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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霏 -【行動戀情】《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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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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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霏 -【行動戀情】《全文完》
岳霏 -
行動戀情
褚世銓,外表可比擬美男子,年收入超過千萬,
是女人眼中夢寐以求、想倒追的優質好男。
不過,從沒有女人達陣成功過。主因是他太聰明理智。
和女人相處不到一天,就已經能看穿這個女人的本質。
所以這二十六年來,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越過城池進入他的感情城堡。
方楚楚是唯一的意外。
而現代科技──大哥大則串起他們的情緣……
這是一個既浪漫又帶點悲傷的故事,
不妨泡杯酸酸甜甜的水果茶,找個舒服的位子坐好。
手機斷訊前的愛情火花就要開始璀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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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19:48
第一章
南台灣的天氣在入冬的季節依舊赤炎炎,熱得想吃根冰棒消火。
方楚楚躺在櫸木地板上呈大字型,她睜著眼望著天花板發呆,這樣的姿勢已經維持將近一小時。
此刻她真希望有根冰棒來幫她消火;消心裏那把怒火!
生氣有許多發洩方式;有人大吵一架,有人猛吃東西,也有人亂摔東西或上街亂買東西。
這些她都做不來。
要吵架,她聲音細根本就贏不過對方;猛吃東西簡直是虐待自己的胃,搞不好還鬧出胃病;摔東西或買東西都是拿錢消氣,跟錢過不去的事她更不會做。
所以她隻能生悶氣,對著白花花的天花板讓思緒奔放,讓悶氣一點一滴消掉,像氣球放氣一樣。
通常她半個小時以內就會清除完畢,心裏又恢複無雲晴空。
但這次她實在太生氣、太忿怒了。
相交兩年的男友竟然腳踏兩條船長達一年,而她竟也天真得毫無察覺。
直到她的好學妹、也是她的好友,主動向她自首一切「實情」,她才恍然大悟;她的好友柳雨倩不僅分享了她的友情,還有愛情!
這該怪自己粗心大意,還是太過信任?
她一直認為愛情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沒錯,但並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她給他很多的自由;她相信心心相係比把對方天天綁在身邊要來得更重要,難道這樣不對嗎?
兩年的感情就這樣毀於一旦,她是氣他的。
她不是以愛情為主食的人,沒有愛情就會死去。他早點告訴她,她又不會死纏著他啊,何必教她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與感情。
她氣他的不誠實更甚于他的背叛!
感情的背叛是因為感覺移轉,對另一人產生感情,這是無法控製的;可是不誠實是刻意隱瞞、欺騙,這一點就令她無法原諒!
至于柳雨倩,她不是沒看清她那種既愧疚又暗藏欣喜的神情,隻是她不明白,條件頗佳的柳雨倩為什麼甘于與其他人分享一半的愛情,而且不見光長達一年?
是男人太缺貨了嗎?還是「偷」的感覺更好?
方楚楚厭惡地蒙住雙眼;她討厭將人想得如此不堪,討厭自己變得這般壞心眼,討厭自己這樣討厭!
她覺得自己快人格分裂了。
失去感情?不代表失去自己,不是嗎?她不要變成連自己都厭惡的方楚楚!
「鈴──」
電話鈴聲持續響蓍,方楚楚依舊躺著,此刻她不想接起有可能是他打來的電話,她還沒準備好要如何「處置」他。
鈴聲在一段時間後自動轉成錄音機接聽。
「喂……喂?聽不到耶,請再大聲點……喔,我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請在嗶聲後留下你的訊息,我會盡速回電。嗶!」
「死女人,這是什麼鬼留言啊!害我又被騙了,你給我記住!我是花能靜啦,明晚是我的訂婚宴,妳沒忘記吧……」
方楚楚立刻跳起來接聽電話。
「喂,能靜……」
「你在家啊?怎麼不接電話?」
「嗯……正在沈思……」
「你還真有閑情逸致哩。到時別忘了帶衛育翔來,我是辦西式的,有算他一份喔。」
方楚楚楞了兩秒。
「呃……他最近很忙,天天開會到很晚,不知到時候有沒有空……」
「哎喲,反正妳想辦法叫他撥空啦。至於妳是非到不可,我可不許你有任何藉口不來喔,你若不來我可是會恨你的。」
「這麼嚴重啊?」
「當然,我們十幾年的死黨,我的大事怎能沒有你的參與昵?誰缺席都無所謂,你是重要配角,一定要到。」花能靜斬釘截鐵說道。
「遵命!最佳女主角!」方楚楚笑稱:「那天一定會排除萬難趕到,好嗎?」
「這還差不多。晚上七點入席,別遲到了,記得打扮美一點,彭治宗他一票好友也會來。」
「這關我什麼事啊?」方楚楚有點啼笑皆非。「何況那天你是主角耶,怎能搶了你的風頭?」
「放心,那天我一定是最炫的,誰也無法與我爭鋒的。」花能靜在電話那頭笑得自信無比。「那天會有一票單身帥哥,我既然沒機會了,當然肥水不能落外人田嘍,要留給我的好姊妹呀。薇雅那隻孔雀,肯定會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這我不必多交代,倒是妳,別又一身烏漆抹黑的,換個炫一點的顏色吧。」
「妳到底是訂婚宴還是相親會啊?」
「當然是訂婚哪,相親是順便。你知道我一向主張沒死會前都可活標,何況衛育翔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方楚楚心中一驚。「能靜,這是什麼意思?」
「呃……」電話那頭聲音有點慌亂。「沒什麼,反正沒結婚前多看看總是好的,我還有事要忙,就這樣,明晚見嘍,拜拜。」
方楚楚還來不及細問,便被切斷了電話。
難道能靜也知道衛育翔的事?方楚楚放下了話茼,心中仍兀自納悶著。
該不會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
※ ※ ※
方楚楚一進新娘休息室便被花能靜的裝扮嚇到,驚喘不已。
難怪能靜會說她一定是全場最炫的,她這種大膽新潮的訂婚禮服,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
她穿著一襲貼身透明黑紗及地長裙,輕柔的薄紗勾勒出迷人的曲?,非常誘人。
整件晚禮服的最大特色是在胸部及下麵重要部位處鑲上黑色鏤空花瓣,而若隱若現的臀溝?條顯示出花能靜在這件禮服內是──一絲不掛。
若非本身條件夠佳及自信心十足,這件保證讓女人嫉妒、男人流鼻血的晚禮服是沒有幾個人敢穿上它。
而花能靜正是這類有本錢又敢秀的代表。
「小楚,嚇呆了啊?還不快進來和我照張相留念。」花能靜一看到方楚楚立刻大叫著。
方楚楚一邊走進來一邊搖頭咋舌。
「能靜,我到今天才知道妳可以大膽到什麼程度。」方楚楚繞了花能靜一圈打量著。「你家那個準許你穿這樣見人啊?」
花能靜咯咯地開心笑著。
「難得這場訂婚宴沒有長輩,隻有我們這些年輕人,不趁此時搞怪,何時才有機會秀啊?而且我們彭治宗說,我身材這麼棒,讓他們隻能看又碰不到,隻此一次借他們瞧瞧,以後他就要收起來自己用啦,呵呵!」
「彭治宗還真是幽默。」方楚楚對這對寶貝夫妻隻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他就這點讓我愛死了,不然我怎捨得結束我花蝴蝶般多采多姿的單身生活下嫁給他啊。」花能靜得意地說著。「好了,別說這些,你今天這一身白正好和我一身黑形成搶眼的搭配,過來和我拍張照吧,這可是非常有紀念價值喔!」
方楚楚笑著走了過去。
她今天難得穿了白色的絲質套裝,一反平日的黑色係列,看起來清雅又有型,將她幹淨清新的氣質表現無遺。
才照完相,就聽見艾薇雅的尖聲驚叫。
「這是哪個騷女人哪!」她一進來就繞著花能靜拚命瞧著。「除了彭治宗,你還想勾引誰啊?穿得這樣性感,嘖嘖!我看等下要準備一大包衛生紙……」
「幫男生止鼻血啊!」方楚楚笑著接話。
「不止哩,萬一他們受不了要自行解決時也用得上啊。」艾薇雅擠眉弄眼笑道。
「要死啦妳!」花能靜笑著打了下艾薇雅。「說得外麵那群男生像野獸一樣。」
「拜托!我這樣說算保守啦,沒說他們撲上去想把你剝個精光就不錯了。男人哪,是野獸的代名詞,隻要你稍微露一下,他們馬上淫相大露,蠢蠢欲動,男人都是一個樣啦!」艾薇雅又是挑眉又是眨眼,表情生動十足,令人忍不住好笑。
「那等會兒看到那一群野獸時,艾小姐,請記得收好妳的口水啊。」花能靜笑著調侃道。
「哎,這你就有所不知啦,我就是為了馴服這些野獸而存在的,他們看到我這美美的馴獸師呀,不馬上口水流滿地才怪,我的口水根本不用上場啦。」艾薇雅挑著眉信心十足地笑道。
艾薇雅身著一襲火紅的低胸露肚裝,惹火的身材不輸花能靜,也是個十足的波霸。
相較于身材也是渾圓有致的方楚楚來說,她的裝扮就保守多了。
「薇雅,你的情史已經夠壯觀了,還要來這裏再添一筆呀!妳給我收斂點,免得我的訂婚宴又淪為爭奪妳的戰場,沒事別亂放電。」花能靜半開玩笑半警告著。
她沒有忘記艾薇雅和自己一樣,擅于運用自己美麗搶眼的外表去撩撥男人,一眨眼、一巧笑,就能輕易讓男人臣服,但又夠聰明地不讓對方跨越雷池一步,算是在LQ上(愛情智商)處理得還不錯。
何況今天她希望方楚楚能相中不錯的男人,不過看今天的狀況,恐怕有困難。
其實方楚楚的美麗不輸給艾薇雅,甚至愈看愈有味道,但是她不擅于包裝,舉手投足及眼神間沒有艾薇雅的媚,所以她們一出場,艾薇雅耀眼如孔雀般的光芒便立刻遮掩了方楚楚。
她們三個是不吵不相識。
花能靜和艾薇雅都屬于自信又敢秀型的,在專三時不知為了什麼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同學間沒人敢來勸架,隻有方楚楚站出來做和事佬。此後,看不順眼的兩人竟愈看愈喜歡,因為兩人品味相同,常看上同一樣東西;以前,她們會為此互別苗頭,想辦法奪得先機搶到,現在她們根本不介意和對方分享。
而方楚楚像是她們倆的黏劑,需要她在中間聯係;她像是平和的水,隨時平息她們急躁易怒的火。
也就因為她瞭解方楚楚的好,所以她更覺得衛育翔根本配不上方楚楚,方楚楚有權得到更好的!
「說我亂放電?我不電人人自電,這我有啥辦法呀!」艾薇雅聳聳肩回道。
突然,她看向方楚楚,睜大了雙眸──
「這是我的楚楚嗎?像朵清純的小百合哩!」艾薇雅走過去拉著方楚楚轉了一圈。「對嘛,穿上亮麗的白色多好看哪,老是穿那種死人顏色、烏不溜丟的,活像個寡婦似的,教男人哪有啥胃囗靠近你呀。」
「黑色端莊又不招搖,比較符合我的本性。」方楚楚不以為意地笑道。
她這兩位好友總嫌她穿得太過冷調,會澆熄了男人的熱情,也引不起別人的注意,沒事見到她都會先將她一貫的黑色打扮批評一番。
她總是一笑置之,習慣了她們的「好心好意」。
不知從何開始,她就愛上了冷靜的黑色。
她不喜歡成為?人注目的焦點。
自在地在角落梩隨心所欲,她喜歡這樣。
而她的堅持會放在心裏,不會拿來和她們爭辯;贏了爭辯輸了友誼,何必昵,而且她們也是真心關心她。
「妳的本性啊,就是太悶不吭聲,難怪衛育翔會……」
「薇雅,別亂說!」花能靜突然沈下臉喝道。
艾薇雅張著口直視花能靜數秒,又轉頭看了方楚楚一眼,欲言又止。
「到底怎麼一回事?難怪衛育翔會怎樣?」現場的怪異氣氛,讓敏感的方楚楚已大概猜出一二,但是沒有證實她們的想法前,她仍不願揭開衛育翔背叛她的事。
就在一片沈默之際,敲門聲驟然響起。接著是新郎倌彭治宗開門走了進來。
他笑逐顏開地擁住花能靜。
「我的大美人,準備好要麵對外麵那群豺狼虎豹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來幫我開路啊。我怕待會人潮洶湧、萬頭鑽動的情況下,我寸步難行就不能讓他們看到我全身的美景啦!」花能靜說完立刻咯咯直笑。
彭治宗也立即發揮他的幽默本性。
「妳放心,我會叫他們離炸彈十公尺以上,這樣子可以看到你完美的曲?,又不致于被炸得腦充血或噴鼻血。他們隻可遠觀,褻玩就由我來啦。」
花能靜嬌態地哼了一下。
「說什麼褻玩!把人家當玩具啊!」
彭治宗笑著在她耳邊親吻一下。
「對啊,你是我最珍愛的玩具呵!」
「喂!你們倆真夠惡心耶,平常在我們麵前恩愛已經夠刺眼了,今天的訂婚宴還要繼續荼毒我們啊!」艾薇雅故作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她將他們兩個推到門口。「拜托你快去荼毒外麵那群豺狼虎豹,饒了我和楚楚吧。」
「馴獸師,你也順便出去馴服外麵那群野獸吧。」花能靜也順手拉住艾薇雅。另一手伸向方楚楚:「不要想太多,盡情的玩,多認識些朋友,好不好?」
將疑問暫時放在心裏,方楚楚微笑地點了點頭。
※ ※ ※
看著艾薇雅被一群「野獸」包圍著,態度自信而自在,臉上盡是溫柔又嬌媚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像「馴獸師」的模樣,方楚楚在一旁看了忍不住笑開了。
這也是艾薇雅高竿的地方──以柔克剛。她根本不需要凶巴巴的頤指氣使,隻要一個嬌媚的眼神,男人就願意為她赴湯蹈火;這種魅力是與生俱來,學也學不來的。
像她自己,就不擅於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男生,若對方的焦點又全在自己身上,她更是會手足無措,小時候口吃的毛病又會犯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她想,會接受衛育翔的原因,應該是他很有耐心傾聽,慢慢等她把話說完整吧,而她能正常和他應對也是在他們交往一年後。
方楚楚環視著全場。一半以上的人她都不認得,她也不習慣主動與人攀談,所以幹脆端了個餐盤,拿了一些她喜歡的小點心,找個安靜的角落一邊享用,一邊看著兩隻美麗的彩蝶在人群中飛舞,感覺挺好的。
「嗨,妳好啊!」
突然出現的男聲,讓正一口咬下水晶餃的方楚楚楞在當場,不知是吐掉好還是吞下去。
男生盯視她的目光讓她不自在到極點,仿佛吞下的是鉛塊般難以下咽。
她終于極度困難地將食物吞咽完畢。?起頭,她清一清喉嚨回答眼前這完全陌生的男人。
「有……有事嗎?」
男子溫文儒雅地朝她一笑,接著就大方地在她身旁落坐。
「我剛才注意你好久了,我發現你幾乎不太和人聊天,會怕生嗎?」
方楚楚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其實她並不怕生,隻是不擅於和陌生人聊天。不過她不想多作無謂的解釋。
「先自我介紹,我叫郭正宇,是彭治宗的同事。我以前沒有見過妳,妳是花能靜的朋友嗎?」
方楚楚點點頭。
「可以請問芳名嗎?」
「呃……方楚楚……清……楚的楚……」
「我知道,是楚楚可憐的楚楚嗎?」見方楚楚點頭,郭正宇更是自作聰明地繼續說道:「好特別的名字!楚楚可憐,我見猶憐,就像你的人一樣,令人有想保護的欲望。」
好惡心啊!把她說得弱不禁風似的。方楚楚在心裏吐了個舌頭。
見方楚楚不說話,郭正宇更是自以為打動了芳心;憑他斯文不俗的外表,加上一張會討女孩子歡心的嘴,哪個女孩不會心動呢?他沾沾自喜地想道。
「我現在在真理律師事務所上班,是執業律師,妳呢?」
「呃……我是……是珠寶……設計師……」
「珠寶設計師?非常特別呀,妳是在珠寶公司上班還是自行開業?」郭正宇更有興趣了,這女孩的外表及工作都非常符合他的標準。
「我……我是……是固定與好……好幾家配合。」唉,口吃的老毛病還是犯了,方楚楚實在想離開,又不好意思開口。
「是在珠寶公司寄賣,還是賣斷呢?」郭正宇又移近方楚楚。
方楚楚立刻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與郭正宇保持適當的距離。
「呃……都……都有,看……看配合……情況而……而定……」
郭正宇似乎也發現了方楚楚的口吃。
「妳跟我說話會很緊張嗎?」他緊盯著方楚楚問道。
方楚楚不想多作解釋,遂點點頭當作回答。
這下子郭正宇更是自信滿滿;會緊張不就代表她也對自己頗有意思?
「其實一回生兩回熟,你看我這樣子應該不像壞人吧,我們可以交個朋友看看。」郭正宇決定立刻展開攻勢。「下星期三妳有沒有空?我請你喝咖啡,我知道有家義大利咖啡煮得不錯。」
「呃……這……我……我不愛喝……喝咖啡。」方楚楚婉轉地拒絕了他的邀請。
「沒關係,那裏也有不錯的水果茶及花茶。」女孩子矜持一點是好的,郭正宇又在心中為她加了一分。
「這……」
就在方楚楚想再找個理由回絕他時,一串美妙的音樂聲響起。
是行動電話的鈴聲。
謝天謝地,是她的行動電話!方楚楚立刻從皮包裏拿起行動電話。
銀光一閃,讓方楚楚不自覺?起頭看向閃光處。
另一個男人也同時從口袋裏掏出與她一模一樣的銀光色、小如信用卡的手機。
男人發現不是自己的行動電話響,不禁轉頭看向鈴聲來源處;看見方楚楚手上的行動電話與自己同款式同色,而且又剛好設定一樣的鈴聲,不覺對她發出會心一笑。
他和善的微笑讓方楚楚不由自主地揚起嘴角,然後她轉頭向郭正宇說聲抱歉後便接起電話。
「喂,我是方楚楚。」
「小楚,我是育翔……」
方楚楚楞了一下,便起身走到角落。
「有事嗎?」方楚楚仍維持一貫的平靜語氣。這是她在知道事實真相後,他打來的第一通電話。
她仍是想聽聽他的解釋,況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街方式她更是演不來,沒必要把自己搞成小醜般難堪。
「想妳啊!妳在哪裏啊?好吵。」
衛育翔似乎不知道已東窗事發,仍像平常一樣關心。
「我來參加能靜的訂婚宴。」方楚楚簡單的交代。她突然覺得他的情話聽起來好刺耳。
「能靜今天訂婚!?」衛育翔似乎頗為驚訝。「哎呀,我忙得把日子都忘了,你怎麼不提醒我,讓我陪你一起去?」
方楚楚沈默了數秒。「柳雨倩前天有來找我。」
電話那頭停頓片刻。
「是喔,那怎樣?又來推銷她的保險啊?」
他的語氣稀鬆平常,完全沒有一絲異樣。
若不是已經看到他們倆的親密合照,方楚楚怎麼也無法相信體貼如他,竟會感情出軌。
「我早就買了她的保險,她來找我是為了別的事。」
「什麼事啊?」
看他仍繼續裝傻,方楚楚決定明白告訴他。
「我看到你們倆的親密合照,像一對情侶。」
電話那頭楞了幾秒後大笑。
「拜托!那隻是她來我們公司參加聚會時,同事起哄下擺的pose,我跟她沒怎樣,妳不要瞎疑心好不好?」
「擺pose需要親她的嘴!」他真當她是傻子嗎?還用這種謊言騙她!方楚楚冷冷地回道。
「哎……當時有喝了點酒,好玩嘛。」
「我不知道你這麼隨便,那你和她上床也是因為多喝了點酒嗎?」方楚楚立刻介面。
「呃……小楚,你別聽她胡說!」衛育翔急忙回道。「她這女人很隨便又很愛三八的到處亂講話,妳一定要相信我!」
「那她去墮胎是你簽的字,也是她胡說嘍。」方楚楚開始對這男人的品性質疑。
「她根本是血口噴人,她去墮胎關我什麼事?」他依然言之鑿鑿,一口咬定被抹黑。
方楚楚突然覺得好累。交往了兩年,她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瞭解他。
「我看到手術同意書上你龍飛鳳舞的簽字了。」她冷冷地給了他答案。她不想再花力氣去責備他。
電話那端突然變得寂靜。
「小楚,妳聽我解釋,事情並不像妳所想的……」
「那你認為我該怎麼想?」
「小楚,我真的很愛妳啊!和她隻是逢場作戲罷了,你才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伴侶啊!」
到現在他還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方楚楚第一次有破口大罵他一頓的衝動。
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最後她平靜地作了結論。
「衛育翔,我沒辦法接受你這種觀念,我們分手吧。」
電話那頭似乎呆住了,沒料到溫柔內向的方楚楚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小楚,我不答應!」
「隨便你!」
方楚楚啪一聲關上電話。她已經作了決定,說再多都是多餘了。
一會兒,行動電話又響起。
「喂!」她忍住氣接起電話。
「小楚,別這樣,給我機會讓我解釋……」
「我已經知道事實,不必再解釋。」方楚楚冷淡地打斷他。
「可是我愛妳呀!」
「請你別打來了,我們就到此為止。」說完她又關上電話。她不想再聽他虛偽的表白。
不一會兒,鈴聲又再度響起。
「小楚,我立刻去找妳,我們當麵說清楚……」
「不必浪費你我的時間,我這條船沒了,你還有柳雨倩,不是嗎?她似乎很愛你,你好好和她交往吧。我祝福你們,我們就好聚好散,可以嗎?」方楚楚用盡耐心,平靜地說道。
「可是我不能沒有妳啊!」他可憐兮兮地求道。
「時間會讓你習慣的。就這樣,拜拜。」
合上電話後,方楚楚想了一下,又隨即將手機關機,反正若有重要電話找她,自會在語音信箱留言,她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
深深吸了口氣,方楚楚平靜地走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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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0:32
第二章
「我告訴你,這件案子有前例可循,你去計算機裏找出檔案名……」
嗶一聲,突然斷訊。
褚世銓拿開手機看了一眼。還真會挑時機沒電,就在他要講到重點時,剛好他今天又沒帶備用電池。
記得入口處有一座公用電話,褚世銓不加思索立刻轉身朝入口處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突然迎麵撞上低頭沈思走來的方楚楚。
啪一聲,兩人的手機同時掉落在地毯上。
「抱歉,我沒看到……」
「對不起!」
兩人互相道歉的同時,也?頭看向對方。
是他!和她拿一模一樣銀色新型手機的男人。方楚楚愣了一會兒。
對方似乎也楞了一秒,但立刻冷靜地撿起身旁的手機,也順便將她腳邊的手機撿起來遞給她。
「好巧!你也用一樣的手機,這款現在在台灣?不多。」褚世銓圓熟地打開了僵局。
方楚楚不自在地笑了笑。「是啊。」
褚世銓看對方似乎無意繼續話題,他也急著將那通電話說完,於是客氣地說:「對不起,我有點事要處理,等會兒有空再聊。」
「嗯……等會見。」方楚楚也慶幸不必再聊下去,立刻附議他的話。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方楚楚環視全場尋找花能靜的身影,準備告辭回家。
倒是艾薇雅先注意到她。
「小楚,你又待在角落邊喂蚊子啊。」艾薇雅人還沒走近,聲音已先傳過來了。
方楚楚微微一笑,待她走近後才開口道:
「那不正好,小蚊子留給我,大蒼蠅就交給你啊。」
艾薇雅嬌笑著拍了下方楚楚。
「什麼話啊!要不是我賣命擋住那群豺狼虎豹,妳現在還能毫發無傷地站在這兒嗎?」
「是!感謝妳的善行義舉,大恩大德!」方楚楚隨意地附和她。
艾薇雅看了她一眼,突然將她拉到角落邊。
「小楚,有件事我覺得非說不可,雖然能靜一直叫我別說……」
艾薇雅難得露出了嚴肅的表情,方楚楚看著她,心底已大概有個譜。
「妳要說衛育翔的事嗎?」
艾薇雅訝異地睜大了圓眸。
「妳早知道他和柳雨倩的事嗎?他這家夥真不是人!敢腳踏兩條船!」艾薇雅氣憤地?道,仿佛被背叛的人是她。「他真是不要臉到極點!我一直要找機會告訴妳……」
方楚楚突然打斷她的話。「妳什麼時候知道的?」
艾薇雅楞了一下,然後便支支吾吾說道:「大概半年前吧。我跟能靜去歐洲大采購啊,結果在義大利一間皮飾店看見他們倆狀極親密的手牽手在買皮包,我本來要衝進去大?他一頓給他難堪,結果是能靜擋住我了,當時我……」
艾薇雅仍滔滔不絕地敘述當時的狀況,但方楚楚已經聽不進去了。
半年前?那表示她們早就知道這件事,卻沒有告訴她?方楚楚發現自己全身溫度正漸漸下降。
「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正問著艾薇雅。
「呃……我們怕妳傷心嘛,怕妳承受不住……」
「那我現在就比較能承受了嗎?」方楚楚麵無表情地直視艾薇雅,冷冷說道。
她們倆就這樣坐視衛育翔大玩三人游戲,讓她像個呆瓜一樣毫不知情,直到第三者來通知她!
這樣的背叛比知道衛育翔感情不忠更教她痛心!
她們等於是幫著衛育翔來欺騙她!
她們怎能這樣傷害她!方楚楚的心口就像被利刃一刀一刀刺穿,痛得她想立刻從這世界消失。
「小楚,妳別這樣!」艾薇雅從未看過方楚楚這種冷漠至極的表情,她突然慌了手腳。「我們是不知道怎樣跟妳說,不是故意要騙妳……」
她伸手拉住方楚楚,方楚楚像觸電般立刻甩開她。
「別碰我!」方楚楚低吼出聲。
艾薇雅柀嚇傻了,僵立在當場。
花能靜不經意看向她們倆,立刻發現了不對勁,隨即走了過來。
「薇雅,發生什麼事了?」她看著手足無措、一臉愧疚的艾薇雅,再轉頭看向方楚楚,她蒼白的臉色仿佛隨時要倒下。她馬上猜出發生了什麼事。「小楚,妳冷靜點……」
「什麼都別說了!」方楚楚迅速打斷花能靜,深呼吸好幾次後,她低頭漠然道:「讓我冷靜一下……」
語畢,她立刻轉身離開,不再看她們一眼。
「小楚……」艾薇雅不安地叫住她。
方楚楚略頓一下,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快速離去。
※ ※ ※
回到家後就一直呆坐在客廳的方楚楚,直到窗外露出曙光,才驚覺自己竟坐了一整夜。
沒有嘶吼,也沒有眼淚,她已經痛得沒有感覺,隻能以沈默來舔舐傷口。
她不習慣在人前訴苦掉淚,?不代表她就可以接受任何的傷害加諸于她。
她真的沒有這麼堅強!
