐昭就穿好鞋子下了床,揚聲叫外頭伺候的人進來。
她一出聲,就有丫鬟端著熱水和臉盆走了進來。
韓子煜洗漱的時候,徐昭卻是在一旁看著太子的冕服,開始琢磨著一會兒怎麼穿。
太子的冕服格外的繁瑣,袞冕九旒,玉珠九顆,玄衣五章,纁裳四章,還另有各種佩飾,擺在託盤裡放了整整一排。
看著這些,徐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過這樣的時候,她總要表示一番心意的。
等她伺候著韓子煜將一整套冕服全都穿戴妥當,找不出一絲錯處的時候,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珠來。
這個時候,連翹從外頭進來,手裡提著一個食盒。
「王妃,是時辰用膳了。」
連翹說著,就從食盒裡拿出一籠花卷,兩小碗餛飩,還有兩碟精緻的小菜來。
韓子煜陪著徐昭用完了早飯,這才進宮去了。
立太子大典,朝廷百官都身穿朝服,齊集在宮中大殿。專司宮中禮儀引導的渴者鄭重地引韓子煜到皇帝的龍椅御座前,北向對御座。
輔國公站在太子的西北,向東侍立,宣讀皇帝冊立太子的詔書。
詔曰: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禦還區,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之祥,慰臣民之望,皇二子韓子煜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茲恪遵皇太后慈命,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
宜讀完畢後,天子近侍魏公公手持太子璽緩,神情莊重地交給太子。
「兒臣領旨謝恩。」
太子再拜三稽首,接受太子璽緩。
之後,文武百官跪地拜見太子。
大典結束,皇上又率太子和滿朝文武到太廟祭祖。
忙了整整一日,等到傍晚的時候,韓子煜才從宮中回來。
因著自家王爺被立為太子,肅王府上上下下都喜氣洋洋,江嬤嬤領著眾奴才在殿外磕頭恭賀,等磕完頭之後,徐昭叫人派發了賞銀,才叫她們退下了。
徐昭叫人抬了熱水進來,幫著韓子煜脫下厚重的冕服,他後背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可見這一天有多累。
「王爺累了一天,洗個澡好好歇歇吧。」徐昭習慣開口道。話才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這會兒,該改口叫一聲殿下了。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抬起手來在徐昭頭上不輕不重敲了一下:「再叫錯,可別怪孤責罰昭兒。」
對上某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徐昭臉一紅,撇了撇嘴道:「殿下小看妾身了,妾身才不會再叫錯。」
說著,推了推他的身子,叫他去沐浴了。
等到沐浴過後,換了一身常服,韓子煜看起來才清爽了幾分,臉上的疲憊也少了些許。
徐昭叫人做了兩碗菌菇湯麵,熱氣騰騰的,上頭撒了一把綠油油的小蔥,看起來就很有胃口。
以她對韓子煜的瞭解,宮裡頭設宴,他定是只應付了幾口,沒怎麼吃好。
「還是昭兒最瞭解孤。」
韓子煜說著,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徐昭聽著他那麼習慣就自稱孤,覺著很是奇怪,之前他可都是本王本王,這人怎麼就什麼時候也不會出錯呢。
徐昭一邊吃,一邊看著他,最後告訴自己,其實某人只是在他面前裝裝樣子。她倒要看看,某人有沒有一不小心出錯的時候。
叫徐昭大失所望的是,韓子煜一點兒也沒出錯,反倒是她自己,叫錯了好幾次,晚上的時候被某人壓著懲罰了許久,才總算是將這習慣給改了過來。
第二天上午,徐昭才在屋裡逗著小包子,就見著江嬤嬤從外頭進來,面帶喜色,說是內務府的人送來了太子妃的冠服,還有一應佩飾。
等送走了前來的太監,徐昭才看起託盤裡放著的冠服來。
九翬四鳳冠,冠上飾翠翬九、金鳳四,並綴珠翠雲、大珠花、小珠花等,冠底為翠口圈,飾珠寶鈿花,托裡金口圈一副,冠後有博鬢四扇,飾以鸞鳳。身穿翟衣,材質紵絲、紗、線羅隨用,深青色,織有翟紋九等,共一百三十八對,間以小輪花。
領、褾、襈、裾都緣以紅色,飾織金雲鳳紋。中單以玉色紗或線羅製作,領織黻紋十一。蔽膝隨衣色,織翟紋二等,間小輪花三,緣飾織金雲鳳紋。玉圭長七寸,瑑穀紋。另有玉革帶、大帶、大綬、玉佩、小綬及青襪、青舄等。
這皇太子妃的冠服,當真是華貴至極。
「娘娘,奴婢服侍您穿上吧,這冠服娘娘穿上定是好看得很。」連翹抿嘴一笑,開口道。
這樣漂亮的衣裳,徐昭也是動了心思,再加上這會兒並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所以聽著連翹的話之後就點了點頭,任由她給自己換了起來。
連翹雖是服侍周到,可這樣繁瑣的冠服還是頭一回見,所以難免有些手忙腳亂顧不過來,最後還是江嬤嬤上前幫忙,才將冠服給穿戴妥當了。
徐昭從沒想過自己竟然還能透出這種氣質來,平日裡的溫婉柔和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通身的威嚴和貴氣,叫人移不開眼去。
徐昭不由得僵在了那裡,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江嬤嬤將自家王妃臉上的神色看在眼中,不由得抿嘴一笑,開口道:「這太子妃的規制是格外精細些,穿起來氣勢上就能壓得住,娘娘相貌又好,愈發的能將這冠服襯起來。」
聽著江嬤嬤的話,徐昭笑了笑,知道江嬤嬤並非是有意奉承她,而是心裡當真高興。
自打昨日立太子的大典結束後,江嬤嬤臉上的喜色就沒有退下去過。
忙活了整整一天,卻是格外的精神。
徐昭知道,江嬤嬤是甯貴妃身邊的老人,替著貴妃娘娘盼了這麼多年,才等到了韓子煜被立為太子。
「這兩日,嬤嬤的氣色格外的好,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叫下頭的人去做,嬤嬤別累壞了身子,叫人擔心。」
聽著徐昭的話,江嬤嬤眸子裡湧起一絲暖意來,笑道:「勞娘娘掛心,老奴身子好得很,再說老奴也無需親力親為,不過是嘴上吩咐幾句罷了。」
「老奴幫娘娘將冠服換下來吧,明日一早,還要穿著這身去慈安宮給太后娘娘磕頭呢。這冠服是好,可也厚重的厲害,時間久了脖子上都受不住。」
江嬤嬤之前在宮中伺候多年,最是知道這宮中的規矩。當年,自家主子冊封貴妃的時候,冠服也是這般的厚重,皇上甚至破例叫內務府的人用了皇貴妃才能用的金黃色,以示恩寵。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17:44
第三十九章
那時候,自家主子也是嫌這冠服厚重,說是壓得脖子痛,因著這還被皇上好生打趣了一番。
想到這事兒,江嬤嬤臉上一陣黯然,卻是沒有在徐昭面前表露出來,微微一笑道:「太后最疼愛殿下這個孫兒,如今被立為太子,太后心裡頭定是高興得很。娘娘明日進宮,太后想必是要留殿下和娘娘在慈安宮用膳了。」
江嬤嬤遲疑了一下,才又接著道:「就是,到時候別多了什麼人才好。」
江嬤嬤話中有話,徐昭哪裡能聽不出來:「可是出什麼事了?是那鎮國公府?」
如今,能和太后牽扯上關係的,除了鎮國公府,她還真想不出別的來。
甯貴妃被俞氏所害的事情,皇上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愧疚憤怒至極,以至於遷怒到了穆芷徽這個揭發秘密的人身上來,竟下了一道口諭,廢黜穆芷徽肅王側妃的身份,併發去靜慈寺落髮修行,非死不得出。
皇上這一道口諭,竟然好巧不巧幫著徐昭和韓子煜解決了一件事情。
徐昭並不知道,根本就是魏公公有意無意幾句話之後,使得皇上將愧疚和怒氣遷怒在穆芷徽身上的。
半個月前,魏公公老家的侄子犯了命案,魏公公身居宮中,又在御前侍奉,不好出手,便求到了韓子煜這個王爺面前。
韓子煜派了人去安平縣,最後他那侄子判了流刑,鞭笞一百,總算是保住了一條性命。
魏公公欠了這個人情,就在皇上面前多了幾句嘴,除了報恩外,自然存著示好的意思。
「老奴聽說,太后將那鎮國公府三姑娘接到宮裡去住了,這可是天大的體面。娘娘明日進宮,興許還能見一面呢。」江嬤嬤一邊幫徐昭脫下了衣裳,一邊回稟道。
徐昭聽了,微微有些意外,面色變了變,她沒有想到太后竟這般看重那鎮國公三姑娘,將人都接到宮裡去了。
這一住,外頭的人便是之前存著疑心,這會兒也看明白了。
這三姑娘,日後是要進了東宮的。
「奇怪,這好端端的,太后怎麼對那鎮國公府三姑娘那麼上心?」
她可知道,那三姑娘太后之前也未見過,更別說是看重了。總不能鎮國公老夫人進宮一趟,說了那些個話,就能叫太后這般吧。
徐昭覺著,自己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太后的心思。
江嬤嬤在一旁服侍著,聽著徐昭這話,便開口道:「太后這回未必是為了那穆氏,老奴琢磨著,太后更多是在做給皇上看呢。」
徐昭聞言,頓時就愣在了那裡,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江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后和皇上,這是在堵著氣呢。
徐昭心裡咯噔一下,抬起頭來看著江嬤嬤道:「那皇上之前的口諭……」
江嬤嬤輕輕歎了口氣,道:「老奴在宮中多年,這宮裡頭的事情不說全都能看明白,可也能看清七八分了。皇上將穆氏發落到靜慈寺落髮修行,是因為遷怒,可皇上心裡頭這怒氣,有多一半是因著太后娘娘,當年要不是太后阻止皇上立主子為後,興許也不會……」
「皇上不能將火發到太后娘娘身上,穆氏一個側妃,自然就成了皇上遷怒的對象。」
「穆氏出自鎮國公府,太后如今又想叫鎮國公府的三姑娘給殿下當側妃,皇上這一道口諭,明著是下鎮國公府的面子,可實際上是在打太后娘娘的臉呢。」
聽著江嬤嬤的話,徐昭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裡頭藏著這麼多的心思呢。
太后,皇上,還有鎮國公府。
江嬤嬤不愧是在宮中呆了多年,竟然能看得這般透徹。
不過,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徐昭忍不住發愁起來。
只是她並沒有發愁很久,因為外頭有婆子進來傳話,說是王氏帶著徐徽來王府,說是要給她這個太子妃請安,這會兒正在王府門口呢。
徐昭愣了愣,半天才叫人將人領進來。
都到了門口,又不能給趕回去,總是要見一面的。不然,傳到外頭去就該說她當了太子妃,眼睛裡竟是連自己的伯母都瞧不上了。
大伯母便也罷了,雖然很有心思,可是個會說話的。之前在徐府的時候,王氏面上待她也不錯。即便是發生了後來的許多事情,王氏表現出來的從來都是得體溫和的,以至於徐昭即便知道她城府深,有自己的小心思,心裡也從未真的厭惡過她。
而大姑娘徐徽,若是可能,徐昭還真願二人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面。
若說之前她心裡對徐徽還有那麼一絲的憐憫和同情,畢竟是因著她的那封信,韓子煜下頭太狠,才叫徐徽從宋家的正室落到姨娘這般尷尬的身份。
可經歷了後來的事情,徐昭心中的同情和那麼一些愧疚也漸漸消磨乾淨了。
更何況,當日是她威脅在先。她若是答應了她的要求,誰又能保證徐徽就能不繼續威脅她呢。
之前她看不出來,如今可是知道,她這個大姐姐,從來都不是個見好就收,懂得分寸的。
自打徐昭成了肅王妃,王氏和徐徽還是頭一回來,剛一進府,就被肅王府的規模和奢華和震住了。
徐徽跟在王氏的身後,眼睛不自覺朝四周看去,竟忍不住有了幾分局促和自慚形穢的心思。
見著她腳步遲疑,王氏轉頭掃了她一眼,眸子裡滿滿都是警告,低聲道:
「娘說的話你好好記著,這回可別再犯糊塗了。她如今已是太子妃,不久就要搬到東宮了,這回討不著好,往後難道還想著進宮去求情?這人和人,命數總是不同的,你若再執拗,只會是誤了自己。」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少見的沒有反駁。
頭一回,她清清楚楚知道,她和徐昭根本就是天差地別,如今徐昭還是太子妃,等日後徐昭進了東宮,再入主鳳鸞宮,成了皇后娘娘,她便如她腳下的塵埃一般,卑微可憐,甚至,連那塵埃都不如。
徐徽默然不語,卻是低下了頭,將自己心中的那抹不甘和羡慕藏了下去。
她一向倔強,又有幾分傲骨,可如今她已經沒有資格耍性子了。
為了兩個孩子,也為了自己的尊嚴和地位,她得拉下臉來討好和奉承她這個四妹妹。
總不能,叫她的兒子一輩子身上都刻著「庶出」二字。
徐徽自慚形穢,微微低著頭,進了朝華院的時候,心中愈發的苦澀和難堪起來。
徐徽跟在王氏的身後進來,到了殿內,一眼就見著坐在軟榻上,身著一身淡紫蘭花刺繡領子粉紅對襟褙子的徐昭來。
殿內的裝潢擺設格外的精緻,處處都透著一種奢華的感覺,卻又並不張揚。
這一看,徐徽心中更是自慚形穢起來。
她深刻明白,母親有句話說的對,人強強不過命去,老天爺還是更眷顧徐昭一些的,叫她得了如今這樣的富貴和尊貴的身份去。
「臣婦……」
不等王氏和徐徽拜下,就被徐昭阻止了。
「都是一家子,伯母就不必講究那些虛禮了。」
徐昭說完,就叫殿內的丫鬟給二人看座。
聽著徐昭的話,王氏臉上露出笑意來,謝過之後,才上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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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17:54
第四十章
「臣婦也有好些日子沒見著娘娘了,娘娘的氣色,可是愈發好了,都說王府裡風水好,也是格外的養人呢。」
王氏沒話找話,雖然極力掩飾,可言語間到底是透出幾分尷尬來。
按說她身為長輩,即便昭丫頭如今成了太子妃,她也不會如此奉承巴結。
可偏偏,她自己的閨女不知分寸,之前做出那些個事兒來,早就將昭丫頭給得罪狠了。如今上門有事相求,少不得要叫她拉下臉面,在前頭替她說些好話了。
王氏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要怪就怪自己當初沒教好她,養成那般不知輕重的性子來。
聽到王氏這明顯奉承的話,徐昭也覺著有幾分尷尬,怪不自在的,正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的時候,就見著連翹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茶水和點心,這樣一打岔,好歹是將話題岔開了去。
連翹端上來的茶是上好的太平猴魁,茶香格外的濃郁,一掀開蓋子,香氣就在殿內彌漫開來。
王氏也過慣了精細的日子,可這太平猴魁是貢茶,只宮裡頭有,徐家就是再富貴也是見不著的。
這進了皇家,到底是和尋常的百姓不一般。
王氏輕輕抿了一口,奉承道:「這茶味道真是好,臣婦還從未喝過這樣的好茶,今日可是沾了娘娘的光了。」
王氏說著,大概是自己也覺著有些不好意思,就看了坐在一旁的徐徽一眼,才又對著徐昭道:「原本王府裡事情多,臣婦是不該上門來給娘娘添煩的,只是有一事,不得不親自求娘娘,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說這話的時候,王氏臉上露出一些難色,更是誠懇了幾分。
「伯母這是什麼話,您是長輩,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了,哪裡說得上什麼求字。」徐昭一聽,心中就多多少少猜出幾分,王氏和徐徽上門是為何了。
雖說自打分家後,她和長房的人便甚少有往來,更別說是徐徽了,可那宋家的事情徐昭也是知道一些的。
一年前,宋家迎了正室進門,徐徽便徹底成為了姨娘,身份更是從尷尬變得卑微起來。
好在,她肚子爭氣,一連替宋家公子生了兩個兒子,而那正室,卻只得了一個閨女。以至於除了妾室的身份外,徐徽幾乎將那正室壓了下去。
只不過,這姨娘的身份,到底是成了徐徽和大伯母心中的忌諱,無論徐徽如何得寵,心裡頭還是覺著屈辱。
果然,聽見徐昭的話之後,王氏只遲疑了一下,就開口道:「娘娘肯給臣婦這個體面,臣婦心中實在是感激不盡,只求娘娘能在宋家面前替徽姐兒美言幾句,臣婦也不敢奢求正室的身份,只求能將徽姐兒給抬了平妻,脫了姨娘的身份就算得了娘娘極大的恩典了。」
王氏說著,眼圈一紅,卻是強忍著沒有落下淚來。
「臣婦知道之前是徽姐兒對不住娘娘,存了算計娘娘的心思才落到如今這個地步。臣婦不敢求娘娘原諒,只求娘娘看在兩個孩子的面兒上,別叫孩子們一輩子都擔著庶出的身份,叫人給作踐了。」
說這話的時候,王氏聲音裡有了幾分哽咽,眼淚也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王氏知道對於徐昭來說,她和徽丫頭根本就沒有多少情分了,所以在來之前就想了許久,想到了兩個孩子身上。
不等徐昭開口,坐在一旁的徐徽突然就出聲道:「母親別哭了,都是女兒不好,叫母親跟著擔憂了。」
「母親可否回避一下,女兒有話想私下裡和娘娘說。」徐徽站起身來,微微福了福身子,又將視線移到坐在軟榻上的徐昭身上。
見著徐徽的動作,王氏一下子就愣住了,隨即眼中露出幾分不安來,生怕徐徽不懂事,又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惹怒了徐昭,就此斷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希望。
她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當著徐昭和屋子裡丫鬟婆子的面,又實在是不好開口,將場面給鬧尷尬了,只能將喉嚨裡的話咽了下去,又將目光移到了徐昭的身上。
「娘娘……」
「大姐姐既然這麼說,伯母就先去偏殿坐一會兒吧。」徐昭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王氏的面色變了變,猶豫了一下,才站起身來跟著丫鬟走了出去。
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盞,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只留下她和徐徽兩個人,殿內一下子就變得格外安靜起來。
徐昭在殿內走了幾步,到了窗前。
「以前在徐府的時候,因著二嬸的緣故,老太太不待見你,可你卻是一直想著法子討好老太太,想叫老太太多疼你一些。那時候,我看著你,只覺著你還是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大人心裡的想法更是一點兒也猜不透。」
「後來,你從常州回來,卻是變了個性子,不再討好老太太,也不給老太太機會叫她責罰你。我覺著,有些不認識你了,後來,竟慢慢對你上心起來,想要真心交好。府裡那麼多姊妹,可誰都知道,我和四妹妹你是最要好的。」
「可漸漸地,事情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叔父從常州回來,進了都察院,成了朝中二品大員,而四妹妹你,更是被太后選中,成了肅王妃。太后的懿旨下來,所有人都同情你,說是肅王性子不好,你日後成了肅王妃,也無非是受氣的,享不了什麼福氣。那個時候,我也對你說,要好好的和王爺相處,不要鬧性子,惹得王爺生氣。說這話的時候,我是真心實意,替你擔心的。只是後來才發覺,心底的某一處,卻是隱隱盼著,叫王爺不要寵著你,叫老天爺不要這般眷顧你,事事都叫你得了好。」
徐徽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一下子就笑了,可那笑中,更多的還是苦澀。
「人心總是很可怕,可怕到連自己也控制不住,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
徐徽的話音頓了頓,眼圈一紅,忍不住落下淚來,卻是生怕在徐昭面前丟了顏面,所以連忙拿手指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珠。
「不管四妹妹你信是不信,當初我給你寫那封信的時候,並非是真的想壞了你的名聲,心裡頭不過是想要賭一局。賭贏了,宋家就能更進一步,而我的日子,也會更好些。在你面前,那低人一等的感覺也能減輕幾分。賭輸了……」
徐徽笑了笑,轉過頭來看著坐在軟榻上的徐昭:「輸了……我從沒想過輸了到底要怎麼樣,也許在我的內心深處,到底是顧及著你我二人的姐妹情分的。只是,我沒想到,我竟會輸,而且還輸的那麼慘,不僅賠上了自己的名聲,還丟掉了女兒家最介意的清白,甚至連話都不能說了。」
「那個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是恨,只有恨,只有恨才能讓我活下去。可恨一個人,也是艱難的,恨到最後,自己都魔障了。」
「經過這些事情,我才發現一切都不過是執念,執念太深,竟連自己都失去了,還叫母親都跟著擔心。母親有句話說的對,你我之間,本就是天差地別,自打你成了肅王妃,更是有了君臣之別,我就是再嫉妒,也改變不了什麼,到最後不過是將自己變得更難看,拖累了身邊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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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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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8:06
第四十一章
說這話的時候,徐徽聲音裡有了幾分哽咽,顯然是看著王氏方才那般陪著小心,奉承著徐昭,心裡覺著對不住王氏。
聽著這些,徐昭心裡頭也有一些不是滋味兒,對於徐徽的話她並非是全信,徐徽的性子,她也是知道幾分的,如今這些話,真真假假,叫人分辨不出,才顯得格外的誠懇。這也是為何,徐徽要叫王氏回避的緣故吧。
不過,聽著徐徽這話,想起兩人之前在徐府時候的親近,再想著這些年二人的疏遠和隔閡,徐昭也覺著恍如隔世。
之前有多近,如今就有多遠。
徐昭輕輕歎了一口氣,看了站在那裡的徐徽一眼,開口道:「所謂物是人非,興許就是如此,宋家那邊,我會去說的,也好叫伯母安心。」
徐徽聽到這話,身子僵了一下,良久才退後一步,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恭敬而又疏遠的道:「臣婦謝娘娘恩典。」
王氏和徐徽從朝華院裡出來,忙開口問道:「你方才是如何說的,才叫娘娘應承了你?」
也不怪王氏琢磨不明白,方才在偏殿中她可是一直都提著心,生怕徽姐兒沉不住氣,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得罪了娘娘。
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料到,事情竟然這麼容易就辦成了。
只要娘娘應下了此事,在宋家面前提上一句,那宋家哪裡還有不允的。一個平妻的身份,就能賣了太子妃娘娘一個好,這樣的買賣誰不願意應承?
