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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潼 - 步步高嫁(卷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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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0:59:25
標題:
漁潼 - 步步高嫁(卷三)《全文完》
《
步步高嫁
(卷三)》作者:漁潼
唐枚實在覺得累,想她好不容易解決生意上的問題,日進鬥金,
她爹那群不省心的姨娘也都被她調教得乖乖聽話,
眼看前景大好、萬事如意,她卻被皇上寵信的衛國公世子看上,
對方像個變態跟蹤狂般死纏爛打,還當街將她擄走意圖不軌,
所幸武陽侯蘇豫及時出現救了她,更攔下對方求皇上賜婚的舉動,
甚至為了保住她,不顧她和離的身份,願意迎娶她當正室,
沒想到這平常對她冷冰冰的男人如此悶騷,跟他湊合著過日子好像也不錯,
哪知蘇老夫人想開枝散葉想瘋了,才新婚沒幾日就暗示她讓蘇豫收通房,
還弄了兩個美豔丫鬟在他們夫妻身邊伺機行動,
隔房的叔叔嬸嬸也把她當好欺負的小綿羊,老想著佔便宜,
哼哼,武陽侯府是虎穴狼窩又如何,她敢答應嫁進來就沒在怕,
何況她的侯爺夫君對她上心得很,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依,
既然背後有座大山可靠,也該是時候讓這群奇葩家人明白,
她這個總是笑咪咪的侯爺夫人,到底是塊多難啃的硬骨頭……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0:59:47
第一章
隨後幾日,唐枚連著去了茶鋪數次,一來是因為人事變動,未免怕裡面混亂,二來是要看看這件事最後的影響。
結果令人滿意,客人沒有減少,每日的茶葉銷售量反而日漸增多,她心裡便安定了。
回去就給張氏一個交代。
張氏笑著道,“還有什麼可說的,你父親都沒有再提了,我看他的樣子,可見朝裡都有人說了好話。再說,那丁管事都拿不到人,定是潛逃了,自是他一手操辦的。”又拉著唐枚的手,心疼道,“你老往外面跑,最近多歇歇罷,明兒又是七夕了,可不要再出去。”
“曉得了,現在茶行也整頓好了,我不用再去的,王管事自會照應。”
“他是個忠厚的,哎,也怪我,怕你弄不好茶行,要了你二嬸舉薦來的人,倒是好心做了壞事。”張氏想起來,忙道,“對了,你可不要怪你二嬸呢,她哪裡知道丁管事這麼險惡的。”
說起丁管事,其實唐枚有件事一直不明白,丁管事如此做,究竟對他有什麼好處?怎麼想,她都感覺他的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可這人是誰呢?
會是二嬸柳氏麼?
可這話斷不能同張氏說,也只得藏在心裡面。
從裡面出來,往東拐個了彎,只聞得一陣清香,唐枚抬頭一看,只見幾棵桂樹上已經掛了花兒了。
“倒是開得早呢。”
劉媽媽道,“是有些新鮮,一般還得遲個把月。”
正說著,見唐芳從遠處走來,老遠就道,“二姐,你在這兒呢!”
“有事找我?”
“小姐有東西要送給二小姐。”羅萍笑著道。
唐芳拿出一個盒子來,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聽說這個很靈驗的,二姐你後日打開來瞧瞧。”
這盒子小小的,圓形,泥金描花盒蓋,從外面也看不出來裡面放了什麼,唐枚好奇道,“到底是什麼啊?現在不能看?”
唐芳連連搖頭,“不能的,看了就不靈了。”
唐枚只好作罷,叫劉媽媽收好。
兩姐妹一路回去,唐芳同她說了明日想做些什麼之後就高高興興的走了。
第二日,七夕節,四位小姐聚在一起玩樂,親手捏了面果子,做了針線活,晚上又拜了月神。
一大早唐枚剛起床,紅玉就把唐芳送的盒子拿了來。
“總算能看了,可把我憋的。”唐枚趕緊叫紅玉把盒蓋打開。
結果只聽一聲尖叫,紅玉把盒子啪的就扔了出去,嚇得兩隻手不停地抖,“是蜘,蜘蛛……”
劉媽媽趕緊跑進來,斥責道,“叫什麼呢,我還當出了什麼事,一個蜘蛛能把你嚇成這樣,就這點出息!”一邊撿了盒子,往裡一看,面上立時滿是笑容,“哎喲,原來四小姐是要給小姐看這個,嘖嘖,真是昨晚兒月神顯靈了,小姐快看,那可不是一個圓的?小姐馬上就要有好姻緣了呢!”
不過是一個蜘蛛結的網……
就算那網圓了些,又能怎麼樣呢?唐枚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笑了笑,用完飯,隨後就去給張氏請安了。
唐芳,唐妍,兩個姨娘也在。
一見唐枚,唐芳就道,“二姐,那盒子你看了沒呢?
“看了,是圓的。”
唐芳便高興起來,又問唐妍,“三姐,你的呢?”
唐妍也笑道,“圓的。”
她身後的雪蓮聞言嘴唇一抿,臉色不太好看,看向唐芳的眼神也不友好。
唐芳絲毫不覺,頓時很高興,她自個兒定了門好親事,自然也希望兩個姐姐也一樣。
張氏一會兒就叫她們進去。
眾人剛剛請安後,坐定,就聽外面鬧起來,張氏忙問什麼事。
“苗姨娘身邊的刑婆子來了,說苗姨娘不舒服,要夫人給請個好大夫去看看呢。”春露回道。
“那去請鐘大夫罷。”苗姨娘到底懷了身孕,馬虎不得,張氏自是同意的。
結果那刑婆子卻闖進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姨娘在床上打滾呢,那是痛的死去活來,可明明昨個兒還好好的,怎的就突然變成這樣了?夫人,您倒要去查查廚房裡那起不要臉的小蹄子,指不定給姨娘的飯菜裡投了什麼!”
張氏心裡一驚,面上鎮定道,“大夫還沒來呢,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回去好好伺候苗姨娘去!”
刑婆子被她嚴厲的口氣震住,又見滿屋子的人,看起來目光都不友善,便灰溜溜道,“姨娘可等不得了,還請夫人叫大夫來快一些。”說罷急急的走了。
這事一出,所有人的心思都不一樣。
閑說了幾句,張氏就叫她們散了,只把唐枚留下來。
賈氏聽說這事,也快步來了。
“這苗姨娘倒學起邵姨娘來,三天兩頭的鬧事。”賈氏嘲笑道,“只不過,裝個病什麼也是常見的了。”
“別的倒沒什麼,就怕她賴到娘身上來。”唐枚有些擔憂。
“也不用怕,她自個兒有身子呢,敢怎麼折騰?大夫難道看不出來?叫我說,是有些蠢了。”
張氏心裡煩,她從來做事公正,可這些姨娘偏要弄些事情出來,這會兒就等著大夫來,看看能得出個什麼結論。
唐妍剛要進院子,邵姨娘從後面追過來,攔住她要說話。
雪蓮皺了皺眉道,“姨娘你越來越沒個規矩了,才在太太那裡見過小姐的,怎的又跑來?”
“輪得到你說我?”邵姨娘一瞪眼,恨不得甩兩個耳光上去。
唐妍身邊兩個丫環都是張氏那裡來的,平日裡也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邵姨娘心裡不知有多討厭這兩個人。
只看她們對唐妍是真心的,故而也能忍著。
海棠比較沉穩,叫她們先進院子。
邵姨娘一進來就道,“那苗姨娘出了事,你可不要到處跑,那死不要臉的狐狸精會作怪,指不定就誣陷到你身上呢。可聽清楚了,要不去歇息一會兒也是好的。”
海棠聽得奇怪,“怎的要怪到小姐身上?再怎麼說,也是同她那裡的人分不開關係的,小姐何時能牽扯上了?”
“你們只管聽著。”邵姨娘皺起眉頭,“哪兒來那麼多話,我難道還能害妍兒不成?”
唐妍默不作聲的聽著,一會兒才道,“你可是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邵姨娘一下子跳起來,“你是神仙麼?我能知道什麼?為你好,你倒是懷疑起我來了,真真是個沒良心的!”嘴裡連哼了幾聲,“我這就走了!”
雪蓮看著她背影,暗自搖頭,心道小姐就是因為這作孽的生母才落得這個下場,到現在還沒有定下個人家,又想起今日早上看唐芳送的小盒子,那蜘蛛結的網卻是破的,更不好受了。
也不知四小姐是真個兒天真還是怎麼,她自己得了好姻緣,如今是來同情她們小姐麼?
一個網能管什麼用!真那麼好,怎的不把自個兒的姻緣讓出來?
都是些虛偽的,可憐小姐多年來隱忍退讓,到最後又會怎麼樣呢?
過了小半個時辰,鐘鏡香才趕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0:04
第二章
“你是一直陪在苗姨娘身邊的,最近就沒有一點兒徵兆?好好的怎會去懸樑呢?”
“我也不知,太太莫怪。”刑婆子搖著頭,“要是早些發現,豈會叫姨娘這樣呢?老婆子哪怕飯不吃也要守著啊,瞧瞧現在多嚇人!要是老爺知道了,說不定也要怪老婆子,太太,您倒是要救老婆子的命啊!”
完全問不出來,張氏皺起眉,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太,老婆子還要回去守著姨娘,她現在認不得人,誰知道會不會又要尋死,那力氣大的,旁人拉不住,還是得要我呢!”
“那你先回去看著吧。”
刑婆子趕緊走了。
張氏往後靠了靠,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
心知她又勞神了,唐枚忙道:“娘別擔心,到底也沒有出事呢,派幾個人去看著,也許苗姨娘睡一會,等明兒醒來就好了。”
賈氏也道:“枚兒說的也對,反正也看不出怎麼回事,誰知道她是不是在做戲呢,放著不管,且看她能裝幾日。就是大哥問起來,大夫也看過了,還能如何?實在不像樣,就送到別院去養著。”
秦嬤嬤聽聞此言,看了看賈氏,心道太太若有三太太那麼犀利,只怕現在也不會弄成這個局面,不過說起來,三老爺比大老爺不知道好了多少,也是不好比的,任誰坐到太太這個位置都不容易。
張氏便聽了她們的話,只派了人去苗姨娘那裡。
不過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唐士寧一回來就知道了,忙去看苗姨娘,結果苗姨娘又發瘋,竟然開口痛駡唐士寧,只不過叫的是別人的名字,又亂叫爹娘,把那邊弄得一團亂。
唐士寧氣呼呼的問張氏,張氏便拿“觀察兩天”的話來搪塞,其實心裡頭也沒個底,誰知道苗姨娘會不會自個兒好呢,哪知苗姨娘一連五天都在折騰。
很快中元節又到了,唐家雖忙著祭祖,漸漸卻有流言傳出來,說苗姨娘肯定是中邪了。有些下人私底下說,聽到苗姨娘半夜在唱戲,跟某個戲班子的名角一樣,而那名角就是死在唐府旁邊一個宅院的,說得繪聲繪影,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唐芳嚇得晚上跑來要跟唐枚睡,唐枚哭笑不得,但也准了。
兩人擠在一個被窩裡,幸好天已經涼了,蓋個毛毯倒也合適。
看著嫩綠色繡花草的帳幔,唐枚有些回到年少時的感覺,跟好友閒聊能講一個通宵。
唐芳緊貼著她道:“那苗姨娘真是中邪了嗎?二姊,咱們這裡真有鬼不成?”
“聽他們胡說呢,人云亦云,哪個起頭了,個個都跟著起來,你別信這些。再說了,真有鬼也只會欺負怕他的人,你膽子大了,什麼也沾不得的。”她伸手揉了揉唐芳的頭髮,“懂了沒?”
“二姊真是厲害,什麼都不怕。”唐芳笑嘻嘻道:“有二姊在,我也啥都不怕了。”
唐枚笑起來,“你知道就好。”
“對了,二姊,我那兒前幾日也出了件怪事呢,我說來給你聽聽?”
“好啊,你快說。”唐枚以前最喜歡聽鬼故事了,哪裡怕這個,簡直是興致勃勃。
唐芳便說起來,“那天羅萍撿到一支赤金鑲藍寶的簪子,她是知道我有什麼首飾的,頭一個就來問我,說是不是娘新送了給我,結果自然不是。可那簪子看著很值錢,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那些丫鬟更是不可能有的了。二姊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確實是,難道是我掉在你那裡的?”
唐芳撲哧笑起來,“二姊是想自個兒占了去呢,那天可只有二嬸來看過我。”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可不好意思要了。”唐枚道:“那簪子現在在哪兒呢?”
“還在我那兒放著,問過二嬸,不是她的,我甚至還問了院子裡的其他人,也都說自個兒不可能有。”
唐枚沉默了下,簪子總不可能從天而降,定是有人掉下來的,可為何卻不敢認了?這事絕對藏了鬼!“你明兒把那簪子拿來給我。”
唐芳連連點頭,“二姊是要幫我找出來誰掉的嗎?”
“是啊,這可是一樁懸案呢,我正好如今也閑著,活動下腦筋罷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方才睡下。
第二日,唐芳果真叫羅萍把那簪子拿了來。
唐枚問了羅萍具體在哪裡撿到的,那地方都有誰經常會路過,結果問出來三個名字——一個朱婆子,兩個丫鬟,一個叫吟風,一個叫葉兒。
“那三人可有哪裡不妥的?”
羅萍想了想道:“奴婢倒是沒注意,只一支簪子,也沒有想那麼多,而且正好那會兒苗姨娘又瘋瘋癲癲的……”
“你快去找人盯著那三人。”唐枚道:“趁著她們在做事,小心搜一下房間,別叫她們發現了,可知道?”
“是,奴婢知道了。”羅萍猶豫一會兒,“那要告訴小姐嗎?”
“不用,等查到了再說。”
羅萍便趕緊走了。
到了晚上,唐士寧回來,不知又從哪兒聽到些什麼,竟然叫張氏派人去請玄妙觀的道姑來,說那個道觀專會治瘋病,早醫早了事,省得家裡鬧得雞飛狗跳,萬一把孩子弄沒了,那可是大事。
他既然發話了,張氏也沒法子,總不好直接就說送出去,再者,那玄妙觀也是在京城極有名的,只好應了。
卻說羅萍搜查了那三人的房間,隔日就來同唐枚稟告,“兩個人沒有問題,倒是從葉兒的枕頭裡發現了兩張銀票,在她鞋子裡找到三樣首飾,都是貴重的,加起來能值個一百兩銀子呢。”
她倒是很仔細,唐枚點點頭,“那葉兒是家生子還是外頭買來的?”
“是家生子,奴婢現在想明白了,葉兒她有個弟弟,身體從小就不好,吃了很多藥也不行,她平常的銀子都拿去買藥了,可是聽說仍是病重。小姐體貼,也給過她一些貼補,可哪兒夠?那病本來也是不好治的。”
莫非是因為這個,那葉兒才收受了東西?可到底是要幹什麼呢?不過是個小丫鬟,又沒有權勢在手,誰會給她銀錢?
唐枚想了又想,決定不打草驚蛇,便道:“你派人盯著她,千萬要小心,准是要做什麼壞事,看看她都同什麼人接觸,查出給她銀票的人到底是誰再來和我說。”
羅萍點點頭。
過得五日,張氏請了玄妙觀的一個道姑來,叫黃真人,年紀四十來歲,臉上盡是皺紋,一雙眼睛細長,很是犀利。
唐枚聽說了,便也過來看她怎麼醫治瘋病。
黃真人叫人在院子裡設了桌案,又是焚香又是燒紙,一副裝神弄鬼的模樣,像是要呼風喚雨一般。這讓唐枚不由得想起以前在電視裡看到的天師,見黃真人也是穿著飄逸,更覺得十分好笑。
她一番舉動過後,朝張氏道:“唐夫人,此地是有些陰邪,不過苗姨娘倒不是中邪,而是被人下了巫蠱。”
“什麼?”張氏聞言斥道:“真人不可妄言,咱們府裡豈有會這種邪術的人?”
黃真人一笑,“夫人是不知道,巫蠱這種邪術並非要專門學習才能練成,只要受人傳授,抑或是道聽塗說,有時候也能奏效,只要下了心意在裡面就行。依貧道看,苗姨娘就是中了巫蠱之術。”
“哎喲,原來是被小人下咒了,難怪這麼奇怪!”邵姨娘不知道從何處跑來,尖叫道:“太太可要把這個人抓出來才好,不然誰知道哪日就對咱們下這種邪術呢,真的太嚇人了!”
黃真人道:“說的是,這種事就該早日解決,夫人既然請了貧道來,貧道自然要替夫人出力,把這個宅子的邪氣一掃而光,那苗姨娘定然也會好的。”
張氏皺了皺眉,“你要如何處理?”
黃真人道:“貧道自有一套本領,夫人也是聽說過貧道的本事,這京城裡的夫人小姐哪個不知?只要夫人允許,貧道立刻就能開始。”
張氏並不太信這個,本也是要敷衍唐士寧,結果那黃真人又弄出來一個巫蠱之術,頓時就有些猶豫。
唐枚這時道:“母親,不如就讓她試試好了。”
張氏訝然,這個女兒一向是比別人不信這些的,怎麼會同意?
賈氏也很是奇怪的看著唐枚,低聲道:“枚兒,你怎的會信這個人?”
“三嬸,我自有道理,你且等著看好戲。”唐枚微微一笑,對張氏朗聲道:“就同邵姨娘說的,咱們府裡既然藏著這樣的人,是該抓出來的好,不然可不是太危險了?娘,您就讓這位真人去找出來吧!”
張氏看她一力支持,便道:“也罷,那真人且去找找,若是真的有用,自會謝你。”
黃真人含笑點頭,拿出一個精緻的羅盤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0:20
第三章
這羅盤唐枚自是見過的,後世看風水用的就是這個,可不知原來巫蠱之術竟然也是用這個看的?這是糊弄誰呢!她暗地冷笑一聲,慢慢退到後頭,眾人都在等待黃真人施展法術,也沒有怎麼注意。
唐枚來到一處拐角,羅萍早就在那裡等著了,“小姐,葉兒都招了,說只要饒她一命,什麼都願意做。”
“也不要她做什麼,只把人引來就是。”唐枚想了想,“就去南邊那處小院子吧,也空了許久了。”
羅萍得令,急忙走了。
卻說黃真人一路觀察羅盤,慢悠悠的在院子裡閒逛,好似無頭蒼蠅,又好似在感受天上神仙的指引。不一會兒來到那幾棵桂樹下,抬頭道:“桂花早開,可見是應了那邪意了,此人不但心性狠毒,還會牽連他人,斷不可留在凡間,少不得要讓貧道帶走度化她。”
邵姨娘聽了,正笑得起勁,忽然身後衣角被人一拉,她回頭一看,發現是葉兒,頓時大為緊張,壓低聲音道:“你來做什麼?”
“有要緊的事,這兒不好說,姨娘來南邊那處假山旁的小院。”葉兒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
邵姨娘不敢耽擱,忙急匆匆的跟了過去。
府裡院落眾多,空置的不止一處,南邊那處院子已經閒置了幾年,雖然偶爾派人打掃,仍積了許多灰塵,窗格裡還結著好多蜘蛛網。
“死丫頭,你躲在哪兒呢?”邵姨娘心裡有鬼,探頭往裡一看,只覺陰森恐怖,就只敢在外頭出聲,誰料背後一痛,卻被人直接推進了屋子裡。
大門砰的一聲在身後關上,邵姨娘嚇得尖叫一聲,睜大眼睛一看,只見面前站著一個人,陰暗的光線下,她面如寒玉,一雙漆黑的眼睛更是冷冰冰的,能把人凍僵。
“二、二小姐?”邵姨娘不可置信,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邵姨娘在怕什麼呢?我又不會吃了你。”
邵姨娘忙強作鎮定,撫了一下頭髮道:“哎喲,不知怎麼的走來這裡來了,二小姐,我還有事,這就走了。”
“不見葉兒了嗎?”
“葉兒?”邵姨娘搖頭道:“是誰啊?”
“你不認識也罷了,只她一會兒就會帶著東西去三妹的院子裡。”
“什麼?”邵姨娘臉色一下子煞白,“你、你說什麼?你要做什麼?”
“你之前不是埋了東西在我四妹的院子裡嗎?如今換個地兒,我打量三妹的院子比較大,找個不打眼的地方最是好藏了。”唐枚微微笑起來,“邵姨娘,你一番心意,可不是應該給她享用嗎?我四妹同你有什麼關係?可不能占了去。”
邵姨娘再也站不住,腿一軟,砰一聲癱軟在地。
唐枚說罷要走,邵姨娘忽然怒吼一聲,從地上又爬起來,直往門口撲過去,可劉嬤嬤守在那裡,她哪裡出得去,登時急得兩眼冒火,回頭罵唐枚道:“沒想到你這麼狠心,居然敢害我的妍兒,我跟你拚了!”上前就要去扯唐枚的頭髮。
劉嬤嬤一拳揮過去,邵姨娘瞬間摔了個狗吃屎。
“你居然還有時間鬧,真真是了不得,這會兒那道姑大概就要去找東西了,若在四妹那裡找不到,我自會叫她去三妹那裡。”唐枚似笑非笑的說。
“啊!不、不能的!”邵姨娘哭叫起來,“二小姐,你放過妍兒吧,她哪裡知道這些事,都是我弄的,你不能把她給毀了!我求求你,二小姐,我以後再不敢做這些事了!”
“你說的話能信?”唐枚眯起眼道:“要我信你,只一個法子。”她把一個紙紮小人拿出來扔在地上,“你自個兒去投案吧!”
“這……”邵姨娘遲疑,眼睛又在那裡轉起來。
唐枚笑笑道:“我那兒還有一份呢,你這個不拿,三妹那裡仍可以找到的,我倒要看你怎麼選。”
“我去、我去!”邵姨娘沒法子了,只得撿起來。
“你別再玩什麼花樣,不然就是在害三妹,可記住了?”唐枚警告她,“葉兒也在我手裡,別逼我叫她都說出來,你認了就得了,省得再牽扯別的人,你那一屋子都逃不了!”
邵姨娘臉色鐵青,哪還敢說話,之後劉嬤嬤就押了她出去。
此刻黃真人已經一路往唐芳的院子去了,正走到門口的時候,只聽一聲慘叫,邵姨娘踉踉蹌蹌奔過來,往前滑了幾步,啪的撲倒在地上,抬起頭來,滿臉的灰土。
眾人都驚愕的看著她。
“邵姨娘,你這是幹什麼?”張氏皺眉道。
“我、我……”邵姨娘的臉色難看得好似死了親人,結巴一陣,嘴角抽搐的把那個紙紮小人拿出來,哭道:“太太,都是婢妾做的,婢妾看苗姨娘懷了孩子,只怕她生下來更受寵,才會學人家擺弄巫蠱之術。太太,饒命啊,婢妾也是瞎弄的,怎知道真的會有用。”
張氏沒料到邵姨娘會自動投案,訓斥道:“你怎的那麼歹毒?!”
黃真人也沒想到事情急轉而下,本是邵姨娘花了大量錢財委託她的,結果卻變成了這樣,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賈氏在旁冷笑道:“真人,你找了半日,什麼也沒有,如今這一個,可是邪惡之人?”
黃真人額頭上冒出汗來,只得道:“貧道的法術向來是通靈的,她必是被震懾到了才主動交代,自是邪惡之人了。”
唐枚也走了來,聽了這話又是想笑得很,側頭問道:“依真人所見,該如何處置呢?”
不等黃真人解答,賈氏道:“剛才真人說了,帶去道觀度化的,那自是要帶走的了。”
黃真人胡亂點了下頭。
邵姨娘急得滿身大汗,爬到張氏身前哭喊道:“太太,婢妾已經認錯了,不能叫她帶走婢妾,不然老爺問起來也不好。太太,不管你怎麼罰婢妾,哪怕打死婢妾婢妾也不會埋怨,只別讓真人把婢妾帶走。太太,你最仁慈了,婢妾真的醒悟了,以後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張氏不說話,這事兒發生得太突然,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唐枚叫劉嬤嬤把邵姨娘拉開,小聲在張氏耳邊說了幾句話後,張氏臉色頓時變了——沒想到這件事竟是邵姨娘一手安排的,最終是為了陷害唐芳。被栽贓了這等惡名,以後唐芳如何還嫁得出去?當真是要去當道姑了!張氏勃然大怒,她一次次忍讓,卻換得這個結果?
“來人,把邵姨娘拉下去,執行家法!”張氏厲聲道。
這在唐府還是頭一次,張氏從來都不曾動用過家法。
邵姨娘一聲尖叫,連忙告饒,可哪裡由得了她?兩個婆子上來,把邵姨娘拉去打板子。
黃真人在原地躊躇一陣,同張氏告辭,“既是找到了,貧道也不好參與你們的家事。”
“真人別急著走,邵姨娘還得與你同去,還請真人好好度化她。”張氏已經知道邵姨娘的陰謀,自然猜到黃真人也是一起的,語氣自然不客氣。
黃真人只得道:“到底是你們府裡的姨娘……”
“那之前真人說是要度化人,莫非是信口開河?”張氏哼了一聲,“真人不必多說了,要度化她的銀子我自會出,只請真人務必認真對待,也算是一樁功德。”
聽說又有銀子拿,黃真人自然又肯了。
“真人到時候還請多下些功夫,邵姨娘向來有些不清楚,若是沒有度化成,跑出去胡言亂語,惹上官司也未必,到時候連累真人可不好說了。”唐枚又加了一句。
黃真人心下一凜,猜測她們必是一清二楚,又想到這家老爺是二品官,若事發了,抓她易如反掌,當下忙恭敬道:“還請夫人、小姐放心,貧道自會好好度化這位姨娘。”
張氏點點頭,同賈氏、唐枚回去院子了。
而邵姨娘被打得死去活來,要不是她把首飾偷偷塞給那兩個行家法的,只怕命都要丟一半,饒是如此也是吃不消,直接暈死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輛騾車上了。
“這是……”邵姨娘大為驚訝。
黃真人轉過頭來,“以後你好好跟著貧道修道吧,別的再也不要去想。”
“你這老東西,拿了老娘的銀子,什麼都沒做成,還不給老娘把銀子吐出來!”邵姨娘罵道:“把老娘放下車,什麼道觀,我才不去!”
黃真人冷笑了一聲,身後兩個小道姑立時抓住了邵姨娘的膀子,“我勸你還是聽我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自個兒蠢差點害了我的名聲,我肯度化你算是你命好了,再吵的話,別叫我把你弄啞了!”黃真人一臉陰森。
邵姨娘豈肯聽,又要叫,被其中一個小道姑拿起團不知什麼布就塞進了她的嘴裡,邵姨娘才知道這次真的要完蛋了,眼淚不由得流下來,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0:35
第四章
可惜,最後竟也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一面,不知她到底如何了……
唐妍立在窗前,已經有一個時辰沒有動過,屋子裡一片死寂。
雪蓮與海棠終於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海棠走上去道:“小姐也別多想了,姨娘她……”
“自作自受罷了。”唐妍幽幽歎了口氣,轉過頭來。
兩個丫鬟不敢接話,邵姨娘到底是唐妍的親生母親,再怎麼不堪,這節骨眼上卻是什麼壞話也不合適說的。
唐妍慢慢坐下來,“飯菜熱了又熱的,快端上來吧。”
邵姨娘出事後,整個唐府皆知,她自然很快也得到消息,可卻一步也沒有離開院子,直到邵姨娘被送走……要她去求情,萬難以開口,既然如此,索性就冷下心。
海棠見她肯吃飯了,忙叫小丫鬟把吃的拿來,服侍唐妍吃了幾口。
“父親還沒回來嗎?”她忽然問。
“好似還沒有。”海棠道,出了這麼大一件事,老爺回來肯定動靜很大,這邊定也會知道的。
就在她們說話間,唐士寧已經換了衣裳,端了熱茶在喝了。
張氏見他喝完,才道:“今兒請了玄妙觀的黃真人來。”
“哦?治好了沒有?”
“倒是靈驗得很,苗姨娘已經好了,不過黃真人說不是中邪,乃是被人下了巫蠱之術。”
唐士寧一愣,“誰會給她下這種邪術?”
張氏歎口氣,難過道:“我本也是不信的,可邵姨娘那裡真的有紙紮小人,上面寫了苗姨娘的生辰八字,紮滿了針,她自個兒也承認了,說是怕苗姨娘生下孩子奪了老爺的寵愛,這才會——”
“什麼,那賤人居然敢做這些?”唐士寧砰的把桌上的碗碟扔在了地上,吼道:“她人呢?給我帶上來!瑾娘懷了孩子呢,她居然下得了手!真是無法無天了!”
“老爺息怒,真人說她有些走火入魔,必須帶回道觀度化,不然除不了心底的邪念,還得生出事來。所以妾身就自作主張,叫真人帶邵姨娘走了,也添置了些銀兩,真人必不會苛待她的。”
唐士寧皺起了眉,“帶走了?”
“老爺可是覺得不妥?”張氏忙問。
想起邵姨娘的花容月貌,想起往日裡的纏綿,唐士寧真有些不捨得,可給苗姨娘下巫蠱這種事實在令人心寒,他倒是不好袒護,只得道:“罷了,是該讓她收收心,就讓她在玄妙觀待著,什麼時候腦子清楚了再說。”
張氏暗地松了口氣,笑著道:“老爺可要去看看苗姨娘?”
“嗯,我這就瞧瞧去。”唐士寧站起來,撣了撣衣袍,往外走去了。
秦嬤嬤上前關了門,撫著胸口道:“總算是好了,這宅子裡也能清靜些,太太再不用那麼操心,也就是邵姨娘一直鬧事。那苗姨娘雖拎不清,但好歹沒有過壞心思呢。”
“這次是多虧了枚兒,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辦。”張氏道:“也沒發現她怎麼勾搭上玄妙觀的人,居然就偷偷做下了這些。”
“怪老奴疏忽了。”秦嬤嬤頗為自責。
“算了,她一向銀子多,收買個人還不容易?”張氏寬慰道:“也不是你的錯,只她走了,那邊的人未必不會蹦躂,索性都遣回她娘家,做了這等事,邵家也沒什麼好說的。”
秦嬤嬤點點頭,又道:“那葉兒也是不能留了,四小姐這麼善良,她也能忍心?”
張氏自然同意,秦嬤嬤便快快的辦了。
另一邊,唐枚吃著晚飯,腦袋卻沒有停歇,一直在想苗姨娘的事,忽然抬頭問劉嬤嬤,“那紙人身上的生辰八字,嬤嬤可還記得?”
“怎麼問這個?”劉嬤嬤奇怪道。
“若真的是苗姨娘的生辰,那她年紀應該是十七歲,倒不知邵姨娘哪裡得來的消息?我問娘,她也是不知道苗姨娘的生辰的。”
“聽起來是有些奇怪,難道是邵姨娘去試探出來的?我倒是聽說她確實去看過苗姨娘幾回。”劉嬤嬤道:“苗姨娘指不定就告訴她了,誰曉得呢?”
唐枚低頭想了想,這件事後,她曾問過張氏關於苗姨娘的來歷,張氏說苗姨娘以前是個在酒館裡唱曲的,別的也查不到什麼,反正就是被唐士寧看上了,後來就養在外頭。
“嬤嬤,你說我要弄個紙人寫你名字,紮上幾針,你真能發瘋嗎?”
劉嬤嬤嚇一跳,“小姐你、你別嚇老奴!”
唐枚撲哧一聲笑了,“嬤嬤別怕,我只是好奇,這紙人真那麼靈驗,那也太可怕了不是?看誰不順眼就紮上幾針,那還得了?”
“倒是難說,有些事就是邪門得很,小姐可千萬別嘗試。”
唐枚也只是說說,自然不會去試驗,可對苗姨娘這點懷疑卻是難以消除。實在是太靈驗了,那紙人一沒了,她就立馬好了,世上還真有那麼神奇的事?
立秋一過,天氣就陡然涼了下來,唐枚今兒穿了件藕荷色鑲水紅邊的褙子,下麵系條八幅裙,頭上戴一支赤金蜻蜓簪子,顯得極為淡雅。
賈氏正同張氏在說著什麼,見到她來了,笑道:“你來得正好呢,也來說說。”
“說什麼?”
張氏道:“是你寄容妹妹的事,剛才方家來了人,想要結親,他們倒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不過那公子人很不錯,已經是進士了,正在戶部觀政,年紀比寄容大了四歲。”
唐枚奇道:“寄容妹妹都不太出門的,那方家怎會知道,且還來求親呢?”
“難怪你不知道,你當時在慶陽縣呢,我同大嫂倒是去了幾次聚會,那方大太太就是那會兒認識的,寄容也同我一起去,誰料竟然看上了她。”賈氏道:“方大太太人是和善的,也好交談。不過寄容雖然信我,我也不好那麼隨便就答應了,所以來問問大嫂。”
唐枚笑道:“那還要我說什麼?我都不認識什麼方大太太呢。”
“你那麼聰明,何須認識,只管提一些問題出來,也好叫我們想想,可是有什麼疑惑的地方。”賈氏笑道。
張氏也笑了,“就是這個理兒,你向來謹慎,我們兩個腦子沒那麼靈光了。”
“說的好似成了老婆婆,大嫂,我可不頂這個帽子。”賈氏嬌嗔了一句。
唐枚便點點頭,低頭想了一會兒,“那方大老爺可還有別的子嗣呢?又有幾房人住一起?”
“方大老爺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的已經娶妻了,女兒待嫁,”賈氏側頭回憶了下,推推張氏,“別的我倒是不太記得,大嫂,你可清楚?”
“方老太爺還在,未分家呢,好似是四家住在一起。”
賈氏頓時想起一個人來,“方家二太太可不是那個尖刻的人?看著就不是好相處的,另外兩位太太倒是沒有見著。”
“這又怕什麼,寄容過去也不是給二太太做媳婦,不過是該打聽打聽他們家,人多事情雜呢。”
幾人說著,又講到唐妍的身上。張氏因為把邵姨娘弄去了玄妙觀,對唐妍多了幾分愧疚,故而更是上心了,飲食起居都多多照應。
“要我說,大嫂也用不著這樣,邵姨娘的事怪得了誰呢?大嫂你對妍兒那麼好,別的哪個能做得到你這樣?妍兒她是福氣好,得要燒香拜佛!”賈氏向來直來直往。
張氏笑道:“也是這個孩子叫人心疼,不知道多難過呢,她卻面上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
唐妍確實是個藏得住的人,也是個合格的庶女,這一點,唐枚還是很讚賞她的,懂得分寸也知曉形勢,比起邵姨娘,那是雲泥之別。
“可惜,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家。”張氏抬起手,揉了揉額頭。
賈氏道:“是你太想一碗水端平了,芳兒定了懷甯伯世子,你便想讓妍兒也能嫁入這樣的勳貴家族,可怎麼有那麼多正好合適的人選呢?她又是庶女,不好比的,你要樣樣都公平,是不是之前惠兒、枚兒也得重新找一個相公,才不好怪到你身上?”她瞄向唐枚,“你倒是勸勸你娘,我看找個相當的就差不多了,再耽擱,年紀一大,又不好找了。”
唐枚自覺對這事不好發表意見,她到底是小輩,笑了笑,摟住張氏的胳膊道:“三妹妹確實有福氣,才有娘這麼疼她。”
賈氏撇撇嘴,指著她,“你又來拿這話搪塞呢,你們的家務事我也懶得管,只給寄容找個好人家就罷了。”
三人說了會兒,唐枚同賈氏一起告辭出來,賈氏又叫她去自個兒那邊坐了坐。
“其實我有樁事要託付你。”賈氏喝了幾口茶,歎一聲道:“要說這話得往前數好幾年了,當初分了家,我同你三叔自是得了不少家產,不過你三叔後來調往金水縣,幾家鋪子什麼的都換了銀子,想說去那邊繼續經營。”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0:54
第五章
“可惜啊……”賈氏自己說著笑起來,“咱們都不是做生意的料,陸續開了幾家鋪子都虧了錢,後來一氣之下就置辦了些田地,手裡還是有些積蓄的,我見這京城的開銷也大,總不能坐吃山空吧,也不好老是賴在這兒白吃白喝。”
唐枚笑道:“買田是方便,就是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可不是嗎,誰知這兩年那邊就不好了,沒收來多少銀子,我是打算在這兒開家鋪子的。”賈氏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滿臉笑容,“別說我討好你,我眼睛不是瞎的,看你把鋪子做得越來越好,就想叫你幫我想想到底怎麼弄?這事兒其實本是想同大嫂商量的,可我實在不想她再費心這些了。”
唐枚自然願意做個軍師,便問有沒有紙筆。
賈氏忙叫丫鬟拿來。
她取了一張宣紙攤開,提筆寫下幾個大項,包括本錢多少、買賣種類,又有要調查的,比如京城最近熱賣的別國來的香料、毛皮等都洋洋灑灑寫了下來,然後指著道:“三嬸先看看呢,到底對哪方面有興趣?”
賈氏拿起來看了幾眼就覺得發暈,連連搖頭,“哎喲,我哪裡懂這些,你幫我選吧。”
唐枚勸道:“就算是我選,三嬸你也要自個兒看看的。”
賈氏卻不願看,“要不,我把銀錢給你,你那茶鋪不是打算要開分鋪嗎?我瞧著就不錯。”
這個想法只是初初同張氏提過,張氏也曾想過要資助她,不過被唐枚拒絕了,誰料到賈氏竟也知道。“我還沒想好呢……”她微微一愣。
賈氏正色道:“你別以為是我貪,我著實是喜歡你這樣的,就算拿錢出來也放心。你手裡頭可不是短了錢嗎?拿去使又何妨?只以後分些銀子給我便是,強過我放在手裡爛掉。”
她指指那張宣紙,“再者,這東西我就算選了,到底後面怎麼運轉我又哪裡會弄?還不是要你時時提醒?不如你全權管了。如今茶鋪又是勢頭大好,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
茶鋪生意一天好過一天,京城那樣大,占了東城半壁,若是在城西再開一家,那是再好不過了。可到底是賈氏的銀錢,唐枚猶豫道:“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賺多少。”
“你怕什麼呢?我都一點不怕的。”賈氏笑咪咪的道。
“那容許我再想想,等切實可行的時候,再同三嬸來說。”
賈氏一口答應。
等唐枚出來後,劉嬤嬤笑道:“三太太真是信任你,這茶鋪分鋪也是容易開了。”
“明兒嬤嬤找人去同王節武說,叫他去看看城西的情況,鋪子租賃什麼價格、那邊又有幾家茶鋪、各家生意如何,都細細調查了。”她走了幾步,又添一句,“各地茶葉收購可都弄妥了?往常都是丁管事接手,也不知順不順利,最近他倒是沒有來說,你叫他弄仔細了來回我。還有,順便去看看胭脂鋪可有新的品項,拿來給我試試。”
劉嬤嬤一一記下,又道:“還是叫沈奇家的去?”
于氏這個人,劉嬤嬤像是極為看好似的,唐枚想起上回使喚過她一次,便道:“她如今也是閑著吧?這件事後讓她去漿洗房,徐嬤嬤手下正有個空缺。”
“這……”劉嬤嬤很是疑惑。
徐嬤嬤做事謹慎,唐枚雖然對她有些不滿,到底也沒能抓到她的把柄,又好多件事一件接著一件來,倒是淡掉了,如今正好有個空缺,便想把於氏調到那裡去,有道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離得近總是方便觀察的。
“叫她多注意徐嬤嬤,別的不用理。”
劉嬤嬤明白過來,心裡好笑,於氏這又是去當細作了。
過了一日,胭脂鋪的宋管事就叫人送來幾樣新品,說是正好也想送來,有抹臉的、畫眉的,還有潤唇的,唐枚叫了唐芳一起過來試用。
“這眉筆倒是比以前的好使呢,我給二姊畫一個。”唐芳湊上去要給唐枚細細描畫,看了看,笑道:“二姊的眉毛真漂亮,都不知道畫那兒呢,反而畫蛇添足了。”又把筆丟了。
唐芳眉毛有些稀疏,四個姊妹裡,唐惠跟唐枚的眉毛是最好看的,又黑又濃密。
“這眉筆據說是滬銅那個地方出的石頭研碎了做的。”唐枚拿了在手上一劃,又揉捏了下,“倒是滑,應是好賣的。”
唐芳已經在用妝粉了,對著鏡子照啊照的,又讓唐枚看,“二姊瞧這個好不好?”
“顏色倒是不錯。”
劉嬤嬤又拿出一樣來,“宋管事說,這個是最貴的,小姐試試。”
“為什麼最貴?”
“說是沒有添一點雜的東西,不像別的,這個用了最好的花兒擰了汁出來,熬上許久才得那麼點,又要用噴香的花露蒸,要好些功夫呢,所以比別的貴上許多。拿了兩盒來,說是也沒進多少,好賣得很,早些時候就被人訂光了。”
唐枚打開一看,果然聞到濃濃的香味,這香味雖然特別,可並不刺鼻,極是好聞。兩盒顏色,一個是桃紅的,一個梨花白,色澤十分均勻,果然是好貨色,她不由讚歎。
唐芳見了也喜歡,連忙拿過來細看。她對這些香是有癮的,眼見妝粉都那樣好聞,實在高興,笑著道:“二姊鋪子裡可還有嗎?倒是再給我幾盒。”
“這兩盒送你了,夠用了吧?”
唐芳嘻嘻笑道:“我想送人呢。”
“你要送哪個?”唐枚好奇道。
“送給週二小姐。”唐芳有些不好意思,“她叫人送過東西給我,可我一直沒有好的回送,這個她定然喜歡。”那週二小姐是懷甯伯府的二小姐,也就是唐芳未來的小姑,也是喜歡熏香的。
唐枚忍不住打趣,“這就急著要討好你未來的小姑子了啊,也罷,我哪怕沒有也要想辦法弄來幾盒呢,可不能叫你以後過去了受欺負。”
唐芳臉一下子紅了,嗔道:“二姊怎的話那麼多,我不跟你講了。”說罷抱著兩盒胭脂就跑了出去。
屋裡人都笑起來。
“這幾樣都不錯,尤其是這胭脂,以後早日同那家作坊訂下來,儘量多進些,價錢方面談不妥你叫宋管事告訴我一聲,再看看還有哪些胭脂鋪在賣一樣的新品。”唐枚道。
劉嬤嬤點點頭,“那我這就叫人去跟宋管事說。”
然後唐枚自去休息了不提。
隔了幾日,王節武就捎來消息,說城西有八家茶鋪,各家的盈利都大不相同,有賺得缽滿盆滿的、有堪堪維持收支的、也有不上不下的,要說生意最好,則是一家叫園香茶鋪的,據說是京城望族之一牛家的產業。又說訂貨方面已經辦妥,城西三家有意願出租鋪面的也詳談過,已經有了初步的擬定,都交由唐枚決定。
唐枚把手裡的資料看了一遍,見其中一家鋪子離園香茶鋪稍遠,價格也算適中,心裡頗為滿意,不過直接就這麼定下來要開第二家,她心裡還沒有底,便叫劉嬤嬤同王節武講,先緩著再說,她還要問問張氏的意見。
結果下午去張氏那裡,張氏就把她留下了,又把唐妍、唐芳、唐宏三個也一起叫了來,打算等唐士寧回來,一家子聚一起用個飯,結果等了好久唐士寧都沒有回來,一問才知道有人請,他們幾個便先吃了。
飯後,唐枚與唐妍考了考唐宏的學問,他倒是學得很確實,唐枚三腳貓功夫,不一會兒就沒得問了,倒是唐妍出口成章,見唐宏著實開始慌了才停下來。
“看你三姊的學問,可知人外有人?你記得,不可自滿自得。”張氏教導唐宏幾句。
唐宏連連稱是。
他上了一年的學,言行越發拘謹,唐枚卻不喜他這樣,故而平日裡總願意同他玩樂一番,便道:“明兒你們私塾休息,這幾天風大呢,咱們去放風箏。”
唐宏瞧了瞧張氏。
張氏笑道:“你二姊請你去,你就去吧,日日念書也是辛苦的。”
唐宏嗯了一聲,笑著道:“我要放一個紅背蜈蚣的,等會叫丙兒同我做了。”
“丙兒還會做風箏?”唐芳奇道。
“丙兒的刀法可好呢,削的竹條又細又直的,做個風箏自然容易。我再畫個紅背大蜈蚣貼上去就是了。”
“那叫他幫我也做一個,我要蝴蝶的。”唐芳聽他們要放風箏,她自然也要去。
“那我幫四姊畫吧,四姊你要什麼顏色的蝴蝶啊?”唐宏問道。
“這怎麼好說?蝴蝶身上顏色好幾種呢,你難道沒瞧見?明兒咱們去園子裡先看看,你帶了紙筆,見到有漂亮的就照著畫,可不是了?”唐芳高興的說。
唐枚覺得好笑,也不知明兒園子裡有沒有蝴蝶呢。
兩個人說著就湊到一起去了,不多時,就聽唐芳在同唐宏說她的熏香,要給唐宏也熏幾件。
“三妹,你明兒也來吧。”唐枚邀請唐妍。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1:09
第六章
唐枚自覺對這事不好發表意見,她到底是小輩,笑了笑,摟住張氏的胳膊道,“三妹妹確實有福氣,才有娘這麼疼她。”
賈氏撇撇嘴,指著她,“你又來拿這話搪塞呢,你們家務事,我也懶得管,只給寄容找個好人家就罷了。”
三人說了會兒,唐枚同賈氏一起告辭出來,賈氏又叫她去自個兒那邊坐了坐。
“其實我有樁事要託付你。”賈氏喝了幾口茶,歎一聲道,“要說這話得往前數好幾年了,當初分了家,我同你三叔自是得了不少家產,不過你三叔後來往金水縣,幾家鋪子什麼的都換了實足的銀子,想去那邊繼續鑽營的。”
“可惜啊。”賈氏自己說著笑起來,“咱們都不是做生意的料,陸續開了幾家都虧了錢,後來一氣之下就置辦了些田地,手裡呢,還是有些積蓄的,我見這京城的開銷也恁大,總不能坐吃山空罷?也不好老是賴在這兒白吃白喝。”
唐枚笑道,“買田是方便,就是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可不是麼,誰知這兩年那邊就不好了,沒收來多少銀子,我是打算在這兒開家鋪子呢。”賈氏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滿臉笑容,“別說我討好你,只我眼睛不是瞎的,看你把鋪子做得越來越好,就想叫你幫我想想,到底怎麼個弄?這事兒其實本想是同大嫂商量的,可我實在不想她再費心這些了。”
唐枚自然願意做個軍師,便問有沒有紙筆。
賈氏忙叫丫環拿來。
她取了一張宣紙攤開,提筆寫下幾個大項,包括本錢多少,買賣種類,又有要調查的,比如京城最近熱賣的,有別國來的香料,皮料,洋洋灑灑寫了下來,指著道,“三嬸先看看呢,到底對哪方面有興趣?”
賈氏一拿起來,看了幾眼就覺得發暈,連連搖頭,“哎喲,我哪裡懂這些,你瞧著給我選一樣。”
唐枚勸道,“就算是我選,三嬸你也要自個兒看看的。”
賈氏卻不願看,“要不,我把銀錢給你,你那茶行不是打算要開家分行麼,我瞧著就不錯。”
這個想法只是初初同張氏提過,張氏也曾想過要助她,不過被唐枚拒絕了,誰料到賈氏竟也知道。
“我還沒想好呢……”她微微一愣。
賈氏正色道,“你可別以為是我貪,我著實是喜歡你這樣的,就算拿錢出來也是放心。你手裡頭可不是短了錢麼?拿去使又何妨?只以後分些銀子給我便是了,好強過我放在手裡爛掉。”
她指指那張宣紙,“再有,這東西我就算選了,到底後面怎麼運轉我又哪裡會弄?還不是要你時時提醒?不如就你全權管了。如今茶行又是勢頭大好,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
茶行生意是一天好過一天,京城那樣大,占了東城半壁,若是在城西再開一家,那是再好不過了。
可到底是賈氏的銀錢,唐枚猶豫道,“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賺多少。”
“你怕什麼呢?我都一點不怕的。”賈氏笑眯眯道。
“那容許我再想想,等切實可行的時候,再同三嬸來說。”
賈氏一口答應。
唐枚出了來,劉媽媽笑道,“三太太真是信任你,這茶行分行也是容易開了。”
“明兒媽媽找人去同王節武說,叫他去看看城西的情況,鋪子租賃什麼價格,那邊又有幾家茶行,各家生意如何,都細細調查了。”
她走了幾步,又添一句,“各地茶葉收購可都弄妥了?往常都是丁管事接手的,也不知他順不順利,最近倒是沒有來說的,你叫他弄仔細了來回我。還有,順便去看看胭脂鋪,可有新的品種了,拿來給我試試。”
劉媽媽一一記下,道,“還是叫于大娘子去罷?”
于氏這個人,劉媽媽像是極為看好的,唐枚想起上回使過她一次倒是忘了,便道,“于大娘子也是閑著是罷?這件事後,讓她去漿洗房,徐管事手下正有個空缺。”
“這……”劉媽媽很是疑惑。
徐管事做事謹慎,唐枚雖然對她有些不滿,可到底也沒能抓到她的把柄,又好多件事一件接著一件來,倒是淡掉了,如今正好有個空缺,便想把於氏調到那裡去。
有道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離得近總是方便觀察的。
“叫她多注意徐管事,別的不用理。”
劉媽媽明白過來,心裡好笑,於氏這又去當細作了。
過了一日,胭脂鋪的宋管事就叫人送來幾樣新品,說是正好也想送來的,有抹臉的,畫眉的,還有潤唇的。
唐枚叫了唐芳一起過來試用。
“這眉筆倒是比以前的好使呢,我給二姐畫個。”唐芳湊上去要給唐枚細細描畫,看了看,笑道,“二姐的眉毛真漂亮,都不知道畫那兒呢,像是反而畫蛇添足了。”又把筆丟了。
唐芳眉毛有些稀疏,四個姐妹裡,唐惠跟唐枚的眉毛是最好的,又黑又長。
“這眉筆據說是滬銅哪個地方出的石頭研碎了做的。”唐枚拿了在手上一劃,又揉捏了下,“倒是滑,應是好賣的。”
唐芳已經在用妝粉了,對著鏡子照啊照的,又讓唐枚看,“二姐瞧這個好不好?”
“顏色倒是不錯。”
劉媽媽又拿出一樣來,“宋管事說,這個最是貴的,小姐試試。”
“為什麼最貴?”
“說是沒有添一點雜的東西,不像別的,這個用了最好的花兒擰了汁出來,熬上許久才得那麼點,又要用噴香的花露蒸,要好些功夫呢,所以比別的貴上許多。拿了兩盒來,說是也沒進到多少,好賣的很,早些時候就被人訂光了。”
唐枚打開一看,果然聞到濃濃的香味,這香味雖然特別,可並不刺鼻,極是好聞。
兩盒顏色,一個是桃紅的,一個梨花白,色澤十分均勻。
果然是好貨色,唐枚不由讚歎。
唐芳見了也喜歡,忙不及的拿過來細細看。
她對這些香的是有癮的,眼見妝粉都那樣好聞,實在是高興,笑著道,“二姐鋪子裡可還有呢?倒是再給我幾盒。”
“這兩盒送你了,夠用了罷。”
唐芳嘻嘻笑道,“我想送人呢。”
“你倒是要送哪個?”唐枚好奇道。
“送給週二小姐。”唐芳有些不好意思,“她都叫人送過東西給我的,可我一直沒有好的回送,這個她定然喜歡。”
那週二小姐是懷甯伯的二小姐,也就是唐芳未來的小姑,也是喜歡熏香的,唐枚忍不住打趣,“這就急著要討好你未來姑子了啊,也罷,我哪怕沒有,也要想辦法弄來幾盒呢,可不能叫你以後過去了受欺負。”
唐芳臉一下子紅了,嗔道,“二姐怎的話那麼多,我不跟你講了。”說罷抱著兩盒胭脂就跑了出去。
屋裡人都笑起來。
“這幾樣都不錯,尤其是這胭脂,以後早日同那家作坊定下來,儘量多進些,價錢方面談不妥你叫他告訴我一聲,再看看還有哪些胭脂鋪在賣一樣的新品。”唐枚道。
劉媽媽點點頭,“那我這就叫人去跟宋管事說。”
唐枚自去休息了不提。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1:27
第七章
隔了幾日,王節武就捎來消息,說城西有八家茶行,各家的盈利都大不相同,有賺得缽滿盆滿的,有堪堪維持收支的,也有不上不下的,要說生意最好,則是那一家叫做園香茶行的,據說是京城望族之一牛家的產業。
又說訂貨方面已經辦妥,城西三家有意願出租鋪面的也詳談過,已經有了初步的擬定,都交由唐枚權衡。
唐枚把手裡的資料看了一遍,見其中一家鋪子,離園香茶行稍許遠,價格也算適中,心裡頗為滿意,不過直接就這麼定下來要開第二家,她心裡還沒有底,便叫劉媽媽同王節武講,先緩著再說,她還要問問張氏的意見。
結果下午去張氏那裡,張氏就把她留下了,又把唐妍,唐芳,唐宏三個也一起叫了來,打算等唐士寧回來,一家子聚一起用個飯。
結果等了好久,唐士寧都沒有回來,一問,才知道有人請,他們幾個便先吃了。
飯後,唐枚與唐妍考了考唐宏的知識,他倒是學得很扎實,唐枚三腳貓功夫,不一會兒就沒得問了,倒是唐妍,出口成章,見唐宏著實開始慌了,才停下來。
“看你三姐的學問,可知天外有人?你記得,不可自滿自得。”張氏教導唐宏幾句。
唐宏連連稱是。
他上了一年的學,言行越發拘謹了,唐枚卻不喜他這樣,故而平日裡總願意同他玩樂一番,便道,“明兒你們私塾休息,這天風大呢,咱們去放風箏。”
唐宏瞧了瞧張氏。
張氏笑道,“你二姐請你去,你就去罷,日日念書也是辛苦的。”
唐宏嗯了一聲,笑著道,“我要放一個紅背蜈蚣的,等會叫丙兒同我做了。”
“丙兒還會做風箏呢?”唐芳奇道。
“丙兒的刀法可好呢,削的竹條又細又直的,紮個風箏自然容易。我再畫個紅背大蜈蚣貼上去就是了。”
“那叫他幫我也做一個,我要蝴蝶的。”唐芳聽他們要放風箏,她自然也要去。
“那我幫四姐畫吧,四姐你要什麼顏色的蝴蝶啊?”唐宏問道。
“這怎麼好說?蝴蝶身上顏色好幾種呢,你難道沒瞧見?明兒咱們去園子裡先看看,你帶了紙筆,見到有漂亮的就朝著畫,可不是了?”
兩個人說著就湊到一起去了,不多會兒,就聽唐芳再同唐宏說她的熏香,要給唐宏也熏幾件。
唐枚好笑道,也不知明兒園子裡有沒有蝴蝶呢,倒是要畫畫。
“三妹,你明兒也來罷。”她邀請唐妍。
唐妍應了一聲,露出微微的笑來。
張氏瞧著他們幾個,自己不說話,也滿心的歡喜。
這時當,唐士寧回來了,也是滿臉的堆笑,像是遇到了極好的事情一般,四個兒女都忙上前見禮。
“老爺這麼高興?”張氏詢問道,“聽說今兒有人請老爺喝酒?”
“你猜是誰?”唐士寧還故弄玄虛。
“妾身可猜不到。”
唐枚立在下首,心裡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何人令唐士甯這麼得意,難道是國舅爺不成?應是不可能吧?但肯定是誰取悅了他。
唐士寧翹起腿,拿起婉兒上的茶來喝,笑眯眯道,“是衛國公家那個世子,嘿,他總算知道認錯了,上回老二家的事丟我面子,他專程同我來道歉的,你是不知呢,包了京城那鎮東樓,黃金房,少說花了一千兩銀子。我瞧他誠心,便原諒了他,也是我宰相肚裡能撐船。”
他說得高興,張氏同唐枚臉都繃緊了。
張氏強笑道,“認個錯也是應當,他那作風,著實令人厭惡,就算致歉了,也不代表他性子就好了。”
“倒是好轉了,聽他說,前幾日把家裡那通妾室都放了出去。”唐士寧說著瞧了唐枚一眼,他一直懷疑唐枚與衛國公府的關係,這次見許暢這般作為,終於是有些明白,但也不好確定,自家這二女兒是和離的,那世子有何理由要做到這樣?
“只是掩人耳目罷了,不然留在家裡,他如何能討得好人家的女兒?”張氏一再強調。
唐士甯不以為然,“男人三妻四妾算什麼?再說,他現在也是改了,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呢,你當他真討不到好的?”
那世子一直未娶,只是高不成低不就,要說好的人家願不願意,定是多如過江之鰂,到底是去做正室的,又不是妾室,豈能同日而語?
張氏一時不好介面,說的太明顯,反而惹唐士寧懷疑,便回頭叫四個兒女各回各房。
唐妍見唐枚臉色不好看,心裡不由暗自揣測。
她本是冰雪聰明的人,哪裡不知道唐士寧懷疑的事,而這事也是她疑惑的,今日又見張氏這般說話,更是明瞭了。
只這樣的造化卻沒有落到自己頭上。
富貴如衛國公世子,肯為唐枚把妾室都遣了,那是何等不容易的,可是那邊卻還在嫌棄呢,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世間男人,如同父親,又有幾個好的?若說她的願望,也只是當個名正言順的正室夫人,別的又有多少好祈求?可偏偏像她這般一個庶女,那些望族勳貴又不曾會看在眼裡的。
唐妍幽幽歎了口氣。
不知自己最後會落在誰家,幸好嫡母心性仁厚,總不會是太差的。
可她這輩子真的就要隨波逐流麼?不曾為自己爭一口氣?
“小姐,你怎的了?”
海棠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唐妍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門口,手扶著門框一直卻沒有進去。
“我記得上回姨娘送了一匹青雲緞子來的,在哪兒呢?”
雪蓮道,“在庫房呢,小姐也用不到,怎麼忽然問起來了。”
“那段子又輕又暖的,我瞧著給父親做一身最是好,你去拿來罷。”唐妍說著進了裡屋。
兩個丫環面面相覷。
雪蓮輕聲道,“竟是給老爺做衣服呢,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海棠也搖搖頭,想了想道,“你且去拿罷,小姐一向自有她的主張的。”
雪蓮只得轉過身去了。
卻說唐枚聽了這消息後,心裡又添了煩憂,幸好第二日同他們一起在園子裡放風箏,歡聲笑語的,心情才好了些。
只沒料,唐惠又來了。
“大姐倒是來得巧呢,你要不要放一個?正好有個剩下的美人,沒人放呢。”唐枚笑著同她說。
唐惠只搖搖頭,“你們放罷,我看看。”
見她坐在那裡,臉上笑容也無,心神不定,唐枚心知必是出了什麼事,果不其然,唐惠等不得,見那三人玩得遠了,上來拉唐枚道,輕聲道,“我有事找你呢,倒是找個地方說。”
唐枚便收了線,也不要下人跟著,同她來到一處涼亭。
“到底什麼事?”唐枚問。
唐惠又有些說不出口,猶豫了一陣道,“你手裡有多少閒錢呢?可借來給我急用?”
“你鋪子裡出事了麼?”唐枚頭一個就是問這個。
唐惠搖搖頭,“倒不是。”
“那是什麼?”唐枚追問。
唐惠有些焦躁,急道,“你就不能先借了我麼?咱們親姐妹還有什麼好不信的,我總會還了你的,你怕什麼呢?”
作者: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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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1:43
第八章
見她這般,唐枚拉她坐下,緩聲道,“我自是不怕你不還,可你總要說清楚,我才好放心啊。再說,要是真有事,你說了,我也能給點意見不是?現在你這樣焦急,又質問我,可見是不信我,怎麼卻要怪在我身上來?”
唐惠沒辦法,只好道,“你知道元華表弟去進貨的事,他在路上被人劫了,如今要拿錢去贖他呢,我怎麼辦?一條人命,還能不給麼?”
“什麼?”唐枚挑起眉道,“他被劫了?你如何知道真假?”
“豈會是假的!”唐惠又急起來,叫道,“我就知道說了,你要講這些話,你向來不信他,怎會願意拿錢來救他呢?罷了,這事且不說他,就當是救我,成不成?人命關天呢,可是拖不了的,要是不立刻叫人拿了錢去贖身,只怕就晚了。”
“大姐你真真糊塗!”唐枚恨鐵不成鋼,“他劉元華是誰,被人劫了自然叫他劉家的人去想辦法,怎的卻要你來四處奔走?你算是他什麼人?”
唐惠一聽這話,臉猛地通紅,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自是同他沒什麼關係的,可到底是親戚,他為了我的鋪子出遠門,如今出了事,我豈能袖手旁觀?你倒是說呢?真要的死了,我能過意的去麼?再說,他們劉家自然也知道,就是沒有那麼多錢才來叫我幫忙的,你當是我一廂情願呢?”
怎麼看都是一廂情願,唐枚可不信她,但這時當兩人總不好為一個劉元華鬧僵了,便道,“說是要多少銀子呢?你們可報了官了?”
“要三萬兩,哪兒能報官?報了他就死定了,只好湊了錢去。”
三萬兩可是筆大數目,唐枚道,“就算我想幫,只怕也盡不了什麼力,我那茶行的事,你知道的,原先虧了錢去彌補,後來就算好了,也只是勉強運轉,三萬兩,如何能有?”
唐惠聽她語氣軟下來,只當有救,便道,“聽說三嬸要拿錢給你開茶行分行呢,就不能先借用下?”
居然打起這個主意來,唐枚定是不肯的。
“三嬸那錢先別說還沒拿來,就算拿了,也不是我做主,你要借,得先去問她。”
看她完全不贊成,唐惠沉下臉道,“你當真不幫我這一次?”
“大姐,我當你是最親的姐姐,才同你說這麼多話,這劉元華被劫且不說是真是假,你湊了銀錢過來,以後又是誰去還呢?所以,就算要借,也是劉家的人來出面,你如今也只肯來找我,沒有去找娘,不也是怕娘說你麼?你心底裡何嘗不清楚……”
“罷了,罷了,當我今日白來一趟。”不聽她說完,唐惠猛的站起來,冷笑道,“我知你的想法,只我不是無情的人。”
可有情也要看對方是什麼人啊,唐枚無力吐槽,只無奈的看著她。
“我走了,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告訴母親,想你這點應該能做到的。”唐惠便是要走,轉眼又想到一樁事,“邵姨娘真的被送去玄妙觀了?”
“當然,還能有假麼。”
唐惠眸光一閃,又看了一眼唐枚,想起張氏對她百般寵愛,一個和離的婦人留在娘家白吃白住不說,甚至還插手處理財務家事,如今就連三嬸都信了她,把積蓄拿出來讓她開鋪子,難道不是每日手裡數著銀錢過?可就這樣,她卻一點也不肯伸出援手。
這兩年,二妹是完全變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真是一點不錯!