好想大哭一場,或者用其他方式來發洩,也不要像現在這樣,忿怒之火不斷在她胸口悶燒著,沒有任何出口,燒得她心口好痛好痛。
從小她就學會了壓抑自己的情緒。
當老師的雙親管教她非常嚴厲;喜怒形于色是輕浮下等人的行為,有良好家教的人會理性地控製自己言行舉止,這些都是她從小到大不絕于耳的家規。
這些家規也漸漸成了她的習慣。
此刻,她卻痛恨極了這習慣。
因為她這種不擅表達情緒的個性常被人批評為高傲不合群,所以她一直沒有什麼好朋友。
和能靜、薇雅能成為好友,她也是始料未及。
剛進專校和她們同班時,她就很羨慕她們倆敢愛敢恨、敢說敢做的個性,這是她一直做不到的。
專三那年,她們倆因細故吵得臉紅脖子粗,什麼難聽的話都出籠了,她在一旁看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她覺得個性這麼相似的兩人,連姊妹都不一定像她們這樣,她們應該是好友而不是敵人。
事後兩人握手言和成了非常好的摯友,而她也誤打誤撞地進入了她們的友誼圈。
她一直很重視她們的友誼。畢業後和她們的聯係從不曾斷過,她們不管有任何事總會打電話和她講個幾小時,而她也總是最好的傾聽者,及保密者。
她從不曾將能靜的隱私說給薇雅聽,也不曾將薇雅的抱怨傳給能靜知道,她一直是盡全力守護著這分友情。
而她們呢?卻是這樣對待她!
她覺得好孤單,此刻她竟找不到一個人可以說說話,她好像被整個世界遺棄了般……
突然,門鈴聲響起,在寂靜無聲的屋裏分外刺耳。
「小楚!小楚!你在家嗎?開門讓我解釋好嗎?」
又是衛育翔!
方楚楚把頭埋進沙發裏,現在的她誰也不想見。
「小楚,若你在家就開門讓我見你,好不好?」他大聲喊道。「小楚!」
方楚楚忍不住摀住雙耳。
「小楚,我是真的很愛妳呀!」他繼續嘶喊。「是柳雨倩纏上我的,我沒對她認真過啊!我發誓好不好?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理她的,相信我好不好……」
謊言、謊言,全都是謊言!方楚楚在心中大喊著。
她無法想象這兩年來,他在她麵前體貼專情,在她背後卻與另一個女人耳鬢?磨,他虛偽得令她想吐!
他親手切斷了她對他的所有信任,她怎能再這麼無知地相信他?!
不久,門外恢複了安靜。似乎是他發現她可能不在家而放棄了離開。
真想逃!想躲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思考!
此刻的她,根本沒辦法去麵對所有人,也不想麵對。
哪裏有她容身之處?
當她正茫然之際,視?突然穿透玻璃桌麵,看到桌底下法國巴黎藝術學院寄過來的報名表。
她一直對美術方麵很有興趣,想找個機會進修的想法已擺在心中多年,後來索取到的報名表也因她工作忙碌而被擱置多月。
伸手至桌下拿起報名表,她看了下開學的時間,然後翻開皮包拿出筆記本看這兩個月的工作進度表,沈思了好半晌,她已作出了決定。
確定了新目標後,她精神也振作許多,不浪費時間,她立刻躍起,奔回房間整理行李。
兩個月的短期進修,既可以完成她的夢想,又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沈澱自己,重新作調整。
帶著一分期待,方楚楚飛向了另一個陌生的國度──巴黎。
※ ※ ※
當方楚楚已飛抵巴黎,準備開始過新生活時,台灣這邊卻有了狀況。
首當其衝便是褚世銓。
咦?關他什麼事呢?
話說褚世銓參加那天訂婚宴之後,又和幾位好友相約去PUB喝酒聊天,直到淩晨一點多才回到家,衝了個澡,他倒頭就睡了。
隔天是周休二日,所以他睡到快中午才起床,悠閑地吃過午餐後,他輕鬆地躺在沙發上看租來的「超完美謀殺案」,他一向喜歡看這種懸疑片。
因為律師工作非常繁忙,必須時常保持冷靜的頭腦及理性的分析,所以他平時沒有什麼休閑活動,隻有在周休二日時才會徹底放鬆自己。
周末他幾乎是不約會的。
連續工作了五天,周末他想讓身體與精神完全休息,除非有緊急又重要的案件必須處理,否則他喜歡獨處。
基本上,他不喜歡和女人發展成長久固定的情侶關係。
照顧一個女人比照顧一隻狗還累!
女人召喚你時,必須隨傳隨到;所有紀念日漏掉一個,她馬上認為你不愛她了。工作再忙碌也不能疏忽她的要求,她不開心要哄她,一不高興就哭得像淚人兒;若你不理她,她更會一口咬定你變心,非要找個理由來證實她的猜測,搞得你人仰馬翻,不得安寧!
如果是照顧一隻狗,它同樣也會給你熱情的擁抱與溫暖,但是情況簡單多了。
工作忙碌時,隻要將食物和水準備充分,三天不理牠,牠也不會對你大哭大鬧或無理取鬧,更不會天天緊急追魂CALL,非找到你與牠說話為止。
人活在這個世上,煩惱已經夠多了,何必再拖個人來替自己找麻煩。
不麻煩的女人實在少之又少,與其找個「家累」來折磨自己,倒不如自己一人還輕鬆自在些。
所以在認清女人的本質及評估自己的個性後,他早已抱定不婚主義。
甚至連生孩子這種傳宗接代的麻煩事,他都認為可以免了。
生個孩子真是替自己找來天大的麻煩!一旦有了,就像接了個燙手山芋,一輩子甩也甩不掉。
老婆不適合可以訴請離婚,孩子不好,能夠輕易脫離父子或父女關係嗎?當然是不可能。
他找不出任何一點生養孩子的好處與樂趣,把那些精力與愛留給自己,讓自己過得更快樂,豈不更好?
看看墻上的掛鍾,還不到晚餐時間,他決定去樓下俱樂部游個泳再回來弄晚飯。
就在他起身準備回房間,電話鈴聲響起。
他轉身接起了電話。
「喂。」
「小褚,原來你在家啊,我打你手機都是語音留言,才想說打來家裏試試。」
「是安迪啊。」他的大學同學。「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啦,我朋友要訴請離婚,可是夫家有點問題,她想找個可靠的律師幫她打官司,我一聽就直接推薦你啊。我知道你在這一行混得有聲有色,絕對能打贏官司……」
「嘿,老朋友就別再拍馬屁了,能幫的忙我一定會幫。」褚世銓停頓了數秒。
「這個案子我會替你朋友介紹一個更頂尖的律師……」
「等等,你為什麼不能接啊?錢不是問題……」
「這不是錢多寡的問題。」褚世銓立刻打斷他的問題。「我主要是接商業訴訟案件較多,這種婚姻官司我比較少接,你朋友要打贏官司最好找個經驗豐富的律師來幫她,這樣勝算較高。」
「可是你是律師界數一數二的啊。」
「你太?舉我了。一山還有一山高,頂尖的律師多的是,我會幫你介紹一個。」
「若指名要你呢?」
褚世銓楞了一秒。
「指定我?為什麼?她認識我嗎?」他疑惑地問道。
電話另一頭停頓片刻。「是朱雅芝。」
朱雅芝?褚世銓想了一下,終于記起這個人。
她是T大當時中文係的校園美女,也是「傳說」中他的女友,這樁八卦消息沸騰了近三個月,最後在他無動于衷的態度下才告終止。
「不是聽說她嫁到美國了?」褚世銓淡淡問道。
「是啊,不過半年前她就回到台灣了,據說是和夫家出了點問題。」安迪又試探性問:「大家都是朋友,你就幫幫她吧。」
褚世銓皺了下眉頭。
「不是我不幫忙,而是這種案件不是我熟悉的範圍,加上我手上還有好幾個棘手的案子,我也騰不出時間來處理。」他沈吟了會兒,繼續說道:「這樣吧,我先介紹一個這方麵很有經驗的律師給她,她先談看看再說,好嗎?」
「這……」他為難地猶豫了片刻後才說道:「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轉告她吧。對了,小黃這陣子要找你,我把你手機號碼給他了,他這兩天應該會打給你。那就先這樣,手機記得開啊,有事我再打給你。」
掛上電話後,褚世銓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回房間。
想了一想,他走向書桌拿起手機開機。
「嘟嘟嘟,您的語音信箱有留言……請按密碼再按#字。」
他依序按下密碼。
「您有八通新留言,現在為您播放新留言……」
八通?褚世銓楞了一下,繼續聽下去。
「小褚,我是育翔,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是真心愛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咦?!他是誰?褚世銓疑惑地皺起眉頭。這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聲音,而且他的留言……很怪異!
緊接著下一通電話。
「小褚,我已經在路上了,我去找你,請你等等我,好不好?」
「小褚,我找過你,他們說你已經走了,你真的忍心就這樣分手嗎?兩年的感情你說放就放,未免太絕情了。」
「小褚,我不要分手!絕不!」
接下來是個女人的聲音。
「小褚,我是薇雅……我沒有要欺騙你的意思,我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我好怕你傷心,沒想到愈拖就愈不敢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以原諒我嗎?」
下一通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是能靜,冷靜點好嗎?小褚,等我蜜月回來我們再詳談,你要保重,想開一點。」
「小褚,你在哪裏?我在你家門外等好久,你真的決定徹底不理我嗎?我真的沒有要與她深交的想法,是你不讓我抱,我才會與她發生關係。兩年來你隻讓我親嘴,我是個年輕男人,我也會有欲望的啊!你是這麼獨立自主,從來不向我撒嬌,也不像別人的女友會常常噓寒問暖,有時我真覺得你根本不在乎我,你能明白嗎?我……」留言時間到了,訊息自動斷?,男人又打了進來。
「別這樣絕情,打個電話給我好嗎?哪個男人不偷腥呢?何況我隻是初犯,你能不能念在我愛你的分上及兩年的感情,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永遠等你,等你原諒我……」
褚世銓一口氣聽完了八通留言,而且聽了兩遍,他最後終于能確定留言中的「小褚」?不是他,而且是個女人!
如果是一兩通打錯還有可能,問題是連續八通電話,而且有三個不同的人打來,那……肯定是這個電話的問題,難道……褚世銓靈光一閃,他最後一次使用電話是在昨天晚上彭治宗的訂婚宴,他和另一個女人使用同一款的手機……他記得他們倆的手機曾同時撞掉,難道是在那時拿錯了手機?
褚世銓毫不猶豫立刻拿起床頭電話撥出自己的手機號碼。
電話傳出嘟一聲的訊號後,便自動轉成語音留言,而他手上這支收訊狀況滿格的手機卻沒有任何動靜。
至此,他已經可以完全確定他們拿錯了彼此的手機。
他的手機裏存了許多重要的電話號碼,不過他做事一向謹慎,重要的東西都會留有備份,這對他?不會造成困擾;但是他有種隱私被看透的不安全感,同樣的,他也對不小心窺聽到別人的隱私而感到十分尷尬。
顯然這個電話的女主人目前正陷入了三角戀情,且和好友發生了誤會。
女人是個麻煩製造者,他一點也不懷疑這一點。
看現在這種情況,那個叫「小褚」或「小楚」的女人恐怕還不知道手機被拿錯,否則不可能任那些「精采」留言還留在語音信箱裏。
一思及此,褚世銓立刻拿起電話撥自己的手機號碼聽取語音信箱留言。
聽完兩通新的留言後,他立刻消除留言。然後又留下新的訊息給對方,希望她也會聽到留言而撥個電話給他。剩下的事,就隻有等待了。
褚世銓冷靜地處理完所有事情,時間也晚了,于是他泳也不游了,索性待在家裏準備晚餐,順便等電話。
不到半小時,行動電話終于響了。
褚世銓三步並作兩步,立刻接起電話。
「喂。」
「咦?我要找小楚,她在嗎?」是一個嬌甜的女性聲音。
「呃……她不在,妳哪裏找?」褚世銓客氣問道。
「我是薇雅,你請她來聽電話好嗎?」
褚世銓記起她曾留言過。下意識的,他不想告訴她手機拿錯的情況,也不願讓這樁烏龍事件擴大。
「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你要留言嗎?」
「呃……我沒聽過你的聲音,你是小楚的什麼人啊?」艾薇雅立刻敏感地問道。
「我是小楚的朋友。」他流利的介面。「你方便的話就留言,不然我再請她打給你。」
艾薇雅頓了頓。「你是小楚的新男友嗎?」
「不是。」
「我見過你嗎?」
「也許吧。」那天在訂婚宴上,她火辣的裝扮不輸給新娘子,她曾過來與他交談過,隻是他急于處理幾通電話而沒再與她繼續。
「你是小楚哪裏認識的朋友呀?」艾薇雅實在好奇死了,她從沒聽過小楚提起這一號人物,而且好到可以幫她接聽電話,身分可疑喔。她再追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褚世銓突然有些不耐煩,他還在等「小楚」的電話,這個女人在這問東問西,到底是要找她還是來幫她身家調查啊。
「你還有其他事嗎?否則我請她回你電話。」他刻意回避道。
艾薇雅呆了一秒。「這麼神秘啊……不講就算了,我自己再問小楚。」
啪一聲,她隨即掛斷了電話。
褚世銓微皺眉頭合上了電話。
不到十分鍾,電話鈴聲再度響起。
他抱著期望接起電話。
「小楚!妳終於肯開機啦?」衛育翔欣喜地大喊。
褚世銓的情緒立刻淡下。
「小楚不在,請你留言。」這就是那個感情出軌的男人!聽了好幾次留言,褚世銓已經熟悉他的聲音。
「你是誰?為什麼小楚的手機是你在接聽?」衛育翔充滿戒備地責問。
「我是她的朋友,她現在不在,方便的話我請她再打給你。」褚世銓不疾不徐回道。
「不在?我才不相信!她怎麼可能把手機給普通朋友接聽?你到底是誰?跟小楚是什麼關係?」衛育翔來勢洶洶怒問道。
「我說過我隻是她的朋友,暫時幫她代接電話。」褚世銓維持平靜回道:「等她回來再請她回你電話好了。」
「你別掛電話!」衛育翔大吼一聲。「少來敷衍我,別以為這樣就能打發我,小楚是什麼樣的女人我還會不瞭解嗎?她的交友狀況我最清楚,除了我之外,她從來沒交過別的男人,連普通朋友也沒有,更別提可以幫她接聽手機的男性朋友,除非你比我跟她關係還親密……你到底是小楚的什麼人?我不記得她有兄弟姊妹!」
褚世銓發現自己似乎趟入了一場渾水中。「我說過等她回來……」
「不必,我現在就要問清楚,我要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戴了綠帽子!」衛育翔恨恨問道。
褚世銓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
他開始對小楚這女人有些好奇:她怎能與這種不明是非、無理取鬧的男人交往兩年之久?
這男人既然說他最瞭解小楚,卻又懷疑她的品格,妄下斷語;自己感情出軌,認為對方也會不貞于他,這種男人實在很可恥!
「你不說話是代表默認嗎?」衛育翔高聲奏翗。「好!很好!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她急于和我分手,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搞了半天,原來是她另結新歡!方楚楚,妳好樣的!你告訴她,我不會善罷幹休的!」
對方用力地甩下電話,震得褚世銓莫名其妙。
他一句話都還沒解釋,對方就自導自演了一段可笑的獨角戲,真令他這個在法庭上辯才無礙的律師嘖嘖稱奇。
不過這通電話倒是讓他知道了另一項訊息。
原來她叫做「方楚楚」!
不過,他似乎無意中捲入了她的感情糾紛梩。
麻煩哪!褚世銓不禁大嘆,女人果真是麻煩!
此刻他隻希望盡早結束這樁烏龍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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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1:04
第三章
星期一一大早,褚世銓冷著一張俊臉進了辦公室。
他一坐定便立刻接下內線交代助理別接電話進來,若沒有緊急或重要的電話,早上不要打擾他。
接著他立即聯絡好友彭治宗;方楚楚是他未婚妻花能靜的好友,他們應該有她的其他聯絡方式。
數分鍾後,他頹然地放下電話。
這實在太離譜了!褚世銓忍不住暗罵道。他們這對未婚夫妻竟提前去大溪地度蜜月去也!不但行前未透露半點風聲,連當地的聯絡方式也不留下,完全刻意杜絕所有幹擾。
這下子他根本無從主動與方楚楚聯絡。
方楚楚仿佛從這世上消失了般,完全沒有任何訊息,這可以從她朋友的一堆留言得知。
他是極不願意再聽取她的留言信箱,隻是再讓他被動地傻等下去,這?不符合他的個性。所以他還是幫她收了幾通留言,主要也是想看她會不會發現了錯誤而打來,或者有她的朋友打來透露了她的訊息。結果他又得知了她更多。
第一通是打來告訴她的骨髓捐贈已經找到適用者。
第二通是家扶中心裏她認養的兩位小妹妹,特別邀請她這位大姊姊參加中心的聚會活動。
第三通他起初很納悶,以為是某一個宗教團體打來,因為對方不斷在電話留言裏告誡她要潔身自愛、行為檢點、不可隨意違背家規、要遵崇上帝旨意等等,內容教條而八股,聽來令人有十足的壓迫感。到最後他才知道原來那是她父親的留言。
還有數通她男友打來的「關切」電話。
還是沒有任何她的消息或聯絡得到她的訊息。
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拿起電話,他作了一個異于尋常的決定,打電話給征信社尋找她的蹤影。
一般來說,他不太會動用到這方麵的支援,除非他的當事人無法提供更好的證據或數據。
不過現在這是特殊情況,一來她拿著他的手機,二來她剛失戀,難保她不會有什麼消極的舉動,他這是預防萬一。褚世銓這樣想道。
兩天後,方楚楚的個人詳細資料已經在他手上。
這家征信社還真是有效率,褚世銓一收到數據時不禁稱贊道。
他喜歡十分清楚地掌握他的東西;像手機遺落在一個陌生女子的手中,這就令他有種不安全感,即使他知道對方?未聽取他的留言,也沒有窺探到他的隱私,但他終究是不安心。
根據征信社的說法,方楚楚的生活十分單純,搜集她的資料很快,主要是查她的去向花了些時間。
才一拿出她的資料,褚世銓就被方楚楚的照片吸引住了。
那是一張對著鏡頭微笑的學士照。
她一雙濃密睫毛的大眼睛裏帶著無邪的單純,略帶羞澀的微笑裏有股純潔的魅力。
她很美麗!美在她的氣質,清純而幹淨。這樣的美女現在已很少見了,他客觀地評論道。
他的工作讓他有機會接觸各式各樣的人,當然也包括各類型的美女,不過老實說,再美的女人,看久了,也不過爾爾,個性上能夠耐人尋味的?不多見。
他一思及她出自那種八股的家庭,個性上恐怕也是極為呆板嚴肅,就不自覺搖搖頭翻到下一頁。
方楚楚,正如他所想到的名字,與她的外表一樣有氣質,楚楚動人。
方楚楚,二十九歲,未婚,身高一六二,體重四十七公斤。
美國南加大化工碩士,曾在台灣北部某大藥廠工作,現在是SOHO族,以接單的方式為幾家珠寶公司做珠寶飾品設計。
家人住在新竹,她獨自北上賃屋而居,是家中唯一的獨生女。
她的社交生活隻能用「乏善可陳」來形容。
除了偶爾與花能靜及艾薇雅兩位好友聚會外,她在周三及周末會固定和男友衛育翔約會吃飯,其他時間她不是去挑選珠寶及配件,就是窩在家裏。她沒有其他來往的朋友,也很少有休閑活動,生活十分單純。
大部分的美女,社交生活是十分活躍的,至少會有不少男士的追求,所以方楚楚的單純生活倒是令褚世銓有些訝異。
她的年齡也讓他嚇了一跳。
他記得她看起來很年輕,感覺不超過二十五歲,沒想到遠比他大上三歲。他又不禁翻出她的照片端詳良久。
資料後麵還附上她去年奪得國內珠寶設計比賽最佳新人獎的剪報。
剪報上有她的作品,主題是「宇宙」。那是一件設計感十足,非常搶眼的黃寶石鑽石項鏈;黃寶石鑲金成太陽,串連銀色霧麵的月亮,再點綴數十顆造型獨特的鑽石星星,整串項鏈優雅而眩目、簡單又不失貴氣。
老實說,這樣一件富有創意的活潑作品,他實在無法和數據裏那個乏味無趣的方楚楚連在一起。
他不由得想起她父親那通嚴謹的電話,或許這是她乏人問津、生活無趣的原因吧。
終于知道她不開機的原因了。褚世銓不禁皺緊了眉頭,原來她飛去了巴黎。
征信社查出她在上個周末,也就是他們拿錯手機的隔天下午,她就已經飛離台灣,而且是臨時候補機位。
這表示她去巴黎是臨時起意,?未事先計劃。
怪了,她才剛失戀,跑去適合談情說愛的浪漫之都做什麼?!
莫非……她想借著另一段異國戀情來療傷止痛?
褚世銓不禁冷哼:又是一個蠢女人!像她這種單「蠢」好騙的台灣小紅帽,不被法國那群色兮兮的大野狼拆解入腹才怪!到時候療傷不成,反倒痛上加痛,說不定又一路哭回台灣……
咦?下一頁的資料讓他吃了一驚!
她不是去巴黎找尋新戀情,而是進了藝術學院參加兩個月的進修課程。
一般人感情受挫,會選擇各種不同的方式發洩,出國散心也是一種方式,不過她散心的方式真的很不一樣。
進修?真虧她還有心情去參加進修。
褚世銓開始對她有些不一樣的看法了。
再翻至下一頁,他看到了她男友衛育翔的資料。
這征信社的資料還查得真詳細。既然送來了他的數據,褚世銓決定就姑且看之,這一看下去,他發現自己竟漸生一股無名的悶氣。
衛育翔,三十二歲,工專畢業。身高一七五公分,體重七十三公斤。
目前他任職於方楚楚之前工作的藥廠,擔任業務主任一職。
兩年前開始與方楚楚交往,一年前透過方楚楚居仲介紹而認識了柳雨倩。
柳雨倩有過一次離婚紀錄,沒有小孩,是方楚楚的學妹,因推銷保險而與衛育翔漸漸熟識,進而有了密切的交往。她曾為衛育翔墮胎過兩次。
褚世銓麵色冷凝地拿起他的照片細瞧。
濃眉大眼,長得是不錯,不過實在是很差勁,不但泡上自己女友的學妹,還腳踏雙船,左右逢源一年之久!
方楚楚怎會這般遲鈍?一年來竟然都沒有發現男友的異常,任他遊走於兩個女人之間?
到底是她太癡,還是太傻?
他發現她不僅個性有問題,連腦子都有問題。
猛然合上資料,褚世銓叉著雙臂生悶氣。
氣方楚楚單純好騙、氣她挑男人沒眼光、也氣她笨到竟可以與這樣惡劣的男人交往達兩年之久…
慢著!他這到底是生哪門子的氣啊?
他與她什麼關係也沒有,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她就算單「蠢」好騙,也不幹他的事啊。
褚世銓逐漸恢複了冷靜。
他分析自己,也許是做律師的正義感,讓他不自覺為她打抱不平;也或許是看到她竟因這種男人而逃至異鄉止痛療傷,替她不值。當然也替自己因此要等上兩個月才能拿到手機,而可能帶來極大的不便感到氣憤。
總之,因為她,讓他原本有秩序的生活脫軌了。
女人,果真是個麻煩!
就在他想著下一步該如何解決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我是褚世銓。」他立刻接起來。
「褚先生,有位朱雅芝小姐沒有預約,但她堅持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您,我已經請她在會客室稍候,您要見她嗎?」助理凱玲不疾不徐問道。
褚世銓看了眼時鍾,快十一點了。
「好,麻煩你告訴她我很快過去。」他思索一會。「二十分鍾後,請你敲門進來通知我十一點半與土地代書有個午餐約會,記住了嗎?」
凱玲遲疑了幾秒,便立刻明白。
「記住了,我十一點二十分會進去打蟑螂。」
褚世銓會心一笑。「那就麻煩你。」
「打蟑螂」是凱玲用來通稱幫他趕走無事老登三寶殿、別有用意的女客戶。
褚世銓外表堂堂,又是頂尖金牌律師,年輕有為,總會有些女性客戶主動示好,甚至還有客戶毛遂自薦自己的女兒;有時他不勝其擾,便會請凱玲幫忙。
交代完畢,他便起身走向會客室。
推開門,乍見朱雅的犓,他遲疑一下,不過他仍大步走向她。
「嗨,好久不見。」他禮貌的寒暄。
朱雅芝優雅地從沙發上站起。
「是啊,大學畢業後就沒再見過了。」她淺笑著凝視褚世銓。「沒想到你現在這麼有成就。」
「成就不敢當,有點小成績罷了。請坐。」他在她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單刀直入問道:「這次來找我是要我幫妳打官司嗎?」
朱雅芝微微楞住,隨即輕嘆了一聲。
「你還是這麼理智冷靜,一點都沒變。」她眼神哀怨地瞅著他問道:「老同學這麼久沒見麵,你也不問問我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褚世銓微微一笑,氣定神閑。「如果妳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不是嗎?」
朱雅芝凝視他良久,然後搖了搖頭嘆道:
「我應該記得你這種泰山崩於前亦麵不改色的酷性格。」她隨即正了正麵容,進入主題:「這次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接手我的離婚案件。」
「之前我已經托安迪轉告你我不能接下你案子的理由,我可以介紹更好的律師給你……」
「可是我打聽過你是最好的啊。」她立刻搶白。
「最好?不代表一定會鸁。」褚世銓冷靜回道。「我擅長處理商業、土地方麵的訴訟,妳若是這方麵的官司,我一定義不容辭,但是離婚案件,我的經驗有限,想要打贏這場官司就要找個勝算高的律師,這時就不能顧到人情關係了,是不是?」
朱雅芝麵帶難色。「可是這牽扯到一些隱私性的問題……」
「這個你可以放心,這方麵我們都會保護客戶的權益,不會隨便洩漏客戶的數據,好的律師不會知法犯法。」褚世銓解釋道。
「可是……」她猶豫了一會,遲疑道:「我手上有一些照片,嗯……很猥褻,我不想讓陌生人看……」
褚世銓靜靜地看著她。「如果你準備打這場官司,就要有心理準備,這些具隱私性的照片勢必要曝光,不隻你的律師要看,甚至檢查官、法官、辯方律師都會看到。」
朱雅芝楞住好半晌,突然眼泛淚光。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好害怕啊!想來想去找隻敢找你……」她突然?起頭,淚汪汪地瞅著他:「我隻信任你,你不能破個例幫我嗎?」
褚世銓冷靜地望著她。「我有什麼值得妳信任?」
她身體微向前傾,急切說道:「還記得嗎?在大學時期我家裏有一些房子的糾紛,是你很熱心的提供了許多法律條款教我,結果讓我們順利解決問題,一毛錢也不必花;後來我爸媽要請你吃飯,你還好客氣不肯來。還有好幾次我被人跟蹤,嚇得要死,是你見義勇為護送我回家,那一整個月你很君子,?沒有趁機對我怎樣……」她頓了一頓,略帶羞澀地瞅了他一眼,低聲又說道:「那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個很好的男人,值得信賴。」
褚世銓聽完了她的敘述,有點啼笑皆非。在他記憶裏,事實並非如此。
幫她找法律數據是因為他本身對這種訴訟很有興趣,將它視為自己的一種挑戰;其實不隻是她,其他同學有這方麵的問題也都會來找他,他也都樂于幫忙。
至于「護送她回家」這件事,她家離他住的地方隻有三分鍾,他反正要回家就順便讓她跟,如此而已,怎麼事情變成他是護花使者?還「見義勇為」?