聽著自家母親的話,徐徽臉色微微變了變,輕輕歎了一口氣,才開口道:「不過是說起過去和娘娘交好的事情,母親就不必多問了。」
說完這話,徐徽笑了笑,那笑中卻是滿滿都是苦澀。
王氏見著她這樣,怕傷了她的心,自然也不好再問下去,心裡只念了一聲老天保佑,好歹是解決了這件擱在她心頭的大事。
這往後啊,徽姐兒總算是能有幾分體面了,再加上徽姐兒是娘娘的堂姐,旁人心裡再是有什麼想法,忌憚著娘娘也不敢當著徽姐兒的面表露出半分來的。
「往後你就在宋家好好過日子,有兩個孩子給你撐腰,姑爺又偏疼你幾分,千萬別再鑽進那牛角尖到頭來卻是害了你自個兒。」
王氏拉著徐徽的手,囑咐道。
「母親放心,女兒都曉得的,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必不會叫母親跟著擔心了。」
若說之前她心中還存著那麼一絲不甘,可方才對著徐昭跪下來的那一刻,她就徹底在她面前矮了一截,她心中清楚,那個時候自己心中到底是松了一口氣,帶著幾分慶倖的。
這種情緒,叫她愈發的自慚形穢起來,也叫她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聽著徐徽的話,王氏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攜著她一路出了肅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早早就起來,隨著韓子煜進宮給太后請安。
上一回進宮她還是肅王妃,如今卻成了眾人羡慕的太子妃。
宮中的人最是會奉承巴結,見著徐昭的時候,臉上堆著笑,眉眼間都是討好之意。
「娘娘可算是來了,太后一早就念叨上娘娘了,說是惦記上回娘娘親手做的杏仁酥,等娘娘進宮,再叫娘娘做上一回。」
聽著那宮女的話,徐昭笑了笑,跟著她進了殿內。
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徐昭便想起幾日前聽韓子煜說起太后近些日子不好安眠,精神也不大好。
這百合清心,最能安神,用起來也是極好的。
徐昭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請安道:「孫媳給太后娘娘請安。」
太後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經書看著,聽到徐昭的請安聲這才抬起頭,臉上也露出笑意來。
「好了,快起來吧,到哀家這兒來。」
太后說著,就叫人搬了個繡墩過來。
徐昭謝過,上前幾步,挨著繡墩坐了下來。
「可是煜兒陪你一塊兒進宮的?」太后隨口問道。
「是,殿下去乾璽宮了,說是一會兒下朝後再來給太后請安。」聽著太后的話,徐昭忙恭敬地回道。
太后聽了,微微笑了笑:「這孩子算得上是哀家看著長大的,性子雖然執拗,卻是個孝順的。」
徐昭聽太后這麼說,跟著笑了笑,開口道:「殿下也常跟孫媳提起太后,說是這些勞太后擔心了。」
「聽說太后近來不好安眠,殿下心中也是著急,說是宮中太醫沒用,要從宮外替太后尋個有名的大夫進宮來呢。」
徐昭這樣一說,太后聽了心中自然是高興的,臉上的笑意也愈發多了起來。
「哀家這身子自己知道,說起來,也是心病。這些日子,哀家是日日想著將那鎮國公府三姑娘給煜兒當側妃,這琢磨著琢磨著,又想想煜兒那性子,就再也睡不安穩了。」
太后說完,就將視線落在徐昭的身上,想要看清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
徐昭心裡頭有些不大高興,可到底礙著太后的身份,不好表現出來。
當下只開口道:「這事情孫媳也和王爺提過了,可王爺一聽是鎮國公府的三姑娘,臉就拉了下來,還將孫媳好生訓斥了一番。孫媳心裡琢磨著,這事情怕是不好辦。」
徐昭說著,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之意,心裡也對太后生出幾分不滿來。
她是韓子煜的正妃,太后當著她的面一次次的說要納新人進府,難不成還真以為她大度賢慧到那種程度,恨不得將這京城的姑娘都塞到王府去。
徐昭覺著,太后這是專門挑軟柿子捏,在韓子煜面前說不成,就在她跟前施壓起來,太后這樣的手段也真是欺軟怕硬了。
徐昭心裡想著,面上卻只露出幾分怕太后責怪的不安和緊張來。
太后看著她臉上的神色,心裡頭也是堵得慌。
所謂強扭的瓜不甜,煜兒不喜歡那鎮國公府的三姑娘,饒是徐氏再怎麼出力,事情怕也成不了。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掀起簾子,徐昭抬起頭來,就見著一個身著淺粉色宮裝的女子從殿外走了進來。
這女子十六七歲,容顏姣好,周身透著一股溫婉穩重的氣質,看著叫人覺著舒服得很。
不用想,也知道這位就是那鎮國公府的三姑娘,閨名叫做蘅萱的。
她眉宇間,倒和穆芷徽有幾分相似,不愧是堂姐妹。
徐昭看著穆蘅萱的時候,太后也將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才移開目光,看向了站在那裡的穆蘅萱。
穆蘅萱從外頭進來,就見著坐在太后下頭衣著華貴,周身透著貴氣的徐昭,想著今日太子妃要進宮給太后請安,哪裡還不知是怎麼回事。
不等她開口,太后就笑著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太子妃請安?」
穆蘅萱聽了,忙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臣女穆蘅萱見過太子妃娘娘。」
徐昭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開口道:「起來吧。」
「謝太子妃娘娘。」
「你手裡端著什麼,聞著味道香的很?」穆蘅萱才剛起身,就聽太后道。
聽著太后問話,穆蘅萱莞爾一笑,開口道:「昨個兒太后說想吃杏仁酥,臣女便去小廚房親手做了,想拿給太后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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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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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8:18
第四十二章
徐昭聽著杏仁酥三個字,就不免想起方才在殿外的時候那宮女說的話,竟不知該不該高興,畢竟這穆蘅萱做了杏仁酥端上來,就省的她再動手了。
只是,看著如今這個樣子,太后對這穆蘅萱,可不是一般的看重,這是鐵了心要將人給了某人。
這樣一想著,徐昭心裡頭就有些不痛快起來。
自己的男人,偏偏最能被人惦記著,如今成了太子,往後還不知有多少人想著呢。
徐昭才剛想著,就聽太后道:「哀家記得,徐氏你做杏仁酥的手藝也格外的好,往後也能提點蘅丫頭幾分。」
太后話中有話,這一開口,穆蘅萱就臉一紅,有些羞澀道:「臣女愚笨,只怕笨手笨腳惹得太子妃娘娘生氣。」
徐昭見著她臉紅,一副羞澀的模樣,真心覺著好笑,看來這幾日穆蘅萱在宮裡沒白住,儼然當自己是某人的妾室了。
見著徐昭沒有接話,穆蘅萱臉上便露出幾分尷尬之色,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裡。
太后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對徐昭隱隱生出幾分不滿來,可她心裡也清楚,這為人正室的,哪個能真心喜歡惦記著自家夫君的人。
徐氏若是喜歡這穆蘅萱,對她溫聲細語,好得不得了,她這個當太后的也該仔細想想,之前是不是被這徐氏給糊弄了。
「什麼愚笨不愚笨,哀家看你就伶俐的很,保准啊一教就會。」太后說著,就叫穆芷徽將杏仁酥拿了過來,替她解了圍。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臉上帶著幾分不安,對著太後福了福身子。
太后看著她的神色,微微皺了皺眉,道:「出什麼事了?」
那宮女遲疑了一下,才會回稟道:「回稟太后,靜慈寺傳來消息,說是昨晚穆氏上吊,將自己給吊死在房梁上了,發現的時候,身子都已經僵了。」
那宮女的話音才落,殿內的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穆蘅萱手裡拿著盛點心的碟子,當下手一松,碟子就跌落在地上,打碎了,發出清脆的響聲。
聽到這聲音,穆蘅萱才回過身來,面色一白,跪在地上請罪道:「太后恕罪。」
太后看了她一眼,才轉頭對著那宮女道:「吊死就吊死了,叫人抬下去埋了就是,何必專門說這些話來汙了哀家的耳朵。」
穆蘅萱跪在那裡,聽著太后這話,後背不禁泛起一陣寒意來。
這樣的太后,和這幾日對她溫和慈愛的太后,竟有著天差地別。
這,興許就是母親常說的天家無情了。
鎮國公府
賀氏聽聞消息,臉色驟然慘白,手中的茶盞摔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太太。」
屋子裡的丫鬟婆子見著自家太太這樣,臉上俱是擔心,誰能想到,事情竟會到了這個地步?
前些日子皇上口諭叫二姑娘去靜慈寺落髮修行,今日,卻是聽到二姑娘慘死的消息。
「芷兒,我的芷兒……」
良久,賀氏才嚎啕大哭,嘴裡一直叫著穆芷徽的閨名。
芷兒是受了多大的罪,才想不開尋了死,想到此處,賀氏的哭聲愈發大了起來。
「太太別哭壞了身子,如今要緊的是如何安排姑娘的後事。」詹嬤嬤在一旁,出聲勸道。
她的話音剛落,賀氏就猛地抬起頭來,厲聲道:「芷丫頭是鎮國公府嫡出的姑娘,自是要葬入穆家。」
她的話才剛說完,眼中就露出一抹恨意來。
都是老太太和二房那起子賤人逼死了她的芷兒,若不是她們,那王府裡怎麼會獨獨容不下芷兒一個,就是養個閒人,也能養得起。
哪怕是不受恩寵,也比去那靜慈寺落髮修行好過千倍萬倍,賀氏只一想,心裡就如刀紮一般痛。
「太太,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姑娘早就嫁出去,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要葬入穆家的祖墳,怕是不容易。」
詹嬤嬤沒說的是,二姑娘這個肅王側妃的身份是被皇上直接下旨廢黜的,在外人看來,二姑娘乃是戴罪之身,和旁的被人休書一封回了娘家的不一樣。
更別說,即便是殿下當真寫下了那休書,二姑娘棄婦之身,葬入穆家,也是對祖宗的不敬,老太太那裡,絕對是不會答應的。
詹嬤嬤的話音剛落,賀氏就厲聲道:「住口!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能叫芷兒當了那孤魂野鬼去,走,隨我去老太太那裡。」
賀氏說完,就猛地站起身來,朝外頭走去。
「太太。」詹嬤嬤見著她的動作,忙跟了上去,心裡頭卻是不安的很。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太太再鬧,又有什麼用呢?老太太倘若真憐惜二姑娘,當日就不會進宮去求太后了。
詹嬤嬤輕輕歎了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這會兒穆芷徽吊死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鎮國公府,一路上丫鬟婆子見著賀氏的眼中都有了幾分同情。
大太太也真是個可憐的,先是大姑娘,之後又是二姑娘,這白髮人送黑髮人,想想就叫人難受。
說起來,都是二房的那些人害了二姑娘,這沒臉沒皮連自己的姐夫都惦記著,真不知道有沒有一點兒的廉恥。
人都是這樣,之前因著穆芷徽的脾性整個鎮國公府裡沒有人覺著她好,便是同情也是少有。如今她吊死在靜慈寺,根本就是淒慘無比。
這樣一來,反倒是叫人忘了之前她做過的那些個事情,將一切的罪責都怪到了穆蘅萱這個個始作俑者的身上。
「大太太,老太太精神不好,還睡著呢,您等……」
「讓開!」那婆子才剛開口,就被賀氏揚手打了一個耳光,臉頰頓時就紅腫起來。
陸嬤嬤是老太太房裡的人,向來是有幾分臉面,如今賀氏這一耳光下去,真真是丟盡了臉面。一時間,竟是捂著臉,嘴裡也沒什麼好話了。
「老太太還睡著,大太太是想強闖,違背了孝道嗎?」
陸嬤嬤的話音才落,就見著有丫鬟掀起簾子從屋裡出來,道:「老太太問,外頭是出了什麼事,這麼吵鬧?」
賀氏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到了極點,不等那丫鬟反應過來,直接就闖了進去。
「大太太!」眾人一陣慌亂,想要將她攔下來。
這個時候,才有人見著大丫鬟寶琴扶著老太太從內室走了出來。
老太太面帶惱怒,見著賀氏只罵道:「都說你近來脾氣漸長,如今一看,可是要拿刀砍了我這個當母親的?」
老太太說的這罪名不可謂不重,她的話音剛落,屋子裡的丫鬟婆子臉色俱是一變。
可賀氏因著穆芷徽吊死,受了刺激,哪裡還顧得了這個,聽著老太太的話,只冷聲道:「芷丫頭慘死在靜慈寺,老太太這個當祖母的倒是心大,也能睡得著?」
賀氏的眼中滿滿都是諷刺,還有對老太太的不滿和恨意,她這話說出來,老太太的臉上就露出一絲震驚來。
賀氏嫁進鎮國公府多年,雖然性子厲害,可對著長輩一向是格外敬重的,尤其是對著老太太,向來是奉承討好,何曾這般放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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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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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8:29
第四十三章
所以她這句話問出來,不僅是老太太,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都愣住了。
眾人都琢磨出來,大太太這是鐵了心思要大鬧一場,連孝道都不顧了。
「賀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老太太臉色一僵,鐵青著臉問道。
聽著老太太的話,賀氏只開口道:「媳婦自然知道說的是什麼話,如今過來,就是想替我的芷兒討一個公道,她慘死靜慈寺,害死她的人是誰兒媳不說老太太心裡也清楚,兒媳要老太太答應將芷兒葬入穆家的祖墳。」
她這話一出,老太太愣了愣,就冷聲吩咐一旁的詹嬤嬤道:「大太太魔障了,趕緊扶她回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踏出院子一步。」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婆子上前,只是礙著賀氏的身份,到底還有些遲疑。
「沒用的奴才,還不快點兒將人帶下去!」老太太怒道。
「是。」那婆子應了一聲,才伸出胳膊,就被賀氏一巴掌打在臉上。
「母親害死芷兒,如今卻是連祖墳都不叫她進,讓她當了那孤魂野鬼,難道就不怕芷兒的冤魂夜裡找母親索命?」
「你!」老太太聽著賀氏的話,面色驟然一變,年紀大了,最忌諱的就是這些東西,賀氏這個是巴不得她早點兒死呢。
老太太氣急攻心,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就暈到在地上,幸好跟前的嬤嬤眼疾手快,將她給扶住了。
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老太太,二太太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老太太聽了,不禁皺了皺眉,這個時候,薑氏來添什麼亂。
「叫她……」
不等老太太說完,賀氏就朝外頭走去,掀起簾子,抓著薑氏的頭髮,揚手給了薑氏一個耳光。
薑氏才剛要進門,冷不丁叫人打了一個耳光,人都有些懵了。
看清楚站在面前的賀氏,想著芷丫頭慘死的事情,薑氏一陣心虛,忍不住向後退了一小步,竟連話都說不出來。
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被賀氏這舉動給嚇住了,一時竟沒人反應過來。
等回過神來之後,又全都低下了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自打她們進鎮國公府服侍,哪裡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大太太分明是受了刺激,都有些瘋癲了。
「你這是做什麼?要鬧得闔府上下不得安寧嗎?」老太太怒道。
「母親問的真好,我的芷兒做了那孤魂野鬼,安寧不了,這闔府上下還有誰能安寧?」
賀氏說完,就轉頭看向站在那裡的薑氏,邁開腳步,一步步朝薑氏走去,薑氏被她眼中的寒意駭的退後一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弟妹做出這樣的事情,害死了我的芷兒,也不怕遭了報應。」
姜氏是千想萬想叫自己的閨女取代了穆芷徽的身份,可她如何也沒想到,穆芷徽竟然能狠下心來將自己吊在房梁上,一死了之。
方才聽到消息,她也是嚇了一跳,心裡頭沒有主意才急急忙忙過來想找老太太商量,哪裡想到,一進來就被賀氏打了一個耳光。
如今聽著這話,心中害怕,臉色更是變得慘白起來,耳邊好像聽見穆芷徽的冤魂在哭喊,說是自己死得冤枉。
她心中駭然,就忍不住朝老太太那裡爬去。
老太太見著姜氏這樣,忍不住皺了皺眉,好歹是沒當場罵出來,說薑氏不中用。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扶你家太太起來。」老太太沒好氣道。
聽著老太太的話,姜氏身邊的丫鬟才上前將薑氏扶起來。
老太太看著賀氏,眼中帶了幾分威嚴,冷冷道:「想叫那孽障進穆家祖墳,門兒都沒有,我怕葬了祖宗的墳地,日後到了下頭沒法兒交代。」
「本想著給你留最後一絲臉面,既然你連孝道都不要了,我也就沒什麼顧忌了。」
「要我說,那孽障早該死了,設計害死自己嫡親的姐姐,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是老天開眼,見不得惜丫頭死不瞑目。」
「我要是你,教出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不顧姐妹之情的女兒,早就一頭撞死在牆上了,哪裡還有臉活著。」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賀氏就愣在了那裡,眼中滿滿都是不敢置信。
惜兒,她的惜兒,原來是被自己親妹妹設計害死的。
穆芷徽吊死在靜慈寺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一下子,鎮國公府又到了風口浪尖,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議論的物件。
有的說那鎮國公府二姑娘不懂規矩,被被王爺厭惡,以至於叫皇上下了口諭將人送到靜慈寺落髮出家。
也有人說,穆芷徽是命數不好,沒有進宮當貴人的福氣。聽說昨個兒欽天監已經選好了吉日,就在這月十五,太子殿下就能搬到東宮去了。
這人啊,再強也強不過命去,那鎮國公府二姑娘,怕是死了也閉不上眼睛去。
當然,也少不了有人議論那三姑娘的事情,話裡話外,自然是將穆蘅萱說成了那種愛慕虛榮,心狠手辣,搶了自己姐姐身份地位的女人。
不過,皇上不也下了聖旨,只叫這三姑娘成了太子殿下的侍妾。