“大姐怎會突然問起邵姨娘呢?”唐枚見她直愣愣的盯著自己,有些不太舒服。
唐惠收回目光,裝作不經意得道,“隨便問問罷了。”便告辭走了。
唐枚悶悶不樂回到園子裡,那幾個人還在放著風箏玩,唐謙此時也來了,正同唐宏兩個人比拚著誰放得遠。
“大姑奶奶說了什麼,小姐這個樣子?”劉媽媽跑來問。
“也沒什麼。”唐枚歎口氣。
唐惠那麼在乎劉元華,她總覺得裡面有些亂麻般的東西理不清,因而,斷斷是不好跟張氏說的,可惜唐惠又不願聽她的話,這樁事不知最後會怎麼解決,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劉媽媽,讓她找合適的人打探一下為好。
劉媽媽聽了大吃一驚,“大姑奶奶怎麼那麼糊塗!劉元華這種人品,她偏還理他呢!”
“我也勸了,可她就是不聽。”
“小姐放心好了,我這就去安排下。”劉媽媽急急的走了。
過了幾日,就聽說唐惠的那家錦緞鋪子倉促賣給了別人,不知虧損了多少錢,但劉元華好歹是回來了。
為此,唐枚除了長歎外,真是不知道作何反應。
“倒還聽到一件樂事。”劉媽媽幸災樂禍道,“原來就在前天,武陽侯府的幾位小姐去了懷善堂做善事呢,說是送什麼稻米,又是衣物等等,大張旗鼓,弄的整個京城都曉得她們的善行。我說倒是在學小姐,沒有小姐那次,誰會想到懷善堂呢?”
唐枚皺著眉頭看看劉媽媽,“就算這樣,媽媽也不用這個樣子罷?別的小姐我不知,可三小姐哪裡會是虛偽的人?”
“三小姐自是不一樣,老奴還沒說完呢,好笑的是那個四小姐。”劉媽媽忍不住樂,“小姐可曉得她做了什麼事?”
“媽媽倒是快說,賣什麼關子呢。”紅玉聽她吊胃口,也是等不及。
“就你急。”劉媽媽橫她一眼,慢慢道,“那四小姐假惺惺的要給堂裡的女娃兒穿衣服,結果一個女娃兒在生病呢,不小心咳嗽起來,把口水弄到她身上,她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把人家嘴裡的血都打了出來,這事兒傳得比她們做善事還要來得快。哈哈,聽說這建議還是四小姐提出來的,結果可是露了餡兒了!現在誰不曉得她心狠手辣呢,連個孩子都下得了手!”
倒是真活該,唐枚聽了也樂。
她們屋子裡的都知道蘇四小姐為難過唐枚,知道她的德性,全都諷笑不已。
“在屋裡笑笑就算了,外頭不要提一句。”唐枚叮囑。
幾人便應了一聲,又偷偷笑起來。
蘇四小姐此刻又在屋裡頭摔東西,把身邊的丫環全都嚇得退在一邊。
銀紅見她實在摔得狠了,等夫人來,眼見所有貴重的東西都沒了,還不是要怪在她們頭上,只得硬著頭皮上來勸。
蘇四小姐一巴掌就打了過去,“給我死遠點兒!沒用的東西!”
銀紅躲不及,挨了一下,立時眼淚流了下來。
“哭什麼哭?我都沒有哭呢,你給我嚎什麼?”蘇四小姐一聲厲喝,又要抬手。
二夫人牛氏急匆匆的跑過來,氣道,“你還不給我消停點,現在外面什麼風聲?你這名聲什麼樣兒了,難道還要多個虐打丫環的不成?還不給我收了手!”又吩咐道,“把地上打掃乾淨了,以後小姐再扔東西,賠的銀子要你們頭上出!”
幾個丫環大氣也不敢出,退的退,打掃的打掃。
二夫人拉了蘇四小姐進裡屋,連歎了兩口氣,“哎喲,我的小祖宗啊,你什麼時候能懂個理兒呢?原本以為你好了,結果弄成這樣,可把你祖母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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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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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1:55
第九章
“娘你知道的,我哪裡扇她巴掌了?只是推了一推,她自己撞了血出來,也不知哪個壞心的,傳了這種話出去,全都來誣陷我!”蘇四小姐跳腳道,“娘,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三姐了,那會兒就她同我在一處,不是她造謠的會是誰?她莫不是想當王妃吧?她要當,就同我早說,我讓給她!卻弄出這種不要臉的骯髒手段來!”說著就要往外跑,“我要去告訴祖母,就是她胡說出去的!”
二夫人一把拉住她,忙著掩她的口,“你亂說什麼,你有證據在手了?如今又被你祖母禁足,你闖了出去,只會讓你祖母更加討厭。”
“那怎麼辦?我就吃了這個暗虧不成?”蘇四小姐恨得牙癢癢,原本是想掙個好名聲出來,討得祖母喜歡,又讓衛國公府的人另眼相看,結果事與願違,她心裡的憤懣可見一斑,簡直是要氣得吐血了。
“你且忍忍再說,那天那麼多人,誰曉得是哪個?你貿然說了,只會叫人說你是個不懂輕重的。”二夫人也是氣餒的很,不曉得那邊會不會因為這事就改了心意。
要說這府裡四個小姐,蘇若琳與自家女兒的容貌相當,可為人處理卻鎮定的多,幸好她不是個愛籠絡人的,老太太也一直不那麼疼愛,不然哪裡輪得到她的女兒?可要是黃了,指不定這好事就落到蘇若琳的頭上。
這麼一想,二夫人也懷疑起來。
難道蘇若琳慣會演戲,表面全都是假的不成?
“娘,你倒是說話呢!”蘇四小姐叫道。
二夫人回過神來,“我自會去好好查的,你乖乖的給你祖母抄佛經,可曉得了?要想早些出來,也只有這個法子。”
蘇四小姐聽到她要去查,忙一口答應。
二夫人這才放心了,又叮囑丫環幾句便走了。
銀紅戰戰兢兢端來茶水,蘇四小姐看著她道,“你上回叫你哥哥打探到的事,說那鐘大夫當時也在那賤人的莊上,是不是?”
“是的。”銀紅道。
蘇四小姐冷哼一聲,“三姐恐怕還不止是要當王妃呢,她壞我名聲是要我不好嫁給許哥哥,到時候就便宜那個賤人,王妃也就罷了,這個倒是叫我咽不下這口氣!那賤人同那鐘大夫一起去農莊,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我看就是去私奔的!”
銀紅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哥哥倒是沒有查到這些,只說那鐘大夫是來給人看病的,順便住了幾日罷了。”
“那賤人莊上的人自然不敢胡說,你當他們是傻的麼?”蘇四小姐眼睛慢慢眯起來,“我要教她們後悔這次的事情!”
“小姐……”銀紅不由打了個寒顫。
眼見要接近中秋了,府裡上下又忙起來。
自從邵姨娘離開後,委實清靜不少,張氏最近很是修養了段時間,一切事情都有唐枚同賈氏代勞,人都微微發胖了。
這日下午,三人又圍在一處說話。
賈氏喜笑顏開,“我是要著手給寄容打嫁妝了,那方家委實不錯,雖說那二太太不是個好想與的,但方太太同我老實相告,說已經在準備分家了,那方二爺明年就要調任外省,二太太最是心胸狹窄,自是要跟著去的,到時候趁機就分了開來,各過各的。老太爺也已經同意了,他原本也疼愛老大,仍是同他們住一起。”
“那最是好了,看來方太太很是有誠意。”張氏也替她高興,“寄容呢,上回有機會叫她見了一面,可瞧上那方公子呢?”
“我問過她,這孩子害羞的很,但看起來是願意的。”賈氏笑道,“再說,這麼俊的人,又是大大方方。”
“那你可要忙了。”張氏忙道,“我最近身體也好了不少,倒是我再接受,你自去處理寄容的終身大事,那是馬虎不得的。”
賈氏笑起來,“真有點娘要送走女兒的心思。”說著臉上有股落寞,她倒是想要個女兒呢,可肚子裡一點消息都沒有。
另外兩人瞧在眼裡,也是明白的,互相看一眼,又說起別的事情來。
中秋佳節,也是團圓節,府裡自也請了唐士昌一家過來。
他們來得早,本是晚上的家宴,午時剛過就來了。
唐士甯兄弟三個去了外書房說話,唐旭這年紀在府裡算是孤單的,上頭是長輩,只有恭敬聽從的份兒,而同輩的卻只有唐宏,唐謙二人,說不到一處去。見他們二人拿著花燈在玩,便閑坐在一旁觀看,倒是丙兒過來,聽說他箭術了得,才有興致問一問。
太太小姐們此刻都在張氏房裡頭。
聽說柳氏帶了一個大團圓餅過來,賈氏笑著道,“二嫂廚藝一向了得,就是難得嘗到一回,這次總算如願了。”
“還不是沖著你跟三弟在,要是往常中秋,咱們一大家總缺了你們,我也不做的。今年難得這麼高興,我才動手,就是生疏了,到時候可別嫌呢。”
眾人都笑起來,連說她謙虛,哪裡會嫌棄。
唐英道,“我娘不肯說呢,這團圓餅花了幾個時辰的功夫,可不好做,又重的要命,今兒可不是叫了兩個人才抬起來的?”
“可是辛苦你了,早說,就叫三弟妹去幫你,她力氣可不是大?”張氏打趣。
柳氏看看賈寄容,沖張氏笑道,“她現在哪裡有空呢,買這買那,叫我說,幸好大嫂是有經驗的,嫁過兩個女兒,倒是好教教她,別著急就被人坑了錢。說什麼要趕著打新床,就亂加工錢,你也不要聽,幾家都問問才好。”
“你可說對了,我是忙得頭暈眼花呢。現在可算知道大嫂不容易,好在大嫂幫我,二嫂你也有英兒,哪天也還是同我一樣體會體會。”
“瞧你這本事,如今有大嫂同你住一起,你照後還不是要分開來的?”柳氏問道,“可找到合適的地方沒有?說好要離近一些的,可別只顧著同這處宅子近,把我給遠了。”
賈氏一早就說過要搬出去住,只張氏一再挽留,才沒有成,如今被柳氏提起,倒是有些尷尬,笑了笑道,“我也是想年後去找呢,到時候大嫂也給我參考參考。”
張氏聽到有些不舍,拍了一下賈氏的手,“急什麼呢?寄容現在要嫁人,又是訂到明年二月的,你又要搬家,兩件事湊在一起,可不是要忙得焦頭爛額?叫我說,先緩一緩,我這兒還是虧了你不成,哦,你是嫌累了,放心,我現在可是能自己顧著了。”
“哎呀,你竟這麼說。”賈氏哭笑不得,無奈的看著柳氏,“二嫂你瞧瞧,我可能搬走呢?”
“大嫂是真個兒心疼你呢。”柳氏微微一笑,“既如此,你就再住著,等寄容那裡都定下來再說罷。”
賈寄容早就紅了臉,低著頭,害羞的不敢看眾人。
這時,有廚房的人來請示,拿了晚宴的功能表叫張氏看。
唐枚也湊過頭去。
“就這樣罷,那邊也知曉各人的口味,不用再來問我。”張氏說了,一邊同柳氏講,“莊上昨個兒送了兩筐螃蟹來,都是自個兒河裡的,你也愛吃這個,倒是蒸了一大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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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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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2:09
第十章
“逗我流口水呢?是不是鶩湖那個莊上來的?那裡也不知是什麼水,裡面的魚蝦都好吃,可惜也只有螃蟹能運過來。”柳氏歎一聲,“我說是聚了靈氣的地方,良田都沒處買得到,還是娘當年有眼光,一下子買了那些。我如今想要,都不成呢。”
那鶩湖的農莊,在唐家幾處家業中占了很大的份量,唐枚一直協助張氏,心裡自然清楚。
聽起來,柳氏是很想在鶩湖置辦一些良田?
張氏笑道,“那裡的水確實是好,只離得遠,你若實在饞了,只要你願意,那處農莊隨你住多久呢,我是奔波不得,也不好去。”
聽到這話,柳氏眼眸一垂,淡淡道,“大嫂說笑了,我隨口一說,還真能去那裡只為吃些個魚蝦?家裡老爺,兩個孩子,不知道會不會鬧翻了天呢。”說著頓了頓,似想到一件事,“昨個兒去街上本想去惠兒那家鋪子扯兩段布的,怎麼這孩子突然就把鋪子給賣了?倒是嚇我一跳,大嫂可曉得?”
唐枚抽了下嘴角,有些心虛。
張氏皺起了眉,果然往唐枚那裡看了一眼,因為那日唐惠見了她,就去找唐枚說了話,要有什麼事,這個二女兒定是知道。
“看樣子大嫂竟也不知?”柳氏嘖嘖兩聲,“惠兒這孩子辦事不牢靠,本以為這次會好一些,誰料還是同往常一樣,開什麼鋪子都不行。大嫂你也不要往心裡去,她三番兩次這般結果,恐怕也知道,以後別叫她再碰這些生意便是。”
賈氏卻驚訝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我前些時間還聽到這鋪子生意不錯呢。”
張氏默不作聲,要與她無干也罷了,可大女兒這家鋪子,她都拿了銀錢出來補貼擴充鋪面的,結果大女兒居然一聲不吭就賣掉了,心裡自然極為生氣。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見柳氏去賈氏那裡看那些置辦好的嫁妝了,張氏就把唐枚叫了來。
“你倒是說說,惠兒她怎麼了?”
唐枚不知怎麼說,只得硬著頭髮撒謊道,“我也不清楚,娘想知道,把大姐叫來問問罷。”
張氏哼了一聲,“你打量我看不出來?她那日分明是有事,結果同我不提,跑了找你,難道會不說?”
唐枚很為難,咬了咬嘴唇,她是一點不想隱瞞張氏,可這事著實不能實話實說。
“你有什麼不好說的?”張氏見狀痛心道,“你這大姐越發不懂事了,鋪子既是花了很多心血,就算有些事,也不該如此潦草就賣了,萬事起頭難,她都做得有聲有色了,怎的說關就關?照理,她也不似那麼沒有頭腦的!”
唐枚歎一聲道,“她是為了救人呢,劉元華給她去進貨被劫了,劉家的人求她拿出錢來的。”
“劉元華?”張氏怔了怔,才想起來是女婿家的親戚,聽說是為救人,頓時也不好說,只道,“她就不會先來問我?是不把我當親娘了麼?”
“怕母親擔心罷,您身子也不太好,娘,既然鋪子已經賣了,您再責備她也是於事無補,就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好了。”
張氏只得罷了,又看看唐枚,滿腹的心思又上來,“我只盼身子能一直好著,你弟弟又年幼,這家業不知何時能交到他手裡!”
唐家就一個男孩,唐士甯再無兒子,以後所有的東西都是要歸於唐巨集的,幸好唐巨集瞧著也是個懂事理的孩子,將來必定也有長進,張氏倒還算欣慰,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辦好。
兩人正說著,卻聽見一個焦急的聲音在外頭叫道,“哎喲,傷到人了,二太太……”
張氏驚得一下子立起來,幾步奔到門口,喝問道,“二太太傷了?”
見張氏這樣,唐枚趕緊握住她的手,勸道,“娘您先別急,聽她好好說呢,二嫂傷的要不要緊?大夫可去請了?”
那丫環也不是貼身的丫環,春露瞪她一眼,“還不回了話?”
綠梅不由結巴道,“沒,沒事,回太太,二小姐,二太太沒事,是她的丫環傷到手臂,已經請大夫來了,只稍許流了點兒血。”
唐枚忍不住罵道,“你怎麼說話的,二太太的丫環也能說成是二太太?”
那丫環嚇得一激靈,忙跪下來。
張氏發現並不是柳氏受傷,松了口氣。
“到底是怎麼受傷的?”唐枚又問。
“奴婢不知,好似是被箭傷到的,幸好只擦破了皮,要是往中間點,可就……”
箭傷是同丙兒有關麼?唐枚心道,丙兒一向憨直的,也知道射箭危險,從來不在宅子裡玩兒,怎的會射到柳氏的丫環身上?一時便道,“娘,我去問問怎麼回事。”
丙兒此刻正被關在柴房,唐枚問了一圈才知道。
“誰叫關了他的?”她問那些婆子。
“二太太叫關了他的,說人命關天。當時一團忙,看那姑娘身上都是血,只當就要死了。”
“把門開了。”唐枚吩咐道。
兩個婆子不敢違抗,趕緊拿鑰匙出來開了門。
丙兒見到唐枚,臉上羞愧不已,低著頭不敢看她。
“你真個兒把箭射到人身上了?”唐枚問。
丙兒點點頭。
“你可從來不再府裡亂射箭的,怎麼這回卻這樣?”唐枚滿是疑問,“你老老實實說,我知你應不是故意的,倒是怎麼回事?可是有人叫你射著玩的?是謙兒麼?”唐謙最是好動的了,好幾次要叫丙兒射箭給他們看,只是從未如願。
丙兒搖搖頭,哭喪著臉,“他們都要看,說中秋節沒有好玩兒的,叫我射花燈裡的燈呢,我,我一時沒忍住……”
他到底也還小,有虛榮心也屬自然,唐枚歎口氣,“可怎麼就射著了二太太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明明對著花燈的,也不知道怎麼就竄出一個人來,我沒收得住,箭就出去了。”丙兒說到這裡,又道,“二小姐,那人傷的重不重?我,我不是故意的。”
“倒是不重,你跟我去,道個歉也就罷了。”
唐枚叫丙兒出來
柳氏那個丫環叫銀鴿,長得高高的,往常總是跟了柳氏來,話也不多,此刻胳膊上已經包紮好了,只表情很是緊張,受到了驚嚇一般。
“哎喲,這可憐的,剛才也是把我嚇的,以為出了人命呢。”柳氏拍著胸口,連連搖頭,“怎麼就玩這種危險的,要是真的射死人可怎麼好呢?又是這樣喜慶的日子。”又問張氏,“這孩子還是枚兒從莊上帶來的?原本以為懂事的很。”
唐枚正好聽見,一把掀開簾子走進來道,“他哪裡想射箭的,還不是有人想看呢。”
柳氏笑眯眯看著她道,“枚兒真個兒是心善了。”
唐枚哪裡聽不出來這話有些諷刺的意思,也不理會,看了看銀鴿,問道,“你手還痛麼?”
“奴婢不痛了。”銀鴿雖然這樣答,嘴巴裡卻是發出絲的一聲。
唐枚道,“叫丙兒來,給人認個錯。”
春露便領了丙兒進來,丙兒向各人行了一禮,又專門給銀鴿道了歉。
“傷倒還是小事,我只替宏兒擔心,以後去私塾,也這麼玩麼?那裡的孩子很多都是富貴人家的,萬一傷到哪個可說不清楚,再說,是念書的地方,玩刀玩槍的總有些不合宜,大嫂你說呢?要找個伴讀的,還是會念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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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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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2:22
第十一章
那蔡丙是唐枚帶回來的,張氏即便同柳氏關係好,也不願下了二女兒的面子,便說道,“他以前也不玩的,錯了這次自會曉得了。”
柳氏又要說話,唐枚這時已對她很是不耐,有些情緒是慢慢疊加起來的,自從丁管事那件事後,她便一直對柳氏有所懷疑,故而時時留意柳氏的舉動。今日不管說話行事,柳氏都讓她有種很不爽的感覺,是以便直接道,“父親正是看中丙兒會武藝呢,別的文弱的反而不合適。至於這次意外,誰能料到?堂弟,謙兒也說要看丙兒射箭的,丙兒又怎麼好連連拒絕?”
把這事跟唐旭,唐謙扯在了一起,柳氏再說,就是不依不饒了,便淡淡笑了笑,“你既然這麼說,可見這孩子也是合你的心意,我也只是關心宏兒才說,銀鴿這點傷算得了什麼呢?養兩天也就好了。”
唐枚便叫丙兒出了去,一場意外就算抹平了。
下午張氏三個姐妹,叫了秦媽媽一起抹牌,她們幾個年輕小姐就在園子裡看花。
晚上一家子吃中秋團圓飯,柳氏那大團圓餅搬上來,果然叫人吃了一驚,足足有一個桌子那麼大,也不知如何做出來的,上面嵌有嫦娥奔月圖,極是精美,眾人都大為讚賞,張氏叫人拿刀子來把餅子分成了若干份。
當然是吃不完的,也就是圖個吉利。
裡頭放了很多果仁,甜而不膩,倒是真的上品。
“二嫂可把這手藝傳給英兒了?將來去婆家,也算震得住人的一絕。”賈氏打趣。
“她這個懶丫頭,我教了幾次都學不會,看看今年可能成了。”柳氏笑笑,“也不知誰家願意娶她呢。”
“這話說的,英兒哪裡不好,我看應是媒人踏破了門檻。”張氏也道。
柳氏道,“她也就手頭針線活不錯,上回被王夫人贊了幾句。”
“哪家的王夫人?”賈氏好奇道。
柳氏面上平靜,“是盧先生的妹妹。”
盧成先生是京城著名的大儒,認了唐旭做弟子,他有一個妹妹,當年嫁與衡州府尹王詔,那會兒算是下嫁的,可經過二十來年,那府尹青雲直上,如今已經是一方封疆大吏。
那王夫人原來隨夫奔波,現年紀也已大了,便回京城定居休養,又與她哥哥盧成先生感情深厚,自是認識了唐旭,故而柳氏才會結識。
“聽說那王夫人年少時才華便不遜于盧先生,是京城裡少見的才女,當年同王大人也是因一首詩才造成的佳話。”張氏微微出神,這也是聽去世的老太太說的。
“可不是麼,王夫人那一手字著實令人驚歎,我見掛于盧先生字畫旁邊,絲毫不差。”柳氏笑眯眯道。
唐英忍不住要來炫耀,忽然插話,“王夫人請了我後日去府裡玩呢,她平常很愛安靜的,京城裡沒幾家小姐去過。”
宴席上頓時一靜。
柳氏皺眉橫了她女兒一眼,心道,總是沉不住氣,就算有了好運道,也不知又有什麼用。
張氏同賈氏目光交流了下,心裡都有些驚訝。
柳氏卻道,“我同王夫人說,大嫂家裡也有幾個惹人愛的小姐,王夫人便說請了一起來。”
唐英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不知母親為何會這樣做,可看柳氏的眼神,卻又不敢當面發問。
“不會打攪了麼?我們家同他們王家也不曾交往的。”張氏道。
“怕什麼呢,將來芳兒嫁到懷甯伯府,你們也算是有些關係的,這會兒就認識起來,也正常的很。”賈氏解釋道,“也是王夫人講的,說她的三表妹就是懷甯伯府的三夫人呢。”
應是比較遠的表親,不然懷甯伯府夫人應會提起來,可王夫人這麼說,應該也是想同他們家認識的,張氏自是答應了。
賈氏瞧了瞧唐妍,對張氏道,“剛才看到大哥身上穿的新衣,一問才知道是妍兒做的,這針線活倒是與芳兒都是不相上下呢。大嫂不知道,王夫人最是喜歡手巧的姑娘。”
這話意有所指,張氏笑了笑,對唐妍道,“既如此,你帶幾樣繡品去,去做客也不好空手的。”
唐妍心裡一喜,口裡道知道,目光卻往賈氏投去感激的一瞥。
這些唐枚都看在眼裡,飯後眾人又玩樂一會方才散了。
回去後,因席上喝了些果子酒,唐枚有些醉意,紅玉端了醒酒的茶來,她喝了幾口,同劉媽媽道,“三嬸倒是奇怪,那王夫人定是有兒子的,眼見是要給堂妹議親的時候,這等好時當,卻叫了我們三個一起去。”
劉媽媽也想不明白,“堂小姐本來還在誇耀呢,我是眼見她聽三太太說了後面的話,整張臉都變了,顯見並不曉得。”
那唐英雖說爽直,自有她的可愛,可為人處世魯莽衝動,並不是理想的好媳婦,柳氏剛才席上專門誇了唐妍,莫非……
唐枚想到這裡,心道,還真是會拉攏人心,若果然成了,唐妍以後必是要感謝她的,而張氏費盡心力,卻因為最後沒有成,反而是吃力不討好了。不過唐妍應也不是那麼沒有良心的人。
後日,唐枚也沒有要去王家,至於唐芳,她反正已經定了人,只叮囑幾句便也罷了。
她們回來後,唐妍臉上隱有喜色。
唐枚問起唐芳,結果這孩子真是一個糊塗蛋,竟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她也罷了。唐妍最後花落誰家,唐妍自己也定在謀求,她只希望這個妹妹能如願,並且不要損傷了與張氏的情誼。
九月中,因同張氏已商量過,唐枚決定把茶行的分行開起來,準備之前,手頭有些緊,雖然有賈氏的鼎力相助,可她並不願意全部依靠賈氏,故而準備等在明年再開張,只先把鋪子租賃下來,拆了原先的裝飾,重新翻修。
等到來年兩家鋪子積攢了錢,再加上莊上的一些收入,應是能順利進行,再說,茶葉運送也需要時間,當下又吩咐王節武父子,茶葉雙倍買入,重點要他們注意各家可有新近茶葉入手。
民眾都喜歡嘗新,自然是要迎合他們的口味的,不過,品質乃是第一保障。
這日唐枚去了趟胭脂鋪,宋管事見她親自來,忙過來行禮,說起連日裡的進展。
“倒是去預定了,小姐給的價錢高,他們工坊答應明年多些供應,不過小的看他們貪心不足,只怕之後又要高價錢。”
“誰叫他們有手藝呢,咱們被捏住了,只好拿錢出來,要是有自己的工坊……”唐枚說著,忽然想起一事,“別的工坊果真都做不出這麼好的?”
“是啊,那家香玉工坊獨樹一幟,聽說是同那華芳齋有些關係。”
唐枚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宋管事說完自去忙了。
唐枚又四處看了下方才走出來。
結果剛到門口,就見鐘鏡香從外頭進了來。
“二小姐,蘇某正找你呢。”鐘鏡香沖她拱拱手。
“有什麼事?”唐枚對他無甚好感,言語自然冷淡。
鐘鏡香往里間看了看,輕聲道,“關於蘇四小姐的,她如今可恨你入骨了,說要成就我的好事,今兒給我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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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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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2:34
第十二章
怎麼又跟她牽扯上?而且這話怎麼聽怎麼不通,可唐枚知道鐘鏡香也是得武陽侯府裡眾人夫人小姐們看重的,倒是有些好奇,問,“什麼東西?”說著也沒往里間去,而是去了後頭的院子。
劉媽媽跟在兩人後面,隨時準備出手。
鐘鏡香站定,一翻手,之間他手掌心托著一個小小的紙包。
唐枚微微擰起來眉,“這是什麼?”
鐘鏡香詭異的一笑,“你不妨猜猜?”
這紙包折成三角形,唐枚看了一眼,哪裡猜得到。
鐘鏡香便把紙包打開,裡面赫然是一對小巧的耳墜,那耳墜樣式簡單,只鑲嵌著兩粒拇指般大小的黑珍珠,可卻光華內蘊,顯見是極品。
唐枚瞧著有些眼熟。
倒是劉媽媽立刻就道,“這耳墜莫不是小姐的?”
“我的?哦……”唐枚被她一說,倒是想了起來,以前的唐家二小姐可不是個購物狂,首飾多不勝數,這耳墜只是其中的一副。“可是,不對啊。”她馬上又道,“不是叫紅玉拿去了當鋪?我正要過兩日叫人去贖了呢。”當時急著解決茶行的事,現金不夠,就拿了貴重的東西去典當,當時在京城也是被人廣為知曉。
不過她已是和離的婦人,倒是未有那麼多說嘴的。
劉媽媽上來又仔細瞧了兩眼,指著那耳墜上方赤金彎鉤一處,“小姐你看,上頭刻了字的,乃是玖字,這珍珠極為罕見,整個雷州沿海也不見有多少,又這樣又圓又大,京城統共也才十來對,小姐當時正好是第九個來買的,故而有個玖字。”
既是在當鋪,又怎會落到鐘鏡香手裡?唐枚道,“真是那蘇四給你的?”
“還能有假?”鐘鏡香笑了笑,“那家當鋪是牛家的產業之一,蘇四小姐的娘正巧是牛家的四姑奶奶。”
可為什麼拿了這對耳墜給鐘鏡香……
唐枚道,“她叫你幹什麼了?”
“之前說了,是要成就我的好事。”鐘鏡香把耳墜一收,放在衣袖裡,“我在你那莊上住過幾日,蘇四小姐知道這事,拿了做文章。又當我愛攀附你們這些富貴人家,勾搭成性,乃至私奔,故拿這耳墜勸我,我自然一口答應。”
“私奔?”劉媽媽眼睛都鼓了起來,壓低聲音道,“那蘇四真不像是侯府的小姐,我看她是青樓出來的,滿腦子的齷蹉!”
她氣得口不擇言,惹得唐枚笑起來。
“小姐還笑得出來?哼,老奴這就去當鋪問他們要耳墜,到時候拿不出,看我不掀翻了那家當鋪!”
“媽媽你以為他們沒有後手?且等著罷。”唐枚不以為然。
劉媽媽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只得看向鐘鏡香,伸手道,“那耳墜你還收著幹什麼,不還給小姐?”
鐘鏡香淡淡一笑,沒有還的意思。
唐枚哪裡不知道他的想法,不就是在惦記那個“秘密”麼,便問,“你同蘇四承認與我有私情?”
“不承認,她豈會給我這東西?”他頓一頓,“不過我隨時也好否認,旁邊並無他人,她不好論證的。”
唐枚點點頭,叫了劉媽媽走。
鐘鏡香皺起眉,在身後道,“你不怕我真去做那事?”
“你去好了,一副耳墜罷了,我說你貪財,在莊上偷了我的首飾,又如何?我一個婦人要什麼名聲?最多不嫁人了,你倒還年輕,我看你以後怎麼討媳婦。”她施施然走了。
鐘鏡香愣在那裡,只覺得胸口疼得很,心裡又癢得很。
到底這秘密何時才能解開啊!
不等唐枚與劉媽媽到家,那當鋪就出了事,聽說是著火了,燒了一些東西,唐枚這才派人去贖那些首飾。
結果獨獨少了這副珍珠耳墜。
當鋪的管事態度極好,一味的道歉,說造成了顧客的損失,他們當鋪一定會盡力賠款。
那人早得了唐枚的吩咐,不依不饒,說那副耳墜對他們主子來說極為珍貴,不是錢就能彌補的,非得要當鋪把那副耳墜找了出來。管事一再好言相勸,幾次進去內堂相商,價錢也一再提高。
後來那人就說只要付一千兩銀子,那耳墜的事就算了。
管事猶豫再三,又進去了一會兒,後來方才同意,拿了一千兩銀票,只叫那人把當票一併給了,這事就算扯清。
當票是典當東西的憑據,沒了當票,就再也沒有證據來這家當鋪贖取物品了。
二夫人牛氏伸手把那張管事遞來的當票撕了,扔在地上。
管事囁嚅道,“虧了這麼多銀子,小的如何同上面交代?”
“這點算什麼,我一會兒給了你,補上就是。這事你斷不可說出去,那唐家以後來人找上門來,你也一口咬定從不曾見過什麼耳墜,撇清了就是了,知不知道?”
管事只要不虧空銀子,別的自然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牛氏拿了銀票給他,坐轎子回去了。
聽說辦成了這件事,蘇四小姐高興的不得了,像是看到了唐枚的結局,只要鐘鏡香拿著耳墜去求親,又說莊上的事,不管張氏同不同意,唐枚是別想要再嫁人的了。
以後只怕也只能嫁給鐘鏡香!
她不由得哈哈大笑。
牛氏擰了下她的耳朵,“我真是慣了你了,你以後要給我好好的,聽到沒有?再出點別的事,我再不管你死活呢!”
“娘,又哪裡怪我呢?你也查到了,當日傳出那話的就是三姐屋裡的人,她同唐家那賤人狼狽為奸,難道我們還能忍著了?”
牛氏咬了咬牙,恨聲道,“倒是真沒想到若琳會這樣狠毒!我一直看錯人了,難怪你祖母也不多疼她,果然是個冷血冷情的人,同她哥哥一個樣的!你這次的婚事若成了倒還好了,要是落到她頭上,我斷不會放過她!”
蘇四小姐見母親終於也把矛頭對準了蘇三小姐,自然連連附和。
唐枚那裡,倒是喜氣洋洋。
看著剛到手的銀票,她笑得合不攏嘴。
那珍珠耳墜再怎麼值錢,也不過兩三百兩銀子,如今可是足足多賺了四五倍呢!她豈有不樂的?
“手頭這下真的寬裕了。”她把銀票給劉媽媽,“明兒拿去給王管事,叫他再多進些好的茶葉。”
劉媽媽卻擔憂道,“小姐不怕那鐘大夫使什麼壞心?”
他不過是想知道那個答案,本身也不是窮凶極惡的人,不然他憑的本事,醫毒,針灸,哪樣不是能控制人的?倒不見他會用,唐枚自問還是會識人的,笑了笑道,“媽媽放心好了,他還不至於毀了自己的名聲,媽媽想想,他可是一個年輕大夫,若是傳出去與哪家府裡的和離婦人勾勾搭搭,以後哪戶人家還願意請他去看病的?也只有蘇四那豬腦袋會信了他的鬼話呢!”
劉媽媽不由得撲哧笑了起來,“你說得倒也是。”
“不過我倒是有些擔心蘇三小姐,蘇四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突然又想法子來誣陷我。難道他們府裡出了什麼事不成?”蘇三小姐曾說過最近一段時間也不好見面,而她又不能冒然請蘇三小姐過來。
“蘇三小姐聰明過人,小姐既說那蘇四是豬腦袋了,難道蘇三小姐還對付不了她麼?”劉媽媽勸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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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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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2:47
第十三章
唐枚暗自想,怕只怕還有別的魑魅魍魎……
劉媽媽剛走,紅玉請了唐芳來了。
“二姐姐怎麼突然找我呢?是想我了不成?”唐芳笑嘻嘻撲上來,拉著她的袖子撒嬌。
唐枚聞到淡淡的香縈繞鼻尖,笑道,“是想你了啊,不過是想你的香呢。”
“二姐的香用完了麼?”唐芳忙道,“我那裡很多呢,二姐想要哪種?我這就叫羅萍去取。”
“不是,是借你的鼻子一用,我看看你沉迷此道,可是真的懂了些什麼。”
唐芳一聽,立時興奮起來,“我的鼻子對香可靈敏呢,華芳齋每次換了新的香,我頭一個就能聞出來。”
唐枚便取了在胭脂鋪拿回來的幾樣妝粉,“你聞聞,裡面到底是放了哪些花了?”
“這還要聞麼?上回我用了就知道了,不過二姐也沒問我,我倒是沒有說,怎的突然又要知道了?”
“你是不曉得,我那家胭脂鋪都是從那香玉工坊買來的胭脂,如今價錢高的很,我每樣賣出去,倒只賺一點,可不是白替他們做活?要是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自己開一家作坊,只這東西,我生疏的很,不知道從何下手,才想起你來。”
唐芳皺起眉,“你都有兩家鋪子了,又要開工坊,可不是累人的很?哪裡又有時間玩樂了?咱們家的錢難道還不夠你花的麼?不要把身體都累壞了。”
她哪裡懂呢,唐家的錢最終都是唐宏的,她們幾個女兒除了嫁妝,別的家業都不會再給她們,所以唐枚只想多多的積攢起自己的產業,手裡越有錢,以後的生活越是自由。
“我同你說過的,你如今只曉得閒著,以後嫁人了,那些嫁妝裡也有鋪子,難道你不要管了麼?別以為嫁人了一切都好了,你看看我,可不是和離了麼?”唐枚拍拍她的手,“倒不是說你那相公以後好或不好,咱們總要早些打算。”
唐芳臉上一紅,想了想,低聲道,“那我嫁人了,嫁妝都給二姐管著,好不好?二姐管,我就放心了。”
紅玉聽了笑道,“四小姐,你怎的嫁人了還要賴著小姐呢?總不要叫小姐還跟你去那懷甯伯府罷?”
唐芳不作聲,兩隻手揉著帕子,心道,要是可以,她倒是想呢。
唐枚知道一時半會也不好教會她的,有些事總要自己經歷了才會更加明白,便只叫她說關於妝粉的事。
唐芳取了三盒道,“這白的用了桂花香,這桃紅的是玫瑰香,這有些淡紅的是梔子花香,且這粉又是有講究的。”她挑了一點抹在掌心,給唐枚看,“想是鹿角研磨出來的,又添了牛乳,這粉裡頭還有桃花粉,自是同旁的不一樣了。”
唐枚聽她說得頭頭是道,驚訝的很,“你如何還知道粉怎麼做的?我只曉得你懂聞香呢。”
“哪兒是我懂呢,二姐,你莫忘了我常去華芳齋,有人說與我聽的。”
她自小就愛這些東西,也虧得張氏疼愛,一直也不曾嚴苛的管教她,還是大了以後才稍加束縛的。至於這華芳齋,她每次有月錢都存著,全拿去孝敬到那裡了,久而久之,也結交了幾個華芳齋的姑娘。
“那妙鳳知道好些知識呢,可惜她無法施展。”唐芳歎一聲。
唐枚心裡一動,拉了她坐下來,細細問道,“那妙鳳是什麼人?又為何無法施展她的本事?”
“妙鳳是那金娘子的徒弟,那金娘子二姐總知道罷?是華芳齋最會制香的幾個師傅之一,妙鳳是她的二弟子,她有一個大徒弟的,叫什麼來著,反正看著就很不好。妙鳳雖說來幫著打理鋪面,可是跟那裡的女夥計一般無二。我有次見她在後面調香,結果那大徒弟就過來罵她,我當時還不認識她呢,見她哭了便上去勸慰,也就認識了。”
“那妙鳳現在仍在那裡做夥計的活麼?”
“應該是的。”唐芳惋惜道,“後來我每次去,都見她在前面張羅,我又愛香,有次同她說起,結果她告訴我好些,又與我講怎麼分辨那些香,我就更加明白了。”
唐枚笑道,“你既同她那麼好,過幾日咱們去一趟華芳齋,你介紹我認識認識。”
唐芳驚訝道,“二姐要去那裡?可我怕娘不答應呢。”
“我自會同娘說的,你怕什麼。”唐枚笑了笑,問起,“你上回拿了兩盒送給你那未來小姑子,她可喜歡?”
“說是很喜歡,當天就抹上了。”
唐枚便又給了她兩盒,“這些是不同顏色的,你再拿去討好她罷。”
唐芳紅了臉,“我怎麼要討好她?我們只是喜歡一樣東西罷了,二姐你又取笑我。”
唐枚拍拍她腦袋,“走,咱們去娘那兒。”
兩人便站起來去了張氏那裡。
張氏正同賈氏在吃紅棗燕窩羹,見她們二人來了,便叫廚房又端來兩碗。
唐枚舀了兩勺吃,笑道,“這天氣正燥,我晚上還咳來著,吃這個潤肺最好了。”
“啊,咳了?快叫大夫看看。”張氏忙道。
“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早上又好了,沒什麼的。”
賈氏把勺子擱下,笑道,“大嫂緊張個什麼,你沒看出來她是又看上這燕窩了,想著法子討要呢。”
唐枚忍不住撲哧笑了,“三嬸真是眼神炯炯,這都看得出來,您這一說,我哪兒還敢問母親要呢,說不得就要三嬸賠了。”
“哎,你們兩個,越發沒個輩分。”張氏笑駡兩句。
唐芳只抿著嘴笑,這打趣的話她是從來不會也不擅長說的。
“不過這燕窩真不錯,大嫂哪裡買來的?”賈氏倒是真心想問,她這幾年總是懷不上孩子,看了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盡力補養了。
“有人才送了老爺的,”張氏道,“看你合胃口,我一會兒拿些給你,”又點點兩個女兒,“你們兩個也有份。”
唐枚唐芳忙謝了。
賈氏卻道,“我只是問問,哪裡就要了,白吃白住不說,你還要扣我一個這樣貪的名號?”
“又來客氣,吃都吃了還說這些,我最近再這麼補,早晚臃腫了。你拿去怕什麼,老爺向來也疼你們兩夫妻的。”
賈氏也只好謝了。
正說著,春露在外面通報,說是苗姨娘來了。
苗姨娘如今已經是七個月的身子,行動極為不便,卻不知她又為何走了來,唐枚暗自揣測。
張氏叫人請了進來。
苗姨娘一手撐著腰,慢慢挪著步進了屋子。
她現在長得胖了,皮膚倒還是白的很,五官也沒有多少變化,一來就要給張氏行禮。
張氏自然免了,關切道,“身子可舒服呢?哪裡不對,要早些說。”
“都好好的,就是總是餓。”苗姨娘說著瞟了眼桌上三隻碗,鼻子嗅了嗅,哎喲一聲道,“是燕窩呢?果然香的很,倒好像比我那兒的還要好些。”
她懷孕的日子,府裡從不缺她什麼,要吃什麼樣樣都滿足,燕窩也是不曾斷的,可現在這幅樣子真是貪得無厭,卻又好似裝得天真一樣。
唐枚鼻子裡哼出了一聲。
張氏有些尷尬,這燕窩確實是比苗姨娘那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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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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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3:01
第十四章
苗姨娘笑了笑,“我好像聽老爺說有人送了他一些上好的燕窩,他說要給我的呢,原來太太都吃上了。”
張氏不由動怒,“老爺倒是沒同我說。”
“哦,那老爺許是忘了,等他回來,我且問問他。”苗姨娘尋了個椅子要坐下。
張氏道,“我這兒還有事,你回去罷。”
“我跑來給太太請安,太太這就要遣了我走?”苗姨娘楚楚可憐的看著張氏,“其實是有件事要跟太太說,好讓太太早些準備哩。”
“什麼事?”
苗姨娘格格一笑,摸著肚子道,“老爺同我說,要是我給他生了個兒子,就把鶩湖一傾良田給我,我想著這莊上肯定有太太的人,沒那麼容易處理的,所以來說一聲,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四人聽了,都微微一怔,隨即都露出憤怒的神色。
這荒唐的父親!唐枚暗自咒駡。
張氏握住椅柄,牙關緊咬了兩下,才說道,“你生下了再說罷,大夫都不可斷定是男是女,何須急在一時?等老爺回來,我自會問個清楚。”
“難道老爺還會騙我不成?”苗姨娘氣道,“太太竟不信我呢!”她撅了撅嘴,很是委屈的告退走了。
賈氏才回過神來,罵道,“大哥總不會真的那麼糊塗罷?生兒子給一傾良田?真是昏了頭了!”
張氏倒沒有那麼放在心裡,唐士寧喜歡亂說誰不知道,這些枕邊的話只怕過了兩日也就忘了,哪裡真的會兌現?要真如此,當年陳姨娘生了兒子,可不得也有良田?
一個側室罷了,怎麼可能!
不過唐士甯回來,張氏還是先問起了燕窩的事情,唐士寧就叫她送些給苗姨娘,不過聽說都給賈氏同三個女兒了,倒是也沒有多說。至於什麼良田,唐士寧沒有承認,只叫張氏管理好幾個農莊。
因此,她也略略放了心。
倒是唐枚憂心的很,這次看來,苗姨娘也不是個省心的主,她要生下女兒也就罷了,要是生了兒子,恐怕府裡難以安靜。
但如今也只能等著看看罷了,可惜她同張氏都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不然當初真叫苗姨娘保不住,又如何?
唐士寧總不好為了一個妾室真把張氏怎麼樣。
可惜啊可惜,她頭一次為自己不夠狠毒而惋惜。
卻說一連過了好幾日,蘇四小姐也沒聽見唐府那裡傳來什麼醜聞,當下就有些坐不住了,裝病叫人去請鐘鏡香。
鐘鏡香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可等蘇四小姐問起耳墜的事來,他卻一問三不知,完全否認有這件事。
蘇四小姐差點氣得吐血。
“你是不是不想再行醫了?我只說你醫術不好,你將來也在京城也難以立足的!”她狠狠威脅。
鐘鏡香笑道,“憑小姐怎麼說,倘若有人信,鐘某自認倒楣。”
蘇四小姐在隔扇後面罵道,“她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這麼維護她?你不是明明承認過你們有私情的麼?”
“有私情可不就是這樣麼?有私情自然不會連同外人去誣陷她。”鐘鏡香收回手,淡淡道,“四小姐,鐘某看你這病需要補腦,只用豬腦三副,每日燉煮,即可。”
蘇四小姐一聽此言,顧不得形象,直接跳了出來,怒道,“你說什麼?你敢取笑我?你這臭大夫什麼東西,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竟敢出言不遜!”
“是小姐叫鐘某來看病的,既然小姐不滿意,鐘某這就告辭。”鐘鏡香說罷,幾步就溜到了門口,幾個婆子再看時,已經人影都不見了。
蘇四小姐張著口,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很快屋子裡就傳出匡當聲響,可憐那些好看的器具被砸的粉碎。
“快去叫夫人來。”銀紅趕緊叫一個婆子去通報二夫人,上回二夫人警告過,再砸東西就得算在她們的頭上,便連忙撲到蘇四小姐身上,不要命的攔住她。
蘇四小姐正在氣頭上,眼見銀紅跑來,拿起一個瓷器用力得砸在她的頭上。
只聽一聲噗的悶響聲,銀紅的額頭慢慢流出了血,順著她的臉頰一直滴滴答答流下來,她的眼睛睜得老大,露出痛苦的表情。
蘇四小姐看到這個景象,整個人都呆滯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手裡的瓷器噗通落下,又碎成了無數片。
蘇三小姐的院子裡已經點了羊角燈,錦蘭端著一盤小廚房新做出來的桂花糕並一碗紫米粥從右角門走了進來,輕輕扣了下門。
綺羅很快就開了門。
錦蘭小聲道,“小姐可好些了呢?這兩樣總能有胃口吃的罷。”
“已經好了,剛才說是想吃蛇肉,你叫小廚房快點弄了來。”綺羅接了吃食,要把門關上。
錦蘭攔了一下,“四小姐那裡好似出了什麼事呢,奇奇怪怪的。”
綺羅倒是不以為然,嗤笑道,“她那裡早晚都怪得很,也不是新鮮的事。”
倒是姚媽媽聽見了,從裡頭走來,跟錦蘭道,“你去看看呢,到底什麼事,一會兒來告訴我。”
錦蘭忙應了一聲,掉頭跑了。
蘇三小姐剛穿好衣服起來,前兩日頭暈腦脹,吃了兩劑藥才大好了些,今兒下午覺得乏休息了下,誰想到竟睡到天黑。
“這麼晚,媽媽也不知道叫我。”她揉了揉臉,覺得有些木。
“老太太,太太那裡都免了你請安,不多睡睡幹什麼呢?到底也是病了一場的,要我說,吃完了還上床去捂著。”
蘇三小姐笑道,“不能再這樣了,不然晚上該睡不著。”
劉媽媽笑著服侍她吃東西,一邊道,“聽錦蘭說四小姐那裡出了事,我讓她去瞧了。四小姐近日越發奇怪,我看她對小姐很是不滿,那眼神都能長出刀子來呢,也不知是不是哪個在她面前說了小姐的壞話。”
她們兩姐妹原來的關係不算好,但也絕對稱不上多差,蘇若琪以往還會過來看看她的,有說有笑,可從去年開始,急轉而下,蘇三小姐能感覺到蘇四越來越濃的敵對情緒。
蘇三小姐想著歎了口氣,她們這般年紀正是要議親的時候,情況難免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綺羅很快就端了碗三絲蛇羹上來。
劉媽媽笑道,“知道你病好了定想吃這個,侯爺早叫人買了放著,聽說這蛇還不一般,頭大得很,也凶得很,你吃起來倒是如何?”
“很鮮,肉也嫩。”蘇三小姐微微眯起眼,忽地輕歎道,“要是唐二小姐在就好了。”她長這麼大,也就遇到一個這樣的朋友,想起來時不會有什麼負擔,只覺得心情愉快。
“可不是麼,也只有她敢同小姐吃這些,老奴也只瞧瞧罷了。”姚媽媽笑起來。
“不知她現在怎樣了,許大哥還對她……”
姚媽媽搖搖頭,“倒是不曾聽見有什麼動靜,不過許世子真的把那些妾室都遣走了,啊,是了!”她皺起眉道,“小姐病了的時候,老奴去老太太那裡,公爺夫人正好也在,好似聽說許世子近來不知怎的受到皇上看重,召見了幾回。小姐知道,那許世子慣會玩些新花樣的,皇上這年紀,也正是喜歡這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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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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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3:15
第十五章
蘇三小姐聽了,心裡咯登一聲,“可還聽到別的?”
“哪裡能聽見多少。”姚媽媽道,“不過,小姐也別為唐二小姐操心,你看她那茶行,如今多有名聲,她有這樣的膽識,怕什麼呢?”
“許是我多慮了。”她垂下眼簾,想了想道,“我那一個海棠暖手爐,明日叫錦蘭送了去給唐二小姐。”
姚媽媽哪裡不知道她的意思,就叫綺羅去找了出來。
錦蘭一會兒探完消息過來,姚媽媽叫她進來講。
“原來是銀紅跌破頭了,已經暈死過去,看著好像不行了。哎,她這樣一個伶俐的人,也能摔成這樣,什麼運道呢。”
姚媽媽聽了覺得奇怪,“還有這等事?摔哪裡了,能把人摔成這樣?”
“奴婢倒是問不出來,一個個都含糊不清的,又說天色暗了,也沒瞧清楚,只聽到一聲慘叫。”
姚媽媽便不說了,叫她下去。
蘇三小姐想起銀紅的樣子,圓圓的臉,兩個小酒窩,十分的甜美,沒料到竟就要死了。
屋裡一時沉默下來。
昨兒酉時忽然下了一場秋日裡少見的暴雨,又有狂風,關上門都能聽見外頭的咆哮。
幸好早上雨倒是停了,陽光金燦燦的灑下來,秋高氣爽,氣候正宜人。
唐枚正預備要同唐芳去華芳齋,卻聽說武陽侯府來了一個丫環,說是蘇三小姐手底下的,便趕緊請著來院子。
錦蘭給唐枚行了禮,笑著把那暖手爐遞過來,“小姐說天氣要冷了,叫奴婢送來給二小姐的。”
沒想到蘇三小姐這樣記掛她,唐枚滿心感動,笑著道,“三小姐可還好呢?我本想請她來玩的,到底覺得唐突。”一邊拿手摩挲著手爐,只見像是紫金銅的,雕刻極為精緻,不由贊道,“這暖手爐好精緻,我很喜歡,多謝你們三小姐了。”
錦蘭道,“二小姐喜歡,咱們小姐自也會跟著喜歡的,說到身體呢,小姐前幾日病了,不過已經大好,就是惦記著二小姐,不知二小姐又是如何。”
應不是問她身體的情況,可唐枚就算有再多的煩惱,也不會說出來,她哪裡好意思叫蘇三小姐操心呢?只笑道,“我很好,只等著三小姐哪日有空閒了,再同她聚一聚。”
錦蘭便閑說幾句告辭走了。
那蘇四小姐的事情唐枚到底還是沒有同錦蘭說,一來是武陽侯府的醜事,二來,終究她是蘇三小姐的妹妹,說了像是往人臉上抹黑似的,最後只叫錦蘭帶話說叫蘇三小姐多多保重。
“三小姐真是個有心的。”劉媽媽此刻歎一聲道,“侯府小姐像她這樣的,也是難得見到。”
“可不是麼,足見我眼光還是不錯。”
唐枚自誇了一句,把暖手爐叫紅玉收好,便同唐芳去華芳齋了。
華芳齋裡依舊熱鬧,里間女客有二十來個,幸好三間大廳足夠大,倒也不算擁擠。
唐芳是熟客,見到她,一個女夥計就迎了上來,滿臉堆笑,“唐四小姐,倒是許久不見呢,咱們這兒又出了新的香,您可要仔細瞧瞧了。”又去看唐枚,“這位是唐二小姐罷?你們姐妹倆鼻子嘴兒長得真像,都美得不得了,跟仙子下凡似的。”
說話是中聽,什麼好的形容詞都往人身上撒,不過估計對每個女客都是這般,唐枚也不太理,唐芳卻是高興得很。她從來都是好說話的,故而那些女夥計都喜歡她,容易說動,又偏愛那些香,哪回不是買上一堆?
見唐芳就要被帶著走了,唐枚抽了下嘴角,拉住她袖子,“你倒忘了今兒來幹什麼的。”
“哦!”唐芳一拍腦袋,不好意思笑道,“真忘了呢,二姐,你別著惱。”
那女夥計回頭道,“二位小姐怎麼了?”
“妙鳳在哪兒呢?”唐芳問,“我想見見她。”
女夥計臉上閃過一絲不樂意,眼見到手的買賣被打斷了,可是卻也不好得罪客人,又笑起來道,“妙鳳姑娘啊,她好像在後面的院子,我去幫您叫她?”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們自己去。”唐芳道,“可以的吧?”
“可以,有什麼不可以的,二位小姐可是咱們華芳齋的貴客,那院子還不是隨便你們進出?要茶喝,裡面也有,同她們說便是。”女夥計說著,見又有女客進來,便告辭一聲走了。
二人就去了後面的院子。
那地方不大,靠西邊牆角種了兩棵桂樹,枝繁葉茂,空氣裡暗香浮動。
有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姑娘在石臼裡搗著什麼,見到她們進來,驚喜的站起來道,“四小姐!”
唐芳歡快的撲上去,兩人執手相望。
“四小姐長高了呢。”妙鳳眼睛裡含著笑意。
唐芳摸摸頭,“真的嗎?”
這傻孩子,還在長身段的時候,豈有不長高的,唐枚撲哧笑起來,“還能有假?只我當日同你一起,倒不曾發現你高了。”
妙鳳這才看向唐枚。
“這是我二姐,聽我說你厲害,想認識認識你呢。”唐芳介紹道。
妙鳳便向她行禮問好,叫了聲二小姐。
唐枚笑道,“不必多禮,我這四妹對熏香癡迷,幸好有你教導她,她才懂了這麼多知識,說起來,我該謝謝你呢。”
妙鳳忙道不敢,又請了她們二人坐,自己去廚房拿了茶水來。
“四小姐天性奇特,就算有旁的人像她那般愛香的,我就算說了,也絕不會明白的那麼快。所以倒不要說我教她,反而我見到四小姐這樣的,更是覺得遇到知音一般。”
唐枚聽她道來,只覺她年紀雖輕,可行為舉止不慌不忙,性子裡有一種少見的沉穩,便有些喜歡她了。
“其實我是有個目的來的,見妙鳳姑娘如此出眾,也不願相瞞。”她如實道,“聽說妙鳳姑娘對制香別有見解,我打算開一家自己的工坊,故而才想來見見你,你有如此才華,真要埋沒在此麼?”
妙鳳一愣,這話顯然太過突然,她竟不知道怎麼說。
唐枚笑了笑,“我只是這樣一說,倒未必要姑娘立刻答我的,到底你們有師傅情分在裡面,我只願姑娘可以想一想,以後再回我,可行?”
妙鳳正要說話,卻聽隔著大堂的那處小間門口忽然傳來“通”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倒在了地上。
唐枚目光掃過去,只見到一方水紅底梅花印的衣角一閃而過,便再也沒有了。
難道是有人偷聽不成?她霍地立起來,往那裡大步走過去。
可那小間裡早已沒人了,空空蕩蕩的,只有一把笤帚孤零零的橫在地上,顯見剛才那聲音是這東西落下來時所發出來的。
“二姐,怎麼了?”唐芳奇怪的問。
唐枚走回來,道,“沒什麼。”又對那妙鳳低聲講,“你且好好思量一下。”
妙鳳本來還有話要說,她知恩圖報,當年金娘子收了她做徒弟,教會她好些知識,心底裡是怎麼也不想背叛金娘子的,可唐枚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說完這番話就拉著唐芳直接往前頭去了。
“二姐,你說她會不會肯呢?”唐芳皺著眉道,“看著好像不肯呢。”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3:29
第十六章
唐枚也沒聽清她在說什麼,只在大堂內四處走動,看起來好像是在帶著唐芳要挑些熏香,可卻時不時的留意堂內的情況,不一會兒,終於被她發現了那個她要找的人。
那是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上身穿著湖綠色小衫,下面系著條水紅梅花暗紋的裙子,與唐枚在後院看見的那個衣角的顏色一模一樣。
小姑娘此刻正在同一個穿藕荷色褙子的年輕婦人低頭說話。
“這兩人是誰,你認識麼?”唐枚輕聲問。
唐芳抬頭看去,臉上頓時露出厭惡之色,“那婦人就是妙鳳的師姐呢,那個小姑娘我不認識,許是新來的女夥計。”
那二人說了一陣,忽然那小姑娘往唐枚她們看過來,唐枚忙往另一側轉過去。
片刻後,她再回頭,只見那年輕婦人已經不見了,找了找,看到她正往後面院子走。
唐芳也見到了,可她卻不知裡面的事情,只氣道,“那個討厭的指不定又要去罵妙鳳了,妙鳳都歇息不得的,我每回來,總見她差使妙鳳,要麼是打掃,要麼是搬東西。好在我是客人,要妙鳳來同我講講熏香,她才甘休。”
“妙鳳這麼可憐?”唐枚道,“那金娘子都不知道麼?”
“我也不曉得,聽說金娘子很少來的。”唐芳冷哼了一聲,“我可看不得,我要去找妙鳳!”
“你幫得了她一時,又幫不了她一世,你走了,那人還不是要欺負妙鳳麼?”
唐芳跺腳道,“那怎麼辦?”又歎氣,“我也知道,可總心裡不舒服,妙鳳又不是奴婢,我也不好買來咱們家的。”
“你想買,人家未必肯賣呢,你不見別家的那些下人,又有多少可憐的?你能一個個買來麼?”唐枚說一通,又勸慰道,“妙鳳是有靈氣的,這樣她還能留下來,足見她心性堅韌,又或是有情有義之人,我倒是更想要她過來了。”
“可她不肯呢?”
不肯?
這想法在唐枚腦海裡轉了幾轉,她已經改變主意,伸手摸摸唐芳的腦袋,聲音裡有些冷酷,“也未見得,有些時候都是被逼的。”
唐芳並沒有聽懂,眼裡露出迷茫的神色。
“走,你不是要去看妙鳳麼?”
怎麼又准去了,唐芳越發一頭霧水。
唐枚快步走到院子,只聽那婦人尖刻的聲音傳出來,“好啊,你這被狗吃了良心的,你竟然……”
她沒未說完,唐枚朗聲道,“可是打攪你們了?”
那年輕婦人一回頭見是唐家姐妹,臉色立刻變得極為尷尬,她心裡已知道唐枚想來挖人,可一來唐家是官宦之家,二來唐芳又是常客,倒不好當面發作,只得強笑道,“二位小姐有什麼事呢,要跑來這裡?”
“我有話同妙鳳姑娘講,只是片刻功夫,不知可方便?”唐枚微微一笑。
那年輕婦人嘴角抽了下,猶豫會兒還是退了出去。
“四妹,你在這裡等著,我想單獨同妙鳳姑娘說幾句。”
唐芳自是聽了。
唐枚往前走了幾步,只見妙鳳擋著左臉,心知她必是被打了,心裡也過意不去,抱歉道,“今日這事我著實魯莽了些,沒料到被人偷聽了去,叫你師姐知道了,你這可算是天大的冤枉。奈何我如今去解釋,也是越描越黑。我是來告訴你一聲,假若以後她們還誤會你,你師父也不信你,你大可叫我來作證,不要自個兒白挨了這些,更是叫我慚愧。”
妙鳳嘴唇抖了抖,“與二小姐無干,你原也是好意。”
“是我失誤了,沒想到那麼多。”唐枚誠心道,“你記著,以後若出了事,一定要來找我,這事因我而起,我對不住你在先。”
妙鳳沉默著,忽地有兩行淚從臉上落下來,直滾到衣服上。
唐枚也不知說什麼好了,歎息一聲。
“二小姐請回去罷,妙鳳多謝二小姐的好意。”終於,妙鳳慢慢說道。
唐枚微微頷首,告辭而去。
姐妹倆坐在馬車裡,見唐枚難得那麼安靜,一句話都不說,唐芳奇怪道,“二姐在想什麼呢?”
“在想妙鳳的事,我今日若不去找她,只怕她也不會承受這些。”
唐芳緊張道,“妙鳳她怎麼了?難道她師姐要對她怎麼樣?”
唐枚笑了笑,“我也不知,我只覺得她早晚能看清真相,等看清楚了,也許她就能得到自由,不用在華芳齋再讓她師姐欺負了。”
聽到後面像是好的,唐芳又高興起來,“要真是這樣,她想通了才好呢。”
兩人回到府裡,張氏叫來問了問,見二人什麼熏香都沒有買,倒是覺得奇怪。
“以後二姐自己的工坊能做脂粉又能制香的,我還買什麼呢?”唐芳笑嘻嘻道。
張氏看著唐枚,“你要開工坊?”
唐枚笑道,“聽她瞎說,還在想呢,哪有那麼容易的。”
“可不是,制香這種手藝都是傳了幾代的,要找個這樣的人也難,如今京城也有好幾家在競爭。”張氏頓一頓,“不過你那胭脂鋪是有個自己的工坊好,早前你祖母也是念叨的,可惜她對這些也不甚瞭解,又有別的事忙,一直未能成,你要是成了,你祖母在天之靈倒是欣慰的很呢。”
唐枚對這個祖母好奇的很,覺得她又聰明又強悍,有時候想想,簡直就像個穿越來的,不然這花房哪裡一般人弄得出來?
“祖母小時候可生過什麼嚴重的病呢?”她忽然問。
張氏愣了愣,“這叫什麼話?再說,你祖母年幼時生不生病我如何知道?”
唐枚撲哧笑了,“倒也是。”
張氏也笑了一陣,叫唐芳先回自個兒院子。
“又有什麼悄悄話要同女兒說呢?”唐枚坐到張氏身邊,愛嬌的靠在她身上。
張氏神色卻很嚴肅,叫秦媽媽關了門,才道,“是正事呢,我想來想去,覺得你父親越發不成樣子了。我上回問他苗姨娘生兒子是不是要許一傾良田,他雖是否認了,可我心裡到底也沒有底,昨兒他酒醉的時候,我試著再問,他卻又不答了。哎,你說怎生是好?那鶩湖的良田最是好的,如何能給苗姨娘?叫她糟蹋了,咱們唐家的銀子白白扔到水裡頭,偏你父親是個頭腦不清的,我要說起來,他又要鬧。”
唐枚聽是這事,也一直在擔心苗姨娘,豎起眉頭道,“不是說女兒不孝,我早叫母親不要依著父親了,他哪裡知道賺錢的難?還要給苗姨娘這些田,不是瘋了是什麼?哪戶人家是這樣的,他是仗著祖父祖母不在,他獨大罷了!要我說,母親不如和離了呢!”