他好像沒有她說得這麼偉大。
「朱雅芝,你可能把我想得太好了。這隻是同學間互相幫忙,對其他人也是如此,隻要能力所及,我是不會拒絕的。」
朱雅芝麵帶尷尬,不過她立刻介面:「好,那這一次你就好人做到底,幫我打這場官司。」
褚世銓平靜地直視著她說道:
「關於妳這件案子,真的不在我能力範圍。主要是我手上現在還有幾個重要的案子急需處理,恐怕騰不出時間幫你;打官司是件耗時費力又花錢的事,我是誠心建議妳找個勝算高的律師來幫妳打贏這場官司,所以妳還是另請高明會比較好。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介紹幾個不錯的律師給你,你考慮看看吧。」
朱雅芝沈默片刻,有點賭氣道:「反正你就是不願幫我的忙。」
褚世銓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好一會兒,朱雅芝終于軟下態度。
「如果你堅持這樣最好,那就聽你的吧,請你幫我介紹比較好的律師。」
「好,你留個聯絡電話,這兩天我會給你個答複。」褚世銓說完便起身,表示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
朱雅芝仍坐著不動。
「我們好久沒有聊聊,快要吃午飯了,不知道你……」
「叩!叩!」敲門聲適時的在此時響起。
凱玲隨即開門走了進來。
「褚先生,別忘記十一點半和土地代書張先生有個餐會。」
「好,謝謝妳。」
待凱玲離開後,他便迅速說道:
「很抱歉,等會兒我還有約會,不能跟你聊了。方便的話你留個電話或是明天下午再打來,我會把人名及電話給你。」他停頓數秒後說道:「別擔心,我會介紹最好的律師幫妳的。」
「那麼……」她遲疑地看著他:「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嗎?」
褚世銓微微一笑。「要找我幫妳打官司啊?這種麻煩能免則免吧。」
「當然不是,我是說以朋友的身分……」
「這當然沒問題,不過妳可能要先打電話來,否則有時我恨忙,恐怕就不能招呼妳。」
欣喜的神情立刻躍上她的臉龐。
「好,那就一言為定喔。」她低頭從皮包裏抽出一張紙片迅速寫下一串數字,然後交給褚世銓。「這是我家裏還有手機電話,麻煩你再跟我聯絡。」
「沒問題。」褚世銓邊說邊走向門口,準備送客。
朱雅芝走到門口後又回頭對他粲然一笑。
「謝謝你的幫忙,若打贏官司我一定要請你吃頓飯。」
「打贏了再說吧。」褚世銓淡淡笑道。
「好,反正你跑不了的。」她深深看他一眼笑道。
褚世銓但笑不語,他是無意再與她有任何接觸。
不過,他始料未及的是,這一次的會麵將是無窮麻煩的開端。
※ ※ ※
初到巴黎的生澀不安,已逐漸被這裏的悠閑步調與濃厚的人文氣息所取代。來了一星期的方楚楚,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浪漫優雅的城市。
也許是之前曾在美國住過兩年,早已養成她獨立自主的個性,所以這次找學校及租房子等事,她全是自己來,兩天內就全部搞定。趁著開學前,她自己拿著地圖找路,坐地鐵或搭車,四處遊逛古跡或名勝;這樣毫無負擔的游走賞玩,是她好久以來一直向往的方式。
從小到大,她一直戰戰兢兢地遵循父母的要求。出國念個學位回來也是他們的期望,她從來都沒有異議,乖乖地按照他們鋪好的路走下去。
直到她轉業做珠寶設計。
說起踏入這一行也算是無心插柳。
花能靜與艾薇雅都酷愛搜集珠寶鑽飾,但是她們都喜歡標新立異,又喜新厭舊,一旦戴過幾次就丟進抽屜裏冷凍。
偶然一次機會,艾薇雅為了找不到合適的配飾而生悶氣不想出門,方楚楚在一旁靈機一動,將她的祖母綠胸針拆下與她另一串黑珍珠頸煉扣在一起,搭配艾薇雅那一身墨綠色薄紗洋裝,結果讓艾薇雅在晚宴中出盡風頭。
從此之後,艾薇雅就將她所有的首飾交由方楚楚改裝,結果每次都效果奇佳,後來花能靜得知也如法炮製。最後是方楚楚做出了興趣,還特地去上珠寶鑒定及設計等正統課程。
那件得到最佳新人獎的作品「宇宙」,原本是為花能靜而設計,結果被花能靜在珠寶界頗有資曆的一位朋友看到,大力推薦將這件作品拿去參賽,結果真的拿了個獎項回來,也獲得不少珠寶公司的青睞與邀約。在考慮之後,她終于決定辭掉原來高薪的工作,轉而專心做珠寶設計。
當然,這件事在家裏引起了軒然大波,認為她是不務正業;好好穩定的頭路不做,做這種有一頓沒一頓、既沒勞保又沒健保的工作,真是愈走愈回去了。
第一次,她堅定地要求父母給她三年的時間,若沒有做出成績,她會自動放棄。她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更喜歡這份工作帶來的成就感。
每次完成一件滿意的作品,方楚楚可以感覺到心中那塊不完整的拚圖似乎又補上了一塊,她又更趨完整。
在她堅持不讓步的情況下,她父母非常驚訝與生氣,足足與她冷戰半年,到現在仍是不能諒解她的忤逆。
方楚楚輕嘆了一口氣。這次的出走也是一種叛逆吧,父母若得知,不知又是怎樣的態度?
她沿著河畔慢慢踱回了公寓。
這是一間十分老舊的五樓公寓,但收拾得十分幹淨,兩房一廳一衛浴,還附設一個小廚房;雖然離學校稍遠,但因租金便宜,而且客廳有一扇大觀景窗,她一看見就毫不猶豫地付了訂金。
她喜歡屋子裏隨時有暖暖的陽光灑下來。有時泡杯水果茶坐在窗邊享受夕照,俯看巴黎街景,這樣就能讓她充滿了幸福感與一種寧靜的安詳。
在台灣的一切不愉快,似乎也隨著她的離去而遠揚。
看看時間,她決定趁晚餐前整理一下明天要去學校帶的書。
就在她翻找課表的同時,無意間看到被冷凍了一星期之久的手機。
她在臨走前隻與珠寶公司作了工作上的調度,及在家裏錄音機留言說散心去也,其他什麼事也沒交代,什麼人也沒聯絡,也許他們會找她找瘋了。
猶豫片刻,她終于打開了安靜已久的手機。
她這支手機可以國際漫遊,所以即使在巴黎也同樣可以接聽使用。
一開機,她便立刻聽到「嘟嘟嘟」的留言訊息通知。
她已作好心理準備,所以立刻按下四位數密碼及#字收聽留言。
第一通電話便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打來。
「妳好,我是褚世銓,我們在彭治宗的訂婚宴上有過一麵之緣,還記得嗎?我很遺憾要通知你,我們拿錯了彼此的手機,在我發現這個錯誤前,我已經不小心聽完了你手機裏的留言,這點我很抱歉,希望你能盡速與我聯絡,換回彼此的手機。我的聯絡電話是……」
她的手機與對方拿錯了?!
方楚楚訝異地將手機拿遠,仔仔細細端詳了好久。
這支銀色小型的手機,款式外型和她的一模一樣,他到底是如何得知他拿錯了?
慢著!方楚楚靈光一閃,那個男人說他不小心聽到她手機裏的留言?莫非……他倆手機不僅一樣,連密碼都剛好相同?
不會這麼巧吧?方楚楚跌坐在床上,整個人傻眼了。
突然,她彈跳起來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到電話旁,撥了她的手機號碼。結果傳來手機沒開的訊息。她看了眼桌上已開機又收訊良好的手機,心情簡直降到了穀底。
她忐忑不安地撥了密碼,聽取語音信箱裏的留言。
愈聽下去,她的心就像鐵達尼號般,逐漸往下沈。她真是沮喪到了極點。
老天!她所有的糗事全被他一字不漏地聽了去。
方楚楚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地上。
此刻的她五味雜陳,既尷尬又忿怒,生氣之餘又覺得好丟臉!
他一定認為她糟糕透頂吧,不但男友不忠,連好友也背叛她。
而最糟的是,他完全清楚她的隱私,她卻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她知道當時會場裏有位男子拿著和她一模一樣的手機,問題是當時她根本心不在焉,哪裏會注意到他是圓是扁啊。
這男人也太奇怪了吧,聽到第一通不是他的留言,幹嘛還繼續聽下去啊?分明是有「偷聽癮」!把她的所有留言全部聽光了,太……太可惡了!
不由分說,方楚楚又立刻撥了電話去修改密碼;這下子他可沒這麼神通廣大,密碼「又」和她一樣了吧。
緊盯著手上這支漂亮小巧的手機,要立刻打電話和他聯絡嗎?方楚楚內心掙紮著。
就算聯絡上了,她現在人在巴黎,也不可能立刻交換手機吧?可是不聞不問,似乎又太沒禮貌。
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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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1:37
第四章
「什麼?!」花能靜驚訝喊道。「已經一星期多沒有小楚的消息?」
花能靜才剛回到家裏放下行李,便立刻接到艾薇雅氣急敗壞的電話。
「她可能去的地方我全找遍了。」艾薇雅心焦地說道。「偏偏你又不在,我一個人都慌得沒主意了,好怕她會想不開……」
「你確定她不在家嗎?」花能靜轉著腦筋思索著。
「我本來也以為她可能躲在家裏不見我,但是我問過她樓下的管理員,確定她真的不在家。她也沒回新竹老家。」艾薇雅立刻介面道。「我打過她的手機,剛開始很奇怪,都是同一個男人接的電話,而且還說她不方便講電話,我可以肯定那聲音絕不是衛育翔……」
「我想她現在也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花能靜迅速回道。「那她最近有提過認識什麼新的異性朋友嗎?」
「哪有可能啊!」艾薇雅立即駁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這人超級被動,見到陌生男人講話就結結巴巴,有機會認識異性,她也是能躲就躲,根本不給人家機會追她,否則憑我們小楚的條件,十個衛育翔也不夠格追哩。」
花能靜也想不到方楚楚還有認識其他異性朋友。
「想到衛育翔這死小子我就來氣,都是他害我和小楚感情不好啦!妳都沒看見那天在妳訂婚宴上,小楚好用力甩開我的手,她的臉色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說著說著,艾薇雅不禁紅了眼眶。「我從來沒見過她這麼生氣,真的好怕她以後再也不理我了。」
花能靜沈默片刻後緩緩開口。
「這幾天我和治宗討論過小楚的事,他說我們這件事不該這麼做,聽過他的分析,我才發現我們當時做錯了。」她停頓數秒後說道:「當初事情發生被我們撞見時,就應該用適當的方式提醒小楚注意,而不是故意隱瞞她,結果到最後變成我們倆是衛育翔感情出軌的幫凶,幫著他一起欺騙小楚。」
「可是我們是怕她傷心,不相信我們的話啊。」
「她現在知道事實真相一樣會傷心哪。再加上我們比她更早知情,卻不告訴她,她一定更加傷心欲絕,所以她不理我們是我們應得的懲罰,怪不了別人。」花能靜歎道。
「不要啊!我不想失去小楚這好朋友!」艾薇雅慌了:「能靜,你快點想想辦法啊!」
「想辦法怎樣?」
「想辦法讓小楚消氣啊,讓她別再生我們的氣了。若不是因為在乎她這個好朋友,我們哪裏會顧慮東顧慮西的,不敢告訴她啊。」
花能靜聞言嘆了口氣。
「她現在可能還在氣頭上,不然早就現身聽我們的解釋了。」
「難道我們就這樣耗等下去嗎?萬一她真氣我們一輩子怎麼辦?不行!再這樣等下去,我一定會精神衰弱的……」艾薇雅說著說著就湧上一股氣。「一想到衛育翔這臭小子坐享齊人之福,現在東窗事發他卻一點事也沒有,我想來就氣!」
「小楚都放他一馬了,你這旁人氣什麼啊?」
「小楚有氣度,沒有和他計較,但是身為好朋友的我們怎麼能讓他輕輕鬆鬆下臺一鞠躬?何況就如你所說,他今天這樣出軌,我們難脫包庇他的錯及責任,說什麼也要幫小楚出這口氣。」
「那你想怎樣出這口氣?難不成揍他一頓或刮花他那張俊臉嗎?」花能靜冷靜問道。
「拜托,我又不是暴力份子,何況這種犯法的事我才不會做哩!」艾薇雅啐道。「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他受盡精神上的折磨……」
「妳是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懂。」花能靜疑惑問道。
「我的意思是,他讓小楚在心理上痛苦,我們也想辦法讓他心理上不好過啊。身體的傷好醫,心裏的傷就難愈,你懂嗎?」
「你心中已經有腹案了嗎?」
「還沒,隻是很想讓他也嚐嚐小楚的痛,想替天下女人治一治這種花心男人,也是想彌補之前對小楚的知情不報。」艾薇雅低語:「反正,我就是想為小楚做些什麼……」
花能靜沈默數秒。「好吧,薇雅,看你想怎麼做,我全力配合就是。」
「嗯,這幾天我會好好想一想,再打電話給妳。妳有空也再聯絡小楚,我實在很擔心她……」
「小楚是個聰明的女人,我想她現在需要時間想清楚吧。」花能靜安撫道:「你就別擔心她了,她雖然內向,但不至于消極到想不開,就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她若真能散散心,散掉一些心裏的不愉快,那就好了。」艾薇雅說道。
或許時間是一帖很好的遺忘劑吧。
艾薇雅衷心希望方楚楚遺忘的是不愉快、傷痛,而不是她們的友誼。
※ ※ ※
褚世銓一早開始就忙得不可開交。
早上出席了兩場法庭,接著一進辦公室就處理一堆客戶夾層屋的法規問題,中午隨便吃個炸?漢堡,他的客戶就已等在會議室,急著和他討論最近一筆法拍屋的買賣。
正當他討論進行到一半時,桌上電話響了。
褚世銓迅速接起電話。
「喂。」
「褚先生,張彥菁小姐打了六通電話,她請你有空務必回她電話。」凱玲說道。
褚世銓眉頭微斂。她是他一位重要客戶的女兒。
「好,我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
「暫時沒有。」
「嗯。」他掛上了電話。轉回座位上,從容道:「沒事,我們繼續吧。」
約莫過了半小時,桌上電話又響了。
褚世銓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後,轉身接起電話。
「抱歉,褚先生,那位張彥菁小姐又打過好幾通電話來,她說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親自跟你說,她現在在在線,您要接嗎?」
褚世銓猶豫了一秒。「接進來吧。」
「好。」凱玲隨即掛上電話將外線轉進來。
「我是褚世銓。」他一貫公式化地說道。
「喂,世銓嗎?」張彥菁用著嬌嗲的嗓音親密喊著。
褚世銓聽了,不自覺皺緊了眉頭,他們有這麼熟嗎?
「張小姐,有事嗎?」為了禮貌,他仍客氣問道。
「哎喲,人家找了你一早上,打電話都打得手軟了,怎麼對人家這麼冷淡呀?」她依舊在電話那頭撒嬌道。
「我現在正在開會,妳有急事就趕快說,好嗎?」褚世銓吸口氣後冷靜道。
「是這樣啦,下星期一晚上我要參加一個慈善晚會,想問你能不能陪我參加?」
「下星期一晚上?」褚世銓不可思議喊道:「今天才星期二耶。」這樣也算急事?
「你是大忙人啊,我當然要提早預約嘍,何況我還得配合你的穿著打扮添購適合的衣服及行頭啊。」她理所當然說道。
褚世銓停頓數秒後再度開口。「麻煩你下次遇到這種事直接和我助理預約就行了,不必浪費時間打電話打到手軟……」
電話那頭立刻高興喊道:「就知道你會心疼人家的!人家……」
褚世銓已經想翻白眼了,他立刻打斷她的話。「好,妳有事直接告訴我助理,我現在很忙。」
語畢,他立刻按內線電話給助理。
「凱玲,以後這種電話妳直接過濾掉就好。還有,我下星期一晚上沒空,妳幫我拒絕掉她。沒有非常『重要』的電話請不要再接進來,好嗎?」
聽到凱玲應允後,褚世銓這才掛上電話。
「又是女人啊?」客戶在一旁笑著問。
「麻煩!」他搖搖頭不想多說。
客戶哄然大笑:「不知足啊,等你沒有女人煩時,你才會覺得麻煩哩。」
「是嗎?」他實在是不能理解女人腦子裏的邏輯概念;衣著外表的裝扮似乎比腦子裏的東西來得更重要。「不聊這些,我們回到正題吧。」褚世銓冷靜說道。
直到下午四點多,褚世銓才和客戶開完會。
當他走回辦公室時,看見桌上一堆待回電話的便條紙,他疾步回到座位上坐下,逐一翻看字條準備回電。
突然,「方楚楚」三個字像磁鐵般牢牢吸住他的視線,讓他久久無法動彈。
方楚楚打過電話來?
這表示──她終于發現手機拿錯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心情迅速湧上褚世銓的心頭,不過,這情緒持續不到一分鍾便立刻下降。
因為他反複翻看紙條好幾遍,沒有!她居然沒有任何留言或者聯絡電話。
沒有遲疑,他立刻撥了內?電話。
「凱玲,方楚楚這通電話是怎麼一回事?」他直接問道。
「方楚楚?」凱玲乍接起電話,一下子還想不起來。「喔,她啊,我問她是不是你朋友,她說不是;再問她是否有法律上的問題,她也說沒有。我想她既然沒有重要的事找你,你說過這種電話由我過濾就好,所以……」
「那妳沒有問清楚她的聯絡電話嗎?」褚世銓恨不得吞回下午交代的話,他立刻問道。
「沒有。」凱玲又補充解釋:「她說她有空會再打來,所以我就沒留……」
褚世銓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忍住即將爆發的怒氣。
「凱玲,我麻煩你下次留言的同時,順便也留下對方的聯絡電話,讓我不必翻電話本就可以馬上回電。」他停頓數秒,緩口氣後繼續說道:「還有,我在等這位方楚楚小姐的重要電話,麻煩你特別幫我留意,若再有她的來電,請你務必立即接進來給我,這樣清楚嗎?」
「非常清楚,褚先生。」凱玲立刻回道。
「好,謝謝妳。」
掛上電話後,褚世銓悵然地看著便條紙上的三個字發楞。今天就這麼與她錯過了,她何時還會再打來呢?
她為什麼不留聯絡電話給他?這兩個星期以來,他幾乎是每天一通語音留言,這似乎成了他的習慣……
他突然啞然失笑。自己竟然為了一通電話失去冷靜,還對他的助理大小聲,這實在不太像超級冷靜的褚世銓。
不過,會發生拿錯手機這種烏龍事件,對褚世銓來說,也是他井然有序生活中絕無僅有的插曲。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按部就班,相當順利地一路走來,幾乎沒遇過任何挫折。
以讀書而言,他從來沒有用功至半夜的經驗,倒是打電動玩具曾經熬夜過。這樣輕輕鬆鬆一路念下來,從全班第一名到台大法律係的榜首,他一直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人際關係也是一樣。
上天賦予他一張極有人緣的漂亮臉蛋之外,還給了他一顆極其聰明敏銳的心,從小他就懂得看臉色作出反應,完全不需要大人教。
所以不僅贏得師長、親戚及所有長輩的歡心,連他的四個姊姊也是爭相照顧他,連約會都願意讓他做電燈泡。
當然更不用提他從一出生開始就不曾斷過的異性緣。
據褚媽媽仍津津樂道的往事中提及,曾有哭鬧不休的女嬰一抱到褚世銓麵前,便立刻停止哭泣的趣事,而且是屢試不爽,還不隻一個女嬰。
也許是心性太過冷靜犀利,也或許是長年麵對五個女人(一個老媽加上四個姊姊),他對女人的興趣已經降至零下幾十度,一點也熱不起來,所以至今他仍未對任何女人來電過。
也許他對方楚楚有這麼大的反應,是因為這種烏龍事件是他極不可能犯下的錯誤,再加上他不小心聽到了她極隱私的留言,才會演變成今天這種情況。
他實事求是地分析認為,這一切混亂會在交換回手機後恢複正常,然後結束。
而他也會恢複以前悠閑的生活,不會老是想打電話留言給她……
不過,人生有很多事總是不能如人所願的,不是嗎?
※ ※ ※
當天晚上十一點半,正當褚世銓關上計算機,準備洗個澡然後睡覺時,房間的電話響了。
他正在納悶這支私人電話除了家人之外,還有誰會這麼晚打來之際,電話那頭傳來細細軟軟的聲音。
「請問褚世銓在嗎?」
「我就是,妳是?」沒有聽過的女人聲音,該不會是……褚世銓的心跳突然加劇,而電話那頭也立刻應驗了他的猜測。
「呃,我是方楚楚。」
一向反應靈敏的褚世銓竟有片刻間腦筋一片空白,不過平日的訓綀有素讓他很快恢複。
「嗨,妳好!」他禮貌地致意。「妳今天下午怎麼沒再打來,我等妳電話等很久。」
方楚楚遲疑片刻。「我想你公事忙,我晚上再聯絡你也一樣,你有留給我你家的電話。」
「妳今天才開機嗎?」
「呃……」她猶豫了一會後老實回他:「前幾天就開機了……」
「那你現在才回電?」他不滿道:「你不知道天下已經亂成一團了嗎?」
方楚楚聞言,不假思索回道:「天下又何曾有秩序過啊?」
耶?她似乎不像他想象中呆板無趣啊。褚世銓不禁打趣道:「妳似乎很安於這樣的亂象啊,那你真要在巴黎待上兩個月嗎?」
方楚楚頓時傻眼,好半晌她才沈著聲音問他:「你怎麼知道我人在巴黎?」
褚世銓也不打算隱瞞她,直說道:「我四處找不到妳的下落,也不開機,妳說我該怎麼做?何況我手機上有許多重要的電話,我當然必須知道拿我手機的是怎樣一個人吧。」
方楚楚頓時語塞,不過她立刻追問:「好吧,就算你基于這些安全上的理由調查我,那你偷聽我的語音留言,這又怎麼說昵?」
偷聽?把他說得像個小偷一樣!褚世銓馬上發揮他的看家本領。
「方小姐,這點我又必須要向你解釋。第一,我不知道我們除了手機款式一樣外,密碼竟然也相同,老實說,這種機率真是微乎其微,所以不能怪我沒發現到手機的錯換。第二,我的朋友都叫我『小褚』,因此在剛聽到留言之初,我一直在猜留言者是誰,怎麼會留這些話……呃,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沒關係了。」方楚楚低聲回道:「你繼續說吧。」
褚世銓這才又繼續說下去:「其實我是聽了兩遍才發現他們口中的『小褚』是另有其人,最後我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才真正確定這支手機不是我的。」
還聽了兩遍?!方楚楚在心中申吟著。
見她一直不語,褚世銓再度開口:「妳怎麼不說話?」
「我是在想,那種留言聽了很傷耳的,你聽了兩遍,耳朵還沒有故障,真是耐用無比啊。」她解嘲道。
褚世銓聞言,不但笑不出來,反而心底湧現一股酸澀。
對許多人來說,這應該是件難堪無比的糗事吧,她卻能輕鬆地自我解嘲,想必她是經過了一番心理掙扎與自我調適後,才能如此坦然麵對吧。
他對她又更添了些許好感。
「很抱歉聽了那些留言……」他慎重向她道歉。
方楚楚不自覺咬住下唇,有些尷尬回道:「算了,也是我沒有早點發現錯誤,才會有這樣的誤會,這?不完全是你的錯。」
「妳不生氣嗎?」他訝異問道。
「老實說,剛開機發現那些留言曾被一個陌生人全聽遍時,我是真的非常生氣,又覺得好丟臉,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這也是我開機好幾天後,現在才硬著頭皮回電的原因,畢竟這種事也不是多光釆吧。」
「其實妳根本不需要覺得丟臉,不光釆的應該是他,而不是妳吧?」他忍不住為她說話。
「是……是嗎?」她吶吶說道。情變事件發生以來,她一直是自己承受,也沒和人討論過。
「當然是。」他肯定回她。「感情出軌的是他,又不是你,何況喜歡就聚,不喜歡就散,談戀愛本來就是這樣。但是太多人將自己感覺變了歸咎到是對方不好而導致分手,其實這是很不負責任的說法,況且你們之間是他不誠實在先,他背叛了你,應該是他要自責才是……呃……對不起,我可能不該說這些話,不過,身為一個男人,我也忍不住替他覺得汗顏,你應該慶幸早點離開這種男人。」
直到兩行濕意爬上方楚楚的臉,她才驚覺自己哭了。
她拚命拭淚,但淚水像洩洪的水庫般流個不停。
原來她也會哭的!