看來,這鎮國公府這一回是失了聖心了,不然怎麼會下這樣的旨意。
「娘娘,賀氏被收了管家之權,關進佛堂反省了。而二房的姜氏,也沒落得著好,自打皇上下了那聖旨,她是整日以淚洗面,短短幾日,人都瘦了一圈。」
連翹的話音頓了頓,才又開口道:「倒是那三姑娘穆蘅萱,聽說很能穩得住,竟是一滴眼淚也沒掉。」
徐昭坐在軟榻上,饒有興致逗著懷中的小包子,聽著連翹這話,只微微勾了勾唇角,道:「這麼說那穆蘅萱還真是瞧上了殿下,不然,她堂堂鎮國公府嫡出的姑娘,何必委屈給咱們殿下當個侍妾。」
那日在慈安宮,太后逼著韓子煜答應將穆蘅萱納入府中,韓子煜絲毫都沒有鬆口,而太后顯然也是生了氣,只是沒當著他們二人的面發作出來罷了。
離開慈安宮的時候徐昭還擔心太后往後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逼著韓子煜納了那個穆蘅萱。
畢竟,她是長輩,又貴為太后,若當真豁出去以死相逼,他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誰能想到,第二天徐昭正為著這事兒發愁的時候,皇上的聖旨就到了,說是穆蘅萱溫雅賢淑,恭順守理,可偏偏話到最後,卻是只給了穆蘅萱一個侍妾的身份。
聽了這聖旨的,哪個都能琢磨出皇上的意思來,這明著是恩典,實際上是打了鎮國公府的臉。
自打聽了江嬤嬤的那番話後,徐昭更是清楚,皇上這是憋足了勁兒故意和太后作對呢。
這個時候,徐昭和韓子煜自然不會抗旨不尊,只當是府裡多了個丫鬟。
更何況,依著皇上的聖旨,大後天就要將人抬進府裡了。而太后,可是心心念念想著等他們搬到東宮後,再叫穆蘅萱進門。
雖說只是時間上有些不同,可這體面可就差太多了。
聽說因著這道聖旨,太后都給氣病了,當著眾太醫的面責駡皇上不孝,為了個女人竟遷怒于她,處處和她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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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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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8:40
第四十四章
聽著自家娘娘的話,連翹忍不住抿嘴一笑:「皇上下了聖旨,誰敢抗旨不遵,那穆蘅萱心裡再不甘心,也只能委屈進門了。」
誰叫她一家子算計,將事情弄到如今這個地步。她想嫁到別家當正經的主母,怕也沒人敢娶了。
「不過瞧著這幾日打聽到的事情,奴婢倒也高看了她幾分,這穆蘅萱可比之前那穆氏能忍多了。」
這人啊,越能對自己狠得下心來,就越有城府,也越有手段,不得不防著。
連翹想著,臉上不免有些擔憂:「奴婢只擔心日後住進宮裡,太后還對這三姑娘另眼相待。」
對於這個,徐昭倒不是很擔心,畢竟,她侍妾的身份在那裡,太后也沒必要專門做出一些事來叫人嚼舌根。
「她一個侍妾哪裡能隨意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太后再看重她,也不會日日召見她一個侍妾,叫人背地裡議論。」
再說了,太后興許會抬舉她一兩回,可日子長了,太后還能時時刻刻都抬舉她?
更別說,太后也要顧忌著皇上,難不成還因著一個穆蘅萱,和自己親生的兒子撕破了臉面?
這孰輕孰重,太后自然能拎得清,如今震怒,不過是一時想不開堵著氣罷了。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丫鬟的請安聲也隨即傳了進來。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徐昭才抬起頭來,就見著韓子煜從外頭走了進來。
「殿下。」
徐昭對著韓子煜笑了笑,就轉過頭去吩咐連翹端茶上來。
韓子煜湊上前來,順手將小包子抱在懷中逗了起來,很顯然比起韓子煜來,小包子還是更待見徐昭這個當娘親的。
所以,才被他抱起來,小包子就撇了撇嘴唇,哼哼唧唧,然後大哭出聲。
一陣響亮的哭聲傳出殿外,徐昭見著小包子這般不給面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孩子忘性大,誰叫某人這幾日事情多,經常在書房待著,不像前些日子每日都過來抱抱小包子,有時候甚至能陪琛哥兒一個上午。
徐昭笑著上前,順手將小包子接了過來,哄道:「別哭別哭,這是父王,父王壞,都不來看咱們琛哥兒了,咱們就忘了他吧。」
韓子煜在一旁聽著徐昭這話,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搖了搖頭坐在了軟榻上。
連翹端著茶盞從殿外進來,將茶放到桌上後又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徐昭這邊將小包子哄好,叫乳母進來抱了下去,才跟韓子煜說了鎮國公府和穆蘅萱的事情,說完後,又將話題移到了太后的身上。
「太后病了有幾日了,吃了些藥,聽說一直不見好。」
「等搬進東宮,再去請安便是。」
知道徐昭要說什麼,韓子煜直接就開口道。
聽著他這話,徐昭點了點頭,心裡卻還是覺著有幾分不對,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不過韓子煜這樣說,徐昭聽了只點了點頭,反正她正好不想去慈安宮。不然,太后肯定是要遷怒到她的身上。
因著公務繁忙,韓子煜只坐了一會兒,就去了書房。
書房
韓子煜正看著手中的摺子,沈長生從殿外進來,將一封密信從袖中拿了出來。
「殿下。」
這密信是宮中暗衛傳送,這些日子,殿下派了人細查當年俞氏加害貴妃娘娘的事情。
這一查才知道,那浣衣局的嬤嬤,竟是當年貴妃娘娘跟前的傅嬤嬤,可在貴妃病逝前,這傅嬤嬤便因犯了錯,被貴妃娘娘攆出宮去了。
當年的冊子上記載著人實實在在是出宮了,誰能想到,傅嬤嬤會容貌盡毀,在浣衣局一呆就是二十多年,臨死前,還將深藏心底的秘密告訴了穆妃,說貴妃娘娘是被皇后俞氏害死的。
韓子煜看完手中的密信,眸子裡透著無限的寒意,順手就將信封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沈長生。
沈長生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接了過來,這一看,心中便咯噔一下。
果然,貴妃娘娘之死,還真跟慈安宮那位太后娘娘有關。
沈長生視線不自覺朝自家殿下看去,他也是一早就覺著這事情透著古怪。
一個俞氏,再加上一塊兒摻了返魂香的徽墨,就能將貴妃娘娘害死?
貴妃娘娘跟前的幾位嬤嬤,都在宮中多年,難不成都看不出一點兒不對來?
尤其,聽宮裡的老人說,貴妃娘娘病逝前時常在書房裡寫字,許是受了累,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如今想想,興許問題就在這裡。
貴妃娘娘當年,是真不知那返魂香,還是被人逼迫,才不得已親手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這密信中,查出當年太后曾傳召過貴妃娘娘。
太后向來不喜貴妃娘娘,甚至不許貴妃娘娘去慈安宮請安。
「殿下,即便當年太后曾傳召過貴妃娘娘,也算不得是證據。那日太后和貴妃娘娘具體說了什麼,如今只有太后娘娘一人知道了。」
聽著沈長生的話,韓子煜冷冷吩咐道:「派人查查盧嬤嬤在宮外還有什麼親人。」
沈長生一聽就明白了,殿下是想從盧嬤嬤的嘴裡知道當年的真相。
可盧嬤嬤跟了太后多年,哪裡能輕易撬開她的嘴。
除非,是拿她一家子人的性命相逼。
這手段雖然有些下作,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真能問出什麼,貴妃娘娘在地下也能瞑目了。殿下往後也不至於事事都要顧及著孝道,被太后牽制了。
沈長生應了一聲,就拱了拱手,朝殿外退去,才剛邁出一步,就被自家殿下叫住了。
「穆妃那裡,也派人盯著些。」
「是。」沈長生詫異了一下,就明白過來,殿下是在懷疑,那穆妃娘娘沒有將全部的真相說出來。
只是說了有關俞氏的一部分,而關於太后娘娘的,卻是隻字未提。
沈長生神情複雜看了自家殿下一眼,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轉眼就到了穆蘅萱進府的日子,因著是侍妾,所以府裡並沒做什麼準備,只一頂青色軟轎去了鎮國公府,將人從後門抬了進來,住進了秋苑去。
「娘娘,穆氏在外頭,來給娘娘磕頭見禮了。」
瑞珠從外頭進來,福了福身子,回稟道。
徐昭看了一眼坐在下頭的齊氏,才笑了笑,叫人將穆蘅萱帶進來。
瑞珠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娘娘大度,可婢妾卻忍不住替娘娘生氣,鎮國公府這可是明擺著專門和娘娘過不去。」
先是穆芷徽,如今又是穆蘅萱,難不成這鎮國公府嫡出的姑娘,都是上杆子給人做妾的。
說到底,還不是攀龍附鳳,想著有朝一日能成了後宮正經的娘娘。
見著齊氏眼中的惱怒,徐昭心中了然,一個侍妾她是不放在心上,可齊氏就不一樣了。
自打俞氏被廢,齊氏的恩寵就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新人進府,她可不是要提起心來。
「好了,人都進府了,說這些做什麼,本宮可盼著後院和睦,省的叫殿下煩心。」徐昭看了齊氏一眼,開口道。
齊氏面色微微一變,忙收斂了幾分,應了聲是。
正巧瑞珠領著穆蘅萱從殿外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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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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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8:52
第四十五章
因著是侍妾,穆蘅萱只穿了一件緋紅色繡著繡百柳圖案的細絲薄衫,頭上插著一支赤金佛手提藍的簪子,容顏雖是嬌媚,可因著這穿著,到底是透出幾分小家子氣來。
齊氏見著穆蘅萱這身裝扮,眼中露出幾分不屑來。
她這國公府嫡出的姑娘,不也成了個卑賤的侍妾嗎?
「婢妾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穆氏緩步上前,從嬤嬤的手中接過茶盞,跪在面前的蒲團上,將手中的茶盞舉過頭頂。
徐昭看了她一眼,才伸手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順手放到了丫鬟手中端著的託盤上,又將一支赤金花葉發簪賞給了她。
「婢妾謝娘娘賞賜。」
穆蘅萱接過賞賜,鄭重其事磕了三個頭。
「起來吧,既然進了府裡,往後就安守本分,別壞了府裡的規矩。」
「是,婢妾謹遵娘娘娘娘教誨。」
穆蘅萱恭順謙卑,儼然像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侍妾,竟叫人看不出一絲不甘和屈辱來。
齊氏本想著看笑話,如今見著穆蘅萱這樣,心裡反倒是堵了一塊兒。
「好了,既然見了禮,就早些回去歇著吧,秋苑才剛收拾出來,若有什麼缺的,就叫人回稟了江嬤嬤。」
「是,婢妾謝太子妃娘娘恩典,婢妾告退。」穆蘅萱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娘娘,瞧她那樣子,裝得可憐兮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欺負了她,娘娘可……」
齊氏還想再說,徐昭一個眼神看過去,她到嘴邊的話又全都咽了下去。
竹墨坐在一旁,見著齊氏這樣,微微搖了搖頭。
這齊氏還以為娘娘待見她,殊不知,她這樣話多,反倒會惹得娘娘煩心。
「好了,本宮也有些乏了,沒什麼事就都退下吧。」
徐昭這話一出,齊氏和竹氏才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道:「婢妾告退。」
等出了朝華院,齊氏的目光就掃過了竹姨娘身上,想起方才在殿中的情形,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將竹姨娘給叫住了。
「妹妹。」
竹姨娘轉過身來,看著齊氏一眼,笑著道:「姐姐可是有什麼吩咐?」
「可不敢說什麼吩咐,不過是有幾句話,要和妹妹說,妹妹在王府多年,原先又是伺候殿下的,就沖著這個,等日後進了宮,殿下定會給妹妹一個好的位分。」
「再者,妹妹和江嬤嬤親近,有江嬤嬤在娘娘跟前說句話,妹妹日後定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我雖都是侍妾,可妹妹到底是比我有福氣。」
齊氏原本就帶了試探的心思,說完話後,視線更是一動不動盯著竹姨娘,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昨個兒她跟前的奴婢告訴她,說是這些日子總見著竹姨娘和江嬤嬤湊在一起,而江嬤嬤,去朝華院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她一琢磨,心裡就明白過來。
這江嬤嬤,十有八九是替竹姨娘走動呢,不然,哪裡會這麼勤快。
聽著齊氏的話,竹墨只稍微想了想,就知道她為何會這樣問了,更明白她方才在殿內的時候,為何會那麼著急諷刺那穆蘅萱。
她說那話,不過是為了討太子妃娘娘的好,好叫娘娘想著她,日後進了東宮,也能給她個好的位分。
竹墨想著,心裡就有了幾分不屑,不冷不熱道:「姐姐這話,妹妹我可聽不大懂。姐姐若是沒什麼事情,妹妹就先回去了。」
竹墨說完,也不等齊氏開口,轉身就從她身邊走開了。
齊氏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道:「不過是個宮女出身,伺候了殿下幾年,就將自己當根蔥了。」
齊氏嘴裡這樣說,心裡卻是著實不安起來。
殿下這些日子甚少去她那裡,這一個月只去了她屋裡一回。
其餘的時間,不是在太子妃娘娘那裡,就是去了蘅蕪苑。
府裡的奴才向來是見風使舵,伺候的也不像之前那麼盡心了,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徹底失寵了。
齊氏心中想著,目光冰冷,伸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也是她自己不爭氣,進了王府這麼長時間,也沒能替殿下生下一兒半女。
不然,哪裡需要這樣提著心,怕什麼時候殿下就忘了她這個人。
「主子,先回去吧,別叫人見著了,背後嚼舌根子。」跟在身後的丫鬟青鴿見著自家主子愣在那裡,小聲提醒道。
齊氏聽了青鴿的話,轉頭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嗯,回去吧。」
殿內
徐昭正拿著王府裡的花名冊子看著,一邊看,一邊思忖起來。
既然要搬進東宮,原先王府裡伺候的奴才肯定是不能全都進宮伺候的。
丫鬟小廝,還有外院採買的奴才,廚房,馬房,繡房,都有大批的人手。
王府裡肯定是要留人看著,也有一些人能安排到郊外的莊子上。
徐昭低著頭,看完了冊子,才吩咐了江嬤嬤幾句。安排到莊子上的,月例雙倍。想要離開的,也可發了遣散銀子,將賣身契一併給了。
「老奴尋思著,有一些個丫鬟到了年紀,正好能放出去嫁人,免得耽誤了。」
徐昭聽著,點了點頭,隨即笑著看了站在那裡的連翹一眼。
「嬤嬤這一說,倒提醒了我,這丫頭和沈侍衛的事情也該早些辦了,省的沈侍衛覺著本宮捨不得放人。」
連翹聽她這樣說,忍不住臉紅起來。
江嬤嬤見她這個樣子,抿嘴一笑,道:「可不是這話,不過這些日子忙,可是顧不上這事兒。等進了宮安頓下來,再張羅連翹姑娘的事情也不遲。」
江嬤嬤想的,是娘娘跟前只連翹和瑞珠兩個得力的人,好歹等進宮安頓下來了,再放出去嫁人。
別到時候只瑞珠一個近身伺候的,忙都忙不過來。
這邊,穆蘅萱從朝華院出來,就一路回了秋苑。
一路上,遇著的丫鬟奴才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幾分不屑和奚落。
也是,好好的鎮國公府嫡出的姑娘,卻是鬧出這種事來,上杆子給人做妾。
這就不說了,原先那穆側妃可是她的堂姐,殿下就是她的姐夫了,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不怕天打雷劈。
穆芷徽在王府的時候,也沒有人待見她,可自打聽說她在靜慈寺吊死,這同情她的人就多了起來。
如今見著這穆蘅萱,自然多了幾份不屑和奚落。
饒是穆蘅萱心裡有了準備,也被這毫不避諱的目光弄的心中酸澀。
等回了秋苑,沖進門去就痛哭出來。
旁人都說她不知廉恥,心狠手辣,才將穆芷徽給害死了。
誰能知道,那穆芷徽本來就該死,她害死了她自己的親姐姐,吊死在靜慈寺,根本就是老天在懲罰她,和她有什麼相干。
站在一旁的玉珠見著自家姑娘哭成這樣,心裡也跟著難受,可想起姑娘如今的處境,又只能在心裡輕歎一口氣。
這日子還長著呢,倘若老天眷顧,主子日後能得殿下恩寵,也不見得沒有出路。
「姑娘也寬心些,這麼哭只會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再說,若是殿下來了,見著姑娘紅腫的眼睛,還以為姑娘不想嫁進王府呢。」
穆蘅萱聽了這話,忙抬起頭來,叫人端了熱水進來洗了臉。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19:06
第四十六章
穆蘅萱一直等著,可直到天亮了,殿下都沒踏進秋苑一步。
事情傳到宮裡,太后自是好生震怒,將手中的茶盞都給摔了。
自打穆蘅萱進府後,韓子煜就從未踏入秋苑半步。
一時間,王府人人都知曉穆蘅萱未得寵就被打入冷宮,叫殿下厭棄了。
饒是穆蘅萱早就有了準備,也從未想過自己竟當真落到這般的境地,心裡頭自然是想著要做些什麼事情博得殿下的憐惜。
可偏偏,她竟連殿下的面都見不著。
那日不過是踏出了秋苑,想送些點心到殿下的書房去,半路就碰著了齊氏,被齊氏好生諷刺了一番。
「妹妹自知被殿下厭惡,又何必做這些東西來惹得殿下不快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是孤夜難眠,所以才想盡法子討殿下歡心呢。」
齊氏話中帶著幾分嘲諷和奚落,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了幾日,穆蘅萱每每想起,都覺著心裡頭一陣屈辱。
「主子,您坐了有半個時辰了,屋子裡悶,奴婢陪您到外頭走走吧。」
她的話音剛落,穆蘅萱就輕笑出聲,笑中滿是苦澀。
「出去?自打進府,殿下就沒寵倖過我,出去外頭還不是送上去叫人笑話。」
丫鬟玉珠猶豫了一下,才又說道:「可主子若是這般自輕自賤,越叫人看低了去。倒不如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該怎麼就怎麼,那起子想看主子笑話的人,見著主子這樣,不過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奈何不了主子的。」
穆蘅萱聽了,面色微微一變,抬起頭來看了站在下頭的玉珠一眼,若有所思道:「原先倒不知,你這丫頭竟這般沉得住氣。」
聽自家主子這麼說,玉珠一時有些不安,小聲道:「奴婢原先是在太太房裡伺候的,姑娘出閣時,太太就囑咐奴婢,千萬要叫姑娘沉住氣。」
「免得,免得落到二姑娘那樣的下場。」
玉珠說完,看了穆蘅萱一眼,就低下頭去不敢開口了。
二姐姐?