秦媽媽一聽,驚道,“使不得,二小姐,太太怎能和離呢!”
“如何不能,我還能不好好對待娘麼?”
“哎!”張氏歎口氣,“我如何不知道你的想法,可你們幾個,以後嫁出去了,家裡就是你們的依仗,我和離了,你們如何在娘家立足?宏兒又怎麼辦呢?你父親這樣子,再討個娘子,她就能對宏兒好?”
唐枚頓時洩氣。
她能不管自個兒要不要娘家做後盾,可別的妹妹弟弟還能不管麼?
張氏攏一攏她的肩膀,“我是想得有個法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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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3:42
第十七章
“要什麼法子呢,父親到時候真要做,娘不依就是了,大不了把二叔三叔都叫來,評評理,還像不像話的!對了,三嬸可知道呢?”
“你三嬸也是叫我不要依,只我怕他鬧起來,就算二弟,三弟也沒辦法,到底他是兄長。”
唐士寧上面沒人壓著,真是個脫韁的野馬了,誰也鎮不住,唐枚咬了咬唇,又想到柳氏也曾垂涎鶩湖的農莊,不由惡狠狠道,“索性把那田給陳姨娘!”
“給陳姨娘?”張氏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她向來本份,就算給她,她如何會要。”
“正是要這樣才好呢。”唐枚哼了一聲,“陳姨娘生了宏兒,她在姨娘位置上,稱得上是賢淑,對母親也是尊敬有加,要說生了兒子就有田,陳姨娘可不是頭一個?不止給田,最好還給一家鋪子,看父親怎麼說。”
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誰叫她這個父親非常人呢,若說上面有個長輩還好,能管束著點,可族裡的老人都在揚州,唐士寧如今最大,卻是真真的為老不尊!
張氏把話反覆在心頭想了好幾遍,到晚上唐士寧回來,又醞釀一番,方才同他說起這件事。
聽到說要給陳姨娘鶩湖的良田,還有一家香料鋪,唐士寧很是驚訝。
“我是覺得陳姨娘的娘家不得靠,生活未免苦了些,且她這幾年又謙遜賢良,給她這些,也是想讓她以後更好的服侍老爺呢。”
唐士寧嘴角抽了抽,他與苗姨娘甜言蜜語時,確實是說過把鶩湖的一傾良田給她的,只清醒時,張氏問起,他又不好承認。如今突然提出要把這田給陳姨娘,他自然有些火大,顯然張氏是針對苗姨娘這事才說的。
可偏偏又不好挑明,只沒好氣道,“宏兒都這麼大了,還提這些幹什麼?當年既然沒有給,也已經晚了。”
“怎麼晚了呢?將來苗姨娘生了兒子,我想來想去,也是該補貼她一些的,只陳姨娘在前,她在後,陳姨娘沒有,她若是有了,我這個主母還如何立足?別的人不得說三道四,講我們唐家不公平?再者,宏兒可是唐家現在唯一的少爺呢。”
她竟然答應要給苗姨娘補償,唐士甯立時心裡一喜,假若這樣,倒是省了自己好些功夫,不是鶩湖的便不是唄,反正他們家的良田多的很,便淡淡道,“也罷了,那你自己看著辦。”
張氏見他果真答應,恨得在心裡連罵了好幾句。
唐家這份祖業幸好是有她在操持著,真要叫他來插手,只怕連十年都撐不住!
“老爺既然這麼說,那倒還有件事要解決。”張氏吸了口氣,叫秦媽媽把帳本拿來,攤開在唐士寧面前。
唐士寧對這些沒有耐心看,皺眉道,“你辦就是了,又要我看這些幹什麼?”
“老爺不看也行,只聽著罷。”張氏正色道,“這鶩湖農莊一處,香料鋪一處已是占了每年收入的十五分之一,再有後面苗姨娘的,少說也得相當,那麼咱們每年收入便要減掉十五分之二。又這兩年雨水不好,幾處農莊收入大減,可每年要花出去的銀子卻只在增加。”
“所以呢?”唐士寧隱有不好的感覺。
“所以老爺每月如此花費,妾身只怕不好維持,假若要送給姨娘這些,老爺必得省下半數銀子。尤其這鶩湖農莊,莊上每年還會提供上好的米糧,像中秋的螃蟹也是那裡來的,給了姨娘,這些東西都是歸她們了,咱們要,也只得去市集上買。”
唐士寧愣了半響,他從來都只知道伸手拿錢,結果發現給兩個姨娘這些,竟會危害到自己的利益,連每月的銀錢都要省,登時就不高興了,怒道,“咱們家什麼時候那麼窮了?給那些田都給不起?”
張氏冷冷一笑,“老爺不信,只當咱們家金山銀山搬不空麼?也罷,這就叫陳姨娘來。”
秦媽媽得令便出去了。
唐士甯見她連停頓都不停頓的就去叫陳姨娘,又有些後悔,按捺下道,“你急什麼,我只是問問罷了,這家裡都是你操持的,我哪裡有空管?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既然不好給那麼多,只少一些便罷了。陳姨娘那裡,你也看著辦。”
不一會兒,陳姨娘就到了,上來行了禮立在一旁。
“剛才和老爺商量來著,說到你這些年的功勞,正好咱們家鶩湖有些田產,想分了你百畝地……”
張氏話未說完,陳姨娘已經驚恐道,“這如何使得,萬萬不可的,老爺,太太,婢妾承受不起!”
唐士寧見她嚇成這樣,皺眉道,“你怕什麼呢,給你,你要就是。”
陳姨娘哪裡敢要,連忙跪在地上道,“婢妾服侍老爺太太乃是本份,老爺太太覺得好,誇讚兩句便是了,如今可不是要折了我的壽?又太太對婢妾寬厚有加,婢妾銘記在心,只報答都來不及,如何還能祈求別的?老爺,婢妾能伺候在您跟太太身邊已是很大的榮幸,再要多的,便是貪求,那是要被雷劈的!”
她是把自己低到了塵埃裡,又說得情真意切,唐士寧細細瞧她一眼,見她因激動兩頰升了紅暈,眼神又若小鹿般純真,便有些心疼起來,擺了擺手道,“罷了,難得你有這樣的心意。”
張氏也點點頭,微笑的誇讚道,“你家境貧寒,可這些年,卻從來也未伸手要過什麼,反而是有了好的就送來老爺與我,真是難得的很。”
唐士寧聽著,更是想到陳姨娘多年來的好處,叫她起來。
陳姨娘慢慢立起,她今兒穿了一身淡青桃花紋小衫,月白長裙,身姿若柳扶風一般,令人憐惜。
張氏歎一聲,“老爺你看,陳姨娘這般懂事,倒是不好叫她為難。”
唐士寧道,“也就算了,給她以後每月的月例加一份。”
本來是每月十兩的,也就是加到了二十兩,張氏自然同意,叫秦媽媽記下來。
陳姨娘又要推讓,張氏說了幾句才肯,又是道謝一番後方才告辭走了。
“她這裡既然不行,那苗姨娘以後……”張氏問道。
“自然也一樣,若是生了兒子,加一份月例就是。”唐士寧哼了一聲,“沒見陳姨娘說呢,再要就是貪了,得天打雷劈!這鶩湖的良田既是那麼重要,哪裡好給別人的,你以後也休再提了,好好給我管著。”
張氏笑眯眯道,“是,老爺。”
唐士寧便甩手走了。
秦媽媽跟出去看了看,回來小聲道,“去了陳姨娘那裡了。”
張氏坐下來,緩緩籲出一口氣。
“太太同二小姐這計策看起來是奏效了。”
“誰知道以後又會怎樣。”張氏臉上並不開懷,“可惜娘去的早,老爺這脾氣如今難以改了,我只望她們幾個都能嫁個如意的,宏兒還小,又是家裡的長子,老爺應不會虧待他。”
秦媽媽心疼張氏勞心,“太太也別想那麼多,如今四小姐已經定了,二小姐同三小姐想來也不會遠。”
“但願如此了。”張氏又展開笑顏,“不管怎樣,現在算是過了這一關,幸好我沒看錯人,陳姨娘仍是個好的,老爺能有一半心再移到她身上,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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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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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3:54
第十八章
秦媽媽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老爺的心又有幾分在太太身上呢?這樣勞心勞力的操持著整個家,為這個家付出那麼多,結果卻這樣……
只幸好幾個兒女都是有良心的,太太至少會很欣慰。
消息很快就傳到唐枚的耳朵裡,聽說陳姨娘的月例漲了一倍,她心裡也猜到張氏那裡必是成了,心情也愉快起來。
過了幾日,唐惠來了。
因為上次賣掉錦緞鋪的事情,她心知張氏必是惱了她,中秋節也只送了節禮來,後面一直沒有露面,猜想應是淡掉了些,才敢過來。
看了眼桌上一大堆的東西,張氏淡淡道,“怎的又突然來了?親家太太可不要生氣?”
“跟婆婆請示過了的,又是好久沒來了,哪裡會生氣。”唐惠笑道,“娘,你身體可好呢?”
張氏沉著臉不答。
唐惠可憐的看了眼秦媽媽。
秦媽媽只得道,“太太身體很好,就是最近天氣乾燥,有些上火咳嗽呢。”
“啊,那叫廚房燉了雪梨吃沒有?”
“才吃過的。”
張氏還是不理唐惠。
唐惠心裡一難受,眼淚就啪嗒啪嗒落了下來,上去拉著張氏的手,哀求道,“娘,女兒知道錯了,娘您不要氣我好不好?那鋪子我也是沒辦法才賣掉的,人命關天呢。”
見她哭了,張氏終於不忍心,歎口氣道,“你向來也不是那麼魯莽的,怎的卻不會問問我?”
“我實在是怕娘擔心,那時候時間又緊急,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唐惠咬著唇,“那會兒我是找了二妹商量的,本想叫她求求三嬸,三嬸那裡可不是有些余錢麼?我到時候再把鋪子賣了,也不至於那樣倉促虧了大筆錢的,可二妹卻是……哎,我知道她是想開分行,倒是怪她不得。”
張氏慢慢皺起了眉,尋思了會兒,卻是不記得唐枚同她提過這段話,只說過唐惠賣了鋪子是為救人。
“娘,你聽了也不要放在心裡,就當沒聽見,斷不要去怪二妹的。”唐惠不一會兒眼睛就紅腫了,“我只是心疼我那鋪子,可元華表弟是為了替我去江南進貨才弄成這樣,他又是他們劉家一脈單傳的,我怎麼好忍心不救人呢?娘,你真的不要惱我啊!”
“罷了,已經過去的事提了又有何用。”張氏給她抹抹眼睛,“都這麼大了,還哭成這樣,像個什麼樣子呢?鋪子沒有了也罷,你一個婦道人家整日裡忙這些也不好,多陪陪親家太太才是正理兒呢,我有空了也要去看看她。”
唐惠暗道,怎麼二妹一個婦道人家開鋪子就行了呢?心裡頓時很不樂意,嘴裡卻道,“我聽娘的,是該歇一歇。”
兩人說了會兒,唐惠就去找唐枚了。
“這三千兩銀票還給你,救了人,鋪子賣了就只剩這些,倒是夠還你的。”
唐枚本來根本就不指望她還銀子了,又是這麼大一筆數目,心裡自是驚訝的很。
唐惠如今把鋪子賣了,他們鄭家因老爺已經不在,原本也不殷實,唐枚怕她手頭太緊,想了想道,“你還是先拿著罷,等寬裕了再說。”
“我如今也不開鋪子了,倒不急用,不像你呢,你還是拿了好。”唐惠把銀票放於桌上,握了握她的手道,“上回的事你別怪我著急,委實是情勢緊張,才想著叫你去求三嬸的,現在想來,實在慚愧。”
像是來和好的,到底是她親姐姐,豈能不給面子,唐枚也忙自我批評,“也是我沒有替大姐著想,害大姐急著把鋪子賣了……”
“哪裡怪得了你呢,快別說這話,我才同娘提了,都是我自個兒衝動。”唐惠一口打斷她,“好了,既然誤會已解,咱們再不要提這事。”
其實唐枚有很多疑惑,比如那鋪子的錢到底劉家後來還上了沒有,還有劉元華是怎麼被劫的,可她覺得問出來多半又要讓唐惠不高興,也只得閉口不提。
兩人又去唐芳那兒玩了會兒,說說笑笑,唐惠用了晚飯才回了娘家。
這幾日唐士寧都不太去苗姨娘那裡了,偶爾看一下也從來沒有過夜的,倒是教苗姨娘疑惑不已。
吃了一小碗甜芋頭,她把勺子一扔,問刑婆子道,“老爺最近到底怎麼了?可是嫌我肚子大呢,不好伺候他?”
“依老婆子看倒不是,以前姨娘不也不方便麼,老爺還不是常來?”刑婆子眼睛轉了轉,“我看是太太在老爺面前說了壞話呢!不然老爺怎麼要去陳姨娘那裡?她哪裡比得上你了?曲兒沒你唱得好,也沒你年輕,伺候人也是沒你的功夫好的。”
苗姨娘聽了皺起眉,“說我壞話?哼,可見她也小氣的很,那良田老爺是答應給的,我只叫她早些處理。”
“什麼?”刑婆子怪叫一聲,“你竟給太太說了這些?”
“怎的不能說了?那燕窩老爺也說給我的,結果太太自己吃了,也沒要給我,我看著生氣就說了。”
刑婆子眼睛一翻,“你啊你個糊塗鬼,那鶩湖農莊的事怎好告訴太太的?哎呀,我一不在你就……”
“誰叫你那幾日不在府裡呢?忙什麼,也不帶我去外頭逛逛。”苗姨娘哼了聲道,“再說,也是你說要我該爭什麼爭什麼,那會兒邵姨娘的事,她自個兒來問這問那,原是要害我呢,我也聽你的裝了病,如今去要田又怎麼的?”
刑婆子差點氣得吐血,難怪老爺最近變了,那麼大一個莊子,太太豈肯妥協呢,怎麼也得想法子解決了此事,如今看來,老爺是被太太說服了!
真是功虧一潰!
見刑婆子臉色陰沉的好像熄掉的炭火一樣,苗姨娘奇怪道,“難道說了果真要不到了?”
“你說呢!你做的好事!”刑婆子一聲大吼,哪裡還像個服侍的下人。
苗姨娘撇撇嘴,“以後再要唄,可是成不了,你就沒好處了?”
刑婆子往門口看了一眼,“你說話小心點,哎,真個糊塗,這次不行再要就行了麼,哪裡有那麼好糊弄的!”
“要不再把老爺哄回來?”苗姨娘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我看他很喜歡聽些濃詞豔曲的,我一個人唱還嫌沒得勁呢,要不明兒買幾個好看的姑娘來,我教著她們一起唱,可新鮮呢。”
刑婆子抽了下嘴角,“你還怕沒人跟你爭寵呢?還挑好看的?切,挑些聲音好聽的就罷了,要什麼好看!”
苗姨娘也隨她了,“那你去辦好了,我最近也懶得動。”
“你好好的養身體,指不定就是個兒子哩,到時候你可好了,腰杆挺直了,那宏少爺我看他也不是強壯的,膽兒小,不是個當家的料!你這個好好養大了,有得指望呢。”
苗姨娘點點頭,從果盤裡抓了把瓜子去床上慢慢吃了。
刑婆子過不了一會兒就去請示張氏,說伺候苗姨娘的幾個丫環不得力,苗姨娘很用不慣,想從人牙子那裡再挑幾個來。
那苗姨娘是沒娘家的,來府裡就帶了一個雇來的丫環,旁的也都是買來的,這個要求倒也得當,刑婆子又說苗姨娘是花自個兒的錢,張氏便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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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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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4:07
第十九章
刑婆子便急忙出府去找人牙子了,把條件一說。
隔日,那人牙子就帶了十幾個小姑娘來。
刑婆子同苗姨娘挑了大半日才挑出三個。
秦媽媽自是關注這件事,回來同張氏講,“倒沒有挑那些個標緻的,還真叫人奇怪。”
“哦?那倒是挑了哪些呢?”
“說是叫她們唱歌呢,像是找女伶一般,太太你說好不好笑?莫不是來做活的,倒是來唱曲的。”
張氏皺了皺眉,“苗姨娘原先也是唱曲的。”
“如此說來,想是要籠絡老爺了。”秦媽媽道,“那怎麼好呢太太?”
“咱們正經府邸被她弄成什麼樣子,真個不成體統了!”張氏斥責了兩句,轉念一想,又道,“也罷了,先隨她去,到底沒有起頭呢,說了老爺也是有藉口不管的,你只管找人盯著。”
秦媽媽忙答應一聲。
昨晚下了一陣小雨,清晨起來,天驟然冷了好多。
唐枚請安回來,只見青石路兩邊落滿了葉子,再遠些,那園子裡前幾日還盛放的花兒也一夜之間都凋謝了乾淨。
她想起蘇三小姐送的那個海棠暖手爐,不由自主笑了起來,問劉媽媽道,“我倒是該回送什麼給蘇三小姐呢?她應是樣樣都不缺的。”
“要不小姐跟宋娘子學做個點心送了去,也是誠意。”
唐枚點點頭,“可以考慮下。”
正說著,秋葉從院子裡迎上來道,“小姐,蔡有道家的來了,帶了好些東西,正等著小姐呢。”
她進去一看,正是王銀玲來了。
王銀玲上來恭恭敬敬行了禮,臉上滿是笑容,“問二小姐好。”
唐枚笑道,“你是該來了,丙兒同你分開那麼久,應是也想念的很。”
王銀玲想到最疼的小兒子,眼角有些濕潤,“丙兒有福氣跟著少爺念書,多虧了二小姐的恩德。”
“是他自己的功勞,對了,我上回跟你說的事,都弄了嗎?”
“那些雞鴨牛羊都買了,養的好好的呢,至於果樹,暫時只種了些橘樹,梨樹,梅子樹,等來年開春再種些別的。還有藕呢,相公在試著養,只天氣還不對,也要等明年才行。”
“這就行了。”唐枚滿意的點點頭,叫劉媽媽帶王銀玲先去休息,丙兒跟唐宏去私塾,得傍晚才能回來同她相見。
春芬這時把王銀玲帶來的東西拆了開來,只見滾出來好些鮮果,笑道,“真香呢,小姐,咦,還有鹹鴨蛋!小姐,早上配了粥吃最好。”
上回她只跟王銀玲提過一次鹹鴨蛋,她倒是記得了,也是個有心的,唐枚道,“晚上就煮了吃罷,我倒是饞了。”
山珍海味吃得多,也要發膩。
“還有狐皮呢!好漂亮!”春芬忽地叫道,喜滋滋捧上來給唐枚瞧。
紅玉也湊過來看,“是不是那小林子裡打到的呀?”
這是一張雪白的狐皮,又滑又軟,唐枚摸了幾下,笑起來,“才說沒東西送給蘇三小姐,王大娘子倒是來得巧。”
“這麼好的狐皮,可算難得,奴婢瞧著比小姐那件披風上的皮子還要好呢。”綠翠也道,“不過就這麼送給蘇三小姐麼?”
唐枚想了想,“天氣既冷了,做個暖袖好了。”說罷就叫綠翠把放針線的箱籠拿來。
“你會這個的,倒是教我怎麼做。”
綠翠自是全教了,剪裁了之後,唐枚又親手來縫。
從這天早上一直做到第二日下午,才做好了。
看著這雪白的暖袖,她很是有成就感,心想,蘇三小姐定是會喜歡的,想著過兩日就送過去。
誰料到,才隔了一日,武陽侯府的請帖就來了。
劉媽媽止不住得笑,“你瞧你們心意相通的,蘇三小姐肯定做夢夢到小姐要送她東西呢,這就叫人來請小姐了。”
唐枚當然高興得很,同張氏說了一聲,帶著暖袖就去武陽侯府了。
來到垂花門口,姚媽媽親自來接。
唐枚笑眯眯的把暖袖拿出來,“媽媽看呢,這暖袖,你們家小姐可喜歡呢?若是不順意的,我到時就不拿出來了。”
可姚媽媽沒有回應她,靜寂無聲。
唐枚奇怪的瞧了姚媽媽一眼,才發現她兩眼紅腫,整個人憔悴不堪,像是好久沒有睡過了,頓時心裡不安起來,忙問道,“媽媽你這是怎麼了?”
劉媽媽也是吃驚的很。
姚媽媽抽噎道,“小姐她,她出事了,醒不過來……”
“什麼?”
唐枚心裡一震,完全不可置信,手裡的暖袖滑落下來,雪白的皮毛瞬間沾染了地上的塵土。
“她,她生了什麼病麼?”片刻後,她才回過神,盡力穩定住自己。
姚媽媽歎一聲,不知從何說起,只道,“撞到了石頭上,昏睡了三日了。”
唐枚掌心冰冷,只聽姚媽媽繼續在說,“是侯爺叫老奴請了小姐來……”
後面的話有些聽不清楚,她只覺得耳朵像是露在寒風裡,刺骨的冷。
蘇三小姐竟會遭遇到這種事,真是造化弄人!
“媽媽,帶我去看看她罷。”唐枚深深吸了一口氣,蹲下來撿起暖袖,輕輕拍掉上面的塵土。
卻聽姚媽媽叫了聲侯爺。
抬頭往前一看,只見蘇豫正立在不遠處,冷清肅穆,目光落在她臉上,對視的刹那,有什麼情緒似迷霧般彌漫開來,混沌不堪。
唐枚遙遙行禮,叫了聲侯爺。
蘇豫走過來,示意姚媽媽先行。
看起來他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這等緊要時刻,肯定是因為蘇三小姐的事情,劉媽媽與綠翠忙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垂花門口頓時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唐枚關切的問,“大夫沒有什麼說法麼?”
“太醫都束手無策。”蘇豫看著她,微微低下頭,他自懂事後就不曾求過人,又是一個自己沒有給過好臉色的姑娘,他何時有過這樣尷尬的時候?可為了妹妹又哪裡能顧面子,只這片刻功夫,他開口道,“今日請了二小姐來,是蘇某有件事想拜託你。”
唐枚訝異,蘇豫在她眼裡是不近人情的,不要說什麼請求了,就是略微放下身段都不會,如今卻這樣同她說話,是因為蘇三小姐的狀況麼?她忙道,“侯爺請說,如果有幫得了的地方,我一定盡力而為。”
她的回答簡單俐落,讓他接下來的話更容易說出口,蘇豫道,“太醫說這世上如今也只有回春針灸法能救得了舍妹的命,蘇某已知道此針法傳人是誰,只無論如何也請不動他。”
他的眼裡閃動著寒芒,最後一句話即便掩藏,也聽得出有無盡的惱意在裡面。
唐枚不由奇道,“侯爺的意思是……”
“那人是鐘鏡香。”蘇豫微微眯起眼,有光亮聚於眸底,在晨起的陽光下璀璨如珠。
他雖貴為侯爺,鐘鏡香乃一介草民,卻也有他無法撼動的事,只不明白,鐘鏡香為何卻非要指定唐枚。
“他說需得你去請,他才會願意施展回春針灸法。”
唐枚擰起了眉,她只需動一動腦筋,便立即明白了鐘鏡香的意圖。
好個會找時機的傢伙!
見她神色微動,蘇豫問,“可是有什麼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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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4:21
第二十章
唐枚沒有直接回答,略一停頓才說,“侯爺請放心,我現在便去請他。”說罷要走,又發現手裡還拿著暖袖,便往前遞給蘇豫道,“三小姐上回送了我暖手爐,這暖袖我本是歡歡喜喜要交與她的,沒想到……請侯爺替我放到三小姐身邊,我會儘快請鐘大夫過來的。”
蘇豫伸手接過暖袖,柔軟的狐毛觸到掌心,有微微的暖意。
“媽媽,我們走罷。”唐枚吩咐劉媽媽。
蘇豫叫住她,“可有需要我……”
“不用。”唐枚道一聲,快步往回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蘇豫心裡滿是疑問,鐘鏡香到底為何連死都不怕,就要唐枚去請他呢?這二人是什麼關係?
還是,只是在做戲?
他想著,又看了眼暖袖。
還記得這東西落在地上的時分,她的臉上滿是驚嚇之色,這不是裝的。
他手緊了緊,往蘇三小姐的院子去了。
唐枚急匆匆的坐上馬車,叫車夫趕往妙手醫館。
劉媽媽問,“到底怎麼回事?”
“鐘鏡香可以治好三小姐,我去請他。”
“怎麼會要小姐去請?蘇三小姐再同小姐怎麼好,那也是蘇家的事。”劉媽媽說著,忽道,“難道剛才侯爺單獨同小姐說話,就是要小姐做這種事麼?真是奇了怪了!”
“媽媽,當日在白家的事你是知道的,鐘鏡香也知道那毒藥,他只是弄不明白為何我會好了。要說起來,也是奇事,我只需找個合適的話來搪塞他就是。”事到如今,瞞是瞞不住的了,還不如說與劉媽媽知道,不然她好奇心一起來,跑去同張氏商量,又是多了麻煩。
“原是這樣!”劉媽媽罵道,“這鐘大夫也真是分不清輕重了,小姐好了就好了,非得要知道清楚不可麼?那小姐找個什麼藉口好呢?”
“我自有辦法。”唐枚笑了笑。
綠翠在旁邊安靜的聽著,不發一言。
馬車很快就到了妙手醫館,劉媽媽一下來就沖進去道,“你們鐘大夫人呢?叫他出來!”
夥計忙攔住道,“這位媽媽,您別急,同小的說一說,小的會去裡面請的,鐘大夫在休息呢。”
“快去叫,只說是唐家的二小姐來了。”
夥計一聽唐家二小姐的名號,因得了吩咐,立刻跳起來就往裡頭奔去了,不一會兒出來道,“大夫請二小姐進去說話。”
唐枚便去了裡頭的院子。
劉媽媽同綠翠跟在後頭,唐枚回頭道,“你們在外面等著,若是跟了來,我那藉口會說不好。”
劉媽媽忙道,“那好罷,快點把那死大夫誑出來。”
唐枚推開門進去,只見鐘鏡香端端正正得坐在書案前面,平日裡一張俊雅的臉,此刻青一塊紫一塊,極是狼狽。
“你這是被打了?”唐枚抽了下嘴角。
“不救人命,也是活該。”鐘鏡香大方承認,又淡淡道,“不過要說責任,你也得擔一份。”
“自己貪那一個秘密,要怪在我頭上?”唐枚撇撇嘴,“長話短說,你這就去救蘇三小姐罷,她醒了,我自會告訴你。”
“現在不能說麼?”鐘鏡香挑了挑眉。
“不能,你只說會救,可蘇三小姐已經暈迷三日,我如何知道你行不行?到時候不盡力,亦或者有別的原因,豈不是白白說與你聽?這事關我一輩子最大的秘密,絕不事先說了!”
鐘鏡香冷笑道,“我如何信你?”
“那你又如何辨別我說話的真假?難道辨不出來,就真的要蘇三小姐日益病重下去?”唐枚盯著他,“再說,拖下去,只怕侯爺也等不得,如今只打你,真要你命了,你死了還能知道秘密不成麼?”
鐘鏡香一愣,把唐枚看了又看,“你若騙我,別怪我還有別的法子。”
“君子一言,我雖不是男子,但人命關天的事,我絕不妄言。”唐枚頓了頓,“不過,你想知道那事大可以問我,怎的卻要勞師動眾要侯爺先請你,再叫我了來請,豈非多此一舉?”
“那是我的誠意,要武陽侯欠你人情,你日後若有麻煩,還能借他一用。”
唐枚忍不住搖頭,“你當真是瘋魔了,好罷,那秘密我定會告訴你。”她真是從未見過那麼執著的人,不過是一味毒藥,解了就解了,非得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醫學何其浩大,弄不懂的難題更是成千上萬。
“你早晚會成瘋子!”
鐘鏡香毫不在乎,“在下早就瘋了。”
唐枚頓時無語,又想起一事,嚴肅問道,“蘇三小姐到底怎麼會撞到頭的,你也知麼?”
“我怎會知道。”鐘鏡香斥道,“即便是再好奇,在下還不至於如此狠毒齷蹉,定是蘇三小姐自己得罪了人!”
“好罷,那快些走罷。”唐枚率先推開了門。
見鐘鏡香帶著藥箱緊跟其後,劉媽媽送了口氣。
幾人又回到武陽侯府。
蘇三小姐的臥房裡,老太太,還有三位夫人,四位小姐也在,聽說有得救的法子,三夫人第一個就沖上來,問蘇豫,“早先問過鐘大夫,也不見說行的,怎的突然有辦法了?要是真的,趕緊請他進來。”
“說是正好會一套針法,只不熟練,早先也不太有把握。”
蘇豫當初得知回春針法的時候,怕找不到傳人叫老太太傷心,也沒有事先告訴別人,是以府裡無人知道。
“這就好了,快請他來試試。”老太太在後面催促。
鐘鏡香便進來了,同眾人行了一禮,拿出一個紅匣子來,又要了筆墨紙硯,寫了一張方子,並叫廚房隨時供應熱水。
老太太問,“鐘大夫,你看了,有幾層把握?”
鐘鏡香恭敬得答,“請老夫人放心,鐘某會傾盡全力的。”
也沒有一定會好的意思,老太太頓時眼角又濕了,站起來的時候,身子一歪,差點摔倒。
兩個丫環趕緊扶住她。
二太太忙道,“娘,您快去歇一歇罷,我聽說這針灸法施展起來是要好久時間的,您可不能傷了身體了。”一邊拿眼睛瞪蘇四小姐。
蘇四小姐忙上去擠開一個丫環,自己扶了老太太的胳膊,“是啊,祖母,你要是為三姐姐累到了,等會三姐姐醒了,又要自責,那可怎麼好呢?”
老太太看蘇四一眼,眼神冰冷,“那你們娘兒倆留著罷。”
蘇四小姐不由自主放下了手,惴惴不安的看了看她娘。
二太太也沒法子了,只得應了一聲,“娘您好好歇著,我們會陪著若琳的,到時候好了自會來告訴娘。”
三太太嘴角翹了翹,上去接了老太太伸過來的手。
大太太跟上來道,“我去叫廚房準備些若琳愛吃的,等她好了,見到了也會歡喜。”
老太太點點頭,出來後,見到唐枚立在那裡,微微一愣,這不是唐家那個二小姐麼?
可自家孫女摔倒暈迷的事,府裡並沒有聲張,應也沒有傳到外面去,卻不知唐家竟然知道了,老太太有些不快。
蘇豫見狀道,“是我請了唐二小姐來。”
唐枚上去行了一禮,柔聲道“三小姐吉人天相,老夫人也不要太過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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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4:35
第二十一章
老太太往蘇豫看了眼,又瞧瞧唐枚,點了下頭道,“好孩子,你陪著她也好,她難得有個相好的朋友的。”說罷慢慢得走了過去。
她臉頰上淚痕未幹,到了年紀,皮膚上的老人斑也越加明顯,比唐枚見到那次像是蒼老了好些。
看來,老太太還是很疼愛蘇三小姐的,她心裡想道。
跟在老太太後面出來的,是個年紀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婦人,容貌極是美麗,瓜子臉,水汪汪的大眼睛,身姿窈窕,若不是從裝扮分辨,誤以為她是未出嫁的姑娘也不一定。
唐枚正疑惑這人是誰,卻聽後面的丫環道,“太太,是不是要準備蛇肉呢?三小姐最是喜歡的。”
那婦人皺起眉,“才病好了如何能吃?叫廚房弄些合適的羹湯……”說著見蘇豫在屋簷下,聲音軟下來同他講,“你也去休息休息,若琳這兒,我自會照顧的,到時候你又累壞了,娘又要說我這個母親沒當好,可怎麼辦呢?你聽一聽,不要再熬下去了,總要睡一下的。”
蘇豫,蘇若琳都是能嫁娶的年紀了,那婦人竟自稱自己是他們的母親?唐枚愣了愣,才明白這恐怕是繼母。
“我會看著辦的。”蘇豫淡淡道。
那婦人便沒再說,朝唐枚看了看,眼裡露出一些驚奇,“這位是……”
“回太太,是唐家的二小姐,同小姐向來很好的。”卻是姚媽媽正好過來,介紹了一下。
那婦人像是想到一些事情,見唐枚行禮,便沖她點點頭,轉身走了。
“鐘大夫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蘇豫問姚媽媽。
“是的,現在叫屋裡的人都撤了出去,只老奴留下來搭把手,跟侯爺說一聲,老奴這就去了。”
蘇豫嗯了一聲,“你去罷。”又回頭對唐枚一拱手道,“多謝二小姐這次出手相助,蘇某感激不盡。”
“三小姐是我好友,應該的,侯爺不必謝我。”她近看蘇豫,才見他臉頰發青,極為憔悴,便說道,“在路上,我問過鐘大夫,那回春針法施展需得六個時辰,算起來,是要到子時了,若鐘大夫在前兩個時辰不曾叫人拿涼水進去,應該就是有效了。”
是讓他心裡有些數,蘇豫本想叫她先回去,可聽她這麼說,便沒有再提,反而叫綺羅迎唐枚去客房,上了午膳來。
“小姐要在這裡一直等麼?”劉媽媽問。
唐枚搖搖頭,“不妥,我再待一會兒就回去的。”她想等夠了兩個時辰,若是有好轉,她才放心。
“那綠翠回去同太太講一下罷,省得太太擔心。”
綠翠應了一聲,綺羅在旁邊聽見了,就叫了個婆子送綠翠回去。
唐枚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半碗粥,問綺羅道,“三小姐是怎麼撞到石頭上的呢?”
綺羅先不答話,左右看了看,上去掩了門才小聲道,“咱們小姐信任二小姐,奴婢也就講了。”
原來蘇三小姐那日同府裡其他三個小姐在園子裡賞花,二小姐說要放風箏,看天色好,風又夠大,幾個人就全都答應了,叫底下丫環各拿各的風箏來。
風箏放上去,人是要跟著跑的,不知怎麼的就跑到假山那裡去了。
偏偏二小姐同四小姐的風箏攪在一起,四小姐怎麼也扯不開,就扔在一邊不管,結果五小姐看上她的風箏,要過來放,四小姐又不願意了。兩人追來追去的打鬧,撞到了三小姐身上,三小姐的頭就碰到了石頭。
聽起來是一連串的事情造成的意外,唐枚道,“三小姐是直接就暈了?”
“是呢,把奴婢們嚇死了,流了好多血,以為……”綺羅擦起眼淚來,“幸好如今還有救,咱們小姐多好的人,老天爺也不能這樣的。”
唐枚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在屋裡又等了會兒,才發現兩個時辰的時間是那麼長,唐枚實在坐不住了,便想出來看看。
那臺階上一溜坐了五個丫頭,個個都屏息凝神的盯著三小姐的臥房大門。
她走到角門那裡,又沿著抄手遊廊緩步前行,一邊暗暗祈禱,鐘鏡香的針法一定要成!
就這樣,差點同前面走來的蘇四撞了個滿懷。
“你在這裡幹什麼?”蘇四小姐看清楚她,立時瞪起了眼睛,“當自個兒是誰呢,你們唐家的院子不成?”
唐枚哪裡又待見她,淡淡道,“也不是你的院子。”
蘇四小姐哼了一聲,叫旁邊兩個丫環,“還不把她趕出去呢?三姐姐暈迷不醒的,她又來裝好人!”
那兩個丫環也是認識唐枚的,其中一個道,“四小姐,是侯爺請二小姐來的。”
蘇四小姐頓時啞口無言,她還不知道這事呢,只知道鐘鏡香居然有法子救蘇三小姐,讓她差點吐血。
她對鐘鏡香是氣得狠的了!
“哦,那臭大夫是不是你叫來治三姐姐的?”蘇四小姐指著唐枚道,“你果然在盯著咱們侯府呢!那鐘鏡香同你原就是姦夫淫婦!你如今叫他來,是有什麼企圖?”說著,正看到蘇豫走過來,忙叫道,“大哥,你別信她跟那個鐘大夫,他們兩個不知道藏了什麼壞心思,大哥,你那次也去慶陽縣的,那臭大夫就是住在她的莊上的,兩人難道還不是有私情?”
唐枚聽了嗤笑一聲,“鐘大夫也是我們府上專用的,就是住在我家又如何?況且只是一個莊子。要說什麼男人,我那莊子上住的男人可多著呢,不知四小姐又有多少故事來編?我今日就是來看三小姐的,就是守著她,等她好又如何?憑你又能阻我麼?”
她這樣一通話說下來,對面的人居然面不紅心不跳,蘇四一下子愣住了,滿臉赤紅道,“你,你這不要臉的!大哥,這樣下濺的人,你怎還不把她趕走!”
蘇豫不想在此時介入雙方的矛盾,只對蘇四道,“你若想陪在這裡,就安靜些,不然就走罷。”
蘇四聞言張了張嘴,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二太太早聽丫環來稟告,忙過來打圓場,一把拉住蘇四,笑著同蘇豫道,“她是關心唐二小姐呢,到底唐二小姐又不是咱們府裡的人,留在這裡也不妥。”
“謝謝二夫人關懷,三小姐好了,我自會走。”唐枚道。
蘇四又要開口,二太太用力擰了她一下,硬是把她給拽走了。
唐枚站了會兒,忽然問蘇豫,“不知侯爺可信方才四小姐說的話?”
蘇豫眼睛一眯。
那目光又是如同尖利的匕首一般,可唐枚並不退縮,迎著它道,“我知侯爺一直不信我,只今日,我實在想同侯爺說,三小姐于我來說,是很不凡的朋友。以後,即便有再多的人質疑我的目的,我也要同三小姐一直做很好的朋友,一直做到很久,只要三小姐可以醒過來!”
蘇豫訝異,他的目光一變柔和,那棕黑色的瞳孔就好似融化開的冰水,眼角眉梢都帶了暖和的春意。
不過唐枚並不是想要他的答案,她只是希望可以借由自己的精神力量來鼓勵三小姐,希望她可以感受得到,從而得到振奮的動力。
雖然她是無神論者,可有時候,人在傷病面前無能為力,所以,哪怕是極小的可能,她也願意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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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4:46
第二十二章
說完這段話,她就轉身走了。
蘇豫立在那裡,忽然聞到有股淡淡的香從她的方向飄過來,好像桂花開放時,滿園都溢出來的,教人逃不開的甜美。
兩個時辰終於過去了。
鐘鏡香沒有叫姚媽媽出來要涼水,唐枚松了口氣,可見這次的救治應該是有很大希望的。
期間,老太太同三太太又來看了一回,只她年紀大了,到底熬不住,便又回去等著。
二太太同四小姐一直不敢離開,不知二太太同四小姐說了什麼,她再看到唐枚的時候,便只當沒看見,安靜的守在外頭。
唐枚又等了會兒,方才同蘇豫告辭一聲走了。
張氏見她回來,小聲拉著道,“聽綠翠說,三小姐竟是摔傷了?”
“是的,大夫還在治呢。”
“你也不要太擔心,她同你那麼好,可見是個很不錯的姑娘。”張氏知道唐枚同蘇三小姐的感情,安慰道,“鐘大夫醫術那麼高明,一定會好的,我看你也累了,快回去歇息歇息。”
唐枚確實也很累,可是真的躺在床上的時候,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每每總想起蘇三小姐同她相處的情景,心裡滿是擔憂與難過。
眼見就要到子時了,她騰地坐了起來。
紅玉被她嚇一跳,“小姐,怎麼了?”
“你說,三小姐到底有沒有好呢?”她急道,“難道要熬到明兒才曉得?”
正說著,卻聽門外有人敲院子的門,秋葉守在耳房的,忙出去開門,不一會兒滿臉喜悅的跑進來道,“小姐,蘇三小姐醒來了!”
“她好了麼?”唐枚驚喜道,“真的好了?”
“確實好了,都開口說話了,頭腦也清楚。”
倒是紅玉奇怪的問秋葉,“剛才來報信的是誰呢,武陽侯府的人麼?”
“是錦蘭,說是侯爺同三小姐說了小姐去看望的事,三小姐就忙讓她過來說一聲,怕小姐擔心呢。”
唐枚眼睛微微濕潤,“她還惦念我呢,真是,那錦蘭人呢?”
“還在外頭候著,奴婢叫她進來。”
夜晚的天很是冷,錦蘭穿了件栗色的夾襖,笑容滿面的進來行禮,“二小姐好。”
唐枚叫紅玉拿張錦杌給她坐了,秋葉則弄來滾燙的茶,叫她好暖暖身。
錦蘭謝了,側坐在錦杌上。
“倒是提前就好了,可見她有老天保佑的,我以為要到子時呢。”
錦蘭笑道,“鐘大夫也說是大好事呢,原本是還要再施針大半個時辰,結果小姐中途就醒了,老太太,太太都來看過了,小姐又吃了點東西,精神很好,後來侯爺就同小姐說了二小姐來過,小姐看了暖袖,很喜歡,說等身體好了再請小姐過去玩。”
“我見不見她倒不急,只叫你們小姐好好養著。”唐枚笑了笑又問,“那鐘大夫可叮囑別的呢?以後還用再施針麼?”
“說到鐘大夫,他給小姐治好了,自己倒差點暈過去,還是侯爺叫人扶著回去的,臨走時說小姐不用再找大夫看了,只照常調養就好。”
唐枚點點頭,“那真的可以放心了。”
這是喜訊,紅玉得了吩咐,拿了兩個如意銀裸子給錦蘭。
錦蘭謝一聲接了,也不再耽擱,便告辭走了。
唐枚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一覺睡到大天亮。
醒來的時候發現早過了請安的時辰,劉媽媽笑道,“太太知道你睡不好呢,叮囑了不要叫你,如今也不用去了,太太同三太太到王家做客去了,王夫人早上遞了帖子來,太太曉得小姐去不去也不在意的,就叫小姐在家裡歇息。”
那王夫人是柳氏搭橋的,上回只請了唐妍,唐芳,這次居然把兩位太太都請去了,可見是有來往的意思。
“妹妹們可都去了呢?”
“表小姐沒有去,三小姐同四小姐都去了。”
難道是唐妍的好事有望?那王夫人是有兩個兒子的,盧成先生是她的哥哥,豈有不好好教導兩個侄子的道理,因而那兩個公子年紀很輕的時候就都考上了進士,不過年長的那一個已經成婚,在遼州當府尹,小的那一個是庶起士,在翰林院已經學習了兩年多。
要是論到議親,那肯定是小兒子。
不管是家世背景,人品才華,都堪稱匹配,而唐妍是庶女,真要講究起來,其實還是高攀了人家。
劉媽媽見唐枚在想什麼,便道,“三小姐看起來還是歡喜的。”
“但願能成呢,那娘就不用再操心了,只等著把妹妹們都嫁出去。”唐枚笑起來。
“小姐,你倒是忘了自己了,小姐不嫁出去,太太如何安心?”劉媽媽搖搖頭,“太太可不是最疼你的?要說操心,你是頭一個。”
唐枚歎口氣,無法反駁劉媽媽。
好好嫁出去的女兒,先是同姑爺不合,又是和離,如今長久住在娘家,當母親的豈有不憂心的道理?就算是後世,恐怕也只有被天天嘮叨的份,可她實在是很不想匆忙得把自己嫁出去呀!唐枚無奈的揉了揉額頭。
用了午飯不到一會兒,鐘鏡香來了。
唐枚看到他倒是嚇一跳,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圈,兩隻眼睛下面烏青,嘴唇也沒有什麼血色。
“聽說你差點暈了,怎的不好好休息,急著跑來幹什麼呢?”唐枚哭笑不得,“難道我還能食言不成?”
“我可等不及,回春針法這般施展一回,起碼得修養一個月,難道也要等那麼久麼?你快快說與我聽,我好安心回去休息!”鐘鏡香急不可耐。
唐枚抽了下嘴角,想到這秘密說出來也許能讓鐘鏡香相信,可劉媽媽幾個指不定就要嚇到了,便叫鐘鏡香同她去院子裡,其他人等遠遠在後面跟著。
“你好說了罷?”鐘鏡香累得頭腦發暈,身體搖搖晃晃,蘇三小姐腦袋損傷的很重,那回春針法第九重他原本是不肯用的,有起死回生之效,若不是為了要聽這個秘密,他未必就肯花費自己那麼大精力,垮了自己身體把蘇三小姐給救回來。
唐枚看他就要倒了,叫他坐在石凳上才道,“我真說了,你別不信。”
“只要你說真的,我都信!”
唐枚不以為然,坐到他對面慢慢道,“那毒藥其實確實毒死了我,哦,不,那個我其實並不是我,唐枚早死了,我是別的世界來的,你信麼?”
鐘鏡香愣了愣,眼睛好像凝固了的萬年琥珀般一動不動,好久,他才擰起眉,用有些怪異的聲音道,“你是別的世界的?可有證據?”
“你居然信?”唐枚反而驚訝。
“如此說來,倒不是我預計錯了,那毒藥果真難以救治,你又不像以前的那個人……”鐘鏡香喃喃自語,忽地一拍桌子,“證據呢?你說你是別的世界的人,那世界是如何的?也同我們一樣麼?醫術呢?那裡的大夫又是如何?你是怎麼,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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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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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4:59
第二十三章
十萬個為什麼麼?唐枚有些頭痛了,想了想道,“我原本是死了,不知如何就來了,要我說,我也說不出個原委。至於我們那個世界,卻比這兒進步的多,可要我一樣樣告訴你,只怕窮盡一輩子都難以描述。我只告訴你,我們的大夫可以醫治好很多疑難雜症,可也仍存在許多難以治療的絕症,可見不管是哪個時代,大夫都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的命。如果用時間來算,我們那個世界起碼是在一千年之後,那時候除了中醫,也有西醫,西醫你知道麼?是別的國家傳來的,可以開膛破肚做手術,不再請脈,會用一種特殊的工具來探測人的身體……”
鐘鏡香聽完呆若木雞,如同風化了的石頭一樣。
“如何,我說了這些你還信我麼?”唐枚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鐘鏡香沒有說話,他仿佛看到了一千年之後,那些他曾夢想過的,絕妙無雙的醫術。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看著對面神色平靜,微微而笑的唐枚道,“不管你到底有沒有騙我,你至少給我展現了一個未來。”
他的眼裡閃爍著赤誠的光芒,那是一個對自己的職業充滿了熱愛或者說是執念的人,唐枚在此刻忽然有些敬佩他,低頭思考了會兒道,“我沒騙你,假若你有疑問的話,我有時間願意慢慢說給你聽,我也希望你可以用你的醫術救治更多的人。不過,這秘密,我不會再告訴別人,當然,我想別人也不會信的。”
鐘鏡香雙目燦然一亮,“你放心,我也絕不會洩露。”
劉媽媽同綠翠兩人見他們說了半天,不由低頭竊竊私語。
“小姐到底使了什麼藉口呢?鐘大夫看起來有些奇怪。”綠翠擔心道,“媽媽,要不要……”
劉媽媽也覺得怪異,正要去問問要不要茶點什麼的,那二人已經結束了談話。
鐘鏡香告辭一聲就走了,看起來心滿意足。
“小姐你說了什麼呢?”劉媽媽很好奇,“他下回總不要又來問罷?”
“編了一個很長的故事。”唐枚眨眨眼道,“問就問唄,他有如此醫術,倘若能為我所用,何樂而不為?”
她可沒有忘記,鐘鏡香在京城的名聲,他在好多富貴人家都是廣受好評的,日後醫術再有長足進步的話,前途不可限量。
劉媽媽想了想也是,太太以前可不是有個畢大夫麼,有些特殊的事,還真要有個能信任得過的大夫才好呢,不過這鐘大夫倒不是看著合適的,她忍不住道,“以往小姐不也很不看好他麼,怎的突然就要用他了?”
“媽媽,他能把御醫都治不好的傷病給治好了,可見他的醫術高明,以前可能是有些誤會罷,解了也就好了。”
“老奴看還是小心些。”
唐枚也不同她辯,只道,“那是自然,再看看就是。”
又過了兩個時辰,傍晚時候,張氏幾人回來了。
唐枚忙過去看看情況。
“王府那裡好玩麼?”
張氏換了衣服坐下來道,“也就是賞個花,聽聽戲。”
“怕不止這些罷?娘,可曾見到那王家的二公子了呢?”
“你這鬼靈精,什麼都瞞不過你。”張氏笑道,“見到了,人確實是很出眾的,也有禮貌。”
“那王夫人可有什麼意向呢?”
張氏瞧瞧她,“你倒是關心起來了,王夫人是有些意思,我還要同老爺說呢。回來時,問妍兒,看她倒是喜歡的,倘若真成了,不失為一樁美事。那王家雖沒有懷甯伯府的富貴,但也差不了,王家幾代都是有能力的,盧成先生在京城又是有名的大儒,皇上都敬重幾分,聽說又有叫他入政的想法呢。”
果然是這樣,唐枚倒也心安了,同張氏一起笑起來。
那王家,唐士甯自是滿意的,雖說盧成先生未必再願意穿上官袍,可皇上與皇太后對他的那份信任,卻是難能可貴。
如今正是盛世,朝廷急需的都是滿腹經綸的治國之才,而盧成先生的學生遍佈各大衙門,與他成為親戚,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所以唐士寧不但好好誇獎了張氏一通,還叫張氏做主,擺宴再回請王府的人,盧成先生要肯來的話,那更是好了。
張氏自然答應,立刻就叫人著手準備,因柳氏是從中穿線的人,故而也一起要請來。
聽說要去大嬸嬸家做客,唐英氣得不肯去,見柳氏卻在精心打扮,她上去拉住柳氏的袖子拽了拽道,“到底是我哪裡惹到娘了?這樣好的人家,娘不讓我嫁了去,卻要便宜三堂妹?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柳氏挑了支點翠金鳳簪叫丫環插上,淡淡道,“你是不知道自己的斤兩,我說過幾回了?你三堂妹更是合適些,你是我女兒,難道我還能虧了你不成?”
唐英跺了下腳,可她就是看上了王府那二公子了呢!旁的人,再好又怎麼樣,未必就入得了眼。
“你倒不要學你哥哥,為了一個人癡心起來!他什麼結果,你瞧見了,哪裡有一心一意的人?”柳氏側過頭看唐英一眼,“他真看上你,但凡說一句,我都要拼了命給你求到這門親呢,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快些給我收拾收拾,見到了你大嬸嬸,別板著個臉兒,見到你三堂妹,也給我好聲好氣點!你四堂妹將來指不定就是懷甯伯夫人,你二堂姐又與武陽侯府走得近,咱們家算什麼呢?”
唐英聽得撅起了嘴,“咱們家有哥哥呢,他肯定能考上進士的!”
柳氏笑了笑,這孩子到底還天真,他們二房光憑一個唐旭能有什麼用?自家老爺到現在還只是個秀才,骨子裡又一根筋的要考舉人,旁的絲毫不懂鑽營,整個家就落在她一個人的肩上。
“帶小姐去換衣服。”她吩咐丫環。
見她聲音陡然冷下來,唐英不由打了個寒戰,再不敢多說一言忙轉身走了。
這日唐府極為熱鬧,王府的人都來了,王夫人給面子,把她哥哥盧成先生也一併請了來。
唐士寧親自陪著飲酒,又叫唐宏,唐謙來見過盧成先生。
盧成先生面容清臞,頜下一把烏黑的美須,唐枚遠遠得見,果然是一副睿智的老夫子形象。
“不知兩位弟弟以後能不能拜盧先生為師呢。”唐妍忽然在耳邊道。
她難得主動說話,唐枚笑道,“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唐妍也笑了笑,叫雪蓮拿來一對絡子,遞給唐枚道,“一直受二姐照顧,也不知送什麼好,前兩日打了幾對,二姐可喜歡呢?”
這是記憶裡,唐妍第一次送她東西,唐枚看這絡子編造精美,一個是青白二色,一個是黑紅二色,極是符合自個兒的口味,便拿了過來,道謝說,“很漂亮,我正好要換個串玉的,就用這個了。”
見她收了,唐妍雙眼更彎,極是高興地道,“二姐喜歡就好。”
忽然來籠絡人,可見她很在乎這門親事,不管是人,是家世,都合了她的心意,在唐枚的立場,她當然不會去破壞。唐妍有個好歸宿,不管怎樣,與他們唐家都是緊密相連的。
“這是給四妹的,還有堂姐的,二姐的我也給她留了一對,倒不知何時能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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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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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5:12
第二十四章
唐枚也都看了看,“真的很漂亮,什麼時候能教教我呢?”
兩人正說著,唐英走了過來,她得了柳氏的吩咐,強忍住怒氣,可臉上怎麼也笑不出來。
“堂姐來得正好,這是給你的。”唐妍送上一對嫩綠與銀紅的絡子。
唐英撇撇嘴,“這顏色不合適我。”
“那堂姐喜歡什麼樣的?”唐妍收回手,下頜微微壓著,看在有柳氏的功勞,她是怎麼也要給唐英面子的。
原本怕自己嫁給一個庸庸碌碌的人,甚至想了法子去討好父親,哪怕是嫁給那名聲不好的,可如今卻結下這門好姻緣。以她一個庶女身份,已經是心滿意足,根本再不敢做何他想。
“都不好!”唐英哼了聲,看向唐枚手裡的絡子,惡毒道,“我是喜歡這些顏色的,結果卻被二姐搶了先呢!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要早些來,哪裡輪得到二姐呢?”
這一番話裡意思,其他二人都是聰明人,哪裡聽不出來,唐枚看唐妍的臉色很是尷尬,便把絡子往唐英手裡一放,笑道,“給你就是,不過是絡子,說得好似多大的事情一樣,咱們是姐妹,有什麼好爭的呢?”
唐英哼了一聲,抓起絡子扔給後面的丫環,翻了翻睛道,“聽說玄妙觀新來了好幾個道姑,都是有神通的,咱們什麼時候去玄妙觀看看呢?”
邵姨娘可不是就在玄妙觀裡,她誠心說了叫唐妍難堪。
唐妍咬了咬嘴唇,微微呼出一口氣,“要是母親准了,自是能去的,聽說那裡風景也是好的,人住在那裡心靜呢。”
看刺激不到她,唐英頓覺無趣,甩了袖子走了。
唐妍抱歉的道,“只能下回再給二姐打個稱心的絡子。”
“我無所謂用哪個,都很好。”唐枚從她手裡隨意拿了兩個,“就這些,也挺不錯的。”
張氏這時正好叫人來請她們過去,兩人便停止了說話。
唐枚落在後面,秋葉忽然追了上來,悄聲道,“有個小姑娘剛才在門房,說要見小姐呢。”
“什麼小姑娘?”唐枚奇道。
“問也不說,門房上的小廝一開始要趕她走,幸好于媽媽正巧看到,便細細問了,才知道是華芳齋的,她也不太敢說,只急著要見小姐。”
華芳齋的話,難道是同妙鳳有關?
算算時間,那日一別已是過了十來天了。
“你快去接了來院子,我去母親那裡,若是沒有別的事,我找個時間就回來。”唐枚吩咐秋葉。
秋葉趕緊去了。
見到張氏,無非是要同王夫人,柳氏等請安問個好,唐枚也沒什麼在意的,坐了坐,偷空就回了去。
那小姑娘急得坐也坐不住,聽到唐枚來了,連忙跑了出來,撲的跪下來就哭道,“唐二小姐,您快救救妙鳳姐姐罷!”
“妙鳳怎麼了?”唐枚忙問,“你站起來說。”
小姑娘也不起來,只道,“妙鳳姐姐就要被賣走了,明兒的車,接了就要賣到別的地方去……”
“什麼?”唐枚驚道,“怎的就要賣了?她不是金娘子的徒弟麼?又不是什麼奴婢,怎好賣掉的?”
“我也不知,妙鳳姐姐前些日子不知出了什麼事,金師傅來過一次,大發雷霆,後來就把妙鳳關了起來,掌櫃的好似也知道,但也不管。”小姑娘抽泣了兩下,抹著眼睛道,“妙鳳姐姐對我有恩,常常接濟我,我前日偷聽到那朱蘭華要把妙鳳姐賣了,我就藉著送飯的時機告訴了妙鳳姐,妙鳳姐今兒早上便叫我來找二小姐您。”
唐枚倒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妙鳳的師姐看著就是個狠毒的,只那金娘子竟也是那麼昏庸的人,被她大徒弟蒙蔽了眼睛,對妙鳳竟然死活都不管了,也是無情到了極點!
“我知道了,你叫妙鳳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她頓一頓,“妙鳳的父母可知道呢?”
“妙鳳姐的父親早就沒了,娘前年也得病去了……”
“那明兒那車什麼時候來,你可知?又是要賣去哪裡?”
小姑娘想了想,肯定的道,“說是早上會來,至於賣去哪裡,我只聽好像是平州。”
“好的,你先回去罷,千萬別叫人發現了。”唐枚叮囑道。
“我知道,我找了藉口來的,說是買東西呢,正好那家鋪子也離得近。”小姑娘說著又叩拜了唐枚兩下,“二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妙鳳姐!”
唐枚點頭答應,那小姑娘就站了起來,秋葉送了她出去。
劉媽媽在旁邊一直聽著,這時道,“竟要把人賣了,是不是要去告官呢?”
“現在告官有什麼用?也沒有證據,那小姑娘在衙役面前如何敢講,看她來這裡都是偷偷的來。”
“說得倒也是,那如何救妙鳳姑娘?”劉媽媽一皺眉,摩拳擦掌道,“要不老奴把那車給劫了!”
唐枚忍不住撲哧笑了,“媽媽胡說呢,您要當疑犯呀,到時候被衙門追捕。”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劉媽媽背著手,連連搖頭。
要是把這事去告訴唐士寧,肯定會說她小題大做,再說也真是殺雞用牛刀,唐枚歎了一口氣,她現在總算發現家裡男丁少的壞處了,唐宏唐謙年紀又小,根本幫不上忙,其他幾個都是姐妹,大門不出的,更是沒有指望了。
可要用府裡的守衛,鋪子的夥計,被抓到把柄也是不妥,最好的法子莫若是去找城裡巡視的官員,哪怕是兵丁也好。
但她哪裡認識呢?
想來想去,眼下也只有一個人好先試試的。
聽她說要找唐旭,劉媽媽道,“都在外面花廳呢,我去叫丙兒請了他來。”
唐枚點點頭,“就去前面園子罷。”
劉媽媽走了,她就帶了綠翠春芬兩個先去等著。
這處園子有個水池,五丈方圓,養了幾十尾錦鯉,見到水面有人影出現,全都圍攏了過來。
“沒人喂呢?怎麼看起來好似許久沒吃過東西了。”唐枚笑著揀了顆石子投進池子裡。
那群色彩斑斕的魚一陣追逐,眼見石子落入水底,又怏怏散去。
春芬笑道,“我去廚房找些剩飯來,好讓小姐玩玩。”說罷蹦蹦跳跳的去了。
不到一會兒,她就拿了個小碗盛了些米粒來,唐枚反正閑著,就往水池裡扔了喂魚。
過了大概半柱香時候,丙兒把唐旭請來了。
這裡是內院,一般像他這般大的男人都不方便進來的,哪怕是堂親。唐旭有些不自在,但唐枚第一次這樣請他過來,也就罷了,上來行了個常禮問,“堂姐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唐枚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確實是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堂姐請說,只要我幫得了的,一定盡力。”唐旭上回因林映雪的事得罪許暢,為此欠了唐枚人情,他也想借此還了,故而很是熱心,又有點好奇唐枚會拜託他做什麼。
“不知你可認識城中兵馬司的人?”
城中兵馬司相當於治安機構,負責城內的安全,比如防火,緝拿盜賊等事宜,倒不知唐枚為何問這個,唐旭想了想道,“認識倒是認識,不知堂姐有何吩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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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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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5:26
第二十五章
聽說他認識,唐枚頓時心裡有了希望,把剛才那小姑娘的事告訴了唐旭,並說清楚明兒就有車過來,準備帶去並州賣掉。
“那可是人販子,要不我去報官?”
怎麼同劉媽媽想的一樣,唐枚搖搖頭道,“不行,報官了也許會立即搜查,若是走漏一點風聲,那邊把人放出來,還能找到什麼證據呢?那妙鳳也是個重情義的,想來也不會指認她師父師姐,到頭來也不得用。”
唐旭聽著也有道理,便道,“那好罷,我找人說一聲,即是要抓個正著,就得守在那華芳齋了,又是要賣去並州的,肯定也不止你說的那個姑娘一人。”
這就對了,唐枚笑道,“就是這樣,那勞煩你了。”一邊拿了張銀票出來,“叫人出力總是不好意思的,你拿去打點打點。”
唐旭卻不肯接,“這點事我還能辦成,倒不需要這些。”
見他不肯拿,唐枚也罷了,又道謝一句。
唐旭便要走。
“若是不成的話,你必得找人告訴我一聲,這事於我很重要。”唐枚叫住他,又叮囑了一句。
唐旭點點頭,告辭走了。
到了傍晚,也沒見他有什麼消息過來,可見是順利的,她也放了心。
唐士甯夫婦與王家的人也相談甚歡,唐妍這事算是徹底定下來了。
第二日清早,唐枚早早的起來,給張氏請安後就一直在等好消息,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是遇到什麼煩心事?”張氏關切的問。
唐枚笑道,“倒是沒有,只不過昨日拜託堂弟一件事,就想知道如何了,是關乎將來開工坊的。”
“盡是想著賺錢,怕家裡不夠你用麼?”張氏握住她的手,有些偷笑的道,“告訴你,昨個兒趁著老爺高興,我就同他說了,你要是再嫁的話,嫁妝要再添一些。說是說你是和離的,好似咱們家占了便宜要多貼一些,但我想,就藉著這個由頭,把那處鶩湖的農莊給了你。”
那農莊可是家裡最大的一處良田,唐枚驚道,“父親會同意麼?再說,四妹要嫁去懷甯伯府的,她的嫁妝不能薄了。”
“芳兒那性子我怕管不好,當初你嫁出去的時候,我也是這般想的,如今你又不同了,給了你,我也放心。”張氏疼愛的看著這個二女兒,“我看得出來,你對芳兒,宏兒都是真心的,哪怕家裡的東西都給了你呢,給了你,就等於給了他們,也不至於被你父親敗掉!”
“可是苗姨娘又鬧出什麼事來了?”
“她現在還算安分,我是防範于未然,你們幾個以前還小,家裡也算安靜,一長大,情況就不一樣了。”張氏歎口氣,“你也不要謙讓,這農莊以後就給了你,芳兒,妍兒那裡,我都準備好了的,還不至於叫她們以為我偏心。”
唐芳倒是不會有什麼,就是唐妍,只怕會有些想法,張氏對待她同嫡女一般,可到底還是有差別,也是理性無法控制的。
“這個以後再說了,都不知道嫁誰呢。”唐枚笑起來,“等兩個妹妹都嫁人了,再談我的。”
張氏輕笑了兩聲,“昨兒王夫人倒是說起一個人,聽起來還配你,就是不在京城,據說可能近日要調回來。”
唐枚最是怕聽這個,忙道,“反正也見不到,就不說了。”
“看看你,這點耐心都沒有。”張氏指指她,“都沒聽我說完呢,你又知道好不好?”