可能平日壓抑太久了,瞬間找不到出口宣洩,而他的話一針見血刺破了她的防衛,讓她一下子像洩洪般無法自抑。
她微小的啜泣聲傳到了他的耳中,聽得他很不忍。
他情不自禁放柔了聲音:「怎麼哭了?」
「沒有。」她抿了抿唇否認道。從不曾在他人麵前這樣失控過,何況他對她來說,還隻算是個陌生人。
「你可以欺騙別人,但是騙不了自己的感覺。」他輕聲說道:「想哭就哭吧,反正我又看不到,不管你哭得再怎麼醜、怎麼恐怖,也不會傷了我的眼……」
方楚楚忍不住噗哧出聲。上揚的嘴角仍掛著兩行凊淚。
「有沒有人說過你這人很惡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她一邊找麵紙擦幹淚水,一邊問道。
「沒有,從來沒有人當著我的麵說過。」他笑道。
「那現在有了。」她揚著一抹笑意。
好奇怪,此刻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仿佛心房裏一堆巨大笨重的舊行李全部出清了。
方楚楚也自覺訝異,這竟然是一個陌生男人帶給她的轉變。
「那你可麻煩了,我可以告你毀謗名譽喔。」他開玩笑回道。褚世銓發現和她聊天挺有趣的。
「原來你們律師都是靠這樣誣告來賺錢的。」她也立刻回敬他。
「沒辦法,經濟不景氣嘛。」他笑笑道。
方楚楚再度笑出聲。「好怪,你真的好怪!」
「我怪?我哪裏怪?」他挑了挑眉,好奇道。
「我印象中的律師都是一板一眼,動不動就滿口法律條文規章,搬出來嚇死人,怎麼你不像呀?」方楚楚覺得他像是多年好友,令她完全失了心防。
「因為我不想這麼快嚇死妳啊。」他打趣回道。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一片寂靜,褚世銓側耳細聽片刻,然後他敲敲話筒問道:
「Hello?有人在嗎?」
她低柔的聲音緩緩傳來:「在啊。」
「我還以為你真被我嚇死了。」他低聲問她:「妳還好吧?」
「你知道嗎?」她停頓片刻後回道:「這是我第一次和陌生人聊這麼久。」
褚世銓也會心一笑。
「老實說,我也是,尤其是女人。」他坦白說道:「除非是公事,否則我不太和女人聊天的。」
「是嗎?」她驚訝問道:「為什麼?你對女人有偏見嗎?」
「不,是覺得女人麻煩。」一說完又怕她誤會,他立刻更正:「我可不是同誌,先聲明。」
「別緊張。」他的反應令她不覺莞爾。「不喜歡女人?不代表你喜歡男人啊,也許你隻是現階段沒碰到喜歡的女人,以後或許會對女人改觀喔。」
「若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麼聰明就好了。」他稱讚道。他的論調每次總會引來朋友的懷疑,以為他是個不愛女人的gay,害得他總要再多加解釋。
「不是我聰明,而是我能體會這種想法,因為之前我也是不喜歡和男生說話聊天……」
「妳也對男人有偏見?」他立刻反問道。
「不是,我碰到陌生男人就會緊張,然後我一緊張講話就會結巴,所以就很害怕出糗,愈怕就愈緊張,結巴的情況就會愈來愈嚴重。」
「結巴?」他頗驚訝這形容詞會用在她身上。「我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我自己也很訝異,怎麼跟你講話一點也不緊張,可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所以減少了我的壓迫感吧,再加上我以為一打來會跟你吵一架,所以心裏一直是備戰狀態,因而忘了緊張……」她伸了伸舌頭說道。
「吵一架?」他更為吃驚。「為什麼?」
「呃……」她顯得有些尷尬。「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差勁的家夥,不隻偷聽了我的語音信箱,還全部都聽光,那時氣得很想?人,可是又不會?,所以東想西想的就拖了好幾天才回電話……」
「差勁的家夥?」他不是味道地重複她的話。
「對不起,那是當時的猜測啊。」她心虛地說道。
「就算我是差勁的家夥好了,錯也在我,怎麼會跟你吵架呢?」他不解問道。
「因為我現在人在國外,根本不可能立刻回台灣歸還你的手機,我想你若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暴跳如雷,甚至會破口大?,和我大吵一架也說不定……」
「哇!妳是編劇啊?劇情全讓妳安排好了!」他咋舌道,女人果真不是好惹的。「那我該演哪一段呢?」
她楞了幾秒才小心問道:「你生氣了嗎?」
「沒有。」他平心靜氣回道:「我隻是在想,可能我的聲音聽起來令人討厭,所以妳會有這種感覺……」
「不會啊。」她急忙老實說:「你的聲音聽起來挺好聽的。」
「是嗎?」他的聲音帶著笑意。雖然他聽過無數的贊美,說他的聲音低沈有磁性,但不知怎地,聽她這樣一說,他的心輕飄飄的,好像要飛了起來。
「是,我不愛騙人的。」方楚楚再度保證。
「那不會想和我吵架了吧?」他繼續問道。
她聞言嘆了口氣。「我本來就不愛和人吵架,剛才隻是之前的擔心,並不是一定要吵……」她皺皺眉頭。「哎呀,我們別提這些了,都是誤會一場,解釋清楚就沒事了,好嗎?」
「好。」他愉快回應道,很欣賞她的理性。
也許是因為隔著電話,也或許是她柔柔細細的聲音聽來很動人,他第一次覺得電話聊天也是件滿愉快的事,甚至有點欲罷不能。
方楚楚這時也記起了她打來的目的。「你現在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褚世銓立刻明白她指的是手機拿錯的問題。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他立刻問重點。
「最快也要兩個月後,我在這裏念短期進修,學費繳了,房子也租了,所以不可能現在回去……」她趕緊解釋目前不能回去的原因。「真的很抱歉增加你的困擾。」
「別這麼說好嗎?」褚世銓立刻說道:「不隻是我,你也增加了無謂的麻煩,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解決這問題,不要再彼此道歉了。若你暫時不回台灣,我倒是有個建議,想聽聽看嗎?」
「請說。」
「現在唯一能立刻換回手機的方式,就是用寄送的方法,但是擔心寄送途中會摔到手機,所以這種方法不太保險,所以我建議先寄回手機內的晶片,而我們暫時先用彼此的手機,反正是同一款式,使用上應該沒問題;等你回國後,我們再換回彼此的手機,如何?」這是褚世銓考慮過後的唯一可行方法。
「這方法倒是可行,不過我目前?不需要用到手機,也暫時不打算開機,我看這樣好了,我幫你寄回晶片,至于我的,就請你先幫我保管,等我回台灣再取回,這樣好嗎?」
「你不怕我盜用或又偷聽你電話嗎?」他笑問她,也訝異於她如此輕易相信陌生的他。
她淡淡一笑。
「會盜用你早用了,我現在擔心不是太晚了嗎?而且密碼我改過了,你也不可能再聽到任何語音留言……」她突然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其實最糟的留言你都已經聽過了,還有什麼好怕你聽的呢?」
「既然你願意信任我,那麼我就暫時幫你保管,等你回台灣再說嘍?」
「嗯。那你地址給我吧,我今天下午去寄。」
「那就麻煩你了。」褚世銓給了她公司地址,也把自己名字的正確寫法告訴她。
「你的姓很特別耶,祖籍是哪裏呀?」方楚楚一邊寫一邊順口問道。
「浙江啊。妳呢?」
「我在你隔壁,江蘇。」
「江蘇出美女耶。」他想起她那雙美麗的眼,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呵呵!」她綻出朵朵笑蓮。「我不算江蘇人哪,應該算『台大』人。」
「台大人?」他一下子被她搞迷糊了,省籍與學校之間有啥關聯?
「台灣與大陸的混血簡稱『台大』人啊,這你沒聽過呀?」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到,挺好玩的稱呼。」他笑道:「那我們是校友啦。」
「我可能是你學姊喔……」她不經意看到牆上的鍾,突然哀叫一聲。
褚世銓立刻關心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忘了這是國際長途電話,居然和你講了一個多小時,賬單來時一定嚇死人了。」方楚楚咋舌道:「大概太久沒說話了,才會這麼長舌。你沒什麼事了吧?」
眼看她就要掛電話,褚世銓突然有些不舍,他立刻追問著:「妳方便給我聯絡電話嗎?」
「呃……還有什麼事嗎?」她猶豫著,這裏的電話可是連她家人也不知道呢。
「萬一晶片寄過來有任何問題,我比較方便和你聯絡。」褚世銓又再加上一句。「妳放心,我不會隨便打的,當然更不可能沒有妳的允許而隨便給人,這樣可以嗎?」
方楚楚那種很容易相信別人的個性又跑出來了。她遲疑片刻後就相信他了。
「嗯,我相信你,那你抄一下電話……」她想,他不可能無聊到打這麼貴的電話騷擾她吧?國際電話耶。
褚世銓抄好號碼又再複述一次,確定無誤後才很放心地和她說拜拜。
電話掛斷後,褚世銓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他確定自己今晚一定可以安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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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2:04
第五章
衛育翔一大早走進辦公室,便察覺到有許多異樣的眼光投射到自己身上,但是當他仔細搜尋來源時,卻又立刻消失無蹤。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心中納悶著,一邊走向座位,直到走近辦公桌,他才明白了原因。
他桌上堆了一大?的傳真紙,每張紙上都是鬥大的幾個字──「恨死你!欺騙我的感情!」
碩大的黑字在白紙上看來特別醒目。
會是誰寫這些字?是小楚嗎?衛育翔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小楚的個性不像是會這樣明目張膽寫傳真到他公司來的人,她就隻會悶不吭聲自動退到一旁,仿佛他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
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心痛;他真的很愛她呀!為什麼她不再給他一次機會當麵聽他解釋呢?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幫她接聽電話?她不會真的背著他與別的男人搞鬼吧?
不可能,她不可能讓他戴綠帽的,他當初就是愛上她的純潔呀。
衛育翔一思及此,下意識立刻又拿起電話,準備再撥那支老是語音留言的手機號碼。
內?電話卻在此刻響了。
他立刻切掉外線,轉接內線電話。
「衛育翔,你進來一下。」經理黃克強一說完隨即掛上電話,連讓他應答的機會也沒有。
衛育翔心底立刻知道不妙了,待會兒可能要被刮頓鬍子。
他邊起身走向經理辦公室,心裏邊盤算他這個月的業績做了多少,還差多少到標準……
他敲了門後進辦公室。
「這是什麼?!」
他一站定辦公桌前,黃克強立刻丟了一?傳真紙給他,臉色比大便還臭。
衛育翔低頭一看,又是和他桌上那些內容一模一樣的傳真。
「衛育翔,不是我要說你,你在外麵做什麼我不管,但是不要影響到公司,擾亂我們做事!」黃克強口氣很差,他拿起幾張傳真紙在衛育翔麵前揮舞著罵道:「你看她一傳來就是十幾張,弄得我們傳真機一直占?,也沒辦法傳真出去,這搞屁啊!你最好趕緊處理清楚,不讓她再做這種事!男人要吃就要懂得把嘴巴擦幹淨,明白嗎?」
「明白。」衛育翔低頭應和著,心裏卻暗?著一定要找出到底是誰在故意搞鬼!
「你這個月目前為止的業績如何?」黃克強立刻問道。
「還差一點。」衛育翔心裏直打鼓。
「差一點?是差多少?」
「呃……大摡三分之一吧。」
「三分之一?」黃克強猛拍了下桌麵斥?道:「我看你是玩女人玩過頭啦,你不知道公司正準備裁掉幾個部門嗎?你的部門搞得不好,公司下個月就會叫你走路!你還以為像以前一樣,可以養老啊?門都沒……」
黃克強足足念了衛育翔半個多小時,才讓他離開辦公室。
衛育翔一肚子氣回到座位後,忿忿地將所有傳真全收進了公事包,交代完助理,他火速離開辦公室前往柳雨倩的家。
他知道這個時間柳雨倩還沒起床。
「叮咚!叮咚!叮咚……」
衛育翔一股氣全發洩在門鈴上,他拚命按個不停,就是要吵醒柳雨倩。
一會兒,裏麵傳來咒罵的聲音。
大門終於打開,柳雨倩的聲音也一起傳來。
「你是喝醉酒、手痙攣啦!按電鈴按成這樣……」
衛育翔氣呼呼地推開門進去,一開口就劈哩啪啦罵道:「妳是什麼意思?!存心讓我在公司混不下去嗎?我混不下去對妳有什麼好處?妳說啊!」
柳雨倩一副睡眼迷蒙,還沒睡飽的模樣,瞧了他好半晌才問道:
「你是說國語嗎?我怎麼聽不懂啊?」
衛育翔冷眼盯著她,然後他立即打開公事包,翻出一?傳真丟向她,紙張飛了滿地。
柳雨倩打了個呵欠,彎身撿起一張瞄了一眼。
「這是幹嘛?」
衛育翔立刻握住她手腕高聲道:「妳還裝!這不是妳寫的嗎?敢做就要敢承認。」
柳雨倩掙紮著想掙脫,怒聲道:「我寫這做什麼呀!吃飽撐著嗎?都跟了你一年了,現在才哭天喊地說你欺騙我的感情,不是笑死人啦。」
「問題是,除了你,還有誰會這麼無聊啊?」他依舊不放手,逼問道。
「那可得問問你的『良心』啦。」她用另一手指著他的左胸口問道:「除了方楚楚和我,你又去招惹誰啊,這下子踢到鐵板了吧。」
「你少胡扯!老實說,妳到底有沒有寫?」衛育翔又握緊她的手腕逼視著她。
「沒──有!」
兩人互瞪了好幾秒,然後衛育翔才放開她。
「怪了,若不是你,還有誰會這麼做?」他皺起眉頭思索著。
「你應該去問問方楚楚……」
「不可能!」衛育翔立刻一口否定。「她才不會做這種事。」
柳雨倩瞬間爆發怒氣,她立刻跳到他麵前大喊:「對!我下賤!我下流!隻有我才可能做出這種肮髒的勾當!你的方楚楚清純高貴,她是絕不可能……」
衛育翔握住她肩膀搖晃著:「夠了!妳說這做什麼呀。」
「說我不要臉呀!誰叫我自己低賤下流賴上你,所以現在活該被人看不起,被人誣蔑!」她邊說著眼眶漸漸泛紅。
衛育翔此刻也冷靜下來,他瞅著她低聲說道:「幹嘛這樣說自己,我又沒有這樣說過……」
「沒有說過,可是你有這樣想過。」說完,一顆顆淚珠立刻從她眼角滑落。
「別又這樣好不好?」他一看她哭就慌了,隨即伸手拭掉她的淚水。
愈是這樣,柳雨倩愈止不住淚水。
「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你也不能把我看得這麼輕賤。愛上你又不是我故意的,人家就是愛上你了嘛,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她抽噎地低泣。
他一聽她這樣說,心又軟了,忍不住輕擁她入懷。
「好啦,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嘛。」
「本來你就誤會人家了。」她順勢依進他的胸膛,哽咽道:「我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更別說是破壞你的工作了,我好愛好愛好愛你喔,你知道嗎?」
他嘆了口氣,不自覺更加擁緊了她。
柳雨倩見狀,立刻探手伸進他的衣服裏撫摸他的胸膛,全身癱軟在他懷裏。
「幹嘛啊?」衛育翔明知故問。為了方楚楚,他已經有一星期沒來找她了。
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吹著氣。「好想你喔!想讓你抱抱啊!你已經一星期沒有抱人家了。」
「這不是抱你了。」他故意道。
「才不是這種抱啦,你知道的啊。」她說著便將手探進他的褲襠裏愛撫,舌頭輕舔他耳垂。「我想要你!衛!」
衛育翔早已硬了起來,但他仍忍著,他不能再對不起方楚楚,她才是他的最愛。
「雨倩,我愛的是方楚楚,你別再這樣……」他意欲澆熄她的熱情,也順便冷卻自己的欲望。
柳雨倩似乎沒聽到,仍繼續她的挑逗。「雨倩,我們不可以……」他開始喘著氣,他的生理狀態完全不聽他的大腦指揮,早已堅硬的作好進攻的準備。「瞧,它說可以啊。」柳雨倩迅速剝下他的褲子,指了指他的下方嬌笑道。「雨倩,我真的不愛妳呀。」他仍奮力掙紮著。
柳雨倩拉住他順勢往床上倒下,讓他覆在她身上,她立刻用大腿圈住他,牢牢地貼著。
「沒關係,隻要你的身體還愛著我就好了。」她刻意在他身下猛浪地扭動,直到滿意地聽到他的低喘聲。「愛我,衛!你已經忍了一星期了,就讓身體自然解放吧!」
衛育翔額頭不斷冒著汗珠,他已經在忍耐邊緣,而柳雨倩薄如蟬翼的睡衣早翻了上來,她幾乎是一絲不掛地緊貼著他,讓他就快要崩潰了。
柳雨倩知道他的身體還是愛她,這就夠了。用力褪下他的內褲,她按著他的臀部,讓他順勢滑進她的體內。
衛育翔終于低吼一聲,他再也抗拒不了她的濕潤與柔軟,猛然抱緊她,使勁朝她用力衝刺,一遍又一遍。
而柳雨倩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不斷高聲催促著他加快速度,也隨著他的起落不停扭動著。
兩人擺動的速度愈來愈快,漸融合成一體,就在汗水與快速節奏的衝擊下,兩人同時發出狂喜的嘶喊,共同到達極樂的頂端。
衛育翔在身體得到全然解放的同時,愧疚感立刻泉湧而上;他隨即翻身躺在一旁,對自己的肉欲又戰勝了理智十分厭惡。
柳雨倩相當清楚他此刻的想法,但她不明白,他明明就喜歡和她做愛,為什麼要抗拒這種相吸的力量?
她翻了個身,趴上他的胸膛,滿足地摟抱住他,低語:
「剛才你好棒,讓我好滿足喔。」
她豐滿的胸部抵著他,讓他的身體又再度起了變化,他又想要她了;他真恨自己的身體。
他嘆了口氣,不自覺撫上她的腰說道:「若是小楚會像你這樣就好了。」
她僵了數秒,沈住氣問道:「像我怎樣?」
「像妳這樣黏著我、又愛撒嬌啊。」他的手漸漸往下滑,揉捏著她的俏臀。「而且配合度高、又很熱情,隨我怎樣都行。」
「她配合度不高嗎?」她緩緩攀上了他的身體,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嬌聲問道。
他習慣性地握住她的腰,將她調至適當的位子,然後圈住她說道:
「她根本不讓我碰,一碰她就直發抖,像個小綿羊一樣,好像我會吃了她似的,搞得我性欲全沒了,更別提什麼配合度。」
她支著下巴,好奇地看著他。「那你到底愛她什麼呢?」
衛育翔盯著她看了好幾秒後,眼神突然轉向遠方。
「她和妳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她美麗、優雅,有一種令人無法形容的純潔氣質,像是一朵空穀幽蘭,可望而不可即,我追了她好久才得到她……」
「得到一塊死木頭,床上一點熱情也沒有。」柳雨倩不是滋味地冷哼。「這有什麼好啊!」
「妳懂什麼,她這是矜持、純潔。」他立刻辯道。
「矜持純潔能讓你快樂嗎?」她嬌蠻地摟緊他叫道:「你要的是像我這種熱情火辣,能讓你飛上雲端的人。」
他皺了皺眉頭。「妳不會懂我對她的那種感情,我是真的很愛她。」
柳雨倩盯著他那張好看的臉上正露出一種神往的表情,心中一股酸氣直冒,她恨死方楚楚!恨死了!
他明明愛著她的身體,卻想著別的女人。
她不準!不準!不準……
猛地,她像八爪魚般緊緊纏住他修長的身體,放蕩地在他身上扭動著,一邊喊道:「對,我是不懂,我隻懂我愛你,我隻懂如何讓你得到滿足,得到快樂。」
「妳又幹嘛啦?」他極力想抗拒她挑逗的身軀,但是他的身體已經忍不住亢奮了起來。
她立刻感覺到他的興奮,便毫不猶豫地低頭舔吻他的胸口,一路直吻下去,然後一邊嬌喘道:
「她懂這樣親你嗎?她懂哪裏可以讓你興奮嗎?」直到吻至他的敏感處,她停了下來又問道:「她懂得這樣讓你快樂嗎?」說完,她便一口親住了他的。
他立刻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閉上眼享受她帶來的巨大快感。一波又一波的狂潮直衝向他,他終于受不了,一把將她拉上來,迅速翻過身猛力進入她,徹底抒解他全身的緊?感。
此刻,他眼中、腦子裏,全是柳雨倩豐滿渾圓的rou體,以及她大膽熱情的做愛,他的身體就是無法抗拒她。
誰叫小楚不懂得這樣迎合他,讓他快樂呢?
若是小楚有柳雨倩一半熱情就好了。
衛育翔一邊想著,一邊俯身含住她的雙峰;他最愛柳雨倩這對飽滿渾圓的ru房,總讓他愛不釋手,相較之下,小楚就顯得單薄多了。
而柳雨倩滿足的申吟聲,讓他更加的興奮,身下的節奏愈來愈快,早將方楚楚丟到腦後了。
欲望已經徹底征服了他,此刻他隻想與柳雨倩盡情享受魚水之歡,補回這一星期的禁欲之苦。
至於方楚楚……明天再說吧。
※ ※ ※
方楚楚愈來愈喜歡巴黎愜意而悠閑的生活步調。
她仿佛又回到以前在美國念書的時光,不同的是,這裏沒有繁重的課業及快速的生活節奏,有的隻是輕鬆而緩慢的學生生活,以及對生活、藝術的細致品味。
通常白天她上完課後,會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四處閑逛,不一定買東西,有時隻是逛逛路邊的手工飾品或店裏的奇品異物,有時也逛逛各家珠寶店內的流行設計。
她喜歡這樣逛東看西,也常因此為她帶來豐富的靈感,所以她背包內都會準備一本空白畫冊,靈感一來時就順手在紙上創作,而晚飯後,她會坐在窗邊將今天的草稿再加上設計,整理成一件漂亮實用的飾品。
今天她照例逛完之後,沿著河畔散步回家。
途中經過超巿,她進去挑了一些罐頭及麵食,又去水果區挑了些特價的蘋果,就在她前往結帳區時,她發現似乎有雙眼睛一直盯著她。
當她朝背後望去時,沒有任何的發現。于是方楚楚加快了腳步去付帳;天色快要黑了,她住的地方離這裏還有十分鍾左右的路程,她可不想有任何的意外。
離開超巿一段距離後,她正想鬆口氣,以為是自己過度神經質時,突然她又感覺到背後犀利的眼光。
她立刻加快腳步,背後的腳步聲也跟著變快。方楚楚開始緊張了,她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尤其還在異鄉,這裏人生地不熟,對方不知道有什麼企圖……
當她疾步轉過街角時,趁機回頭瞄了眼身後。
一看之後,她情不自禁全身直發抖,拔腿就往前跑。
她看到他了!
是一個高壯的黑人,她從來沒見過的黑人!
令她害怕的是他盯著她的眼神,像盯著一頭獵物般。尤其是他發現她看到了他之後,竟對她伸出舌頭,作出十分下流的表情。
她覺得雙腿發軟,快跑不動了,但是一聽到身後同樣加快的腳步聲,她嚇得使勁往前跑。
怎麼辦?她住的地方就在前方,但要穿過一條暗巷,現在天色已暗下來,萬一她一進巷子就被那黑人追上,那不就慘了?
突然,她記起那暗巷的底端是某家飯店的後門,這家飯店入口在另一邊較熱鬧的巷子。
毫不遲疑地,她立刻轉了個方向朝那家飯店跑去。一進飯店大門,方楚楚發現那黑人站在飯店門外,並沒有跟進來,但眼光一刻也不離地緊盯著她。
方楚楚立刻找到飯店經理,?向他說明自己的困境,還指給他看門外的黑人。
飯店經理也很熱心,立刻帶她到廚房去,直通到飯店的後門。
方楚楚謝過經理後,立刻從後門離開,不過她仍看清楚四周沒有可疑人物後才走入暗巷。
使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她一路跑回住的地方。即使關上了一樓鐵門,她仍拚命奔上了四樓,直到回到她租的房子裏,將一道一道的門鎖鎖上後,她整個人才攤平在沙發上大口喘著氣。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大作,嚇得她立刻彈坐起來,直瞪著電話不敢動彈。
誰會在這時打電話給她?
而她好像也沒有留這支電話給誰啊?
難道會是房東?
就在她遲疑不定的時候,電話鈴聲依舊不放棄地持續響著。
她一咬牙,伸手接起了電話。
「喂?」她怯怯問道。
「喂,是方楚楚嗎?」
有點熟悉的聲音,方楚楚疑惑道:「我是啊,你是?」
「我是褚世銓,還記得嗎?」
原來是他!方楚楚鬆了口氣後又躺回沙發上。
「記得啊。剛才真的嚇了我一大跳。」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關心問道。
「我忘了給過你電話,剛才還在猜會是誰打來的電話。」她驚魂甫定,擦著額頭冒出的汗珠。
「難怪妳這麼久才來接電話,我正準備數到三十沒人來接就掛斷。」他笑笑道:「幹嘛?怕仇家打來尋仇啊?」
「不是。」她嘆了口氣,忍不住告訴了他:「我剛才回家途中被人跟蹤……」
「被人跟蹤?」他緊張問道:「有沒有怎樣?」
「沒有,隻是被嚇壞了,現在想起來還會顫抖。」她心有餘悸地說道。
「妳是怎麼發現有人跟蹤妳?」
「我回家途中去超市買東西,結果發現好像有人盯著我看……」她簡短地敘述了當時的情形,連他那下流的表情也形容給他聽。
他愈聽愈替她捏把冷汗。
「然後呢?」
她就把她鑽進飯店求救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訴他。
「還好妳臨危不亂,懂得找方法自救,真是聰明的女人!」他忍不住稱讚道。
「現在社會很亂,靠警察保護實在太慢了,尤其在異國更是如此,如果又語言不通就更糟糕了,下次你要早一點回家,別在外麵留太晚。」
「我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當時真的手腳發軟,差點跑不動了。」她搖頭歎道。「下次真的要早點回家。」
「其實愈危險的狀況要愈冷靜,千萬不要自亂陣腳。我曾經聽過一個案例,就是保持冷靜而救了自己。想聽嗎?」他問道。
「想。」她換了個舒服的位子坐好。
「有一位美容師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她順手就叫了路邊的出租車坐上,結果出租車司機心懷不軌,故意繞到偏僻的郊外;那美容師也很冷靜,就不理司機低頭做她的事。那出租車司機一直從後照鏡瞄她,發現她怎麼一會兒不見、一會又好端端坐在那裏,剛好車子又經過墳墓邊,司機心裏有點發毛,過一會兒他就幹脆停在路邊準備施暴;結果一?頭看見那位小姐滿臉花花綠綠,比鬼還難看,他嚇得丟下車子就跑,那美容師立刻爬上駕駛座,開了車直驅警察局,因此而救了自己。」
方楚楚聽得目瞪口呆。
「好勇敢的女孩子喔,她是拿化妝品塗滿自己的臉嗎?」她好奇問道。
「沒錯,她開車到警察局時還真把那些人民保母嚇得以為見鬼了。」他又問她:「這件案例還有一個重點,妳知道嗎?」
「嗯,不知道,是她要會開車嗎?」她猜道。
他聞言笑道:「這倒也是一個重點,否則有車不會開,要逃也會有點困難。不過還有另一個重點就是證據。法律一向講求證據,今天這個美容師開著出租車跑了,其實司機可以反告她偷車,這樣子美容師反而觸法,但是因為她一臉可怕的妝替她自己做了證據,不會有人沒事把自己塗得這麼恐怖,全體警察局裏的警員也可以替她作證。」
他停頓數秒又繼續說道:
「其實這也是順便教你,萬一發生了任何狀況,要記得盡可能保持現場狀況,立刻打電話讓警察來作紀錄,自己也要保持原來的狀態,萬一有官司糾紛時,勝算的機會才會高,現代人應該要懂得用法律保護自己……」
「若是每個人都懂得用法律保護自己,你們律師不就沒飯吃了?」她打趣問道。
「問得好。這個問題就如同社會上若沒有殺人搶劫,就不需要製定重刑一樣不可能。」他解釋道:「許多人都認為自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所以平時根本不會去注意,等到事情發生了,隻好花錢請律師消災,所以律師這行業仍會應大?的需求而存活著。」
「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在你們身上展現無遺。」她頗讚同地說。
「隻要學有專長,都能運用自己擁有的知識與資源,為自己帶來強大的力量,隻要妳懂得運用的話。」
「你這話讓我想起一部片子『刺激一九九五』,你看過嗎?」她興致勃勃道。
「當然,這部片子很棒,我家有買光盤,沒片子看時我都會再翻出來看。」他立即附和道。「男主角實在太厲害了,可以潛藏二十年不改目標地去做一件事,這種毅力很驚人。」
「對呀,他也是利用他的專長取得別人的信賴,到最後也成功地幫助他自己逃獄……」
兩人又熱烈地討論了最近看的電影,一致對「全民公敵」大有好評,又繼續探討劇中男主角也是律師,如何在最後關頭救了自己。
「下次有機會可以一起去看電影。」褚世銓不禁脫口而出。
方楚楚一愣,不假思索立即反應道:「你女朋友不會介意嗎?」
「我沒有女朋友。」他隨即回道。「而且朋友相偕去看電影,這並沒有什麼。」
「但是很多女孩子並不這麼認為……」
「妳認為呢?」他追問。
「我?」她遲疑片刻才回答。「我會選擇志趣相投的朋友一起,不熟的人尤其是男人更是不太可能和他出去的,如果這男人有女朋友,我還會避嫌。」
「妳也認為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嗎?」
「老實說,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朋友……」
「現在有一個啦。」他笑道。
方楚楚微微一笑:「你是毛遂自薦嗎?」
「我覺得和妳聊天滿愉快的。」
「而且很昂貴。」她提醒他:「這是國際電話耶。」
「兩個月而已呀,再說你總會回台灣吧?」他無所謂地說道:「就當作是偶爾奢侈一下。」
「你還真大方。」她忍不住說道。直到肚子咕嚕咕嚕叫,她才決定要先祭五髒廟。「對不起,我的肚子不爭氣,它已經在抗議了,我要去吃飯了。對了,你晶片收到了嗎?」
「已經收到了,所以打來跟你說一聲。你趕快去吃飯吧,下次我有空再打給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不擔心電話費賬單嚇死你的話。」她事先提醒他。「而且要先聲明,我現在是個窮學生,沒有多餘的錢禮尚往來打給你喔。」
「好。」他笑道:「等你回台灣後,再禮尚往來打給我,可以吧?」
「沒問題。」她已經當他是朋友了,所以回答也很直接。「那你沒事就別再浪費錢打來了。」
他在那頭哈哈大笑:「已經開始替我省錢啦?」
「不,是替我以後省錢。」她笑著反駁。
掛上電話後,方楚楚舒了一口氣。跟褚世銓講完話,她剛才的恐懼害怕也跟著消失了,現在的心情安定很多。
這該感謝他這位從天而降的朋友吧。
方楚楚不禁會心一笑;也許真要歸功于這裏的悠閑生活讓她徹底的放輕鬆,也收起自己原本沈默容易緊張的個性,才能這麼自在地和他聊天,沒有結結巴巴。
真希望這樣的輕鬆自在能持續下去,甚至足以讓她回去麵對台灣的一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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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2:36
第六章
一大早,褚世銓神清氣爽地走進事務所。他微笑地向每位同事道早安後,步履輕快地轉進他的個人辦公室,經過凱玲的位置時,他停下來對這位大他四歲,十分有耐性的助理稱贊道:
「妳今天的套裝顏色很漂亮,有春天的味道。」
凱玲眨了眨眼,有點驚訝地看著她的老闆好幾秒後才別有深意說道:
「嗯,春天是個適合戀愛的季節。」
褚世銓好興致地瞧著她。「你又戀愛了嗎?」他笑問。
「我什麼時候『又』戀愛?從頭到尾一直是同一個人好不好?」她笑著瞅他。「我指的是你。」
「我?」他訝異地指著自己,挑眉道:「戀愛?!」
「沒錯!」凱玲猛點頭,道:「你近來的舉動太不正常了,分明就是犯了『戀愛症候群』的模樣。」
這下子倒是引起褚世銓的好奇心了。他什麼時候舉動不正常了?還患了「戀愛症候群」的毛病?