可不是,二姐姐不也到死都是清白之身嗎?她如今,就和當初的二姐姐一樣。
想著穆芷徽淒慘的下場,最後連穆家祖墳都不能進,穆蘅萱冷不丁打了個哆嗦,害怕起來。
「主子。」見著自家主子這樣,玉珠有些擔心道。
穆蘅萱抬起頭來,道:「去看看,殿下可還在太子妃那裡,若是離開了,你隨我去正院給太子妃請安吧。」
聽她這樣說,玉珠反倒是有些意外。
她知道,自家主子心裡頭是十分的怨恨太子妃的,覺著是太子妃攔著,不叫殿下到這秋苑來的。
雖然才進府幾日,可她們主僕二人全都看出來了,在這府中,最得寵的是太子妃。
殿下下朝回府,從來都要先去太子妃的朝華院,陪太子妃坐上好一會兒。
這恩寵,當真是叫人羡慕。
她也能明白主子非要等殿下不在的時候再去請安是什麼意思,不過是不想討了太子妃的嫌罷了。
玉珠應了聲是,又伺候了自家主子重新梳了頭,換了一身鮮豔的衣裳,才出了屋子裡,一路朝朝華院走去。
這邊,韓子煜前腳才去了書房,後腳就有丫鬟回稟,說是穆氏來給娘娘請安了。
徐昭坐在軟榻上,手裡正拿著一本書看著,聽著丫鬟的回稟,微微皺了皺眉。
連翹在一旁見著她皺眉,只開口道:「娘娘若是不願意見,叫她回去就好了。」
這穆氏也好生沒有眼色,娘娘哪裡會待見她。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笑了笑,叫人吩咐下去。
左右一個侍妾,她不想見也就不見了。
那丫鬟從殿內出來,走到穆蘅萱面前,福了福身子開口道:「娘娘正有事要處理,主子還是等娘娘得空了再來吧。」
那丫鬟的話音剛落,穆蘅萱嘴角的笑意就僵在了那裡,到底是強扯出一絲笑意來,對著那丫鬟點了點頭,才帶著玉珠走出了朝華院。
等出了朝華院,玉珠不著痕跡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臉色,見她竟沒有十分惱怒。
「主子難道不生氣?」
聽著玉珠的話,穆蘅萱愣了愣,才說道:「生氣?早能料到了,還生什麼氣。我來這一趟,也不是非要見她。」
她的話叫玉珠一時愣住了,好一會兒才琢磨過來。
「主子是做給殿下看的?」
主子過來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卻是連見都不肯見,殿下若是知道了,心裡難免生出些想法來。
更何況,主子還是等殿下離開了才去的朝華院,並非是為了偶遇殿下,這請安自是誠心誠意。
可問題是,太子妃如今這麼得寵,又給殿下誕下了小世子,殿下哪裡會因著這些小事而責怪太子妃。
玉珠想著,忍不住將自己的不解問了出來。
「主子也知道殿下對寵愛太子妃,又哪裡會……」
不等她說完,就被穆蘅萱出聲打斷了。
「是不會,我也沒傻到覺著殿下會如何?」穆蘅萱露出一抹苦笑來:「不過是想得到殿下的那麼一絲憐惜罷了。」
「母親說過,但凡男人,都有憐香惜玉的心,殿下如今雖然不肯憐我,可我若當真用心,總有一日,殿下的心會鬆動一些的。」
玉珠聽了,點了點頭,道:「好在過幾日就能搬到宮裡去了,太后看重主子,總不會叫主子一直這麼委屈的。」
「誰都知道,太后娘娘最疼殿下這個孫兒,殿下礙著太后娘娘,也會給主子幾分體面的。」
自打姑娘進門,她就盼著能早些進宮。
畢竟,進了皇宮,有太后幫襯,主子的處境不至於這麼難堪,旁人就是因著太后,也會給敬著自家主子。
那竹姨娘身份卑微,原先也不過是個丫鬟,而那齊氏,更是廢後俞氏的遠房侄女,太后不待見俞氏,哪裡能看得上她。
如此看來,唯一能有資格成了殿下側妃的,就只有自家姑娘一人了。
依著宮中規矩,太子該有正妃一人,側妃四人,總不好,殿下入主東宮,卻是一個側妃都沒有吧。
若是那樣,傳出去難免叫人覺著徐氏善妒,而殿下,也會被人說是懼內,才遲遲不敢封側妃。
這般想著,玉珠又覺著自家主子的處境並非如看上去那麼艱難。
只要進了宮,有太后庇佑,一切都會好轉起來的。
穆蘅萱去朝華院請安,卻是連太子妃的面都沒見著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裡。
齊氏知道這事情的時候,眼中不免露出幾分嘲諷和奚落之意。
看來,徐氏當真是恨極了那鎮國公府的人。
不然,怎麼會連這點臉面都不肯給穆蘅萱。
不過想想也不覺著奇怪,那鎮國公府一連送了兩個女兒進來,徐氏能高興才怪。
齊氏放下手中的茶盞,隨手拿起碟子裡的點心吃了起來。
才咬了一口,卻是突然愣住了,誰能想到,這點心裡,竟然夾著一截卷好的紙條。
青鴿在一旁伺候著,見著自家主子愣在那裡,正覺著奇怪,想說什麼,就看到了那點心裡夾著的紙條。
青鴿面色一變,揮了揮手叫守在門口的丫鬟全都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留下她和齊氏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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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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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9:17
第四十七章
「主子。」青鴿忍不住開口道。
齊氏抬起頭來,看了站在那裡的青鴿一眼,吩咐道:「你也退下吧。」
青鴿臉色變了變,遲疑了一下,才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出來的時候她面上雖沒表露出來,可心裡頭卻是難受得緊。她伺候了自家主子這些日子,原以為主子對她已經是信任了。
可經此一事,她才意識到,主子雖然看重她,有些話也肯和她說,可實際上,從始至終都沒有信任過她。
青鴿從屋裡出來,才剛邁出幾步,卻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見著院裡沒人,便偷偷從門縫裡看去。
這一看,正好見著自家主子將那紙條打開,只看了一眼,眼中就露出駭然和恐懼來,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慘白如紙。
青鴿見著自家主子神色激動,將那紙張撕的粉碎,扔在地上,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疑惑來。
能叫主子這般失態,那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麼?
青鴿心中想著,卻是怕被人發現,沒敢繼續看下去,就轉身回了自己屋裡。
過了一會兒,她才從屋裡出來,正好見著一個小丫鬟端著一個盆子從屋裡出來。
青鴿走上去,一眼就瞧著那盆底的紙灰。
「怎麼回事?」青鴿小聲道。
「主子說是抄了一頁經書,嫌字不好就全都燒了。青鴿姐姐,主子好像是心裡頭不痛快,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姐姐進去,可要小心些,別被主子遷怒了。」
齊氏那邊的事情徐昭並不知道,因著很快就要搬進宮裡頭,第二天上午,徐昭回了一趟徐宅。
周氏見著自家閨女回來,臉上的喜色怎麼掩也掩飾不住,看著跟在徐昭身後的丫鬟手中提著的東西,嘴裡只說道:「府裡什麼都有,還帶什麼東西。」
徐昭笑了笑:「是之前宮裡頭賞下的人參、鹿茸,還有些血燕,都是補身子的,娘親和爹爹吃著,身子也能好些。」
徐昭說完這話,才又說道:「聽說,嫂嫂又有了身子,吃的用的自該格外精細些。這些,嫂嫂正好用得上。」
徐昭正說著,就聽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有小丫鬟進來通傳。
「太太,大奶奶來給太太請安了。」
周氏一聽,臉上就露出笑意來,叫人將孟氏領進來。
孟氏身著一身湖綠色繡著海棠花的褙子,下頭是深藍色的杭綢裙子,臉色紅潤,眉目帶笑,看起來精神格外的好。
「媳婦給母親請安。」
孟氏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道。
周氏坐在軟榻上,看著她,臉上露出笑意來:「快起來吧。」
孟氏起身後,見著坐在那裡的徐昭,剛想福身請安,就被徐昭開口攔住了。
「都是自家人,嫂嫂就不必顧慮那些規矩了,叫人看著也生分。」徐昭說著,有些俏皮道:「再說,哥哥知道我叫嫂嫂受累,也該罵我了。」
徐昭的話音剛落,周氏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這丫頭,專會挑你哥哥說事兒,看你哥哥知道了不罰你。」周氏說著,轉頭吩咐孟氏坐了下來。
「我聽說,欽天監將日子選在了十五。」等孟氏坐下,周氏就對著徐昭道。
徐昭點了點頭,說道:「這些日子江嬤嬤和下頭的人忙活,都收拾妥當了。」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才拉著徐昭的手,有些不舍道:「這一進宮,往後可就不能由著性子,想什麼時候回來就回來了。」
看出自家娘親臉上的不舍,徐昭心裡也是一陣難受。
不等她開口安慰,周氏臉色就恢復了正常,笑著道:「只要你過的好,娘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孟氏坐在那裡,聽著周氏這話,也插嘴道:「可不是,太子殿下最看重娘娘,母親就不必操心了。再說,即便是日後進了宮,母親一年裡也是能進幾次宮看望娘娘的。」
說這話的時候,孟氏心中不是不羡慕。自然,她也真心替徐昭高興。
小姑子成了太子妃,若無差錯,日後也能入主鳳鸞宮,成了那皇后娘娘。
不說自家夫君,就是她的遠哥兒,日後也得這個小姑子庇護。
若說剛進府的時候她還覺著夫君太寵著徐昭這個妹妹,可徐昭幫了她那麼多,成了太子妃也從未在她面前擺過架子,她心裡若再有芥蒂就不配當徐家的媳婦了。
孟氏向來是個會說話的,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周氏就笑道:「可不是這話,雖說不能時常進宮,可也總比後宮裡那些個妃嬪,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一面要好。」
孟氏只坐了一會兒,就說是怕遠哥兒哭鬧,就起身退下了。
不得不說,孟氏是個會做人的。她過來,是禮節,可若是一直坐著不走,難免會叫人覺著沒有眼色。
畢竟,太子妃本就不常回來,這一趟回來,肯定是有好些話要和周氏說的。
有些話,並不適合她這個當嫂嫂的聽。
周氏看著孟氏離開,才轉頭對著徐昭道:「前些日子宋家將徽丫頭抬了平妻,這事情你可知道?」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才將那日王氏和徐徽去肅王府的事情說了出來。
周氏聽完,臉色變了變,不免有些感慨:「這世事難料,即便是親姐妹,也有反目成仇的時候,更別說,你和徽丫頭只是堂姐妹了。她當初存了算計的心,如今再找上門來,不開口提些往事,你哪裡會鬆口。」
「人都是這樣,真真假假摻雜起來,才容易入了耳中。」周氏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不過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二,也省的日後叫她心大了,發到讓自己堵心。」
周氏不說徐昭也知道這個道理,聽了這話,只點了點頭,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起來。
中午陪著自家娘親用完午膳,徐昭才回了肅王府。
才剛坐下,就有丫鬟回稟,說是齊氏早起就有些不舒服,這會兒卻是發了燒,人都燒糊塗了。
徐昭聽了,心中有些詫異,昨個兒她瞧著齊氏還好端端的,怎麼只過了一天,就病成這樣了。
徐昭叫人將那丫鬟領了進來,她認得,這丫鬟名叫青鴿,自打齊氏進府,她就一直在齊氏跟前伺候。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病了?」徐昭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
青鴿聽她這樣問,忙回稟道:「回娘娘的話,我家主子昨個兒嫌屋裡太熱,叫奴婢扶著在院子裡散步,多半是著了風寒。今早奴婢瞧著主子有些咳嗽,想替主子告罪,叫主子多睡一會兒,可主子卻是攔住了奴婢,說是府裡最近事情多,不想再叫娘娘煩心了。」
「誰能想到,上午主子就發熱了,這會兒是愈發厲害了,奴婢才斗膽來回稟娘娘。」青鴿說著,眼中滿滿都是不安。
「既然病了,就叫大夫進府診脈,開幾服藥,這兩日就不必過來請安了。」徐昭看了她一眼,隨口吩咐道。
「奴婢替主子謝娘娘恩典。」青鴿磕了個頭,才站起身來,轉身退了下去。
「這好端端的,人怎麼就病了?」齊氏身子骨向來不錯,自打進府,連小病小痛都沒過。
「興許是穆氏進府,她心裡膈應,這些日子殿下又甚少去她那裡,齊氏哪裡能不著急。」聽著自家娘娘自言自語,連翹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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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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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9:31
第四十八章
才剛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接著說道:「又或者,是她故意將自己弄病了,想用這種手段來爭寵。」
之前的穆側妃,可不就做過這樣的事情。可事實告訴她,殿下可不是對誰都憐香惜玉的。
做出這種事來,只會叫惹得殿下厭惡。
想到此處,連翹又覺著是自己多心了。那齊氏不是個愚笨的,多半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樣看來,她倒是真病了。
只一會兒功夫,就有人請了大夫進來診脈。
徐昭對著連翹吩咐道:「你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是。」連翹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長樂院
連翹進去的時候,門口的小丫鬟見著忙過來福了福身子,她是太子妃最看重的,在王府裡,體面比尋常的姨娘還要多。
那小丫鬟掀起簾子,等連翹先進去,才跟著走了進去。
大夫是杏林堂坐診的,五十多歲,進肅王府也不是頭一回。
連翹見著他診完脈,又開了幾副方子,才上前問道:「大夫,姨娘可有大礙?」
那大夫一聽這姨娘兩個字,當即就明白過來連翹的身份,恭敬地道:「姨娘是著了風寒,心氣鬱結才發熱,等吃幾服藥,捂捂汗,就能好了。」
連翹聽了,謝過大夫,隨著大夫從屋裡出來。
等出了長樂院,那大夫才開口道:「老夫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您請說。」
「老夫診脈,姨娘雖是著了風寒,可更多是驚嚇所致,身子虛弱才叫寒氣侵體,以至於高燒不退。」
那大夫的話音剛落,連翹眼中就閃過一抹異樣。
「有勞大夫。」連翹點了點頭,開口道。
連翹從長樂院一回來,就將那大夫所說的話回稟了自家娘娘。
徐昭聽了,心中不是沒有疑惑。
驚嚇所致,何種事情能將齊氏嚇成這樣?