正好這時秦媽媽來了,說唐旭帶了一個渾身是傷的姑娘來。唐枚一聽,趕緊站了起來,“媽媽快請個大夫。”
“怎麼會有傷的?到底怎麼回事?”張氏關切的問。
“一會兒再同娘說。”唐枚急匆匆走了出去。
妙鳳被她師姐藉機打了好幾次,本來就因為關著,身體虛了,又要把她捆了拿去賣,受到驚嚇更是病得重了,此刻昏倒在唐旭的懷裡。
她蒼白的臉像枯萎的花兒一般暴露在陽光下,教人憐惜。
唐旭不知怎麼好,正要叫人,就見唐枚走了過來。
劉媽媽趕緊去扶了妙鳳。
“也不要耽擱了,快請大夫治治,我看她好似傷的很重。”唐旭沖唐枚道了一句,就要走。
唐枚忙謝謝他。
“對了,這姑娘同堂姐什麼關係呢?不過是華芳齋的一個夥計。”唐旭好奇的又回過頭。
“你倒是小看她了,將來你就知道了。”唐枚神秘的笑了笑。
唐旭擰起眉,也不再問,告辭走了。
劉媽媽又叫兩個婆子來,把妙鳳帶去一處廂房,大夫很快也來了,診治了番,說沒什麼大礙,留了個外傷膏,又一張方子,說照著煎藥,外傷的每日塗抹也就好了。
妙鳳已經醒過來,看到唐枚,就要下床來磕頭道謝,卻被劉媽媽攔住了。
“大夫說只要休養幾日就好,你暫時就住在這裡罷。”唐枚坐到床邊道,“別的不要多想。”
妙鳳感激的欠了欠身,“謝謝二小姐大恩,下輩子,妙鳳做牛做馬定當會報答二小姐!”
“別這麼說,這事都是我引起的,當日我若不去找你,就不會發生這些,你如今說什麼大恩大德,倒是教我慚愧的很。”唐枚寬慰道,“以後千萬別再提了,你受了苦,該當我是我補償你才對,幸好你叫那小姑娘來找我,要是真出了事,我這輩子也難以心安呢。”
看得出來,她說得乃是真心話,妙鳳沉默會兒,輕歎一口氣,“我在華芳齋已有五年,也料不到會這樣,二小姐又豈能知?”
這次她真是心灰意冷了,自個兒一心把師父當成再生父母一樣對待,無論叫她做什麼,她都傾盡全力,即便後來調到華芳齋當個夥計使喚,也是無怨無悔。可沒想到,在師父眼裡,她竟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只聽師姐一句話,就把這麼多年的師徒情分給抹得一乾二淨!甚至任憑師姐來處置她,這般,她還如何能忍得下去?
“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只要安心待在這裡就好。”唐枚給了她一個笑容。
“可華芳齋那裡……”
“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好講?即便抓不到主謀的人,拿個背黑鍋的,她們也沒臉再叫你回去。你身上那些傷總不是假的,眾目睽睽在人販子車裡被找到,誰都知道是那華芳齋的人指使的,你又沒有簽了賣身契,大可以一走了之。”
妙鳳聽了又是一陣傷感,微微點了點頭。
唐枚便叫她歇息,派了兩個丫環服侍,同劉媽媽告辭走了。
張氏聽說這些,也是唏噓了幾句,“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就讓她住這裡好了,反正府裡空餘的地方還多。”
此後,妙鳳就在府裡住了下來,至於華芳齋,果然沒有敢來要人,妙鳳不出面指證,她那師姐已經逃了一劫,哪裡還會給自己找麻煩?金娘子聽說這件事,倒是把大徒弟狠狠罵了一通,可也沒有再管妙鳳,師徒二人弄成這個結果,她也覺得不好逆轉的了,也便作罷,只當少了一個徒弟。
半個月一過,離大年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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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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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5:41
第二十六章
賈氏這段時間已經把賈寄容的嫁妝準備的差不多,又開始閑了起來,每日來同張氏談天說地,而張氏因兩個女兒的終身大事都已經定了,心情自然也是舒心的很,唯一擔憂的便只是唐枚,所幸這個二女兒看起來健康快樂,又過得充實,這種心情也淡了些,只等明年先把兩個女兒嫁了出去再說。
這日,張氏忽然想起親家太太李氏來,也是許久沒有見了,打聽到李氏正在家,便叫秦媽媽去打點一番。
賈氏在旁道,“聽說那鄭太太也甚少出門,倒是同大嫂一個性子。”
“可不是,所以我們兩家也不太走動,不過互相送些節禮。”張氏說著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她心裡對親家太太懷有愧疚,自家女兒嫁過去七年了,至今尚未生兒育女,又可歎姑爺是個癡心人,一個妾室也不納,同為母親,她能體會到李氏的心情,久而久之,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去見了。
賈氏知她心意,但也不知如何開解,她自個兒還因為懷不上第二胎暗自傷神呢,別說那七年未出的。
秦媽媽過來點算了一下要送的東西,有四匹上好的絲綢,兩匹蜀州錦緞,兩盒野山人參,兩盒府裡做出來的固本培元膏,還聽說李氏喜歡吃酥餅,便又去街上買了幾盒將將出爐的,包裝好了拿過來。
張氏看了很滿意,便叫帶上這些,起身去裡屋換了身衣衫。
唐枚正好來,見到這情景,不由問道,“母親這是要去哪裡呢?”
“去你大姐那裡呢。”賈氏笑道,“要不你跟了大嫂一起去?”
唐枚搖搖頭,“我就不去了。”
“那你這會兒來幹什麼?”賈氏問。
她原本是要跟張氏說說漿洗房的事,見她要出門便罷了,只笑道,“也沒什麼事,母親倒是快些出門呢,這天可是一會兒就暗下來了。”
冬天日頭就是短,張氏笑了笑,忙帶上秦媽媽出去了。
唐枚在屋子裡坐了會兒,吃了幾個點心。
賈氏也不著急走,問她,“那茶行的事怎麼樣了,我可等著錢從天上掉下來呢。”
“等過完年就開張,茶葉也都準備妥當了。”唐枚笑著道,“我過段時間還得開個工坊,三嫂可也要投些錢進來呢?”
“聽大嫂說了,你就單單憑那一個丫頭?我倒是不太信。那丫頭真那麼厲害,華芳齋肯拿去賣了?”賈氏好奇道,“你倒是怎麼想的呢?不過真要開了,我也沒什麼錢投,等過完年還得置辦處住的地方,寄容都嫁出去了,我可不能再賴在這裡。”
唐枚知道留她不住,賈氏是個很有主張的人,也不喜歡一直占人便宜,便道,“那三嬸一定要找個離得近的,離二嬸倒不用近。”
這話被賈氏聽出了一些端倪,奇道,“怎的,你倒是不喜你二嫂?”
“她總趕著三嬸離開咱們家,我確實不喜。”
賈氏撲哧笑道,“她哪裡是趕呢,只不過問問罷了,再說,這話原是我自己說的,不想再住在這裡,你倒是想歪了。”
可見在賈氏眼裡,柳氏也是沒有一點不好的,唐枚便不再說,等日後有什麼證據也不遲。
兩人又說了會兒方才散了。
劉媽媽見她出來,道,“見太太方才出門了,沒說成罷?”
本是要說那漿洗房管事徐媽媽的事,於氏在裡頭待了一段時間,果見那徐媽媽是個心狠手辣的,不止克扣丫環婆子的月錢,心情不快時還要動用私刑,可憐那些下人被她嚇破了膽,見徐媽媽又是張氏的陪房,再加身邊有幾個幫兇,哪裡敢說出去,只好打落牙齒活血吞。
如今叫唐枚知道這些,她當然要告訴張氏以示懲戒了。
“等娘回來再說,先去妙鳳那裡看看罷。”
妙鳳養了一段時間,身體早就好了,因府裡吃得豐富,住的又舒適,人倒是長胖了幾分,那瓜子臉也豐盈起來,一雙丹鳳眼更是充滿了靈氣,神采奕奕。
唐枚看在眼裡,心道,妙鳳不但有制香的天賦,長得也那麼漂亮,難怪她大師姐處心積慮要排擠她呢。這世上總是有那樣的人,見不得別人比她優秀,又是師承一脈的,怕搶了她的光芒,更是手段狠毒了。
“二小姐。”妙鳳見她來了,忙起身行了一禮,她在這裡白吃白住的,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看你像是大好了,也不要天天在屋子裡,該出去走走呢。”唐枚同她建議。
妙鳳卻道,“二小姐,妙鳳身體早已好了,此前也同劉媽媽提過,不好再留在這裡……”
唐枚唔了一聲,看著她道,“我聽說你父母已經不在,倒是有個遠親,但也只知道伸手問你要錢,如今你要走,卻是要去哪裡呢?在京城裡,一個弱女子想獨自謀生也不容易,你倒是想好了?”
妙鳳怔了怔,她委實沒有想仔細,可唐枚的意思她懂,不由呐呐道,“二小姐,我那手藝實在提不上檯面,比起師父來,那是一個天一個地,倒不是我不想幫二小姐。”
唐枚正等著她這句話,不由笑道,“我哪裡叫你一來就開工坊呢?我手頭也沒有那些資金,只是希望你留在這裡給我提些意見,難道這你也不肯?”她正色道,“我聽四妹提過,你對制香極為熱愛,現在離開了華芳齋,你又不願跟我一起經營,那這些年,你學的東西從此就要扔掉了不成?”
“不,我也不想從此就不近這個了。”妙鳳脫口而出。
“這不就結了?你如今要做的,就是繼續學習研究制香這一門知識,要什麼,我都可以提供,你總能超過你師父的,我相信你!”
看著她充滿肯定的眼神,妙鳳心裡一熱,“二小姐你不怕在我身上浪費了時間?”
“怕什麼呢?我四妹每年在華芳齋還不是要花掉那麼些錢,你如今在了,她都不願再去那裡,可是省了不少銀子呢,不信你到時候問她。”
妙鳳不由得笑起來,“那妙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唐枚也笑了,“到時候我再找些有用的古籍給你,你想必也有想看的,對了,你認字麼?”
妙鳳點點頭。
唐枚就叫那丫環拿來筆墨紙硯,叫妙鳳想到了就寫上,又要什麼材料,到時候她自去採購來。
卻說張氏到了鄭府,李氏聽說親家太太來了,忙親自出來迎接,一邊叫人去通知兒媳婦。
唐惠聽丫環說了,吃了一驚,忽想到張氏此前就說要來看她婆婆的,如今看來,倒不是隨口說的,她也不急著走,而是在櫃子裡挑了會兒,換了套衣服才出房門。
李氏請張氏進了暖閣,笑道,“倒也不提前說一聲,好叫我準備準備呢。”
“就是不想你客氣,才這樣來的。”張氏道,“眼見也是要大年了,我想著咱們倒是好久不曾聚,只兩個孩子偶爾兩家來回走走,就惦念大姐你呢。你身子骨還好?惠兒說起過你有時候腰腿酸,正好得了些人參,又有幾匹布,大姐可不要推辭了。惠兒這孩子不懂事,叫大姐操心這些年,我實在過意不去呢。”
李氏見她帶來幾個婆子捧著的東西,哎喲一聲道,“還說怕我客氣,看你這不是見外呢?帶這些貴重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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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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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5:53
第二十七章
卻是不提唐惠賢慧之類的話,張氏心裡咯登一聲,勉強笑了笑。
丫環這時卷了門簾,唐惠走進來,同李氏,張氏行了禮,笑道,“母親怎會突然來了呢?”
張氏見她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裙,上衣的襖子都褪了些色,頭上也是沒有什麼首飾,只戴著一支銀花贊。想起她每次回來都穿得很光鮮,頓時一股苦澀湧上心頭,心疼道,原來大女兒在婆家這般節儉,可見是過的很不好,自己竟還只知道叫她節省,說她不懂事呢。
見她忽然沉默,秦媽媽忙伸手輕輕推了推張氏。
張氏拿袖子按了下眼睛,掩飾的笑道,“這孩子,來看看你婆婆呢,什麼叫突然?你剛才在做什麼呢?”
“在廚房燉湯呢。”唐惠笑得很甜。
張氏一愣,竟然還親自在廚房動手,莫非鄭家竟這樣窮了?
她是不知唐惠偶爾是會在廚房燒一兩個菜討好婆婆的,她生不出孩子,哪裡不曉得婆婆會有怨言,當然會奉承,幸好有個寬厚的相公,憑著這樣,李氏倒也從來不說。
李氏此刻笑著道,“惠兒是個有孝心的,多虧親家太太教得好呢。”
現在才誇讚唐惠,張氏心裡不是滋味。
三人閑說了會兒,李氏要留張氏在家用飯,張氏卻有些吃不下去,藉口說家裡還有事,今兒見過了李氏已經心滿意足。李氏也不強留,叫唐惠送了張氏走。
臨到垂花門口,張氏握住唐惠的手,差點流下眼淚來,她又想起剛才上茶的時候,竟還有缺口的茶盅,又心酸的很,“你卻不告訴我,如今家裡這樣的困境!你早些說了,我難道會看著你受苦?你在家裡從小錦衣玉食的,豈會做這些事情呢?”
唐惠紅了眼睛,把頭埋在張氏懷裡,“我是怕娘擔心才不說的,誰叫我急著補貼家裡,要開鋪子,結果遇到表弟那件事,浪費了娘給的那些銀子,什麼都沒有做成,只湊足了銀子把二妹的錢還了,怕耽誤她開茶行。”她頓一頓,低聲哭道,“我曉得娘早就對我失望了,我如何還能說什麼呢?”
“你也知道我是你母親,我們有什麼不好說的?”張氏氣道,“你過成這樣,我心裡會好受麼?你爹就是曉得了,也看不過去的!你以後別再瞞著,可知道了?”
唐惠哽咽道,“女兒知道了。”
張氏這才點點頭,又歎息數聲,叮囑她幾句方才坐馬車回了府裡。
因為大女兒,張氏最近心情也不大好,唐枚倒沒注意,這日找了機會來說關於徐媽媽的事。
聽到她如此狠毒,張氏極是驚訝,“我還從來不知,她原先敦厚的很,我才叫她管著漿洗房,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娘叫人去那裡帶幾個人來,娘親自過問,她們肯定不敢瞞著。”
秦媽媽的臉不由得抽了一下。
她同徐媽媽一樣,都是張氏的陪房,徐媽媽的行徑她也是略知道一些的,只徐媽媽一直管理的很好,秦媽媽看在多年的情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想到竟是讓唐枚發現了,不由得替徐媽媽擦把冷汗。心道,二小姐委實太認真了些,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可她卻是眼睛裡揉不得任何沙子的!
張氏當然相信唐枚,就叫秦媽媽去一趟漿洗房。
秦媽媽領命,當即就去了。
那邊徐媽媽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見她來了,極是高興得迎上來,要拉著她一起喝茶。
秦媽媽板著臉道,“太太吩咐,叫我帶小璐兒,周娘子,陶梅仙三個人過去。”
那三個人近日有兩個被徐媽媽毒打過,一個被她扣了月錢,徐媽媽登時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忙抓著秦媽媽的手道,“太太怎麼會突然叫她們三個?你倒是告訴我呢!”
“我豈知太太的意思,你快叫她們三個出來。”
徐媽媽見她公事公辦,不由氣道,“咱們兩個多少年的交情,你竟然跟我拿喬了!可是跟著太太就不一樣了?你忘了當年我怎麼幫你?要不是我,你能跟著太太過來享福麼?你那兒子也做不了外院的管事!”
秦媽媽皺起眉,“你這說的什麼話,太太這麼說,我豈敢不從的?”她頓一頓,又終究鬆動了些,“二小姐也在等著呢。”
這句話點醒了徐媽媽,她立時想到了二小姐派來的於氏,心道不好,臉色也變成了鐵青。
沒想到那於氏整日看起來暈暈欲睡,一副傻不愣登的模樣,竟是裝得不成?她真是太疏忽了!二小姐的精明,整個府裡都知,她卻以為在這漿洗房裡,她獨大,什麼都傳不到外面去,早知道就該收斂些!
看她面如死灰,秦媽媽道,“快些叫了人來,還要好一番審呢,總得要大半個時辰。”
徐媽媽略有所悟,忙叫人去帶三個人,自個兒匆匆忙忙的跑回臥房收拾些值錢的東西,準備離開府裡。
結果拿了包袱剛推開門,只見於氏正立在門口沖她笑,“媽媽,你要去哪裡啊?”
徐媽媽手裡的東西“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張氏問清楚那三人後,對徐媽媽失望極了,立刻就叫人把徐媽媽帶上來。
徐媽媽跑路不成,被於氏逮個正著,連藉口都沒有了,老老實實都交代出來,張氏氣得很,當即就把她趕出了府裡,連帶她相公,一個兒子,都一併趕了,當然,財物是統統不許帶走的,只給了些零碎銀子,叫他們能熬一段時間也罷了。
秦媽媽沒想到唐枚這個都能料到,對她不免多了一些畏懼。
幸好自個兒是伺候張氏的,要去伺候這個二小姐,恐怕什麼都得清清楚楚。
可這個在她看來,實在太難。
到底哪個人沒有一點點私心呢?就算她再怎麼忠於張氏,也總有自己的算盤。
唐枚見事情解決,心裡倒是愉悅,只見張氏被氣到,又有些自責,可她實在受不得徐媽媽這樣的人做管事。不知有多少人被她這般欺壓,而張氏明明是個寬厚仁和的人,好名聲就被徐媽媽給這樣毀掉了,她無法容忍。
“娘,四妹昨兒跟我學做鞋子了,有模有樣,一會兒我同她再去描花,趕明兒就能做一雙給娘呢。”她說起高興的事情來。
張氏從來沒穿過唐芳做得鞋子,不由喜道,“她真個兒學了?也是該的,等妍兒明年五月嫁了出去,就得輪到她了,總不能什麼像樣的都拿不出來。”
“娘放心好了,我最近都會督促她的,保管她未來婆婆喜歡。”
張氏笑起來,“還說芳兒呢,我倒好久沒見你拿針線了,明年又要開茶行,你倒有時間呢?”
“茶行開了也是交給別人管,怕什麼,再說,娘管這麼多事情,還能把咱們幾個養的好好的,我這算什麼?”唐枚順便就誇了上去,“反正哪裡都比不上娘,娘最是能幹了。”
“你也就對我嘴兒甜,要對旁人這般,還會如此?”張氏話裡有話。
唐枚裝不懂,“也要別人對我好,不然我也不浪費這些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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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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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6:07
第二十八章
“你啊!”張氏歎一聲,想到唐枚和離的事,不由得就想起唐惠,她要是一直不得生養,會不會到最後也遭婆婆嫌棄?那如何是好?他們唐家總不能兩個女兒都是如此,說不得倒要說服女婿討一兩個妾室了,總不好叫鄭家絕了後。
看張氏神色愁苦,唐枚忙問道,“娘這是怎麼了?”
“你大姐也是命苦。”張氏泫然若泣,“你是沒見著她在那邊的樣子……”
唐枚曉得張氏去過鄭家,關切的道,“莫非大姐家裡出了什麼事?”
“親家老爺去世後,他們鄭家就有些不行了,只沒料到境況這麼差!連碗碟都是些破損的,惠兒也只穿了舊衣,還要親手去廚房做飯呢!”張氏越說越難過,“你說我能忍心麼?”
那鄭榮是翰林院當值的,也不至於窮成這樣吧?唐枚不太相信,可總不好說張氏看錯了,只得安慰道,“姐夫還年輕,過幾年總有前途的。”
“那得過幾年呢?有道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你大姐又不得生育,原來還能有嫁妝補貼娘家,她婆婆看在這個份上,必定不會刁難了她,現在她那鋪子又關了,早些年又不懂事,敗得精光,可見後面的日子越是艱難了。”張氏看著唐枚道,“我這幾日總在想,不好委屈了她,咱們過得這樣,她又是那樣,我寢食難安呢!不如給了她一家鋪子,要麼鶩湖那邊的田,也分一些給她,每年都有東西收也算長久。”
唐枚心裡一沉,她不是不願意唐惠得些家業,可唐惠與那劉元華的關係不清不楚,上回別人只帶話與她說被劫了她就相信,不惜把鋪子賣了,若是再給她別的,又能保留多久呢?
他們唐家又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更何況這些年來,已經一年不如一年。
看她沉默,張氏想到唐惠先前說的話,心道莫非二女兒當真對大女兒有些無情?可她們兩個從小感情就最好,怎的就忽然變成這樣?她不由試探道,“聽惠兒說她還了你幾千兩銀子呢?是也不是?”
“沒錯,我倒是不曾想要,可大姐說她反正也用不到……”唐枚說到這裡,頓了頓,抬起頭看張氏,果然見她眼神有些變化。
“你大姐是有些巴娘家,可也是沒法子,誰叫她有這些事呢,你也要體諒些。”
竟是有些責備的意思,唐枚眯了眯眼睛,忽地一笑道,“其實娘大可不必給大姐什麼鋪子,又是農莊,不如就讓她投錢與我那個茶行罷!她那三千兩我原也不想要,想著要還了她的,現在想想,就當投入的錢,我鋪子賺了,每月分她一些,可不是了?大姐這樣也不用操心,盡心服侍婆婆可不是好?”
張氏沒料到她會說這些,驚訝道,“這怎麼成,到底是你的心血。”
“我同大姐是親姐妹,還計較這些幹什麼?”唐枚寬慰張氏道,“就這麼說定了,娘也不要太擔心大姐,大姐這般聰明,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好的。”
張氏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她原本是想拿一些家業給唐惠,如今卻分了唐枚的鋪子,“我看還是不行,你大姐只怕也不肯呢。”
“如果不肯,那我只好把銀子再還給大姐,她拿去做什麼都好。”唐枚道,“娘,如今三妹四妹都還沒有嫁呢,你就要給大姐這些東西,旁的人會怎麼說?對大姐也不好的,要我說,我這個法子最合適,只要娘再補貼些,那鋪子開大了,還怕大姐分不到錢麼?”
張氏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對,便點點頭,“那就依你的罷,倒是委屈你了。”
“我沒什麼,大姐往常同我最好的,我給她分些負擔算什麼。”
張氏便高興的握了握她的手,誇她懂事。
從裡頭出來,劉媽媽向來看唐惠不太順眼,剛才聽唐枚竟然要把茶行分一杯羹給唐惠,頓時有些著急,“小姐,你真要這麼做不成?”
“當然。”
“哎喲,小姐辛辛苦苦開出來的鋪子,大姑奶奶倒是白坐著什麼都不幹,還有錢拿,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呢?大姑奶奶有困難,哪怕叫太太幫著,哪裡輪得到小姐來管?”
“我要不管,這家裡的東西早晚都沒了,倘若有些事,咱們還能指望靠到什麼?”唐枚冷笑道,“至於那投入的錢,三千兩銀子算什麼,我要說每月給十兩銀子,那就是十兩,每月五兩,也就是五兩,她哪裡知道我賺了多少?母親只記得我的好,她敢有什麼怨言?”
劉媽媽一聽,立時臉上笑開了花,連道是好主意。
唐枚原也不想計較到這個地步,可如今卻的確走到這個地步了,她一定要幫張氏守住這份家業!
唐惠在家裡等了十幾日,也沒見張氏有什麼消息叫人傳來,心裡又氣又恨,明明見她都是這樣的境況了,卻只在面前心疼幾句就算完了,難道當真不願再管她這個女兒了不成?這麼一想,心裡又發苦,忍不住就落下淚來。
杏果忙勸慰她,“太太只怕是有事耽擱,那賈小姐要嫁人,三小姐也要嫁人,忙不過來呢。”
“怎麼忙不過來?真忙的話,當日就不會過來了!”唐惠拿帕子抹眼睛,她倒不是真的落魄到這個地步,可鋪子賣了,手裡頭哪能不緊呢?偏她相公又是個老實的,在翰林院這樣清貴的衙門,卻什麼好處都撈不到,每月那麼些俸祿,怎麼夠用!
她早就習慣唐家那樣的生活,如今真要什麼都削減了,首飾別買了,新衣服也別裁了,連同別的太太小姐會面恐怕也要少了,她如何受得了?
杏果也不知拿什麼話說,恰巧見到鄭榮進來,忙對唐惠道,“大爺回來了呢。”
唐惠依舊沒什麼好臉色,也不起來去迎接。
倒是白果趕緊上去拿了雙棉鞋給鄭榮把官靴換下來,又替他脫官袍。
“娘子這是怎麼了?”鄭榮穿好常服,關切的來慰問唐惠。
唐惠看到他那張臉就不高興,撇過頭道,“沒什麼,就是有些不舒服,一會兒晚飯你自個兒吃罷。”
鄭榮見她站起來就走,頓時十分失望。
他知道自己不討唐惠的喜歡,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當年娶了她做娘子,當真是百般疼愛,對她說的話也是言聽計從,即便後來唐枚不能懷上孩子,他也從來不曾有任何怨言。哪怕李氏同他抱怨,他也只會反過來勸他,他以為自己這樣就可以換得唐惠哪怕一絲的愛意,可事實證明,有些時候,付出未必就一定會有回報。
白果看他難過的表情,不由暗自一歎。
大爺雖然相貌醜陋了些,可人卻實在是好,對夫人百依百順,夫人為何就不能對他展開笑顏呢?說什麼不能生育,夫人嫁過來這些年,同大爺又同房了幾次?哪回不是敷衍,要麼草草了事,那事指不定就與這個有些關係呢!
唐惠回了里間,聽見鄭榮像是出去了,才又偷偷往外面看一眼,果然見他不在,鼻子裡忍不住嗤了一聲。
他就是這樣,不管自己說什麼,問也不問來由就聽了,哪怕來探究下呢,她也許會同他訴訴苦,可他那怯懦的樣子,著實叫她看不上眼!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6:18
第二十九章
“大爺只怕出去用飯了。”白果道,每回這樣,大爺就都不在屋裡吃飯,同李氏謊稱有人相邀喝酒,所以李氏也從來不懷疑是少夫人的原因。
唐惠淡淡應了一聲,並不在意,對著鄭榮,向來沒有多少好胃口,她樂得自己吃呢。
杏果上來問,“夫人,現在可要吃飯了?”
“嗯,端上來罷。”
同往常一樣,三菜一湯,也是燒得很是精緻的,李氏不愛沾葷,是以也不太不同兒子兒媳一起用飯,各有各的廚房。
唐惠吃了幾口,一個小丫環在外頭道,“表少爺來了呢,剛剛拜見過夫人了,問少夫人可有空,說帶了兩段好布料來。”
她趕緊放下筷子,叫請去堂屋,一邊拿手抹了抹頭髮,正好摸到劉元華送她的那支紅寶石點翠蝴蝶簪,便一下子拔了下來,慢慢放在梳粧檯上,又整了整衣服,才走出去。
白果看了一眼,這簪子少夫人平日裡不離的,這會兒卻專門不戴了,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見過表嫂。”劉元華還是那副俊俏風流的樣子,穿了身墨紫色的直袍,玉樹臨風一般,叫整個堂屋都亮堂起來。
唐惠橫他一眼,頗有些怨氣的道,“也知道來了,自我那鋪子賣掉也有好些日頭,倒是不見人呢,我還想你是不是受到驚嚇要在家休養,結果倒是聽說,你還去了丁家一回,怎的,倒有錢去提親了不成?”
劉元華忙致歉道,“委實是有些事,哪裡敢不來謝表嫂呢!多虧得表嫂的銀子,才救了我一命,表嫂可是我的大恩人那!”
卻是不提那丁四小姐,唐惠撇了撇嘴,“那你去丁家,可是丁四小姐有什麼事呢?”
說起這個,劉元華就來氣,那丁四小姐當時因為父母逼迫要定下人家,四處尋他的消息,他偏偏去了江南。可唐惠是知道他在哪裡的,丁四小姐明明去問了,她卻也不來信一說,錯過了時機,丁四小姐已經許配給他人,他就算回來,也是沒有辦法扭轉的了。
可恨歸恨,他面上卻滿不在乎,“能有什麼事,她定了人家而已,也罷了,我原也不喜歡她,一點主張都沒有,真娶了,指不定怎麼受岳父岳母的氣呢。”
看著好像真的沒怎麼放在心上,唐惠撫了下袖子,淡淡道,“如今我那批貨,還有銀子都沒有了,你們劉家怎麼說呢?總不能就讓我擔了罷?”
“怎麼會呢,表嫂,我剛才就同姑母說了,肯定會儘快把銀子還了來,你瞧瞧,借據都帶來了。”劉元華從袖中拿住一份按了印章的字據,“表嫂看看可有哪裡不滿意的,我回去再改,若是行,等哪日表嫂有空,找個證人看著辦了。”
唐惠接來看了看,倒是一分不差,便道,“你既這樣寫了,我還有什麼不滿的。”
劉元華往前走了幾步,微微笑道,“還是表嫂寬容,只是,你也知道,我們家都不善營生的,需得一些時日。”他頓一頓,“若是表嫂等著急用,我倒是有個主意,聽說你們家那香料生意很是紅火,都因來源純正,若是介紹條路子,開個這等鋪子的話來錢難道還不容易麼?”
唐惠眉頭一緊。
“哎,我也是隨口一說,沒別的法子就等看我明年能否中舉了,若是成,還好說,不成,就得讓表嫂等等了,總不能逼死了我們家。”劉元華歎口氣。
看他面生憂色,仍不減一絲俊秀,直如寶玉一般惹人喜歡,唐惠不由臉皮發熱,怔了怔才道,“待我再想想。”
劉元華抬眼看她,嘴角藏了一絲笑意,把從別人那里弄來的兩段好料子送了上去。
深冬時節,大雪翻飛,昨夜裡又是鵝毛雪片,給大地鋪上了厚厚一層碎玉般的潔白地毯。
整個世界都是冰雕玉琢的了,唐枚捧著蘇三小姐送的海棠暖手爐,看春芬,芝蘭曉月幾個在院子裡滾雪球玩。
“也是不知道冷的,小姐可不要去,小心凍傷了手。”劉媽媽袖著手躲在房裡,她年紀越大越是怕冷,見到那幾個丫頭拿著雪,看著都要打寒戰呢。
可唐枚原來也喜歡玩這些,那時年幼,在厚厚的雪地裡走一走,都覺得好玩有趣,可惜後來大了,漸漸失去了那種興致。這回穿過來之後,看著她們這般玩鬧,不知不覺便勾起兒時的回憶,心裡既覺得溫暖又止不住要歎息。
有時候,就是這樣,總覺得好似在夢裡,這重生讓人不可置信。
“小姐?”綠翠輕聲喚她。
她回過神,發覺院子裡已經沒人了,春芬扔了手裡的雪,在擦著濕掉的手。
“什麼事?”唐枚走回書案前。
“苗姨娘要生了呢,太太已經叫人去請穩婆。”
苗姨娘十月懷胎,算算時間,正是要在大年前生孩子,唐枚一聽,趕緊去了張氏那裡。
“突然說肚子痛,沒想到卻是這時候要生,幸好早前就同穩婆說了,不然這時當,人可不好找。”張氏說著,見已經請了穩婆來,忙叫人帶去妙姨娘那裡,過了片刻,又一連派去了四五個下人,兩個婆子,兩個丫環,還把婉兒也叫去看看。
賈氏也走了來,“這時候生也好,總比在大年那日來得強。”
正說著,陳姨娘也來了。
她最近頗受寵倖,月錢也增加了,不管衣服首飾都很是精緻,人看上去越發年輕。
“聽說苗姨娘要生了,婢妾想著來看看,可有什麼要幫忙的。”
“倒是不用,也都提前安排好了,不過你來了也好,等會苗姨娘生了,你去同她說說一些事宜。”張氏笑道,“宏兒你倒是帶得好,她頭一胎,哪裡曉得這些事。”
陳姨娘便點了點頭,乖巧的立在旁邊。
張氏叫她坐下,“還有一會兒呢,你可不要累著,坐著吧。”
陳姨娘就坐了。
賈氏端了熱茶喝,一邊道,“聽說苗姨娘找了幾個丫頭,成天教她們唱曲呢?倒是有意思,改天大嫂叫了來,看看唱的好不好。”
張氏笑著看她一眼,三弟找了這麼個媳婦,別說三弟老實,就算是不老實的,只怕也興不出什麼風浪來,不過她又勝在光明磊落,不似那些厲害的,背地裡又有許多手段,是以張氏很是喜歡賈氏這般的,一點也不捨得她走。
唐枚也坐下來等著,不到一會兒。唐士寧也回來了。
太陽漸漸西斜,終於有人來報消息,“是個公子,恭喜老爺,太太了!”
唐士寧聽說是個公子,頓時喜得合不攏嘴,忙去看苗姨娘了。
剩下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倒是賈氏先笑起來,“果然是個公子呢,看來苗姨娘一直說的倒是不假。”
中醫請脈看男女也是有幾分准的,張氏也笑了,“是個公子最好,咱們唐家只一個宏兒,倒是好幾個小姐,如今添了一個,乃是喜事。”一邊就吩咐人給苗姨娘送些東西去,有補品,有布料,還有一對華貴的首飾。
她作為主母,總是要大度些的。
陳姨娘也告了退,去苗姨娘那裡了。
“那奶娘也到了麼?”賈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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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6:31
第三十章
“前兩日就安排在府裡住下了,是鐘管事在外頭找來的,看著人很可靠。”那鐘管事就是秦媽媽的兒子,如今管著外宅一些事宜,張氏也很是信任。
賈氏便不再問,心想這母女倆指不定有話說,坐了坐就回去了。
唐枚果然問張氏道,“那孩子也叫苗姨娘看著麼?我看她自個兒都沒長大呢,就是有奶娘,會養麼?”
“總要叫她試試,宏兒也是給陳姨娘帶的,那孩子才從娘胎裡下來,難道我就要來了不成?還小,不急這些。”饒是對苗姨娘有所防範,張氏始終覺得奪別人孩子太多狠毒,稍微大些,孩子懂得父母恩了,再兩邊走走才是最合適的。
陳姨娘那是性子好,不怕她生出多少壞心來,可苗姨娘卻不是這樣的人,唐枚不由皺了眉頭。
看她擔憂。張氏拍拍她的手道,“你別擔心這些,出了邵姨娘這種事,我哪裡還會不曉得?她若是不珍惜這個機會。也罷了,我不會覺得愧對她。”
原來也是仔細想過了,唐枚也就放了心。
那苗姨娘看著剛出生的兒子。眼淚流個不停,見到唐士寧來,更是哭得狠了。
唐士甯抱著孩子看了看,高興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老爺只知道看孩子呢,卻不知道我疼的要命,差點死了。”苗姨娘拉著他袖子撒嬌,身體扭來扭去。像條美人蛇一般。
她原來懷著身子,唐士寧儘管喜歡她,倒也不敢大意,算起來,已是好久沒有碰她了。如今見她生下孩子,那身體儘管被棉被蓋著,也仍然看得出玲瓏有致,頓時喉頭就發緊,又見她替他生下兒子,心裡又多了幾分疼惜,忙坐下來把她摟在懷裡。
屋子裡一干丫環婆子忙避了開去。
刑婆子見狀忍不住笑,卻是上來道,“老爺。姨娘剛生下孩子,可不好亂動的。”
唐士寧老臉一紅,瞪了刑婆子一眼。
苗姨娘撅著嬌嫩的紅唇,嬌聲道,“給我去催催廚房呢,倒是餓的狠了。”一邊朝刑婆子使眼色。
刑婆子會意。便出去把門關了起來,吩咐其他幾個,裡面沒有喊人不要進去,這才慢吞吞去了廚房。
唐士寧過了好久才心滿意足出來,隔了一日,給那孩子取名唐柏。
時間好似一下子快起來。
大年轉眼就過去了,很快就要到上元節。
京城在這時候,最值得期待的自然是那流光溢彩,滿街通明的元宵燈節。
從初八開始,一直到十八,整整十日,彩燈不熄,把夜晚照的如同白天一般,又滿是浪漫的華美,加上各種慶典活動,猜燈謎,耍龍燈,舞獅子,叫人更是流連忘返,恨不得夜夜都是如此熱鬧。
唐府也免不了要在府裡裝點各式燈籠。
廚房也要開始準備佳餚,上元節又叫團圓節,肯定是要唐士昌,唐士泉一家過來團聚的。
唐枚卻在這時候收到一封請帖,蘇三小姐邀請她年初十二去月影樓觀燈。
那月影樓並不是京城最豪華的酒樓,可是一到上元節,卻是炙手可熱,尋常人想去樓裡尋個位置,那根本就不可能。原因在於月影樓正對著城東那座花燈塔。那花燈塔只在上元節才會點燈,塔身滿是漂亮的花燈,最奇的是,那燈塔還能轉動。
一動起來,流光飛濺,周圍空氣仿似都變成了彩色,但只有坐在月影樓的人才能體會到這種視覺盛宴。故而一到這個節日,月影樓的位置全部都會被那些勳貴家族提早預訂,有些就算沒被預定,月影樓的掌櫃也會主動邀請貴人過來賞燈,而武陽侯府顯然就是其中一家。
自蘇三小姐蘇醒後,唐枚還未見過她,如今得她邀約,自是滿心歡喜,同張氏講了,張氏也替她高興,叫劉媽媽好好陪同。
到了年初十二,她又精心梳妝打扮一番,好與這美麗的夜相匹配。
去年的上元節,她剛剛和離不久,也未曾出來賞燈,今年卻是不一樣了。
月影樓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俱是衣服華貴的,唐枚下了車,早有夥計迎上來問是哪家的小姐,劉媽媽說到武陽侯府,那夥計立時就領她們去了月影樓三樓一座臨窗的雅間。
再次見到蘇三小姐,她依然還是那樣清冷,笑起來也是像雪中的蓮花。
“二小姐,別來無恙?”
聽到這句,唐枚看著她笑道,“我剛才還在想來著,如果見到你,可否不要再互相稱呼小姐?”
蘇三小姐一愣,忽地莞爾一笑,“姐姐可以叫我若琳。”
“好的,若琳。”唐枚走過去,拉住她兩隻袖子,仔細打量一下問道,“你看著胖了些,腦袋後來還疼嗎?”
這種感覺極為親切,蘇若琳自小就沒了父母,她性子內向,即便有哥哥庇護,到底不如母親,久而久之養成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性格,漸漸大了,才有所緩解。可與府裡幾位小姐也是若即若離,談不上多少親密,此時此刻,心裡卻有種難以言說的溫熱之感。
“已經全好了,多謝姐姐。”
唐枚知道她是在謝鐘鏡香這件事,只一笑了之,坐下來對著窗外一看,只見對面華燈耀眼,直若銀河落入人間,不由得連連讚歎,笑道,“我真要謝謝你邀請我來呢,這月影樓聽說一般人都進不了,我是沾了你的光了。”又用手指著,驚喜道,“咦,這塔真的轉了,好神奇!你快來看!”
蘇三小姐看她歡喜,也笑起來,兩人坐在一處,說不完的話。
右邊視窗,蘇豫也正飲酒賞燈,聽到陣陣悅耳的聲音不停的飄進來,其中一個熟悉的自然是妹妹,而另一個好似鳥兒般鳴叫,肆意的笑聲,那定是她了。
他不禁搖頭一笑。
門這時忽然被推開,許暢端著一杯酒走進來,笑道,“我聽說你在這裡,原來是真的,你竟也有興致來看燈塔了麼?”
“陪舍妹來的。”蘇豫淡淡道。
這時又是一陣笑聲傳來,許暢好奇道,“若琳妹妹在隔壁麼?還有哪家的小姐在一起?”
蘇豫微一停頓,名字到嘴邊,要說出來卻並不順暢。
許暢更是奇怪了,“你吞吞吐吐幹什麼?”
“你理這些,她們女兒家賞燈,也有你的事?”他背過身去。
許暢嘿嘿一笑,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也是,除了那一個,我對別家小姐也沒什麼興趣。”
蘇豫聽得這話,眉梢一揚,舉杯喝了口酒。
燈塔飛快得轉起來,花燈裡的光像被拋了出去,漂浮在周圍的空氣裡,一時燈舞華光迷人眼,宵夜長虹遍地開,只聽周遭一陣陣歡呼,整個街道都像沸騰了一般。
唐枚不覺融入其中,也興奮的連聲歡笑,一邊道,“若琳,這塔要是能上去玩該多好呀!”
不想那句話卻落入許暢的耳朵,他微微一怔,隨即就看向了蘇豫,“隔壁的是她?”
不等蘇豫回答,他把手裡的酒杯往桌上一頓,急步走了過去。
門發出砰的一聲響,唐枚與蘇若琳同時回過頭來,見是許暢,登時都變了臉色。
“許大哥,你來此何為?”蘇若琳一下子站起來,擋在唐枚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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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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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6:44
第三十一章
許暢目光掃向她身後,挑眉道,“相見不如偶遇,你還不出來叫我見一見?”
唐枚不想做縮頭烏龜,又知此人有時候是不管不顧的,故也不想在此地激怒他,當即挪開凳子,福了福身道,“見過世子。”
竟然這般禮貌?許暢驚訝之餘,上下瞧她一眼,只見她穿了件玫紅海棠銀絲繡小襖,下著八幅月華裙,膚色凝白如脂。窗外燈光照耀下,一雙眼眸也仿似染了色彩,整個人如同夜色裡最亮的一盞彩燈,叫人移不開視線。
他不由喉頭滾動,臉頰發赤,往前幾步就朝她胳膊上握了去。
“走,我帶你去坐那燈塔!”
他突然來襲,唐枚連忙後退,更有劉媽媽上來抵擋。
誰知許暢酒勁正上來,他自幼習武,武功也不弱,一掌就把劉媽媽推去了牆邊,下一刻,便伸手抓住了唐枚的手臂。
蘇若琳見狀驚叫道,“許大哥你幹什麼,快放了她!”
許暢哪裡肯聽,拖著唐枚就要往外走,結果剛到門口,一隻手斜向反握上來,他頓覺手臂像壓了座山峰似的,再也難以動彈半分。
只聽蘇豫在耳邊低聲斥道,“大庭廣眾,你少給我胡來!”
許暢才知道是蘇豫,頓時一股怒火冒上來,瞪著他道,“你給我放手,礙著你什麼事?”
這一喝叫立刻引得樓道裡眾人齊齊看過來。
劉媽媽此刻嗷的一聲撲了出去,伸掌就要往許暢的胸口上拍。
許暢一隻手抓著唐枚,一隻手被蘇豫握著,正不知該怎麼閃躲,蘇豫見狀,伸臂一擋,格開了劉媽媽的手掌。
唐枚同時道,“媽媽,我沒事。”
蘇豫也沖許暢喝道,“你是不是酒沒醒?”
許暢被這二人攔住了去路,心裡極為著惱,可眼下顯然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時機,他只好放開手。
唐枚揉了揉發痛的手臂,舉步往雅間去了。
許暢盯著她背影,目光好似條野狼一樣。
“哼,小題大做,不過同她玩笑一番,也值得你出手來救?再說,你什麼時候關心哪家小姐的名譽了?”他又低下頭,拍了拍衣袖,像是要揮去剛才手臂上的重量。
“她同若琳是好友。”蘇豫道,“你不該如此冒犯她。”
許暢嗤的一聲,卻沒有反駁,“都沒有興致了,我先走了,你慢慢觀賞。”
蘇豫回頭看了眼,只見門簾晃動,依稀可以看見那抹身影,他佇立片刻,回了自己的雅間。
剛才真是被那混蛋嚇了一跳,唐枚面色發白,胸口氣得翻江倒海一般。眼見那人是越來越倡狂,也不知到底憑了什麼?不顧眾人眼光,竟要把她帶走,完全沒有個體統了!
“小姐,你傷著沒有?”劉媽媽關心的問,又自責道,“沒護好你,都怪我!要是我早些發現,動作快點。哪裡由得他抓了你!”
蘇若琳也過意不去,抱歉道,“都是我的錯,也應知道他們府裡會來人。卻還請你……”
“別說這些傻話了,哪裡怪得了你呢?媽媽,也怪不得你!”唐枚雙手放於桌上,“這原是我一直都不好解決的難題,早晚都會找上門來。”
蘇若琳也知她的煩惱,歎了口氣道,“我卻不知如何幫你。”那許暢雖然常來武陽侯府。可她對此人品行一向厭惡,要不是蘇豫小時候那件事,她根本是連話都不肯同他講的。
唐枚搖搖頭,“又不是你們府裡的人,哪兒管得了呢?你放心,我自會想法子的。”她笑著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幾口,又看向窗外。“今夜這等好風光,何必浪費了,你們瞧。那燈塔又開始轉了。”
饒是她故作開懷,其他二人又豈會不曉得,雖然表面笑著,可到底也沒有之前開心了。
看了會兒,眼見天色也已經不早,唐枚便同蘇若琳告辭回家。
這當兒,正是月影樓人多的時候,劉媽媽扶著她走下樓梯,來到門口正要叫夥計去把車夫叫來的時候,卻見一陣人流湧動。也不知是從哪裡竄出來的,直撲向她們二人。
刹那間,兩人就被人群阻隔了,唐枚到底是個女子,哪裡站得住,被他們一推搡。直離開了十來丈遠。
她自穿到這裡,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心裡不由驚慌,正要叫喊劉媽媽的時候,嘴巴忽的被人捂住,手腕又是一緊。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後那人扔到了馬背上。
“你這瘋子,你想幹什麼!”唐枚看清楚是誰,不由大怒,可坐下馬匹已經疾馳而行。
許暢聽出她的驚恐,心裡極度快意,得意洋洋道,“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嗎?明知故問。”
“你既是要娶我,就該明媒正娶,這樣算什麼?”唐枚不知他真實意圖,如今已在馬背,冒然掙扎只怕會把自己摔死,只好定下心來,虛以委蛇。
許暢笑了笑,“我只是看你與下人走散,想送你回去罷了,怎的?你不該謝謝我?”
信他才見了鬼了,唐枚恨得直咬牙,後背又與他前胸貼在一起,那無恥的人還離得越來越近,她偷偷伸手要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一邊低聲道,“你給我遠點,別怪我……”
許暢早看到她動作,見她髮髻有三支簪子,嘿嘿一笑,探手拔了個精光,取笑道,“憑你還想傷我?算了吧!”
她一頭烏髮立時披散下來。
劉媽媽急得找不到唐枚,忙回去月影樓,只見蘇若琳同蘇豫正要走,她沖上去道,“侯爺,三小姐,我家小姐不見了!”
“什麼?”蘇若琳大驚,“怎麼會不見的?”
“一出來就被人沖散了,我再去尋,卻怎麼也找不到……”劉媽媽差點急得要哭。
蘇豫看看四周,這月影樓距離燈塔最近,上元節四處都有官兵維持秩序,怎會發現這種情況?又是針對唐枚的,他略一思索,登時便想明白了。
“哥哥,你快去幫著找找吧!”蘇若琳急著向蘇豫求救,這五城兵馬司其中一支原也是他統領的。
劉媽媽一聽,恨不得跪下來求他。
“你先回去,我這就去找。”蘇豫又對劉媽媽道,“你在此地等消息。”他前行幾步,同幾個兵士吩咐幾句,當即就尋了一匹馬,往西北方向直追而去。
許暢在京城有一處自己的別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在那裡。
唐枚此刻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這空曠的街道,別說人了,竟是一盞花燈也無,仿佛是脫離了俗世所在的地方。
她心跳如擂,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後面的人誰知道會做出什麼舉動,她身單力薄,到時候該如何抵擋?
“你別想逃,這裡都是我的地盤,任你出去了也找不到路。”許暢很是倡狂,像只抓到小雞的老鷹,說著手裡一松,韁繩落下來,任由馬匹隨性散步。
聽著馬蹄聲在靜寂的黑夜“踏踏踏”的敲響,唐枚輕歎一口氣,“就算你得了我,又能如何?我哪怕是死,也不會嫁你的了。”
許暢頭微微低下,在她耳邊道,“你又知?我要娶你,必是可以的,除非你真去死!”
那聲音好像冰錐一樣,刺痛了她的耳朵。
難道他真的找到了娶她的必勝法門?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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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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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6:58
第三十二章
月亮靜靜照耀大地,在街道的另一頭,忽得也響起了馬蹄聲,只是那蹄聲迅疾,只是一轉眼的功夫,一馬一人已經顯出了輪廓。
烏黑的高頭駿馬,馬上的男子身穿墨色滾邊錦袍,逆光下,只看得清他晶亮的狹長雙眸,還有頭頂雪白的玉冠,在月光下閃著冰雪般的光澤。
許暢卻是一眼就認出他,登時一抖韁繩,馬匹立時又賓士起來。
“孟廣,你還不停下!”蘇豫一聲斷喝。
許暢冷笑,“你追來幹什麼?莫非想英雄救美?”
“你無端劫持,她完全可以告上衙門。”蘇豫的黑馬已經追至平行。
唐枚見到他來,頓覺松了口氣,今日之事總算倖免。
許暢卻不聽,惱怒道,“你早知我打算,就不能當沒看見?還是你有什麼私心,屢次阻攔?”
蘇豫聽得這話,知道他鬼迷心竅,定然是不會聽勸的,手裡馬鞭一抖,宛如靈蛇一般卷住那馬匹的前蹄,再用力一抽,那馬只覺前蹄一陣劇痛,再也站立不住,撲的往側旁倒了下去。
“你,你竟然……”許暢一聲怒吼,忙不及得要下馬。
蘇豫趁機探身,一把摟住唐枚的腰,有如囊中取物般,輕巧抱回馬鞍,揚鞭之下,烏黑駿馬已往來時之路飛馳而去。
這一系列舉動只在轉眼之間,許暢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坐騎,氣得狠狠踢了幾腳,卻無他法,只能眼睜睜任由他們二人離去。
唐枚雖然從一匹馬換到另一匹馬,身後也一樣是男人,可心態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謝謝侯爺相救之恩。”因坐在馬前,也不好行禮,她微微頷首。
冬夜風大,她披散的長髮一陣飛舞,呼啦啦的直撲蘇豫的臉面。
清香陣陣溢於鼻尖,可也遮住了視線,蘇豫騰出一隻手,滿把握住,遞到她面前道,“拿好。”
唐枚一愣,剛想說他幹什麼突然抓她頭髮,此時明白過來,不由莞爾一笑,接過來,從懷裡取出一條帕子隨意紮了。
兩人一時無話。
駿馬跑得極快,可唐枚坐在前頭倒也不覺顛簸,她想起剛才許暢說的,心裡一動,輕聲道,“侯爺與他很是熟悉?”
“嗯。”
他沒有否認,唐枚猶豫不決,有關她嫁娶的事,她很想知道許暢到底要使出什麼法子,可若是問蘇豫,又好似很不合適。但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又如何?當真許暢有門道,她豈不是束手無策?
想到這裡,她誠懇道,“有個問題想問問侯爺,也許很唐突。”
蘇豫垂了下眸,她滿頭烏髮紮了,露出雪白的脖頸,像無暇的美玉一般。
“你說。”他淡淡道。
“他……說有辦法娶我過門,是有什麼依仗麼?”她說的有些窘迫。
蘇豫沉默會兒,眼看就要到熱鬧的街市了,才道,“他最近頗得皇上信任,時常叫去伴讀。”說完這話,他翻身下馬,牽著馬兒前行。
皇上……
唐枚頓時覺得心一下子沉到了湖底。
蘇若琳一直沒有走,跟劉媽媽在月影樓等候,聽說蘇豫已經找到唐枚,二人忙從雅間走了出來。
“小姐,到底出什麼事了?”劉媽媽撲上去,急切的詢問。
唐枚笑了笑,“也沒什麼,回去再說。”又向蘇若琳抱歉道,“害你擔心了,我沒事。”
蘇若琳見她安然無恙,便點點頭道,“原來是虛驚一場,那你們快些回罷。”
唐枚又沖蘇豫行了一禮,方才同劉媽媽走了。
見她二人坐了車離開,蘇若琳同蘇豫上了馬車,蘇若琳問道,“哥哥快告訴我,是不是許大哥他……”
她也是心思玲瓏的人,見唐枚無端失蹤,此前又與許暢有過衝突,立時便想到了這個可能。
蘇豫並沒有瞞她,“是孟廣帶了她去。”
“什麼叫帶?哥哥,許大哥實在太不像話了,怎麼能如此對待唐小姐?哥哥不能勸勸他麼,天底下多少好姑娘呢,何必就非要娶她呢?”
“他不會聽我的。”蘇豫淡淡道,經過這件事後,許暢更不會聽,他可以肯定。
聽起來像是完全不可說服,蘇若琳想起上回姚媽媽同她說的,關於許暢得皇上信任的事,心裡焦急萬分,照此下去,只怕唐枚逃脫不了他的魔掌了,除非她能及早嫁人!
蘇若琳秀眉微顰,車行至中途的時候,她忽地抬眼看向蘇豫,“哥哥,你覺得唐二小姐如何?”
蘇豫一怔。“什麼?”
“哥哥,比起你厭惡的那些小姐,你覺得她如何?”
蘇豫聽懂了她的意思,神色一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她是和離之身。配不上哥哥,可是哥哥真會在意身份家世麼?若果真如此,哥哥早就娶妻生子了。”她對蘇豫再瞭解不過,他看起來好似孤高冷漠,實則內心並不是如此。
他只是太小心了,這裡面又有她的關係在,蘇若琳輕吸了一口氣,“我相信哥哥若是娶了她,必不會後悔的!”
蘇豫微微眯了眯眼睛。“等你嫁出去了,再說我的事。”
“哥哥,祖母還等著你成家呢。要我先嫁人,這絕難辦到。哥哥耽誤一天,我就耽誤一天,哥哥你難道看不出來麼?”
蘇豫面色沉下來,“我總有法子的。”
“哥哥有什麼法子?難道還能違抗祖母不成?哥哥若再一意孤行,傷了情分,以後咱們兄妹倆更是孤掌難鳴。”蘇若琳歎口氣,“我已經出過意外,要不是鐘大夫醫術高明,也許再也醒不過來。所謂生死難測,便是如此了。祖母又豈會不擔心?哥哥屢戰沙場,雖說傷了手暫時休養,可以後未必……祖母哪裡會不著急呢?難道要逼得祖母去求了皇太后不成?”
倘若這樣,到時候蘇豫也只能接受。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蘇豫目光柔和下來。妹妹漸漸長大了,看一件事想得那麼多。他伸手輕觸她頭頂,“我知道你的意思,容我再想想。”
看他語氣有所鬆動,蘇若琳微微笑起來。
唐枚此刻也坐在馬車上,可她身邊沒有親人,只有劉媽媽。
所幸的是,劉媽媽也是一個可靠的人,有時候,並不亞於至親的人。
聽完唐枚的話,劉媽媽不停的搓著手,心裡無比著急,可偏偏一點法子也想不出來,好一會兒憋出一句,“要不去告訴了老爺?”
唐士寧麼?唐枚忍不住笑了,能與衛國公府結親,又是世子的正室夫人,他哪裡會有不願意的?
“那如何是好?”劉媽媽眼睛轉來轉去,“要不,同太太商量,就說小姐身體不好了,送出京城去休養,如何?那浪蕩子,老奴就不信等得了那麼久,小姐過了幾年再回來,他還能不討媳婦兒了?”
“只怕病了也要抬著進門呢。”唐枚搖搖頭,“媽媽,他們國公府可是能請御醫來看病的。”
劉媽媽頓時頹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媽媽,先不要同母親講。”眼看就要到門口,唐枚叮囑劉媽媽,“這件事非同小可,母親若知道了,會擔心的睡不著的。”
劉媽媽最是心疼張氏,自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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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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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7:11
第三十三章
兩人進了府,張氏剛吃了點宵夜,與賈氏說笑呢,見到唐枚的樣子,吃驚的道,“你這頭髮怎麼了,梳得好好的出去的?”
“今兒看燈的人好多,出來不小心就被撞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有小偷夾在裡頭,竟把幾支簪子都偷走了!”唐枚故作生氣,“可都是很貴的簪子呢,娘說可不可氣?”
“原來是這樣,人好好的就行了,簪子我多得是,你自個兒來挑,別跟我拐彎抹角的。”張氏笑著叫婉兒把首飾盒拿來。
賈氏掩著嘴笑起來,“你倒是不虧,出一趟門還有東西賺。”
唐枚也不客氣,坐下來真就挑了一支累絲嵌寶花簪。
天色此刻也晚了,幾人閑說一陣便各自回去歇息。
唐枚一晚上沒睡好,等到睡了,居然又在夢裡夢見那個混蛋,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到了天亮才又迷迷糊糊得睡過去。
十五月圓夜,團圓節,三家在一起聚了聚不提。
到了十六晚上,鄭榮與唐惠二人來了。
唐惠帶了親手做的二盒湯圓,一會兒就下了給眾人吃。
唐枚幾個都在張氏的房裡,賈氏也在,每人分了一小碗,有紅豆餡兒的,有紅棗的,有花生味兒的,倒是滋味十分甜香。
“惠兒還有這手藝呢,以前倒沒發現。”賈氏笑眯眯的吃了一口,“聽你娘說,你在那裡還經常下廚?”
唐惠好似不在意的樣子,淡淡笑道,“也是自己愛的,挺有意思,你們愛吃,我下回再做了拿過來。”
好像突然變得十分乖巧,唐枚偷偷瞧她一眼,不料唐惠正也在看她,她當即一笑,“難怪姐夫同大姐感情那麼好,大姐這等賢慧的娘子,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了。”
這句話卻是戳中了唐惠的痛處,可她偏偏又無法生氣,只得勉強笑了笑。
唐芳見屋裡一團喜氣,也笑道,“二姐,妙鳳不是才做出了幾盒好胭脂麼,倒不如送大姐一盒,不然又不知道要到何時見了。”
唐妍聽得這話,卻問雪蓮拿了一對絡子出來,送給唐惠,“早前一直不得見,其他幾位姐姐妹妹都送了,希望大姐也喜歡呢。”
唐惠注意力全在胭脂身上,聞言拿了絡子放於袖中,也沒仔細看,只道,“你向來手巧的,我當然喜歡。”一邊就急著問唐芳,“哪個妙鳳?我倒好似從來沒聽說過呢,她會做胭脂嗎?”
唐芳又要說,唐枚插口道,“是個有些手藝的小姑娘,懂些胭脂,這幾盒只能算是有點意思,要同好的鋪子比,還是差遠了。大姐若想要,也可以拿去玩一玩。”
怎麼會這麼說妙鳳?唐芳微微擰起眉,有些不明白,羅萍見狀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問。
唐芳雖然覺得奇怪,但也聽從了。
聽到唐枚這麼說,唐惠也沒什麼興趣了,便不再提。
張氏見人多熱鬧,叫她們幾個玩些葉子牌,又是出去擺桌子看月亮的,有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麼。
鬧到亥時才散了。
唐惠今兒有自己的目的,自然不急著走,眼見其他幾個姐妹都走了,張氏留她下來,不由心裡一喜。
誰料到張氏竟然還叫住唐枚。
“娘是有什麼事呢?”唐惠故作不知,“太晚了,我倒是要同相公回去了。”
“就一會兒功夫。”張氏心疼的挽著她的手臂,伸手摸摸的臉,“你看看,又瘦了些,哎,自從那日見過你,娘沒有一天不擔心的,你倒是好好說呢?在那裡過的真好?”
唐惠看看唐枚,心道怎麼好在她面前說?
“你二妹最是關心你的,哪裡不好說了?”張氏卻道,“也罷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婆婆再怎麼好,遇到這種事總是有些怨言的。”
唐惠輕聲道,“娘……”
“我原想給你些東西,也好教你腰骨硬一點,可你兩個妹妹都要出嫁呢,倒不好說。倒是枚兒的意見好,不如你就投些錢再她那茶行裡,每月得些銀子也是好的,省得你勞心勞力。”
那茶行……
唐惠心裡一沉,看向唐枚的目光登時變得冷厲起來,她抿了抿嘴道,“這怎麼行,二妹一番心血,我不好白白占了的。再說,我要什麼東西呢?娘已經補貼好多,我再不能要的了。”
是以退為進?唐枚拉了拉她袖子,“大姐在說什麼呢,咱們感情那麼好,我豈會在乎這些?只要你過得好,什麼都行,我就算真勞心了也不算什麼,再說,這鋪子也是有夥計的,真要說,我其實一點也不費力,大姐為何就不肯呢?難道真要叫娘傷心麼?”
唐惠氣得暗自咬牙,難怪母親一點消息都沒有,原來竟是被二妹給破壞掉了!
她就真的一點都看不慣她這個大姐了麼?只不過些鋪子,良田,于唐家來說,九牛一毛,她這是幹什麼!因為和離在娘家,就要把家裡的東西全都搶佔了不成?
她心裡暗恨,可面上卻露出很不安的神色,“二妹以後也要嫁人的,每月給我銀子花,可不是要落人口舌?就算給我,也不好意思拿呢。”
是說將來唐枚的娘家要介意,張氏道,“怕什麼,我也投了銀子進去,這鋪子做大一些,分給你一點又怎麼樣?你們親姐妹,還能有人說三道四?兄弟間合開鋪子的可不都多得很麼。”
唐惠順勢而下,“合開又不一樣了,可惜我手頭不寬裕,不然我也想同二妹合開。二妹這般聰明,同她一起做生意,可不是銀子滾滾來呢?”
這話一出,張氏就往唐枚看了眼。
唐枚笑了笑道,“我這鋪子還有三嬸的銀子在裡面,我說合開,三嬸硬是說不合適,如今投在裡面,我還不知道怎麼算,可不是複雜的讓我頭疼?如今也只好等開起來再說。”
輕輕巧巧幾句話又把唐惠的打算一下子粉碎了,她不由在袖子裡捏緊了拳頭,口裡卻找不到合適的話再來反駁。
張氏便道,“就這樣說定了罷,惠兒,天色也晚了,你同女婿早些回去,省得親家太太盼著。”
唐惠嘴角抖了兩下,只得應了。
臨走時看看唐枚,“咱們姐妹倆都不曾好好說過話,二妹就送一送我罷,可行?”