「那你說來聽聽,我是生了怎樣的戀愛病?」他拉了張椅子在她麵前跨坐下。「先說我哪裏舉動不正常?」
「你現在坐下來聽我說這些話就已經不正常了。」她立刻指出。「你平常根本懶得聽這種事,總是說很無聊、沒意義,更別提你會坐在這裏聽我講。」
褚世銓楞了一楞,這倒是實情。
「還有呢?」他繼續問道。
「還有啊,你平常都是快步走進來,根本不太同人打招呼,最近卻一反常態,還會讚美我哩。做了你兩年半的助理,現在最教人窩心了。」她興致勃勃說道。
「我不知道原來我的助理對我這麼不滿。」他自嘲道。然後搖頭笑道:「這點我要解釋一下,以前?不是我不打招呼,而是快遲到了所以趕著進來,自然沒空閑扯。這個月我終于排到樓下的車位,再也不必為了找停車位而浪費時間,甚至因而遲到,心情自然大好啊。好啦,戀愛症候群丟掉一個啦,還有嗎?」
凱玲似乎不相信她的直覺有誤。
「當然。」她繼續說道:「你最近一副下午三點就開始坐立不安,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坐立不安?有嗎?」他笑得高深莫測。
「你心裏很清楚啊。」凱玲也笑得神秘。「到底是哪個幸運的女孩值得我們事務所裏最有價值的男人每天魂不守舍,固定下午打電話問候哪?」
褚世銓聞言,敲了一下凱玲的腦袋,微微一笑。
「我看你可以去當偵探了,不過你可能是個挺別腳的偵探。」他打趣道。然後他起身拍拍衣服,表示事情到此為止。「好了,偵察結束,專心上班吧。」
「喂!」凱玲急忙喚住他:「你還沒告訴我答案。」
「隻是好朋友聊聊天而已,你想太多了。」褚世銓神情自然地回道。然後他一臉笑意地走進辦公室。
咦?他沒有否認對方是女孩子,那不就表示……
凱玲不禁會心一笑。
能被這個視女人為麻煩的褚世銓承認是好朋友的女孩子,恐怕他們之間也是關係匪淺吧。
何況許多情侶剛開始也都聲稱隻是好朋友,到最後還不是因日久而生情?
凱玲倒是樂見其成她這位超冷靜的老闆被套牢喔。
而褚世銓這廂,根本未將凱玲的話放在心上。他很滿意與方楚楚之間這種純友誼、無所不聊的貼心無負擔感覺。
至目前為止,方楚楚?不像其他女人一般,一與他開始交往便窮追猛盯、一天要追蹤個好幾回始罷休,甚至立刻以他的女友自居,盤問他的行程及交友狀況。
方楚楚很少主動打電話來,偶爾打來也隻是問候關心簡單幾句話,如果知道他在忙碌時更是不囉嗦。
褚世銓第一次覺得,原來女人也有不麻煩的。
相交一個多月,他逐漸對她有了大概的瞭解:她獨立自主,不依賴男人,也不會耍情緒;工作能力強,卻不是個性強悍,處處與男人爭鋒的女強人,但也不是性格軟弱,動不動就用淚水來解決的弱女子;她有著女人的感性、男人的理性,卻沒有討人厭的黏性。
不過,欣賞不代表要擁有,他喜歡兩人目前似老友般每天通電話關心彼此的感覺。
像她每天早上有晨跑的習慣,所以他也習慣性的在她運動回來後打個電話給她,一來是確定她平安回到家,二來是提醒她吃早餐,不然她常是衝個澡之後也不吃早餐就去上課。
一直忙到快三點,褚世銓才將手中三份訴狀寫好。迫不及待的,他隨即拿起桌上的私人電話按下記憶鍵。
不久,電話接通,一個熟悉的柔細聲音傳了過來。
「銓嗎?」
他一聽到她的喚聲,臉上立刻泛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當然,不然這時還有誰會打給妳?」他霸道問。
「是啊,忘了隻有你會來煩我。」她打趣道。
他故意生氣回她:「嫌我煩啦!那下次不打了。」
「真的?那我可省下一筆錢了。」她笑著。
「喂,這電話是我打來的耶,你省什麼錢啊?」他啼笑皆非地說道。
「省下禮尚往來的電話費啊。」她理所當然地回道。
「對喔,你答應過回台灣要打給我,那這下子我更是非得天天打不可了。」他故作認真地說。
「咦?為什麼?」
他得意地笑著。「我打來的電話費比較貴,你在台灣打比較便宜,我如果再繼續打到你回台灣為止,那你豈不是得回打給我好幾年?嗯,這種天天有人關心問候的電話,好像挺不錯的。」
「如果你喜歡接這種電話,去地下錢莊借錢不還就行了,保證每天有『關心問候』的電話。」她悶聲笑著。
「對,還會順便『關心問候』我媽及祖宗八代。」他沒好氣回她:「你還真是會出餿主意哩。」
「學姊不才,還請學弟多多包涵。」她故意謙卑地說。
他們會戲稱學姊弟是由于之前曾提及「台大人」的稱呼,後來方楚楚得知比褚世銓大三歲,便以學姊自居,而褚世銓也不以為意戲稱學弟,所以從此兩人常以此稱呼互開玩笑。
褚世銓立刻回道:「既知不才,何德何能做學姊?我看你做我學妹算了。」
方楚楚也不甘示弱:「真不好意思,我無德無能還是得做你學姊,誰叫我比你早出生三年,跟著叫學姊就對了。」語畢,傳來一串低柔的笑聲。
褚世銓不禁閉上眼傾聽她的笑聲,心頭突然傳來一絲異樣的悸動,他發現,她的聲音令他十分著迷,低低柔柔、不疾不徐,仿佛輕風在耳邊拂動,非常舒服。
不過,他很珍惜與她之間這種單純的友誼,不想輕易破壞它,所以,他會讓那分悸動停留在原地,友誼才能繼續。
「銓,怎麼不說話了?」她見他不語,輕喚道。
「我正在考慮要怎樣喊你比較恰當。」他故意停頓片刻後說:「方阿姨這個稱呼如何?」
「嗯……太幼稚了,再換一個如何?」她一本正經道。
他忍不住大笑。誰說她呆板無趣呢?他要推翻這個說法。
「小楚,」他脫口而出:「我覺得妳很有趣哩。」
「是嗎?我一直認為自己很呆板無趣。」倏地,她冒出一句話:「衛育翔也是這麼認為。」
褚世銓突然靜了下來。好一會兒,他問她:「妳還在意他的話嗎?」
「不是在不在意的問題。」她低聲說道:「我的個性本來就是這樣。」
「我並不這麼認為。」他迅速反駁她,不喜歡她聲音裏的低落。「我想妳是沒發現到自己個性的另一麵潛在特質。而且,這種特質的發揮要看對象,不夠風趣幽默的人,恐怕還激不出你的潛能哩。」
她噗哧笑了出聲。
「不愧是律師,稱贊別人的同時也順便?高自己,好厲害啊!真佩服!」她恢複了好心情,笑道。
方楚楚發現,在褚世銓輕鬆淡然的態度下,其實有顆敏銳易感的心,隨時可以從她的聲音中察覺到她的低潮,而適時予以風趣的對話拉回她的情緒。
好幾次她陷入了莫名的焦慮及憂鬱中,是他讓她心情由陰雨綿綿轉為陽光普照,老實說,這一個月以來,她是真心喜歡他的「電話陪伴」,也讓她幾乎忘卻了背叛的痛。
再次聆聽她的笑聲,他不禁真心說道:
「小楚,我喜歡妳的笑聲,讓自己快樂點,好嗎?」
方楚楚感動得一下子說不出話,好一會兒才開口:
「銓,你真好,謝謝你。」她柔聲說道:「我也希望你快樂。」
「好,那我們都要努力讓自己快樂,如果有不快樂要告訴對方,好不好?」他也溫柔地回她。
「嗯。」她應允著。然後鬧鍾突然大作,她按下按鍵後說道:「時間到了,你該掛電話了。」
「妳就這一點最是無趣啊!」他歎道。這輩子還沒遇過這種用鬧鍾來幫他計時的女人,時間一到就拚命催他掛電話。從她這裏,他終於能體會不受歡迎的滋味。
「謝謝。」她坦然說道。「別忘了你現在是工作時間,而我正準備要吃……」
「早餐。」他替她接句。
「答對了。香噴噴的鮭魚炒飯喔。」她笑著。
「我知道啦。」他故意生氣地念她:「我比一條鮭魚都不如。」
「不是這樣啦!」她急忙辯駁。
褚世銓一聽,立刻開心地笑了,正準備聽她歌功頌德他的重要時,她的下一句話立刻令他的笑容僵在唇邊。
「我隻有用一小塊鮭魚肉而已,現在鮭魚好貴,怎麼可能用一條?」
「好!好!好!」他咬牙切齒道:「方楚楚,你記著,回台灣就別被我逮到,不然……」
「不然怎樣?」她故作無辜。
他故意冷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她隨即溫順回道:「你現在乖乖去上班,確定你們股東不會因為你隨意占用上班時間而休了你,你再來考慮我的問題,好不好?」
他聞言大笑。
他真的非常欣賞她的理智與冷靜,不管他們開玩笑鬧得多凶,她總能記得正事而提醒他,而且不會讓他覺得掃興。
「好,那我上班了,你要乖乖吃完早餐再去上課喔。還有,路上自己要小心點。」他殷殷交代著。
「好,拜拜。」她笑著回應他千篇一律的叮嚀。
聽到她掛上電話後,他才放下了電話。
褚世銓一邊打開筆記型計算機,一邊回味著剛才的有趣對話,唇角仍揚著濃濃的笑意:
「講什麼電話這麼開心啊?」彭治宗站在門口笑問道。
褚世銓倏地起身走出座位。
「什麼風把你吹來啊?」
他笑著大步走過去捶了彭治宗一拳,彭治宗也回捶他,兩人相視一笑。
「總算回來啦,大溪地好玩吧?」褚世銓朝他眨了眨眼笑問。
「哈哈!你也知道啦!」他爽朗笑道:「付了訂金就趕快試用,萬一不行還可以馬上退貨……」
「你說誰可以退貨啊?」花能靜的聲音隨即在身後出現。
彭治宗立刻轉身摟住未婚妻,諂媚笑道:「當然是妳不滿意,可以把我退貨嘍。」
「你這麼物超所值,我怎麼捨得退呢?」花能靜輕拍她未婚夫的臉,笑得十分開懷。
而彭治宗隨即抓住她的手,在她掌中啵了好幾下。
褚世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搖頭說:「你們今天來這裏,該不會是要來刺激我這個單身漢吧?」
「他們倆啊,是肉麻當有趣習慣了,你再不製止他們,恐怕待會你的辦公室會春色滿天飛喲。」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隨即冒了出來。
褚世銓訝異地轉身回頭看,立刻向這位曾有一麵之緣的紅衣女郎打招呼。
「如果我沒記錯,妳就是艾薇雅吧?」他禮貌說道。
艾薇雅一臉的驚喜。
「你的記性真好,見過一麵就記得我的名字,不愧是鼎鼎有名的王牌律師。」她嬌媚地望著他。
「你太客氣了,那天你像個紅色蝴蝶般飛舞全場,任誰也無法忽視。」他客氣地恭維她,沒有明說其實是她上次打來追問他與方楚楚關係時的緊迫盯人方式,令他印象十分深刻,還有她嬌嗲的聲音讓他立即能聽聲辨人。
艾薇雅一聽,笑容馬上像花兒般燦爛。
「褚大律師,你別再贊她了。」花能靜見狀,立刻潑了桶冷水過來。「你讓她聽成習慣,以後一天不聽就渾身不對勁,小心她天天來你這裏報到喔。」
艾薇雅也不是省油的燈,她隨即作出回應。
「男人的贊美是未婚女人的權利,能靜啊,你就放心的將所有權利移交給我吧,我會盡情享受的,別吃醋啊。」
「我幹嘛吃你的醋啊,我有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男人會時時給我贊美,這種好運可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哩!」花能靜也不甘示弱道。
眼看兩個女人的戰爭就要爆發,褚世銓立刻站出來說話。
「兩位絕世美女要不要先喝口水,休息一下,等會兒再戰?」
花能靜與艾薇雅兩人同時一楞,互視對方一眼後,隨即沈默不語。
褚世銓見狀,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正要進一步調解時,彭治宗拍拍他的肩膀代為解釋。
「她們倆常常這樣啦,上一秒還吵得天翻地覆,下一秒又可以手挽著手去逛街,我已經習以為常啦。」
「是喔,我還以為她們在生我的氣哩。」褚世銓不免為她們變臉速度之快感到驚異。
「不是生你的氣。」花能靜首先開口。「是因為你剛才那句話是我們一位好友小楚,她勸架時常說的一句話。」
「對呀。」艾薇雅也附和著:「小楚總是做我們的和事老,她常會適時調解我們倆的爭執,是我和能靜最好的朋友。」
語畢,她看著花能靜,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褚世銓一聽到方楚楚的名字,心緒不禁一動,但是他仍不動聲色。
「如果妳們有這樣的好朋友,應該要高興才是,為什麼歎氣呢?」他故意問道。
「這說來話長,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其實我們今天來也是為了她的事想請教你一些問題。」花能靜恢複冷靜道。
「好,請裏麵坐。」褚世銓心中一震,不過他仍鎮定地請他們至辦公室的另一角坐下。
「是這樣的,」花能靜開始敘述。「小楚是個珠寶設計師,她還沒有成為專職之前,曾經玩票性質幫我和薇雅重新改款珠寶,樣式都非常特別搶眼。結果最近我們倆相偕去看某家珠寶展覽,竟然看到某幾款珠寶樣式和小楚幫我們改裝的一模一樣,連寶石用色及配件都分毫不差,我們一看就知道這是抄襲,但是對方公司的設計師堅持是她的作品,而且已經申請版權所有,結果她現在反倒要控告我們仿製她的作品。我和薇雅都非常生氣,偏偏小楚又不在,所以才想到來請教你要如何處理?」
褚世銓思索片刻後緩緩回道:
「你們何以確定不是小楚抄襲別人的作品?」他實事求是問道。
「這絕對不可能!」艾薇雅斬釘截鐵反駁道:「我有幾件首飾都是小楚當時即興做出來,而且是兩年前的成品,小楚不可能神通廣大到抄襲兩年後別人的作品吧?」
「在事情的真相沒有明朗化前,我們都無法妄下斷語。」褚世銓冷靜分析。「關于著作權第十條規定,我國對于著作權之保護,係采創作主義,而非注冊主義,著作人于著作完成時即享有著作權,無庸辦理注冊或登記。所以簡單來說,如果小楚真的是珠寶設計的原創者,隻要有證據可以證明她創作完成的事實,那麼她就同依法自動取得法律上的保護。」
「證據?到哪裏找什麼證據?那個珠寶設計師已經一口咬定我的珠寶是仿她的設計,想來就嘔。」艾薇雅氣呼呼說道。
「沒錯!沒見過這種人,做賊的反而喊抓賊。」花能靜也隨即附議。「我一想到那個設計師趾高氣昂的惡劣態度,就非要給她一頓教訓不可!而且也順便幫小楚打個知名度。」
「你說的證據要從何去搜證啊?」彭治宗開口問。
「兩年前的證據可能困難度較高,比如說有無當年設計的草圖或原稿,或者是當年珠寶曾送鑒定或清洗的證明單據,或者是曾配戴這個首飾的照片,如果有注明日期的照片會更好。總之,任何能夠證明這個首飾確實為小楚所設計的事物都可以。」褚世銓解釋道。
「可是小楚現在與我們失去聯絡,所以她這方麵的數據提供可能有困難。」花能靜立刻回道。
「其他的證據我回去找找看,或許可以找出一些有利的照片也不一定。」艾薇雅抱著一絲希望說。
「小褚啊,這個案子我想委托你處理,不知道你接不接啊?」彭治宗問道。
褚世銓猶豫了幾秒。「你知道我手上現在有好幾個案子很棘手……」
「我也知道你都接大案子,這種小案子是不需要麻煩你,但是因為這家珠寶公司來頭不小,加上這位設計師有大財團老闆作靠山,我怕律師不夠力會招架不住,所以才來請你幫忙。」彭治宗說出了他的擔心。
「對啊,尤其現在又找不到小楚,我們擅自作主來幫她打官司,雖然主要是替我們自己洗刷仿冒珠寶的名聲,不過也想幫小楚贏回原創者的聲譽,甚至爭取賠償金。我們知道你是最頂尖的,一定有辦法幫我們打贏這場官司,你就幫忙嘛,怎樣?」花能靜隨即說道。
「褚先生,你和彭治宗是多年死黨,說起來,我們是花能靜的死黨,也和你有間接的好友關係,你對朋友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艾薇雅也加入說服的行列。
褚世銓環視著他們三人,最後搖頭笑道:
「你們三個輪番上陣,我不點頭答應,好像很不通人情喔?」
「你答應要幫我們啦?」艾薇雅高興地跳起來,抓住褚世銓的手臂笑問。
「好友再加上兩位美女的施壓,吾不得不低頭啊!」褚世銓開玩笑回道。
實際上,剛才他一聽到這個案子,心中便在度量接手的可能性。尤其是涉及到小楚未來在珠寶設計界的發展,他必須更慎重斟酌;這個官司若打贏,小楚的知名度及名聲必高漲,相反的,也會連帶抑製她的前途。
身為小楚「好朋友」的他,當然得義不容辭幫她這個忙,而且除了他自己,他找不到也不放心交給其他人。
當然,他答應接手的真正主因,是不可能告訴他們的。
艾薇雅聞言,臉上立刻鋪滿笑容。
「褚先生人不僅長得帥,口才又是一流,對朋友更是重義氣,這樣的好男人實在太少了,我們交個好朋友吧。」艾薇雅熱情地拉著褚世銓說道:「改天有空到我的咖啡店裏坐坐,我一定請你好好吃一頓。」
「好,改天有空一定登門拜訪。」褚世銓隨即站起身微笑道:「抱歉,我還有工作必須處理,不能招呼你們,也麻煩你們一搜集到證據就盡快和我聯絡,對方若有任何的訊息請先通知我,你們別做任何響應,這個案子就全權交給我處理。」
「那就先謝謝了,費用多少再跟我算。」彭治宗拍拍他肩膀笑道。
「這我不會跟你客氣的。」褚世銓也回他一記。
三人開心地道謝後便離去。
看看時間,方楚楚應該去上課了,褚世銓決定等她下課後回家再告訴她這件事。
※ ※ ※
淩晨一點。褚世銓上網看了一些數據後,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便下了?打電話。
鈴聲響了十來下,正當他狐疑著方楚楚怎會還沒回到家的時候,電話被接了起來。
「怎麼這麼晚才來接電話呀?」一聽見她的聲音,他劈頭就問道。
「我在洗澡啊,正洗到一半你就打來,我全身濕答答的衝出來,還差一點滑倒哩。」方楚楚抱怨著。
「你……沒穿衣服就跑出來啊?」他腦中突然多了一幅活色生香的誘人畫麵,不自覺的,他咽了咽口水。
「三八啦!我哪有這麼大膽。」她笑罵他:「你忘了我有一扇大窗戶在客廳,外麵隨時可以看得到。」
他聞言立刻皺眉。「窗簾有沒有拉上?」
「沒啊,這樣才看得到窗外繁星點點哪,很美耶!」她開心說道。
褚世銓悶不吭聲好一會兒。「去把窗簾拉上!」他命令著。
方楚楚停頓一秒。「銓,沒這麼嚴重吧?」
「你忘了之前被跟蹤的經驗嗎?我不是常告訴妳,女孩子一個人住要小心。」他語氣嚴肅地提醒她。
方楚楚頓時語塞。
「好。」她知道他是出于一片關心,也就順從地接受他的意見。「等會兒我再拉上窗簾……」
「現在就去,好不好?」他堅持著。
「現在?不要啦。」她趕緊搖頭。「我現在隻披一條毛巾耶,一走到窗邊不就馬上被人看到我這一身暴露……」
他一聽隨即改變主意。「小楚,你回浴室把澡洗完,十分鍾後我再打電話給你,好嗎?」
「好,那等會兒見。」
褚世銓放下電話後,不禁驚覺自己有了莫大的改變。
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變得婆婆媽媽、囉哩囉嗦了?
以前,對方會不會被偷窺、住家安不安全,這根本不關他的事,他也不會關心,但現在他卻十分擔心她的安危,甚至討厭有其他人會看到她的身體。
唉,他不禁嘆了口氣,擔心也是種麻煩啊!人與人之間保持距離不是很好嗎?沒有擔心,也不會有爭執,何苦四處惹塵埃呢?
心裏雖然念著麻煩,不過十分鍾一到,他還是立刻撥了電話過去。
「洗好澡啦?」他一接通就問道。
「當然,已經衣衫整齊坐在這裏等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嗯,今天花能靜和她老公彭治宗,以及艾薇雅三人來找我詢問一些法律問題,跟妳有關喔。」他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跟我有關?」方楚楚疑惑問道:「什麼事啊?」
於是褚世銓便將大概情形告訴方楚楚,她一直安靜地聽著,沒有打岔。
「妳自己對這件事有何看法?」語畢,他問她的意見。
她沈吟片刻才開口。
「自己的創意被剽竊,我當然會不開心,不過,這也表示我的作品受到肯定,才會有人抄襲。」她笑了一笑。「不過我很訝異,那是兩年前的舊作品,對方怎會到現在才拿出來參展?而且還要反控告我們,這一點是有點過分。」
「你當時有留下任何設計圖或原稿嗎?」他問道。
「這倒是沒有。」她回想一下。「我記得有些作品是即興的方式做出來。」
方楚楚的思緒瞬間跌入過往的記憶。那時她常為花能靜及艾薇雅的首飾配件絞盡腦汁,也常和她們一起討論,有時做好一件成品時,她倆就會驚喜地尖叫、大聲讚美她,令她好開心又好有成就感。
她們曾經很真心的對她,不是嗎?
褚世銓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她的思潮。
「她們已經請我幫她們打這場官司,我接受了。」
方楚楚很訝異。「你最近不是還有好幾件很棘手的案子要處理?怎麼有空……」
「沒辦法呀,」他故意嘆了口氣。「為了朋友也要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嘍。」
「你對朋友真是好呢,他們一定非常高興。」
「妳呢?也會高興嗎?」他立即反問。
「我?!」她不解地問,隨即她反應過來。「哦,我當然為他們能請到你這麼棒的好律師高興啊。」
他在電話那一頭沈默數秒。「妳不替自己高興嗎?」
「替我自己?為什麼?」方楚楚疑惑道。
「傻瓜呀妳!」他輕歎著。「這次的官司主要是幫你贏回原創者的名聲,這對你以後在設計路上會有相當大的幫助,會提高許多知名度,你懂嗎?」
方楚楚這時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那麼……是不是表示能靜和薇雅也是想幫她?突然間,方楚楚感到一陣酸意湧上鼻端,久違的溫暖再度回到她心頭。
「小楚,妳還好嗎?」他關心問她。
「嗯,很好。」她低聲回道。
「我知道你是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不過別高興得太早,我的律師費可不便宜喔。」他故意移轉她的情緒。
「那怎麼辦?我可是一窮二白耶。」她笑開了,回他。
「不然……看你有什麼值錢的都拿出來啊。」他故作惡霸說道。
「嗯……呃……噯……」她思考了下,最後她是無奈的口氣:「沒什麼值錢的耶,隻有命一條,要不要?」
「幹嘛不要,要妳來讓我使喚呀。」他開心大笑:「最近我的房子需要人來幫我整理整理。」
「當然沒問題!」她揚起一抹頑皮笑容。「我一定義不容辭幫你搖旗吶喊,好讓你能心情愉快地整理房子。」
褚世銓哄然大笑。「好!那別忘了穿上超迷你短裙跳大腿舞,這樣我的心情會更好。」
「那到時恐怕你會沒心情整理下去。」
「為什麼?」他追問。
「因為太火辣了,你會不停噴鼻血,到時候失血過多,就沒力氣也沒心情整理下去啦。」她不疾不徐回道。
他被她逗得好樂,大笑不止。「目前倒是沒人能讓我噴鼻血,方小姐,我就等妳來破紀錄,到時妳可別食言。」
「一言為定!」方楚楚大方地答應,同時也不忘揶揄他:「記得準備好衛生紙。」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逗得彼此不亦樂乎,卻不知愛情的火花也漸漸在兩人心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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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3:06
第七章
「銓,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太快見麵。」
方楚楚一聽到褚世銓準備在她一星期後返國時來接機,她立刻作了以上的答複。
褚世銓立刻怔愣住。「為什麼?」他冷靜問道。
「呃……」她猶豫片刻後回道:「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我不懂,可以說得具體一點嗎?」他又不是三頭六臂,見他需要什麼心理準備?