以她對齊氏的瞭解,她並非那種膽小怕事之人。
徐昭琢磨了好一會兒,心中湧起一個猜測來。
之前,韓子煜查出齊氏是當年皇上株殺甯氏滿門時的漏網之魚,是被皇后俞氏所救,又給了她這樣一個身份。
如今想來,似乎也只有這件事情能叫齊氏驚懼至此。
徐昭想著,對著連翹道:「這幾日,派人盯著長樂院。」
「娘娘想知道什麼,不如將那青鴿叫來問問,那丫鬟奴婢瞧著是個膽小怕事的,指定娘娘一冷下臉來,她就什麼都說了。」
連翹在王府多年,看人的眼光格外的准,那青鴿看著雖是個老實本分,又肯盡心盡力的,這種人沒有野心,所以也做不出什麼背主忘恩的事情來。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種人,若是遇到威脅,為了自己的性命,是什麼都能問出來的。
聽了連翹的話,徐昭並沒有將青鴿直接傳到朝華院,而是派了江嬤嬤私下裡審問。
只半個時辰的功夫,江嬤嬤就從殿外進來,走到徐昭跟前,回稟道:「娘娘,問出來了,昨日齊氏點心裡夾了一張紙條,據那丫鬟所說,自打看了那紙條,齊氏就惶恐不安,坐立不寧。」
徐昭沒有問江嬤嬤是用什麼手段叫那青鴿說出這些的,江嬤嬤在王府多年,原先又是宮裡頭的人,若是連這點兒手段都沒有,才叫人奇怪呢。
徐昭點了點頭,才又問道:「可知道,那字條上寫了什麼?」
江嬤嬤搖了搖頭:「青鴿說是齊氏看過一次,就燒成了灰燼,想來也是怕人知道,拿做了把柄。」
徐昭聽了,開口和江嬤嬤說了齊氏的真實身份,江嬤嬤一聽,便愣在了那裡,臉上露出詫異來。
「娘娘的意思,是廢後……」
江嬤嬤說著,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依著齊氏的年齡,當年事發之她也還小,可皇上震怒,株連了寧氏滿門,而這齊氏,到底是……
江嬤嬤在甯府多年,府中多半事情她是知道的。
琢磨了一下,眼底就露出幾分震驚來。
「是她。」
「嬤嬤可想到了什麼?」
「當年的事情老奴事後打聽過,其中有件事老奴並未放在心上,當時珍姐兒恰好患了重病,才進了獄中兩日,就病死了。」
想起當年的事情,江嬤嬤至今都有些心有餘悸。
「珍姐兒?」徐昭看了她一眼,不解道。
聽自家娘娘這麼問,江嬤嬤歎了口氣,道:「是表姑娘的女兒,表姑娘自幼喪母,父親又好賭成性,老太太疼她,將她接到府中,想著有一門好親事。誰能想,表姑娘喜歡上了大少爺,還妄想著要勾引大少爺,老太太知道了,自是震怒,想著要將她趕出府去。可她一個孤女,舉目無親,她在院子裡跪了兩日,老太太見著她可憐,實在是沒狠下心來。」
「誰能想,就那一回,她就懷了大少爺的骨肉。」
「不過老太太向來是個厲害的,覺著表姑娘心思不正,等她生下珍姐兒後,到底是叫人將她送到家廟裡去了,表姑娘鬱結于心,身子骨也不好,沒兩年聽說就去了。」
徐昭聽了,才明白過來當年的事情。
珍姐兒,齊臻,怪不得要用這個名字。
這麼說來,齊氏該叫韓子煜一聲表哥了。
徐昭皺了皺眉,心中竟不自覺對那齊氏多了幾分芥蒂。
表哥表妹什麼的,她最不習慣了。
「既然齊氏就是當年的珍姐兒,她是寧氏一脈,俞氏救她一命,又將她送進王府,多半是想留著她,打開那九轉龍佩。」
提起九轉龍佩,徐昭也有些好奇。
當年寧氏一族被誅殺,那九轉龍佩到底是藏在了哪裡?
從始至終,誰也沒有見過這樣東西。
只是傳的懸乎,說是得龍佩者得天下,那九轉龍佩更是有著關於前朝寶藏的線索。
「叫人盯著她,別打草驚蛇。」徐昭看了江嬤嬤一眼,開口道。
「老奴明白,那青鴿是個穩重的,應該露不出什麼馬腳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
齊氏睡了一日才退了燒,又吃了好幾日的藥,病才慢慢好轉。
很快,就到了十五這日。
這一天,徐昭醒來的時候,韓子煜就已經不在了。
「殿下呢?」
「回娘娘的話,殿下一早就進宮去了,說是今個兒事情多,叫娘娘多睡會兒。」
徐昭聽著,不禁咬了咬嘴唇,才剛起身,臉色就變了變。
她身上酸痛不已,昨晚某人不顧她的哭求偏要折騰了許久。
她看,今早他根本就不是想叫她多睡一會兒,而是「吃幹抹淨」,早早逃了出去。
對上連翹了然的目光,徐昭就覺著臉上熱熱的,心裡也將某人鞭打了幾百遍。
「奴婢扶您去沐浴吧。」
連翹說著,就叫人準備了熱水,伺候了徐昭沐浴更衣。
等收拾完,天已經大亮了。
這時候,江嬤嬤從外頭進來,手裡提著一個食盒,打開之後,裡頭放著一碟小花卷,一碟配菜,還有一碗桂花蓮子羹。
「今個兒進宮,娘娘還是先吃一些,免得到時候餓了。」
徐昭昨晚被某人折騰的厲害,這會兒自然感覺到餓了,就扶著連翹的手坐在了桌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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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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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19:46
第四十九章
江嬤嬤看她這樣好胃口,臉上也露出笑意來。
娘娘身子骨好,日後就能替殿下多添幾個子嗣。殿下只寵著娘娘一人,娘娘又是個有福氣的,想來用不了多久又能有孕了。
徐昭一點兒都不知道江嬤嬤此時的想法,若是知道,心中定然是很有一番感慨。
等徐昭用完早膳,很快就有丫鬟進來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收拾走,又端了水盆過來伺候著她淨手。
這時候,有丫鬟進來回稟,說是齊氏、竹氏還有穆氏來請安了。
齊氏病了幾日,面色看起來依舊有些不好,想著齊氏的身份,徐昭竟覺著她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格外的礙眼。
齊氏自然沒有發現這細微之處的變化,只上前幾步,隨著竹氏和穆氏一同福下身子,請安道:「婢妾給娘娘請安。」
徐昭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才開口道:「都起來吧。」
「謝娘娘。」
「今日進宮,東西可都收拾妥當了?」
「回娘娘的話,都收拾好了。」齊氏說著,又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這幾日婢妾病著,未能來給娘娘請安,還請娘娘恕罪。」
齊氏這般作態,落在穆蘅萱眼中,只覺著好生瞧不上眼。
她的話音剛落,穆蘅萱就輕笑一聲,開口道:「娘娘向來看重齊姐姐,姐姐這一謝,妹妹聽著倒顯得和娘娘生分了。」
齊氏因著病了一場,身子還未好全,聽著她的話之後,心中一急,竟忍不住咳嗽起來。
「娘娘明察,婢妾並無此意。」
看著齊氏一副恭順的樣子,徐昭只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既然病著,就少說些話,你的心思,本宮自是知道。」
「好了,都退下去吧,一會兒進宮再叫人去傳話。」
「是,婢妾告退。」
眾人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退了出來。
齊氏剛一出了朝華院,就忍不住道:「妹妹才剛進府,氣焰就這麼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和咱們不同,並非是殿下的侍妾呢。」
齊氏一句話,就戳到了穆蘅萱的痛處,只叫穆蘅萱變了臉色,半晌才強扯出一抹笑意來,道:「姐姐何必說的這麼刻薄,咱們可都是伺候殿下的,說起來,我也沒怎麼得罪姐姐,方才不過是好心提醒,怕姐姐太過客氣,顯得生分罷了。」
穆蘅萱笑了笑,上前一步,輕聲道:「姐姐這樣生氣,難不成是心裡真存了什麼算計,並非真心投靠娘娘。」
齊氏臉色變了變,還未開口,就被穆蘅萱搶先道:「姐姐便是有什麼心思,也等養好了身子再說,要不這病怏怏的,怪不得殿下不喜歡。」
穆蘅萱本是想要諷刺她,可話順嘴說出來,便有些後悔。
她這般說,可不是將自己給說了進去。
果然,齊氏聽到這話,臉上就露出笑意來。
「看來妹妹,很是在意殿下喜不喜歡呢,只可惜,鎮國公府風水不好,殿下向來是不喜歡鎮國公府的姑娘。妹妹可知道,當日的側妃娘娘,到死都是清白之身呢。」
齊氏說完,不等穆蘅萱開口,就笑著轉身離開了。
穆蘅萱站在那裡,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格外的難看。
「主子別生氣,今個兒進宮,對主子來說,可是大好的日子呢。」玉珠見著自家主子生氣,在一旁勸慰道。
穆蘅萱聽了,臉色果然是好了幾分,對著玉珠道:「回去吧,隨我再挑挑衣裳,看看穿哪件更能討太后喜歡。」
「主子相貌好,穿什麼都是好看的,更要緊的,是主子抄了那本佛經,太后喜歡禮佛,見著一定能體會主子的一片孝心的。」玉珠在一旁討好道。
過了半個時辰,徐昭才從殿外出來,剛到了門口,就見著了候在那裡的齊氏、竹氏和穆氏。
一行人上了馬車,一路朝皇宮去了。
江嬤嬤留在府裡,安排下頭的人將收拾好的東西運到皇宮,一輛輛馬車,看的人都有些數不過來。
尤其,是徐昭的嫁妝還有比她嫁妝多了不知多少倍的庫房裡的東西。
一路走來,一箱箱的東西,看著就叫人咋舌。
所謂天家富貴,不過如此了。
慈安宮
盧嬤嬤見著徐昭的時候,臉色微微變了變,才對著她福了福身子:「娘娘怎麼過來了,東宮那麼多事情,老奴還想著娘娘明早才過來呢。」
這些日子太后身子不好,也經常會動怒。今早因著皇上寵倖穆妃太過,將人留在乾璽宮的事情,更是生了大氣。如今見著太子妃,怕是不會給太子妃好臉色看。
想著這些日子太后和殿下之間的疏遠,盧嬤嬤心裡更是有些擔心。
若是太子妃在慈安宮受了委屈,難保殿下心裡頭不會怪太后娘娘。
聽著盧嬤嬤的話,徐昭笑了笑:「太后病了多日,想著早些過來給太后請安,勞嬤嬤進去通傳一聲。」
「娘娘的孝心,太后心裡頭明白的。」盧嬤嬤說著,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很快,就從殿內出來,說是太后叫她進去。
剛踏進殿內,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就傳入鼻中,刺鼻的很。
太後坐在軟榻上,一旁有鏡妃站在那裡,手裡拿著藥碗,伺候著太后吃藥。
徐昭能感覺出來,殿內的氣氛有些凝重,伺候的宮女嬤嬤更是小心翼翼。
見著徐昭進來,太后便抬起頭來,視線落在徐昭的身上。
「孫媳給太后請安。」徐昭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她微微低著頭,能感覺到頭頂上傳來的視線,這般的目光,可見太后對她是有好些不滿了。
察覺到這些,徐昭面上當即就露出幾分不安來。
太后見著她的神色,良久,才開口道:「起來吧,今個兒才搬進東宮,明日再來給哀家請安,哀家也不會怪你。」
「謝太后,殿下被皇上傳召去了乾璽宮,孫媳若是也不來給太后請安,殿下定會怪罪孫媳未能盡到孝心的。」對著太后的冷淡,徐昭只站起身來,恭敬地道。
「太后,這些日子太子殿下雖未能親自來給太后請安,可也惦記著太后的身子,還特意從宮外請了大夫進宮,想來心裡頭也是想要孝敬太后的,太后就不必為了那穆氏的事情,生太子的氣了。」
鏡妃在一旁開口道。
聽著鏡妃這話,太后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看著徐昭道:「坐吧。」
「謝太后。」徐昭謝過,這才上前,坐了下來,又對著鏡妃投過一抹感激的目光。
鏡妃笑了笑,對著她點了點頭。
「哀家聽說,煜兒至今都沒碰那穆氏?」徐昭剛一坐下,太后就開口問道。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臉上微微露出幾分不安來,恭敬地道:「孫媳勸過幾回,可每次一開口,殿下就要動怒,怪孫媳多嘴。」
徐昭猶豫了一下,才又開口道:「孫媳琢磨著,殿下倒也不是不喜歡穆氏,不過是嫌她出自鎮國公府,興許是因著當年鎮國公府大姑娘的事情。」
徐昭提起穆芷惜的事情,太后也不免愣了愣。
當年那事兒鬧得很大,還累及了煜兒的名聲。
可即便如此,難道就不能看在她這個皇祖母的面上,給那穆氏該有的體面。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20:00
第五十章
一想起穆蘅萱進府當日,煜兒竟連新房都沒去,太后心裡頭就不免堵著一口氣,煜兒這樣,可是硬生生打了她這個皇祖母的臉。
「煜兒不懂事,你這個當太子妃的也不知道在一旁勸勸?洞房花燭,好好的竟讓穆氏獨守空房,傳到外頭去,還不叫人覺著是你這個當正室的善妒,容不得煜兒去旁人房裡去?」
太后說著,看著徐昭的眼中便多了幾分不滿,將徐昭給遷怒上了,覺著是她這個當太子妃的沒用,不能好生勸著。
徐昭自打嫁給韓子煜,每每進宮請安,太后對她是格外的好,何曾這樣厲聲訓斥過,便是殿內伺候的丫鬟婆子,見著太后這般,眼底也露出了幾分驚訝來。
徐昭站起身來,不敢替自己辯解,心裡頭卻是一點兒都不覺著委屈,這樣的場面,在進宮之前她就已經料到了。
太后這是將對皇上和對韓子煜這個孫兒的氣,一股腦遷怒在她的身上。
好在,她如今是太子妃的身份,太后便是再震怒,也不過是嘴上訓斥幾句。
她縱是太后,也總要顧及韓子煜這個太子的臉面。
不然,這才搬進宮裡去住,太子妃就被太后責罰了,傳出去還不定叫人怎麼議論。
想清楚這些,徐昭心中更是坦然。
「太后,殿下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不想做的事情,別說是太子妃了,就是皇上去了,怕也勸不了。」
「太后病著,太醫說了不能生氣,免得病情加重了。」
這個時候,鏡妃突然插嘴,倒將氣氛緩和了些。
太后也知道今個兒這樣的日子,不好訓斥徐氏,所以聽了鏡妃的話,便看了徐昭一眼,道:「哀家也不是怪你,煜兒的性子哀家也是知道的,只是,到底是怕外頭的人議論,叫你這個太子妃背上善妒的名聲。」
「這後宮最忌專寵,皇家要開枝散葉,綿延子嗣,才能保江山永續,哀家的意思你可明白?」
太后分明是給自己找了臺階下,徐昭聽了,只低聲應了聲是。
早知道進宮後的日子會不大自在,不過真正面對,心裡到底還是有幾分憋屈。
想想在王府的日子,那可真叫一個自在,誰的臉色都不用看。
徐昭正感慨著,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一個身著碧綠色衣裙的宮女走了進來,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道:「太后,長公主和端敏郡主進宮求見。」
太后一聽,臉色就緩和了幾分,當即露出笑意來。
「快,叫她們進來。」
「是。」那宮女應了聲是,就福了福身子,退出了殿外。
很快,徐昭就見著長公主和端敏郡主走了進來。
「兒臣見過母后。」
「孫女兒給皇祖母請安。」
長公主一進來,就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端敏郡主跟在她的身後,也恭敬地道。
她身著一身淡藍色繡著梔子花的褙子,下頭一襲粉色的百褶裙,眉目如畫,更多了幾分柔和的感覺。
徐昭見著這樣的她,眼底微微有些詫異。
她印象中的她,即便是喜歡上了那個人,眉目間也帶著幾分不自知的傲氣。可如今,整個人都溫和下來,叫人看了,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快起來吧。」
長公主起身後,才看了站在那裡的徐昭一眼,溫聲道:「聽說太子妃今日進宮,兒臣便想著也進宮給母后請安,好叫這慈安宮熱鬧熱鬧。」
「長公主。」徐昭福了福身子,給長公主請安。
長公主笑了笑,開口道:「太子妃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徐昭起身後,就見著長公主陪著太后說起話來,鏡妃站在那裡,卻是連話也插不進去。
長公主和太后說了一會兒話,又隨口問起了徐昭小世子的事情來。
「當改日,本宮去你宮裡,也好好瞧瞧,小孩子長得快,定是比滿月的時候更叫人疼了。」
提起琛哥兒來,徐昭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過了許久,太后才看了站在一旁的鏡妃和徐昭一眼,開口道:「你們先退下吧,哀家有話想私下裡和長公主說。」
徐昭巴不得早些離開,聽著這話,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下去。
從慈安宮出來,徐昭才對著鏡妃道了謝。
「太子妃不必客氣,太后這些日子病著,心情難免會有些不快,並非是有意為難太子妃。」鏡妃莞爾一笑,開口道。
聽著鏡妃的話,徐昭點了點頭:「娘娘若沒什麼別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徐昭才轉身,邁出一步,就聽背後鏡妃娘娘開口道:「俞氏被廢,三公主勢必恨極了太子妃,太子妃千萬要小心些。」
徐昭聽她這樣說,知道她是在向她示好,回過頭去道:「勞鏡妃娘娘掛心了。」
徐昭說完,微微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離開。
「太后如今對太子妃多有不滿,娘娘何必對太子妃示好?若是叫太后知道了,肯定會遷怒娘娘的。」跟在鏡妃身後的丫鬟開口問道。
鏡妃聽了,只毫不在意笑了笑:「向她示好的,可不止是本宮一人。」
不然,長公主和端敏郡主為何選在今日進宮?還說了那些話。
從這宮裡出去的人,最看重的便是利益了,太后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長公主自然是要向太子妃示好的。
更別說,端敏郡主之前還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長公主這輩子只一個女兒,便是為了她,也是要和東宮的人拉近關係的。
就是不知,太后看在眼中,心裡頭是何感想了。
「回宮吧。」
「是。」
韓子煜進來的時候,見著徐昭正逗著軟榻上的小包子,眉眼帶笑,叫韓子煜的心暫態就溫暖起來。
殿內的宮女見著韓子煜進來,也不敢出聲,只福了福身子。
徐昭很快就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抬起頭來,就見著韓子煜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想起慈安宮的事情,徐昭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將頭轉了過來,繼續和小包子玩鬧。
殿內伺候的丫鬟早就習慣了自家娘娘和殿下的相處方式,所以只福了福身子,很有眼色退出了殿外。
「怎麼,生孤的氣了,去給太后請安,怎麼不等孤回來?」
韓子煜這一開口,倒是叫徐昭愣了楞,他語氣中的疏遠和諷刺,絲毫都不加掩飾。
徐昭才抬起頭來,某人就低下頭來。
「嗚……」徐昭被他吻住了嘴唇,好不容易才等他放開了。
「琛哥兒還在,殿下也不怕被兒子看見。」徐昭瞪了他一眼,心虛地轉過頭去。
小包子一雙眼睛亮亮的,正盯著她這邊看,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事情,雙手還不停拍打著,嘴裡咿咿呀呀不知說著什麼。
見著小包子的目光,徐昭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韓子煜將她臉上的神色落在眼中,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都進府這些年了,怎麼在這方面還那麼容易就害羞。
「來人。」韓子煜揚聲叫了外頭侍候的嬤嬤進來,將小包子抱了下去。
然後,才對著徐昭道:「好了,別生孤的氣了,孤也累了一天了。」
韓子煜笑了笑,眼底卻是閃過一抹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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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20:14
第五十一章
用不了多久,昭兒就再也不必去那慈安宮了。
聽著他的話,徐昭的表情微微好轉了些,轉過頭來看著他眉宇間的疲憊,心中便生出幾分心疼來。
「殿下還說呢,今個兒殿下若是去了慈安宮,只怕比這更累。」
徐昭倒了一杯茶遞到他手中,才又開口道:「長公主和端敏郡主今日也進宮給太后請安了。」
韓子煜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茶盞,聽著她這話,只輕輕抿了一口茶,一點兒也不覺著意外。
徐昭了然,好吧,他消息靈通,這宮裡頭還真沒什麼事情能瞞得了他這個太子殿下。
「太后心情不好,更是因著穆氏的事情還在生殿下的氣呢。」
「好了,不說這個了,餓了沒,陪孤用膳吧。」
韓子煜說著,就叫人去膳房傳了話,只一會兒功夫,就有宮女提著一個個食盒走了進來,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徐昭早就知道禦膳房的膳食最是精細,不過等吃了之後,才知道到底有多好。
許是因著這飯菜是送到東宮的,所以做菜的人更是愈發盡心盡力,做出來的菜,聞著味道就格外的有胃口。
徐昭陪著韓子煜吃完後,才有宮女端了水進來,伺候著二人淨手。
之後,連翹親自端了兩盞茶進來,看了自家娘娘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徐昭笑著看了韓子煜一眼,才開口道:「有什麼事就說吧。」
連翹聽了,才開口道:「青鴿私下裡來找奴婢,說是今個兒進宮不久,齊氏又收到了紙條。」
徐昭聽了,並不覺著意外。
看來,是有人等不及了。
只是,不知道這背後的人想叫齊氏做什麼?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就出聲吩咐道:「這事孤派人去查,不必再回稟了。」
連翹一聽,就愣在了那裡,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徐昭看著她這樣,只揮了揮手,叫她退下了。
等到連翹退出去,她才對著韓子煜道:「殿下是一早就知道了?」
這件事情,徐昭並沒有對韓子煜說,不想叫他既處理朝堂事務,又要處理這些後宅之事。
聽著徐昭篤定的話,韓子煜勾了勾嘴角:「昭兒不告訴孤,可是因著那齊氏是孤的表妹,昭兒吃醋了?」
韓子煜打趣著,徐昭聽著這話,臉紅了紅,卻是嘴硬道:「她至今都是清白之身,臣妾吃哪門子的醋。」
不過話到最後,徐昭卻還是忍不住道:「不過,殿下連表妹都叫上了,殿下還管臣妾吃不吃醋。」
韓子煜沒想到會被她抓到話中的錯處揪著不放,愣了一下,才失笑道:「嘴硬,這分明是喝了一壺醋。」
韓子煜說著,就意味深長道:「既然昭兒這麼在乎孤,孤總要親力親為,叫昭兒滿意的。」
他這話一出,徐昭的臉愈發紅了起來,不等她開口,就見著某人站起身來,下一刻,就被某人攔腰抱了起來。
等一切結束後,徐昭已經累的連手指都不想動了,全身黏黏膩膩,難受極了。
好在某人知道心疼她,親自幫她清洗了,又換上了一身新的寢衣,她才得以清清爽爽睡著了。
許是折騰的太累了,徐昭睡的很沉,以至於第二天早上連翹叫了她許久,才將人叫醒了。
「娘娘,該起來了,省的一會兒去遲了,叫太后怪罪。」
連翹昨個兒跟著自家娘娘去了慈安宮,是知道太后對自家娘娘有所不滿的,若是今個兒去遲了,太后雖不至於責罰娘娘,但也定會給娘娘臉色看的。
連翹伺候著徐昭起身,看著徐昭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到底有些面紅臉熱,心想殿下怎麼一點兒也不心疼娘娘,這麼折騰,也不怕娘娘受不住。
連翹才伺候著徐昭洗漱更衣,梳好了頭髮,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
「回稟娘娘,太后派人過來傳話,說是東宮事情多,今個兒娘娘就不必過去請安了。」
那宮女說完話,就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惹得徐昭生氣,遷怒到自己身上。
太后這話,明著是怕太子妃辛苦,可誰聽不出來,太后這是不想叫娘娘過去請安。
這事情若是傳出去,六宮眾人還不知會如何議論?