唐枚自然答應。
兩人出得門口,唐惠側頭笑道,“你倒是真的關心我,竟然肯這樣幫忙,不過。我委實覺得不妥,這份情誼心領了。”
“大姐就這般不肯麼?”唐枚歎一口氣,“我知大姐要強,什麼事都自己扛著。也不同母親說,母親豈會不擔心呢?如若大姐再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母親更是要左右為難了。”
唐惠停下腳步。像是不認識她一般又看了看,忽地一笑,“二妹真個兒是變得穩重了,全不似從前,我這個做大姐的果然還要靠你呢。也罷了,你既然這般說,我只好受了。也好教母親放心。”她伸手握住唐枚的手臂,月光下,只見她容顏美似嬌花,哪有一點和離婦人的憔悴,像是回到了未嫁前的樣子。只神情淡定如斯,又像換了個人。
被她這樣看著,唐枚笑道,“大姐可是看我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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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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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7:26
第三十四章
“是胖了。”唐惠放開手,“真真漂亮,難怪王夫人也給你說了媒,聽說那人只比你年紀長了幾歲,旁的沒一樣不稱心的,母親可跟你提過呢?”
“大姐竟然也知道?”唐枚奇怪的問。
“看來是說過了。也是二嬸同我提過一回。”唐惠仔細瞧著她,“你可中意呢?這樣合適的可不多見。”
唐枚想到許暢,原本要一口否認的,這時竟猶豫起來。
若那人果真優秀,難道自己真要為了避開目前這一劫而嫁出去不成?可誰又知道是不是又一個險境?
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那人又不在京城。
唐惠看她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揚,柳氏說那人條件很好,看來果然如此,不然二妹也不會動心。其實那人到底如何,她並不在意,只要二妹嫁給他,以後遠離京城就是了,那人原也不是適合做京官的,就算暫時調來,早晚還得派出去。
“聽說有他這樣一個人,京城好些人家都想把女兒嫁過去呢,你可不要錯過了。聽大姐一句話,時不我待,我們女兒家也沒多少年好青春的。”唐惠關切的勸說。
唐枚點點頭,“我知道,不過,子女終身大事全由父母做主,也並非我所能想的。”
她這般有主張,什麼時候由得父母了?當初那白家還不是她自個兒想法子的,唐惠只覺得她狡猾,目光沉一沉撇了開去。
唐枚見鄭榮來了,過去見禮,看他們上了轎子,便也轉身走了。
劉媽媽剛才聽得一些,過來道,“小姐到底怎生是好呢?若那人真的不錯,不如就叫太太應了王夫人,早些定了,那衛國公府也沒什麼好說。”
唐枚深深歎了口氣,這幾日,她沒少被這樁事折磨。
從來以為人定勝天,可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這世界何其殘酷,竟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不能左右!
她好一會兒才道,“我找機會問問母親。”
其實根本不用她問,張氏隔了幾日就來說了。
原來那人已經回了京,年方二十五,說起當初不曾婚配的緣由,是因為同他定親的姑娘生病逝世,便一下子拖了六七年。
這次來京是因功升任兵部郎中一職。
年紀輕輕就已經做到正五品官,稱得上是人中龍鳳。
張氏看起來很是滿意,還說到唐士寧也覺得不錯,人品才貌都是俱佳,如今就只看她的意思。
“母親說該如何呢?”她聽得半響,“再說,那人又肯麼?”
“怎麼不肯,他也是盧成先生的學生,當年也曾借住於王府一段時間,家境一般,可你也說,只看重人。”二女兒到底是和離的,真要門當戶對,沒有幾家會肯,能尋得這樣的已經很不錯了,張氏道,“我是想,你也看上一眼,合心意的,再好不過。”
她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女兒再次推掉,年紀越來越大,可怎麼辦才好?
誰料唐枚卻點點頭,“好罷,只憑母親安排。”
張氏大喜,連說了幾個好字,“那我就同王夫人說了,正好她們府裡的梅花開了,說想請咱們去看看呢。”
王家同他們唐家,只等唐妍嫁過去就是親家了,張氏也是想親上加親,再有這樣好的人,若是二女兒肯的話,實在是三喜臨門,這一年就全辦了,她也就可以安枕無憂。
天下父母大多一個想法,都希望孩子們在該成親的時候成親,在該傳宗接代的時候傳宗接代,所以武陽侯府的老太太幾晚上都沒有睡好覺,她的大兒子戰死沙場後,爵位傳給了嫡孫蘇豫。
如今整個侯府的大半希望就落在他一個人身上,可是這孫子偏偏就沒有看得上眼的人,作為祖母,哪兒會不焦急呢?
可就算是離家出走的戲碼都做了出來,還是沒有撼動半分。
老太太氣得一口茶咽不下去,撲的噴在地上,嚇得兩隻鸚哥嘰裡呱啦一陣亂叫。
江媽媽忙道,“可是茶涼了?”
“是這裡涼!”老太太拍著自己的胸口,“你說說,這死小子是不是要氣死我?這一年過去,又大了一歲,等他傷好了,指不定就要派出去,才聽說好似那倭寇又倡狂了?現在要不娶個媳婦在家裡,是要等到什麼時候!要我死了不成?”
“哎呀,看您說的,您老長命百歲,侯爺豈會這樣想呢?”江媽媽知道她又氣狠了,朝旁邊的雪梨使眼色。
雪梨趕緊拿了吃的悄悄喂了一隻白毛鸚哥,那鳥兒立刻叫道,“老太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恭喜恭喜,再來一顆。”
老太太撐不住,撲哧笑了,回頭用手指點著那鸚哥笑駡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再來一顆呢,就知道吃,不吃你還能講呢?“
鸚哥天真無邪的瞧著它,嘩啦啦的扇了下翅膀。
“臭東西,再拿了喂它。”老太太吩咐雪梨。
雪梨笑起來,不再偷偷喂了。
老太太心情好了些,又換了盞茶喝。
江媽媽小心伺候。
老太太伸手摸摸鸚哥的頭,慢慢道,“總不能就這樣讓他胡鬧下去,我這些年是縱了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別以為我治不了他!”
江媽媽一愣,“老太太這是……”
“有道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太太眼睛一眯,“他都不曉得這家裡誰做主了,他是侯爺了不得了,當年要不是我,他能襲爵還不一定呢!現在眼睛長到頭頂上,不把我這個祖母當回事,我倒要教他知道厲害。”
江媽媽聽出裡面的意思,不由勸道,“侯爺這性子,若是逼了,只怕會適得其反。”
老太太微微一笑,眼裡滿是狡黠之意,“也是他逼的我,我不出此招,沒完沒了了,總要叫這事得個結果。到時候他怎麼尋得法子,我倒要看看,若果真有他喜愛的也便罷了,他那性子我還不懂麼?真逼的他,什麼做不出來?還是要講究些別的。”
江媽媽聽明白了,笑起來,“還是老太太厲害,難怪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
“呸,我倒是成魔了?”老太太笑駡道,“要說魔,怎麼也是他,年幼時沒有帶好,就成這樣了。”說著又有些傷心,“他們兄妹倆,我當年若多放些心思,也不至於……哎,倒是我欠了他們的,也怨不得。”
江媽媽看她難過,忙安慰起來。
隔了兩日,老太太一早起來,盛裝打扮,江三小姐來請安的時候,見到了,心裡一驚,因為這身衣服乃是去宮裡要穿的。
其他幾位小姐也很是奇怪,江二小姐問道,“祖母是要去宮裡麼?”
“上回中秋節皇上,皇太后送了好些東西來,一直想著去謝謝呢,遞了條子進去,說今兒就可以見一見。”老太太站起來,整了整衣衫,“你們都回去罷,我這就要走了。”
明天開始不定時加更,因為過年前後事情多,實在沒有多少時間碼字,而且現在一旦有好推薦,編編都會要求加更的,所以我要提前存些稿子了,請童鞋們諒解。
看著江媽媽扶著老太太上了轎子,幾位小姐面面相覷。
蘇四小姐皺了皺眉道,“竟然也不帶咱們去呢,都好久沒有見過皇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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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7:38
第三十五章
唐家老太太是先帝的長姐,當然也就是當今皇太后的長姐,早先時候,進宮乃是常事,不過自從長子蘇長慶逝世之後,老太太就幾乎不再提那邊的事。久而久之,那邊也疏淡了,數年之間,進宮面見的次數屈指可數。
要說上回是哪次,蘇五小姐低頭掰了掰手指頭,記得是去年中元節,竟然已經有一年多了。
不過這事她們不宜談論,正要各自離開的時候,雪梨忽然又跑了回來,進去里間找了條銀鼠毛領狐皮大氅出來,搭在手臂上。
這款式並不適合老太太穿,蘇二小姐奇怪道,“怎的拿了這件?”
“老太太怕菡萏小姐凍著,叫奴婢回來拿的。”雪梨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蘇四小姐不由驚詫道,“祖母竟帶了她了麼?”她跺一跺腳,本想講些氣憤的話,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境況,只得忍了下來,只看她們幾人一眼,“看來祖母還真是挺喜歡她的,倒不是虛假,莫非真的要她嫁到咱們家裡來麼?”
這話顯然是針對蘇三小姐所說,蘇五小姐見不關她的事,面無表情的走出了門外。
蘇二小姐則笑道,“不過隨著去一趟宮裡,你在瞎猜什麼呢?”
“我瞎猜?”蘇四小姐撇撇嘴,“祖母多久不去的,非得是這會兒,還帶著她,可不是有什麼事?不過我倒不是說她壞話,菡萏姐姐什麼都好,就是耳根子軟,我上回跟她說穿桃紅色的衣服。大哥必定喜歡,她果真穿了。不過一句戲言,哪裡會因為衣服就能成了呢?”
說穿了也就是蠢。
蘇三小姐聽到她這麼說,只覺得很是刺耳。吳菡萏嫁不嫁大哥倒在其次,只到底同她們幾個相識一場,背地裡說這些也委實太刻薄,更何況,蘇四竟不知她母親的意思,也是粗心可笑。
她一句話不說,蓮步輕移。轉身出了去。
也不知聽沒聽懂,像是個笨蛋!蘇四小姐哼了聲。
蘇三小姐沒走幾步,蘇二小姐從後面趕了來,笑著道,“你不要聽四妹胡說,菡萏姐姐我看就很好,人溫柔又賢淑,寫得一手好字。不知道多少家公子要想求娶呢。”
縱是再完美,哥哥不喜歡又如何?蘇三小姐沉默,再說。她也沒有想過要把吳菡萏當大嫂。
“可惜大哥是否無意?不然祖母應該早就定下此事了。”蘇二小姐很是關切。
“我也不清楚呢。”蘇三小姐敷衍。
蘇二小姐看出來了,笑了笑,“我只是覺得可惜,祖母那麼愛的人,大哥怎的就不喜歡呢?難怪把祖母氣成這樣,聽說前日祖母都摔了東西,要不是江媽媽拿鸚哥哄她,誰曉得會不會又去哪個農莊了。祖母年紀也大了,哪裡禁得起奔波。”蘇二小姐歎一聲,“這次去宮裡。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像四妹說的……我倒是擔心呢,若是大哥又不肯,如何是好?”
這也是蘇三小姐擔心的事,她常在想這一個可能,沒想到竟真的會有這一天。
見蘇二小姐走了,姚媽媽輕聲道。“難道老太太真的要這麼逼侯爺?”
“不然又是怎麼回事,總不會無緣無故帶了菡萏姐姐去。”
“哎喲,這可怎麼辦?”姚媽媽也著急,“倘若再起衝突,可是要真的傷了祖孫倆的感情了!小姐你夾在其中,也不好過。”
蘇三小姐佇立片刻,“等祖母回來再看,如今也不知到底如何。”
卻說二夫人聽了蘇四小姐說的話,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叫道,“什麼?真的帶菡萏去宮裡了?”
“還能有假?”蘇四小姐吃著點心,“不是同去的話,雪梨拿什麼大氅?”
“怎麼早前提也不提?”二夫人在屋裡走來走去,“吳菡萏也不是什麼陌生的,今兒直接帶去宮裡,莫非?”她啊的一聲,“真真是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你祖母也是偏心,修兒也是到議親的年紀,怎的就不能許配給了他?那一個不要,修兒不也合適?”
“她做我嫂子?”蘇四小姐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木頭一個,有什麼好?哥哥會喜歡才怪了!不要,不要,咱們幹什麼要別人不要的東西!”
二夫人一指頭戳她頭上,“你以為修兒同你一樣那麼不聽話?吳菡萏人是麵團了點,可這樣的人才好呢,又是你祖母喜歡的,娶了她回來,修兒也能得幾分看重,你這個孩子,真是什麼都不懂!我真是白疼你了!”
蘇四小姐皺起鼻子,對這種討好人的方式很是鄙夷。
看她那個樣子,二夫人心裡又酸又苦,忍不住拿帕子抹眼睛,當年她那一個長女要不是得病去了,不知道多討老太太歡喜呢!那蘇二,蘇三哪個能比?蘇四犯了這些錯誤,老太太也沒太重罰,還不是因為那個緣故,她倒是越發無法無天了!
“哎,我的小玉兒啊!”她忍不住哀痛的喊了一聲。
又在念叨死去的姐姐了,蘇四小姐不由努嘴,蘇若玉在的時候,光芒萬丈,多少人在她面前失去了顏色,如今她去了,想念的只有祖母,父親母親,別的,哪個會懷念她?哪怕是她,也不會。
因為蘇若玉在,註定會奪走她的一切!
見蘇四仍在滿不在乎得吃東西,二夫人不免心寒,可又如何呢,如今就她一個女兒,打小嬌生慣養,疼得跟什麼似的,現在弄成這樣一個性子,也不知道該怪誰。
王府的梅花開得正盛,那一個空曠的場地,全種了臘梅,什麼顏色,品種都有,有些到了時間,花瓣已經落下來。
王夫人也不令下人打掃,只分在兩邊,如今已經在地面上鋪了一層。因天氣寒冷,花瓣也不枯萎,各種色彩交疊覆蓋在一起,融著四周殘餘的冰雪,這種美麗有些教人惆悵,好似見到了冬天正要遠離。
而春天來了,卻又是叫人歡喜的。
唐枚今兒見到了那個人,他是個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面目俊朗,只是眼底好似有揮之不去的悒鬱。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未婚妻早逝,又或者是別的,總覺得像是很不好走近的樣子。
張氏回來問她可滿意。
她也不知如何說,到底也找不到別的缺點,舉止溫文爾雅,亦有氣度,前途光明一片,難怪別的人都覺得那一定是個乘龍快婿。
“你倒是說句話呢,好不好,總有個想法罷?”張氏著急,她要是不肯,那公子肯定很快就會娶別家的小姐了,王夫人透露,早就有別家托她試探呢。
唐枚想了想道,“母親真覺得他合適?”
“當然了,也就是家世配不上咱們,他是出自寒門的,可這樣的人沾惹不到那些紈絝子弟的惡習,聽說他還不用丫環,所以也別擔心什麼通房丫頭呢!如此潔身自好,哪裡能叫人找出不好的地方來?你到底是怎麼不滿意?”
聽起來好像難能可貴,唐枚又道,“他同以前那未婚妻感情很深厚麼?”
“這個……”張氏頓了頓才道,“據說是青梅竹馬。”
唐枚就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道,“容女兒再想想罷,可好?若他著急娶妻,可見也沒有看上我的。”
張氏沒法子,只得應了,“也不是為娘的催你,實在是怕你錯過這段好姻緣。”
唐枚笑著點點頭。
作者: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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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7:52
第三十六章
過了幾日,王管事來消息說,要開茶行分行的茶葉已經陸續到了,叫唐枚有時間來看看,她就當散心,出了門。
茶葉都是上等,她聽王管事說了一陣,很滿意,然後又順便去城西看看正在裝修的鋪子。那鋪子基本已經準備妥當,她查看了會兒,見到有些細小的地方不合心意的,又叫人重新佈置,不知不覺半天時間就要過去了。
“媽媽,要不咱們在外頭用個飯?”她笑著指指對面的酒樓。
“怎的,小姐吃膩了宋娘子做的?那她可不要傷心了?”劉媽媽打趣。
“那兒吃膩了,不過偶爾換換口味,好歹這種有特色的招牌菜,宋娘子總做不出來罷?”
劉媽媽知道她這些天的心煩,笑著依道,“也罷了,難得出來,去定個雅間就是,別人也打攪不來。”
兩人正要進去,卻聽頭頂上空一個聲音道,“二小姐,留步!”
唐枚抬頭一看,只見白振揚露出一個頭來,對著她叫喊呢。
原來白振揚也恰好在這個酒樓吃飯,又坐在臨窗的位置,剛才看到唐枚與劉媽媽走過來,他起先還不敢認,好在劉媽媽這身材還是很好確認的。那兩人又站了會兒說話,他看出真的是唐枚,頓時忍不住就叫了起來,然後連忙蹬蹬蹬的下了樓梯。
他一陣風似的站在面前,唐枚怔了怔,才禮貌的向他問候一句。
不料他急切道,“我正好有事要同你說,走,上樓去!”
唐枚反正本來也要用飯的,就隨他去了,進去雅間,只見桌上有一對碗筷,看來他剛才是跟別人一起。
白振揚笑笑道,“是一個朋友,已經走了。”
唐枚也不坐下,問他,“你有什麼事說罷。”
白振揚就看了一眼劉媽媽,“媽媽能否退避一下?我只說一會兒。”
兩個人原本是夫妻,劉媽媽心道,叫別人曉得肯定要閒言閒語,當下道,“我就在門口,白少爺還請快一些,小姐趕著吃飯呢,就要回去的。”說罷退到門口,有夥計來,也被她攔著,叫先等著,等會兒再過來。
白振揚這才說道,“我聽說你要嫁人了?”
“誰說的?”唐枚皺了皺眉,“沒有定呢。”
“啊,也就是說你真的要嫁人了?”他急道,“是不是許世子那混蛋逼得你?”
唐枚料不到他知道這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以前多敏銳,沒有否定,那就是真的,白振揚啪的一拍桌子,“原來真有此事!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王法了,他竟然想欺男霸女呢!”又安慰她,“你不要怕,我肯定有法子阻攔他的,你千萬不要隨便找個人嫁了。”
“隨便,不,我沒有。”唐枚淡淡道,“那人你應該也知道的,並不差。”
白振揚眼角一跳,“他又哪裡好了?要真那麼好,早就娶妻生子了,還會等到現在?要我說,肯定有哪裡別人不知道的問題,你千萬別著急。”
他看起來倒還比她著急,再怎麼說,也是關心她,唐枚笑了笑道,“多謝你替我操心,我的事。我自會解決的。”
“你怎麼解決,就是嫁人麼?”白振揚忽然一陣惱怒,都這麼久了,他總也忘不了她。可恨的是,每次見她,她卻總是那般雲淡風輕,好像他們兩個從來也不曾做過夫妻。那種感覺叫他十分的挫敗,說到底,他就是自主多情的那一個。
唐枚輕歎一口氣道,“那你又有什麼法子?他要是去求了皇上賜婚。你能阻止嗎?我還能不提早嫁人麼?”
白振揚頓時語塞,看著她清亮的雙眸,他猛的伸手握住她肩膀,“那你嫁給我不就行了?咱們好歹做過夫妻,也總好過你隨便找個人嫁了,不是嗎?”
這個……
竟然被他想到這個主意。
對面的人五官俊秀,前途敞亮,若不是深知他的家人。唐枚也許會考慮,不管怎麼說,白振揚還是屬於能夠調教好的這一類。可好馬不吃回頭草,縱使白振揚真的那麼喜歡她,她也絕不會再做他的妻子,再做他們白家的兒媳了!
“如何?”他焦慮的等待她的回答。
唐枚搖搖頭道,“不好,我寧願嫁給那個隨便挑選的人,也絕不會嫁給你。”
“為什麼!”他失望的看著她。
“不為什麼。”她眉心緊了緊,又舒展開來,一字一頓道,“嫁給別人。至少有任何可能,可是嫁給你,我定是不會喜歡你的,咱們何必還要重蹈覆轍,再互相折磨呢?你以後好好的過日子罷,不要再管我的事。”
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好似一根釘子似的敲進白振揚的胸膛!
他為她擔心,怕她嫁給那個混蛋,甚至想違抗父母之命再娶了她,可是卻換來這個結果!
她原來真的就是那麼無情的。
他的手垂落下來,眼神從她臉上落到地面,啞聲道,“我真是錯了,完全的錯了,原先不該娶你,之後不該不喜歡你,最後不該又放了你。我,我原是自作自受……”
看他這般,唐枚心裡不由一酸,可是,白振揚還年輕,他早晚都會忘掉自己,重新開始的。
這世界,沒有誰離開誰就不能活,只是時間的問題,到最後,什麼都會煙消雲散。
他頹喪的背影終於漸漸消失在門口。
以後,他應該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了。
劉媽媽重重歎了口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一切都不能重來!
看來小姐是鐵了心的不會再同白振揚和好了,劉媽媽心知也不必多說,只另外找了個雅間,叫夥計上些好菜來。
夜晚,武陽侯府燈火通明,老太太心情像是極好,叫了一溜丫環提著鳥兒,依次進去,展露最近教養鳥兒的成果。
這些丫環原來是一人管著一隻鳥兒的,餵食,打掃鳥籠,給鳥兒清洗,還要負責每日教它們說話。也有教會些鳥兒動作的,比如伸伸爪子,抖個翅膀什麼等,還有能放出來在房間裡銜個花兒,都是很有趣的舉動。
蘇三小姐來的時候,老太太正打賞那些丫環們呢。
金桔見到她來,忙行禮道,“奴婢這就去給老太太說。”
“不急,祖母興頭正高,我在這裡等會兒。”
金桔就帶她先去了右邊的耳房等候,裡頭幾個丫環忙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就上來看茶。
過了一炷香時間,那邊才算完了。
蘇三小姐這才過去。
江媽媽早得了消息,對老太太說,“三小姐早就來了,怕打攪老太太興致,一直等著呢。”
這孫女兒是極少來的,老太太正要叫她進來,丫環又通報說,大夫人馮氏也來了。
老太太不由一怔,這馮氏是大兒子的繼室,自從進門後,同那兄妹倆就一直親不起來,現在竟然會同蘇若琳一起過來,她心裡就有了些數。
兩人上來給老太太行了禮。
馮氏笑道,“聽說剛才娘在看賞那些丫環呢,鳥兒可是學了不少好玩的東西?”
“有個雀兒倒是有意思,會捲簾,以後放在屋裡,有人來,就把它放出來,雪梨她們可不是輕鬆了,冬天手都不用拿出來的。”老太太笑得很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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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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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8:07
第三十七章
其他人也都笑了。
“確實好玩,不過也只有娘養的這些好,看我房裡那兩隻,怎麼也教不會,少不得要拿來娘這裡沾沾靈氣呢。”馮氏討好老太太。
“看你說的,我這裡洞天福地呢?你們那就不好?要我說,是你手下的丫頭偷懶,肯定沒花功夫,你要學我沒事叫她們比鬥下,早晚都會了。”老太太說了兩句,言歸正傳,“三丫頭先不說,你這麼晚來是有什麼事呢?”
馮氏猶豫會兒才說,“兒媳婦是看侯爺年紀不小了,若有個喜歡的,定下來才好……”
看她支支吾吾的,老太太皺了皺眉,“怎麼的,是他叫你來說的?他難道有什麼看上的小姐了?”
馮氏垂眸看了眼自己指甲上剛染的丹紅,一狠心道,“是的,是那唐家二小姐,侯爺像是有些意思,不信娘問若琳呢。”
蘇若琳怔了怔,繼而驚異的看著馮氏。
她其實原本是要來求老太太寬限一段時間,不要再逼蘇豫的,結果沒想到馮氏來了這一出,給祖母說“孫媳婦”來了,而且那物件竟然就是唐二小姐,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
老太太自然認得唐枚,就看向蘇若琳,“可是有此事?”
蘇若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
馮氏又道,“他們兄妹倆上元節去月影樓觀燈,唐二小姐出了事,侯爺親自去找的,兩人騎了一匹馬回來,別家的小姐他能這麼上心嗎?兒媳婦琢磨,難怪他別的小姐都看不上,可那一個二小姐卻是和離的,又怎麼好說出口,肯定怕娘不同意呢。”
老太太手握緊了椅子把手,她是不知道馮氏說得是真是假,可是三丫頭的表情卻耐人尋味。
莫非這事是真的不成?她目光落在蘇若琳的臉上,這兩人一同過來,若是說好的,那三丫頭定然會要開口接話,現在怎的卻癡呆起來?像是驚到了一般,如此說來,又不是約了一起來的。
那果真是大兒媳婦的主意?可那唐家二小姐卻是同三丫頭來往甚密,老太太想到這裡,目光一沉,問蘇若琳,“三丫頭,你倒是說說,他可是你親大哥,還能有比你更知道的?”
聽祖母語氣嚴厲了些,蘇若琳心思百轉,刹那間她下了一個決定,微低下頭道,“哥哥那日確實是親自去尋唐小姐的,也同她騎了一匹馬,若說喜歡不喜歡,比起別的來,是不太一樣。”
馮氏聽她這樣說,心裡一喜,嘴角翹起來道,“娘,您看呢,若琳都這麼說,所以兒媳婦才敢斗膽來求娘,侯爺他好不容易有個看中的小姐,娘不妨成全了他呢。”
如今兩人都這麼說了,老太太往後慢慢靠在椅背上,腦海裡浮現出唐枚的樣子。
她曾說過這個女子非上選,又是和離之身,要說願意,她還真不願意,身份完全是配不上蘇豫的。
可難道真要行了那個法子?逼他娶菡萏不成?只怕菡萏嫁過來之後,依他那性子,必得要守空房。
她那樣疼愛的一個姑娘,也就給毀了。
本是一樁金玉良緣,郎才女貌,偏偏卻成不了。老太太長長歎了一口氣,揮揮手叫她們兩個先出去。
二人行了禮退到門外。
馮氏拿帕子在額頭上按了按,同蘇若琳走了一段路,才道,“看你祖母的樣子,不知道肯不肯呢。”
蘇若琳突地停下腳步,目光逼視著她道,“不知母親是如何知道唐二小姐的事的?”
馮氏嫁過來做繼室的時候,蘇若琳不過才四歲,在祖母與父親的教導下,改口叫馮氏母親,這一叫也叫了十一年,但是蘇豫卻從來沒有改過口,即便到現在,都是連個稱呼都沒有的。馮氏心裡自是氣惱的很,可錯在蘇豫,她表現大度,至少老太太會讚賞,也就一直忍了下來。
聽到蘇若琳這一聲冰涼的母親,她抬手掠了下頭髮,淡淡道,“你都請唐二小姐來過幾回了,上次你暈倒,她又來,可見情分深厚。”
“母親,我是說哥哥的事。”蘇若琳道,“女兒竟不知道母親會洞察這些。”
她又哪裡要管蘇豫的事,馮氏在心裡哼了聲,面上卻笑道,“我也是見你同唐二小姐走得近,才猜到幾分,你以往豈會有這樣好的朋友?至於那月影樓的事,也是聽人說的,那日可是好多人家都去觀燈塔的呢,侯爺這樣的舉動,總會被人瞧見。就算我如今不提,也早晚會傳到你祖母的耳朵裡。”
她一門心思都在親生兒子蘇炎的身上,才不會去瞭解這些,今兒突然去找祖母,肯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攛掇了,蘇若琳暗自猜想,莫非是二嬸不成?
吳菡萏,哥哥不要,旁的人可求都求不來,娶了她,等於給自家添了分強大的助力,那吳家家財豐厚不說,最最重要的是,吳菡萏的表舅父乃是皇上信任的第一重臣,如今呼風喚雨,權傾朝野的顧逢年!
這般。二嬸又豈會不想給自己兒子爭這個可能?
“你既也知道你哥哥的心意,就早該說出來,倘若你祖母不同意,咱們好歹也能合計合計。何至於到如今這個地步呢?”
竟還來藉機訓她兩句。蘇若琳笑了笑,“母親說得對,不過這件事不是那麼容易的。”
馮氏深有同感,老太太哪裡就會那麼輕易點頭呢。
蘇若琳瞧了她一眼,微微頷首道,“假如母親真想成全了哥哥,還得需一個法子才行。”
馮氏很清楚知道唐枚的境況,這個和離的婦人,假使蘇豫真的娶了她。簡直就會成為京城的一個笑話,所以,她是一點也不介意促成這件事的。反正她是不被蘇豫承認的母親。她小意討好,甚至為了他不惜去求老太太成全,外人眼裡,可憐的是她,不知輕重的是蘇豫!
“若是真能為了他好,我倒是要聽聽。”馮氏問。
蘇若琳便低聲說了幾句。
馮氏眼睛都笑得眯起來,連連點頭。
到第二日,她便同老太太請求出門一趟,結果在路上拐了彎就去了唐府。
聽說侯府的大夫人來了,張氏都有些不知所措。忙叫人把唐枚叫過來,自個兒親自迎了出去。
馮氏觀之可親,一點不端架子,同張氏坐下來閒話家常。
張氏不知她的來意,心裡惴惴不安。
這武陽侯府。就是二女兒走得近些。也只是因為蘇三小姐的關係,什麼時候竟牽扯到大夫人了。還親自上門來,到底是個什麼原因?她百般不得其解。
唐枚自也想不明白,匆匆的過來張氏這裡。
“哎喲,不用多禮,快坐下。”見她上來行禮,馮氏笑眯眯的看著她道,“難怪若琳同你好呢,果真是個出眾的小姐,這相貌百裡挑一,人又重情分,我說呢,整個京城也找不出幾個的。上回若琳暈倒了,你惦記著她,我也沒來得及同你多說幾句話。”
唐枚記得那個情景,當時馮氏勸慰關心蘇豫,而後者反應極是冷淡,她抬頭笑道,“三小姐同我是好友,去看她乃是應該的,夫人這是繆贊了。”
“還很謙遜呢,唐夫人,你這女兒教得真是好。”馮氏說著把手上一對赤金手鐲摘了下來,對唐枚道,“真叫人越看越是喜歡,比花兒還美,這東西你戴肯定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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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8:18
第三十八章
居然還要送她東西,唐枚實在太詫異了,這侯府夫人到底打得什麼主意啊?
張氏忙推卻道,“這樣貴重的東西,她哪裡好要,夫人還是收回去罷。”
馮氏有些不高興,臉色微一沉道,“夫人可是瞧不起呢?”
她身後的丫環此刻也插嘴道,“這鐲子夫人最是喜歡了,平常連我們碰都不給碰一下的。”
“要你多嘴!”馮氏回頭斥了一句。
到這個地步,再不拿就太不給馮氏面子了,張氏尷尬一笑,只得吩咐唐枚,“枚兒,還不快多謝蘇夫人呢。”
真不知道搞什麼鬼!唐枚皺了皺眉,道謝一句,伸手接了。
馮氏頓時笑了,“這樣才好,你既同若琳是好友,以後多多來府裡玩。”
唐枚點頭稱是。
馮氏又同她們閑說幾句,這才告辭走了。
“到底是怎麼了,那蘇夫人一心要把東西送了你?”張氏隨後連忙叫唐枚把那鐲子拿了出來,仔細瞧了瞧後,感慨一聲,“哎呀,真是個貴重的禮了,你看看上面鑲的,好幾顆祖母綠呢,得值不少銀子!可當時我實在不好叫你不拿。”她擰起眉,嚴肅的問道,“你倒是快告訴我聽。”
“女兒也不知。”唐枚搖頭,“我同蘇夫人只見過一面,當時也沒說話,她只問了下我是誰便走了,誰料到會上門來。”
“這可奇了怪了!”張氏把鐲子又交與她,“總不好莫名其妙來送這個。”
唐枚也很頭疼,“只能等下次有機會見到蘇三小姐,問問她了。”
張氏看她沒有說假話,倒也罷了。
隨後幾天,唐枚都在揣測馮氏的意思,可想來想去,都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這件事真是太詭異!
倒是蘇豫,這日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本是在寫字的,結果許暢忽然闖了進來,伸手就把他書案上的筆筒摔在了地上,然後滿面怒容的瞪著他,開口就道,“好啊,沒想到你真的做得出來!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我先看上她的,你這算什麼?”
蘇豫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許暢哈哈笑了起來,“你有種做,沒有種承認嗎?都叫了你那後母去唐府了,還瞞什麼!”
蘇豫一點兒不知道此事,自然答不上來。
“你這是又承認了嗎?好啊,你既然要同我搶,可別怪我!”
看他面目猙獰,蘇豫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淡淡道,“你說的這事我根本不知。”
他從來不說假話,如今又絲毫沒有羞愧之色,許暢猶豫了會兒,難道真是他誤會,可是那日分明是他壞了好事,就算這次不是故意而為,誰曉得以後又會不會?他冷笑兩聲,“好,不是你幹的,那我現在就去請求皇上賜婚,你千萬不要攔著!”
還是這般一意孤行,蘇豫原也不想管他,可不知為何,忽地想起她坐在馬前的樣子,那一頭烏髮飛散到他臉上,帶著難以形容的柔軟與清香。
她這般玲瓏聰慧,倘若嫁給許暢,結果可會是玉石俱焚?
許暢轉身要走。
蘇豫忍不住開口道,“她既不願嫁給你,你何必要逼到這個地步,到時候就算娶了她,又能如何?”
“娶了她,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不勞你費心!”許暢聽他果然阻止,惡狠狠的回過頭來,“怎麼,你不忍心了麼?早些承認不是很好?”
他一而再的咄咄逼人,蘇豫心裡也惱怒起來,冷聲道,“是你做事不成體統,你當皇上真會准你不成!”
“怎麼不會?你看著好了!我這就去!”
“孟廣!”蘇豫一聲厲喝,“你有沒有考慮到後果?不怕這樣逼死她麼?”
“那她就去死好了!”許暢道,“她早說了死也不嫁我,那她就去死,你看她有沒有膽子!”
那話殘酷至極,蘇豫手裡的毛筆撲的一下飛了出去,重重沒入窗棱,發出刺耳的洞穿聲。
許暢眼裡閃過一絲凶光,“你莫非原本是要拿它擲在我身上?”
蘇豫不語,在那瞬間,他真有狠狠痛揍許暢一頓的衝動。
“好啊,你口口聲聲說對她沒興趣,我看你根本就是口是心非!”許暢盯著他看,咬牙道,“你敢說,你一點也不動心?你敢說,你那日救她沒有一點私心?你別他媽的再拿你妹妹做藉口!要是別的小姐,我看你根本一句廢話都不會講!”
有那麼一會兒的靜寂,蘇豫緩緩道,“沒錯,我就是看不得你這樣子娶了她。”
許暢終於大怒,抬手就往他身上打了去。
一時間,多寶格架子轟得倒在地上,上頭好幾樣瓷器打碎一地。
兩人從屋裡打到屋外,幾個下人驚得不知道怎麼辦好,上去拉麼,這二人都是學過功夫的,要是不小心被打到,斷根骨頭還算好的,只怕半條命都沒有了。可不拉麼,一個是侯爺,一個是衛國公世子,要是真出了事怎麼得了?
“不要打了,侯爺,許世子……”下人們只好在旁邊苦苦哀求。
“快去叫三小姐來。”還是安慶想到了,趕緊派一個書僮去請。
整個侯府,除了老太太,也只有三小姐才能讓侯爺停下手了,可他心裡萬分疑惑,到底什麼事能叫這兩個人打起架來呢!
蘇若琳趕到的時候,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許暢氣咻咻的走了,蘇豫手臂上被許暢的匕首劃了一刀,兀自淌著血。
她趕緊叫下人拿金瘡藥來。
蘇豫臉色很是難看,對剛才的舉動,他有些後悔,明明就不應該打起來的,怎的他卻忍不了這口氣,偏偏與許暢那混蛋計較!
“哥哥,到底怎麼回事?”蘇若琳拿藥給他小心塗抹。
蘇豫不答,卻道,“聽說她去了唐家?你可知道?”
那個她是指馮氏,蘇若琳是計畫者,哪裡不曉得,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是我叫她去的。”
“什麼?”蘇豫挑起了眉,“你叫她去幹什麼?”
“她同祖母說,哥哥對唐二小姐有意,祖母也這般問我了。”蘇若琳小心的看了眼蘇豫,見他臉色此刻已經冷的像個冰塊一樣,心裡也是緊張不已,可這個時候她不能退縮,硬著頭皮道,“我同祖母說了,哥哥對唐二小姐確實不同,後來還建議母親去一趟唐家。”
蘇豫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房間裡靜得跟空曠的原野一樣,叫人膽戰心驚。
“哥哥不要生氣。”還是蘇若琳先開了口,“我想著許大哥也許會來,若是哥哥真不想管唐二小姐的死活,那我也就死了心,從此再不會把哥哥牽涉其中。可是哥哥你,你卻同許大哥打了起來,可見哥哥心裡還是關心她的,不是麼?”
這句話一語中的。蘇豫眉心擰了擰,他從不曾因為唐枚而問過自己什麼,可是這時候,卻由不得自己不問。
關心她麼?也許是。
至少一開始的提防早已煙消雲散。因為她對妹妹的真情,讓他有了改觀。
可是,真要娶她為妻……
好似還沒有到這一步。
“哥哥。可你還有更好的人選麼?比起菡萏姐姐來,你更願意娶哪一個?”蘇若琳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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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8:31
第三十九章
蘇豫這次沒有猶豫,答案顯然不是吳菡萏。
那個女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樣,外表美似蓮花,可卻好像畫中的人,沒有絲毫生氣。
比起她來。唐枚在他眼裡,至少是多面的,生動的,她狡黠,冷靜。隨意,坦然,果斷,那時候面對他的質問,甚至像只張牙舞爪,絲毫不知膽怯的小獸,把他激怒的差點摔了東西。
看見他眼裡微微有笑意,蘇若琳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了,試著勸道。“哥哥,你就娶她了罷,既然祖母都已經知曉,何不趁機成了此事?也好叫她擺脫困境!”
蘇豫嘴唇一抿,他依然還沒有鬆動。
蘇若琳也不過分逼他,取來乾淨的棉布包紮傷口。
同許暢打鬥的事情很快就在府裡傳了起來。老太太立刻就知道了,傳話叫蘇豫過去。
看著立在對面的嫡孫,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訓斥道,“我早叫你不要同他一處,這下可好,打起來了!你當自個兒什麼年紀,你可是侯爺!傳出去不是惹人笑話?”她重重頓了頓手裡的茶盅,“我也不好怎麼說你,只有個問題不可不問。”
蘇豫低著頭,也不做任何表示。
“是為那個唐二小姐?”老太太眯起眼睛,她年紀大了,可這般看過去,目光依然晶亮。
蘇豫沒有立刻回答。
老太太是知道許暢的性子的,他從來都風流,可蘇豫卻不是這樣,要說為了一個女人打架,可見這個孫子是動了真心。老太太垂下眼眸,喝了幾口茶道,“以後三丫頭也不要同那唐家二小姐來往了,是該定定心了。”
妹妹同唐枚的情誼已經好過了尋常朋友,如今老太太卻不肯教她二人來往,蘇豫開口道,“我同孟廣打架是為別的,同她不相干。”
要不是許暢非得用這種無恥的法子,他亦不會惱怒。
“哦?”老太太張一張眼,竟然睜眼說起瞎話來,她想到大兒媳婦同三丫頭說的,挑眉道,“你果真是喜歡那唐二小姐,才不肯娶菡萏的?”
蘇豫眼眸一垂,又沉默下來。
老太太看的生氣,猛的把茶盅扔在地上,喝道,“你就是死都不肯娶菡萏?”
“是。”對於這個問題,他沒有猶豫。
“那唐二小姐呢,你是要娶她了?”老太太又問。
蘇豫嘴角動了下,他從來不知道會有那麼難以開口的時候。
老太太恨得牙癢癢,揮手道,“好,你既不喜歡她,那叫許暢那混小子娶了她好了,你幹什麼管她?我明兒就叫人去同衛國公說,以後別讓那混小子再來咱們家胡鬧,叫他去唐府提親去!”
他聞言只覺一股氣憋在胸口,怎麼也不順暢。
隨著老太太最後一個字在耳邊炸響的時候,蘇豫沉聲道,“她不會嫁到許家去,我會娶她。”
老太太手停在半空,心裡也不知是喜是憂,喜的是嫡孫總算肯成親了,憂的是,那未來的孫媳婦著實不太滿意,可又怎麼樣呢?難道再耽擱下去?她真的等不及!可恨大兒子去得早,不然就不信治不了這個臭小子!
說起來,還是自己狠不下心來,才縱得他這般任性!
從老太太屋裡出來,蘇豫佇立片刻,抬頭看了看烏黑的天,覺得像是在夢裡一樣。
怎麼自己就要娶妻了?
可又好似並不算別人強迫,他微微皺了皺眉,心裡說不出是高興,是迷茫,還是對未來懷有期許。
老太太歪在美人榻上,半天都沒有動靜,江媽媽都不知道怎麼辦好,正想著法子要逗她開心,老太太卻自個兒說話了,先是歎了口氣。“哎,就這樣罷,他願意娶就算了,若是以後不滿意。大可以再休了,總比現在這樣好。就算不成,他一個侯爺。什麼樣的小姐娶不到?”
江媽媽忙附和,“可不是麼,就先娶來看看,其實那唐二小姐除了和離過,其他也算是不錯的,唐老爺好歹是個二品官呢,他們家又與懷甯伯府也結了親。”
老太太唔了一聲。“就是怕別人笑話,不過那死小子從來也不怕這些的,我這張老臉算是被他給丟盡了!”
堂堂一個侯爺娶一個和離的婦人,整個京城也沒見過的,老太太想著恨不得要抓自己的頭髮。怎麼就養出來這樣一個孫子呢!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連孝道在他眼裡,好似也不算什麼,這樣一個人,要不是生在侯府,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侯爺是還沒經歷過什麼事,以後就會好了。”江媽媽勸道,“他哪裡知道您的苦心呢!”
老太太揉了揉太陽穴,“算了。算了,就當我欠他的,他既然只肯娶那一個,明兒你寫個帖子,請唐家夫人過來。”
江媽媽道,“這就要談了麼?”
“難道還要等?誰知道那臭小子會不會改變主意。我看他還不是很心甘情願,可見對那唐二小姐也不是有多上心的。我要再等了下去,他忽然又不肯了,那得等到哪一日才能成親?等我死了不成?”老太太說了一連串,差點被口水嗆到。
江媽媽忙道,“好,好,老奴明日一早就去辦。”
“嗯,彩禮也可以準備起來了,我早些時候就寫了單子的,你拿給我看看。”
江媽媽就去尋了過來。
老太太仔細瞧了瞧,點點頭,“倒也夠了,依她的身份,足夠了,不用再添置什麼,你明兒去庫裡點算一下,有老舊的都換了新的。”
江媽媽應了一聲。
老太太肩膀松了松,終究還是不合心意,又長歎一口氣,“菡萏這樣好的,真是可惜了。”
“菡萏小姐是少見的,不過侯爺不肯,可不是還有二少爺麼?”江媽媽道,“老太太既那麼喜歡,也不是沒辦法娶了來做孫媳婦的。”
“修兒?”老太太嗯了一聲,“他這年紀是也該議親了,只不知道吳家可看得上,修兒是太過軟綿了一些。再說,早前本是要把菡萏許給豫兒,不成也就罷了,可換了人,那邊只怕會不高興,未必就願意的,菡萏又不是沒有別的好人選了。”
“老太太說的也是。”江媽媽點到為止。
老太太又揮揮手,“去把二老爺給我叫來。”
唐府二老爺正同牛氏二人在屋裡講話呢,今兒蘇豫這件事著實驚動了整個府邸。
二老爺嘿嘿笑道,“哎呀,倒是有意思,娘估計可要氣壞了,慣成這個樣子怪誰呢?平常連我這個二叔也不擺在眼裡的,也只配做些野蠻的事情,叫他當個文官可行呢?只能拿了命去沙場!”
“老爺有什麼好高興?”牛氏拿了點心塞他嘴裡,“他再怎麼樣,也是娘手裡的寶貝,別人罵也罵不得,今兒就是出了這種事,還不是說兩句就完了?他可是侯爺,哪個能責怪他,像咱們這樣的長輩就沒有更窩囊的了。”
二老爺臉色有些不好看,哼了聲道,“這樣的,也就是短命的相,只怕跟大哥一個下場呢!”
牛氏撇了撇嘴,“我是不想管他怎麼樣,就是修兒,怎麼也該定個人家了。”
“那一個還沒有娶妻,哪裡輪得到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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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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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8:50
第四十章
牛氏聳著肩膀笑起來,“老爺是還不知道他為什麼打架呢?是為了唐家那個二小姐,我說呢,看起來眼光清高,最後就挑了這麼一個!”
二老爺剛要問,門外有丫環輕敲了一下門道,“老太太請老爺過去呢。”
牛氏應了一聲,小聲道,“准是為這事,你到時候問問清楚,那唐家老爺唐士甯你也認識,少不得要促成此事。”
二老爺轉念之間也明白了,笑著整了下衣服,披上一件銀鼠皮褂子就出了門。
老太太看他進來,叫他坐下來說話。
二老爺恭敬的行了禮,等著老太太開口。
“你明兒去衙門的時候,抽空去拜訪下戶部尚書唐大人。”
果然是說這事,二老爺裝作不知情,奇怪的問,“那唐大人,兒子倒不太熟悉的,怎的,娘是有什麼事情,要去找人幫忙不成?”
“是豫兒的事情,唐大人那二女兒,我瞧著不錯,你去試探一下。”老太太拉著個臉兒,“看他什麼反應,你回來再告訴我。”
“哦,豫兒終於有瞧上的姑娘了?”二老爺本想借此諷刺兩句,可一想,要是激怒到老太太反而壞了事,當下滿面笑容道,“真是件大喜事呢,其實哪裡還用試探,唐老爺不肯才怪了,豫兒這樣的,哪家不是搶著要把女兒嫁過來?”
老太太心裡也明白,她叫二老爺主動拜見,是怕節外生枝,想早點定下來。
“娘放心,我肯定辦好咯!”二老爺站起來,“那別的還有什麼事要兒子做的麼?”
老太太擺擺手,“沒別的事,你快回去用晚飯罷。”
二老爺便告退出來。
牛氏在屋裡走來走去,眼見二老爺笑嘻嘻的走進來,忙伸手給他脫了褂子,等不及要追問。
“嘿,都不需要我費口舌,娘自個兒就同意了,急著要我去找唐大人呢,看來這事是鐵定要成了。”二老爺坐下來,翹起二郎腿,“哎呀。咱們這大侄子總算要成親了,哦,對了,那唐二小姐是什麼樣兒的。難道跟天仙似的不成?他倒看得上?”
“剛才我是沒說完呢。好看是好看,不過是個和離的。”
二老爺啊的一聲,“早聽說唐家有個和離的女兒,原來就是她?”
“可是麼。”牛氏揶揄的笑,“要不我怎會說挑了那麼一個?哼,娘千挑萬選,看上那吳菡萏,結果那一個根本不放在眼裡,找了個和離的婦人。你說好不好笑?”
“腦袋是被撞了罷他?”二老爺連連搖頭,“娘居然也同意,別人問起來。我都不好意思說,把咱們一整個府的臉都給丟掉了!”
“娘只曉得成全他的心願,什麼時候顧得上咱們了?”牛氏冷冷哼了聲,“這臉面反正有娘帶頭沒了,咱們有什麼好說呢?我只想快快成了他的好事,然後再管修兒的。”
二老爺沉吟會兒,“反正我明兒就去說,不會不成,不過修兒……”
“自然要吳菡萏了!”牛氏道,“修兒又哪裡配不上。我同那吳夫人也相好的,不信她不肯。咱們家那一個不懂事的侯爺,你當吳夫人喜歡麼?如今只要娘一句話,我看就能成,咱們這段時間把這樁婚事辦好了。多盡點力。娘總會看在眼裡的。”
二人一番合計。
第二日,武陽侯府就派了帖子去請張氏來府裡遊玩。
這才沒幾天功夫。先是侯府的大夫人來,這會兒又是老夫人來請,張氏完全是雲裡霧裡,弄不清楚。
唐枚也一樣不明白,只覺得好似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可這次也沒請她,她倒不好同去,只在家裡等著張氏。
因唐士寧不喜歡衙門的飯菜,午時都要家裡派人送了去,唐枚早聽張氏的吩咐,督促廚房準備了四個精緻的小菜。結果送飯的人回來說,唐士寧不在衙門,據門上的人說,是有人請了他去酒樓了,唐枚也作罷,自個兒把那飯菜吃了。
到了申時,張氏才回來。
她滿臉的不可思議,盯著唐枚看了又看。
唐枚一顆心直往下墜,張口道,“娘你這是怎麼了?”
“哎,你知道唐老夫人請了為娘的去幹什麼嗎?”張氏像是受到驚嚇,拉著她坐下來,“說是要娶你當孫媳婦呢,嫁給,嫁給武陽侯……”她結結巴巴,“那是蘇三小姐的大哥罷?你可曾見過的?他豈會要娶你為妻?”
張氏再怎麼看重自己的女兒,可也從不曾想到要與這種富貴人家結親。
這可是侯爺啊!女兒嫁過去就是侯爺夫人,簡直是想都不曾想過的念頭!那唐老夫人又是先帝的同胞姐姐,懷甯伯府都是不好比的。
而自己女兒是和離過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她當時聽完蘇老夫人的意思,腦子裡一直渾渾噩噩,都不記得是怎麼答的。
秦媽媽卻是喜不自禁,二小姐若是成了侯爺夫人,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老爺再如何,頂上天做個一品大員罷,可哪裡好與有爵位的侯府比?太太以後有了二小姐做依靠,在家裡的地位不知道要穩了多少呢!
此刻,唐枚終於知道什麼叫大晴天打雷了,那許暢的事,她早些還有些知情,可這事,那是完全沒有兆頭。
看自己女兒一副呆掉的樣子,張氏奇道,“你竟是真的不知?”
“真不知。”唐枚回過神。
張氏從袖子裡摸出一封信,“走的時候,一個丫環送來的,說是蘇三小姐寫給你的,你快看看。”
唐枚一聽,忙不及的拆了信。
看完才知道原委。
這件事竟與蘇若琳有脫不開的關係,她原也是為了救自己擺脫困境,不過信裡說了好些蘇豫的優點,又叫她不要怪她自作主張,實在是因為一些突發的事,才下了此種決定。
可就算是這樣,蘇豫又怎會肯的?唐枚皺起了眉。
“蘇三小姐怎麼說呢?”張氏問。
她把信放於袖子裡,“沒說什麼,可能我同她來往了幾次,老太太覺得我不錯罷。”
事到如今,許暢得皇上信任的事還不如不說,省得張氏擔心。
不過張氏也猜到一些,女兒同蘇三小姐交好,可能是蘇三小姐在侯爺面前說了好話,她沉吟會兒道,“不過之前王夫人那裡,還沒有一個答案,如今又出來武陽侯,你自己倒是怎麼說呢?就算是侯府,若是你不肯,我也不會叫你嫁的。”
是要她在兩個人裡面挑一個麼?
唐枚靜默下來,想起那日夜裡,蘇豫縱馬相救的事,此後,她就對他再也沒有什麼惡感了,而另外一個人,卻是太陌生,如果一定要選……
“這兩個人都是出眾的,你倒是不急。”張氏忽地心情又好起來,笑道,“我早說你不必妄自菲薄,可看到了?還是好好再想想,到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秦媽媽不由也笑道,“之前還催呢,如今小姐成了香餑餑了。不過太太容老奴說一句,小姐與蘇三小姐那麼好,可見是有緣分的。”
確實是奇妙的緣分,唐枚聽了,心裡不由一動,假若這兩個人是一手端平的,可是因為有蘇三小姐,天平必是會傾向于蘇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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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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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9:03
第四十一章
只是,難道真的要就此嫁給他麼?
她總覺得太不真實。
即便前方有許暢那條餓狼,一切也還是來得太快了。
到了晚上,唐士寧紅光滿面,喜氣洋洋的回來。
唐枚用晚飯沒多久,就被他派人叫了過去。
“我已經同蘇家二老爺說好了,過兩日他們家就會派保山來,夫人把東西都準備好,早些定下來,枚兒是二丫頭,索性就在三丫頭之前把婚事辦了罷。”
起先張氏還不知道是什麼事,聽了才曉得他竟是自己就把這樁婚事給定了下來,頓時急得臉都紅了,“老爺,你怎麼也不同妾身商量一下,也沒有問過枚兒,這可是枚兒的終身大事,總要好好商議的,如今這樣倉促……”
“還要商議什麼?”唐士寧被她打斷,也不著鬧,他實在是太高興了,武陽侯府非比尋常,如今武陽侯要當他女婿,豈有不樂意的,他還怕夜長夢多呢,“這種事你還要好好考慮什麼?枚兒可是去當侯爺夫人!”
張氏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唐士寧哈哈笑了兩聲,眉飛色舞道,“夫人,你之前不是說鶩湖那農莊麼,我看就全部給枚兒當嫁妝好了,咱們在蘇家也不能短了臉面,還要添置什麼,你儘管給枚兒,總要辦的漂漂亮亮!不要叫人小瞧了。”
唐枚之前還在氣惱,聽到這話,頓時眼前一亮,她最擔心的不過是唐家的家業被唐士寧敗掉,張氏得個不好的結果,可沒想到他卻突然這樣大方。
張氏又要開口,唐枚卻笑著道,“多謝父親,那青城,永州川山縣的農莊,可也能給了女兒呢?”
唐士寧一點也沒多想,揮手道,“你要喜歡,問過夫人,自去拿了。”
簡直像是完全換了個人,唐枚眼睛一轉,又道,“父親,女兒既是要做侯爺夫人的,母親同父親也不好寒酸,女兒看母親最近都甚少添置衣服……”
“這還不好說?儘管去做了新的,夫人啊,你以後就是武陽侯的岳母了,哪裡好穿成這樣?”唐士甯看看張氏,“這首飾也是樸素了些,快多添置點貴重的,將來兩家來往,也有些體面。”
“說到體面,父親,苗姨娘整日的叫人唱些豔曲,以前倒還罷了,可要是傳到侯府去,女兒到時候如何在那裡立足?那家裡我也知道的,多得是些難纏的人,要問女兒可學到濃詞豔曲了,我如何回別人,難道說父親喜歡聽麼?”
那苗姨娘正是教那些丫頭學會了好來討好唐士寧的。
要是平日裡唐枚提這些,只怕要被唐士寧責駡,可現在又不一樣了。唐士寧雖然有些惱恨,可想到女兒將來就是侯爺夫人,連帶著他都有數不盡的好處,頓時就斥了起來,“是不成體統,夫人,你要好好管教她才行,那些個丫環都賣了出去,以後再不准弄這些了!”
張氏暗自咋舌,微微欠身,“是,妾身知道了,一定會好好管好苗姨娘的。”
唐士寧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又看看唐枚,十分的滿意。他從來沒想到這個和離的女兒還有這種好運道,簡直就跟天上掉金子一般。
“你最近也不要經常出門了,在家多做女工,可知道?”他耐心叮囑,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
唐枚點點頭,“是,父親。”
唐士寧又看看她,笑著去了書房。
張氏見他走了,忙道,“女兒啊,你真決定要嫁給武陽侯了不成?”
唐枚靜默會兒,看著香爐裡嫋嫋升起的細長白煙,心思百轉。
她從來沒想到嫁給蘇豫會有那麼多的好處,看看唐士寧變得多好說話,連帶著母親在家裡也能舒泰起來,便笑了笑道,“父親都已經決定了,還能說什麼?母親難道還能改變父親的主意嗎?”
要說之前她還在猶豫,可現在看出這個選擇能一舉解決目前最大的兩個難題,她實在沒有道理再去拒絕。
反正都已經想過要考慮王夫人介紹的那個人了,如今只不過換了一個蘇豫。又有多少區別呢?區別只是哪個帶來的利益更大些,只不過,她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罷了。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白吃的午餐。
但幸好有蘇三小姐這個好友在。她仍是覺得安心的。
張氏認真的瞧著她,“你好好同娘說,是真的想嫁麼?不要擔心你父親。”
“是真的。娘,我已經想明白了。”唐枚抱一抱她,“娘不要疑心我是害怕父親,這門好姻緣實在是求之不得,蘇三小姐又是我好友,沒有道理拒絕呢。”
張氏見她語氣誠懇,方才點點頭。“也罷,你既然肯,我自然沒有好說的,那就依你父親了。”
秦媽媽笑得合不攏嘴,“真是恭喜太太跟二小姐了。今年真是三喜臨門呢!”
“可不是呢。”張氏笑笑,“得快準備起來了。”
唐枚道,“娘有哪裡要我幫的嗎?”
“你是待嫁的人了,哪裡好要你來忙,少不得要叫你三嬸來。”張氏道,“你先回去歇著吧,我去庫裡點算點算。對了,你原先的嫁妝都好好的吧,可有哪些要換的?”
唐枚搖搖頭。“都好的呢。”又提醒道,“娘,可不要忘了父親說的。”
趁著這次成親,她要把唐家最重要的產業順理成章的都握在手裡,有道是錢財在手,萬事不愁。唐士寧沒有這些依仗了。以後看他還怎麼發威!
這點上,她們母女倆心意相通,張氏早就有此打算。
唐枚說完便先告退回去了。
聽說這件事後,身邊幾個丫環都驚詫的不得了,想起蘇豫那冷冰冰的樣子,紅玉頭一個奇怪,侯爺明明就好似很討厭小姐的,什麼時候竟然要娶了小姐了?
紅玉她們並不知道上元節的事,那也只有劉媽媽曉得。
所以劉媽媽別提多高興呢,“真是少見的緣分,小姐,你總算盼到如意郎君了。”
到底是不是如意郎君,還未可知,不過,就蘇三小姐信裡所提到的,蘇豫看起來還算是個不錯的男人,沒有通房沒有惡習,父母又早已去世。有個繼母,好似在家中沒有地位,也就是孝敬老太太要花些功夫。
唐枚托了腮,默默出神。
眼下不得已,又綜合利弊,最終決定了這條路,也只能盡力把它走好。
隨後隔了三天,侯府就派了保山來,是唐老夫人的一個表弟鄭大人,雙方合了八字後,過兩日就把日子都一併定了下來,時間壓得非常的緊,就在三月十六。
許暢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氣得快要瘋了!
他哪裡想到蘇家的動作那麼快,原本以為老太太定是不會同意,也沒料到蘇豫真會娶唐枚,恨得在屋子裡一通亂砸。他要不是因為還有個父親壓在頭上,豈會需要這麼多時候,生生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如今什麼都晚了!
唐家卻是一團喜氣。
賈寄容是二月出嫁,兩個人只隔了半個月的樣子。
賈氏同張氏在屋子裡閒聊,她喜得直笑,“哎喲,真是喜事一樁又一樁,大嫂你這下可歡喜了罷?枚兒竟是做了侯爺夫人,嘖嘖,想都想不到的!幸好嫁妝都是齊全的,不然可不是要忙得找不到南北,饒是這樣,旁的點算也是要費不少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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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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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09:15
第四十二章
“是啊,跟做夢似的,我如今還沒醒!”張氏捏著眉心。
秦媽媽拿著美人捶給她敲腿,“哎,自從這事在京城傳開來,才幾日,都有好幾家夫人過來拜見了,可見這武陽侯府的氣勢。”
“那以後大嫂有得忙了。”賈氏笑道,“就是大嫂不要太心軟,那些人還不是有些別的心思。”
兩人正說著,唐家三個小姐過來請安。
唐芳一路都在同唐枚說笑,無非是問未來的姐夫如何如何,又捨不得唐枚。而唐妍的心情,除了用震驚之外,已經沒有什麼好形容的,她真沒想到唐枚這樣的身份竟然還能做侯爺夫人,簡直叫人難以相信,除了這份羡慕之外,幸好她的姻緣也算不錯,倒也能靜下心過來祝賀。
“娘。我正好做了一雙鞋子呢,您看看合不合腳。”唐芳一進來就把鞋子拿出來。
她同唐枚學了一段時間,有很大的進步。
張氏極為高興,忙脫了鞋試腳。“很不錯,就你以往的手藝,已經很好了。”
得母親誇獎。唐芳甜甜的笑了起來。
賈氏喝了一口茶,看著唐枚打趣,“我這在擔心茶行呢,你要嫁人了,那茶行如何弄呢?”
“還是照常開,只我派人看著就是,三嬸自不用擔心。”
“我是怕你嫁人了忙不過來。你娘還不是怕你勞累?要不就算了,我也不缺這點。”
唐枚忙道,“王管事如今也很有經驗了,交給他管完全不成問題,三嬸你可不許說話不算數。我這全都準備好了,你要一抽走,可不是白忙了,我可不依的!”
賈氏拍手笑起來,“看看,還是這個樣子,你就惦念著這些,以後嫁人了,還是多放些心在侯爺身上。可跟以前不好比。”
她話裡有話,以前在白家,家裡情況還不算複雜呢,這都弄的和離,如今侯府什麼人家,上有蘇老夫人。又有別的二房三房,一整個大家族都需要慢慢適應,處理得好如魚得水,處理的不好,只怕就是龍潭虎穴。
唐枚會心一笑,“我自會注意。”
張氏卻說起唐旭的事情來,“到二月,旭兒就要參加會試了,你們三嬸說枚兒又有這樣的好姻緣,說該去進香呢。”
又是去廟裡燒香,唐枚對此不太感興趣,不過看看風景她卻很樂意,便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
其他兩個小姐自然也高興,她們也都要嫁人了,很想求個順利。
“也好,我同寄容也去。”賈氏笑道,“你們這一嫁,以後再相聚可要等一段時間了。”
唐枚聽了,看看唐芳,頓時有些不捨得。
唐芳也伸手拉了拉她,小聲道,“咱們還是可以經常見的,懷甯伯府同武陽侯府並不太遠呢,大不了我偷偷溜出來。”
“別說傻話了。”唐枚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見她二人說悄悄話,唐妍垂下眼眸,心裡有些發涼,不是同一個母親的到底不同,她離開家,又有誰會想念呢?遠在玄妙觀的姨娘如今又可好?
月底,柳氏果然同唐旭,還有唐英過來府裡。
看到唐枚,又是恭喜了幾句。
唐英見母親這般熱情,只在旁邊翻眼睛。
不過是個侯爺夫人,又有什麼了不起了?那些富貴人家的男人有幾個好的?指不定就同那個衛國公世子一樣呢!