「你知道我一向怕見陌生人,而且,」她坦誠直說 「我一緊張就會口吃……」
「我們不是一直聊得很好?」他仍是不解。
「那是因為在電話裏我看不到你的臉啊。」
他隨即開玩笑說:「那我戴個麵具去見你好了,你喜歡裏根的還是柯林頓的?」
她嘆了口氣說道:「銓,我是認真的。」
褚世銓忍不住也歎道:「小楚,你想太多了,我們見麵不會像你想象中這麼可怕,好嗎?」
「你真的不瞭解,我的口吃真的非常嚴重。」她非常沮喪地說道。
「我長得還不算難看,不會像怪獸一樣嚇得妳舌頭直打結的。」他輕鬆道。
「銓,這無關乎美醜的。」她再度解釋著。「總之,我想過一段時間再見麵。」
他沈默了半晌。「妳想做多久的藏鏡人?」他突然問道。
換方楚楚保持緘默。
好一會兒,褚世銓冷冷說道:「算了。」
方楚楚聞言,隨即開口:「你生氣了嗎?」
「沒!」
她知道他是真的不高興了,但她真怕見到他。
「別這樣好嗎?」她軟軟地低語。「就是因為太在乎你這個朋友,才怕讓你看到我出糗的模樣,你知道我沒什麼好朋友,所以更怕失去現在這種交心的感覺。」
褚世銓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小楚,我能體會這種感覺,因為我也是如此看待妳,不希望失去唯一的異性好朋友。」他冷靜地娓娓道來。「但是就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們之間的包容度會比男女朋友更大,因為我們不是以擇偶的角度來看待彼此,純粹就是交心,妳懂嗎?」
「我懂,但是我還是很怕呀。」她忘不了對方發現自己有口吃時那種吃驚又同情的眼神,她不想在他臉上看到。
褚世銓聞言,不禁嘆了口氣。
「一切都隨妳,等妳想見我時再說吧。」他不想讓她為難,決定還是如她所願。
「真的嗎?」她開心喊道:「銓,你真好。」
聽到她快樂的聲音,他也不由得笑開了嘴。
「我這樣就算好啦?等你見到我之後,會發現我是個萬人迷,那豈不是要迷上我了?」
「呸!你羞不羞啊!」她取笑他。「說自己是萬人迷,你幹脆再說自己是超人氣偶像陳曉東算了。」
「錯,我才不像陳曉東哩。」他立刻指正她。「倒是有不少人說我像古天樂。」
「你?!像古天樂?別人隨便說說,你也隨便相信?」她趁機調侃他一番:「他們是說你像古天樂一樣是男人。」
褚世銓聽了啼笑皆非。瞧她現在的伶牙俐嘴,他怎麼也想象不出她緊張口吃的模樣。
「難怪你不見我,隻敢在電話裏放炮。」他故意摩拳擦掌。「恐怕是看我在電話裏沒辦法修理你一頓吧。」
「呵呵!」她開始顧左右而言它:「你是不是該去吃午飯了?吃飽飯思路才清楚,才不會想以暴力製人。」
「我暴力?妳個頭啦。」看她簡直把他說得像是暴力份子似的,真是壞了他一世英名。褚世銓想著想著,嘴角卻不由得泛起一朵朵笑花;他喜歡她偶爾的俏皮。
想起手邊還有許多事要處理,褚世銓決定今天放她一馬,等她回到台灣,多的是機會報「電話之仇」!
「今天我還有事要忙,就不跟妳計較這誹謗之罪,下次可就沒這麼好過。」他威脅道。
「是!你寬容、你大量,感謝你不殺之恩。」她打趣回道,不過仍體貼地說:「快去忙吧,有空再聊。」
又說了幾句,他才依依不捨地收?。
一會兒,內線電話響起,他立刻接起來。
「褚先生,朱雅芝小姐在會客室等您很久了。」助理凱玲聲音突然變小,神秘兮兮說道:「她今天穿得很辣喲,我看你要小心點。」
「小心什麼啊?」
「小心掉進美人關哪!」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褚世銓啼笑皆非地掛上了電話。
聽說朱雅芝的那場離婚官司打得非常漂亮,不僅讓前夫賠給她兩千多萬的贍養費,還有臺北近郊一棟價值三千多萬的別墅,可說是收獲頗豐。
這次她來找他,又是什麼事了?褚世銓起身走向會客室。
他一進門,隨即看到身著低胸、超迷你短裙的朱雅芝正拿著手機站在窗口講電話。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透過窗外光?的剪影,更顯玲瓏有致;她突出的上圍包裹在低胸上衣裏,仿佛呼之欲出,修長的雙腿更是令人難以忽視。
這是一副會令男人為之噴鼻血的好身材,不過他例外。不是他性無能或冷感,實在是他家那群女人訓綀出來的。
他的四個姊姊及他母親,都是波霸級的人物,從小也不避諱在他麵前換衣服,成年後才稍微收斂了些,而造就他「豐乳露于前而麵不改色」的本事。
以前對于他同學爭相偷看的裸女圖或是A片,他完全沒興趣,實在是他看多了沒穿衣服的女人。
他禮貌性地敲了敲門板,提醒她自己已來到會客室。
朱雅芝?頭看了他一眼,同他比個OK的手勢。
「我現在有事,晚點再打給你,拜拜。」然後她便合上手機,燦笑著朝他走來,一邊說道:「你好忙啊,等你好久了耶。」
「抱歉,讓妳久等,下次來之前先打個電話給我,就不會浪費妳的時間。」褚世銓建議道。
「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這次來是要謝謝你介紹一個這麼好的律師給我,讓我打贏了這場官司。」她欣喜萬分說道。
「妳別這麼客氣,這是應該的,舉手之勞而已。」他淡淡說道。
「不,這一切真的要謝謝你。當時我的心情很亂,不知該如何是好,幸好你給了我一個好建議,否則我可能還會一直消極地拖下去。」她誠懇說道。
「我應該恭喜妳打贏官司,重獲新生。」他微笑著祝福她。「老同學也隻能幫到這裏了。」
「不,你還可以再幫一個忙。」她嬌笑著.。「就是讓我請你吃頓飯。」
「這倒是不必麻煩了,這頓飯錢你就省下吧。」他婉轉地拒絕。
「不行,我曾說過這場官司若打鸁就請你吃飯,當時你也已經答應了,現在我來實踐諾言,你可不能黃牛。」她信心十足又說道:「還有,我查過你今天中午沒有飯局,這次你沒有理由拒絕我了吧。」
麵對她強勢的邀約作風,他實在沒什麼興致去吃這頓飯,不過既然自己之前已隨口答應,他也不想破壞自己的承諾,反正隻是吃頓飯而已。
「好吧,那要麻煩你稍候一下,我整理一下資料,很快就好。」
「沒關係,你慢慢來,我等你。」她欣喜若狂地回道。
「那請妳在會客室看一下雜誌。」語畢,他隨即走出會客室。
他整理完資料後,因凱玲去樓下吃飯,他又代接了好幾通電話,拖了將近十分鍾才回到會客室。
「抱歉,剛好有幾通電話進來,所以耽誤了一會兒。」他禮貌地致意。「現在可以走了。」
「接電話不是你們助理的工作嗎?」她起身後問道。
「凱玲剛好去吃飯了,我想也許有重要事情,所以才會在這時候打來,我就順手接起來。」他帶她走向電梯。
「你是堂堂大律師耶,怎麼需要做這種助理的工作?」朱雅芝輕皺眉頭道:「既然中午也會有電話,應該規定助理中午不得外出,要在辦公室裏接電話才行。」
褚世銓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他按下電梯按鍵。
「我想妳應該沒有什麼工作經驗吧?」他們進了電梯後,他看著她問道。
「沒有,我一畢業就嫁給我前夫,然後跟他到美國去發展。他家很有錢,根本不要我工作的。」她頗為自得地說。
他點了點頭道:「難怪。」
「難怪什麼?」她不解地問。
「妳沒辦法體會上班族的辛苦。」這也算嬌嬌女吧,他想道。
她不服:「怎麼這麼說哩?我覺得自己還滿善解人意、滿體貼的啊。」
他啼笑皆非地瞅了她一眼。
「這兩者是不一樣的。我問妳,如果今天妳上班的時間與別人一樣做八小時,可是別人都能午休,就妳不行,得從早做到晚,妳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又不是被虐待狂。」她啐道。
「這就對了,你自己都不願意這麼辛苦,我的助理又何嘗願意加班不休息呢?」
「喔,人家是替你著想嘛。」她辯稱。
他挑了挑眉,沒有多說,帶她到附近的庭園餐廳。
「你要吃這家啊?」她皺皺眉看著門口招牌。
他停了下來。「不喜歡嗎?」
「不是。」她?眼看他:「我要請你,你可以挑一家貴一點的。」
褚世銓笑了笑,轉身朝裏麵走去,邊說道:「我又不是要坑你。這家的商業午餐很不錯,你可以試試。」
服務生一看到褚世銓,隨即帶他走到角落靠窗邊較安靜的位子。
席間,褚世銓?不多話,幾乎是朱雅芝一問他一答,他也不會主動過問她的一切,主要是他覺得和她沒有往來的可能,自然也沒有瞭解的必要。
最後要買單時,褚世銓很自然地拿起了賬單。
「說好了我付帳喔,別跟我搶。」朱雅芝伸手蓋住了賬單,也順勢蓋住他的手。
褚世銓淡淡一笑,不著痕跡抽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朱雅芝低頭打開皮包,正準備拿出錢包付帳時,突然傳來一聲低呼。
「我的錢包不見了!」她驚慌道。「怎麼辦?我裏麵還有一張五十萬的即期支票。」
瞧她慌得臉色都變了,他立刻冷靜說道:
「別慌,鎮靜點,錢包掉了不一定是被偷,有可能是你放在別處也說一定。」
「可是我一向放在皮包裏啊。」她著急地看著他。「我不可能放在別處的。」
「那妳仔細想想看,今天妳去過什麼地方?」
「來你這裏之前,我去過銀行辦事,就這樣。」她回憶道。
「去銀行有沒有將錢包拿出來?」他一步一步引導她回憶。
「嗯,我想想看。」她偏著頭搜尋之前的記憶。
「好像沒有耶。」她想了半天後洩氣道。
「我看你還是打個電話向銀行確認,是否有錢包遺失被撿到。」他思索後建議道。
她聽從他的建議,拿起手機撥去銀行查詢。
片刻後,她麵露欣喜狀。
「銀行有撿到我的皮包,他們檢查過證件,確定是我的沒錯。」她開心地敘述著。
「找到皮包就好了。」他伸手接過賬單。「這一餐就讓我付吧。」
「真不好意思,下次我再補請你好了。」她愧疚萬分地向他道歉。
「不必客氣,偶爾請老同學吃頓飯,就當作是慶祝你官司勝訴吧。」他不介意地笑道。
「還有一件事,」她尷尬地看著他:「我要坐出租車去銀行,可是我皮包裏沒放錢……」
「喔!」他恍然大悟,隨即拿出錢包抽了一張千元大鈔遞給她。「妳先拿去用吧。」
她一臉感激地看著他。「謝謝,我一定會還你的。」
「再說吧。」他看看表。「時間也差不多,我們該走了。」
他們在櫃台買單時,朱雅芝火辣的打扮引來不少注目的眼光,她似乎毫不在意,還不時貼在褚世銓耳畔說些無關痛癢的話;褚世銓也不好當著?人麵前推開她,隻好一直往櫃台另一邊靠。直到他們離開了餐廳,目送她搭上出租車,他才真正鬆了口氣。
下次,他一定要記得別來吃這種無聊又消化不良的飯局。
他搖搖頭,加快腳步走回辦公室。
※ ※ ※
回到睽違兩個月之久的台灣,方楚楚站在桃園中正機場海關出口時,才發現思念的如浪潮般湧來。
她好想念周遭的國語和閩南語交錯響起,想念黃皮膚、黑頭發的親切感覺,更想念台灣的許多小吃。
真不知道過去的兩個月,她如何能在那群體味濃厚的法國人群中生存下來,此刻她真佩服自己的毅力與忍耐力。
不過,不同於她之前來到機場要飛往法國時的沮喪與心痛,現在的她,心情非常平靜,甚至是開心的。
她不僅帶著充實及令人難忘的游學經驗回來,她更是帶回一顆釋懷的心。
她不會再怪衛育翔的背叛,也不再對她的好友花能靜與艾薇雅生氣;這一切都是她太遲鈍,沒有用心去體會,才會有今天的結果,怎能怪其他人呢?
帶著一顆好心情,她從機場直奔回家。
回到家,一放下行李,她立刻拿起電話撥了一組號碼。
「喂,我是褚世銓。」
熟悉的低沈嗓音,沒有因為距離的改變而不同。方楚楚十分興奮地低喊:
「銓,是我!」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非常開心的聲音。
「小楚!妳怎會打電話來?現在在哪裏?」褚世銓的興奮不亞於方楚楚。
方楚楚調皮道:「你不是要我禮尚往來嗎?現在我來給你回禮啦。」
褚世銓楞了好幾秒,隨即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說,你現在人在台灣?」
「答對了!」她笑答。
「妳好樣的!都沒事先通知我。」他立刻大聲抱怨:「真怕我偷偷去接機啊?」
「不是這樣的。」她趕緊解釋:「今天下午,喔,不,台灣時間是昨晚,我打電話訂機位,沒想到這幾天班機都客滿,隻剩下當天最後一班,也就是四小時之後,所以我當下就決定訂位。因為時間很趕,再加上時差問題,我總不能在大半夜把你吵醒,告訴你這種小事?反正我回到台灣再打給你,不是也一樣?」
「好,你說的都有理,我誤會你了,好不好?」他嘆了口氣笑道,算是服了她。
怪了,一般女人不是都把自己看得十分重要,動不動就需要男人的陪伴或保護?像張彥菁、朱雅芝她們,三不五時就為了一些芝麻小事來煩他,搞得他想發出「拒絕往來令」來隔離她們。
這方麵,方楚楚倒真是個例外。
「好,那沒什麼事了,我想把行李整理一下,然後好好補個眠,在飛機上都沒睡好哩。」說著說著,她就打了個大呵欠。
「那妳去睡覺吧,有空再聯絡……」雖然想和她再說話,不過褚世銓仍是體貼地讓她去休息。
「好,那就先這樣嘍。」她又打了個大呵欠,說了聲拜拜後,便隨手掛上了電話。
「小楚……」
褚世銓突然想到她還沒留下台灣的聯絡電話,正要喊住她時已經來不及了。
也罷,她的手機還在他這裏,她總會找他的,不是嗎?褚世銓一思及此,便決定安下心來等她。
他總會等到她的。
※ ※ ※
經過一整天的休息,方楚楚感覺自己精神充沛,體能與精力都處在非常好的狀態。
現在是晚飯時間,一整天沒有進食的方楚楚,肚子已經不高興地抗議了。她隻猶豫片刻,便迅速起身換上休閑輕裝,拎了錢包,下樓叫了輛出租車,直奔艾薇雅開設的「薇」咖啡館。
位于天母靜僻小巷的「薇」咖啡館,原本是艾薇雅與男友合資開設的純咖啡屋,隻賣咖啡及少數茶飲,後來艾薇雅與男友分手後,便獨資頂下了這間店。白天不僅增加了商業午餐及下午茶等項目,晚上還增加調酒及各式各樣的花茶飲料,使得這間原本差點倒閉的店,生意活絡了許多,當然這也與艾薇雅親力親為有關。
平時她總是打扮得妖嬌美麗,在店內穿梭不停,熱情地招呼所有客人;遇到熟客,她也會阿莎力地附贈一盤水果或甜點,讓賓至如歸。尤其最近這幾個月,她晚上增加了十幾項家常菜色,生意更是好得連花能靜及其老公也被拉來幫忙。當然這是絕對少不了方楚楚,在她赴巴黎之前。
方楚楚站在咖啡館門前深吸了好幾囗氣,便堅定地推開了門。
店內正播放卡本特兄妹唱的「Yesterday once more」,啊!這是她最愛聽的歌之一。以前她來這裏幫忙時,艾薇雅總會播放她喜歡的歌。回憶往事,方楚楚唇邊不禁泛起一抹開心的微笑。
「小楚!」艾薇雅首先看到方楚楚,情不自禁大叫了一聲,隨即放下手中的托盤快速奔向她,狠狠地摟住了嘴角仍噙著笑容的方楚楚。「太好了,你終于出現了,我想死你了,我真的以為你不要理我了……」說著說著,艾薇雅竟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
「喂,女人!」花能靜也走了過來,她拍拍艾薇雅的肩膀。「別把這裏搞成同性戀餐館,OK?」然後她平靜溫和地看著方楚楚笑道:「妳來得正好,最近生意好得一塌糊塗,都快忙不過來。吃飯了沒?」
方楚楚搖了搖頭。
艾薇雅一聽到她還沒吃飯,立刻拉著她往一旁空的桌位坐下,開始興奮地介紹:
「我們新出了一道栗,叫香酥透抽,全部都是最新鮮的透抽,截取身體的部份切斷,然後裹上粉……」
「好啦,薇雅。」花能靜適時打斷了她。「你就叫上來給小楚吃就好,不必念這麼多。」然後順手端了碗熱湯遞給方楚楚。
「人家也是想讓她先知道嘛。」艾薇雅辯道。「不然我現在去叫……」
「不用啦,我已經叫服務生跟廚房說了,要敘舊等待會兒不忙時再聊嘛!」花能靜輕斥道。
艾薇雅嘟著嘴起身:「到底我是老闆,還是你是啊?」
耳邊聽著兩人熟悉的鬥嘴,方楚楚眼睛郤不自禁盯著麵前的熱湯出神。
花能靜還記得她以前隻要一餓過頭,就一定要先來碗熱湯暖暖胃,否則鐵定會犯胃痛。
為什麼她會忘了她們對她的好?
方楚楚捧起熱湯慢慢啜飲,眼眶卻不自覺紅了起來。
「小楚,妳慢慢喝喔,我們先去招呼客人,等一下再來陪妳。」艾薇雅起身說道。
「是呀,小楚,今天就好好讓薇雅招待,晚一點再來我家泡茶。」花能靜也附和道。
方楚楚微笑點頭。看著兩人態度自若地走開,仿佛她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不愉快,方楚楚也稍微寬了心。
直到十點過後,店裏的生意才空閑下來。艾薇雅交代會計幫忙打烊時收店後,花能靜便拉著她和方楚楚直奔自己家裏泡茶聊天去也。
一進到屋子脫了鞋,花能靜馬上說道:「彭治宗今晚不會回來了,你們隨便坐,我去準備茶具及點心。妳們想喝香片、金萱還是普洱?」
「哎呀,彭治宗一晚不抱著妳,他怎麼能睡得著呢?」艾薇雅聞言調侃道。
「這也沒辦法。」花能靜得意笑道:「他知道小楚要來,說什麼也得暫時靠邊閃,讓我們姊妹聊個通宵啊。」
「這樣不是很不好意思?」方楚楚連忙問道。
「小楚,這你就甭擔心了。」艾薇雅隨即說道:「他們倆現在是先享受後付款,這麼一點點的損失,他不會計較的啦。」說完便走向廚房。
原來花能靜與彭治宗訂婚後,就在家長的默許下,開始了同居的生活,提前先體驗小夫妻的日子。
「什麼先享受後付款?這可是名正言順的『試婚』呢。」花能靜端了一組茶具來,邊說道:「現在離婚率這麼高,離婚手續又麻煩,反正訂婚又不具法律效力,萬一生活方式或性方麵不合,解除婚約就行了,多簡單。」
「那要試多久才知道合不合呢?」方楚楚好奇問道。
「不一定,一、兩年看看嘍。」花能靜聳肩道。
「能靜,你們家的零嘴擺哪裏啊?」艾薇雅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花能靜放下茶壺,朝廚房走去。
趁這空檔,方楚楚起身參觀他們的房子。
屋子不大,兩房一廳,但是小夫妻倆住是綽綽有餘。據說這是彭治宗的房子,訂婚前有重新裝潢過,所以房子看起來還挺新的,有新房的味道。
不一會兒,兩人抱著一堆零食進了客廳。
「能靜,妳原來住的那間呢?」方楚楚問道。她記得花能靜也買了間小套房,一直是自住的,直到訂婚後才搬來這裏。
「當然是租出去嘍,現在賣不劃算。」花能靜倒了一壺水放在小瓦斯爐上燒著。「況且房子留著也可以為將來作退路。」
「為將來作退路?」方楚楚疑惑道:「什麼意思?」
正抓起一把瓜子開始啃的艾薇雅,搶先解釋:
「就是以防萬一彭治宗變心或婚變時,起碼還有個經濟依靠。而且結婚後一定要趕快辦夫妻財產分開製,這樣才比較有保障。」
「兩人會結為夫妻,不就是彼此能互信互愛,像這種諜對諜的婚姻,到底還有什麼樂趣可言?既然要像防賊一樣,那又何必結婚呢?」方楚楚提出疑問。
艾薇雅和花能靜兩人楞了一下,頓時辭窮。
「話也不是這麼說。」花能靜開口道:「誰叫男人身邊的誘因太多,加上法律比較站在男人那一邊,我們女人窮則變、變則通,隻好學會自力救濟啊。」
「反正啊,現在的婚姻若沒啥好處,誰也不想跳進去。以前自己養自己,多輕鬆啊,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萬一嫁過去老公不但養不起你,你還得幫他養一家老小,又不是白癡,不自己一人快活,還要來受這種罪,要是我才不幹哩。」艾薇雅努起嘴說道。
「好啦,聊這種無聊事幹嘛?」花能靜技巧地轉移話題:「小楚說說妳這兩個月去哪兒逍遙自在吧。」
「是啊,小楚妳到底躲到哪兒去啊?我們找你快找瘋了。」艾薇雅隨即說道。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她看著她們關心的神情,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去巴黎進修。」
「去巴黎?!」
「進修?!」
艾薇雅和花能靜不約而同大叫起來。
「快點快點!老實說,妳去浪漫之都巴黎,有沒有什麼豔遇啊?」艾薇雅立刻興奮地追問。
「天呀!去浪漫之都進修?」花能靜拍拍額頭驚歎。「虧你當時那種心情還能想出這種主意。」
方楚楚將這兩個月來的經曆與心情上的轉折,一一向好友們娓娓道來。
「我真的很慶幸自己當時選擇出國短期進修,?沒有讓傷痛再繼續,所以我現在能夠走出來,坦然麵對一切。」她微笑凝視她倆:「當然也釋懷了許多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艾薇雅紅了眼眶拉住方楚楚。「我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你,隻是事情愈拖到最後,愈是開不了口。」
「我都明白。」方楚楚也反手握住艾薇雅微笑著。「其實衛育翔和我之間早就有問題,隻是我太遲鈍沒有及早發現,這並不能全怪妳們,是我不好……」
「胡說!這關妳什麼事?全都是衛育翔的錯。」花能靜立刻反駁。「不過,已經有人替你教訓他一頓了。」
「教訓?!」方楚楚大吃一驚。「什麼意思?」
「反正他是罪有應得,活該得到報應。」艾薇雅幸災樂禍地說道:「妳不必替他擔心啦。」
「薇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急切地看看她倆:「誰可以告訴我?」
花能靜和艾薇雅互視一眼,最後是艾薇雅開口。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不過就是把事實寫出來,照三頓傳真到他公司而已。」她聳聳肩說道。「他也是運氣背,他們公司剛好裁員,所以上個月底他就回家吃老米飯啦。」
方楚楚震驚得說不出話。衛育翔被裁員?!他不是一直都是公司裏的紅人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他現在怎麼辦昵?方楚楚忍不住替他擔心。
雖然他對不起她,但不可否認,他對自己一直是溫柔體貼的,沒必要因他的背叛而把他打入地獄啊。
看著兩位好友,她們也是出于一片好意,方楚楚也不忍苛責她們。或許,自己該找個時間去麵對衛育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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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3:36
第八章
隔天,方楚楚便下定決心麵對衛育翔。
在她試圖聯絡他,卻發現他家電話及手機都停話的情況下,她決定親自跑一趟,去他家看看。
到了他家的公寓門前,一輛滿是灰塵的福特轎車吸引住她的視?,她立刻認出那是衛育翔的車。
那表示──他可能在家?方楚楚直接推開未鎖的大門拾級而上。就在她抵達五樓時,她聽到好大的吵架聲。
「你當我犯賤嗎?願意這樣被你蹧蹋……」
「妳的確是犯賤!不然為什麼願意跟我這種沒錢沒工作的男人在一起!哈哈!」
方楚楚立刻聽出來了,是衛育翔和柳雨倩。
「那是因為我真的愛你呀!」柳雨倩悲憤喊道。
衛育翔的反應是哈哈大笑。
「笑死人了!我又不愛妳,妳愛我幹嘛?」他冷哼道。「我早說了隻愛方楚楚一個人,你是聽不懂啊。」
方楚楚聞言,難過地閉上了眼,心中沒有絲毫欣喜。他怎能這樣殘忍地傷害一個深愛他的女人?