是太后不滿意娘娘這個太子妃,還是太子妃做了什麼,得罪了太后去?
那宮女想著,頭愈發低了幾分。
「下去吧。」
「是。」那宮女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連翹看了徐昭一眼,小聲叫了聲娘娘,眼底滿是擔心。
徐昭卻是輕輕一笑,走到軟榻前坐了下來,吩咐道:「去小廚房看看,今個兒做了什麼?倒是許久沒吃蟹黃小籠包了。」
連翹一聽,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忍不住想,這個時候還記著蟹黃小籠包,娘娘的心也真大。
好在連翹知道徐昭的性子,所以只點了點頭,叫人下去吩咐了。
「奴婢替娘娘擔心,娘娘倒是一點兒都不急。」
徐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總不是去了慈安宮,被攔在殿外見不著太后,有什麼好擔心的。」
對於太后越來越不滿她,徐昭一點兒也不覺著奇怪。
人老了,總是愈發不好伺候的,更何況,那位可是太后。
想來,昨日長公主和端敏郡主進宮,對她的示好惹得太后生氣了。
也難怪,太后責怪不了自己親生的閨女,就只能將火氣撒在她的身上。
只一會兒功夫,就有宮女提了食盒進來。
一屜蟹黃小籠包,一碗紅棗銀耳羹,還有一小碟配菜。
包子一個個小巧玲瓏,摺皺整齊,宛轉如花瓣,軟滑薄韌的包子皮微微透明隱約可以看見餡心,熱氣騰騰的,散發出蟹肉的香味,輕輕咬破,喝一口湯汁,滋味很是鮮美。
徐昭吃著,眉眼間都是笑意。
連翹在一旁看著,微微搖了搖頭,罷了,娘娘都不急,她急個什麼勁兒。
反正,急也是沒用的,這會兒怕是宮裡早就傳遍了。
正如連翹所料,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這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後宮,連灑掃的宮女太監,也都知道了。
皇上還在上朝,而後宮妃嬪心中卻是各有心思。
新進宮的太子妃,到底是做了什麼,惹得太后不滿了?
這一打聽,才打聽出來,原來,還是因著那穆氏。
聽說昨個兒在慈安宮,太后好將太子妃好生訓斥了一番,嫌太子妃沒能好好勸太子殿下,叫那穆氏至今都是清白之身。
有人覺著定是徐氏善妒,自然也有人覺著是太后苛刻了。
這自古以來,哪裡有正室能勸得住自己夫君的。
太子妃,最後也是個妃字,沒有殿下的恩寵,她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所以說,是太后苛刻了。
紫香殿
三公主聽到宮女的回稟,愣了一下,就忍不住呵呵笑出聲來。
「好,好。」這是她這些日子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宮女琳琅站在一旁,見著自家公主這樣,忍不住瑟縮一下。
自打皇后被廢,公主的性子就愈發有些古怪了,時而怒,時而笑,叫她這個貼身的宮女心裡頭都害怕。
「你再派人去,叫齊氏儘早動手,不然,就別怪本公主不給她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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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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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20:28
第五十二章
長樂殿
齊氏手裡拿著一個茶盞,視線卻是看在前方,一動不動。因著才剛病好,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青鴿站在一旁,不著痕跡看了齊氏一眼,才開口道:「主子若是累了,奴婢扶您躺下來睡上一會兒。」
聽著她的話,齊氏這才回過神來,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
茶水已經冰冷,喝在嘴裡更有一種苦澀的味道。
齊氏皺了皺眉,心中突然就湧起一陣不安和煩躁來。
她猛地將茶盞摔在地上,厲聲道:「沒用的東西,都不會端杯熱茶來。」
青鴿聽到這話,臉色只變了變,就跪下來告罪道:「主子恕罪,都是奴婢不好。」
這幾日,她早就見慣了齊氏喜怒無常,動輒就訓斥她們這些個奴才。
就連她這個貼身的宮女,昨個兒也被她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一個耳光。
雖然過了一夜,可那種刺痛羞辱的感覺,依舊清晰。
見著青鴿跪下,齊氏的臉色微微一變,像是覺出自己有些苛刻,可到底是冷聲道:「下去吧。」
「是。」青鴿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退出了殿外。
她才剛走出來,就有宮女走上前來,小聲道:「姐姐,可是主子又發脾氣了?」
青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睛還有些紅,一副受了委屈卻是隱忍不敢言語的樣子。
落在幾個宮女眼中,心中也替青鴿覺著寒心。
若是主子遷怒她們這些個人也就算了,要怪就怪她們身份卑賤,又不得主子看重。可青鴿姐姐可是自打主子進了王府,就一直在主子跟前伺候的。
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主子這樣任意打罵,看在她們眼中,可不是叫人徹底寒了心。
「沒事,殿下好些日子不來,主子心情不好,自然要拿咱們這些奴才撒氣。」青鴿搖了搖頭,替齊氏辯解道。
她這一開口,幾個宮女太監也不好再說什麼,可心裡都是門清兒的,跟著齊氏,可沒有什麼好前程。
見著她們離開,青鴿才去了茶水間,呆了一會兒,重新倒了杯熱茶。
才從茶水間出來,就見著宮女香濃從殿內走出來,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青鴿心中咯噔一下,自是上了十二分的心。
這香濃是新來的,卻是一來就得了主子的看重,留她在身邊伺候。
她隱隱能感覺到,齊氏和這香濃在謀算著什麼事情,甚至,齊氏對這香濃,格外的客氣幾分。
青鴿恢復了神色,端著託盤走上前去。
香濃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見著是青鴿,忙福了福身子,討好的叫了聲姐姐。
「主子說是累了,想睡會兒,姐姐等主子醒了再進去伺候吧。」香濃朝殿內看了一眼,開口道。
青鴿聽了,點了點頭,眼底有些擔心道:「主子病才剛好,是該多睡會兒。」
「主子聽說園子裡的花開得好,叫奴婢去摘一些回來,等曬乾了沐浴時用。」
「你去吧。」
「是。」香濃微微福了福身子,轉身離開了。
青鴿看著她的背影,面上露出一抹深思來,尋了個藉口出了長樂殿,將此事回稟了江嬤嬤。
江嬤嬤聽了,點了點頭,只揮了揮手叫她下去。
青鴿臉色微微變了變,本想說些好聽的討好江嬤嬤,可見著江嬤嬤的動作,到嘴邊的話又全都咽了下去。
她知道,她背主忘恩,江嬤嬤定是瞧不上她的。
可她能有什麼法子,那日被江嬤嬤派人帶下去審問,那樣的手段,她一個弱女子哪裡能承受得住,說了未必能有條活路,可若是不說,怕是連自己的性命都要賠進去了。
青鴿福了福身子,轉身離開了。
朝華宮
徐昭坐在軟榻上,手裡正拿著一本書看著,才看到一半,就見著瑞珠從外頭進來,緩步上前回稟道:「娘娘,穆妃來訪。」
徐昭一聽,眼中不免露出些詫異來。
穆妃?她和穆妃一個是太子妃,一個是皇上的寵妃,根本就沒有什麼交集,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到東宮來。
再說,這會兒,太后的那番話怕是早就傳遍後宮了。
徐昭心中雖這樣想著,卻是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來迎到了門口。
才走到門口,正好見著穆妃從殿外進來。
穆妃身著一襲紫色的宮裝,梳著流雲髻,頭上插著一支點翠牡丹垂珠簪子。
盈盈走進來,不免叫人眼前一亮。
徐昭之前也是見過這位穆妃的,可從未覺著,穆妃竟如此漂亮,叫人移不開眼去。
她眉目彎彎,眼中帶笑,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溫柔如水的氣質。可偏偏,這一身裝扮,又多了幾分貴氣和尊榮。
原本只聽說穆妃獨寵六宮,如今一見,徐昭才了然,果真是專寵,不然,怎麼能養出這麼一身貴氣呢?
徐昭算是晚輩,可身份上卻是太子正妃,所以只微微福了福身子,叫了聲穆妃娘娘。
穆妃笑著上前,親手將她扶起來:「本宮突然過來,別打擾了太子妃才好。」
聽著穆妃的話,徐昭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宮中的人說起話來就是這般,既然上門了,打擾也只能是打擾了。
徐昭只是覺著奇怪,這好端端的,為何穆妃會到她的朝華宮來。
難不成,她不知道就連太后都對她有所不滿。
她這樣一來,難免不會被太后怪罪。
更何況,這六宮妃嬪誰不知道,太后對穆妃是一百個不待見,甚至直接罵穆妃狐媚惑主,是那紅顏禍水,恨不得一道懿旨將人賜死了事。
心裡這般想著,徐昭卻是笑了笑,開口道:「娘娘這話,倒是怪我沒前去拜訪,倒叫娘娘親自過來了。」
穆妃攜著她的手,從門口進來,兩人坐在桌前,很快就有宮女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
「本宮哪裡會怪你,不過是想著太子妃才剛進宮,怕是不習慣,便過來陪著太子妃說上一些話。殿下和太子妃搬進宮來,皇上嘴上不說,心裡頭可是高興得很。」
徐昭聽著穆妃這話,微微愣了愣,才開口道:「皇上隆恩,殿下必是感念的。」
這幾日,皇上派人賞賜了好些東西下來,吃的用的,無一不精緻。
徐昭甚至覺著,皇上這是心中有愧,所以要拿這些賞賜來補償韓子煜。
聽著穆妃說起皇上來,徐昭才明白,她過來這一趟,是在做給皇上看。
怪不得,她不怕得罪了太后去。
徐昭和穆妃本就不熟絡,好在宮裡的事情多,隨便挑揀一些說著,總也不至於冷場。不過,到底沒有什麼交情,怎麼說都是些場面話。
等送走了穆妃,徐昭心裡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來這皇宮裡的日子,她還是得慢慢習慣。
後宮本就什麼事情都藏不住,穆妃前腳才進了東宮,只一會兒的功夫,消息就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裡。
太后自然也知道了,聽到這件事情,太后氣的臉色都鐵青了,又是氣穆妃,又是遷怒在徐昭的身上。
「哀家才叫人傳了話,她就跑到朝華宮去,她分明是在打哀家的臉!」
見著太后震怒,殿內伺候的宮女嬤嬤全都屏氣凝神,低著頭,生怕叫太后遷怒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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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20:41
第五十三章
盧嬤嬤看著太后生氣,忙上前拍了拍太后的後背,替她順了順氣。
「太后息怒,太后不是一早就知道,那穆妃身份卑賤,向來是個不懂事的。」
自打穆妃誕下皇嗣,又得了皇上的專寵,穆妃何曾過來討好過太后。
若是有,太后也不至於這般不待見她。
聽著盧嬤嬤的話,太后只開口道:「她不懂事,哀家看,她是巴不得氣死哀家才好。」
太后才說完這話,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太后。」盧嬤嬤見著太后的臉色,小聲道。
她哪裡不知太后想到了什麼,穆妃敢這麼做,分明是琢磨出了皇上的心思,不然,她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敢打了太后的臉,跑到了朝華宮去。
盧嬤嬤心中湧起一股不安來,肩膀都不由得瑟縮一下。
皇上,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不然,怎麼會和太后鬧到這個地步?
盧嬤嬤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去,給哀家將皇帝請過來,就說哀家有話要和他說。」
「太后。」聽著太后的話,盧嬤嬤面色一變,開口道。
「還不快去,哀家都使喚不動你了。」太后怒道。
「太后,您難道不知道皇上的性子,何必鬧到那個地步?老奴是怕,當年的事情,已經被皇上知道了。」
到底,還是母子,若是撕破那層窗戶紙,又該如何?
皇上這幾個月來的態度,如今細想一下,著實叫人不安。
這天家,何曾有真正的母子情分呢。
穆妃去東宮的事情,太后雖然動了怒,最後卻是不了了之,甚至都沒將穆妃叫到慈安宮去好生訓斥一番。
一時間,後宮就有流言傳出,說是穆妃寵冠六宮,就連太后也不敢輕易動她。對於穆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竟將太子妃徐氏的事情給壓了下去。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徐昭也忍不住有些詫異,穆妃竟能叫太后如此忌憚。
足以想見,這些日子宮中傳言不假,皇上和太后母子不和,已有多日沒去慈安宮請安了。
徐昭才剛喝了幾口茶,就見著瑞珠從殿外進來,福了福身子,道:「回稟娘娘,齊氏在外頭,非要見娘娘一面。」
徐昭聽著,臉色微微變了變,過了這幾日,齊氏終於是想通了嗎?
也是,若是換了她,她也會做如此選擇。畢竟,謀害世子的罪名可不小,足以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那日韓子煜叫人細查,不到兩日就查到原來叫齊氏畏懼至此的人竟是紫香殿那位三公主。
也是,正如鏡妃娘娘所說,俞氏被廢,三公主自然恨她入骨。
只是,她實在是高估了自己,以為抓住了齊氏的把柄,就能害了她的琛哥兒嗎?