倒是唐旭過來問了好。
唐枚送了他一個刻著蓮花白鶴的白玉筆筒,預祝他會試順利。
“多謝二堂姐。”唐旭摸了摸筆筒,很是喜歡。
一眾人上了馬車,浩浩蕩蕩得去往天清寺。
一天下來,又是上香,又是抽籤,又是解簽的,弄了好些時間,幸好下午得空,幾個小姐去看了看風景,到了晚上天黑才回到家。
結果一到家,就聽說苗姨娘生病了。
上回張氏把那些學唱曲的丫環給賣了出去,苗姨娘氣得差點吐血,跑去找唐士寧告狀,結果反而被狠狠責駡了一通,倒也平靜了幾日。誰想到這會兒又鬧起來,不吃不喝的,硬是要把自己弄死的樣子。
“說是把東西都給了你,兩個少爺都不好活了。”張氏搖了搖頭,“定是聽說了你的嫁妝。”
“這是早晚要鬧的。”唐枚也不覺得奇怪。
唐家的家業本是大部分都要留給兒子的,結果被她拿走那麼多,苗姨娘豈會甘心?饒是陳姨娘生性純良,只怕為了唐宏,心裡也多少有些不願意呢,別提本來就直來直去的苗姨娘了,唐枚道,“也不要管她,反正父親答應了的。”
張氏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她是太不知足了,哪裡什麼都給你,家裡現有的,只要好好經營,吃個一輩子都足夠了。”
母女倆說了幾句,唐枚就回去休息了。
苗姨娘一直鬧到第二天,唐士寧被她吵得頭疼,原先還有幾分疼惜,後來直接就沖過去,把屋裡頭的東西砸了一地,苗姨娘才嚇得不敢吱聲。
等他一走,苗姨娘急道,“你看看,哪裡有用!還把我東西都打碎了,虧了錢呢!”
刑婆子氣得不行,罵道,“你就會一味的鬧,不會討好老爺麼?如今弄成這樣,反而叫老爺生厭,以後可如何是好?沒瞧見東西就叫二小姐拿了去,她充當了嫁妝帶去侯府,以後哪裡還拿得回來呢?哎,你真是沒用!沒一點腦子!”
“又關我什麼事,你也不要血口噴人,我都要教那些丫頭唱曲了,結果怎麼樣,這種討好還不是沒用麼?”苗姨娘惡狠狠道,“你們不過雇了我來弄些家業,我如今給老爺做妾,還聽你們的就不錯了,再逼我,我懶得再管這事!惹得老爺不高興,雞飛蛋打,我什麼都沒有!”
刑婆子還真怕她撒手不幹,忙道,“哪裡就是全幫我們,如今你有了二少爺,以後母憑子貴,府裡什麼東西不是你的?現在被二小姐拿走,你同柏少爺還剩多少?你自個兒不會算?”
苗姨娘自然知道這些,盤腿坐在床上道,“柏兒還小呢,我要這麼早打算?我這般鬧還不是要成全你們?哼,你再罵我,我是再不會管的了。”
刑婆子立刻軟了下來,親手倒了茶給她,安撫道,“好罷,好罷,是老奴太急了,看樣子確實不能著急,把老爺惹怒了沒得好果子吃。如今之計也只好忍,你得多學學陳姨娘呢,看她對太太對恭敬的。”
“你是一時風一時雨!早前叫我不要服軟。如今又要我學陳姨娘?”苗姨娘被她煩的要死,拿起茶盅扔在地上,“我歇息幾日再說,柏兒呢。抱來給我。”
刑婆子也順著她,忙叫奶娘把唐柏抱過來。
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苗姨娘還是很疼愛他的,接過來親了親,就摟在懷裡逗弄玩去了。
二月十六,在西城的茶行終於開張。
唐枚如今有大婚在即,倒不好過度抛頭露面。便叫劉媽媽去全程看管。
因她那鋪子在東城打響了名聲,又早已醞釀許久,如今牌子一掛出來,立刻引得客人紛紛進來,有看新鮮的,有來學點門道的,也有當即就購買的。王管事又請了些舞獅隊在門口慶賀,吸引眾人目光。一時熱鬧不已。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9:27
第四十三章
園香茶行原是其中生意最好的,今日也被搶了風頭。
掌櫃看那邊形勢大好,不免有些忌憚。又因這關係棘手,就派了個夥計去同牛氏說一聲。
這茶行如今是牛氏手下的,她每個月都要伸手來拿銀子,若是生意被那家新開的搶了一些,指不定就少了,掌櫃的可不想被牛氏責駡,就想著預防一下。
牛氏聽說了,當即就翻臉,“只不過開了一家新的茶行,這都要同我說?我每月付你們錢。是給你們吃喝玩樂來的?這點事都要我來想法子不成?”
那夥計忙低頭道,“只因這家茶行不一般,掌櫃的才要小的來同夫人說。”
“怎麼不一般了?”牛氏哼了聲,“難不成還是哪家皇親國戚開的麼?”
夥計道,“是唐家的二小姐……”
這裡面的關係有些奇妙,唐家二小姐馬上是要嫁給武陽侯的。也就是牛氏未來的侄媳婦,如今做了生意上的競爭者,他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處理。
“是她?”牛氏一挑眉,頓時想起那次利用當鋪陷害唐枚不成,自己損失的一批銀錢,沒想到她居然又來西城開茶行,不由肚子裡窩了團火。要不是怕老太太真的逼蘇豫娶吳菡萏,她才不讓那唐枚輕易嫁進來!雖然是個和離的,到底也不是笨的人,要對付還是要花些功夫。
牛氏叫夥計走了,帶了丫環去老太太那裡。
只見三夫人楊氏也在,她笑著道,“三弟妹又在陪娘閒話呢?”
那楊氏她也是看不慣,成日的在老太太身邊,又不是近身服侍的丫環,卻弄得跟個下人一般。
楊氏點點頭,“剛才同娘出去看了園子裡的梅花,二嫂怎的突然來了?”
就許你不停的獻慇勤呢?牛氏暗自冷笑一聲,叫丫環送上一盒茶葉,微微笑道,“想著娘喜歡喝龍井茶呢,才得了一罐明前的,就給娘送來了。”
牛家是京城巨富,產業遍天下,牛氏手底下也是有好幾個鋪子的,楊氏聽聞,手慢慢撫了撫暗青色的裙邊,翹起嘴角道,“二嫂果真懂得娘的喜好,剛才娘還在說家裡好的龍井茶用完了呢,你就送了來。娘,您下回乾脆要吃那銀絲面了。”
老太太撲哧笑了,“你就別為難你二嫂,她哪裡去弄銀絲面,那東西可要當時做當時吃的。”一邊叫丫環拿了茶葉,誇道,“你那裡的茶葉定是好的。”
牛氏也不理楊氏,直接說到正點上,“說到茶葉,剛才夥計來說,原來唐二小姐開了家茶行呢,就在我那茶行不遠處。早就聽說她原本那家生意很好,竟還不知足,從東城開到西城來,我看我那鋪子生意就要不好了。”
老太太聽了笑了笑,“你那鋪子做了多久了,還怕這個?”
“怎麼不怕,她手段厲害呢,娘沒聽說麼?上回的事,都說她同官府勾結,誣陷她鋪子裡頭的一個管事。”
這是擺明要弄臭唐枚的名聲,好叫她嫁過來之前,老太太就對她完全沒有好感,不過著實太直白了些。
楊氏抿嘴一笑,“可我還聽說她拿了筆錢出來給懷善堂,做了好事呢,知府大人都貼了告示。”
怎麼就拎不清來攪和呢,又關她什麼事?牛氏有些惱火的看了看楊氏,但也不好點明了,淡淡道,“我也是聽說的,哪裡曉得她鋪子內裡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只叫雪梨泡茶,也不管她們說什麼。
牛氏見沒起到什麼效果,登時很失望,索性說起大婚的事宜來。
茶行開張第一日,生意興隆,賺到了比預期多的錢財,唐枚很是把王管事誇獎了一番,就讓他直接負責這個分行,而原來的鋪子由她以前提拔的二管事同王管事的兒子一起管理。
賈氏隔了幾日把賈寄容嫁出去之後,就在附近尋覓住所,倒是看中了一套院子,這日就同張氏來商量。
張氏知道再難挽留,聽說離得近,心裡還是欣慰的。
“等寄容回來一趟,我就打算搬了。”
“那裡真合適?”張氏又在細細問了下,“以前住了些什麼人可知道?”
賈氏笑道,“都問過了,全是清白人家,也沒出過事。那裡格局也是好的,現住在這裡的李家原先也是官宦人家,是到這一代才不行了,他們覺得京城花銷大,想回老家做些小本買賣,這才願意賣了,說起來,也是時機好呢。”
“既這樣,我也不留你了,到時候少什麼儘管來這裡拿,你們一家子重新過起來,樣樣都要購置,不小的花費呢。”張氏歎口氣,“就是謙兒跟著去,宏兒又得想著了,這兩孩子天天在一處的。”
“這麼近怕什麼,不過走幾步的事,或者叫謙兒時而來住住也無妨。”賈氏知道她不捨得,挽了她胳膊道,“要不我也時常過來?”
張氏這才笑了,“那還差不多。”
兩人正說著,就聽外頭丫環道,“外院幾個管事說,侯府的聘禮送過來了,正要往裡頭運呢。”
“哎喲,這麼早就來了。”賈氏拍手笑道,“我可要看看怎麼樣呢。”
張氏忙叫人去把唐士寧請來。
不到一會兒,一箱箱的東西就搬來了,把兩大間庫房都堆得滿滿的。
劉媽媽聽到這消息,笑眯眯的同唐枚道,“聘禮果然豐厚的很呢,已經送來了。”
幾個丫環也都高興的笑起來。
曉月芝蘭兩個看到屋裡頭的情景,兩人面面相覷,曉月輕聲道,“也不知小姐會不會帶了咱們去,上回去白家,也只帶了紅玉姐姐幾個,回來後,小姐倒是變了,待人都很好。若是這次我能去侯府,哦不,哪怕看一眼都值了,也不知那侯爺什麼樣子呢。”
芝蘭同樣嚮往,拉著她往前走了幾步才道,“我看是要帶咱們去的,你想想,綠翠姐姐,紅玉姐姐兩個人都年紀大了,指不定就要嫁人,到時候小姐人手哪裡夠呢?那侯府聽說可大的很呢,她們說不定就去當了管事,小姐自然要添些人服侍的。再說,院子裡除了咱們根本也沒有其他合適的,太太那裡的幾個也都早給了三小姐,四小姐了。”
“被你一說,還真是呢,難怪我娘叫我事事小心,別笨手笨腳的。”曉月嘻嘻一笑,“都看出小姐能嫁到富貴人家去了。”
“你小聲點,被人聽到可不好了。”芝蘭掩住她的口。
兩人頓時又安靜下來,坐在門口臺階上,數著天上星星,一邊幻想以後去了侯府會是個什麼景象。
離婚期越來越近,唐枚也有些心慌起來。
這個時代,講究男女授受不親,其實就算沒有這次危機,她要嫁人,只怕也做不到深刻瞭解對方,或者就算她存了這樣的心,想同對方從朋友做起,再互相愛上,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
所以,這基本上是一個先結婚後談戀愛的年代。
現在,她正要趕上這一趟車。
而倘若後期戀愛談不成,也許就要二次和離了,這是最壞的結果,也是她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這家裡,如今最高興的就是唐士寧。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9:42
第四十四章
身為未來侯爺的岳父,武陽侯府的親家,他一整個人都飄飄然,面對時不時來討好的同袍官僚,享盡了甜言蜜語,以至於消化不良,最近對張氏,唐枚二人簡直好的無以復加,叫人刮目相看,而苗姨娘,家產什麼的已經成了浮雲。
所以,唐枚也受了這份厚禮,張氏劃來的四個農莊,三家鋪子,全都拿來充當嫁妝,連同她原先的加在一起,絕對是筆極為巨大的財富。
“這些地契一定要收好了,莊上的人還是原先的,你都帶了去,換了新的只怕不熟。”張氏細心叮囑。
唐枚連連點頭。
張氏想到她明日就要出嫁,眼睛不由又紅了,伸手摸摸耳邊的頭髮,語重心長道,“這次可要好好的,別再像之前那樣,有什麼事要告訴我,你別放在心裡,到時候越積越多。自是難以解決了。”雖然知道女兒已經很成熟,可她仍是不放心。
“我知道,有什麼事定會派劉媽媽回來的。”
張氏拍拍她的手,又問。“是了,紅玉跟綠翠兩個人你倒是想怎麼辦呢?我想要不要就許了人?”
“不急,我也沒給她們找到合適的。”唐枚忙道。她同這兩人相處久了,早就有了感情,哪裡會隨便配給人,定是要挑些好的,不然有她們自己看上的,她也會成全。
張氏便道,“那也隨你了。”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唐枚才回去休息。
晚上也是沒睡好,翻來覆去的,弄的紅玉起來好幾次問她是不是不舒服,直到天都要濛濛亮才迷迷糊糊睡了會兒。
早上,唐芳就來看她了。一直賴到全副夫人來還不肯走,硬是在旁邊看著別人給唐枚梳妝打扮,那眼淚後來就慢慢流了出來。
“大喜事兒,四小姐哭什麼呢?”劉媽媽勸道,“以後又不是不能見的。”
唐芳只抽涕不止,把臉都哭花了。
唐妍倒是安靜得笑著,送了唐枚一個綠瑩瑩的玉鐲。
那鐲子看起來就很值錢,唐枚忙謝謝她。
“四堂妹,看你哭成隻臭貓了!”唐英掀開門簾也進了來。“過不了多久你也要嫁呢,到時候還不得哭得死去活來?”
劉媽媽聽她說話不吉利,咳嗽一聲道,“堂小姐也來了呀,這裡坐。”
唐英倒是不坐,從懷裡拿了個羊脂玉的簪子給唐枚添妝。
這簪子比起唐妍送的還要值錢。唐枚不由疑惑,後來想,定是柳氏叫唐英拿來的,不然依她的脾氣,哪裡肯送這麼好的首飾,又見唐英嘴唇抿著,時不時露出不屑之意,更是看得清楚了,想著以後等她嫁人再還了就是,便也收了。
天一黑,外頭爆竹就響了起來。
片刻間,就有人來通報,說侯府來迎親了。
劉媽媽忙把鳳冠給唐枚帶上,又蓋上個紅蓋頭,小心扶著出了門。
轎子聽在門口,唐芳伸手握了握唐枚,哽咽道,“二姐,我在家會好好的,你不要擔心娘,我會聽娘的話……”
唐枚心裡一酸,聽著那轟天的鞭炮聲,想起在這裡渡過的時光,想起張氏對她的疼愛,想起她當年遇到意外,連與父母最後告別一聲也不曾做到,眼淚也不由得流了下來。
“乖妹妹。”她搖了搖唐芳的手,鬆開來,進了轎子。
她已經經歷了幾次新的生活,這一次,她也會好好面對。
外頭喧鬧的聲音漸漸像是消失了,她靠在軟軟的轎子椅背上,慢慢閉起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幾聲高昂的鑼聲突然的敲響,她知道,應是到了武陽侯府了。
劉媽媽扶她出來,拿了蘇豫手裡的紅綢給她。
已是春天的夜晚,可這紅綢仍是冰涼涼的,她伸出手,輕輕握住。
那纖長白皙的手指像閃著螢光的美玉,與那豔麗的紅色相稱,說不出的漂亮。蘇豫低頭看了一眼,細細回味這些天的輾轉難眠,可也仍然沒有得出一個答案,只覺得這次娶妻,好似春天,說來了就來了,叫人擋也擋不住。
兩人一路走到堂屋。
屋子裡滿滿的人,唐枚頭上有蓋頭,什麼也看不清,只覺得耳朵邊一陣嘈雜,幸好有劉媽媽的提示,才安安穩穩沒有出錯,順利得聽從主持大婚的司儀吩咐,同蘇豫行叩拜之禮,隨後就被牽引去了洞房。
從剛才的鬧騰,又進入了一片寂靜。
唐枚在床上坐下來,過了片刻,聽得像是全副夫人來了,叫蘇豫把蓋頭揭下來。
她心裡一陣緊張。
雖說她如今是個二婚頭,可其實前一世,她是沒有結過婚的。
蘇豫接過小巧的銀秤,伸到了蓋頭下,輕輕一挑,只見唐枚低垂著眼睛,好似入定般一動不動,別說同他雙目對視了,根本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他不禁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忽視掉她挺立的鼻子,繃得緊緊的紅潤嘴唇。
“小姐。”劉媽媽見她這般,忙出聲提醒。
“啊?”唐枚心道,難道還非得看一眼?便抬起眼睛朝蘇豫看了看。
那眸子裡有些緊張,又有些漫不經心。
蘇豫正等著她呢,兩人目光就撞到了一起。
還是第一次那麼清楚的看著他,唐枚目光動了動,掠過他飛揚的濃眉,狹長的眼眸,挺直的鼻樑,又落在他不厚不薄的嘴唇上。下面是個方端的下巴,她暗道,原來還是個美男子,又想起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嘴角不由翹了翹,光是外表來看,她倒是一點不吃虧。
蘇豫注視片刻,回身把銀秤交給全副夫人。
這時,蘇家二位小姐來了,見到蘇若琳,唐枚頓時笑容滿面。
全副夫人說了幾句吉祥話,叫人端來桂圓蓮子羹,讓蘇豫同唐枚吃了。
劉媽媽忙送上早就預備下的荷包,親自送了她出去。
“大嫂。”蘇若琳抑制不住的高興,幾步走上來,握住了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幾眼,稱讚道,“大嫂好漂亮!”
蘇二小姐也打趣,“簡直是個仙女兒,大哥好福氣呢。”
蘇豫見她們圍在一起說話,就徑直走了出去。
蘇二小姐掩著嘴笑,“大哥不好意思了呢,三妹,見一見大嫂就走了,大哥敬完酒就會回來的。”
“嗯,我知道。”蘇若琳笑起來。
唐枚雖然有千言萬語同她講,可一時之間,偏偏什麼都說不出來。
蘇若琳也覺得如此,故而說兩句便道,“明兒再來看大嫂,我同二姐先回了。”
見二人走了,劉媽媽笑著道,“小姐可要吃東西呢?”
“不太想吃。”唐枚搖搖頭。
“那就洗個澡罷。”劉媽媽看看她,“這一趟看你出了不少汗。”
屋裡還有兩個陌生的丫環,此時上來見禮道,“少夫人,奴婢叫水蓮。”
“奴婢叫水靈。”
兩個人都生得極為標緻,尤其是那個叫水蓮的,雖說是個丫環,可那一舉一動倒是像極了小姐,優雅端莊,同她的名字一樣。還有那一個叫水靈的,也是長得清秀漂亮,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劉媽媽看二人一眼,臉色就有些沉下來。
不是說侯爺沒有通房的麼,這兩個又是什麼?
唐枚給她們一人一個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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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09:56
第四十五章
“少夫人要洗澡呢,你們去準備準備,”劉媽媽吩咐,她們初來乍到,還不知那淨洗房在哪裡,也不知是要怎麼準備的,自然要原先的丫環來。她又叫紅玉,輕聲道,“你跟著去看看,正好都弄懂了,以後也不要叫她們。”
唐枚看她那麼防備,心裡好笑。
“少夫人別笑,以前在白家那事還少麼?”劉媽媽很嚴肅,這次她一定要提早預防了。
“好罷,都交由媽媽處理。”唐枚伸手把頭上的鳳冠拿了下來,那東西真重,把脖子都要壓彎了。
綠翠見狀就扶著她去到花梨木的梳粧檯,把她頭上幾支首飾並一對珍珠耳環取下來,又找出玉梳給順一下頭髮。
唐枚抽空環顧了一下臥房。
傢俱什麼的很簡單,並沒有因為要大婚而弄的富麗奢華,里間一張紫檀木描金大床算是最貴重的了,床頭兩個高幾上空蕩蕩什麼也無,連個花瓶都沒有。右手邊一尺遠是個多寶格,也沒設置什麼,除了兩個瓷器玩意兒,都空著。
倒是東邊窗下有張楠木書案,上頭各式硯臺有四個,筆架上更是插了一排的各色毛筆,可見是平日裡最為看重的地方。
可她四處看看,牆上又沒有字畫,一色的雪白,這喜房當真是冷清的可以。
幸好床上的被子,帳幔都是豔麗的大紅色,不然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房間呢。
紅玉很快就回來了,說已經準備好熱水,就等著唐枚去。
她便站起來,去了隔壁的洗漱房。
那水蓮,水靈還在那裡,綠翠跟了進來,客氣的對她們兩個笑著道,“兩位妹妹先去歇息一會兒罷。”
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少夫人暫時不用她們服侍。
那兩人福了福身,告退走了。
唐枚脫了衣服躺在水溫舒適的浴桶裡,想到一會兒要跟蘇豫同床共枕,心裡頭就有些七上八下。
洗完澡出來,綠翠給她拿手巾抹頭髮,劉媽媽則時不時的在門口張望,可蘇豫一直都沒有回來,只聽說前頭很熱鬧,便想著畢竟是侯府,侯爺大婚,今兒來得客人肯定特別多,一時半會兒脫不得身也是正常的。
“媽媽,你坐罷。”紅玉忍不住笑,“晃得少夫人都頭暈了。”
劉媽媽笑駡一句,“別胡扯,我只在門口,哪裡妨礙到少夫人了?去,你問問少夫人,要不要吃點東西?”
“才問過,說不想吃。”
“那別管了,就去廚房要碗紫米粥來,她說不餓,拿來還不是吃了。再說,這會兒能不吃點東西麼?等會准得餓的,到時候半夜三更的去廚房,又得叫人忙亂了。”
紅玉聽了臉紅了紅,掩著嘴笑道,“那我這就去。”
劉媽媽叫住她,“瞅瞅那些人什麼臉面,都記好了,你雖是新入的侯府,也不要怕她們。”
紅玉點點頭,“我不怕,大不了回來叫媽媽出拳頭去。”
“又胡扯,我還能第一天就來打人呢?快去!”劉媽媽坐下來,給自己倒了盞茶喝。
唐枚這會兒正發呆,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說看書罷,哪裡看得進去,說同綠翠閒話罷,也沒有話講。只感覺到心裡一陣陣焦灼,分不清是希望時間快快過去,還是希望它慢慢的到來。
“少夫人,還是喝點粥罷,總要吃一點的。”紅玉笑吟吟的走了過來,“媽媽也擔心呢,叫奴婢讓廚房新做的。”
唐枚本是毫無胃口。可此刻也沒事可做,便索性拿了來吃。
這粥燉得糯糯的,香甜可口,倒是一會兒就吃完了。
“這兒廚子的手藝倒是不比宋娘子差。”
紅玉聽了,便道,“奴婢也仔細瞧了,那金娘子手腳麻利,極愛乾淨的。淘個米都自己動手,比宋娘子還要心細些。”
宋娘子是唐枚專用的廚子,不過這次她嫁到侯府。倒不好立即跟過來。府裡的廚子肯定是蘇豫慣用的,不可能換掉,要是宋娘子貿然來了,不知怎麼安排,可不是耽誤人麼?就先留在唐府,實在不行,也只好由她重新去找雇主了。
如今聽起來,那金娘子倒是很好的,唐枚把碗放下。
劉媽媽的聲音忽然響起來,“少夫人。侯爺回來了。”
唐枚心裡一震,不由自主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只覺得腳步有些沉重,停了停方才好些。
“侯爺。”她向蘇豫一福身行禮。
蘇豫瞧她一眼,看她已經換了身海棠紅的常服。頭髮松松挽了個髮髻,比起剛才新娘打扮時的濃麗,清爽了好些,便點點頭道,“你坐著罷,我去清洗一下。”說罷自己動手脫了外袍,又去櫃子裡拿了乾淨的常服便出去了。
紅玉不由奇道,“怎麼都沒聽要廚房送水呢?”
“是啊。”
劉媽媽也奇怪,把頭往外面伸了伸,只見兩個還沒有留頭的小廝擔了水要去洗漱房。
外頭水靈聽見了,輕聲對劉媽媽道,“侯爺慣來用冷水的,倒不用準備。”
唐枚渾身一個激靈,這天雖然已經是春季,不過用冷水還是很恐怖的,沒想到這人竟是一點不怕冷……
劉媽媽便縮了回來,朝綠翠紅玉道,“少夫人要休息了,你們也別留著了。”
那二人心知肚明,自然就出去了。
劉媽媽又看一眼外頭的水蓮水靈,“你們都去睡罷,今兒叫她們值夜。”
水蓮水靈互相看一眼,水靈嘴角微微一挑,朝紅玉與綠翠二人福了福身,“那勞煩兩位姐姐了。”說著就通水蓮攜手去了。
劉媽媽滿意了,去了旁邊耳房休息。
唐枚在窗邊站了會兒,只見天色已經濃黑,心想倒是亥時了,時間已經不早,便去了里間。
過了半柱香時間,蘇豫回來了。
屋裡只剩下唐枚,她靜靜的坐在床邊,看到他返身關上門,心就有些快速的跳起來。
這次同床而眠與在白家並不一樣。
白振揚,她可以很好的看穿他,乃至於躺在他身邊,也並沒有絲毫的擔心,最終更利用他的弱點來達成自己想要的結果。可這次呢?蘇豫娶她到底是為何?她只知道自己借此擺脫了困境,可接下來的事情並不好預料。
燭光下,她端坐如雕塑,可一雙眸子閃閃爍爍,可見是在想著心事。
蘇豫附身吹了燭火,淡淡道,“不早了,睡罷。”
他徑直脫了衣服,掀開被子上了床。
面對這個狀況,唐枚呆了呆,似乎有所瞭解,又似乎抓不到什麼,她慢慢伸手把外頭的衫子脫下來,然後一點點挪到了被窩裡。
屋子裡一片安靜,靜得像是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是不是該說點什麼調節下氣氛?還是就這麼睡了呢?她躺在那裡,有些猶豫。
誰料他一隻手忽然伸過來。
下一刻,她就發現自己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驚慌的用手撐起身子,抬起頭,正對上蘇豫閃亮的眼眸,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饒是她早已不是青澀的小姑娘,也還是漲紅了臉。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一陣撫動。
那涼意透過薄薄的衣衫襲上來,引得她起了一身的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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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10:09
第四十六章
她身軀繃得筆直,呼吸聲比他還要沉重,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極大。像是受到了驚嚇般,與她往常鎮定自若的樣子判若兩人。
蘇豫的眼眸微微一眯,手不由用了些力往下按去,她微微懸空的身子登時就被迫落了下來。
那胸口兩團軟肉又再次壓在自己身上。他頓覺渾身一熱,緊貼住她,探手從她衣襟裡摸了進去。
她的肌膚好似完美無瑕的溫玉,只是在他深入到那團軟綿綿的地方時,身上的人一陣亂扭,他連忙伸手緊箍住她,一邊低聲道。“別動。”
唐枚都不知道怎麼辦好,看來今夜必定是要“入洞房”的了,只同一個不甚熟悉的男子這般,她著實很不習慣,不受控制的就想逃開。可理智又告訴她,既然嫁與此人,那就是夫妻了,勢必是要行此事的。這又是她的義務,當下只得忍受著,任由那雙大手在身上到處撫摸。
蘇豫此刻又翻了個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她衣服已經除盡,仰面躺倒,潔白的肌膚好似能泛出光來,胸前兩點櫻紅更是嬌嫩誘人,仿佛世間再珍貴的東西在此刻也難及其萬一。
他俯下身子埋在其中,舔撫不已。
唐枚被他多處逗弄,也有些忍受不住,又被他胯下那炙熱的東西頂到,嘴裡便斷斷續續發出了呻吟聲。
他忽地頓住,呆呆的看了她一眼。
片刻之後。更用盡了方式來撫弄她,唐枚的身子就扭了起來,在他腰間蹭來蹭去,哼哼唧唧。
那紅潤唇瓣吐出來的聲音竟是如此美妙,蘇豫第一次聽聞,整顆心都像被火點著了。只忍一忍,就覺得下體要疼痛起來,登時掰開她的腿,身子一縱,就挺了進去。
她發出啊的一聲痛呼。
雖說這具身體早已不是處女,可現在卻會覺得痛,難道是許久沒有與男人愛愛的緣故麼?她擰緊了眉。
他微微驚訝,問道,“疼?”
她有些不好意思,“嗯。”
這個問題實在太敏感了,因為她已是再嫁的婦人,所以也沒有人事先過來鋪下潔白的床單,來借此驗證珍貴的落紅,而此番她卻痛呼,好似有些做作的嫌疑。
蘇豫卻沒有多想,只放慢了速度。
她那裡已經足夠濕潤,等他磨了會兒時間後,便沒有痛感了。
他又再次快速得動了起來。
她在他一次次猛力的衝撞中,漸漸得往高峰攀登,忘乎所以。
那迷人的身軀那樣真實的在他身下盛放著,在她略有些高亢的尖叫聲中,他平生第一次在一個女人身上釋放了火一樣的欲望。
似乎有那麼一會兒的時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唐枚倦倦的躺著,一動也不想動,等到慢慢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正被他抱在懷裡。
這麼一個不算熟悉的男人,自己竟然就……
她目光落在他性感健美的身體上,心裡充斥著好些說不清楚的感覺。
就在她思考間,他的手又撫了上來,呼吸炙熱的撲在她脖頸。
她微微縮身,他低下頭,咬住了她的耳垂。
一陣麻癢迅速的遊遍了全身,她忍不住往他懷裡躲。
他覺得好笑,竟不知她那裡會癢,只看她那小巧的耳垂白皙可愛,才不由自主去允吸,可她這樣的反應著實令他難耐。
看來女色果真是不好近的,只嘗過一次,竟然就像深入了骨髓,都難以控制自己了。
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只見那嘴唇光澤明麗,像誘人的水果般,便一低頭吻了下去。
剛才雖然已經歡好,可他冷不丁的吻過來,還是把唐枚嚇了一跳。
她躲不及的側過頭,可他力氣那麼大,如何拗得過,只被他溫熱的舌頭舔了一遍又一遍。
幸好他口舌清新,倒也沒有什麼味道,唐枚只閉著眼睛承受。
可蘇豫總覺得哪裡不夠,心裡蠢蠢欲動,見她仍不張嘴,不由用力狠狠咬了她嘴唇一口。
她吃痛,頓時要驚呼。
他的舌頭趁機就溜了進來,卷住她的小舌一通吮吸。
整個口腔立時都被他佔據了,他那舌頭好似好奇一般,到處舔舐,弄的她身子都酥了起來,軟軟的靠在他胸口,完全放棄了抵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她,她微微籲出一口氣,有些乏力的道,“不早了,侯爺,明兒還要早起……”她可是新嫁來侯府的媳婦,第一天是絕對不能晚起的,起來之後還要去各處拜見長輩,另外還有各種事宜要處理。
蘇豫身子一僵,輕咳一聲道,“嗯,早些睡罷。”
早些個鬼,唐枚估摸下時間,大概已經到丑時了,她最多睡三個時辰就要起來,可口裡卻道,“嗯,侯爺先睡罷,妾身去清洗一下。”
她慣來喜歡乾乾淨淨的睡,便披了件外衣,輕聲喊紅玉。
紅玉跟綠翠都在外頭值夜,這個時候少夫人出聲,肯定是那個事,當下紅玉忙去廚房要水,綠翠過來服侍。
她身上被弄得紅紅點點的,唐枚雖然跟兩個丫環很熟悉了,可此刻卻有些臉紅,只叫她們在外頭等,自己去好好清洗了下才出來。
兩個丫環會意,互相看了看,都在偷偷的笑。
等她上床的時候。只見蘇豫已經睡著了。
這三番兩次也著實累人,她想起剛才的情景,臉微微一熱,又伏下頭細細看他一眼。
那側面剛硬又不失優美。竟是毫無缺憾,果真是個少見的英俊男人,只印象裡,他無禮又高傲,雖然後來有所改觀,到底也沒有喜歡上。可現在看來,他也有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一面。若果真如同蘇若琳說的,那她也值了。
唐枚想了會兒,側身躺下來,因為太累,不一會兒也沉沉睡了過去。
早上是劉媽媽叫醒她的,“侯爺也剛起來。”
唐枚便趕緊穿衣服打扮。
盛裝之下,豔麗無雙,蘇豫看見她。不知怎麼的,又想到昨夜的事,身體便慢慢熱了。
她笑著過來行禮。
蘇豫略側過頭。淡淡道,“坐下罷。”
桌上已經擺好早膳,八個精緻的小菜,兩碗粥,還有六盤點心。
竟然這樣豐富,她笑問,“侯爺每天都這麼吃嗎?”
“不是。”他頓一頓,“嫌多麼?”
“嗯,咱們兩個人怎麼吃得完,我平日裡也就兩個小菜。早上本也沒有多少胃口的。”今兒是他們做夫妻的第一天,她要從現在開始就做好彼此的溝通,因為溝通在她看來,是夫妻和順最重要的條件之一。
蘇豫聽了道,“我平時也只你這些。”
唐枚本想聽他再說,結果他卻沒有繼續了。只開始吃起飯來。
兩人用完飯就去老太太那裡。
時間尚早,老太太還沒有起來。
雪梨過來行禮道,“老太太昨兒高興,睡得晚了。”
正說著,楊氏來了。
唐枚認得她,上去叫三嬸。
“真是個有緣分的,我早些時候見到你就覺得好,沒想到就嫁給豫兒了。”楊氏笑眯眯的道,一邊拿了個精緻的匣子遞給她。
這算是長輩的見面禮,蘇豫示意她收了。
唐枚便道謝一聲接了過來。
老太太此刻叫他們進去,正好馮氏同牛氏也來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10:21
第四十七章
蘇豫同唐枚跪下來給老太太敬了茶,老太太給了一個紅木盒子。輪到馮氏的時候,蘇豫卻不肯了,唐枚早知道這二人關係不好,只站著不做聲。她初來乍到,對這家裡的事情不夠瞭解,故而誰也不想得罪,暫時就做個沉默的麵團好了。
後來老太太做主,只叫他們站著行了禮了便罷了。
馮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可也沒法子,誰叫她是個繼室呢,老太太當初就看中她性子好,這好性子自然也要一直表現下去的。
府裡還有其他人等陸續也來了。
唐枚又見過二叔蘇宗慶,三叔蘇宗成,二少爺蘇修,三少爺蘇炎,還有其他四位小姐,那四個小姐裡,除了蘇五小姐她沒見過外,其他都認識。
眾人聚一起剛坐了會兒,就聽下人通報,說周公公來了。
那周公公是皇太后身邊伺候的,老太太知道定是宮裡來了聖意,忙叫下人一應準備妥當,各人又回房換衣服。男的是官服,女的按品級裝扮,不一會兒便又出來迎接聖旨。
唐枚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等場合,心裡頭很是好奇,偷偷瞧了那周公公一眼,果然面白無須,一開口就是十足的娘娘腔。
她有些好笑,低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周公公把皇上與皇太后兩道旨意一宣,眾人都跪下來接旨。
原來竟是送了一批賀禮來,唐枚暗自心想,侯府真是面子大,成個婚,宮裡的兩個大BOSS都要給面子呢,也難怪其他人那麼願意接近,母親日後恐怕要應酬的人不少。
蘇豫上前接了聖旨,眾人都站起來。
“勞煩公公了。”他低頭致意。
老太太也上前寒暄兩句,一邊叫人拿了個紅綢包給周公公。
周公公也不推讓,笑眯眯的伸手接了,連說賀喜,又道,“太后娘娘說,等什麼時候老太太帶侯爺夫人去宮裡一趟呢。”
竟是說什麼時候,可見最近那邊不得空,看來也不好去謝恩了,再有這聖意不是昨兒賓客滿至的時候到。卻是今兒才來,可見也是不想令他們家再顯赫些,老太太心裡有數。
周公公又說幾句就告辭走了。
老太太叫人把東西抬去蘇豫住的院落,隨後就帶他們這對新婚夫婦去了蘇家的祠堂行叩拜禮。
回來後。蘇豫有事先走了,唐枚去陪老太太,四個小姐也仍在那裡等著。
“豫兒是個粗心的,以後樣樣要你多操心了。”老太太瞧她一眼,見她五官明豔,恰似院子裡的牡丹花,顯得有些刺眼。心道,一直想她鋒芒利了些,不過幸好今日的舉動倒不曾有什麼扎眼的地方。只那一個本也是個尖刺畢露的人,二人以後還不知如何呢。
唐枚頷首,“祖母放心,孫媳婦曉得了。”
這句話卻是不太謙遜,若是換做別人,只會說怕自己做的不好云云。老太太低頭喝了口茶,淡淡道,“剛才做這些事也乏了。你們都回去歇息罷。”
幾個人便恭敬的行禮告退。
四小姐蘇若琪一出來就拿眼睛瞪唐枚,她從來沒想到唐枚竟會做了她的大嫂,當上了侯爺夫人,這事在她看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不知祖母當時怎麼想的,竟然就同意了!
“哼,麻雀登上高枝也還是麻雀!”她憤憤吐出來一句,拂袖而去。
蘇若琳看她如此無禮,秀眉立時擰了起來。
二小姐蘇若瑾忙打圓場。“大嫂別同四妹一般計較,她怕是早上起得晚被二嬸說了。”
唐枚早就知道蘇若琪的德性,才懶得生氣,笑了笑道,“原還想請你們去我那兒坐坐的,哪曉得四妹心情卻不好。”
“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去找她,叫她順順氣。”蘇若瑾笑著告辭。
最小的五小姐蘇若瑤今年十二歲,生得身材矮小,鵝蛋臉同大大的雙眼皮卻是跟三夫人楊氏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性子完全不像。
楊氏開朗活潑,蘇若瑤卻沉默冷淡,這會兒也是一句話不講,只朝唐枚,蘇若瑾略略頷首就離開了。
唐枚也不在意,撫了撫袖子,朝蘇若琳笑道,“要去我那裡看看麼?”
蘇若琳見四下無人,忙著急道,“哥哥待你可好呢?若是不好,你現在便同我講。”
唐枚很是驚訝,繼而撲哧一聲笑了,“哪有你這樣做妹妹的,妹妹不都應該擔心誰對哥哥不好嗎?”
蘇若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道,“大嫂快說呢。”
唐枚眼睛轉了轉,歪著頭道,“還可以罷。”
看她眉宇間沒有一絲不高興,蘇若琳總算放了心。
這次她見機插手蘇豫的終身大事,其實心裡並沒有太篤定,為此昨晚上一夜都沒有睡好,生怕二人出點什麼事。
他大哥的性子她最是瞭解的,雖說不拘小節,但也不好伺候,所以她一大早就起來了,問過姚媽媽。姚媽媽也關心此事,早聽說那裡半夜要過水,但卻不好把這種私密事告訴蘇若琳,便含糊其辭,這才叫蘇若琳很緊張,忙著要詢問唐枚。
“今日就不去坐了,大嫂怕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我等幾日再過來。”蘇若琳問完關鍵的,便不急了。
唐枚也不留她,她確實還有事,既然以後都要在這裡生活,定是要先什麼都適應起來的。
回了所住的三進大院,她終於有時間好好打量這處住宅。
院子大是很大,只是佈置上面頗顯單調,一口古井光禿禿的露在那裡。庭院裡除了一小叢青竹外,什麼花類植物都沒有,入眼處,青牆黑瓦透出一片蒼涼。
三月的天,站在這裡竟覺得有些冷。
劉媽媽也是同樣的感覺。
在唐府的宅子,何時會這樣冷清,春季裡,不管庭院,花房,還是幾處園子,萬花盛開,說不出的喜慶和熱鬧,哪裡會這等孤寒。
“要不要擺上幾個盆栽?”劉媽媽拿手一指,“這裡也能種些花兒,地方又大,搭個花架都可以呢。”
唐枚唔了一聲,“等候爺回來,問問他。”
到底是他的地盤,她不能輕率的就自作主張了,免得讓他察覺出自己的侵略性。
“對了,這兒的人手可夠?”她帶了六個丫環來,原先那四個還是貼身服侍。其實本也不會問人手夠不夠的問題,只她一路走來,發現除了水蓮跟水靈兩個,就沒看見別的丫環了。
說到這個劉媽媽就高興起來,在這一點上,侯爺比原先的白振揚不知道好了多少,她笑眯眯道,“侯爺這院裡就廚房有幾個粗使丫環,別的一個都沒有的,只有幾個小廝伺候,那水蓮跟水靈還是因為要大婚了,老太太才派過來的。”
這個真是好習慣!唐枚也笑起來。
“不過小廝如今也不好留了,少夫人又嫁過來,怕是還要添幾個婆子,老奴等會就去找內院管事的媽媽問問。”
兩人說著就進了臥房。
身後兩個婆子手裡捧著好幾份見面禮,都是老太太,馮氏跟其他二房的人送的。
劉媽媽叫婆子把東西放下,拿出其中一個紅木刻花的盒子來,交到唐枚手裡。“這是老太太給的,少夫人快看看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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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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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0:39
第四十八章
當時雖然拿了,可沒有當面打開來,唐枚也有些好奇。先是拿著看了看。只見盒子上頭還掛了把小巧的銀鎖,便把盒蓋揭了開來。
其他幾人目光也都瞄過來,同時都發出一聲低呼。
饒是唐枚見慣了那些昂貴的首飾,可這盒子裡的幾樣卻絕對不同凡響,無論式樣,做工,鑲嵌的寶石都透著股說不出來的貴氣,非是街市可以買到的,她頓時就想到了老太太的身份。
“看來老太太很是看重少夫人呢。”劉媽媽笑得眼睛都眯起來。
唐枚放下盒蓋。嘴角揚了揚。
老太太對她的態度,她心知肚明,別說京城。就是一般的貧寒人家,又有哪一個祖母會喜歡她這樣和離過的女子做孫媳婦呢?所以這份見面禮貴重,不過因為她是侯府少夫人的關係罷了,沾了老太太疼愛蘇豫的光。
但這份疼愛,她相信,絕對跟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其他的,也拿來看看。”她把盒子收好。
劉媽媽就一一拿了,打開來給她看。
有精美的首飾,有絹絲團扇,有玉佩。都是平日裡用得到的,不過其中楊氏送的最為貴重。
那是一對瑞獸玉佩,玉質淡黃,比葵花的顏色稍淺,唐枚如今也懂一些。知道這種顏色的玉石價值是很高的。加上雕工精細,那小獸形象古樸。則是更加值錢了。
“三夫人倒是大方。”劉媽媽回想起來道,“我見她一直對著少夫人笑呢,比起二夫人那不陰不陽,委實可親的多。”
牛氏私底下肯定很討厭她,只不過是長輩,面上裝著罷了,唐枚叫紅玉把東西收了,伸了個懶腰。
昨晚上也沒有睡多久,又起來的早,都有些困了,她剛想準備去歇息會兒,誰料蘇豫卻回來了。
看到一桌子的東西,他目光停頓了會兒。
“侯爺要過目麼?”唐枚見狀便問了一句。
“不用。”他坐下來,正想開口喊安慶倒茶,才想起自己娶了娘子,內院這裡已經不能用小廝了,也只得作罷。
唐枚看出他要喝茶,就朝綠翠使了個眼色。
綠翠便上前給蘇豫看茶。
唐枚想起那個庭院,坐到他對面請示道,“剛才我看院子裡空空的,如今正是三月春光濃的時候,想著要不要放些盆栽。一來,空氣會好聞些,假使侯爺喜歡綠色的灌木也行,二來,院子也多些生機,閒時又可以澆澆水什麼的。”
妹妹往日也常說起這事,可他卻總是轉頭就忘在腦後,今日她也提,蘇豫揚眉道,“行罷,反正我多數時間也不在的,都有你操持,以後這些小事不用再同我講。”
竟然一下子就同意,可見他不是在這種方面上計較的人,唐枚心裡一喜,如此說來,那宅院的佈置她都可以著手改動了?
但她還不夠有把握,又問,“我帶了些書畫,還有些奇巧的小玩意兒……”
蘇豫道,“怎麼?”
“放臥房行不行?”她眼睛笑得彎彎。
他哪裡在意這些,只不過習慣了簡單。
唐枚這下更確認了,笑著道,“侯爺一會兒準備做什麼呢?我有些困,想去睡會兒。”
她那笑容一直在臉上加深,蘇豫眯了眯眼,又垂下眼簾道,“我也去歇一會。”
唐枚登時就呆住了。
但蘇豫已經站起來往里間走了去。
她既然說了要休息,總不好見他也去就反口吧?當下也只好跟著進去。
紅玉綠翠互相看了眼,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劉媽媽小聲叫她們出去,自己也跟了來,返身把門關上。
“媽媽,這怎麼辦?”綠翠皺起眉道,“要是有別的人正好過來,問起的話,如何答?”
這大白天的,兩個人都在歇息,旁人眼裡可不知道怎麼想呢。
劉媽媽卻笑得滿臉花開,往四處看看道,“你們盯著水蓮水靈就是了,看她們可有什麼動靜,別的人只攔著,就說少夫人乏了,躺一會兒。問到侯爺的話,你們總要過去通報的罷,有的是時間呢。”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紅玉小聲笑起來,綠翠便在外間候著。
見蘇豫上了床,唐枚心裡就有些彆扭,在床邊坐了坐,見他閉上眼睛真要睡了,才伸手脫衣服上去。
結果人才進被子就被他拽了過去,牢牢抱在懷裡不放,驚得她差點叫出聲。
“你,你不是要休息?”她定了定神道,就昨夜看來,蘇豫對那方面好似有很大的熱情,難不成他現在還想……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按耐不住,就像此刻摸到她的肌膚,整個人都像燒著了似的,就想進入她的體內,如同之前那幾回,猛力的衝刺,著了魔一般。
他含糊其辭,“一會兒再說。”就把她扳過身,人壓了上來。
動作簡直有些粗魯。
可白日裡卻看起來那麼不好接近,唐枚暗自苦笑,有心推卻,但見他眸子裡夾了火,欲望要衝破而出,便又有些猶豫。
比起昨夜,他顯然老練多了,只一會兒停頓的時間,她已經被他撩撥的沒了力氣。
最後自然如他所願。
豈料正是春情蕩漾的時候,牛氏卻尋了來,紅玉見到了趕緊叫秋葉去攔著,一邊忙忙得跑到主臥房外邊。
“二夫人來了。”她小聲叫綠翠。
綠翠就去敲里間的門,那牛氏看著就是不好對付的,還是早先提醒下少夫人為好,也管不得裡面二人在做什麼了。
聽到有人敲門,兩個交疊的人同時都怔了一怔。
“什麼,”唐枚剛一說話,才發現自己聲音怪異,便輕咳一聲,再問,“什麼事?”
她的臉上有害羞的神色,看起來越發的誘人,蘇豫喉嚨裡滾了滾,抑制不住又在她身上撞了兩下。
“二夫人已經到庭院裡了。”綠翠輕聲道。
唐枚不由驚呼一聲,推開身上的蘇豫,拿起枕邊的衣服就穿起來。
也不知她為何這樣著急,蘇豫握住她手臂,皺眉道,“怕什麼,叫她回去就是。”
這種時候難道他還要繼續不成?她才不是那什麼狂,牛氏向來看她不順眼,故而她也不想有什麼把柄落在牛氏手裡。
“侯爺也快起來罷。”她把他的衣服在旁邊放好。
蘇豫中途被打斷,著實窩了一肚子火,沉著臉不吭聲。
唐枚瞟他一眼,忽然有些想笑,便湊過去小聲道,“侯爺,等她走了,晚上有的是時間。”
她一個婦人,居然把話說得那麼直白,蘇豫掛不住,臉微微紅了紅。
她看在眼裡,又是驚奇。
他的年紀在這個時代不算小了,蘇若琳說他沒有通房,莫非他果真沒有碰過什麼女人?
所以這兩日才會那麼熱烈?
她想起那探索般的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嘴角便翹起來,偷笑不止,原來堂堂侯爺竟是個處男,倒是少見。
蘇豫掃她一眼,冷聲道,“你笑什麼!”
“啊?”唐枚抿一抿嘴,“沒笑什麼,在想著怎麼同二嬸說呢,侯爺你還不起來,難道要妾身說同侯爺在……要是她去告訴了祖母,以後我的日子可不好過,侯爺再想白天這般,那是絕無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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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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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0:53
第四十九章
蘇豫聞言皺了皺眉,抓起衣服,三兩下就穿好了。
唐枚快步打開門,叫綠翠進來給她梳理頭髮。
等到牛氏來的時候,兩人正對面坐著。
牛氏掩著嘴笑道,“你們兩個躲著在說什麼呢,剛才見門都關著。”
“在說盆栽的事。”唐枚向她行了禮,笑著道,“我看前面空落落的,著實浪費了庭院。”
“可不是麼,是該弄些花兒裝扮裝扮。”牛氏一反常態,極為慇勤道,“等會兒我帶你去花房取,咱們府裡可什麼花都有。”
有道是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唐枚很好奇她怎麼突然就轉變了態度,明明早上還時不時偷偷的鄙夷她呢。
“那我謝謝二嬸了。”她微微頷首
牛氏喝了綠翠倒的茶,瞧著唐枚又笑起來,“我此番前來,是有幾句話要同豫兒說。”
原來是來找蘇豫談“正事”的,剛才的好臉色不過是要她有點眼力勁兒,好避了開去,能讓牛氏順利說完。唐枚本也不想賴在這裡聽他們二人說話,就不信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呢,她站起來道,“我去庫房點算下東西,二嬸,先失陪了。”
見她果真帶著丫環走了,牛氏滿意的笑了笑,看向蘇豫輕聲問,“聽說你過幾日要護送顧大人去紫微山?”
蘇豫眸光一轉,這事只有宮裡的人曉得,他也是之前才得的消息,她竟然就知道了,不由眉頭皺了皺。
牛氏見他不語,笑著道,“哎,也不算什麼大事,顧大人不就是身體有些不舒服麼,紫微山有天地靈氣,能養人,誰都曉得。”她往前湊一湊身子,“據說顧大人隨行要帶好幾個學子去,方便書寫抄弄文卷的,修兒這不正清閒麼,你帶了他一起,也沒什麼問題罷?”
蘇修因侯府的庇蔭,得了個七品閒職,終日裡也不做什麼事,索性性子軟,倒也不會惹麻煩。
可他這樣沒有才學的,顧大人豈能看得上?蘇豫目光掃了牛氏一眼,見她滿臉急切,頓時又想到一個可能。說得好像是接近顧逢年,其實是還要討同行的吳大人的好罷?想要吳菡萏做兒媳婦呢!
“如何?”牛氏小心問道。
蘇豫嘲弄的一笑,“不行,人早就定好了的。二嬸不必多說。”
“不就多帶一個人?怎麼就不行了?他可是你堂弟呀!你手下帶幾個兵士還不是帶?”牛氏見他回絕,頓時氣惱起來。
“堂弟又不是兵士,豈能相提並論?”他挑了挑眉。
牛氏看他臉色沉下來。也黑了臉,“這麼一個小忙你也不肯幫,好歹是一家人。”
“別的好說,只這事不行。”蘇豫微揚起頭道,“要不二嬸去問問吳大人好了,興許有什麼辦法。”
被他刺中心事,牛氏騰地站了起來。“罷了,罷了,不去就不去!”
她氣衝衝的走出屋子,在外頭看守的紅玉忙去告訴了唐枚。
“看來是沒說成,倒不知是什麼事呢。”唐枚從庫房出來。淨了下手,才走到臥房裡,笑著道,“二嬸怎麼就走了,剛才還說要帶我去花房。”
蘇豫淡淡道,“你想去,自己去罷,也不用同誰說,拿了就是。”
唐枚便應了一聲。叫紅玉綠翠二人,再帶了四個婆子一同前往花房。
那侯府的花房倒沒有他們唐家的大,不過也很是寬廣了,裡頭正如牛氏所說,百花爭豔,什麼樣的都有。那些盆栽都修剪的極有趣味。有迎客松似的,有像枯藤老樹似的,有垂柳似的,也有只自然形態稍加修整的。至於品種,那是五花八門,叫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少夫人。”兩個守花房的娘子過來請安。
唐枚沖她們點點頭,道,“哪些最是合適這季節擺放的,選幾樣給我。”
那兩個娘子對此很熟悉,不一會兒就找出了一盆龍柏,一盆杜鵑,一盆紫薇。
院子空得很,這點哪裡夠,唐枚又叫她們選了些,總共取了十二盆才作罷,叫那四個婆子慢慢搬回來。
花兒開得正豔,芬芳美麗,而常綠的那幾樣也是生機勃勃,沿著兩個角落往中間一溜擺好,庭院裡頓時就多了一些色彩,映得青牆黑瓦都變得柔和起來。
完了,唐枚滿意的道,“今兒就這麼著,明兒去花房要些植株種了,再弄兩個花架。”
蘇豫也走出來看了看。
“怎麼樣?侯爺覺得好麼?”她笑臉相迎,“那花架還能爬藤蔓的,長些茄子黃瓜也挺不錯。”
言語間已經把他當成極為熟悉的人,蘇豫不自覺心裡一松,渾身被陽光照著,暖洋洋的感覺慢慢爬上去,他眼眸一彎,含著笑道,“很好,茄子的話,可以醃著吃。”
這句話一講出來,他又微微一愣。
那醃茄子原是他娘親喜歡做的,也不知多少年,他沒有說出過口。
“醃茄子?”唐枚歡快的笑起來,“好啊,我也喜歡吃呢,還有醃鹹蛋,醃榨菜……”
可是沒等她說完,蘇豫已經背過身,去了旁邊的書房了。
還以為這是良好溝通的開始,怎麼就不等她說完呀?唐枚嘀咕一聲,見兩個丫環都朝著她看著,頓時尷尬的咳嗽了一下道,“就,就要些茄子種吧,沒有的話,讓人去市集買好了。”
紅玉看她丟了臉面,忙開導道,“少夫人,可能侯爺急著要看什麼書呢。”
看什麼書能把說話的人中途撂下?唐枚撇撇嘴,“管他呢,我也去看書,紅玉你叫廚房燉些紅棗銀耳羹。”雖然蘇豫剛才莫名其妙,不過該討好的她還是要討好,反正就是自己吃的時候,順便親手也給他送一碗唄。
卻說牛氏被氣出了內傷,一路回到自個兒的宅院,對著二老爺蘇宗慶大吐苦水。
“我都低聲下氣叫他帶修兒去了,那一個就是不肯,老爺你說,他是個什麼意思?那吳菡萏他原本也不願意娶的,怎麼難道現在反悔了不成?看不得修兒要娶她?真真是個壞心腸!自己不要,別人也要不得了,氣死個人!”
蘇宗慶卻搖著頭道,“我早說了他不肯,你偏不信,他做了侯爺之後,咱們求他的,什麼事情答應過?你卻要去尋晦氣。”
牛氏咬著嘴,臉頰直抖,“你當我想去,還不是為了修兒麼!看來此路是不通了,少不得我還得去找吳夫人試試。”她往門口看了看,小聲道,“說起來,你倒是試探過娘沒有?這件事有她開口總容易些,省了不少力氣呢。”
“現在可不是時機,怎麼也得過幾日。娘子放心好了,修兒的事我還能不放在心上麼?”
蘇修是他們二房唯一的兒子,牛氏倒不會不信他,也就稍稍安了些心。
過得兩日,唐家一大早送來彩緞,花冠,茶餅並鵝鴨果物,謂之“送三朝禮”,這個時候,蘇豫同唐枚就要前往唐府去拜見雙親,這個習俗稱之為回門。
張氏早就盼望的不行了,眼見他們兩人進來,喜得眼淚汪汪,又見蘇豫威武挺拔,心道果然與傳聞一般,心裡更是歡喜了。至於唐士寧,自是說不出來的得意,以後有個侯爺管他叫岳父,夠他在同袍前耀武揚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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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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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1:11
第五十章
唐枚禮畢後就上前擁了張氏,眼睛也濕潤起來。
男人們自去外頭說話了,張氏忙拉著她坐下來,細細看她的容顏,關切的問,“在那邊可好呢?老太太跟親家太太待你如何,侯爺呢?”
沒有一來就問她孝不孝順蘇家老太太與馮氏,也沒有問她有沒有好好當個妻子,可見是把自己放在了心尖尖上,唐枚連忙點頭,“都對我很好,侯爺也很好,娘不用擔心的。”她指指頭上的首飾,炫耀道,“這是老太太給的,不是尋常物罷?”
張氏看了看,驚呼一聲,“喲,這像是宮裡的呢,可不多見,老太太果然對你不錯。”
她今兒打扮奢華,專門把老太太送的首飾戴上了幾樣,就是叫張氏放心,此番見張氏這樣說,便高興的抿起嘴笑。
“不過千萬也不要驕縱了,他們對你好,你可要知足,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提也不要提。到底不是家裡,我讓你管著事,去那裡,好些事情你都不能再自作主張了。”張氏還是忘不了要教導下女兒的。
唐枚點頭稱是,又問家裡可好。
兩人沒講幾句,丫環又通報說,另外兩個小姐來了。
唐芳一進屋,恨不得蹦跳著跑過來,急急的拉著她道,“二姐,我可想死你了!”
“都要嫁人的了,還那麼小孩兒。”唐枚疼愛的看著她。
“怎麼同母親說的一個樣。”她撅起嘴,臉紅紅道,“嫁人了就不許想姐姐了麼,天下哪兒有這樣的道理的。”
張氏笑起來,“你啊你,別說我在枚兒面前告狀,你成親之後,她就沒有好好學過東西,說給老爺也做雙鞋子的,愣是沒動一針一線呢。”
“我這不是盼著二姐麼,見到了我就回去做了。”唐芳吐吐舌頭。
唐枚揉揉她的頭髮,又同唐妍見禮。
見她一身華貴,那頭上戴的,身上穿的,比之在唐家更是多了好些氣勢,唐妍心裡很是羡慕,只她從來都有自知之明,這輩子自個兒是沒有那種好命了,當下笑著誇讚道,“二姐瞧著又好看了幾分,可見侯爺很疼你呢。”
這話聽得張氏笑了,“你們兩個嫁出去,也必是如此的。”
這三個女兒,各有各的優點,幸好找得夫婿也算契合,本是最擔心二女兒,今日回門,張氏總算放了心,一時只覺得事事如意,此生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母女幾人聚在一起只稍稍說了會兒,又聽說唐英來了。
這是她回門的日子,雖說也要請了其他二房過來的,可唐英竟然會那麼早來,真是奇怪的緊。
“嬸嬸,我是想看看現在的侯爺夫人呢,所以才磨得娘同意,叫哥哥早些送了我過來。”唐英對張氏行了個禮,神色間極為歡喜,拉著唐枚看了看,嘖嘖兩聲道,“果真是不一樣了,我早說呢,二姐你就是好福氣!”
她什麼時候會同自己這般要好了?唐枚笑了笑,不置可否。
張氏便同唐英說了幾句話,問起唐旭的事。
唐旭這次會試沒有辜負眾望,順利考中貢士,又經殿試選拔,如今入了翰林院做庶起士。
只不過,這在唐家雖然稱得上是件大喜事,可也仍然及不得唐枚嫁入武陽侯府,故而被她的婚事一沖,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哥哥去拜見了侯爺。”唐英一筆帶過,接著就拉了唐枚,說要去園子裡逛逛。
張氏要緊的話也已經說了,當下也任由她們姐妹幾個去遊玩。
唐芳嘰嘰喳喳的說著三日來家裡的事,都是些雞毛蒜皮,後來又說到妙鳳,卻被唐枚打住了話頭。這妙鳳的事,唐枚很謹慎,只安排她在一處偏遠的院子,有專門負責的人給她提供需要的材料,別的人都一概不知。
雖然唐芳也被她叮囑過,只在自家親戚面前,她總也會忘了。
唐英也沒有注意。東拉西扯之後問到蘇三小姐。
“聽說二姐以前就同她要好的,那蘇三小姐是個溫柔嫻淑的人,想來肯定有好多人去提親罷?”
她目光裡跳躍著窺探之色,唐枚心思一轉。想到她是同唐旭一起來的,又拐彎抹角的問蘇若琳的事,便有些了悟。笑了笑道,“我倒是不清楚,沒有問起此事呢。”
“這怎麼可能!”唐英奇道,“二姐你是她大嫂呀,難道不關心下蘇三小姐的終身大事麼?”
唐枚更覺好笑,“我關心有什麼用,她嫁什麼人自是老太太同婆婆做主的。我哪裡要操什麼心?”
沒有找到答案,唐英頓時有些失望,把手裡的幾朵鮮花扔在地上踩了踩,嘟囔幾句道,“就算不操心。總也要問問的罷。”
“等有空我自會關心的,只這才嫁過去三日,實在沒有抽出時間來。”這是老實話,她跟蘇若琳都沒有說上幾句話呢,可能蘇若琳也見她同蘇豫是新婚,不好意思來打攪罷?畢竟蘇豫過了這幾日又要去衙門的,不像現在,可以日夜相對。
她想到那四個字,臉上忽地一紅。
三日都是夜夜纏綿。不知道過了這新鮮期,他會不會消停點?
唐英聽她那麼講,倒是又高興了,笑著道,“蘇三小姐那麼好的,我很想認識認識呢。”
“好啊。有機會你來府裡玩。”唐枚並不拒絕,到底是親戚,總不好斷絕了來往。
唐英連連點頭,恨不得今兒就跟了她回去。
一旁的唐妍只聽著,什麼話都不說,她心裡亮如明鏡,只不想要參與任何事。
這次回門,唐府大擺筵席,午時自是留了他們用飯的,唐士昌同唐士泉兩家也都全來了。
唐枚最是喜歡賈氏,再次見到,同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用完飯,又略坐了坐,二人就又回侯府了。
坐在馬車裡,唐枚想到唐英問的事情,心裡倒也有幾分好奇,便湊過去問蘇豫,“祖母可說過有什麼合適的人?我看若琳年紀也不小了。”
“怎麼會問這個?”蘇豫挑眉道,“你才來,就想著給妹妹說親不成?”
“我哪裡有資格給她說親。”唐枚撇撇嘴,她倒是想呢,若是她可以為蘇若琳找相公,那一定會傾盡全力,給她找個十全十美的男人,當然,假如蘇若琳有自己看得上的,那就更好了,她一定會成全她的。
蘇豫卻道,“怎麼沒有資格,若是我不同意,誰能給她定下來!”
那語調極為霸氣,唐枚不禁抬眼瞧瞧他,“祖母也不行麼?”
“不行。”他眯起眼。
若是他看不上的,哪怕是老太太,他也一定會抗爭到底。
這時代不是最講究孝道麼?可他竟然一點都不愚孝,實在是很難能可貴,唐枚對他多了幾分好感,笑道,“那最好不過,我也希望若琳可以找個好相公,不知侯爺心裡可有符合的人,也好說出來,咱們商量商量。”
“沒有。”蘇豫一口回絕。
“真的沒有?”她擰起眉。
蘇豫眸光閃了閃,抿緊了嘴。
不說就不說麼,唐枚暗自鄙視,藏著掖著幹什麼,總有一日還不是要說出來的。
見馬車行駛的緩慢,她索性閉上眼睛睡了。
老太太院子裡,江媽媽正稟告詳情。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11:27
第五十一章
“這幾日兩人看起來恩愛的很,侯爺倒是真的喜歡少夫人呢。”她最後得出結論。
老太太也不知是喜是憂,早先懷疑蘇豫只是一時興起,也並沒有放多少心的,難道自己竟看錯了?不過夫妻倆感情好總好過不好,不然豈會有家和萬事興這一說?只不過,這孫媳婦看著是個有主見的,若把孫子的主給做了,那就不是好事了。
“你同那劉媽媽講,水蓮水靈以後是要值夜的。”
江媽媽便應了一聲。
老太太捏著手裡的檀木珠子,以前這孫子不近女色,潔身自好,她也很贊成。可如今既然已經成親,又再不是毛孩子,懂得控制自己的時候,那就該開枝散葉了。
如今二房只得蘇修一個男孩,三房又無兒子,大房子嗣方面萬萬不能大意,不然他們蘇家可是要凋零了,所以,哪怕是多幾個庶子都是好的。
當然,有嫡子更好,只卻不能讓這孫媳婦獨佔了寵愛。
她再瞭解蘇豫不過,他這樣的性子,一旦真熱愛起來,就會不管不顧,對蘇若琳那麼保護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江媽媽聽完吩咐,即刻就去找了劉媽媽。
劉媽媽氣憤不已,可在這樣資格老的媽媽面前,卻也只能忍著,不好叫唐枚日後為難,只等她一走,劉媽媽就恨恨得砸了個銅盆。
“媽媽怎麼了?”紅玉聽到匡當聲響忙走進來,一邊把盆子撿起來,一邊關切的問,“可是江媽媽說了什麼?”