柳雨倩立刻哭出聲。
「她憑什麼得到你的愛?你心情沮喪時、工作不如意時,是誰陪在你身邊?是我!我比她更適合你,更愛你!她根本就不要你了……」
「妳住口!」他喝道。「別以為我讓妳來睡我這兒,妳就有資格教訓我!跟方楚楚比,妳連狗屎都不如哩。」
柳雨倩呆楞數秒,突然狂笑不止。
「說妳是狗屎還這麼開心,妳真是有病哩。」衛育翔譏笑道。
「是!我是狗屎,原來我在你心中隻是一坨狗屎!」她淚流滿麵卻笑得淒涼。「我一直以為,隻要很愛很愛你,你就會帶我往幸福的地方飛去,可是,我現在才知道錯了,原來你也可以讓我墜入地獄。」
衛育翔的眼神閃過一絲不忍,不過卻是一閃而逝。
「你別再作白日夢了!快滾吧,我不想再見到妳。」他冷聲說道。
柳雨倩不語地望著他,神情悲愴。
「妳看也沒用啦!你這種隨手可上的女人怎麼入得了我的眼?以前不過是玩玩罷了,你也當真啊?啐!」
「啪!」柳雨倩衝上來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下一秒,衛育翔也毫不留情反手回了她一耳光。柳雨倩頓時踉蹌地退了好幾步,最後不支倒地。
方楚楚再也看不下去,她三步並作兩步跑至衛育翔麵前,忿怒道:
「你怎麼可以打女人?」
衛育翔一見是方楚楚,又驚又喜,立刻抓住她的手興奮道:「你怎麼來了?終于肯見我了嗎?我好想妳……」
方楚楚甩開他的手。「我們早就分手了,記得嗎?」她冷靜地看他。
「可是我沒答應!」他急忙反駁,隨即放軟了聲音:「小楚,別和我分手!我是真心愛妳,再給我一次機會。你瞧,我已經徹底和她分了,我不會再理她的。」
柳雨倩聞言淚水直落,這一刻她明白自己是心死了,他這一巴掌打得不輕,一點也沒有憐惜她啊。
方楚楚不語。她看向柳雨倩,心底很是不忍;愛一個人並沒有錯,錯的是她沒有找對一個懂得珍惜她的人。
方楚楚伸出手想扶起似乎站不起來的她。
「妳走開!我不需要妳假惺惺!」柳雨倩衝口罵道。「妳是來看我好戲嗎?被你的男人甩了,你得意了吧!」
「你少對小楚凶,我警告你!」衛育翔立刻不滿。
柳雨倩?眼恨恨地瞪著他。
「我終於明白自己在你心中是怎樣的一文不值!虧我還這麼掏心掏肺的對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不讓淚水奪眶而出。「我發誓,我絕對絕對不會再來找你。」
然後她轉身朝樓梯走去。經過方楚楚身邊時,她停了下來冷冷地看了一眼方楚楚。
「你贏了!」柳雨倩丟下這句話後,挺直背走下樓梯,沒有回頭。
方楚楚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想解襗,但又不知該怎麼說,于是轉身推了推衛育翔。「快去追她啊!」
「我追她幹嘛?」他拉住她的手柔聲說道:「倒是我們倆應該好好聊聊……」
「我們是該聊聊。」她看了他一眼,隨即抽開手說道:「但不是這種方式。」
「我都已經和她分手了,這還不夠嗎?難道妳要我剖開我的心妳才相信?」他神情痛苦地望著她。
方楚楚靜靜地瞧著他好一會兒,心底也愈來愈清明;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徹底從她的感情世界裏抽離。
「衛育翔,許多事情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完整,感情也是。」她語重心長說道:「這兩個月我想了很多,也許是我不夠好,才會讓你再與另一個女孩子交往……」
「相信我,我不會再這樣了。」衛育翔信誓旦旦道。
方楚楚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曾經非常相信你,從來不過問你的社交活動,但是你給了我怎樣的回應?」她直視他問道。
他僵住片刻,但隨即熱切回道:「再給我一次機會!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再令妳失望。」
「你還是不懂,我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方楚楚退後一步搖搖頭強調說。「從知道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對你的感情就逐漸冷卻了。不愛我可以明說,但為什麼要欺騙我?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你教我以後該如何相信你?而且我永遠無法忘記你曾經背著我腳踏兩條船的事實,我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她吐了長長的一口氣,看著呆若木?的他,她硬起心腸堅定地繼續說:
「我們就算了吧,這樣對你我都好。」
衛育翔頹坐地上,沮喪地抱住頭低吼:「連你也不要我,我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方楚楚難過地看著他,她蹲下身柔聲問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停頓片刻,她小心翼翼說道:「對不起,你公司的那些傳真是我朋友為我抱不平才……」
「原來是妳害我失業!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是報複我嗎?」他?起頭怒吼道。
方楚楚僵在當場。「我沒有……」
「妳也跟公司那群人一樣瞧我不順眼嗎?」他緊握拳頭倏地站起身。「沒關係!你們這樣整我,我不會讓你們搞垮我衛育翔的,你等著瞧好了!」
他一直都是這麼偏激嗎?方楚楚突然發現,交往了兩年,她竟然一點也不瞭解他。
今天早上她特地打電話到藥廠,原本她還在猶豫要如何開口問衛育翔的事,沒想到一個以前的老同事一聽出是她,立刻將衛育翔的糗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原來他和柳雨倩的事早就是公開的秘密,隻有她一人被蒙在鼓裏,最後才知情。
而衛育翔會被列入裁員名單是大家早料準的事。近一年來他常遲到早退,一出去拜訪客戶就是一整天,常讓助理找不到人,call機也不回,再加上他的業績毫無起色,離目標還有一大截,經理老早就把他列入黑名單,就等時機來拿他開刀。
那次的信函傳真事件,搞得公司上下人盡皆知,老闆也就順水推舟讓他走路。
「那你打算以後怎麼辦?」她歎口氣後問道。
「走一步是一步嘍。」他神情落寞地看著她:「反正我現在沒錢沒工作,妳又不會要我……」
「衛育翔,你不要這樣好嗎?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分手的原因。」方楚楚直視著他。
衛育翔被她看得低下了頭。
「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該,可以了吧?」他賭氣說道。「反正你們統統都離開我最好。」
方楚楚不語,久久,她才開口。
「柳雨倩很愛你,為什麼要這麼傷她呢?」
「我又不愛她!」他悻悻然說道。
聽到這句話,方楚楚真的有點生氣。
「你不愛她卻可以頻頻和她發生性關係,說愛我,卻又背地裏與別的女人交往,你的愛,標準到底在哪裏?」她非常嚴肅地說:「你真的愛我嗎?你又瞭解我多少?也許你愛上的是你心中的影子。你真的能確定你不愛柳雨倩嗎?你可以騙別人,但是你卻騙不了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外在條件再好的女人也不如一個適合自己的人。」
方楚楚的一番話重重地敲開了他某條神經?,迅速竄入腦海的竟是柳雨倩梨花帶淚的一張臉,還有她的話──
我一直以為,隻要很愛很愛你,你就會帶我往幸福的地方飛去……
他立刻甩了甩頭。為什麼會想到她?他根本不愛她啊。但是,一幕幕關不住的影像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中:是柳雨倩摟著他撒嬌的模樣,還有她總是熱情地撲上他向他求歡……他茫然地靠著墻壁,不明白這一串片段裏,為什麼沒有方楚楚的身影?
看著衛育翔疑惑抗拒的神情,方楚楚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這也許就是旁觀者清吧。
沒有打擾他,方楚楚悄然步下樓梯,離開了公寓。
※ ※ ※
不急著回家,她沿著街道緩緩而行。
雖然這裏沒有巴黎美麗的街景,也沒有悠閑雅致的步調,但是她很喜歡臺北有點髒亂卻熱鬧的街景,還有人們親切而熟悉的快速步伐。
這都是因為她有一顆相同的輕鬆心情。
當你不再困頓疑惑,心中不再有包袱時,處處是美景,事事皆美意。
仿佛是蛻變,也像是重生,她看到了一個不再自閉、隱藏自我的方楚楚,難道就如褚世銓所說,這是她的潛質?
──你可以騙別人,但是你卻騙不了自己!
她想起自己剛才就套用了褚世銓勸她的話,說了衛育翔一頓。
不可諱言,這一趟巴黎之行,褚世銓的出現帶給她許多意外的收獲,讓她的想法有了轉折點,開?了她另一個全新的世界。她的改變,他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
她好想見他!
一股強烈的念頭撞進了方楚楚的心中,讓她十分震驚,也非常陌生。
想見他的心情卻愈來愈沸騰,如燎原般燒痛了她。
為什麼會燒痛她,她一點也不明白,但是她知道,這一星期以來,她經曆了許多事,好想告訴他,與他一起分享她的悲喜,就像從前在巴黎那樣,聽他低沈的嗓音,風趣而幽默地開解她的心事。
這一星期,他沒有再和她聯絡,她一直若有所失,此刻她才明白,她非常想念他。
真的真的想見他!
不知不覺地,她竟走到了南京東路口;?頭一望,她才發現自己走到褚世銓的律師事務所大樓前。
幾天前她無意中從花能靜與艾薇雅的閑聊裏,得知了褚世銓的事務所地點,當時她?未特別留心記住,沒想到潛意識卻帶她過來。
現在是上班時間,她?不想打擾他,于是方楚楚看了看四周,選了個稍遠,但是可以清楚看到大慺出入口的角落,她想等他下班。
這個行徑實在有點瘋狂,她隻見過他一麵,印象甚至是模糊的,也或許他早已忘記她的長相而不會認出她;但是,想見他的心情強烈到讓她完全不顧一切,就是想見他。
就讓她瘋狂這麼一次吧。方楚楚抿抿唇笑著想。
夕陽漸漸由黃染紅,然後悄悄隱沒到山頭,一瞬間,街燈一個個亮了起來,夜神逐漸籠罩大地。
大樓像隻吃人的大怪獸,不斷有人潮在它口中吞吐著,川流不息。
方楚楚支著下顎瞧著,一群群穿著正式服裝的上班族,神色匆忙,往來人行道間,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而奮鬥著,那種畫麵很感人。
自己已經有多久沒再過這種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了?方楚楚頓時羨慕起自己的悠閑了。
沒有經濟的壓力,銀行有筆不多卻夠她隨心所欲的存款,又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這樣的她比起許多人,她算是幸福的了。
就在她正知足地想著時,天公卻不作美,下起毛毛細雨,不一會兒,雨滴漸粗。
方楚楚毫不猶豫地奔進大樓騎樓下躲雨,望著神奇的雨絲漸成雨幕,還加了嘩啦啦的聲效。
這時候,一輛輛的出租車變得炙手可熱起來,一走出大樓的人群,沒帶傘的,全招手坐上了黃色的出租車揚長而去。
原來下一場雷雨也能帶動經濟起飛。方楚楚好笑地想。
漸漸的,雨小了,人群也少了,一批批的下班人潮已漸散去,夜色也逐漸轉涼。
是剛下雨過後的水氣蒸涼了夜晚吧,方楚楚望著遠處霧濛濛的街燈,不禁想道。
她?眼看了看大樓內墻上的時鍾,正指向十點零五分。
已經十點了嗎?時間過得真快。方楚楚不禁對著電梯出口發呆。這麼晚了,他還沒下班嗎?還是他提前走了?也或者是……她根本沒有認出他?
一股濃濃的失望湧上心頭。
她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在這裏守候他,這次如果見不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還能凝聚這樣的勇氣。
方楚楚的視?不覺轉向一樓大廳墻上成列的公司名牌,他的事務所在十樓。沒有遲疑,她轉身搭上了電梯。
電梯很快到達了十樓,她跨出電梯門,呆呆望著已拉下鐵卷門的事務所大門。
也許,今天不適合見麵吧。方楚楚苦笑著。都快要三十歲的人了,怎會做出這種瘋狂的舉動呢?籲了長長的一口氣,方楚楚決定打道回府。
她轉身按下電梯鍵,電梯在一樓停了片刻,然後慢慢攀升,方楚楚?頭看著數字一格一格的跳動,最後在十字停住。
電梯門一開,正要踏入的方楚楚,冷不防被電梯裏一位高大的男人嚇得退了好幾步。
男人顯然也被方楚楚嚇到,但是他很快恢複了鎮靜,在看清楚她的麵容後,男人由驚轉喜。
「小楚!你怎麼來了?」
低沈熟悉的聲音讓方楚楚迅速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對方。是銓!是她等了一下午又一晚上的銓!
她不自覺緊盯著他,想將記憶中低沈溫柔的嗓音,與眼前這位高大俊美,打扮頗為雅痞,一點也不像律師一板一眼正經模樣的褚世銓結合在一起。
有點困難!方楚楚不禁皺了皺眉。
「不滿意妳所看到的嗎?」他看見了她奇怪的表情,不覺莞爾。
她比照片上看起來的感覺更好!見她毫不掩飾地直盯著他瞧,褚世銓非但不討厭,反而喜歡她坦誠直接的個性。這比其他女人偷偷從睫毛底下瞧他,或者用眼神勾他的感覺要來得舒服多了。
方楚楚聞言,隨即移開視?,不自在地笑了笑。
「你讓我等了一星期,連個電話也沒有。」他不禁抱怨地瞅著她。
「呃……你的電話,我……不小心丟了。」她低聲說著,不過她飛快地瞧了他一眼。「你可以打給我呀。」
「方小姐!」他嘆口氣大步走向她,將手提包放在服務臺上後轉身麵對她。「你沒有給我你家的電話。」
「是嗎?」她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是!」他肯定地回答。雙眸凝視著她的眼、她的鼻,還有唇……他心中突然起了波動。
方楚楚倏地笑開了。
「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有我的電話號碼。」她抿著唇微笑道:「還好我今天來等你,不然……」她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不然怎樣?」他追問。
她但笑不語,隻是一徑瞧著地上。就在他開始好奇到底地上有何東西值得她如此專心之際,她突然開口。
「這是我第一次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相信嗎?」方楚楚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甚至不太記得你的長相,但是,就是突然想見你,想聽你的聲音,想跟你說說這一星期以來我的心情變化,然後不知不覺我就走到這兒來。」
方楚楚一古腦把話說完後?頭看向褚世銓,他卻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她。
她頓時一顆心快跳出心口,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呃……既然見到了你,那就沒事了。」
語畢,他仍沈默地瞅著她。麵對他灼灼逼人、仿佛能透視人心的眼神,方楚楚突然手足無措起來。
「我想……我還是回家好了。」她匆匆越過他走向電梯。
冷不防,他鐵臂一伸,擋住了她。
「等了這麼久,匆匆看我一眼就夠了嗎?」他挑一挑眉,似笑非笑道。接下來他卻爆出一句令方楚楚立刻瞠圓了雙眸的話:「我可能要看妳一整天才夠哩。」
褚世銓滿意地看著方楚楚的臉迅速染上紅暈,這才僈條斯理地道出他今天也做了一件從未曾做過的傻事。
「妳相信嗎?我也和你一樣,第一次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他瞅著她若有所思。「我今天在『薇』咖啡館等了你一整天。」
方楚楚真的傻住了,好久才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突然非常想見妳。」
是巧合?還是心有靈犀?他們彼此竟然同時渴望見到對方!方楚楚內心起了一圈圈漣漪。
「坦白說,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我就是想見妳,想知道妳好不好。之前我曾聽艾薇雅說妳有空會去她店裏幫忙,所以我就過去碰碰運氣。」他微微笑道:「沒想到我的運氣是在事務所裏。」
方楚楚聞言,唇角浮上了一朵微笑。
「你怎麼會回來這裏?」她問道。如果不是他回來,這段巧合恐怕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我中午是匆忙離開的,所以回來整理一些數據。」他停頓片刻後問道:「晚上還有事嗎?」
「沒有。」她老實回他。
「那麼……願意陪我整理一下資料嗎?我請你喝杯咖啡,如何?」他一臉誠懇地看著她。
「好。」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他微微一笑,似乎她的應允早在他意料之中。
進了事務所後,褚世銓帶著她走至他的個人辦公室。
「妳坐一下,我等等就來。」他讓方楚楚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然後便走出辦公室。
不一會兒,他左手端了杯咖啡,右手拿了一盤蛋糕及點心走了過來。
「應該還沒吃飯吧?」見她點頭,他在她身旁落坐,將蛋糕及點心推到她麵前。「先吃一點壓壓餓,等我處理完事情,再帶你到複興南路上吃清粥小菜,好不好?」
她點頭笑道:「我沒問題,你去忙吧。」
褚世銓又不放心說道:「先吃點心再喝咖啡,免得傷到了胃,知道嗎?」
「知道。」她耐心地回他。
他走向辦公桌前又轉身交代。
「妳若無聊,雜誌及報紙在……」
「桌底下。」方楚楚揚了揚手中的遠見雜志。「我會打發時間的,你趕快忙完,我等你去吃清粥小菜,嗯?」
褚世銓笑了笑,不再囉嗦。不一會兒,他已經全神貫汪於他的筆記型計算機裏。
方楚楚則專心看著雜誌內文,一邊則一口蛋糕一口咖啡地享用著。
靜謐祥和的分子在小小的辦公室裏流動著,兩人各自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打擾彼此卻又如此協調。
時間一秒一分的過去,兩人卻渾然不覺,直到褚世銓打好資料,準備關機時,才發現已是淩晨十二點半了。
正當他?頭準備提醒方楚楚時,卻發現她仍專注在雜志上,絲毫沒有察覺時間已晚。
第一次他發現,原來女人也是可以如此安靜而專注。褚世銓忍不住支著下顎,將她仔仔細細看個夠。
她的美麗像一壇陳年紅酒,一開封便香氣四溢,但是一定要慢慢啜飲,才能品嚐到她的芬芳。褚世銓此刻正慢慢品味方楚楚獨特的美麗。
他承認,他很久不曾這麼瞧著一個女人,可是他發現自己非常喜歡看著她,她的美麗不會令人有壓迫感,清新而不黏膩,令他百看不厭。
方楚楚終于自雜志中?起頭來,她眼光正對上褚世銓。
「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工作?他忍不住暗笑,偷看她的「工作」恐怕一時半刻也做不完哩。
「差不多了,我們去吃清粥小菜吧。」褚世銓合上筆記型計算機起身說道。
「真高興,我好久沒有吃這種台灣小吃,你知道嗎?我現在一想到法國麵包就會反胃,那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夠天天吃法國麵包。」方楚楚開心說道。
褚世銓突然停下來怪異地瞧著她;她哪像有口吃的樣子。
「怎麼了嗎?」方楚楚不自在地看著他,然後低下頭左瞧右瞧自己,問道:「我哪裏有問題嗎?」
「妳的嘴巴有問題。」他俯身靠近她,陡地又冒出一句:「妳好矮啊!還不到我肩膀哩。」
「我有一六二耶,是你太高了。」隨即她摀住了嘴巴,尷尬問道:「我的嘴巴有問題?是有口臭嗎?」
「口臭?」他挑挑眉看她:「我聞聞看。」
褚世銓立刻抓住她的雙手,一使力就掰開來,然後作勢要聞聞看她的口腔。
「不要啦!」方楚楚嚇了一大跳,她的頭左閃右躲,逃避著他靠近的氣息。
但最後褚世銓將她兩手反鎖在她背後,馬上俯下頭貼近她微?的唇。
倏地看見他放大的臉,她頓時呆住,忘記要抗拒。
但,褚世銓在她鼻尖停了下來,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氣,然後對她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好香呢!」隨即便放開了她。
他冷靜自在的模樣,反而令她有些尷尬,她剛才簡直嚇傻了,以為他要吻她!
不過,她為什麼沒躲開呢?方楚楚不自覺看了眼褚世銓,發現他正一派輕鬆地瞧著她。
她不自在地拾起皮包,清了清喉嚨,尷尬笑道:
「你剛才差點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要親我哩!」
褚世銓靠坐在辦公桌前壞壞笑道:
「是差一點想要親。」
他的誠實讓方楚楚再一次傻眼了。
看到她的反應,他興味盎然地傾向前凝視著她。
「妳又沒有口臭,不準親啊?」他似笑非笑道。
「又不是男女朋友,怎麼能親吻。」方楚楚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
褚世銓若有所思地緊盯著她。
方楚楚被他看得沈不住氣。
「你再這樣看我,我就要回家了。」她越過他準備要走。
「好。」褚世銓隨即站直身體,答非所問道:「我們去吃清粥小菜。」
他以非常快的速度整理好桌麵,順手抄起手提包,便率先走向門口。走到一半,他回頭發現方楚楚仍站在原地,他淡淡笑了一笑,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若無其事道:
「一起走吧,等會兒我要關燈,會很暗,牽著妳走比較安全。」
也不等她反應,他便拉著她往大門的方向走去。他的辦公室一關了燈,整間大辦公室驟然陷入黑暗,方楚楚不由自主握緊了他的手。
他也握牢她的手,直到走出事務所,他才喃喃自語:「難怪……」
方楚楚隨著他走出來,這也才恍然大悟。
「我還想,剛才進事務所時並沒有現在這麼暗,原來是電梯間的燈已經關了。」她跟著說道。
褚世銓突然回頭問她:「妳肚子會很餓嗎?」
「剛才有吃點心,還好,怎樣?」
他捏了捏她的手,笑道:
「我們恐怕得走樓梯了。樓下管理員可能是交班了,所以忘了我們還在樓上,把電梯關了。」
「那麼……就當作飯前運動吧。」她聳聳肩回道。
看見她的反應還挺鎮靜的,他俯近她耳畔低語:
「萬一你走不動時,隨時呼叫我,我的背可以考慮為你服務。」
方楚楚轉頭正要回他話,卻冷不防親到他的臉頰。
兩人顯然都被這無意的舉動楞住了。
「幹嘛偷親我啊!」褚世銓先恢複了冷靜。不過剛才那一瞬間的電光石火卻教他心頭燒起了火,他情不自禁放柔了聲音。
「哪……哪有啊!是……是……是你……你……」突來的口吃讓方楚楚猛然住了口。
「我……我……我怎樣?我害你口吃啊?還是我害你偷親我啊?」他促狹道。愈說他愈靠近她的唇,吻她的念頭也越發強烈,最後他終于輕碰她的唇,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輕問:「妳可以正大光明吻啊,就像這樣。」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真的吻她,方楚楚一下子呆若木?,無法動彈。
「不懂嗎?那這樣子呢?」他再度低下頭,加重了些力道吻貼住她的唇。
他的唇溫暖地在她唇上游移,包圍了她的冰涼,也打破了她的平靜,方楚楚不可自抑地心跳加劇了。
稍後,褚世銓才放開她的唇。他靜靜凝視著方楚楚,由她紊亂急促的呼吸裏,他知道,她也和自己一樣陷入意亂情迷中。
第一次,他渴望將眼前這小女人牢牢抱進懷裏,激升的濃烈情愫讓他想瘋狂的吻她。
擋不住的情潮彌漫在他倆之間,強大的吸引力像磁鐵般牢牢吸住他們彼此。
下一秒,褚世銓一把拉住她往懷裏帶,俯首毫不猶豫地牢牢吻住她,不讓她有閃躲的餘地。
方楚楚立刻被他的一團火熱密密包圍住,她不自覺圈緊了他的腰,仰首承受他甜蜜的熱情。
逐漸地,他的唇轉移了戰場,由下顎至頸項再至胸口,他一輕輕使力便撥開她的上衣,順利探進她凸起的雙峰,他的唇落在她滑如凝脂般的ru房上。
一聲嬌喘逸出方楚楚的口中,這不僅驚醒了褚世銓,也嚇到了她自己。
但褚世銓恢複的速度比她更快一步,他立即拉好她的衣服,然後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
看來,她對他的吸引力遠超過他想象的。褚世銓仍情不自禁頻頻輕吻她的小小耳垂,然後,他作了一個決定。
「小楚,做我的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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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4:00
第九章
怪了,又是錄音機留言!
已經第三天了,他打了許多通電話到她家,總是自動轉到錄音機上,他留了言也不見她回電。
她想躲他到何時呢?
褚世銓沈吟片刻,決定使出殺手金間。
「小楚,我是世銓,妳的手機還在我這裏,記得嗎?如果你決定要回你的手機,麻煩你三天內跟我聯絡,否則我就當作你自動棄權,我會幫你代為處理……」
「我沒說不要我的手機。」方楚楚的聲音迅速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總算願意接電話了嗎?」褚世銓低聲說道。
她仍沈默著。
「我們見個麵吧。」他要求道:「見了麵隨你怎麼做都好,可以嗎?」
她仍不語。
他又嘆了一口氣。「小楚,還在聽嗎?」
好一會兒,方楚楚才低聲說道:「世銓,我們不能一直做好朋友嗎?」
他沈默數秒才開口。
「妳想忽視我們之間那種強大的吸引力嗎?」他直入核心問。
「那……那是因為那天很暗,一時的錯覺罷了。」她否認著。
「妳是這樣認為嗎?」他靜靜問她。
「當然!」她急急回答。「你不是說過男女之間也會有友情的存在?我真的很喜歡之前那種交心的純純友誼,為什麼我們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呢?」
他沈默片刻。
「妳不喜歡我的吻嗎?」他冷靜問。
「這……這不能混為一談啊。」她支吾其詞。那晚他吻她的畫麵又迅速回到她拚命要遺忘的記憶裏;不可否認的,他的吻是她所嘗過最甜蜜而溫暖的,以前衛育翔吻她時,她也不曾這麼心弦顫動過。
但是,心動又如何?她才剛結束一段感情,根本沒有信心可以維係好愛情,她寧可和他長長久久做朋友,也不想和他談一場短暫的戀情。
「世銓,我隻想做你的好朋友,可不可以?」方楚楚認真問。
褚世銓沈默良久。
好一會兒他終於說道:「可以啊,那找個時間碰麵,我把手機還給妳吧。」
「呃……好。」她有點愕然他答應得如此爽快,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有一絲絲空虛湧上心頭。
「明天晚上有空嗎?」他平淡問道。
「明天晚上可能不行,我約了人吃飯。」她回道。
「那麼妳訂個時間吧。」他隨即說道。
「後天晚上我有空,可以嗎?」
「好,那就先訂在後天晚上,妳方便來我辦公室等我嗎?我那天會忙到比較晚,恐怕來不及去接妳。」
「沒關係,我自己去就行了。」她趕緊說道。
「好,那就這麼約定嘍。我還有些數據要查,不跟你聊了,等我們見麵再說吧。」他快速說著。
等她說了拜拜後,他也道了聲晚安便掛上了電話。
方楚楚握著聽筒,聽著另一頭清楚傳來的嘟嘟聲,她頓時湧上強烈的悵然若失感。
他以前都會體貼地等她掛上電話後才掛的,但這次他卻先掛斷電話。
方楚楚不明白自己心裏為何會那樣難受,都和他說好了隻做好朋友,為什麼又會在乎他對自己體貼與否呢?