徐昭想著,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寒意來。
「叫她進來吧。」
「是。」瑞珠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下了。
很快,就領著齊氏走了進來。
齊氏身著一身淡藍色的宮裝,挽著髮髻,頭上只插了一支翡翠簪子,臉色蒼白,分明就是大病一場的樣子。
齊氏一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連翹使了個眼色,殿內伺候的宮女嬤嬤全都退了下去。
「娘娘,妾身有一事想回稟娘娘。」齊氏說著,俯下身子重重磕了個頭。
這幾日,她噩夢連連,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既怕自己的身份被人說出去,又怕自己真對著世子下了藥,被殿下發現,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擔驚受怕了好幾日,今日才終於是下了決心,想著要將此事回稟了徐氏,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畢竟,她是甯府後人,算起來,也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哦?妹妹這幾日病著,今日過來,本宮倒想多聽妹妹說說話。」徐昭看了她一眼,道。
徐昭的話音剛落,齊氏心中便咯噔一下,不自覺握緊了手。
她猜的沒錯,果然,這事情徐氏已經是知道了。
齊氏咬了咬嘴唇,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包括那日被她驚懼之下燒掉的紙條,還有那宮女香濃。
「娘娘恕罪,婢妾並非有意欺瞞,只是當年被廢後所救,為保全性命,才不得以投靠了廢後。」
齊氏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來,上頭全都是她親自寫的供狀。
徐昭使了個眼色,連翹便上前一步,將那供狀拿了過來,呈給了自家娘娘。
徐昭伸手接過,打開看了半天,才將視線重新落到齊氏的身上,她不奇怪,齊氏一直以為幕後之人是廢後俞氏。
紫香殿那位公主,可沒那麼愚蠢,早早將自己給顯露出來。
「當年是皇上下旨誅殺寧氏滿門,你今日來找本宮,本宮也保不了你。」
不然,若是事情傳出去,便會安上個窩藏逆黨的罪名。
聽著徐昭的話,齊氏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盡了,嘴唇哆嗦著,好半天才開口問道:「娘娘可知道那九轉龍佩?」
齊氏說完,視線就一動不動緊緊盯著徐昭,見著徐昭挑眉,才又開口道:「那九轉龍佩,只有寧氏族人的血可以相溶,當年廢後冒險救下婢妾,也是想著有一日找到那九轉龍佩,利用婢妾的血得到其中的寶藏。」
她這話說出來,殿內的氣氛暫態就變得格外詭異起來。
九轉龍佩,那可是多少人都想得到的東西。
可偏偏,沒有人真正見過。只是當年有傳言,那九轉龍佩在寧氏族人手中。
皇上本就忌憚將軍府,再加上那九轉龍佩,寧府滿門落到那樣的下場,倒也不叫人奇怪。
只是,無論是皇上還是幾位皇子,至今都沒誰找到那九轉龍佩。
可倘若傳言為真,一旦找到,就必須用那寧氏族人的鮮血。
所以,齊氏今日才敢前來請罪。
想清楚這些,徐昭看著齊氏的目光便多了幾分異樣。
對上徐昭的視線,齊氏忍耐不住瑟縮一下,低下了頭,她心中忐忑,卻是篤信,她真正的身份,恰恰能保全她的性命。
良久,才聽徐昭道:「下去吧。」
聽著這話,齊氏這才松了一口氣,道:「娘娘,殿下那裡……」
不等齊氏說完,徐昭就看了她一眼,道:「你今日敢說出來,不就是相信殿下定會護著你嗎?」
齊氏被她看穿心思,臉色變了變,露出幾分尷尬來。
「下去吧。」
齊氏小聲應了聲是,才站起身來,還未退下去,就聽外頭傳來一陣吵鬧聲。
有宮女匆匆忙忙進來,走到徐昭跟前道:「娘娘,出事了。」
那宮女在徐昭耳邊低語了幾句,徐昭一時就愣住了,視線不自覺朝齊氏看去。
齊氏過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那宮女香濃,竟然失足落水,被人發現的時候,人都死透了。
察覺到徐昭的目光,齊氏心中不安,等聽到香濃失足落水溺死的事情,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雙手緊握,眼中滿是緊張和不安。
到了這會兒她如何猜不出來,除了那香濃外,這東宮還有派來監視她的人。
不然,如何會她才剛過來,那香濃就失足溺水。
若是意外?這也太巧合了些。齊氏絕對不會相信,竟能這樣巧合。
作者: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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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20:54
第五十四章
「娘娘。」齊氏不安道。
徐昭叫了江嬤嬤過來,吩咐了她幾句,才對著站在那裡的齊氏道:「好了,沒什麼事就先退下吧。」
齊氏看了徐昭一眼,想要開口,對上她略顯不耐的目光,又全都咽了下去,最後只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退出了殿外。
「娘娘,這事情也太巧合了些。」見著齊氏離開,連翹才忍不住道。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揉了揉太陽穴,也覺著這事情太過巧合。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事情定是和三公主有關,就是不知,宮外的安王有沒有參與其中了。
原本死了一個宮女算不得是什麼大事,甚至連一絲波瀾都不會有。可偏偏,香濃溺死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自然有人覺著是太子妃治下不嚴,才出了這樣的事情。失足落水,有哪個會信呢?肯定是自己做出了什麼事情,被人給推下水了。
說不定,是那香濃想要勾引太子殿下,被徐氏知道,隨後才失足落水。
短短半天,宮裡頭就傳出好幾個版本來。
徐昭也被太后傳到了慈安宮去。
太後坐在軟榻上,臉色陰沉看著跪在地下的徐昭,良久才開口道:「哀家還以為你穩重,不想竟鬧出這些事來,連自己宮裡的人也管不住。」
太后眼中的不滿絲毫都不掩飾。
徐昭面色變了變,只低著頭,沒有出聲辯解。
這個時候,她自是說什麼錯什麼,倒不如不說,免得叫太后覺著她口舌伶俐,最擅狡辯。
盧嬤嬤站在一旁,視線從徐昭身上移開,不著痕跡看了自家太后一眼,想要開口勸,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正當這個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殿下!」
下一刻,徐昭感覺到一陣風從自己身邊吹來,緊接著,一隻手不由分說將自己給拉了起來。
徐昭詫異之下,身子一個踉蹌,還以為會摔倒,卻被某人毫不避諱摟在了懷中。
殿內伺候的宮女嬤嬤全都被這一幕嚇愣了,而太后,也是半晌才回過神來,沉聲道:「放肆,你眼裡還有沒有哀家。」
這麼些年,從未有人敢在太后面前這般放肆過。
更別說,這宮裡人人都知,太后最疼太子殿下這個孫兒,而殿下對太后也是格外孝順。
誰也沒有想到,殿下為了太子妃,竟然能不顧孝道,將徐氏給拉了起來。
「皇祖母身子不好,孫兒東宮的事情,還是不必操心了。」
韓子煜面無表情看了太后一眼,開口道。
聽著他的話,太后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視線驀地朝徐昭看來。
「你就為著一個女人,這般和哀家說話?」
她眼中的寒意太過強烈,徐昭雖不害怕卻也不自覺瑟縮一下。
這樣的目光,像是恨不得要殺了她。
韓子煜聽著太后這話,微微勾了勾嘴唇,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
「皇祖母當年,是不是也這樣責問過父皇,可惜,用盡手段也未能叫父皇忘了母妃。」
隨著韓子煜的話,太后眼中驟然露出幾分震驚來,身子也晃了晃,差點兒就從軟榻上摔下來。
「煜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后強自鎮定,看著站在那裡的韓子煜問道。
韓子煜滿是嘲諷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皇祖母病著,需好生休養,孫兒告退。」
韓子煜說完,就伸手拉著徐昭的手,徑直走出了殿內,竟是一絲臉面都不給太后留。
屋子裡的宮女見著這一幕,心中大震。
太后面色變了又變,下一刻,嘴裡吐出一口鮮血來,緊接著就暈倒過去。
「太后。」見著太后吐血昏倒,慈安宮內當即亂作一團,盧嬤嬤忙叫人去太醫院傳太醫去。
看來殿下,當真是知曉了當年之事,不然,即便他看重徐氏,也萬萬不會鬧到這種地步。盧嬤嬤看著昏迷不醒的太后,心中滿滿都是不安。
從慈安宮出來後,韓子煜走的很快,徐昭被他拉著,有些趕不上他的腳步,小跑了幾步突然間一下子就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什麼時候轉過身來的?徐昭眨了眨眼睛,嘴巴微張,片刻才記起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
韓子煜的目光朝她膝蓋上看了一眼,上前一步,就將她橫抱起來。
腳下一空,徐昭下意識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徐昭才有些不安,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叫他將她放下來。
宮裡頭這麼多的人,被人看到免不了會議論,更別說,他們如今這樣的動作了。
很快,徐昭就察覺到四周投過來的視線,只是礙著身份,那些宮女太監只看了一眼,就全都低下了頭。
「殿下。」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手稍微松了一下,徐昭嚇了一跳,面色一變,下意識摟緊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才發覺某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抬起頭來,正巧對上韓子煜的視線:「孤貴為太子,難道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抱了?」
聽著他這話,徐昭愣了愣,到底是沒再說話,反而是將頭埋在了他的懷中。
她知道,他心裡肯定不好受,方才在慈安宮對著太后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撕破了最後的那層窗戶紙。
對於太后,他向來是有孝心的,只是這孝心面對殺母之仇,大概誰都沒有選擇。
徐昭想著,伸手將他摟的更緊了些,許是想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他,好暖一暖他的心。
只是她不知,對於韓子煜來說,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開始,慈安宮的那位太后,就已經是陌路了。
一路上,不少宮女太監看著太子殿下抱著太子妃,詫異之下,心裡也都清楚太子妃在殿下心中的分量。
早就聽說殿下寵著太子妃,如今見著這般,才知,太子妃到底是有多受寵。
韓子煜抱著徐昭回了朝華宮的時候,連翹見著,面色當即就蒼白了,以為是自家娘娘因著香濃溺死的事情被太后責罰,所以連路都不能走了,才需要殿下抱著。
等到見著殿下將娘娘放在軟榻上,而娘娘卻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時候,眼中的擔心才消散下去。
不過,自家娘娘是被殿下一路抱回來的,想想也真是……
殿下的性子,竟也能做出這種舉動來。
連翹想著,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叫人端了茶上來,然後福了福身子,轉身退出了殿外。
短短一會兒功夫,太后吐血昏倒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後宮,而緣由,竟是被太子殿下氣到了。
後宮妃嬪仔細一打聽,才知道殿下是為了太子妃徐氏,才惹怒了太后,甚至不顧孝道將人直接從慈安宮帶走了。
很快,又有人打聽到,殿下是一路抱著那徐氏回了東宮的。
眾人聽了,詫異之下,心底還有些隱隱的羡慕。
徐氏倒是好福氣,能得殿下這般恩寵。
眾人的印象中,殿下生性冷清,哪裡會做這樣的事情。
可偏偏,為著徐氏做了,更是絲毫都不顧忌太后的臉面。
一時間,宮中眾人對於太子妃愈發忌憚了幾分,能叫殿下這般在乎的,豈是尋常之人?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21:07
第五十五章
這後宮佳麗三千,便是得皇上專寵的穆妃,怕也沒這個本事。
至於孝道,想想太后這幾日做的事情,如今被氣到也不算是意外。更何況,殿下是未來的天子,而太后已經上了歲數,有誰會想要和太子殿下過不去,議論這些呢。
若是傳到殿下耳中,可不是叫自己後半輩子都沒了出路?
慈安宮發生的事情也很快就傳到了乾璽宮。
皇上聽了,臉色當即就陰沉下來,更是將手中的摺子用力甩在了地上。
魏公公站在那裡,見著皇上震怒,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半個時辰前,摺子才到了皇上手中,皇上看了,臉色未變,卻是盯著這摺子看了許久。
他跟了皇上多年,多半也猜得到這摺子裡寫的是當年貴妃被害之事。
「皇上。」
「傳朕旨意,將盧嬤嬤帶到慎刑司去。」
聽著皇上的話,魏公公不由得一愣。
都好幾個月了,皇上這是再也忍耐不住,想要動手處置當年的罪人了。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沒法子叫她如何,可那盧嬤嬤,不過一個奴才,死了也只有太后傷心。
魏公公應了聲是,才轉身退出了乾璽宮,帶著兩個侍衛一路朝慈安宮方向去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太后才醒了過來。
伺候的宮女飛雁見著太后醒來,忙上前扶著太后起身。
太后見著是她,愣了一下,視線落在飛雁略帶著幾分不安的臉上。
「出什麼事了?」
不曾想太后一醒來就發覺了不對,太后的話音剛落,飛雁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太后,魏公公剛才過來,將盧嬤嬤帶去了慎刑司。」說完這話,飛雁就伏下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半個時辰前,魏公公過來,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將盧嬤嬤帶去問話,到這會兒都沒回來。
慈安宮上下,都是戰戰兢兢,空氣中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太后本就病著,聽著這消息,當即就震怒了,厲聲道:「哀家跟前的人,他一個奴才也敢動。」
見著太后震怒,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跪了一地,他們哪裡聽不出太后真想責駡的是皇上。
誰都琢磨不明白,這好端端的,皇上和殿下怎麼都對太后生了嫌隙。
太后怒火中燒,忍不住咳嗽起來。
「太后。」有宮女上前,忙替她拍了拍後背。
「皇上駕到--」正當這個時候,外頭突然響起一聲尖細的通傳聲。
聽著這聲音,屋子裡伺候的宮女眼中忍不住露出不安來。
一連好幾個月,皇上都沒來慈安宮給太后娘娘請安了,今個兒過來,怕是……
片刻的功夫,身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就從殿外進來,周身帶著一股威嚴,叫這殿內氣氛愈發緊張了幾分。
「都下去。」皇上揮了揮手,跪在地上的宮女便站起身來,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殿內,只留下太后和皇上二人。
「兒臣給母后請安。」
見著皇上眼中的疏離和寒意,太后才發覺自己喉嚨哽咽,竟是連責駡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才開口道:「皇帝朝政繁忙,今日倒是有空來看哀家了。」
太后這話,明顯是說皇帝不孝。
「哀家敢問一句,盧嬤嬤犯了什麼錯,值得皇帝如此大費周章,連孝道都不顧了。」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一動不動,似乎想要看到他心裡去。
聽著太后的話,皇帝卻是神情冰冷,全然不在意道:「一個奴才,不必母后掛心。」
皇帝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張供狀來,放到太后面前的小方桌上。
太后見著這染血的紙張,面色驀地一緊,拿起供狀來看了一遍,看到最後,只重重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都知道了,今個兒過來,可是要哀家給那賤人償命?」
太后說著,眼中不自覺露出幾分嫌棄和嘲諷來。
當年,她就該在那甯氏進宮時,就將人給除去了,也省的後來這些事,叫他們母子二人生了嫌隙。
她還沒老糊塗,自打俞氏被打入冷宮,皇帝就沒踏入慈安宮一步,還愈發寵起那個穆氏來。
她哪裡不知,皇帝這是什麼都知道了,以至於無法面對她這個當母后的。
她以為,日子長了,皇帝總能想清楚,當年她那樣做,都是為他好。君王該是雨露均沾,後宮從來都容不下「專寵」二字。
更別說,那甯氏,根本就是迷了他的心了。不然,也不會過了幾十年,都無法釋懷,寵上了那個和寧氏相似的穆妃去。
殿內的氣氛愈發凝重起來,太后這句話,顯然是斷定皇帝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叫自己這個當母親的償命。
良久,才聽皇帝道:「兒臣不敢,母后既然身子不好,日後就安心在這慈安宮養病,後宮之事,就不勞母后費心了。」
「傳朕旨意,從今日起,六宮妃嬪無事不得驚擾太后。違者,打入冷宮。」
皇帝的話音剛落,屋子裡登時就發出一聲茶盞碎裂的聲響。
太后不敢置信看著皇帝,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
「奴才遵旨。」魏公公領旨退下,很快就將聖旨曉諭六宮,一時間朝堂後宮都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誰也想不到,聖上竟然下了這樣的旨意。旨意中雖是叫太后在慈安宮安心養病,無事不得驚擾,可誰都看了出來,皇上這,分明是將太后幽禁在慈安宮了。
這旨意,當真有違孝道了。
徐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震驚了一下,才下意識就朝身邊的某人看去。
韓子煜卻是面不改色,繼續喝著手中的茶,一點兒都意外的樣子。
等喝完手中的茶,才轉過頭來看了徐昭一眼,微微露出一絲冷笑來。
「慎刑司那種地方,鐵打的漢子都能撬出話來,更別說是盧嬤嬤了。」
徐昭聽了,心中咯噔一下,皇上派人帶走了盧嬤嬤,她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短短一日的功夫,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這些事情,又有多少在眼前這人的謀算中。徐昭早就習慣,有些事情,他並不會對她說,只有她問了,他才會開口。
好在,事情終於是告一段落了,徐昭自己也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
至於紫香殿那位,一個廢後所出的公主,到底是掀不起什麼浪來。
韓子煜呆了一會兒,就動身去了書房。
「殿下。」沈長生從殿外進來,走到案桌前,從袖中拿出個檀木盒子,雙手呈到自家殿下面前。
韓子煜伸手拿過那檀木盒子,打開,裡頭放著一塊兒雕工精緻的九龍玉佩,玉質上好,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格外的耀眼。
韓子煜伸手將那九龍玉佩拿在手中,反復看了許久,才將視線移到站在下頭的沈長生身上。
見著自家殿下的神色,沈長生忙回稟道:「殿下,盧嬤嬤早就暗中將這九轉龍佩從慈安宮調換出來了。」
誰能想到,這九轉龍佩會在太后的慈安宮。若不是盧嬤嬤開口,殿下怕是一輩子都尋不到這玉佩的下落。
韓子煜聽了,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幾分嘲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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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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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 00:21:45
第五十六章
「都安排好了?」
「聽殿下的吩咐,東西到手,就將盧嬤嬤一家子送出京城了。」他的聲音頓了頓,遲疑了一下才又開口道:「殿下,要不要奴才吩咐人……」
沈長生雖未明說,可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
當年貴妃被害的事情,殿下如何能釋懷,盧嬤嬤可是跟隨了太后多年。
有多少事情,是她參與過的。
韓子煜聽了沈長生的話,眸色微微一變,沉聲道:「她是個明白人,用不著孤動手。」
沈長生聽了,只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
可不是,盧嬤嬤在宮中多年,是個難得的明白人。想來,是不需要他們另行動手了。
「奴才明白。」
韓子煜將桌上的檀木盒子合上,又對著沈長生道:「今晚,你去一趟長樂院。」
沈長生聽了,當即應了聲是,心中有些感慨,廢後廢了這麼大的周章,這到頭來,卻是給殿下送了個好禮。
那齊姨娘,可是貨真價實的甯氏後人,正好能用得著。
因著皇上的那道旨意,宮中眾人愈發明白往後是要跟著東宮才有出路的。
這一大早,竹墨和齊姨娘就到了朝華宮,給徐昭這個太子妃請安。
見著穆氏沒來,徐昭微微有些詫異,一旁的江嬤嬤低下頭來,小聲回稟了一句。
「娘娘,穆氏昨晚著了風寒,一早就派人過來告假,說是不能來給娘娘請安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也沒放在心上。
「都坐吧。」徐昭吩咐道。
「謝娘娘。」竹氏和齊氏謝過,這才上前幾步,坐了下來。
才剛坐下來,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穆姨娘來給娘娘請安了。
徐昭聽了,不由得挑了挑眉,不是一早說病了,不能來請安了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徐昭哪裡知道,穆蘅萱病了,叫了許久都不醒,是身邊的宮女自作主張前來告罪,哪裡知道等穆蘅萱醒過來,知道了這事兒,揚手就給了那宮女一個耳光,又強撐著身子一路過來。
「婢妾給娘娘請安。」穆蘅萱臉色蒼白,即便敷了脂粉都無法掩蓋眼底青色,給人一種受了打擊的樣子。
也是,太后被幽禁,最傷心的人怕就是穆蘅萱了。沒了太后幫襯,她在這後宮,的的確確只是個位分卑賤的侍妾。
聽說,昨個兒皇上的旨意下來後,穆蘅萱大受打擊,當下就癱倒在了地上,連晚膳都沒叫人送進去。
「既然病了,在屋裡躺著就是了,哪裡需要過來請安。」
徐昭隨口一句話,落在穆蘅萱耳中便多了幾分其他的意思。
穆蘅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半天才福了福身子,道:「回娘娘的話,婢妾無礙,能來給娘娘請安,乃是婢妾的福分。之前是宮女不懂事,才叫人過來告假,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她的話音剛落,殿內就傳來一聲嗤笑。
「妹妹倒真是會管教下頭的人,這樣的事情,竟也能出了差錯。」
說這話的人,除了齊氏外,再沒有旁人。
自打那日齊氏過來將一切坦白之後,她就愈發盡心討好起徐昭這個太子妃來。
如今太后被幽禁,這後宮裡,還有誰能敵過太子妃的貴重。
齊氏想著要討好徐昭這個太子妃,說起話來自然更沒有多少顧忌。
更何況,失了太后這個靠山,如今的穆蘅萱,哪裡需要她忌諱呢?