劉媽媽陰沉著臉,閉口不提,只等蘇豫跟唐枚回來,才講給唐枚聽。
“少夫人你別真聽了她們,那兩個丫頭說是叫放在外邊兒,可是誰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劉媽媽咬著牙道,“這才嫁進來幾天,就想著叫侯爺添通房了!夫人,你索性就只管當不懂,就不信還會來說!”
“哪兒有用,即是來說了,定是要我們聽的。”唐枚淡淡道,“就這麼辦吧,以後叫她們兩個值夜,紅玉綠翠正好多歇息一會兒。”
“這怎麼成?”劉媽媽壓低聲音道,“還問了少夫人的小日子,難道等那時候,叫那兩個丫環伺候侯爺,這也依了麼?”
唐枚怔了怔,腦海裡浮現出老太太的樣子,不免心涼。
看來老太太也是不滿意自己到了極致,才會這麼樣對她,連生出庶長子都無所謂了麼?
可當初卻又為何要同意蘇豫娶她呢?
她冷笑一聲,並沒有說怎麼做。
劉媽媽搓著手,在屋裡走了幾步,腦中想的全是在白家的事情。那時候唐枚就是為這些才和離的,要是白振揚沒有旁的女人,兩人指不定就一直好好的,孩子說不定都生下來了。
可現在,卻又要面對這種事。
她不由長歎一口氣,最扎手的是,如今的姑爺還是位侯爺,身份貴重,就算多幾個女的,別人又能怎麼說?少夫人也根本很難攔住。
“不若……”劉媽媽張了張口,後面的話卻說不出來,她那樣尊敬心疼太太,可唐士寧這番德性,她又能替太太做什麼?
如今也是一個樣子。
人到最後,難道憑的都只是一個運氣?
唐枚知她憋氣,伸出手去碰了碰劉媽媽的手臂,柔聲道,“侯爺未必會同意的,媽媽急什麼呢?先就依了再說,也不是就不好應付了。”
見她神態自若,劉媽媽也定了下心,“倒是我老糊塗了,哪個府裡沒有這等事,見招拆招罷。”她跺一跺腳,“我這就去同那二人說。”
水蓮水靈正在右邊耳房做針線活,秋葉也在裡頭,她同那二人本也不熟,大半日都說不上幾句話,故而屋裡頭很是寂靜。
所以,劉媽媽推門的聲響把三人都嚇了一跳。
“媽媽。”
秋葉看她臉色黑沉,知道沒有好事,剛想問,劉媽媽卻道,“你去廚房那裡看看,今兒叫燉個烏雞湯罷。”
秋葉愣了愣才走。
那兩個人忙站起來問劉媽媽好。
劉媽媽刀子一般的眼神掠過她們,冷冷道,“今兒開始你們就輪流值夜罷,可千萬不要大意了,沒伺候少夫人,我可不饒你們!”
二人聽見了,都低下頭應了聲。
劉媽媽甩了袖子就走了。
水靈籲出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低聲道,“這媽媽當真凶得很,我就沒見過比她還凶的,聽說還有功夫呢。”
水蓮坐下來又拿起針線,並不說話。
水靈便推一推水蓮,“你怎麼瞧呢?肯定是老太太吩咐的,不然豈會叫咱們倆值夜?”
當初既然叫了她們兩個過來服侍侯爺,也就是有這種意思了。
在府裡,兩個老爺哪個沒有通房呢,就是姨娘也都有一兩個的,而小一輩中,侯爺又最是金貴,更要多些人伺候。
水蓮輕聲道,“咱們只聽吩咐罷了。”
她一臉安靜,連嘴角的笑容都沒有,水靈不由眼睛微微一眯。
老太太身邊有一大群年紀相當的丫環,水蓮是其中長相最好,也最得眾人喜歡的一個,那會兒,老太太最愛的兩隻鳥兒都是交由水蓮來照顧的,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紅呢。可水靈卻並沒有特別出眾的相貌,只憑著這些年恪守本分,會看人眼色才討得老太太看重。
如今二人一起被派來,她心裡自有自己的計較。
“劉媽媽好似很不高興,咱們當這個值,真是左右為難呢!”她長長歎了一口氣。
水蓮終於停了下手裡的針線,微微擰起了眉。
“要說合適的丫環,少夫人身邊也不是沒有,那兩個年紀不就大了麼?我上回問曉月,她也沒聽過少夫人要給她們配人呢,難道會留著等老了不成?”水靈抿了抿嘴。
水蓮不由得想起少夫人的樣子。
她整日裡笑眯眯的,對下人很和善,這幾日還親自把庭院佈置了一遍,臥房四處也都添置了東西,牆上掛上風雅的字畫,整個宅院就有些煥然一新的感覺。這樣的人應該是很好相處的,同蘇二小姐很像,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所以。那些風聞可見是假的,說少夫人潑婦一樣,才會和離。
可一個潑婦哪裡會把自己的相公拱手讓人,自己一走了之呢?說她不會爭才是真的。
如此說來。若是侯爺……
水蓮低下頭看著手裡那一方雙魚戲水的帕子,指尖微微一抖。
劉媽媽走出去後找到紅玉跟綠翠,氣咻咻道。“你們兩個以後不用值夜了。”
紅玉一愣,奇道,“為什麼?”
“剛才江媽媽來說了,只水蓮跟水靈就行,你們若去,人一多又用不著,還不如好好休息。白日裡伺候好少夫人。”
兩個人頓時明白了什麼意思,一時都沉默下來。
還是綠翠過了會兒道,“我瞧那兩個也都是安分的,媽媽不用多慮。”
現在多不多慮又有什麼用,劉媽媽歎口氣。轉身走了。
留下二人互相看一眼,紅玉皺起眉,小聲道,“真是比在白家還不如呢,才幾天就這樣,那會兒好歹大夫人都不管的。”
綠翠忙道,“你還提白家,小心教人聽見!這侯府自然不好跟別家比,再說。只讓人值夜罷了,原本也是你我要做的,換了人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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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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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1:40
第五十二章
“哎,我也只是擔心。”紅玉拍了下自己的嘴,從窗戶透過去看了看,才道。“那水蓮長成這樣卻派過來,誰不知道其中的用心呢,難道能當做不曉得?少夫人那麼聰明的,咱們也不要裝傻,你倒是說說,難道老太太不是要叫她當個通房?”
綠翠心裡想的被她說出來,忍不住伸手戳戳她,“你啊,從來嘴不是那麼快的,真是被少夫人慣壞了!”
“那我不說,只好好盯著她罷了。”紅玉束了束腰帶,目光一閃,“我這就出去。”
綠翠見她真的去了,只微微搖頭苦笑了下。
唐枚翻了幾頁書,難免有雜念,看得很慢,也不知裡頭講了什麼內容,正要站起來去走走,卻見秋葉進來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她才覺察到真的有些餓,抬頭一看外邊兒,原來天也黑了,便叫她們布好晚膳。
兩人就坐下用飯。
因有些心思,她幾乎沒說什麼話,要是前幾日,倒是會尋一些他感興趣的講兩句,蘇豫吃了幾口,抬起頭來,見她扒拉著筷子,神遊天外,渾然不知他在看她。還是綠翠在旁伺候,見狀輕輕推了下唐枚,她才回過神。
“侯爺怎麼不吃了?”她微微一笑。
蘇豫放下筷子,“我過幾日要出門一趟,可能要十幾日才回來。”
應該是公事,唐枚忙道,“可有什麼要帶去的,我好早些收拾一下。”
卻不問他去做什麼,蘇豫垂下目光,“不急,我只是正好想起來。”
“哦。”她點點頭,“那等走的前晚上,侯爺再同妾身說一聲。”
他唔了一下。
唐枚用完飯,見丫環把桌上收拾乾淨了,因實在沒什麼好娛樂的,便又去里間看書。
蘇豫則坐在書案前寫字,他習慣隔幾日就練練手,從不間斷。
那一手字剛勁有力,筆鋒都帶了刀光一般,淩厲的似要把紙都戳破了,唐枚見過幾次,頓覺自慚形穢,以前也會提起興頭來練習一下,可在這兒,她卻沒有勇氣再拿起毛筆了,至少在蘇豫的面前,絕對不行。
大半日房裡都靜悄悄的,二人各做各的,幾個丫環也都退去了外間。
蘇豫寫完字,把紙墨筆硯收拾好,回頭見她正歪在美人榻上,那姿勢算不得雅,兩條腿橫臥著,有小半裙子垂落在地,露出了裡頭雪白的褲子,一隻腳的鞋子也掉落下來,她渾然不知,手撐著腮,眉飛色舞,也不知看到了什麼。
那媚態天成,他看一看,身子又忍不住發熱,幾步就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響,唐枚放下書,還沒開口,就見他俯下身,一手托起她的下頜,嘴唇就壓了上來,另一隻手摸索到腰間,從衫子裡直撫到胸口。
她的心一陣激蕩,嘴裡被他吸得嗚咽兩聲,才騰出空隙說道,“我,我還沒清洗呢。”
此刻已是接近平常睡覺的時候,蘇豫把她打橫抱起,“過一會兒反正還要洗的。”
過會兒是過會兒好不,唐枚白了他一眼,真是個急色鬼,也不知之前那幾年到底怎麼熬過來的,真是奇了怪了!
兩人一番激情後,唐枚鬆懈下來,頓覺身心一陣疲勞,雙眼直愣愣得看著大紅色的帳幔發呆。
雖說激情上是頻繁了一點,可舒服還是舒服的,想起剛才沖上雲霄的感覺,又想起今兒江媽媽來說的事,她身子一側,半個人都壓在了蘇豫的身上。
那軟綿綿的身軀緊靠著自己,他忍不住摟抱過來,伸手握住那團軟肉,只覺得舒服透頂。
她斜睨他一眼,那英俊的臉兒還泛著潮紅,一雙狐狸般的眼睛懶洋洋的半闔著,十分的享受,與他平日裡冷峻的樣子判若兩人。要說哪個更吸引人,她覺得該是現在這樣,他好似那熱情的火,能把人融化了似的。
這一刻,她很是不願想到他哪一日要去同旁的女人歡愛。
有那麼一會兒的靜默,她身子往上蹭了蹭,臉貼上他的脖頸,問道,“侯爺,那水蓮跟水靈你原先可認識的?”
“誰?”他皺了皺眉。
“就是祖母派來伺候你的兩個丫頭啊。”
他搖搖頭,“不認得。”
“那水蓮長得跟花兒一樣呢,侯爺竟不認得麼?”
跟花兒一樣?他側頭看看她,他懷裡可不是有一朵麼,別的地方再有花兒,又跟他有什麼相干?
唐枚見他不回答,撇了撇嘴道,“定是記起來了,要是我也不會不記得的。”
蘇豫有點不耐煩說這個,手滑到她兩腿間,發現仍是濕潤一片,立時又來了興致,側過身子抱住她一頂,引得唐枚一聲驚呼。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歇下來。
水蓮正昏昏沉沉的,聽見裡頭要熱水,忙不及的爬起來。
早聽說二人恩愛,眼見卻是真的,她披上衣服去伺候唐枚,不料蘇豫裸露著上身出來,兩人正好打了個照面。
他習過武,身材高大又精壯,站在那裡就有種叫人透不過氣的感覺,偏偏一雙眼睛又媚又亮,叫他看一眼,更是手足無措,水蓮僵在那裡,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蘇豫卻直接越過她去找茶壺了,他正口渴的厲害。
看到發呆的水蓮,唐枚瞄了一眼蘇豫的背影,嘴角翹了翹道,“侯爺,衣服也不穿穿好,小心凍著了。”
水蓮頓時一驚,發現自己失態,忙低下頭上來問安,“水已經準備好了,少夫人可是現在就要去?”
唐枚點點頭,便同她去了。
水蓮見她背對著自己脫下衣服,那身上竟有好幾處紅色的痕跡,她雖不懂其中道理,可也隱約曉得一些,恨不得連脖子都紅了起來,只拿眼睛看著腳尖。可腦子裡卻一直浮現出著蘇豫的影子,揮之不去,她便更是緊張,不曉得怎麼面對唐枚,怎麼伺候她洗澡。
幸好唐枚叫她去外邊兒等著,才松了口氣。
那浴桶的水不熱不冷,泡在裡面舒服極了,她閉上眼睛好好享受了會兒才回去臥房。
過了三日,蘇豫就出門去了,她後來才聽說是皇上的旨意,要他連同另一位吳大人一起護送顧逢年去紫微山。
一個侯爺竟要親自當護衛,可見顧逢年在朝廷的地位。
當真是呼風喚雨,權傾朝野,好在自家那位父親如今做了二品官,又得了個侯爺當女婿,早已心滿意足得很了,自不會再去尋顧逢年的晦氣,也算是徹底擺脫了這個擔憂。
蘇豫一走,蘇若琳就來看她了。
唐枚在庭院裡招待她,叫廚房準備了好些吃食。
見到各處花草盆栽,甚至還有爬了藤蔓的花架,蘇若琳連連好笑,“你都不知道我同哥哥說了幾回,沒有一次聽的,可見還是要有個大嫂呢。”
唐枚吐了個瓜子皮,“哪裡呢,是你不親自動手,侯爺就忘了。我可看出來了,他雖同意,可絕不會自己去弄,要是我來做,他也不會反對,也就是那樣。”
“才這麼幾日,大嫂就把哥哥摸透了呀。”蘇若琳抿嘴直笑,深為自己給大哥找對了人而欣慰。
兩人直說了半日,眼見天有些暗了,唐枚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問問蘇若琳。這個問題恐怕她自個兒是想不明白的,要是去四處打聽,被老太太知道了肯定又不好。她叫伺候的人先下去,才道,“有件事我想你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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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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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2:08
第五十三章
看她神色嚴肅,蘇若琳也收起笑臉來。
“我就直說了罷,你知道,我是和離的,如今侯爺娶了我,裡面肯定有你的作用,可祖母怎會答應了呢?要說侯爺這樣的條件,京城裡的大家閨秀還不是隨便挑,怎的卻要我這樣的婦人?”她頓一頓,“我著實想不通。”
蘇若琳一愣,“怎的會問這個,莫非……”
“不,沒別的原因,純粹是好奇。”她可不想把老太太的心思說與蘇若琳聽。
蘇若琳便道,“其實很簡單,是大哥一直不肯娶,祖母挑了好的,他也不要看一眼,為此祖母不知道氣了幾回。說到這個,大哥這性子還請大嫂以後多多包涵呢。”
竟是這樣,可蘇豫又為什麼會娶她呢?難道是為了報恩?
她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侯爺是為了還我人情才肯娶我的麼?”
“倒也不全是。”蘇若琳笑了笑。“只到這個地步,大嫂何不自己去問大哥呢?我也不十分清楚的。”
問他會說麼?唐枚很懷疑,不過倒是明白老太太為什麼會那麼不喜歡她了,老太太肯點頭。肯定是因為蘇豫這人太倔,怕就此斷了他這一脈的香火,他一旦肯了,老太太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這才會無奈成全。
蘇若琳告辭後,唐枚便去給老太太請安了。
見到她恭恭敬敬的立著,老太太倒也笑臉相對。
聽說江媽媽去之後。孫媳婦立刻就換了水蓮跟水靈值夜,可見是個有胸襟,懂事理的,不似那些個妒婦,容不得自家相公身邊多一個女人。
老太太道,“豫兒出去這幾日,你倒要寂寞了,多多來陪陪我這個老太婆也是好的。”
唐枚柔和的笑著。“也沒什麼寂寞,正好跟祖母學學東西呢。”
“還是個好學的。”老太太點點頭,“我倒是聽三丫頭說。你是娘家時便很能幹,手底下好幾個農莊鋪子,都打理的有聲有色,對了,還有一家茶行罷?”她目光錚亮,“就開在你那二嬸對面呢,聽說生意也是很好。”
她雖然早曉得那鋪子是牛家的,倒不知已經在牛氏的手裡,便露出驚訝的神色,“原來就是二嬸的茶行呀。聽說在西城是首屈一指的,我可要同二嬸好好請教。”
正說著,牛氏就來了,見到唐枚也在,臉色便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你來的可巧呢,枚兒說要同你學學怎麼開茶行。”老太太向她招手。
牛氏暗地裡翻白眼。唐枚的那家茶行一開張就搶她客人,沒有一日生意不好的,哪裡要學她?便酸溜溜道,“我學她還差不多,我哪裡有什麼本事。”
“你這是胡說了,她一個小輩能厲害得過你?”老太太目光掠過她,落在唐枚身上,“你二嬸那茶行開了多少年了,你這年紀還學不來的。”
這會兒,馮氏帶著蘇炎又來了。
那蘇炎六歲的年紀,長著張圓臉,眼睛狹長倒是跟蘇豫很像,他一來就直奔著老太太去了,嘴裡喊著祖母,一笑起來,露出缺了大門牙的細白牙齒。
老太太似很喜歡他,愛撫著他的頭,笑眯眯道,“炎兒真乖。”
“才從夫子那裡學了首詩呢。”馮氏忙叫蘇炎討好老太太,“快念給祖母聽聽呢。”
蘇炎眼睛瞟了下桌上的點心之後,才慢慢念起來。
是一首詠春詩。
他念得抑揚頓挫,看得出來花費了力氣。
老太太拍了兩下手連聲誇獎,一邊拿出個金裸子賞他,“真是個聰明的,將來可要做個狀元郎呀!”
牛氏心裡直冒酸水,老太太見到修兒可沒有那麼高興的,每次都板著個臉兒,便腆著臉道,“娘,修兒最近也做了好多詩呢。”
老太太眼睛一瞪,“他那詩我沒聽過怎麼的?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不是,不是,可跟以前不一樣了,老爺都說好呢。”
那蘇宗慶原也有些才華的,老太太才聽進去,“下回叫他拿來給我看看呢。”
牛氏連忙點頭,又不失時機的說蘇豫的壞話,“我早說修兒用功了,如今一手字也是好的,要是顧大人能賞識,可不是好了?豫兒非不聽,就帶一個他去,又如何了?可是叫我傷心呢!這下帶了別的人去,也不見比修兒好多少。”
唐枚聽了才曉得那回牛氏來找蘇豫的原因,原來是要他帶了蘇修去,順便結識下顧逢年。
老太太也不表態,只道,“以後總有機會的,急什麼,修兒還年輕呢。”
“怎麼年輕了,修兒這年紀早就可以成親的了。”牛氏順勢又上,“正好豫兒也娶了娘子,可不得輪到修兒了?”
馮氏聽聞,微笑道,“二妹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呢?”
牛氏暗地白她一眼,看是看中了,可哪裡好明著跟老太太講,只笑道,“可不是等娘說呢,娘認識那麼多大家閨秀,總有合適修兒的,全憑娘做主。”
見她又討乖了,老太太笑了笑,不置可否。
硬是沒有個明確的答覆,牛氏出來後,氣得不行,狠狠踢了下腳下的小石子。
唐枚同馮氏,蘇炎三個跟在後頭。
馮氏也曉得牛氏的心思,嘴角挑著偷笑不止,那蘇修什麼膿包樣,也好意思要娶吳菡萏?不去照照鏡子呢!
她雖然同蘇豫不合,可到底是大房的,不管蘇豫還得管蘇炎呢,那蘇修要是討了個好媳婦,將來水漲船高可不就要越過他們大房了?那吳菡萏給誰也不好給蘇修娶了。這一點上,她其實同蘇豫不謀而合,只兩人的出發點卻完全不一樣。
“母親,剛才炎兒念得詩還真不錯呢。”唐枚忽地轉過來沖她笑。
誇自己兒子自是高興的,馮氏面上謙虛,“只學了一首,你這弟弟啊就是悟性不夠,慢了點。”
“慢才學得精呢,沒有不好的,我看東西快,可就記不得那些知識。”
這句更是叫人舒坦,馮氏笑彎了眼睛,唐枚不學蘇豫,肯叫她母親,還態度這般好。她仔細瞧瞧唐枚,伸手握了她的手道,“聽說豫兒跟你感情很好呢。”她只在背後叫蘇豫小名,面前都是稱呼侯爺的。
唐枚露出扭捏的樣子。
馮氏左右瞧瞧,低聲道,“你可要小心那個水蓮,我瞧著就一身的妖精氣,豫兒這般,哪個不喜歡呢?”
唐枚眼睛一眯,還以為她會有好的建議,卻是說這樣的話。
“那照母親的意思,我該如何做呢?”
“還不容易麼。”馮氏聲音越發小,“學你二嬸,毀了她的臉,她也就是仗著那張臉漂亮,沒了這個,還有什麼用呢?你自己想想呢!”說罷又直起身,撫一撫衣袖,面目平靜,好似從來也沒有說過這樣狠毒的話。
唐枚心裡升起一股涼氣,挑眉道,“謝謝母親指教。”
馮氏又笑了笑,歇著蘇炎的手往前去了。
唐枚站了會兒,方才也走了。
夜涼如水,行走間,天已暗下來。
沒有明亮的月亮,滿天的星星爭奪光輝,在天幕上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玄奇的圖案。
她慢慢的走著,夜色裡,原本好看的花木都變成了猙獰的影子,風一吹,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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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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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2:21
第五十四章
進了自家院子,兩個丫環迎上來,倒水的倒水,上菜的上菜。
她才又慢慢覺出溫暖。
“明兒叫宋娘子過來罷。”唐枚吃了幾口,“金娘子雖然好,可好些東西她也做不來,宋娘子來了,叫她們輪流著上灶,正好也可以休息休息。”她看得出來蘇豫並不挑嘴,再說他都說了小事由她做主,自是可以加個廚子的。
劉媽媽便笑道,“侯爺倒是個好說話的人,我一早就去派人叫宋娘子來,她肯定歡喜的很呢。”
唐枚笑了笑,等人撤去碗碟,又百無聊賴,就叫了紅玉綠翠加秋葉,四個人玩起葉子牌來。
她們四個人玩,旁的還有丫環服侍,就又叫了春芬跟芝蘭在旁伺候。
熱鬧到很晚才作罷休息。
躺在床上,看這輕薄帳幔飄來蕩去的,唐枚忽然想起蘇豫,兩個人身體親近過,到底是不一樣了,旁邊空蕩蕩的,還真有些不適應,雖然說那不過是幾天的纏綿時光而已。
倒也不知他去紫微山如何了?
半個月一晃而過,她每日與蘇若琳談笑說話,賞花看月,竟是不知不覺,時間就悄悄過去了。
這段時間,府裡只發生過一件事。
昨日,馮氏出於好意給老太太說了個同蘇修相稱的小姐,結果惹得牛氏大發雷霆,“不小心”就把滾燙的熱水潑在了馮氏的手上,馮氏來不及擋,皮膚被燙得通紅,連聲慘叫,唬得老太太趕緊去請了大夫來。
唐枚正是要去探望馮氏呢。
蘇若琳她性子清冷,不喜這些,可唐枚卻不一樣。
那天之後,她覺得馮氏委實有些意思,這樣的人,正該親近親近,也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在路上遇到蘇二小姐,她詫異得看了眼唐枚,隨即就笑道,“大嫂真是體貼呀,大嬸嬸可是得了個好媳婦兒。”
唐枚也沖她笑笑,“二妹有心了,也來看望母親。”
蘇二小姐目光又一閃,心道這人果然不一般,大哥從不肯叫馮氏母親,三妹雖然好些,可也從來不這般親近,而她卻是泰然自若,渾然是個賢妻良母的樣子,可卻又是之前和離過的,著實叫人看不清楚她的心思。
“聽說傷得有些重,是該來看看的。”她頓一頓,像想起什麼,問道,“記得大嫂好似在府裡也被燙過一回?”
那是蘇若琪做的,果然是牛氏生下來的女兒,兩個人作風都一樣,唐枚不在意的道,“是四妹不小心,倒是一點不嚴重,沒幾日就好了。”
兩人說著話到了馮氏那裡。
宅子原本是蘇豫的父親住的,五進大院,端得豪華,庭院奇大,蔥蔥郁鬱種了花草。一應奴僕皆是清一色嫩綠比甲,見到二人進來,忙上來迎接,一邊已經有丫環跑進去通報了。
沒到主屋。就聽到馮氏的哀叫聲。
唐枚不由得翹了翹嘴角,不過是燙傷手,哪裡會那麼疼的,馮氏也會做戲。
“母親,傷可好些了?”進去後,唐枚行了一禮,關切的坐到床邊詢問。“大夫開了什麼藥呢?”
馮氏舉起燙傷的手,哎喲一聲道,“我看都好不了了,昨個兒抹了藥膏,今兒皮都掉了,不能碰一點水,晚上痛的都睡不好呢。”
看上去倒真有些嚴重,蘇二小姐驚呼一聲。“怎麼傷成這樣,比我想得還要嚴重呢,難怪母親叫我來看看。”
“三妹就是心善。她晚上才來瞧過我的,竟又叫你來瞧我。”馮氏真心實意誇讚楊氏,“這家裡就沒人比她更體貼的了,你叫她別擔心,我這傷啊,雖然有些嚇人,不過總會好的,就是哪一日好,可不曉得,哎!”
見她歎氣。蘇二小姐皺眉道,“要不請個御醫來?”
“這怎麼成!”馮氏趕緊阻止,傳到老太太耳朵裡,對她是沒有好處的,“哪裡能勞煩御醫呢!”
蘇二小姐也沒法,只好開解幾句。
兩人剛坐一會兒。牛氏也來了,帶了一籃子水果並兩盒點心。
“哎呀,大嫂,都是我的手不好,你快打了它!”牛氏裝腔作勢把自己的手伸過來放在馮氏面前,“也不知怎麼的就拿不住水了,大嫂你千萬要原諒我啊!”
馮氏恨得牙癢癢,當時牛氏假裝高興,手舞足蹈,拿著茶盅晃來晃去才倒在她手上,豈有不是故意的!如今卻來說這些話,她要是可以,早就砍了牛氏的手了,可面上卻只得笑道,“哪裡怪得了二妹呢,你不要放在心上的。”
“可惜大嫂一番好意,竟弄成這樣。”牛氏今兒還有話講,“那小姐是好的,只修兒哪裡配得上呢?倒是浪費大嫂的心了。”
配不上,那還想要吳菡萏?馮氏暗自翻眼睛,眯著眼笑道,“修兒又有才華又長得端正,正好相配呢,只要二妹一句話,這事就能定了。二妹千萬不要謙虛,修兒足以匹配好多大家閨秀呢,幹什麼說這種話?”
牛氏嘴角抽了兩下,訕訕笑道,“真是抬舉修兒了,只還要問過老爺呢,再說,娘也沒有點頭呀。”
她當時真是緊張的要死,生怕老太太答應這樁親事,才想到這個計策,燙傷馮氏好打斷了談話,幸好老太太後面也沒有點頭,馮氏卻因此受了傷,牛氏還是出了一口氣的。可現在看馮氏還是不開竅,愣是要插手,她就有些來火了。
馮氏看她一張臉沉下來,嘴裡哎喲一聲,苦笑道,“罷了,我也只是好心,其他的,自要各自的緣分的。”
聽她改口,牛氏終於又高興了,笑眯眯道,“可不是,也不是能強求的,大嫂你好好養傷,實在不行,我跟娘說請個御醫來,總能治好的。”
馮氏忙又阻止。
這時,蘇二小姐道,“要不請那個鐘大夫來罷?他上次不是治好了三妹麼?”
牛氏對鐘鏡香可沒有好感,那次要不是因為她,女兒也不會……
她眼裡冒出兩團火,哼了一聲道,“有多厲害呢,不過是浪得虛名!”
“二嬸怎會這樣說?三妹那時候就是御醫都治不好的,鐘大夫一來就治好了,祖母都說厲害呢,後來聽說那針法本是失傳的絕技。大嬸嬸既然這傷重了,請鐘大夫來治,也不是不可以啊,說不定很快就能治好了。”
馮氏自然也知道鐘鏡香的醫術,頓時也道,“倒是你提醒我。”一邊就叫人去問過老太太,那邊答應的話就請了鐘鏡香來。
牛氏很不樂意,但也沒辦法,坐了坐就回去了。
另二人又同馮氏講了會兒話,才各自離開。
唐枚在庭院裡給花兒澆了下水,過會兒,就聽曉月說,鐘鏡香想拜見一下她。
那次見面之後,已經有好幾個月不曾再見,唐枚便叫請了來。
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恢復了精力,整個人神清氣爽。
“少夫人。”他行禮後,凝神看她一眼,當日聽到那麼令人震驚的秘密,他在修養期間都無法定神,花了好些時間才平靜下來,可沒料到回到京城之後,卻聽說她已經再次嫁人,做了武陽侯府的少夫人。
這著實快了些。
“好久不見,鐘大夫。”唐枚沖他笑笑,“如今是全好了?”
“托少夫人的福,全好了。”鐘鏡香的雙眸又燦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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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12:39
第五十五章
唐枚看他那熱切的眼神,便知是有事問她,當下就同他坐在石桌兩邊。
鐘鏡香果然又問起她前世的那個世界,而且極其詳細,可見他是有好好考慮過的。裡面有些東西唐枚清楚,有些並不清楚,但也細細答了他,不知不覺,竟是說了大半個時辰。
幾個丫頭又露出好奇的神色,紅玉道,“少夫人莫非又在編故事了?看鐘大夫好像嚇了一跳的樣子,真不知道說了什麼呢。”
劉媽媽撇撇嘴,暗道,鐘鏡香也是個笨蛋,少夫人不過是編出來的謊話,竟也信以為真。
鐘鏡香又得了好些新知識,整個人興奮不已,朝唐枚拱拱手,感激道,“多謝少夫人如實相告,鐘某來日定當答謝!”
唐枚笑了笑,“我那母親的手傷如何?”
說的是馮氏,鐘鏡香一愣之下,詭異的笑起來,輕聲道,“不知少夫人想要那傷如何?”
他是太過聰明了,唐枚白他一眼,“你只老實講來,我若要你幫我,定會告訴你的。”
鐘鏡香才道,“不過是小傷,四五天就能長好,就是疤痕還需七八日才能徹底消除了,飲食上也許要注意。”
“那好,你可以回去了。”唐枚點點頭。
鐘鏡香便告辭而去。
到了外頭,劉媽媽卻追出來叫住他,拉他到一處屋簷,小聲問,“你倒是有什麼好方子沒有?”
“什麼好方子?”鐘鏡香奇怪的問。
“能有什麼好方子!”劉媽媽罵道,“還不是能生兒子的方子,你肯定有,是不是?我聽說那衛國公府的大夫人就是要你醫治這個呢,還不快點拿來!”她如今也信了鐘鏡香的本事,聽說他有這一手功夫哪裡能放過。
鐘鏡香撲的一聲笑了,“真要有這種方子,這滿天下都是男子了!”
就沒見喜歡生女兒的婦人,有這方子,個個都用,可不是就沒有女孩子生下來了。
劉媽媽卻不信他的話,揪住他衣領道,“你騙人,還不拿來!”
“沒騙你,媽媽。”他壓低聲音道,“那國公爺夫人是生不出孩子,哪裡是想生兒子呢,都是別人亂傳的,你可別信。”
看他語氣真誠,劉媽媽又信了幾分,鬆開手冷冷道,“你別騙我,叫我曉得了,可不饒你的!”
鐘鏡香哈哈一笑,“我如今同少夫人這樣的交情,自然要幫她,我何必藏私呢?”
劉媽媽呸的一聲,“胡說八道,我們少夫人豈會跟你好的,你出去別亂說。”一邊就要走,忽然又轉過身,小聲道,“那小日子調養的方子可有沒有?讓人少些乏累,心情舒展的。”
“這倒是有。”鐘鏡香點點頭,“要不媽媽一會兒派人來我醫館取罷,這裡也不好寫方子。”
劉媽媽聽說有,立刻就叫了一個婆子去跟鐘鏡香走了。
少夫人這幾日正是小日子,有時候有些煩躁,正好拿來調養下。
鐘鏡香離開後,唐枚收拾了下就歪在榻上不想動了。
也不要看書,針線也不想做。
紅玉見她這樣,便笑著道,“夫人要不要睡一會兒呢?反正離晚飯還早些。”
唐枚搖搖頭,“也不倦,你做你的,我發會兒呆就是了。”
紅玉就拿了做完一半的荷包繡起花來。
劉媽媽傍晚時分,端了一碗褐色的藥湯笑眯眯的走進來,招呼唐枚道,“來,快把這喝了。”
老遠就有股怪異的藥味,唐枚皺起眉道,“怎麼叫我喝藥呢,又沒有生病的。”
劉媽媽嘿嘿一笑,“之前同鐘大夫要的,小日子喝最是好,少夫人這兩日不是渾身都不太舒服麼,看你精神也不濟,昨個兒曉月在門口潑了點兒水,夫人就忍不住罵起來,要是往常哪裡會這樣,倒是把曉月都嚇得哭了。”
小日子裡是容易煩躁,唐枚笑了笑道,“再過幾日也就好了,幹什麼要喝藥呢。”
“一點兒不苦,放了蜜糖的。”劉媽媽知道她怕苦,早就做了準備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唐枚也不好拂了劉媽媽的好意,便捏著鼻子把藥灌進肚子裡去。
到晚飯的時候,蘇若琳來了,沒有空手,帶了好一大盤子蛇肉。
“給大嫂添個菜呢,倒不是來白吃的。”
蘇豫不在家,蘇若琳怕她寂寞,恨不得每日都過來,唐枚早就感動的很了。忙一手拉著她坐下來,聞了聞面前蛇肉,咽了下口水道,“本來也沒什麼食欲。見到這個立馬就餓了,謝謝你了。”說罷就夾了一筷子。
那廚子慣會燒蛇肉的,香的不得了。她連吃了好多。
蘇若琳只看著笑,又道,“大哥快要回來了罷?”
“嗯,捎了信給祖母說,這兩日就要回了。”
蘇若琳便高興起來,也伸出了筷子。
飯用到半途,豈料蘇豫就回來了。先是去老太太那裡問了安,才來這裡。
兩人都站起來迎接,唐枚看他風塵僕僕的,便問是要先去換衣服還是先用飯。
蘇豫半個多月沒見著她,回來的路上就想了。此刻看到她,覺得心裡一下子被填得滿滿的,又見妹妹也在,更是歡喜,眼裡就帶了好些笑,顯露出少見的柔和。
蘇若琳看在眼裡,越發高興,不想打攪他們二人,笑著道。“我倒飽了,眼見哥哥安然回來,我也放心,這就先回去了。”
唐枚知她心意,便叫紅玉送出去,又道。“飯菜倒還熱的,侯爺可要先吃一些再去洗呢?”
“也好。”蘇豫一撩袍子坐下來。
唐枚忙叫人添飯。
二人吃了會兒,聊了些路途上的事,蘇豫就去洗澡了。
有道是小別勝新婚,他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再來臥房時,丫環們早就自覺的退到了外間。
見唐枚正在給他收拾帶回的物件,一樣樣放在各個櫃子裡,他按耐不住心裡的衝動,伸手就從後面把她樓抱起來。
那麼多日不曾親近,她也有些激動,兩人深吻了會兒,眼見蘇豫要抱她去床上了,唐枚忙輕聲道,“今兒不行呢。”
“怎麼?”他關切道,“身子不舒服?”
“是不乾淨,還得幾日。”她有些抱歉。
本是在興頭上,又憋了好些日子,蘇豫只覺得被冷水澆了澆,頓時失望無比,可也沒有法子,他雖然之前沒有碰過女人,但這事還是知道一些的,只得放了她下來,可心裡的火卻澆滅不了,只覺得渾身難受,轉身就出了去。
劉媽媽看他出來,忙便進屋,看唐枚臉兒發紅,心知是那事,可巧少夫人正在小日子裡,伺候不了侯爺呢。
“媽媽去看看侯爺到哪兒去了。”唐枚坐在床邊,她都覺得難忍,別說才初嘗人事不久的男人了。
劉媽媽便去看了看,回來的時候有些好笑,憋著道,“又去洗了一回,現正在書房裡呢。”
唐枚沉默會兒,忽地道,“你同水蓮說,叫她去書房服侍侯爺,端茶倒水什麼的。”
劉媽媽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夫人正遇上小日子,剛才侯爺又沒有得逞,這會兒送去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可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堅決反對,義正言辭的道,“老奴絕不同意,怎麼能叫水蓮去呢,這事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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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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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2:54
第五十六章
唐枚沖她笑了笑,“怎麼不行呢,日後總也要伺候的。”
燭光下,她眼波似水,卻浮著層層寒意。
劉媽媽心裡酸苦,上前幾步柔聲道,“那也不能就這樣聽話啊,少夫人同侯爺才一個月不到的夫妻,感情能有多深呢?哪怕等上一些時間,總也多些勝算不是?”
說什麼感情深淺,可男人們對感情這事能看的多重?再深,也擋不住外頭的年輕美色,在她看來,一個男人會不會偷吃,只在於他的人品,只在於他的底線,未必就與夫妻感情有關,所以她只想知道蘇豫的底線何在。
假若他不貪色,哪怕她只同他一日夫妻,哪怕他們沒什麼感情,也斷不會做下這種事。
“媽媽,你聽我一回,不管他什麼反應,我心裡總有了底,將來發生什麼,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可劉媽媽不放心,若是侯爺當真……難道少夫人不會再次氣得和離麼?
唐枚看出她心思,安撫道,“媽媽,母親這樣的還不是如此生活下來,我又有什麼不同?媽媽放心好了,我絕不會再輕易的拱手讓人。”
劉媽媽深深歎了口氣,再次看唐枚一眼,“少夫人真要這麼做?”
“媽媽真那麼不信侯爺麼?”唐枚卻反問道。
“這倒不是。”劉媽媽吞吞吐吐,其實她也不能肯定。
“既這樣,便去罷。”唐枚再次催促。
劉媽媽擰了擰眉,該勸的她都勸了,如今少夫人一意孤行,她也只好跟著冒這一次險。
水蓮正在耳房擦頭呢,今兒本是輪到水靈去值夜,故而她抽空洗了下頭髮,見到劉媽媽敲門進來,忙站起來問好。
那一張臉秀美至極,烏黑的頭髮更是又想讓人摸一把的衝動,劉媽媽暗自咬了咬牙,才艱難得同她說道,“那幾個丫頭手裡都有事,走不開,你頭髮弄弄等會去書房伺候侯爺,帶了茶去,紙墨筆硯也給收拾好了,可聽到了?”
居然叫她去書房伺候,水蓮一驚,手裡的梳子都落在了地上。
劉媽媽看在眼裡,只當她得意忘形,哼了一聲,“別耽擱了,快點!”說罷急急的走了,生怕自己留下來會忍不住痛斥她。
水蓮怔怔得看著大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今兒侯爺才回到家,怎麼也應該同少夫人恩愛一番才對,她想了想,忽然明白過來,少夫人這幾日是在小日子裡呢。
那現在叫她去是……
水蓮的心一陣狂跳,哆哆嗦嗦的蹲下來撿起梳子。
還沒碰到梳子卻被水靈搶先拿了,她笑嘻嘻道,“怎麼了你,梳子就在眼前也摸不到?”
“沒什麼。”水蓮淡淡道,繼續把頭髮擦乾。
“我剛才見劉媽媽來過,她又來說什麼了?”水靈微微哼了聲,“莫不是藉故責備了你?咱們如今輪流值夜,她不知多氣呢!少夫人都沒說什麼,就她這般倡狂!”
水蓮瞧她一眼,也不知該怎麼說。
水靈看她猶猶豫豫的,便有些懷疑,一手抓了她胳膊,“怎的,難不成有什麼難言之隱?咱們一道來的,也是多年情誼了,什麼不好同我講?”
她是個腦袋瓜很聰明的人,水蓮早就曉得,不然老太太不會選了水靈來的。
水蓮低頭想了想,這事到底重大,身邊有個人商量總是好的,她便小聲道,“媽媽叫我去書房服侍侯爺呢。”
“啊!”水靈經不住低呼一聲,繼而又歡笑起來,“那可是好事,你總要抓好機會的。”
水蓮卻搖頭,“那不成。”
可她臉兒早已紅成一片,眼波都變得迷濛起來,水靈看著她,抿嘴笑道,“怕什麼呢,咱們有老太太撐腰的,既然少夫人叫你服侍侯爺,你還有什麼好怕?怎麼也怪不到你頭上,我倒不知你忌憚什麼?我要有你這樣的臉兒,什麼事做不成?”
“可侯爺同少夫人才成親不久。”水蓮擰起眉,她總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叫人措手不及。
水靈拿手拍拍她胳膊,“你也不要多想,我看這樣吧,少夫人的吩咐你也不好不聽,去總要去的,別的可不都由侯爺說了算?”一邊就拉了她坐下來,給她梳頭。
“你是說……”
“你什麼都不要做,只好好在旁邊給侯爺倒茶磨墨就是了,這樣盡本分,誰能說你什麼?”水靈給她戴上一對珍珠耳墜,又梳了個鬆散的髮髻。
水蓮有些明白了,頓時心裡明亮起來,“還是你說的對,我都不知怎麼好呢。”
水靈笑起來,又給她挑了身衣服,“又不豔又不出挑的,這最合適,不好叫人落下話柄。”
水蓮看了正中下懷,便換了這身素淨的衣裙,又去端了茶往書房去了。
蘇豫仍自心靜不下來呢,饒是用冷水沖了,可一想到那幾日的歡愛,只覺身上越來越熱,只在書房裡走來走去。
此刻,門外忽然想起敲門聲,一個柔美的聲音道了聲侯爺。
聽說是送水來的,他正巧渴了,便讓進來。
水蓮推開門,踏著蓮步娉娉婷婷的走入,把託盤放於桌上,素手芊芊執壺注水。她皮膚也是雪白,同唐枚一般無二,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二人竟有些相似,蘇豫一時收不回目光,水蓮卻抬起頭來,二人眼睛一對上,水蓮立時紅透了臉。
她穿著身月光白的素裙,此種羞怯神態露於臉上,直叫人怦然心動。
“侯爺,還有什麼吩咐?”溫柔的聲音又適當的響起,如同手下優美的琴弦。
蘇豫不自覺喉結一陣滾動,拿起桌上的茶盅一飲而盡。
他這番舉止恰巧暴露了內心的衝動,水蓮察覺出一些,身子便繃緊了,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萬一他真的……
她該如何是好?水蓮身子微抖,感覺自己就要站不穩了。
誰料耳邊卻聽蘇豫道,“沒什麼事了,你先出去。”
那聲音冷淡又疏遠,水蓮一怔,抬頭看過去,只見他又在刹那間重新變回了以前那個難以接近的侯爺。
她也不知什麼滋味,低著頭應一聲,慢慢退了出去。
劉媽媽一直在遠處看著,此刻嘴角恨不得裂到耳根,忙不及的快步跑回臥房。笑眯眯道,“侯爺果然是侯爺,這小蹄子裝腔作勢,還真想攀著杆子往上爬呢。幸好侯爺不吃這一套,立刻就叫她出來了。少夫人,你這下放心了罷?”
唐枚本也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誰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可以忠貞無二,永遠只愛她一人?可是,現實總是太殘酷,她聽到這些,雖也高興,可到底這輩子路還長,誰能預料到以後?蘇豫。他只不過是過了第一關而已。
可等他回來,她卻主動相迎,做對事,還是應該給些獎賞的。
而老太太那裡也對她又滿意了一些。
蘇豫隔了這些天回來,孫媳婦不但沒有獨佔。反而主動把水蓮送了去,可見是個貨真價實的賢妻,事事都替相公著想。老太太隔了幾日就同蘇豫提了一次,叫他記得問問禮部何時把聖上封的四品誥命夫人文書給批下來。蘇豫現在是四品巡按禦史,唐枚自然就是四品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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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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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3:06
第五十七章
牛氏在旁聽了,又拉下臉,這家裡,誰的品級都比她大了,老三媳婦也是個四品夫人。就那她相公不成樣子,倒現在還是個五品閒置,現在也只能指望蘇修。
可那一個自個兒一點兒也不知道上進,真是要累死她這個做娘的!
不過老太太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又讓她立刻高興了起來,說老王妃生辰,準備請了她們去熱鬧熱鬧。
那老王妃是武王的祖母。說到老武王,他是罕見的異姓王爺,也是先帝極為信賴的一個重臣,只不過在建興九年出了件事,老武王差點被奪爵,此後便被調往邊疆駐守,一去就是十二年。後來先帝長臥病榻,才再次被調回,當時老武王很是用心扶持了皇太后與年幼的新帝,故而皇太后對他也一直心存感激。老武王去世後,他的嫡長子便直接繼承了王爵,留住京城。
這段過往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並不影響皇太后與新帝對武王府的恩寵。
“你們禮物都自備了,可別想占我的便宜。”老太太笑著道,“也別弄些個太新巧的,心意到就行了。”
牛氏則好奇的問,“老王妃一貫都不喜人多的,怎的今年卻變了?”
“你倒忘了,今年是她五十九歲生辰。”
自古七十古來稀,其實活到六十都不容易的,所以這兒高夀都喜歡提前一年來過,有個吉利的寓意在裡頭,好像過了五十九就一定能順利的渡過六十,故而即便不太喜歡熱鬧的老王妃,也挨不住武王的勸說,便在今年大擺筵席。
幾個小姐聽到了,神色各異。
蘇若琳還是一貫的冷清,蘇若琪只卻瞪著蘇若琳看,另外兩個,蘇若瑾高興的笑著,蘇若瑤則面如表情。
眾人不一會兒就散了。
牛氏急急的就拉著蘇若琪走來,等不及到院子裡,就開始叮囑了,“你記得到時候給我好好表現表現,可不能輸給那幾個!”
蘇若琪可是一點也不想嫁給武王,不想當王妃,只撇著嘴一臉不屑。
“哎喲,你這個死丫頭!”牛氏伸手拉她耳朵,“你倒是聽見沒有?原本老王妃見過你幾回,也是喜歡的,可瞧瞧你都做得什麼好事,弄的一點好名聲都沒有了,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你再不能亂來,不然我告訴老爺,以後你休想再出閨房!”
一聽不給出閨房,蘇若琪也急了,忙道,“好嘛,我聽就是了,只要我表現什麼?我哪裡懂什麼了?”
牛氏也犯了難,這女兒著實養壞了,做什麼都半吊子,當下想了想,“你琴還彈得可以,我這就請了李琴師教你,你一定要好好學,千萬別再偷懶了!”
蘇若琪暗自撇撇嘴,嘴上自是應了。
唐枚也出得屋來,她剛才見眾人臉上各樣反應,早就猜到了一些,同蘇若琳走了段路,便問起來,“那武王是沒娶妻,還是家裡有個閨女未嫁?”假如不是這兩個原因,牛氏臉上不會欣喜若狂,肯定是因為兩個孩子的姻緣。
身在侯府,永遠脫不開這個命運,蘇若琳淡淡道,“是武王,老王妃正是要給他尋個合適的妻子呢。”
那一嫁過去就是王妃,當真是個了不得的誘惑!
“你可見過那武王?”唐枚看向蘇若琳。她對蘇若琳的終身大事也很是關心的。
蘇若琳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抿了抿嘴,並不說話。
看起來是見過的,不過好似印象不好。唐枚忍不住笑起來,“你不喜歡自是簡單,赴宴也不用精心準備了。我只瞧瞧其他幾位倒是如何。”
隨後府裡三房,各有各的熱鬧。
大房且不說,二房那裡,牛氏果真請了個琴師過來教蘇若琪彈琴,不管誰路過那裡,都能聽見或優美,或難聽的琴聲不斷的從牆頭飄過來。不過據說短短幾日。蘇若琪就已經摔壞了好幾把琴,把牛氏氣得不得了,整日整日的守在裡頭,不給蘇若琪偷巧的時機。
而三房那裡,蘇若瑾埋頭做針線。除了日常請安,已是幾日沒有出來了,至於蘇若瑤,還是跟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
說到大房,唐枚倒不知該準備什麼,便去找馮氏請教。
這些天,馮氏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只還有些疤痕沒有消掉。看到唐枚來,她很是驚訝,聽說是問這個,又笑起來,“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有道是禮輕情意重。以往娘哪怕送些點心去,老王妃也很是喜歡,我看你不如就送些茶葉好了。”
倒是個好主意,唐枚忙謝了。
馮氏卻拉住她,“我原也想問問你的,正好你來,我倒要說幾句。”
“什麼事呢?”
馮氏正色道,“聽說若琳都沒好好備禮,這怎麼行呢?你看看,二丫頭在刺繡,四丫頭又在練琴,若琳總不好輸給她們的,你同她這般好,可要說說她。那武王年少有為,才貌俱佳的,多少人想當王妃呢,她就不能用點心思?可不是浪費了她這樣一個人?”
她語氣裡有惋惜,也有稱讚,到不似假的。
唐枚從來沒想到馮氏會關心蘇若琳的婚事,可她沉吟會兒,忽然想到馮氏來她家裡送上手鐲的事情,怔了怔才道,“我會同若琳說,不過也得看她自個兒的意思。”
馮氏點點頭,“可惜他們兩個同我走得遠,不似你一樣的。”那聲音很是落寞,她睫毛顫了顫,又微微笑起來。
唐枚也不知怎麼安撫,坐了坐告辭出來,到了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大宅子。
青牆黑瓦,饒是有些蔥蔥郁鬱的草木,竟也透出一股子的蒼涼。
馮氏年輕守寡,丈夫死了之後,獨自撫育蘇炎,又有兩個不與自己親近的,丈夫留下的孩子,還要想著法子討好老太太,其實她也很不容易。
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蘇炎了,所以全身心都在那一個兒子身上。
想想,也是無可厚非。
只她到底會做出什麼事,卻也難說。
晚上蘇豫回來,她還是決定同他談一談。
那小日子好了,他是每晚都要歡愛的,她也早就習慣了,再說,這樣子能迅速拉近二人的距離,沒了隔閡,事後什麼話都容易說出口,她便也從來都迎合他。
聽她說到武王,蘇豫撫在她身上的手不由停了停,“怎麼會問這個?”
唐枚撇嘴道,“你當我不知道呢?祖母說了那事出來,府裡各人都什麼想法,一目了然,誰都想把女兒嫁與那武王的,將來就是王妃,所以我才問問侯爺,對若琳是否也有此安排?若是的話,應該早作準備,若不是,總也得要找個合適的罷?”
蘇豫沉默了下,“不是。”
“為何,那武王不好麼?”
“倒也不能這麼說。”他直起身來,面色陰鬱,“只是我們侯府都這樣,別說武王府了。”
當初蘇若琳撞破了腦袋,差點就醒不過來,他恨不得就去抓了那幾個妹妹,四人一同玩的,只有蘇若琳撞暈了,不是她們幾個搗的鬼,還會有誰呢?可偏偏卻沒法子,他剛要動手就被老太太阻止了,說什麼一家子豈會有這樣惡毒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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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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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3:17
第五十八章
一家子!
他一雙眸子閃著寒芒,嘴角卻諷刺的挑的老高,便是這一家子,他在年幼時就差點喪了命!
看他全身忽地繃緊,唐枚心知必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便摟住他腰身,輕輕撫摸了幾下,見他慢慢鬆弛才笑著道,“你真是個好哥哥,可惜我卻沒有這樣一個兄長,若琳好福氣呢。”
他低頭看看她,抬手撫上她臉頰,眸子漸漸變得溫和起來,“我相信你也是個好大嫂。”
得他信任,自是好的,可氣氛仍有些凝滯,她上去抱住他脖子,在耳邊輕笑道,“只是好大嫂?好啊,你沒把我當好妻子,難怪娶了我來,原是叫我來幫你應付你們這一大家子的。”
冷不丁她這樣說,蘇豫怔了怔,想要辯解偏又說不出口,臉慢慢憋得紅了。
這個樣子好生有趣,唐枚越發蹬鼻子上臉,“你倒是說呢,莫不就是存了這種壞心思,故意害我的?”
“害你?”蘇豫看她說的越來越誇張,揚起眉,一把捏住她的腰反駁道,“要不是見你可憐,我會娶你?”
“可憐?”唐枚撐不住,撲的笑了,“好好好,我可憐,真是謝了侯爺的救命大恩了!”
她巧笑倩兮,雙眼彎彎像天上的銀鉤月似的,蘇豫順勢就壓了下去。
又是一回折騰,弄到好晚才睡。
一覺醒來已是大早上了。
他這一點倒是好,起床都靜悄悄的,從不吵醒她,不過自己賢妻良母的名號在這方面卻是損壞了一塊,誰讓起不來呢,要伺候他去衙門,著實困難。不過見二房三房兩位嬸嬸都是這樣的,老太太也視而不見,倒也罷了。
到底太早了,起來之後又有別的事處理,真吃不消呢。
“少夫人,蔡當家的來了。”紅玉正給她梳頭的時候。劉媽媽過來道,“在外頭等著,不過我說少夫人要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叫他去別處先休息去了。”
唐枚便問。“可說什麼事了?”
“是好事,那藕可種下來了,據說長得挺好呢。”
聽說藕種成了,唐枚心裡一陣雀躍,忙吃了飯給老太太請安後就回了院子。
蔡有道上來行禮。
“快說說那藕,今年能不能長成呢?”
“現在倒是長得好,可不知道後面怎麼樣。”蔡有道也不誇口。老老實實的說,“聽說也會有蟲子吃的,還有旁的病害,又是第一次種,實在不好說一定就能種好。”
他這樣說話的最實在,不會滿口胡說,唐枚點點頭,“既然知道有病害。早些提防就是了,或者尋幾個會種藕的來,也可以。工錢的話。只要不過分,我可以出,你儘管去做就是了。”又問別的,“那牛羊豬養的可好?果樹呢?”
“都好的很,才生下來一批小羊,豬跟牛也快了。果樹也都種下了,梨樹桃樹棗子樹,好幾樣,少夫人得空可要來看看,等過幾年都開出花來。好看的很呢。”
唐枚聽了滿心歡喜,吩咐他好好做。
蔡有道走後,劉媽媽道,“不止來說這些,還帶了好多活物來,不知道吃到什麼時候呢。”
“啥活物?”
“八頭黃羊。六頭豬,二十只雞,還有些野味,□子兔子野雞。”劉媽媽笑眯眯道,“簡直跟過年似的,我說你帶這些多來幹什麼,他說少夫人才嫁入侯府的,拿去做做人情也好,那農莊也沒別的好的,就這些東西拿得出手。”
還真是個有心人,唐枚笑道,“那就分了些去祖母那裡,母親,二叔,三叔那裡也拿一點。晚上就弄個野雞燉燉罷,別的先養著,什麼時候想吃再說。”
劉媽媽應一聲,派人辦去了。
那野雞山林裡長大的,很是耐煮,故而廚房很早就開始準備起來。
到了傍晚蘇豫回來,她笑著說起有野味吃。
看她那歡喜的樣子,倒不像只是因為吃的,他就問起是否還有別的喜事。
“是種了藕了,要是成,將來大批的種,賣出去可值錢呢。”唐枚興致勃勃就跟他講起來,“聽說只有江南那裡種出來的才好吃,我倒不信,以前不也是說這裡棉花不好養麼,後來那些還不是家家戶戶都能種的。”
劉媽媽在旁邊聽得直抽嘴角,自家小姐怎麼就那麼喜歡提錢呢,娘家是商賈大家,夫家又是侯府,哪裡需要她這般,也不知侯爺愛不愛聽呢。
結果蘇豫卻很感興趣,“可是在那個安慶縣試種?其實也不只你在種,我早聽別家就有試的,怕冷,還搭了土屋呢。”
這麼先進?唐枚呆了呆,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
蘇豫不由笑了,“也未必比你先成,這裡的水,天氣,都不比江南,是要花些功夫的,不用在意一時先後。”
居然還會安慰人,唐枚抬眼瞧瞧他,抿嘴一笑。
蘇豫起來去換了常服,她便叫丫環去廚房催一催,把晚膳端上來。
可誰知曉月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唐枚正待要再叫人,曉月卻回來了,急慌慌道,“廚,廚房鬧起來了,金娘子跟宋娘子兩個……”
劉媽媽呸的一聲,“話都說不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
曉月忙順了順氣,驚惶道,“宋娘子跟劉婆子拌嘴,不知道怎麼的兩個人就打了起來,金娘子要去勸,結果人被撞到了,現在暈了,少夫人,媽媽,該怎麼辦啊?現在廚房鬧成一團呢!奴婢便趕緊跑來說的。”
“怎麼會打起來?”劉媽媽滿心疑惑,可這時哪裡是追究的時候,忙拔腳去了廚房,一邊叫人請了大夫來。
宋娘子向來很和善的,在白家那麼久不曾與人有過任何矛盾,可這次竟然會打架?唐枚覺得不可思議,便只等劉媽媽去看了再回來細說。
誰料蘇豫正要過來用飯,也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個人,直撲到他腳下哭起來,“侯爺,金娘子被宋娘子弄暈了,現在人事不知,侯爺,這該如何是好?”
那人是廚房的一個粗使婆子,姓趙,很早就在這裡了,蘇豫自是認得,皺了皺眉道,“那還不快去請大夫,跪我幹什麼!”
“大夫是有人去請了,只那宋娘子撞了人,侯爺可要替金娘子做主啊!”
又是提到宋娘子,蘇豫奇怪道,“那宋娘子什麼人?”
他可不記得廚房裡有個宋娘子的。
趙婆子正待要說,卻聽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宋娘子是妾身帶來的,妾身慣來喜歡她做得菜,便叫著同金娘子輪流上灶,只忘了同侯爺說一聲,妾身這裡給侯爺道歉。”她微微福了福身,動作不大,可語調神態卻極其認真。
蘇豫哪裡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說道,“早說過隨你的,不過加一個廚子算什麼。”
那趙婆子一聽,臉色立刻變得難看的很。
唐枚垂眸瞧了那婆子一眼,她本是在等著劉媽媽的,可春芬恰巧見到趙婆子急匆匆的竄出來,覺得疑惑就跟了上去,後來便發現了這樁事情,忙跑來告訴唐枚,她這才過來。
一個粗使婆子要耍這種心機,想來不是她自己的主意罷?
“正好廚房的事我不清楚,金娘子好好的會暈了,你倒是說說看。”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13:31
第五十九章
聽見唐枚問,趙婆子眼珠子一陣轉,才說道,“是因為那雉雞,金娘子原本想燒成葫蘆雞的,可宋娘子卻不聽,說少夫人愛吃清淡的,非要燉湯,金娘子也只好依了她。可後來她又要改成葫蘆雞,怪金娘子不告訴她,原來侯爺愛吃這個,就指桑駡槐的罵劉大姐。劉大姐火爆脾氣,兩人就打了起來,金娘子過來相勸,就被撞傷了。”
蘇豫越聽臉色越難看。
那宋娘子分明先是蠻橫欺人,後又想討好主子,心胸狹窄,包藏禍心,人品可謂低劣至極!
“侯爺,金娘子一向都把廚房管理的好好的,對人又好,誰曉得會落得這個下場!”趙婆子落井下石,矛頭直指唐枚。
早就知道必是有好戲要演的,唐枚一點兒不驚訝,只見蘇豫目光如雪般掃來,也還是收了收下頜,柔聲道,“侯爺,事不可聽一人言,既是同宋娘子有關,還是要叫她來說一遍的,若是她果真如此,妾身必不會饒她。”
還算公正,蘇豫一拂袖子往堂屋走了去。
劉媽媽急不走過來,小聲對唐枚道,“金娘子沒事,已經醒了。”
唐枚唔了一聲。
很快宋娘子就來了,跪下來道,“侯爺,少夫人,奴家並沒有推金娘子,要說什麼打架,更是無稽之談,只是口角了兩句罷了。”
這樣推諉,蘇豫冷聲道,“口角能把人撞暈了?”
“奴家根本就不知道金娘子怎麼摔的。”宋娘子看向唐枚,“少夫人,您知道奴家的為人,奴家豈會做出這種事!”
唐枚點點頭,“我自然清楚你,只這府裡好多人不知,你且細細說來,聽說那雉雞是你先要燉湯,後又要改葫蘆雞的,是也不是?”這才是最關鍵的地方,假若宋娘子真的因為金娘子隱瞞蘇豫愛吃葫蘆雞從而起了矛盾,這可就遭了。
幸好宋娘子不是這樣的人,“奴家哪裡有這麼多心思,只知道少夫人喜歡清淡的,後來想到侯爺也要同吃的,便去問了問,才知道侯爺喜歡吃葫蘆雞,便想做兩道菜,結果劉婆子嫌麻煩,奴家就同她起了口角。金娘子可能是過來勸了勸,只奴家確實沒注意。”
趙婆子聽她這麼說,頓時叫起來,“明明是你要總攬廚房,恨不得金娘子走了呢,什麼叫做兩道菜,金娘子以後都不用做了嗎?這廚房就讓給你好了,倒不知你又知道侯爺喜歡吃什麼!只管燒了少夫人喜歡的。”
宋娘子也急了,“我什麼時候這麼想的,只不過今日正好輪到我。金娘子她明兒就會燒的,我自然不插手!”
不過是個廚房,也來這些勾心鬥角,蘇豫聽得火氣直冒,啪的一拍桌子道,“廚子,下手,本該各司其職,有你們這樣瞎攪和的!”
兩人都嚇得抖了抖,趙婆子忙叫不敢。
唐枚見狀便道,“原來只是一場誤會,說開了就好了,宋娘子,金娘子為了勸你們受了傷,你該當去看看。至於這雉雞,你原也該問問金娘子才做打算的,畢竟她伺候侯爺這麼多年,你雖是我的廚子,可輪流上灶本就該知道侯爺的喜好,是你失職了。”
宋娘子心裡很不服氣,才多久功夫她哪裡能知道的清楚,再說,金娘子也不會輕易坦白相告的,可唐枚都這麼說了,也只得低頭道,“是,少夫人說的是,奴家沒有做好,連累金娘子受傷,奴家下回不會再犯了。”
見她認錯,蘇豫面色緩了緩。
趙婆子氣得不行,又出聲道,“侯爺,這事難道就這麼了了不成?”
還要來挑事,蘇豫眼睛一眯,吩咐下面的婆子。“拉出去打到她想明白為止。”
沒想到就要打她板子,趙婆子嚇得驚呼一聲,癱軟在地。
她嫁過來才多久功夫,院子裡這就要動用私刑了。唐枚忙阻止。“侯爺,她不過是多幾句嘴,斷不至於要這樣處罰,依妾身看,不如就罰了她半年月例,也算警戒,可好?”
一來就是半年的月例,趙婆子簡直要心疼死了,可跟打板子比。還是可以忍受的,便忙爬起來求饒。
蘇豫看她一眼,“隨你罷。”說著就起身走了。
到現在還沒有吃上飯。唐枚同宋娘子道,“你趕快去廚房準備晚膳,一會兒端上來,別的以後再說。”
宋娘子便快快得走了。
唐枚回到臥房,卻不見蘇豫在,便問紅玉可見到了。
“去書房了。”紅玉小聲道。
去就去罷,反正也吃不了飯,唐枚坐下來歎了口氣,也不知那趙婆子是哪個指使的,好好的一頓飯被攪局了。真是掃興!
第二日,唐枚去老太太那裡請安。
老太太竟也問起此事,“金娘子可好了一些?”
那金娘子其實是老太太給蘇豫派去的,這五年間,蘇豫都是吃她親手煮的飯食。唐枚並不知道這些。點點頭道,“已經好了。只不過要再休息幾日。”
老太太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兒。
牛氏不省心,立刻就嘿嘿笑了兩聲,“昨個兒枚兒給我這裡也送了東西,那野味是好吃的,我立馬叫人燉上了,可誰知道豫兒卻沒有吃上,那麼香的菜被打翻了可不是可惜麼。要我說,這一山不容二虎啊,金娘子哪裡做的不好,又弄一個宋娘子來,可不得亂了?你見我們哪個廚房是要兩個主廚的?”
又關她什麼事,唐枚秀眉微微一揚,面上卻和顏悅色道,“二嬸說的沒錯,也是我沒經驗才導致如此。”
老太太逗弄著身邊的白色鸚哥,聞言淡淡道,“那就把宋娘子辭了,金娘子什麼不會做?”
唐枚一怔。
倒是楊氏笑了起來,勸道,“娘,那宋娘子既是枚兒帶過來的,可見是會做她喜歡的吃食的,辭了可怎麼好?大不了就叫著別管豫兒的一日三餐,不就結了?要說廚房裡幾個廚子,我那就好幾個,若瑤那嘴兒挑的,哪個及得上呢。”
楊氏竟然幫她講話,唐枚看了她一眼。
老太太便點點頭,看著唐枚語氣嚴厲了些,“只別再出事兒了。”
看到唐枚被訓斥,牛氏拿帕子遮著嘴兒直笑,心道,也不見多聰明,連個廚房也管不好呢,家裡事務總不會落到她頭上去。
從老太太那裡出來,唐枚的心情著實也不好,
楊氏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娘向來看重豫兒,廚房的事說小不小,到底影響身體好壞呢,娘是對你寄予重望了,才會這麼說你的,以後只注意些就好了。”
“謝謝三嬸提醒。”唐枚誠懇的道謝。
“咱們一家子,客氣什麼,若瑾也常在我面前誇你,說你如何如何能幹呢。”楊氏笑眯眯道,“聽說你好幾家鋪子,有一家茶行就在二嫂那茶行對面,是也不是?”她拍拍她的手,“你二嬸是個直性子,你倒不要同她計較的,其實並沒有什麼壞心。”
還會給牛氏開脫,唐枚笑著稱了聲是。
兩人穿過一道月亮門就去了後面一處園子,此時正是五月初,天氣也日漸暖了,陽光照在身上,面上都覺得慢慢發燙。
楊氏便提議去前面的亭子裡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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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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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3:43
第六十章
“老王妃生辰你準備送什麼呢?”楊氏問了一句,又解釋道,“不是別的原因,實在因為你初初嫁進來,那老王妃同娘的交情是極好的,絕不能馬虎了,我才來問問你,也好給你一個參考,若是晚了,倒來不及了。”
這事無不可對人言,唐枚便道,“是打算送茶葉,我那鋪子正好有合適的。”
“茶葉?”楊氏臉色一變,“怎麼能送茶葉呢,老王妃最不喜喝茶的了,她只愛喝從山上流下的泉水,裡面什麼都不要放的。”
“不愛喝茶?”唐枚心裡一沉,馮氏不是建議她送茶的麼,原來竟是胡說的不成?她面上卻好奇道,“我甚少見到不愛喝茶的,原來老王妃那麼獨特,可現在怎麼辦好,我真不知道送什麼呢,三嬸請快教我。”
楊氏笑了笑,“幸好我問你,你果真全不知,要我看,不如送個繡屏,你同若琳一起合作,總會討老王妃的喜愛的。”
“繡屏?”唐枚忙搖頭,“我繡工可不行。”
“哎喲,若琳在,你只要幫幫忙就行了,她那一手功夫,京裡幾個人及得了她呢?不信你去問問。”楊氏滿是稱讚,“老王妃以前就誇過她的,可不是只我一個人知道。”
原來蘇若琳還有這等功夫,只她根本就不想討老王妃的好啊,唐枚沉默了下。
楊氏目光落在她臉上,輕輕笑了笑,“怎麼,有何難處?”
“若琳已經備好了東西,倒不方便再叫她做。”
“哦?”楊氏奇怪道,“我見她好似空閒,還以為沒有準備呢,竟然已經備好了。”她頗有意味的一笑,“若琳稱得上七竅玲瓏,肯定是份獨具匠心的。”
蘇若琳並無意于爭這個王妃之位,故而唐枚趁機便道,“她也沒有花多少工夫,真要那麼看重,哪裡會空閒呢,不然我就聽三嬸的,叫她同我繡一個賀壽屏風了。”
楊氏見她不似說假的,微微皺了皺眉。
二人又說了會兒才散了。
紅玉看著楊氏的背影,笑著道,“三夫人真是個不錯的,替少夫人解圍……”但想到唐枚被老太太教訓,頓時心情又低落下來,不再言語。
唐枚卻不像她這般就下了定論。
這侯府的人每個都不簡單,楊氏雖說今日幫了她,也難保就一定是她的朋友,楊氏可還有兩個女兒呢。
回到院子裡,唐枚把早先準備的茶葉拿了出來,等到蘇豫回來了,便同他說起這件事。
聽到說老王妃不喝茶,蘇豫竟是不知道。
“那叫我送什麼好呢?”唐枚犯難了,原本以為蘇豫對老王妃至少會瞭解一些,如今看來是不指望了。
蘇豫並不在意,無所謂道,“就是送茶葉又如何,你又不是非得討好她,老王妃好多喜好向來知道的人也不多,她慣來不太露面的,也只前些年互相來往了幾次。要不就送幾匹布,或者狐皮什麼的也可以,有什麼好著急的?”
他說起來輕鬆,唐枚暗地白他一眼。
今兒廚房的事,老太太就責備她了,要是送錯東西,責備的又是她,哪裡關得了蘇豫的事呢?
“要不是送些胭脂水粉?”劉媽媽上來獻計,“後日不是三小姐出閣麼,少夫人回去一趟,順便問問妙鳳,反正老王妃那裡還有時間呢。”
老年人也還是可以用到化妝品的,女人到底也愛美,唐枚心想不錯,忙誇獎了劉媽媽幾句。
因家裡女兒出嫁,張氏派了轎子來接,唐枚同老太太請示了下,老太太也准她回去,這才去了唐家。
張氏拉她坐下來道,“親家老太太倒是好說話,我生怕不准,不准也罷了,這些人家原本也不是那麼好出門的。”
“妹妹出嫁,我回來是情理之中,老太太不會阻攔的。”唐枚笑著看看張氏,見她面孔紅潤,精神良好,心裡也頗為高興,看來家裡最近應是很平靜,只不過唐妍嫁出去之後,就輪到唐芳,最後張氏身邊只剩下兩個不是已出的庶子,到底是不盡如人意。
可惜她又不好把張氏接過來一起生活的,果然人生沒有完美。
這點遺憾怕是很難解決的了。
“你去看看妍兒罷。”張氏道,“你這妹妹是有孝心的,昨個兒拿了幾套衣服出來,全是她親手縫製,在我這裡哭了好久。”她說著眼睛也有些濕了,“我從來都把她當親生女兒,她也是很有良心,長這麼大,沒有叫我操心過。”
唐枚攏了攏張氏的肩膀,“娘這樣仁慈的,三妹豈會不孝順您?如今她得了個好姻緣,娘也該放心了。”
“是啊,你們都嫁出去了,我可松了口氣。”張氏微微笑了,眼睛眨了眨,“就等著以後抱外孫。”
“娘!”唐枚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出來後就直接去了唐妍那裡。
唐芳也在那兒,二人不知道說什麼,笑聲直傳了過來。
見到唐枚來了,唐芳奔上來道,“二姐快來,正有好玩的事呢,原來三姐夫不知道多喜歡三姐,竟然都已經給三姐畫了畫像呢,掛在屋裡頭,有次不小心被人瞧見了咱們才曉得。幸好是訂了親的,旁人也沒有什麼話說,只道三姐夫癡情呢。”
王家那二公子竟然那麼癡迷唐妍?唐枚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哎喲,真是羨煞旁人,侯爺可從來也沒有想過給我畫畫的!”
這倒是真的,看他一手好字,畫畫估計也不差。
唐妍越發臉紅了,拉了拉唐芳的袖子,“叫你亂說,都是別人講的,誰知道真假。”其實她心裡明白,那日在王府得見他,他眼裡驚豔的樣子早已深深刻在心裡了。若非如此,她一個庶女哪裡好這麼容易嫁過去,肯定也有他的功勞在裡面。
唐枚瞧她害羞了便也不再講,從紅玉那裡取了一方硯臺給她。
那硯臺是山西出的澄泥硯。算得上名品了,唐妍這樣有才華的人,正是合適。
“我知妹妹胸中有丘壑。這硯臺還請笑納。”她鄭重其事。
唐妍忙伸手接了,眼裡刹那間閃出了淚光,她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人,也許自己都不清楚,可唐枚卻這樣評價,實在抬高了她。可她也是自負自傲的,低頭謝了謝道。“我必不會負了它的,還請二姐放心。”
將來她要好好做個賢妻良母,輔佐相公青雲直上,未必就不能封侯拜相!
唐芳的添妝也早已送了,她只愛那些香。送的自然也是這些。
三人坐著說了會兒話,就見唐惠與唐英也攜手進了來,見到唐枚,唐惠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抱歉道,“上回你出嫁,我正好有事竟不能來,你可不要惱了我。”
說起來,唐枚才發現。當日那樣的情景,她卻完全沒有在意唐惠來不來。
可見這個大姐在自己的心目中,早已是淡的無痕了,她這些作為生生把她們之間的情誼給慢慢磨掉,怪得了誰呢?唐枚淡淡笑了笑,“大姐既然有事。我豈會怪你。”又細細瞧她一眼,卻是憔悴了些,便道,“大姐要保重好自己身體才是。”
她總是有那麼好的運氣,唐惠看著唐枚,不知道有多妒忌,只覺得嘴巴裡像吃了黃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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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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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3:54
第六十一章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為何兩人的命差別那麼大?
唐英上來笑著問唐枚,“你說請我過去玩呢,怎的一直沒有反應?”
還在惦念著這件事兒,唐枚也不好推脫,便道,“那你說哪一日能來,我派帖子給你。”
“哪一日都行,反正我閑得很。”
聽到她這麼說,唐妍不免一笑,“堂姐姐也要嫁人的呢,怎麼會閑?二嬸肯定在給你相一個如意郎君。”
唐英的臉騰的紅了,撇嘴道,“嫁什麼人,我才不急呢!”
四人說說笑笑,後來賈氏又帶了賈寄容來,賈寄容看著成熟了些,也沒有先前那麼沉默寡言了,眾人又一番相聚,之後,請來的全副夫人就來了,給唐妍上裝打扮,外頭吹吹打打,很快夫家就派了轎子來接。
相似的場景,只是換了個人。
唐枚看著不免感觸。
人這一生的步驟,好似都在重複,可其中的滋味又各自不同,委實令人唏噓。
唐芳哭得稀裡嘩啦,要說她與唐妍的感情有多好,倒也不是,只嫁出去一個唐枚,又嫁出去了唐妍,家裡一下子更空了,又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要離開家,便生出無限的傷感來,還是唐枚勸了勸她,才好了一些。
兩人等到唐妍上了轎子,又同張氏說了才去妙鳳那裡。
妙鳳見到唐枚來,十分的歡喜,忙上前來迎接。
“聽四妹說你做出了幾樣好的胭脂,正好拿了給我瞧瞧。”她坐下來,拍拍椅子,“時間也不多,等會就要走的,也別弄這些虛禮了。”
妙鳳也是有靈性的人,當即就不再多話,轉身取了四樣精緻的小盒子來。
“少夫人請看,這是我新做的。”
不等唐枚說話,唐芳得意洋洋道,“我都提前用過了呢,確實是好,又細膩又滑,但是裡頭又沒有那些不好的東西……”
沒等她說完,唐枚截斷道,“說這些有什麼用,到底與華芳齋比,有哪些區別?”一模一樣的話就無法勝出華芳齋,它早就有這樣的名頭在那裡,眾人也習慣去那裡購買,你的東西倘若沒有突出的優點,別人是不會輕易肯換轉地方的。
妙鳳一雙明眸亮閃閃的看著唐枚,眼前的人果然是極端聰明的,當初師傅研製香粉時,的也是提這一點,她拿出其中一盒色澤呈淡黃的胭脂說,“這水粉擦了不止漂亮,還能讓皮膚更滑,少夫人請看。”
唐枚仔細瞧了瞧,又挑出一點塗抹在手背上,只見其中有些特殊的潤澤之色,不由歡喜道。“莫非是珍珠粉?”
“是,少夫人好厲害!”妙鳳興奮道,“就是珍珠粉,與一些花粉融合。塗在臉上會有些許光華,特別的好看,只不過那粉卻不能亂抹的。還需要花些功夫,叫那粉去除了腥氣才行,不然做出來的胭脂極為難聞,根本不好用的。”
唐枚好奇道,“那你如何去除腥氣的?”
妙鳳笑道,“倒也不難。”便把其中秘密告訴了那二人。
唐芳拍手道,“果然是妙法。那二姐的胭脂鋪將來就能賣這種水粉了,看華芳齋如何取勝?”
“不過,這法子令師難道不知道麼?”唐枚卻有別的疑問,妙鳳師承她師父,自是什麼都從她那裡學來的。珍珠粉既然那麼好用,那她師父早該用了,為何華芳齋卻一直沒有出現這種類型的胭脂水粉呢?
“師父並不知曉。”妙鳳道,“其實我是在二小姐尋來的古籍上發現的,說來也是奇妙,可見二小姐與胭脂這項事業很有緣分。”
原來如此!唐枚站起來道,“那你於此也是有緣分,既然這樣,你多研製幾樣出來。挑最好的給我。”
“二姐要自己用麼?”唐芳好奇的問。
“不,我將要去參加武王府老王妃的壽誕。”唐枚頓了頓道,“對了,老王妃年紀有五十九,你看看這樣年紀的人合適用什麼顏色的胭脂水粉。”
妙鳳仔細聽了,點點頭。
唐枚又見時間不早。便去同張氏與唐士寧道別,告辭走了。
自廚房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宋娘子就有些縮手縮腳,如今蘇豫的飯菜都不要她管了,只燒唐枚的,反而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恰當得體。只因每頓菜肴都是要有講究的,葷素搭配,色彩相宜,口感協調,而現在金娘子每每都不知道燒什麼,弄得她極為被動,少不得要在劉媽媽面前抱怨幾句。
劉媽媽倒也存了心,那趙婆子不過是個粗使,哪裡有膽子來挑撥侯爺跟少夫人的感情,必是受人指使,她多方打聽,這日就來同唐枚講。
聽說金娘子竟然是老太太親自挑選了給蘇豫的,唐枚不免吃了一驚。
“侯爺竟也不早些說一聲,難怪老太太會……”劉媽媽一拍大腿,少夫人上回被老太太責備可見是有緣由的,那金娘子自是老太太選了出來的,自然極為看重,偏偏少夫人又多派了一個自己的廚子,不知那邊怎麼想呢。
唐枚想了會才道,“也怪不得侯爺,他看起來很是不拘小節。”說難聽點就是在家宅事上不太周全,怪不得同老太太的關係那麼僵呢,就說送老王妃壽禮那件事,他也是輕描淡寫,好似都不放在眼裡,那眼睛是長得有點高了。
劉媽媽便道,“那怎麼辦呢?難道真要把宋娘子辭了不成?”
辭了的話就是遂了老太太的意,唐枚搖搖頭,她還不至於樣樣都要委屈自己,這件事她本沒有錯,全是那趙婆子惹出來的。
“會不會是金娘子心裡不服?”她微微眯了眯眼。
“倒是不像呢,金娘子很是和善的,廚房裡無人不說她好話。”
“既如此,豈會出這種事?”這次的事鬧開來,宋娘子真被辭了,廚房又是金娘子的天下,若不是她,又會是誰?
“老奴看是……”劉媽媽頓了頓,從袖子裡取出一方冊子來,翻了幾翻,看了一眼,指著道,“就是那趙婆子呢,她有個女兒在四小姐那裡當差的,也來過這兒幾回,鐵定是四小姐指使的!”
居然還有個冊子,唐枚撲哧笑道,“媽媽做了這麼詳盡的打探麼?”
“這是當然,侯府不比旁的地方,老奴可記不住這麼多人,又是哪個是哪個的侄女,哪個是哪個的姨奶,光那些世僕就夠人頭疼的了!”劉媽媽揉了揉額頭,很有感觸得道,“真是要步步小心啊,指不定隨便一下就惹到誰誰了。”
唐枚手一伸,“給我看看。”
那冊子兩個巴掌般大,翻開來,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好些人名,旁邊還有注解,所幸字體是娟秀工整的,看起來倒也不累。
唐枚笑著問,“這是叫誰寫的呢?”
劉媽媽雖然識字,可要她拿筆來寫,那是絕對令人不忍相看的。
“夫人竟看不出來麼?”劉媽媽笑起來,“是秋葉寫的,她不同紅玉綠翠兩個要跟在夫人身邊伺候,空餘的時候多,我聽到些什麼就叫她記在冊子上,這不就寫了這麼多了。”她頓一頓,想起一件事,指著冊子道,“夫人翻到最後一頁呢。”
唐枚便翻了,定晴一看,又忍不住笑了,“全是近身服侍二叔二嬸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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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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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4:08
第六十二章
這府裡,也只有牛氏常隱隱露出敵意,劉媽媽自然比較注意二房,聞言認真道,“少夫人千萬不要大意,依四小姐那德性來看,二夫人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老奴聽說……”她聲音壓低了些,“這次去武王府就是同幾位小姐的終身大事有關,少夫人是三小姐的親大嫂,同她們幾個自是不一樣的。”
唐枚笑了笑,把冊子還給她,“我自然會小心,廚房那裡的事先不要管,金娘子是老太太的人,趙婆子又是同她相熟的,就算要揪出來也要周全些。至於宋娘子,你以後只叫她做點心罷了,反正工錢不少她,我有想吃的也會叫她做,她多些時間出來,也能回去看看兒子女兒麼。”
宋娘子原本也不是奴僕,家中自是有相公孩子的。劉媽媽笑道,“那她可高興了,以後估計不會再同老奴訴苦,只這錢未免花的多了。”
“無妨。千金難買心頭好,我那些莊子難道還供養不起這點花費?”唐枚擺擺手。
劉媽媽便不再說了。
過得數十日,妙鳳同張氏講了賀禮的事。張氏便派人送來了兩盒子胭脂水粉。
時間不太充分,她能做出兩樣已經不容易,唐枚打開來瞧了瞧,只見一盒是羊脂玉色的水粉,還有一盒是紅中帶褐的胭脂,穩重又不失生機,老年人抹上了定能年輕好幾歲。這兩樣都很符合老王妃用。可見妙鳳還是個極有眼光的人,在色彩調配上已經遊刃有餘。
“這粉的樣子也弄得好,怪精緻的。”劉媽媽也連聲誇讚。
那外頭的盒子是圓形的,裡面的水粉胭脂卻被弄成了壽桃的模樣,唐枚樂道。“確實新穎,不過這兩盒子禮還是單薄了些,媽媽去倉庫拿幾幅字畫來。”
沒有人是不愛那些真跡的,她從中挑選了兩幅寓意吉祥的拿了出來,到時候幾樣一併送過去,也算是過得去了。
隔了幾日,就要去武王府了,前天晚上老太太因有事交代他們,便叫了一起用飯。
幾個小姐。夫人們在堂屋坐了一桌,除了蘇炎還年幼也留在這裡外,其餘的男人都去了隔壁次間,也是湊了一桌。
那蘇炎被馮氏教導的極好,整晚的膩在老太太身邊,要麼乖乖的坐著聽幾人講話。要麼湊巧表演一下吟詩或寫字,讓老太太很是高興,不知道誇了多少次。
牛氏看了暗自冷笑,耐不住就拉著楊氏小聲道,“看那炎兒,被教的跟個木偶似的,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知道有哪裡好?我早聽說,聰明的孩兒小時候都是閒不住的,最愛東奔西跑的玩,這一個看著就不像!娘也不知怎麼就喜歡呢。”
楊氏聽了不以為動,淡淡笑了笑道,“娘喜歡不就行了,再說,我看炎兒是很乖巧呢。”
看她一點不順著自己,牛氏鼻子裡嗤的一聲,“我可是為你好,她一個繼室生的算什麼,等你肚子裡有消息了,娘才真的喜歡。”
這句話正是戳到了楊氏的痛處。
她嫁到蘇家已有十八年,可只生了一個蘇若瑤,那二小姐蘇若瑾還是姨娘生的,只是放在她名下養。
向來都是母憑子貴,可她的肚子偏偏不爭氣,故而被牛氏提起,楊氏再怎麼冷靜,也還是變了變臉色。
牛氏心裡痛快,叫你裝賢妻良母天天來討老太太的歡心,可沒個兒子又有什麼用?如今還不同自己站一起,活該要她難過!可面上卻滿是安慰的道,“哎喲,看我這嘴兒,三弟妹,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啊,你知道我這人是心直口快的,其實我哪次去廟裡不給你誠心求求菩薩呢?”
“多謝二嫂關心了。”楊氏在袖子裡握了握拳,嘴角又慢慢鬆動著向上翹起,露出笑容來。
牛氏動手夾了一塊子筍子在她碗裡,“你要多吃點,身子那麼瘦可怎麼好?娘都叮囑過,要你多吃點的。”牛氏的腰身已經不再纖細,凹凸有致早已遠離了她,而楊氏顯然瘦了好些,也漂亮了好些。
不過這又有什麼用呢?自家老公服服帖帖,不似老三看著老實,背地裡還不是沾花惹草,就算楊氏打扮得跟青樓女子一樣,也還是沒有用。牛氏在心裡取笑了半天,同楊氏比了又比,自家娘家又是有錢有權的,更是覺得舒服的不得了了。
楊氏眉梢微微揚了揚,不聲不響得把筍子吃進肚子裡。
唐枚只與蘇若琳說笑,倒也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不知不覺一頓飯吃完,倒是已經很晚了。
老太太叮囑他們明日去武王府注意身份,別惹出事來,就叫著各自散了。
第二日,唐枚早早得起來,該準備的準備,因壽宴擺在午時,故而在巳時初就要出門了。臨走前,她先去往蘇若琳那裡,打算同她一起去老太太那裡請安,再前往武王府,至於蘇豫,衙門事務忙完之後他會直接去武王府,也用不著管。
豈料剛到蘇若琳院子口,卻見裡面忙忙奔出來一個丫環,見到唐枚,匆匆道,“少夫人,小姐,小姐病了!”
唐枚一聽,趕緊快步奔了進去。
可蘇若琳卻不在臥房。
“她人呢?”唐枚急道。
錦蘭好不尷尬,垂頭輕聲道,“去如廁了。”
聽見是如廁,唐枚松了口氣,不過馬上又問道,“不是說病了麼?”
“是。”錦蘭道,“是肚子不舒服,去了好幾次……”
竟是拉肚子,唐枚嘴角抽了抽,其實這本也沒什麼,實在是很常見的小病,只在這時間上發生,倒是有些巧了。
不到一會兒,蘇若琳就出了來,一隻手捂著肚子,臉色發白,在綺羅的攙扶下,腳步亦是走得很慢。
錦蘭忙上去幫著一起扶。
唐枚問道,“怎麼會突然肚子不好了?”
蘇若琳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道,“我也不知,早上起來就……”
綺羅已經叫了熱水來,拿帕子給蘇若琳擦臉。
“可是吃了什麼壞掉的東西?還是晚上著涼了?”拉肚子一般都是因為這兩個原因罷?
綺羅搖搖頭,“這天氣這般熱了,哪裡會著涼,再說小姐都蓋了毛毯子呢,至於吃的,廚房裡向來都這般準備的,也不敢拿不好的給小姐吃,實在不清楚小姐怎會這樣。”她擰起眉道,“少夫人,這下該怎麼去武王府呢?”
武王府……
唐枚沉默會兒,上去握了蘇若琳的手臂,“你莫不是?”
才說幾個字,蘇若琳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忙道,“我豈會這樣,賀禮都備好了,再說同大嫂一起去,我沒什麼好怕的。”
那就排除掉蘇若琳為了不嫁武王故意讓自己得病的可能了,唐枚想了又想,這事實在太過巧合,難道是牛氏做的不成?又或者另有他人?
見她不說話,蘇若琳笑著推了推她,“大嫂,你就同祖母講,是我自己晚上著涼了,毯子睡著睡著落到了地上,一直到早上才發現,這才會不舒服的,旁的不要提起,不要掃了祖母的興,可好?”
蘇若琳自己做了決定,她該當尊重,唐枚便點點頭,“那好吧,我這就去跟祖母講,大夫開出了方子,你藥喝了可要好好休息下,記得多喝些水呢。”
“好的。”蘇若琳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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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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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4:23
第六十三章
唐枚又叮囑幾句,便轉身走了。
眾人此刻都在堂屋裡等著呢,就獨獨缺了她們兩個。
聽說蘇若琳竟是突然病了,老太太一驚,問道,“怎麼會這樣?請了大夫沒有?”
“已經請了。”唐枚安撫道,“剛才我問過若琳了,說是晚上睡覺著了涼,早上一起來就這樣了。”
牛氏聽了暗笑不止,嘴裡卻裝作惋惜得道,“哎呀,這麼一個好日子,三丫頭卻病了,這麼大個人竟不會照顧自己麼,睡個覺還能著涼,那些個丫環婆子也是該打!晚上不會去看看自個兒的主子麼?真真是不成體統了,虧得娘剛才還說,老王妃念叨三丫頭呢,可不是要叫老王妃失望了。”
老太太聽了臉色沉了沉,三丫頭平日裡看著不聲不響的,可心裡不知多有主張呢,今兒這麼巧就生病了不成?莫不是要裝病蒙混了過去罷?
想到這裡,她就惱火了起來,一個兩個都這樣!這兄妹倆竟沒有一個順著自己的!
看到老夫人生氣,牛氏唯恐天下不亂,越發要說。
這大哥雖說已經去世,可他留下的一對子女,儘管不是那麼會討老夫人歡心,可在家中的地位始終不低,不然老王妃怎麼單單就要提起蘇若琳呢?還不是因為是大房所出的關係!
“不過三丫頭也真是輕率了些,明明知道今兒要去武王府的,怎麼就不知道注意些呢?還叫咱們一番好等。”牛氏指一指蘇炎,“看看,炎兒那麼小都知道要早些起來的,她都多大了,一點兒不知道分寸呢。”
馮氏伸手把蘇炎往自己懷里拉了拉,對老夫人道,“娘,若琳豈會是不知分寸的人,賀禮都早早備好了,自然想著今日要去的,誰知道會出這事?”
“是啊,祖母,三妹妹以往從不會這樣,您可不要生她的氣呀。”蘇若瑾也忙幫著說話。
牛氏翻了翻眼睛,一個個都不知所謂!
老夫人沒說什麼,眼看時間已經不早,便叫著眾人一起出去坐車了。
唐枚落在後面,紅玉小聲道,“老夫人還是生氣了,三小姐可真是冤枉。”
這樣的冤枉是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的,除非能證明蘇若琳不是故意,可難道她院子裡是出了內奸麼?不然好好的怎麼會拉肚子?
唐枚心想,回來後一定要找她查查清楚了。
武王府老王妃的壽宴非同凡響,京城裡的富貴人家差不多都來了,唐枚隨著前來迎接的丫環進去。只見一路全是些衣著華麗的貴夫人和小姐,那些珠寶在頭上閃耀,衣香鬢影,看得人眼花繚亂。竟連身周的美景都已經失去了光彩。
馮氏小聲同她道,“若琳真是著涼才病了?”
唐枚道,“她是這麼說的。”
馮氏頓足。歎一聲道,“多好的機會,她怎的就白白浪費了!”
不知馮氏為何那麼想要蘇若琳嫁給武王,倘若是覺得強強聯合可以增加大房的勢力,那麼,蘇豫要娶她的時候,馮氏應該阻止才對。怎的就巴巴的跑來送個手鐲?兩者還真是有些矛盾,唐枚側頭瞧了她一眼,忽地道,“那手鐲,我還沒有正式謝過母親呢。”
馮氏微微一怔。繼而笑了起來,“該當你得的,這些日子,我瞧見你做得很好。”
唐枚笑了笑,“我還有很多要學的。”
馮氏目光在她臉上轉了轉,笑道,“你這麼聰明,早晚都會學到。”
兩人邊說著往前去了。
老王妃身邊早已圍了一群人,唐枚遠遠看見。只見她生著張圓臉,兩條眉毛又黑又長,竟有些男相,可眼睛卻是杏仁似的,又添了些柔和。此刻她正握著老夫人的手,相談甚歡。也不知老夫人說了什麼,她連連點頭,很是開懷。
老夫人一會兒又叫了唐枚過去。
唐枚忙認真拜見過老王妃。
老王妃瞧瞧她,和藹的笑道,“豫兒從小雖然是不太安分,可眼光倒是好,這孩子瞧著就是有福的。”
實在是很有技巧的客套話,唐枚嘴角翹了翹,她這樣一個身份,背地裡肯定不知道多少人說她,老王妃為了老夫人的面子,豈會把真話說出口?什麼叫從小不安分,眼光好?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各人聽在耳朵裡,自有自己的體會。
不過老夫人與老王妃有交情在,自然不會往不好的地方想。
見過老王妃之後,她就退到了一邊。
其他三位小姐又再上前去見。
那些賀禮不停的獻上去,也不知是多少輪。
其中出色的不少,只唐枚的胭脂是要用過之後才有效果的,也激不起什麼浪頭,唯獨蘇若瑾的一方繡冊,著實是技驚當場。
那繡冊的內容原本很簡單,只是一卷經文,可厲害之處就在於,蘇若瑾不是用筆寫的,而是繡上去的,那一個個字龍飛鳳舞,絲毫不比用毛筆字寫出來的差,反而因為用針線刺繡,更是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風韻,贏得了滿堂彩。
老王妃連連拍手,當場就叫了她坐在身邊,還賞了自己戴的一支多寶鳳頭釵給她。
在座的那些小姐,沒有幾個是不想要這份富貴的,登時有幾個掩飾不住嫉妒,偷偷得就冷嘲熱諷起來。
唐枚坐在後方,心裡也是讚歎不已,她是沒想到原來蘇若瑾的繡工竟是如此只好,簡直神乎其神,可今日一出手也足可見她的野心。
只不過她乃是一個庶女,當真有可能嫁給武王當王妃麼?
馮氏又側過頭來同她說話,提醒道,“你可看到了,二丫頭可惦記著王妃呢,若琳這孩子,偏不放在心裡,可有時候,倒不是躲就能躲得了的。不然她今日怎的會突然得病?以前又是撞到了腦袋,你叫她好好想想罷。”
唐枚默然。
用過盛大的宴席,王府早就請了戲班來助興,眾人便又移到外頭園子去聽戲。
也有不喜歡聽戲的小姐,自有丫環婆子領著去王府花園閒逛,也可遊船,也可觀魚,也可鬥詩,反正樣樣都已經備好了的。
“多謝大嫂剛才替我出頭了。”她滿臉懇切。
“這些小姐太不像話了,活該丟臉。”唐枚冷笑幾聲,“下次再遇到,你也不用怕了她們,不過……”她頓一頓,“身邊總不能少了人,要是丫環都在,想來你也不會受欺負的,她們是仗著人多呢。”
蘇若瑾露出難為情的樣子,“原本都在的,只我把不小心把一塊玉佩丟了,那是祖母送我的及笄禮,又不想驚動別人,所以她們才回去尋,我在這裡等著,所料就遇到……總之,謝謝大嫂了,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玉佩丟了啊?”唐枚皺了皺眉,“要不我讓紅玉綠翠也給你去找找?即是祖母送的,那最是不該丟的了。”
蘇若瑾點點頭,“那我再謝謝大嫂了。”
“走罷,先把裙子換了,咱們再去找玉佩。”唐枚說完就去問那領路的丫環。
那丫環也是伶俐的很,當即就帶她們幾個去了離這裡不遠的一處廂房。
“兩位小姐且等一下罷,奴婢去找找此地的管事媽媽。”丫環安置好便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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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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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4:41
第六十四章
不到一會兒她就領了個媽媽來,那媽媽聽說蘇若瑾把裙子弄濕了,尋了條合適的過來,蘇若瑾就在後頭換上了。
雖說沒有之前的裙子相配,倒也算過得去,蘇若瑾謝過那媽媽,“等回去了,我就讓人送過來。”
那管事媽媽笑眯眯道,“二小姐能穿就行。”
幾人又坐了坐便告辭那媽媽走了。
路上正巧遇到碧水跟碧瑤急匆匆的跑來,兩人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玉佩,慌得頭上都冒出了汗,碧瑤都要哭了,“小姐可怎麼辦呢,不知道玉佩掉到哪裡去了,問過附近的丫環婆子,一個也沒有瞧見。”
碧水還算鎮定,先是同二人行了禮才道,“奴婢想,會不會是被哪個下人拾去了,畢竟那玉佩很是值錢的,不一定就高興交出來。”
蘇若瑾聞言皺起了眉,兩隻手交握了下,慢慢道,“若是如此也罷了,到時候我自會告訴祖母。”
碧瑤啊的一聲,“那玉佩很是緊要,小姐卻丟了,老夫人定會生氣呢,到時候罰了小姐可怎麼辦?”一邊又看向唐枚,“少夫人既然也在,可能替小姐說說話呢?這玉佩又不是故意掉的,今兒人多,一碰撞或許就扯掉了,誰知道呢。”
“你多嘴什麼!”蘇若瑾卻一聲喝,面露不悅之色來。
碧瑤有點兒委屈,撇了下嘴,低頭後退了兩步。
唐枚見狀便道,“她說得也有道理,不小心掉的。祖母也不會胡亂怪罪。”
蘇若瑾歎了口氣,“本是我大意,祖母要罰也是應該。”
幾人沿著個大園子走,又往東穿過三道圓形拱門才來到那些夫人們聽戲的地方。
此刻戲已經唱完了。卻見有個小姐在彈七弦琴。
歷來“琴棋書畫”都是文人雅士修身養性的必由之徑,而琴排在首位,顯見是最受歡迎的,因而很多大家閨秀也早早的開始學習琴藝,像今天這種場合,倘若能秀一秀琴技,彈一首古樸風雅的曲子。也是能贏得一些才名的,所以牛氏才會專門請了琴師來教蘇若琪。
只不過,看來那些時日的教導應是白費了,牛氏此刻黑著一張臉,要多生氣有多生氣。
而蘇若琪卻是滿不在乎,低頭玩弄著手裡的帕子,像是全然沒聽見牛氏的訓話。
“怕是四小姐又把琴弦彈斷了。”紅玉見著了,低聲笑著同綠翠講。
看這情形還真有可能是這樣。唐枚不由扯了扯嘴角。
牛氏見到她們來了,微微抬了抬下頜,目光落在蘇若瑾臉上。嘴角好似帶了一絲嘲諷,“老夫人剛才正找你呢,倒是去哪裡了?”
“祖母找我?”蘇若瑾一怔。
“是啊。”牛氏眼睛眯了眯,“你掉了玉佩是不是?”
這下唐枚也吃了一驚,心想牛氏怎會知道的。
蘇若瑾更是驚訝,“二嬸難道見到那塊玉佩了麼?”
“在老夫人手裡呢,我也不知怎麼回事,你自個兒也不當心,這麼貴重的東西也好掉的麼?還不快去見了你祖母。”牛氏像是好意關切,“要是問起來。你最好老實承認了,別再弄些花樣出來,老夫人更不高興呢。”
“多謝二嬸提點。”蘇若瑾忙站起來去老夫人那裡了。
蘇若瑤本來在不遠處坐著,此刻忽然站起來,跟了上去。
“那玉佩是個婆子拿來的。”蘇若瑤伸手攔住蘇若瑾,低著聲音。目光好似尖利的刀光一樣,“你去過西邊青蓮軒沒有?”
武王的書房就在青蓮軒那裡,蘇若瑾皺了皺眉,“妹妹怎會這麼問?我豈會去那裡?”
“沒有就好了。”蘇若瑤哼了聲,“去了可丟了我們三房的臉,想必你也做不出來。”說罷一甩袖子往前走了。
碧水跟碧瑤都變了臉色,五小姐說話的時候高高在上,完全不把自家小姐放在眼裡,著實令人惱火。碧瑤恨聲道,“平日裡眼睛就長在腦門上,見誰都看不起,也不知她哪裡就好了呢?要不是夫人與小姐討得老夫人的好,她以為三房能像今日這樣?真是不知所謂!”
碧水一拉她,省得火上澆油。
蘇若瑾卻神態自若,只眸子微微閉了閉。
她生在侯府已經一十六年,在出生的那一日就沒見過生母,如此活到現在,什麼樣的事情不能適應?
蘇若瑤不過是驕傲了一些,旁的,並沒有任何可威脅的地方。
“走罷。”她淡淡道,往前走了去。
碧水心裡暗歎一聲,她從小就陪著蘇若瑾長大,知道她是如何一步步變成如今的樣子的。
一個庶女,能得嫡母,能得老夫人的喜歡,並不容易,能叫所有人都覺得她親切和善,賢良淑德,才華橫溢,那更是不容易,可是自家小姐卻做到了。
裡面的艱辛,又有誰知?
就算將來真的做了王妃,也是她應得的!
老夫人手裡正拿著那塊玉佩。
這玉佩因刻了字的,所以拾到的人很快就去報告了管事,管事便把玉佩交還過來,可是她一問之下,竟是在青蓮軒揀的……
二丫頭竟會做出這等事麼?她手掌一緊,把玉佩牢牢握在了手裡。
忽有一個丫環過來,輕聲在江媽媽耳邊講了幾句話。
老夫人瞧見了,冷聲道,“可查到什麼了?”
江媽媽面有難色,看看四周夫人小姐們都在聽琴,便幾步走上來,小聲道,“這王府實在太大了,哪裡有人注意二小姐去了哪裡,只知道同幾個小姐一起去玩的,別的並不清楚。不過剛才回來的時候,倒是同少夫人一起回的。只是……”她頓一頓,想說還是沒有說出口,“老夫人還是回了府再說罷。”
像是還有別的難言之隱,老夫人把手裡玉佩擱在面前的矮幾上。抬頭看去,之見蘇若瑾正走過來。
她來的時候穿得如何,老夫人都是仔細看過的,豈會沒有注意到換了裙子呢?當即就沉下了臉,怒容滿面。
“若瑾見過祖母。”蘇若瑾過來行了禮,但見老夫人的臉色,想要關切的問。但還是忍了回去。
看她吞吞吐吐,老夫人更是不快,但眾人面前也不好說,就只叫她坐在身邊,回去的時候,又叫了她坐在同一輛馬車。
牛氏見此情景,心裡暗喜,可想到自家女兒又白白浪費了一個機會。琴沒有彈好不說,還生生被人取笑,當眾丟了臉面。又恨得不得了,在車廂裡又好好的斥責了蘇若琪一通。
唐枚也是同蘇豫一起回的。
聽說蘇若琳沒有來,蘇豫倒是松了口氣,可後來又問怎麼會沒來,聽說病了,頓時就目露凶光,差點把車壁打出個洞來。
“那一干子陰險小人,我就該扒了他們的皮!”
還真是暴戾,唐枚嘴角抽了抽,忙安撫道。“未必就是有人……”
“怎麼未必了?哪有這麼巧的事!”他如同被點了引線的爆竹,整個人都要炸開來,上回撞破了腦袋不說,這次又來下藥了,他怒道,“妹妹總是息事寧人。這回斷不可再繞了他們,要是給我找出來是誰,不擰了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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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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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4:55
第六十五章
蘇豫要是去查這件事,絕對會鬧得闔府皆知,若是真有人下藥害蘇若琳,背後也必定是有人指使的,可一定也很難供出來,唐枚忙道,“不如讓我去查,不然侯爺如此聲勢,只怕會嚇得那人逃之夭夭,又或者直接抹脖子上吊了,到時候又如何順藤摸瓜呢?”
“你?”蘇豫凝眸看了她一眼。
“怎麼,侯爺不信我?”她微微一笑,“若琳可是最信我了呢,侯爺去問,還未必會願意說。”
蘇豫眉頭一擰,他同蘇若琳的關係確實不夠親密,兩個人說話的時候總是詞不達意,有時候明明他是為她好,結果卻只換來不滿,也不知道為此鬧了幾回了,倒是她同妹妹,真是少見的默契。
“我關心若琳,侯爺也知道,就讓我去查罷,保准不會讓你失望的!”她握住他手臂搖了搖,語氣亦變得溫軟起來。
“好罷。”他呼出一口氣,伸臂摟她過來,“切莫錯漏了什麼。”
“那是當然。”她順勢就貼在他胸口,濃濃的男性氣味登時包圍住她。
溫香軟玉入懷,蘇豫很自然的在她身上撫摸起來,可不知為何,忽然就想到今日遇到許暢的情景。他一副鬥雞的模樣,恨不得同自己打上一架,要不是在人前,恐怕早就出手了。
他正想著,唐枚卻輕聲道,“今兒在彩玉湖,看到了許暢同武王。”
蘇豫聽了差點跳起來,一把抓住她胳膊,疾聲喝道,“他可對你做了什麼了?”
唐枚撲哧一聲笑了,“侯爺沒聽清我說的麼,還有武王在呢,他豈敢做什麼,只是說了些話叫人好惱火。”
蘇豫這才放了心,鬆開手道,“他說什麼了?”
“他說定要叫我後悔嫁了你呢!”
蘇豫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冷哼了一聲。
“也不知他要做什麼,總覺得有些擔心。”她低聲道,把身子往他懷裡拱了拱。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背,淡淡道,“別怕,你如今是我妻子,他還能做什麼,不用理會。”
她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歇息去了。
蘇豫的眉頭卻越鎖越緊,許暢居然敢這樣說,是要打什麼主意?
下了馬車,一行人見過老夫人後,便往各自的院落而去,牛氏本也要走,卻被叫住了,只好跟著去了老夫人那裡。
二人坐下後,牛氏就打聽起蘇若瑾的事。
“若瑾這孩子掉了玉佩也不是故意的,娘千萬不要生她的氣呢。”當時玉佩送過來,她也在場,這樣提起自然也沒什麼。
老夫人掃了她一眼,把桌上的茶端起來喝。
那目光夾帶著些許質問,牛氏心裡不由咯登一聲,莫非蘇若瑾那裡還有了轉機不成?
“二丫頭是去了彩玉湖,好幾個小姐也在的,後來又遇到枚兒,兩人一同回來,根本也沒去過旁的地方。”老夫人看著牛氏,“倒是不知那玉佩怎會落在青蓮軒的,又正好那麼巧就被人拾了交到我手裡。”
牛氏訕笑道,“原來是這樣,倒是真怪了,不過王府那麼大,我去走走也會迷了路,去過哪裡都不記得了呢。”
還在往二丫頭身上潑髒水,老夫人垂下眼簾,拿茶蓋撇了沫子,慢慢道,“若琪今兒這琴彈成這樣,可見是不合適的,往後也不要學了。”
這話什麼意思?牛氏的臉色變了,忙道,“她只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學,假以時日一定會彈的好的。”
“罷了,她不如去學學別的,那事你再也別想了。”老夫人把茶往桌上一放。
這個變化來得太快,牛氏聽在耳朵裡,猶如被閃電劈了一般。過得會兒才回過神,急得又要說話。
江媽媽卻上來請她出去。
老夫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是要她不要妄想去做武王的岳母。
牛氏踉踉蹌蹌退到門外,拉著江媽媽不放。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媽媽你告訴我。老夫人可是誤聽了什麼?”
江媽媽見她這樣,歎了口氣道,“二夫人,老奴勸你不要問了,老夫人心意已定,不會改的。”
“可是……”牛氏咬著牙,惡狠狠道。“那是若琳還是若瑾,或者是若瑤?”
“老奴也不知。”江媽媽無奈道,“二夫人還請回去罷。”
江媽媽是老夫人面前的狗,最是忠心不過,牛氏知道問不出來。瞪她一眼,怒氣衝衝得走了。
蘇宗慶正在屋裡頭吃糕餅,不妨牛氏沖進來,一把抓起那糕餅盒子就摔在了地上,那糕餅上面都是瓜子仁,碎杏仁末,立時弄得滿地狼藉。牛氏還嫌不夠,又去多寶格上面拿了瓷器,那瓷器都是值錢的很的。
蘇宗慶趕緊上前攔著。一邊道,“你發什麼瘋,好好的摔東西?就是家裡金山銀山,也不好這樣作踐的!還說女兒呢,你看看你自己。”
牛氏氣得一推他,“你知道什麼。剛剛娘同我說了,那武王府的婚事是指望不得了!”
“娘這麼說了?”蘇宗慶瞪圓了眼睛,“難道已經定了人了?”
“看樣子還沒有,不過咱們若琪當不了王妃了,管其他什麼人呢,我是萬萬不能答應的!”牛氏咬牙切齒,“娘就是偏心呢,咱們若琪哪裡不比那幾個,居然同我說這樣的話!若琳先不說,那若瑾一個庶女能嫁去麼?”
“這不會的吧?肯定不會是二丫頭!”蘇宗慶也連連搖頭,“我看要定也是若琳。”
牛氏哼了一聲,“她又哪裡好,像個石頭一樣。”
蘇宗慶一把拉了她去里間,“這事在外頭說不得,不過若琪嫁不成也罷了,只要修兒能娶到吳菡萏。”
女兒不過是潑出去的水,兒子又不一樣了。
牛氏不樂意了,“怎麼就算了?娘能這麼偏心,修兒的事也未必能成。”
“怎麼不成?”蘇宗慶眼睛一轉,“咱們家現在那一個已經娶了,就只剩下修兒,娘難道會不在意?你也不想想,咱們蘇家一共三房,加上大房那繼室出的,才不過三個兒子,娘會不關心麼?這回的事咱們吃了虧,你就委屈些算了。”
牛氏只覺胸口直冒火,怎麼事情就不能兩全其美呢?
難道非要犧牲了一樁事才好成就另一樁?
她搖頭道,“我看看還有法子沒,你就只管修兒,不管女兒了?”
“哎,我這不是沒法子麼,娘向來說一不二的,你叫我去說,不被罵的狗血淋頭?討不了好,惹怒了她,將來修兒的事也完了,還不如順著呢。”蘇宗慶想得很通透,“再說,若琪不也不願當王妃麼,她那性子真嫁過去未必好,三天兩頭的鬧,指不定要同大侄媳一樣,弄個和離呢!”
牛氏聽了心裡松了松,“可若琪將來又要嫁哪個好呢?我總覺得不甘心。”
蘇宗慶便又安慰了她兩句,但也不知牛氏到底聽進去沒有。
卻說唐枚回來後便直接去蘇若琳那裡了。
蘇若琳喝了藥剛睡了一覺起來,精神還算不錯,至少沒有再去茅房了。
“好了些沒有?”唐枚關切的問,“侯爺本也要來的,我說你可能在睡呢,叫他先去換衣服。”
“舒服好些了。”蘇若琳笑了笑,“大嫂去了一趟王府也累了罷,倒不用來看我,還是先回去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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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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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21:15:09
第六十六章
“我是還有別的事。”唐枚歎口氣,“你今日沒去成,侯爺必定會問,在車上已經大發雷霆,只說是有人害你,還要親自來查,幸好我勸了他說我來查才作罷的。要是不給他一個答覆,准是完結不了,所以……”
蘇若琳知道蘇豫的脾氣,忙道,“可不能查,弄出人命不說,定會鬧得天翻地覆。”
唐枚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才敷衍了他,咱們倒是合計下。一會兒看說什麼好。”
“就說我自己不願去。”蘇若琳心裡已有答案,“大哥本也不贊成我嫁與武王的,這麼說,可是合了他的意了。”
是個好辦法。可是想到老夫人的表情,唐枚皺了皺眉道,“侯爺信這個最是好了。只是祖母那裡,需得說說清楚,不然誤會了你可不好啊。”
在侯府顯然老夫人才是地位最高的,蘇若琳要想將來有個好姻緣,除了有蘇豫的支持,老夫人更是一個最大的靠山,加上她們又是親祖孫。豈能不培養好感情呢?蘇豫那性子先不用說,可蘇若琳這樣通透的人,不至於不明白這一點罷?
豈料她的神色卻微微一暗,淡淡道,“也不知如何消除了這誤會。”
聽起來好像很難的樣子。唐枚倒也不好這個時候問,便笑著道,“我今兒看見那武王了,著實是氣宇軒昂,難怪那些小姐擠破了腦袋。”
蘇若琳卻很是不屑,甚至還撇了撇嘴。
唐枚好奇起來,“到底武王怎麼了,教你這樣討厭?”
蘇若琳不說,綺羅便代替她說道。“三年前,小姐去武王府玩,結果在那裡撞見武王……他喝了酒,搶了小姐頭上的一支鳳釵呢。”
不是罷?唐枚瞪大了眼睛,實在無法同今日所見到的武王聯繫起來。
這樣的舉止,難怪蘇若琳會厭棄。就是她,也肯定無法接受這樣的人。
綺羅又補充道,“這事旁的人都不知,侯爺跟老夫人也不知的,那鳳釵至今還在武王手裡,也不知如何了。”
“那武王記不記得這件事呢,就沒有叫人還來?”
“沒有。”綺羅搖搖頭,“所以麼,這樣的登徒子,小姐又豈會願意嫁?”
幾人正說著,蘇豫來了,看見蘇若琳安然無恙,才放了心。
兩人一同回去。
“這事到底怎麼說,你問過妹妹沒有,開始查了麼?”蘇豫又認真問起來。
唐枚早就支開了旁的人,笑著道,“原來咱們都被若琳騙了,她是一點不想嫁給武王,所以故意凍壞了肚子呢,正好就不用去武王府了。侯爺這下該放心了罷?並沒有人害她,是她自個兒想出來的法子。”
蘇豫倒沒有想到,奇怪道,“她還會如此?”
“侯爺不也不想她嫁給武王麼,如今可滿意了?”
“真是傻,我若不同意,她還能嫁了不成,竟然傷自己的身子,你明兒去同她說,以後斷不可這樣了!”蘇豫有些惱火。
唐枚笑著道,“我已經說過了,她以後必不再這樣的。”
蘇豫這才作罷。
看他去書房了,唐枚忍不住又笑起來,好騙的時候倒也好騙,這個人啊,也不問問蘇若琳這樣做會不會惹怒到老夫人,真正也是個粗心的!
不過第二日,她還是去蘇若琳那裡問了一番。
到底她不是故意的,那肯定是有人在吃的東西裡面做了手腳。
“從老夫人那裡回來後就沒吃過東西了,只喝過茶,是奴婢親手沏的。”綺羅一一回想後道,“早上是綠豆粥,一碟酸筍,一碟花生米,一碟野雞絲,還有棗泥卷餅。去廚房查問過了,根本也沒有動手腳的時機,那幾個都是信任得過的。”
唐枚聽了便看看蘇若琳。
“綺羅沒說錯,我也想過了,應不會是在這裡中的。”
“那豈不是……”唐枚寒了臉。
居然有人敢在老夫人那裡動手腳,膽子倒是肥呢,不過那日夜裡三房聚一起,人多手雜,機會倒是挺多,指不定就有人鑽了空子,在蘇若琳的碗裡或筷子上抹了什麼。可這要查起來就要驚動到老夫人了,又不好。
“只能算了。”蘇若琳淡淡道,“反正去不成也好。”
綺羅忙道,“都是奴婢們不小心,以後一定會好好注意的,不可再叫人近小姐的身了。”
“哪裡怪得了你們,那天本也人多。”
唐枚雖不甘心,可也沒有法子,只老夫人那裡,卻一定要暗示一下的,不然真以為蘇若琳裝病不去,此後恐怕印象就差了。
畢竟不願嫁是不願嫁,可欺騙長輩那是絕對不可取的。
二人去老夫人那裡請安。
老夫人果然看向蘇若琳的時候,神色不愉。
蘇若琳仍是同往常一樣,她問心無愧,總也是從從容容的。
老夫人就更加氣了,做出這等欺瞞人的事情,倒還不來道歉,這三丫頭是越來越不像個樣子,將來跟蘇豫一般,可如何是好?
唐枚見此笑著道,“祖母,原來若琳也不光是晚上凍著了,可能還吃了不好的東西,才會無法去武王府呢。”
“哦?大夫說的?”老夫人眉毛一揚。
“這種天就是不蓋被子又能凍到哪裡去呢?”唐枚可惜道,“若琳同我說,那王府她都熟的,若是一起去,正好帶我去四處逛逛,結果卻遇到這樣的事,準備的賀禮也不好親自送給老王妃。”她頓一頓,“要是祖母再有機會去王府就好了。”
“再去又如何?”老夫人哼了聲,“那壽辰也過了。”
蘇若琳不知唐枚為何會這樣說,可她冰雪聰明,也知自己這次失禮,便恭順道,“聽說老王妃提起孫女兒了,沒有去成著實是孫女兒的不對,所以下次一定要同老王妃當面道次歉。”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老夫人一怔,假若真是故意不去,又何必要這一說。
“既然這樣,以後自有機會,你先養好身子再說。”
蘇若琳道,“已經好很多了。”
老夫人點點頭,見她舉止文雅,眉宇間自有股清幽之氣。心裡還是很喜歡的。
五個孫女兒,她本是最喜歡老大蘇若玉,可惜這孩子沒有福氣,第二喜歡的就是蘇若琳了。只她從小就不親人,久而久之,老夫人的心也淡了。倒是二丫頭。四丫頭會討她的好,只最近四丫頭因看上那許暢,越是不成個樣子,至於五丫頭,也似個葫蘆嘴,說不出多少話的,如今也只有二丫頭還稱心如意。
她也曾想過就把蘇若瑾嫁與武王。那蘇若瑾生下來母親就死了,從小就放在楊氏手下養的,其實跟嫡女也差不了多少,更好在她心性好,旁的人都不及。
那二人走後。老夫人久久沉思。
“倒是去查查廚房的人呢,哪個給三丫頭添飯的!”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吩咐江媽媽。
江媽媽愣了愣,“老夫人莫非懷疑……”
“有自會查出來,沒有就罷了。”
江媽媽應了聲是。
老夫人拿桌上瓜仁逗弄鳥兒,一邊又問,“你覺得二丫頭與三丫頭哪個更好呢?”
這樣重大的問題如何好答,江媽媽不敢做聲。
“叫你說就說。”老夫人有些不耐煩。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8-11-18 21:15:21
第六十七章
江媽媽想了又想才說道,“論身份。自是三小姐合適的,論才華,二人相當,論性子,又是二小姐好一些。”
老夫人聽了,回頭瞪了她一眼。“你也是越來越油滑了,我哪裡不曉得這些,還用你來說?真是,關鍵時候聽不到一句有用的!”
江媽媽笑道,“老夫人這樣的都無法抉擇,老奴哪裡能想那麼多,只是,老王妃難道沒有看上哪一個麼?”
這兩家聯姻,也不是一家的意思就行的,老太太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歎息一聲道,“就是那邊不清不楚我才頭疼,按理說,二丫頭也是討得老王妃的喜歡的,那日都叫她坐在旁邊,看起來就是那個意思,可後來臨走,又跟我說起三丫頭,可見又是把她放在心裡的。”
“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老王妃隨便哪一個都行?”江媽媽想不清楚了。
老夫人也是擰緊了眉,也許老王妃還要再考慮考慮。
可這算是故意拖延麼?
卻說那二人一路去往東邊的園子,到了有石桌石凳的地方,各自丫環擦乾淨了,才坐下來。
心知蘇若琳很多事也是擺在心裡頭的,唐枚便主動提起剛才的事情。
“你不要怪我做了你的主,假若那誤會不解除,祖母在心裡定是會怨你的,但我仍是該同你道歉一聲。”
蘇若琳也確實有些不快,她原本是個極有主張的人,哪怕是蘇豫這樣強橫的,也不是每一樣都聽,只不過,唐枚既然承認了自個兒的錯,她倒是也不介懷了,笑著道,“我知大嫂是為我好,這話應該我去說的,結果卻要大嫂代勞。”
看她也是明白的,唐枚就有些奇怪了,那蘇若琳為何之前絕口不提,要不是看在苗頭不對,她也根本不會說這些話來緩和老太太同蘇若琳的關係。
“你是怕祖母硬是要你嫁與武王麼?”她輕聲問。
豈止那一件,從小到大,也不知出了多少件事情,才會累積成今日這樣的局面,蘇若琳苦笑道,“我說不說,又有多少關係。”
“我看祖母也是很疼你的。”唐枚拍拍她的手,“當日你撞到了頭,祖母看起來不知道有多憔悴呢,這又哪裡是假的?所以,就算這次祖母真要把你嫁給武王,你也該認真去說說,切莫同侯爺一樣,鬧得僵掉就不好了。”
她也曾那樣勸過哥哥,如今大嫂卻這樣來勸她,蘇若琳目光柔和起來,心知唐枚是真心實意為她著想,只不過,這真的靠認真就能改變麼?
“嗨,看我也急了,其實還沒有定下來,現在說什麼都還早。”唐枚又輕鬆的笑了笑,“等真有事,咱們再一起商量,沒有過不去的。”
“大嫂的話我記住了。”蘇若琳點點頭。
沒過幾日,唐枚就聽劉媽媽說,大廚房那裡攆走了兩個丫環,旁的人卻一點沒有驚動。
可見是真的有人給蘇若琳下藥了,但老夫人的表現,顯然並不想追究誰是幕後主使,或者哪怕是清楚了,也必不會公之於眾。
作為一個大家族裡的掌權者,維護穩定才最為重要,沒有誰比老夫人更明白這一點。所以即便蘇若琳那日差點醒不過來,她也沒有允許蘇豫在家裡翻了天,因為一旦查到哪一個人頭上,這個家從此以後分崩離析也說不定。
故而,唐枚自然也不知此事的真相,過了段看似風平浪靜的日子,又得了禮部批下來的誥命夫人封冊,此後,她就是個正四品夫人了。
這日閑來無事,她想起當日的承諾,便在老太太的准許下,派了帖子去請唐英過來玩,又請了唐芳也過來。前者是教她死了那條心,後者是實在想念了,唐芳以後嫁了人,要出來更不容易。
兩個人早上巳時初到的,時值六月,天氣正是炎熱,就請了她們去侯府的荷花池玩。
那裡空曠些,在一處涼亭裡坐著,四處有風,也就不那麼熱了。
唐英頭一次來這種地方,眼睛就沒閑著,東看西看,不時的發出讚歎聲,心道難怪那些小姐都想嫁入富貴人家呢,確實是不同凡響,光這湖就大的同個院子一樣了。可她想到拋棄唐旭的林映雪,心裡又鄙視不已,再看的時候,已是沒有多少羡慕。
唐枚叫人上了涼茶給她們喝。
“三妹回門的時候如何,可過得好呢?”唐妍回門她也沒見著,故而問起唐芳。
“好得很呢,看著很歡喜,娘說三姐夫是個體貼的,在裡頭只一會兒就要過來看看,恨不得離不開身呢。”唐芳掩著嘴笑。
還是個粘人的丈夫?唐枚也忍不住笑起來。
唐英見她們談得歡快,笑著問道,“你們侯府的小姐們呢,怎的不來見見?”
她剛說完,就見蘇若瑾跟蘇若琳來了。
另外兩個,一個是厭惡唐枚的,一個是不理人的,自然都不願來。
“這是我四妹,這是唐枚。”唐枚互相介紹了一下。
聽到蘇三小姐的名字,唐英眼睛一亮,盯住她看了又看,只見眼前的人不知道比林映雪美了多少,那林映雪一比,簡直就是路邊的野花了。真真是侯府的小姐呢,果然氣度不凡,那二小姐也是從容可親的,特別讓人有好感。
她一下子喜歡上了那兩個,笑得不知道多甜。
蘇若琳因著唐枚的關係,也對她很親切,兩人說了好些話。
唐芳在陌生的人面前總是有些害羞的,倒是話一下子少了好多,只笑眯眯的看著。
也不知講到哪裡,忽然就聽唐英說,“我們家也有個園子,裡面種了好些花,都開了,雖然不比你們侯府,可也有一些少見的品種呢,二小姐三小姐可願意來看看?”
冒然相邀,兩個小姐都不知道怎麼答。
唐枚見此便道,“她們哪裡好隨便出去的,還要老夫人同意呢。”
“那堂姐就同老夫人說說嘛,只是出來玩一玩的,有什麼?咱們都是親戚了不是,互相往來一下也是正常的。”唐英攜了蘇若琳的手,甜膩的笑道,“三小姐你說呢?我娘還做了一手的好菜,蛇肉都會燒的呢。”
居然還探聽到蘇若琳喜歡吃蛇肉,唐枚聽著好笑,正要開口,蘇若瑾卻道,“去去也無妨的,到時候我同祖母講一下,應是會同意。”
唐英立刻高興的拍起手來。
蘇若瑾竟會答應她,唐枚瞧了她一眼。
蘇若瑾柔和的笑道,“大嫂,她是你堂姐,自然也是咱們的堂姐了,又有什麼關係?只是賞花罷了,離得也不遠。”
她是不知道唐英的心思,可是蘇若瑾已經說了,唐枚倒也不好當眾反口,便只得笑了笑。
臨走時,唐英還不忘叮囑唐枚,說別忘了去同老夫人說。
【卷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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