齊氏的話音剛落,殿內的氣氛突然就變得詭異起來。
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穆蘅萱的身上。
穆蘅萱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盡了,心中覺著格外的難堪和屈辱。
齊氏算什麼東西,也敢這般諷刺她。
可偏偏,這個時候她不能發作,免得叫徐氏有了藉口責罰她。
穆蘅萱隱忍著,將齊氏恨到了極點,到底又做出一副委屈恭順的樣子來。
「娘娘恕罪,都是婢妾管教不嚴。」
徐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齊氏,才出聲道:「好了,你身子不好,別站著了。」
「謝娘娘。」
穆蘅萱謝過,這才落座。
東宮本就沒多少事情,這幾日宮裡頭最大的事情便是太后被幽禁,可不管是穆氏還是齊氏,都不敢提起半個字來。
所以,只挑了些關於衣裳首飾的事情來說,氣氛倒是好了許多。
穆蘅萱坐在那裡,不時應上幾句,因著昨晚一夜未眠,又著了風寒,身子當真難受極了,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到了最後,額頭上都滲出冷汗來。
雖然是夏日,可她卻覺著自己骨子裡都生出一陣涼意來。
好不容易等到徐氏發話,從朝華宮退出來,穆蘅萱才回了自己的住處。
紫香殿
三公主坐在軟榻上,陰沉著臉,半天都沒說話。
「公主,事情既已如此,公主也該想開些。」
一旁的宮女見著她臉上的表情,滿是擔心道。
自打皇上那道旨意下來,公主的臉色就沒好過。
本想著叫太子妃栽了跟頭,叫她在六宮妃嬪面前丟盡臉面,哪裡能想到,竟成了這樣的結局。
往後這後宮裡,還有哪個能牽制住太子妃。
自家公主想要報仇,更是愈發沒有希望了。
「公主,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那宮女看了三公主一眼,遲疑了許久,才小聲道。
聽著她的話,欣月公主才抬起頭來:「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公主,奴婢伺候公主多年,見著公主這樣心裡也很是難受。事情既已成定局,公主何必太過執拗,非要和那徐氏過不去。倒不如……」
那宮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三公主厲聲打斷了。
「放肆!」
「公主……」她跟了公主多年,是真心為公主好,想想如今的太后,就知道公主若是執拗下去,會是何種下場了。
那宮女退後一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公主,您好歹得為自己以後著想,不可再糊塗了。日後太子殿下登基,您為何偏偏要得罪了徐氏。」
原本,皇后娘娘被皇上打入冷宮,就和徐氏不相干,反而是和當年的貴妃有關。
公主奈何不了殿下和皇上,便將所有恨意都遷怒到了太子妃的身上。
可自家公主怎麼不想想,依著殿下對太子妃的恩寵,得罪了太子妃,往後還能有好的。
更別說,這其中還牽扯到王爺了。
王爺叫公主謀害世子,哪裡是真心替公主著想,不過是在利用公主罷了。
這皇家,哪裡有真正的兄妹之情呢?若是事情敗露,公主也會被牽連的。
轉眼就到了冬日,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朝華宮卻是燒著地龍,一點兒都不覺著冷。
江嬤嬤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熬好的紅棗銀耳羹,上前幾步,帶著幾分笑意道。
「娘娘,外頭下雪了。」
徐昭一下午都在殿內陪著小包子,聽到江嬤嬤的話,就來了興致,想到外頭去看看。
等喝完銀耳羹,才叫連翹伺候著裹了件銀白底色翠紋斗篷,走了出去。
地上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徐昭伸出手去,細小的雪花落在手指上,很快就化了,冰冰涼涼,格外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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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21:55
第五十七章
江嬤嬤卻在一旁提醒道:「娘娘昨個兒還咳嗽,可不能這樣貪玩,著了寒氣殿下要怪罪老奴們照顧不周了。」
聽著江嬤嬤的話,徐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江嬤嬤更習慣拿某人來「管教」她了。
徐昭放下手來,眨了下眼,就朝一旁盛開的梅花跑去,許是沒注意看路,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上。
「娘娘。」身後響起江嬤嬤滿是緊張的聲音。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徐昭被一隻強有力的胳膊拽了起來,穩穩站住。
見著面前身著一身太子服飾,臉色微沉的韓子煜,徐昭頓時就有些心虛起來。
江嬤嬤見著娘娘被自家殿下扶住,這才放下心來。真是一點兒都不擔心徐昭被某人責罰,娘娘小孩兒心性,也只有殿下能管的了。
徐昭低著頭,一副心虛的樣子。
韓子煜握緊了她的手,到底是捨不得教訓,最後只低聲訓斥道:「胡鬧。」
說著,就拉著徐昭的手朝殿內走去。
徐昭在殿內悶了一日,好不容易下雪了,自然是極有興致的。
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拉了拉某人的袖子,眸光亮亮,帶著幾分笑意。
某人終於在她的眼光中敗下陣來,無奈笑了笑,伸手將她攬在懷中。
「等會兒叫江嬤嬤煮一碗姜湯,驅驅寒氣。」
聽著某人的話,徐昭一下子就垮了臉,姜湯,她可是最不愛喝了。
不過,為了能夠好好的玩耍,某人怎麼說,徐昭也只極快地應了下來。
雪越下越大,說話的功夫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
徐昭心思一轉,打算堆一個雪人,便吩咐連翹她們拿了鐵鍬,煤球和胡蘿蔔過來。
韓子煜隱隱猜到了她的用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察覺到他的目光,徐昭回頭看了他一眼,非要拉著他一塊兒堆。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低聲訓斥道:「成何體統。」
某人身為太子殿下的包袱,怎麼就這麼重呢?
徐昭眼珠子一轉,踮起腳尖就在他耳邊落下一句話來。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終於是點了點頭。
江嬤嬤她們怎麼也沒想到殿下竟然不僅不管著,最後還和太子妃一塊兒胡鬧起來。
只能搖了搖頭,吩咐人去小廚房熬兩碗姜湯,等會兒好給殿下和娘娘驅驅寒氣,這大冷天的,染了風寒可就麻煩了。
事實證明,某人的動手能力,絕對比她要高上許多的。
見著韓子煜很快就堆好了一個雪人,而自己這邊,還差了不止一處,徐昭眼珠子轉了轉,伸手抓起一堆雪就朝某人扔去。
然後,不等某人反應過來,就極快地跑回了殿內。
身後的宮女連翹忙跟著追了進去,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
娘娘這樣,根本就是給了殿下藉口,瞧著吧,今晚殿下還不知怎麼折騰娘娘呢。
徐昭一口氣跑進殿內,等到冷靜下來的時候,頓時就覺著壞了。
依著某人的性子,她會死的很慘有沒有。
連翹站在一旁,覺著好笑,嘴裡忍不住嘀咕道:「娘娘怎麼有膽子作弄殿下。」
她沒有說的是,娘娘受了罪也是自己作死不是。
徐昭看了她一眼,裝死不說話了。
見著某人從殿外進來的時候,更是心虛,忙朝內室跑去。
連翹忍不住抿嘴一笑,叫人端了茶來給自家殿下。
過了一會兒,才進了內室,見著趴在床上,將頭埋在被子裡不肯起來的徐昭,只笑了笑,開口道:「娘娘,殿下吩咐,叫娘娘親自伺候沐浴呢。」
徐昭一聽,頓時就轉過頭來。
連翹這下是真笑了:「娘娘快些,殿下性子急,等急了吃虧的反倒是娘娘。」
徐昭嘴角抽了抽,這丫頭如今膽子怎麼越來越大了,也敢打趣起她來了。
徐昭磨磨蹭蹭去了浴室,不出所料,自然是被某人好生責罰了一番,全身酸痛,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最後還是某人伺候著,給她清洗乾淨,裹著睡袍走了出來。
許是折騰太累,又受了些寒氣,第二天徐昭就有些微微發熱,江嬤嬤叫人去太醫院傳了太醫進來。
診脈之後,那太醫囑咐了許多,最終才說出要說的話來。
「娘娘近日,不可太過勞累,尤其……房事不可太過激烈,免得傷了身子。」
連翹站在一旁,聽著這話都替自家娘娘感到尷尬,只強忍著嘴角的笑,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而徐昭這個當事人,則是半天才開口道:「有勞太醫了。」
嘴裡說著這話,心中卻恨不得將某人鞭打幾百遍。
等送走那太醫後,不一會兒功夫江嬤嬤就端了熬好的藥上來,看了徐昭一眼,還是拐彎抹角提醒道:「娘娘也該注意著自個兒的身子,這男人啊,便如殿下那樣的,也禁不住娘娘自己……」
她話未說完,徐昭卻是鬧了個大紅臉。
江嬤嬤察覺到徐昭不好意思,在心裡微微搖了搖頭,別說娘娘不好意思了,她這個老婆子都覺著不好意思。
昨個兒那浴室,聽說鬧騰的撒了一地的水,進去收拾的宮女都是紅著臉從裡頭出來,連話都不敢說了。
殿下在乎娘娘,她要不提醒著些,往後這兩位主子還不定怎麼鬧騰呢。
徐昭才喝完了藥,拿了塊兒蜜餞放到嘴裡,就聽到外頭一陣吵鬧聲,緊接著,江嬤嬤神色慌亂從殿外進來,連鬢角都有些亂了。
徐昭甚少見著江嬤嬤這般失態過,下意識心裡頭就咯噔一下。
「娘娘,不好了,皇上方才在乾璽宮,突然就昏迷了。」
徐昭一聽,當即就變了臉色。
這幾個月來,宮裡頭的人都知道,皇上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像是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生無可戀了一般。
宮裡頭的人都說,皇上這樣,十有八九是因著已故的貴妃。
等徐昭趕到乾璽宮的時候,一眼就見著眼睛紅腫,臉色蒼白無比的穆妃。
見著穆妃的臉色,徐昭便知皇上這次,定是病得很重。
天色漸漸暗下來,很快就到了晚上。
徐昭和眾位皇子公主還有各宮的妃嬪全都跪在乾璽宮的殿外,皇上只傳了太子一人進去。
乾璽宮的氣氛格外的凝重,徐昭跪在那裡,整個人都被寒風吹得快要僵硬了,身子動都不能動。
這個時候,殿門終於打開,魏公公從裡頭出來,說是叫眾人進去。
因著在寒風中跪了許久,徐昭站起身來的時候,膝蓋處疼的厲害,雙腿都有些麻木了。
內殿,充斥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更有一種死寂的氣息,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上躺在雕刻著九龍的床榻上,太醫們都守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上聲音沙啞,面色青紫,給人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松……庭。」
魏公公從桌上拿起一道明黃色的聖旨來,交到戶部尚書馬松庭手中。
眾人跪下。
馬松庭緩步上前,朝著皇上榻前拜下,才伸手接過聖旨。
「皇太子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最後一個字落下來,眾人齊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咳嗽幾聲,睜開眼睛,視線朝跪在地上的眾人看去。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5 00:22:12
第五十八章
魏公公伺候了皇上多年,自然是深知皇上的心思,只開口道:「皇上要和穆妃娘娘說話,其他人等先退下吧。」
魏公公的話音剛落,徐昭清清楚楚見著穆妃臉色愈發蒼白起來,眼中滿是驚駭和慌亂。
韓子煜抬頭看了皇帝一眼,領著眾人退下。
穆妃走到皇上床前,跪下。
皇上看著她,拍了拍明黃色的床榻,示意她過去。
穆妃面色愈發蒼白,顫抖著身子站起身來,上前幾步,坐在了龍榻上。
魏公公站在一旁,看著穆妃的目光儼然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許是屋子裡的藥味兒太濃,皇上忍不住咳嗽起來。
「皇上。」穆妃聲音裡帶著哽咽,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你可願到地下繼續陪著朕?」皇上的聲音平淡,卻叫穆妃褪盡了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
穆妃哆嗦著嘴唇,手中的帕子也落在地上。
良久,才開口道:「臣妾……願意。」
皇上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像是全然沒見到她方才的失態。
穆妃知道,皇上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她,在看當年的貴妃娘娘。
良久,皇帝才出聲道:「罷了,魏忠。」
穆妃蒼白著臉跪在地上,聽到的卻並非是殉葬的旨意。
「妃嬪穆氏溫惠宅心,端良著德。凜芳規于圖史、夙夜維勤。表懿范於珩璜、言容有度。茲仰承皇太后慈諭、以冊寶、進封爾為貴妃,賜住安山宜瀾宮,即日離宮,欽此。」
「皇上……」穆妃不敢置信道。
魏公公看著穆妃,心中也詫異皇上在最後一刻變了主意,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
皇上這最後一點兒憐惜,分明是因著貴妃娘娘。
也是,這樣一張近乎相同的臉,皇上怎麼捨得?
不過,這人與人到底是不同的,穆妃雖晉了貴妃,可有了這道旨意,這輩子也只能老死安山行宮了。
那宜瀾宮的一草一木,可都和當年貴妃娘娘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樣。
他伺候了皇上多年,如今也說不出皇上這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
不過,人活著,總比死了要好。
寅時,殿內突然傳來一陣大哭聲,皇上駕崩了。
徐昭跪在地上,眼淚也是忍不住落下來,殿內的氣氛格外的凝重,只有一聲聲壓抑著的哭泣聲。
皇上駕崩屬國喪,皇帝駕崩的當天,內務府便將鹵簿、大駕全部設齊。
大殮後,將皇帝的梓宮放在乾璽宮。太子、諸王、皇子、公主、命婦等各自進行齋戒。
文武官員不准作樂,禁止喪服嫁娶活動。軍民百姓要在二十七天中摘冠纓、服素縞,一個月內不准嫁娶,一百天內不准作樂,四十九天內不准屠宰,二十七天不准搞祈禱和報祭。
自大喪之日始,各寺、觀鳴鐘三萬次,京城上下一片縞素。
先帝的喪禮過後,新帝登基,整個宮中一片忙碌。
本來因著皇上駕崩哀切的氣氛,因為新帝的登基而淡化了很多,宮裡頭又一日一日恢復了平日裡的生機。
太子登基,徐昭自然而然成了皇后,入主鳳鸞宮。
「娘娘,齊妃、竹貴人還有穆貴人來了。」殿外,有宮女進來回稟道。
某人登基後,後宮除了她這個皇后外,只封了一個齊妃,兩個貴人。
半個月前,就有朝臣奏請皇上選秀,被韓子煜以守孝為由,駁回了。
如今,這宮裡頭的人都琢磨出來,皇上這是鐵了心思,要專寵著皇后娘娘一人了。
不然,自打皇上登基後,為何除了皇后娘娘的鳳鸞宮外,從未去過別處。
皇上在當太子的時候,性子就格外的執拗,如今饒是大臣心裡有話,也斷不敢在皇上面前多嘴一句。想想那被流放的張大人,不過就說了一句皇后善妒,擔不得後位,就被皇上冷冷一句質問了。
「哦,愛卿的意思,是家中有擔得起皇后之位的?」
張大人不僅失了官位,還失了臉面,差點兒就羞愧一頭撞死在乾璽宮的柱子上。
徐昭只和齊妃三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叫她們退下了。
「還未和姐姐道喜,除了皇后娘娘外,這宮裡頭也只姐姐一人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穆蘅萱出自鎮國公府,可到頭來卻是只得了一個貴人的位分,和那宮女出身的竹氏一樣,這些日子,心裡頭不知有多難受。
可見著皇上冷厲的手段,她便是想做什麼,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皇上的震怒。
一個無寵的妃嬪,哪裡還敢再折騰什麼。
只是,心裡終究是不甘的。
「妹妹若是閑來無事,不妨在殿內抄抄佛經,靜一靜心。」
見著齊妃眼中的警告,穆蘅萱福了福身子,應了聲是。
「嬪妾謝娘娘教誨。」
見著穆貴人離開,齊氏嘴角的笑意才淡了下來。
咱們這位皇上,除了皇后娘娘外,何曾看的見別的什麼人呢?
她這個妃位,不過是個虛名罷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皇上獨寵皇后已是朝野盡知之事,整整一年,皇上除了歇在乾璽宮,就是宿在皇后娘娘的鳳鸞宮,竟是連做做樣子都不肯了。
這一日,徐昭用膳的時候突然就幹嘔了幾下,傳了太醫過來診脈,竟已經有近一個月的身孕了。
徐昭愕然了片刻,才喝了一盞茶,就見著了從乾璽宮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某人。
見著某人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徐昭忍不住覺著好笑:「皇上都有太子了,怎麼還這麼高興?」
某人只勾了勾唇角,將她攬在懷中:「只要是昭兒所生,朕都高興。」
徐昭發現,某人愈發會說些甜言蜜語了,不知是從哪裡學來的。
心裡想著,徐昭就問了出來,語氣中還帶了幾分控訴,好像某人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因著懷孕,就想耍耍性子,最後被某人甜言蜜語一番,哄過去了。
等到周氏聽到消息進宮的時候,說起這事兒來,周氏眼睛一瞪,伸手就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就少折騰些吧,也就皇上肯慣著你。」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笑彎了眉眼。
到晚上的時候,說給某人聽,某人只開口道:「岳母大人說的沒錯,朕可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昭兒要對朕好些,才不算沒良心。」
聽著某人的話,徐昭哭笑不得,主動吻上了某人的唇角。
「別鬧。」韓子煜拍了拍某人的屁、股,又抓上某人仗著有孕在身故意作怪的手。
九個月後,皇后在鳳鸞宮誕下龍鳳雙胎,皇上大喜,下旨大赦天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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