她默默掛上了電話,默默收起了心中的失落情緒。
朋友才是她和他之間唯一最好的關係,她不該再多想了。
※ ※ ※
到了約定的時間,方楚楚依約前往褚世銓的事務所。
她按照櫃台的指示走向他的個人辦公室。
「對不起,我找褚世銓。」方楚楚對他的助理微笑問道。
凱玲?起頭打量著她,客氣地問:「他現在正在開會,請問您是?」
「我姓方,叫方楚楚。」
「喔,您是方小姐!」凱玲立刻換上熱烈的笑容。「褚先生有交代,麻煩請您到他辦公室稍候片刻。」
「到他辦公室?」方楚楚訝異問道。
「是啊。」凱玲猛點頭,隨即一副神秘兮兮狀,說:「你可是褚先生第一個主動邀請進他辦公室等他的女孩子喔,其他女人隻能在會客室等待呢。」
「是嗎?」方楚楚不知該如何回應,隻能尷尬地笑。
「當然,不信等褚先生開會回來你再問他。」凱玲隨即帶領方楚楚走進褚世銓的寬大辦公室。
方楚楚在沙發上坐下後,凱玲立刻倒了杯茶放在她麵前。
「妳是褚先生的女友嗎?」凱玲沒有馬上離開,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位氣質出?的美女,忍不住好奇問道。
「呃,當然不是。」方楚楚連忙否認。「我們隻是好朋友。」
「是這樣啊。」凱玲故意尾音拖很長,歎道:「那真是好可惜。」
「為什麼可惜?」方楚楚不解地問道。
「褚先生的條件,好到可以列入女人眼中的金龜婿,倒追他的女人何其多啊,不過褚先生從不曾因此而濫交,我做他助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他交什麼女朋友哩。你沒有趁機近水樓台擄獲他的心,那不是很可惜嗎?」凱玲自以為是地說道。
方楚楚隻是淡淡一笑。「做好朋友也不錯呀。」
凱玲還想再說什麼時,辦公室的內線突然響起。
凱玲迅速走過去接起電話,不一會兒她隨即掛上。
「褚先生又有訪客,我出去看看,您稍坐這裏等候褚先生。」凱玲說完後便迅速轉身離開。
方楚楚傾身拿起書報架上的雜志,開始安靜地翻閱。
辦公室外,凱玲正在接待朱雅芝的來訪。
「褚先生又在忙嗎?」朱雅芝一邊問著凱玲,一邊眼光不斷溜向褚世銓的辦公室。
「他現在正在會議室開會。」凱玲耐著性子回道。
她對朱雅芝這種三天兩頭沒事就跑來騷擾褚先生的狀況,著實感到不耐煩。明眼人一看就知她對褚先生有意思,每次都極盡搔首弄姿之能事,現在要不是她有一筆土地委托褚先生處理,她早就懶得理她。
「會議室?」朱雅芝懷疑地看看凱玲。「可是我看你剛才是從褚先生的辦公室出來的啊。」
「呃……那是因為我在裏麵接待一位褚先生的訪客。」凱玲保留地回答。
「是嗎?」朱雅芝更是不相信,她斜睨著凱玲問道:「凱玲,妳對我很不好哦,怎麼妳每次都讓我在會客室等褚先生,有時候還等不到哩。」
「朱小姐,你別誤會,這是褚先生交代的,我無權作主呀。何況你每次都不約好就突然跑來,褚先生臨時有事出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請你多多見諒。」凱玲陪著笑臉說道,心裏卻對她的死纏爛打兼厚臉皮感到反感。別說是褚先生,就算是身為女人的自己,也寧可選方小姐而不會看上這種討厭的女人。
「那裏麵是什麼重要的訪客啊?」朱雅芝滿是好奇地直想推門而入瞧個究竟。
「對不起,朱小姐。」凱玲立刻擋住辦公室入口。「還是麻煩你到會客室稍等一下。」
朱雅芝聞言嘟起了嘴巴,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走向會客室。
好巧不巧,褚世銓辦公室的門就在此時打開了。
「對不起,請問化妝室在哪裏?」
方楚楚低柔的聲音立刻讓朱雅芝回過身來。
「我正好要去,妳跟我一起去吧。」朱雅芝立刻熱心地走了過來說道。
「好,謝謝妳。」方楚楚不疑有它,隨即跟了過去。
朱雅芝放慢腳步和方楚楚?肩而行,她趁機打探:「我好像沒見過妳,請問妳是世銓的妺妺嗎?」
方楚楚楞了一秒,隨即微笑回答:「不是。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朱雅芝不死心繼續追問:「女朋友嗎?」
「哎,不是的,隻是一般朋友。」方楚楚連忙搖手。
「喔,那就好。」朱雅芝仿佛放下心頭一塊大石般舒了口氣,繼續說道:「你不知道世銓多有女人緣,常常有不同的女人來事務所找他,我都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情敵隱藏在我四周。」
方楚楚聞言,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不禁問道:「妳是?」
「我是他大學時期的同學,也是……呃……非常好的朋友。」朱雅芝羞澀地看了眼方楚楚,說道:「你知道的,他還不想安定下來,所以也不願意給我什麼承諾,不過,他用其他行動表達了對我的好,所以……我是很願意等他。」
看她一臉嬌羞狀,分明就是戀愛中的模樣,方楚楚心口仿佛被針刺了一下,感覺很難受。
「呃,褚世銓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她不自在地揚起唇角笑了笑。不懂自己為什麼情緒一下子跌落穀底。
「當然。我愛了他很久了,我們從大學時期就很要好了,我知道他是個很棒的男人。不過,太多女人愛他了。」朱雅芝故意停頓片刻,瞧了眼方楚楚。「妳長這麼美,一定有很多人追,妳不會跟我搶他吧?」
她這一問,教方楚楚楞了好半晌。
「我……我和他現在隻是朋友,我不知……」
「妳真好!」朱雅芝立刻開心地握住她的手笑道:「我知道妳人美心也美,絕對不會搶我的世銓,對吧。」
方楚楚頓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化妝間到了。對了,我叫朱雅芝,你呢?」朱雅芝推開木門回頭問道。
「我叫方楚楚。」
「方楚楚?嗯,我記下了。」朱雅芝進去?所拿了一張衛生紙後走了出來,對方楚楚笑道:「那我要先出去了,別忘記你的承諾喔。」
方楚楚還來不及回應什麼,朱雅芝便雀躍地離開。
承諾?自己何時對她承諾了?方楚楚感到啼笑皆非。
不過,透過朱雅芝的敘述,她看到了褚世銓有她所不知道的另一麵。如果,他真的有了不錯的女友,他為什麼還要和她交往呢?
難道腳踏兩條船是男人的天性?
心頭五味雜陳,方楚楚不知該如何形容心底的失望情緒,近兩個月來的電話交談,她一直以為他是不一樣的,沒想到……
話說回來,她如果要和褚世銓做一對不談男女感情的好朋友,又何必在意他的私人感情呢?他是個非常冷靜理智的男人,一定會懂得選擇他所要的女人。
一思及此,方楚楚便放下了心中的情緒,決定以平常心看待他。
※ ※ ※
走回褚世銓的辦公室前,她看見朱雅芝偎進褚世銓的懷裏,霎時她僵住了腳步。
褚世銓一看到方楚楚僵硬的臉色,原本要推開朱雅芝的手,隨即轉為輕拍她的肩膀,然後不著痕跡地將她移開些許距離。
「雅芝,我看你似乎不太舒服,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褚世銓心知肚明她是藉故暈倒在他懷裏,對于這種伎倆,他實在煩不勝煩,不過如果能藉此刺激方楚楚,他倒是可以稍微忍耐一下。
「你可以送我回家嗎?」朱雅芝挽住褚世銓撒嬌道。
「恐怕不行,我已經約了人……」他忍著心中的不耐說道。
「銓,沒關係,你先送朱小姐回去,我們可以約晚一點。」方楚楚立刻走了過來說道。
褚世銓隨即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閉上嘴。
「小楚,你忘了還有其他朋友也在等我們嗎?」他禮貌性地推開了朱雅芝後,轉身交代助理凱玲:「我有事要先走,若有我朋友打給我,就說我已經趕過去了。」
然後他隨即拉住方楚楚說道:「我們要遲到了,趕快走吧。」
他向朱雅芝點了點頭,便牽著方楚楚往電梯走去,全然無視朱雅芝已然變青的妒恨神色。
一進了電梯,方楚楚立刻好奇問道:
「你還約了誰啊?怎麼沒有告訴我?」
褚世銓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我如果不這麼說,妳不是要把我送入虎口?」
「送入虎口?」方楚楚疑惑地瞧著他。「你是指朱雅芝?」
「除了她還有誰?」褚世銓垂眸盯著她:「難不成你也想吃了我?」
「神經什麼啊!」方楚楚臉上急速染上一層紅暈輕斥道。她連忙轉移話題。
「朱雅芝不是……呃……不是跟你很要好嗎?」
褚世銓立刻皺起眉頭。「哪裏聽來的八卦消息啊?誰說我跟她要好的?」他銳眼瞧著她,語氣嚴肅。
「不是這樣嗎?」她張口結舌地望著他。
他盯著她的神情,突然,他決定不直接回答她。
「妳說呢?」
「我怎麼會知道。」方楚楚垂眸瞧著地麵,不願猜測。
「妳若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呢?」他靜靜拋出這句話後便跨出電梯門,右轉朝向大樓停車場走去。
方楚楚聞言呆了一呆,隨即疾步追上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不解地追問。
褚世銓徑自走向座車,沒有回答。
「先上來再說。」褚世銓發動車子後朝方楚楚說道。
待她坐上車,他隨即問她。
「有沒有想去哪裏吃飯?」
方楚楚搖了搖頭。「沒有耶,你安排吧。」
褚世銓點了點頭,笑道:「那好,今晚妳就任我宰割嘍。」
「胡說什麼呀!」方楚楚輕斥。
褚世銓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語。
一路上,褚世銓很隨興地和她天南地北地聊天,就是不再提及朱雅芝和他之間的事,方楚楚也識趣地避開那話題。
雖然聊得很多、很融洽,但不知怎地,方楚楚就是提不起高昂的興致,心中的低氣壓似乎尚未過境。
心思敏銳的褚世銓全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但他仍是不動聲色。
他清楚知道她仍抗拒著對他的感覺,就像他當初一樣。
當初他一直告誡自己不要破壞他們之間這種純友誼,但是她回國後的那一星期,他隻能用「想瘋了」來形容對她的思念;他極度渴望接到她的電話,聽到她的聲音,甚至見到她的人。
所以他做了這輩子以來最不冷靜、也最不理智的一件事,就是去她可能出現的地方守候她。
結果沒等到她,還讓艾薇雅誤會,拚命對他獻殷勤。要不是下了場雨,他怕艾薇雅會要求送她回家,才趕緊離開,不然他可能還傻傻地等到店打烊哩。
直到他回到事務所,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終于完全明白自己這一星期來的焦躁與不安是什麼原因了。
從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抗拒自己對她的感覺,讓一切順其自然。
至於她呢?他不介意等待,直到她發現自己的感情。
反正他都等了二十六年才遇到一個自己很喜歡的女人,又何妨多等個幾年呢?
最好等到她三十好幾,嫁不出去時,他正好來接收!褚世銓為自己的壞心眼感到有點好笑。
「在想誰這麼開心啊?」方楚楚盯著他突然微笑的臉,酸溜溜地問道。
「有嗎?」他故作無辜狀。
「有。」她點點頭。
「那可能是想到有趣的事,有趣的人。」他模稜兩可地答道。
「不說出來讓我聽一聽嗎?」她鎮靜地看著他。
「下次吧。」他簡短的一句話帶過。怎能讓她知道,他希望她最好嫁不出去留給他!褚世銓想道。
方楚楚聞言便不再開口。
好一會,褚世銓打破沈默。
「小楚,妳有報名參加第三屆的鑽飾設計比賽嗎?」他看了眼她靜默的側麵問道。
「有。」她簡單回答。
「上次那位元元抄襲你作品的設計師也有參加呢。」
「喔。」她似乎不感興趣應道。
「我們那件案子可能要對簿公堂了,他們好像信心十足呢。我現在也還在搜證當中,艾薇雅找到一張照片,雖然是遠距離側拍,但也是一樣證據。」
「嗯。」她心不在焉地看著遠方。
「艾薇雅邀請我去她新開張的分店參加開幕酒會,那天妳也會來嗎?」
「嗯。」她仍是不專心。
唰一聲,褚世銓將車子停靠在半山腰的路邊。
「你怎麼了?」他側轉身直視著她。
「嗯,什麼?」她這時才呆呆地轉頭問道。
「我問你怎麼了?不高興嗎?」他耐著性子問。
「沒有。」她低下頭盯著手指發呆。
「可是我看妳不太理我啊。」他凝視她安靜的側麵,突來一股衝動令他好想吻她……
「沒事啦。」她低聲回道。轉頭看向窗外,突然,她驚叫一聲,便立刻打開門衝了出去。
褚世銓隨即熄了火拔出車鑰匙,也跟著出去。
「好漂亮喔……」
他站在她的身後,聽著她的驚歎。隨著她的視?,他看見了整個大臺北的夜景。
今晚的能見度相當好,沒有山中的濕冷霧氣阻隔,山下的萬家燈火分外鮮明清晰,非常美麗。
他抓住欄桿兩側,將她圍在中間,鼻間不時可聞到她清淡的發香,他滿足地貼近她。
「心情好點了嗎?」他靠著她耳邊低問。
她低下頭,雙手也抓住欄桿,眼睛盯著手指瞧。
「我沒有心情不好,剛才隻是有點累了。」她柔聲低語。
褚世銓微微一笑。
「愛騙人的小傻瓜。」他忍不住低頭親了她的臉頰。
方楚楚怔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幹什麼偷親我啊?」她倏地轉過身,但立刻就後悔了。
她正麵對著他的包圍,濃烈的男性氣息團團圈住她,讓她無所遁形。
「我想走了。」方楚楚退後一步靠著欄桿,刻意與他拉開距離。
「難得看到這麼美的夜景,不多留一會兒嗎?」他笑著看她的舉動,心裏盤算著是否真要等她個好幾年。
「美景看一眼就夠了。」她仍是不看他。
「是嗎?什麼我總是看不夠呢?」星光下的她別有一番魅惑的美麗,令他著迷。
方楚楚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一轉頭便正對上他凝視的眼神,她更是手足無措,心跳猛烈加快。
「銓,我們該去吃飯了。」她故作無事狀看著他。
褚世銓不語,隻是深深的凝視著她。
方楚楚突然眼眶一紅,她咬了咬下唇低喊:
「你到底想怎樣嘛?」
語畢,她立刻背轉過身緊抓住欄桿,刻意躲開他奪人心魂的凝視。
這一刻,褚世銓決定他不要等下去了!他隨即收緊雙手,從背後牢牢地抱住她。
「我想要妳,小楚!」
方楚楚僵住數秒,然後慌亂地想掙開他的雙臂。
「乖,別動,聽我說好嗎?」他冷靜低沈的聲音仿佛一帖鎮定劑,令她立刻安靜下來。
「小楚,我知道妳的感覺,因為我也掙紮過。」他臉頰貼近她耳畔緩緩說道:「我一直想和你保持長久的好朋友關係,也克製自己不要越界,但是感覺就是這麼奇妙,它就是讓我不知不覺喜歡上你……」
「那朱雅芝呢?」她突然打岔。
她果然還是介意的。他不禁笑開了嘴角,雙手將她摟得更緊,俯貼得更近。
「我是井水,她是河水,我可是從來沒有犯過她。我們僅止于大學同校同學而已,其他一丁點關係也沒有。」說完,他迅速在她耳垂偷親一口。
「是嗎?有人可不是這麼認為。」她低著頭小聲說道。
「有人?是誰啊?」他促狹問道。「別人就不關我的事啦,如果是妳呢,妳應該最清楚啊。」
「我清楚什麼啊?」
「妳不清楚還有誰清楚啊?」他小小聲在她耳邊低喃:「妳可是奪走我初吻的女人喔。」
方楚楚立刻紅了臉。「誰奪走……」
她轉頭正要抗議,卻被等在一旁已準備好的褚世銓牢牢封住了雙唇。
直到飽嘗了她的甜美後,他才放開她的唇,但仍牢牢地把她圈在懷裏。
「快說妳喜歡我。」他催促著。
方楚楚嘆了一口氣後久久不語。
「再不說要吻妳喔。」他輕吻著她耳畔威脅道。
「我比你大三歲。」她突然冒出一句。
「然後呢?」他下巴索性靠著她肩頭問道。
「比你大的意思就是比你老。」她一咬牙說道。
他不以為意搖了搖頭。
「我怎麼看都覺得妳比我小。」他幹脆唱起歌來:「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來……」
「銓!」她語氣嚴肅。「你別再開玩笑了,我是很認真的。」
「我也是很認真啊。」他放開了她,將她轉過身麵對自己。「現代人交往,誰管年齡差距啊。我上次看日本的節目,有對夫妻相差二十五歲,老公三十四歲,老婆五十九歲,人家還不是恩恩愛愛的?何況,如果我不喜歡妳,妳就算比我小,我也沒興趣。」
方楚楚低著頭久久不語。
「別這樣,小楚。」他俯下頭輕抵著她的額頭柔聲低語:「試著和我交往看看,好不好?也許我年齡不比你大,但是絕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而且,幫你做法律諮詢不用額外收費哦。」
方楚楚聞言噗哧笑了出聲。
「這是賄賂嗎?」她終于?眼凝望著他。
「如果妳願意接受,就當它是嘍。」他同樣柔情地盯牢她的視線。
「如果不呢?」她垂下眸子,唇邊藏著隱約的笑意。
「那就再加重賄賂,這個如何?」語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吻上她的唇。
他捧住她的臉,深情款款地以吻封緘,唇舌間述說著他潛藏心底無邊無際的綿密柔情。
好久,他才放開了她。
「獻上我的處男之吻,怎樣,新鮮度不錯吧?」他笑著瞧她。
方楚楚抿住笑意,視線隻敢盯住他的胸口。
「擺了這麼久,早就發酸了,哪有什麼新鮮度可言哪。」她低笑著揶揄。
「說我發酸?」他倏地摟緊她的纖腰,俯首貼近她耳畔:「那我非讓妳多嚐嚐我的處男之吻不可。」
說完,他猛地在她頸間啄吻著,像啄木鳥一般,吻得方楚楚拚命閃躲求饒。
「好癢!不要鬧了!銓,快停下來。」
她銀鈴般的笑聲讓褚世銓不由得停了下來,癡癡看著她美麗細致的臉龐散發著炫目的光采。
這一刻,他胸間漲滿了無法言喻的柔情蜜意……情難自禁地,他脫口而出說了一句話。
「我愛妳!」
這句話甫一出口,兩人都同時怔楞住。
方楚楚不再避開他的直視,她唇邊的笑意漸漸擴散成一朵朵美麗的蓮花。
毫不遲疑,他含笑俯下頭包住那朵終于屬于他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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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4:49
第十章
方楚楚無意中翻出的照片,讓那件珠寶抄襲的官司,打了漂亮的一仗。
因為照片是近距離拍攝,珠寶的款式、顏色一清二楚,再加上右下角鮮明的日期,讓對方設計師啞口無言,也搞得珠寶公司灰頭土臉,匆匆提早結束展覽。
方楚楚並未要求任何賠償,她無心將此事擴大,也是給對方設計師一個機會。不過這個官司的成功卻因此讓方楚楚聲名大噪,邀請她設計的訂單接踵而來,倒是成了她另一個收獲。
在花能靜及艾薇雅的起哄下,方楚楚決定宴請這些好友慶祝一番,地點當然是在薇咖啡館。
挑選一個客人不多的晚上,薇咖啡館提早九點就打烊,艾薇雅特地要讓這班好友可以自在地瘋鬧一番,所以也讓服務生提早走,隻留下一位廚師幫忙。
方楚楚趕著將參加鑽飾設計比賽的稿子畫好寄出,所以遲至九點半才到薇咖啡館。
「對不起,我來遲了。」她一進屋內,連忙向好友道歉。
「沒關係,等會兒罰妳喝一打啤酒。」艾薇雅興高采烈地說道。
「我們都還在等人,別緊張啦。」花能靜整理著桌麵笑道。「薇雅就是愛嚇人。」
「彭治宗還沒到嗎?」方楚楚拉了張椅子坐下問著。
「嗯,他去接另外一位貴客喔。」花能靜神秘地對她眨了眨眼。
「除了我們,還有其它人要來嗎?」方楚楚訝異問道。
「今天是要慶祝妳打贏官司,另一位主角當然也不能忘掉嘍。」
艾薇雅隨即接口:「要不是他百忙中抽空,而且還不收律師費免費幫我們打官司,恐怕這場官司還有得打哩。」
「這倒挺怪的,名律師竟然義務幫這個忙?我看我們家彭治宗恐怕沒這麼大的麵子吧。」花能靜富含深意地瞧著艾薇雅。「該不會他是被某人的魅力征服了?」
「瞧我做啥?我還沒開始勾他哩。」艾薇雅一臉的笑意燦爛如花。
「還沒開始勾就免費打官司,萬一妳真的施展魅力去追他,那不是身家財產全都奉送給妳啦?」花能靜立即打趣道。
「死相啦!」艾薇雅笑得合不攏嘴。
「喂,我聽彭治宗說,別看他年紀輕輕,他可是他們這一票朋友中理財觀念最好的,現在已經有千萬的身家。」花能靜撇撇嘴道:「我當時還跟彭治宗說,我怎會沒看上他而選了你這個窮小子?結果妳知道他怎麼跟我說嗎?」
「怎麼說?」艾薇雅立刻好奇問道。
「他說呀,妳就少作春秋大夢了,妳選上他,他還未必會看上妳,他眼光很高又非常冷靜,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女孩能令他心動哩。」
「真是這樣嗎?」艾薇雅咬著下唇,一副又驚又喜的表情。
「彭治宗很少讚人的啦,我看他很推崇褚世銓,那就絕對是這樣沒錯。」花能靜肯定地說道。
方楚楚靜坐一旁,十分不自在地聽著她們說自己男朋友好,她尷尬得不知如何啟齒說明他倆已在交往的事實。
「小楚,妳覺得褚律師怎麼樣?」艾薇雅睜著眼興奮探詢的眼看著她。
「呃……」方楚楚立刻愣住了,不確定是否該說出事實。
「對不起,讓妳們久等了。」
彭治宗和褚世銓及另一位朋友出現在門口。
「怎麼這麼晚才到?」花能靜立刻走向他們三位。她看向那位不請自來的朋友。「咦,郭正宇,你今天怎麼有空來,腿還真長,知道這兒有人請客就來吃一頓哪?」
郭正宇不以為意地??笑。
「我有口福嘛。剛好我有事去找褚世銓,正巧碰到彭治宗也來,所以我就幹脆隨他們一道來啦。」
艾薇雅見狀,隨即看了眼方楚楚。
「沒關係吧?」她知道方楚楚怕生的個性。
方楚楚微微笑,搖了搖頭。人都已經來了,難不成要趕他走嗎?自己也該學會克服這種陌生的情緒才是。
不經意一抬眼,方楚楚發現褚世銓正微笑地凝視著自己,她悄悄地也投給他一抹淺笑。
他們最近各自都忙,已經一星期沒見麵了,雖然天天熱線不斷,但今晚一見到方楚楚,褚世銓才發現自己有股衝動想將她拉到一旁好好吻個夠。
「來,別站著吧,先坐下來,等會兒就可以上菜了。」艾薇雅連忙招呼大家。
褚世銓笑著和她們打過招呼後,便不著痕跡地在方楚楚身邊坐下。
不一會兒,郭正宇也落坐在方楚楚的另一側。
「咦?妳是……是方楚楚?對嗎?我叫郭正宇,之前在彭治宗的訂婚宴上有過一麵之緣,我們還聊過,妳記得嗎?」郭正宇狀甚興奮地喊道。
方楚楚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很抱歉地搖了搖頭。
「是喔。」他很失望地說道。不過他立刻又振作起來:「美人的記性總是不好的……」
「誰說美人記性不好?你自己長得普通讓人沒印象,還怪人家記性不好?」艾薇雅立即打抱不平。
長得普通?目前為止還沒有女人這樣形容過他呢。
「我又不是說妳,妳緊張什麼?」郭正宇故意諷道。「何況美人的確不需要好記性,反正人家總會記得的。」
「你什麼意思?」艾薇雅不滿地走近他。「你是說我不是美女嗎?」
「我可沒說喔。」郭正宇轉而笑嘻嘻地看向花能靜。「不過彭嫂和方楚楚真是標準的美女呀。」
「你!」敢暗示她不是美女!艾薇雅氣得咬牙切齒。
「好了啦,郭正宇就是愛開玩笑,妳幹嘛認真啊。」花能靜出麵安撫道,然後她假意罵郭正宇:「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啦,這裏是薇咖啡館耶,也不看看是在誰的屋簷下,敢亂放炮。」
「咦?我聽說薇咖啡館是個超級大美女開的,就是她嗎?」郭正宇故意揉揉眼睛後再看看艾薇雅,隨即正經八百說道:「對不起,剛才眼睛沒帶出來,現在仔細一看,哇!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超級──大──美──女呀!」
他誇張的語氣終於逗笑了艾薇雅。
「算你聰明,會見風轉舵。」她努了努嘴,轉身走到褚世銓身邊坐下。
其它人也一一就坐。
花能靜首先舉起她前麵的啤酒罐,笑盈盈說道:
「今天很高興和大家一起慶祝我們的官司大獲全勝,雖然我覺得該向對方要點賠償金,算是教訓他們一頓,不過小楚不想跟他們計較,所以我們就放了他們一馬,不過,看到那設計師低聲下氣向我們道歉,這種感覺真是過癮呢!當然這全要感謝我們的律師褚世銓,在此我們舉杯向他謝謝。」
大家一起舉杯高喊一聲「幹杯」,便仰首飲酒。
褚世銓看到其它人都準備一飲而盡,他擔心地低聲對方楚楚說道:「不能喝就不要勉強。」
方楚楚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繼續喝啤酒。
在一旁的郭正宇倒是雞婆地抓住她的啤酒罐。
「女孩子別喝這麼快,小心嗆到。」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之下,方楚楚一口氣沒接順,果真嗆到了。
褚世銓立刻抽出桌上麵紙遞給方楚楚。正當郭正宇的手要伸過去拍方楚楚的背時,褚世銓隨即冷冷地開口。
「你幹什麼?」
「幫……幫她拍拍背啊。」郭正宇看著他冷峻的眼光掃射而來,竟結巴了。
「用不著。」褚世銓丟下一句話後,自己隨即輕拍著方楚楚,狀甚溫柔地低問:「還好嗎?」
他這一連串的舉動,看得在場其它人全都目瞪口呆。
現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方楚楚一抬眼,發現眾人異樣的神態,尷尬地紅了臉,隨即推開了褚世銓的手。
褚世銓這時也察覺大家好奇的眼神,不過他神態自若地笑了笑。
「幹嘛?沒看過人喝酒嗆到啊。」他輕鬆道。
「是看過。」彭治宗隨即揶揄道:「不過沒見過你對哪個女孩子嗆到酒這麼緊張的。」
「那你沒看過的情況可多著哩。」褚世銓輕描淡寫地說著。「菜都要涼了,還是趕快吃菜吧。」
「對啦,我們再來喝酒吧,女生不能喝就別喝了。」郭正宇立刻附和打圓場。
男人們開始起哄著再幹杯。
花能靜卻不由自主地與艾薇雅交換了一個眼神,女人敏銳的心思讓她們知道方楚楚與褚世銓之間一定發生了某些事。
尤其是艾薇雅。
她才剛開始對褚世銓有好感,她甚至認為他對自己應該也有那麼點意思,不然他為什麼肯特別撥空幫她們打官司,甚至還不收取費用。
她比小楚更早認識褚世銓,照道理來說,他為了她而這麼做的成分居高,不是嗎?
看到褚世銓剛才如此溫柔地對待小楚,艾薇雅才發現自己竟然很不是滋味。
小楚怎能後來居上?
天!艾薇雅罪惡地察覺自己竟吃起好友的醋。
「我去看看清蒸魚好了沒?」艾薇雅立刻起身走向廚房。
花能靜也找了個借口尾隨於後。
一走進廚房,艾薇雅立刻受不了地大叫。
「我實在看不下去他們卿卿我我的樣子了。」她掩住臉靠在流理台邊喊道。
「妳也太誇張了,褚世銓也不過是幫小楚夾菜而已。」花能靜沉靜地看著艾薇雅。「妳真愛上他了嗎?」
艾薇雅不語。
花能靜歎了口氣。
「不是我勸妳,就算沒有小楚,那種男人也不是隨便就能勾上的,他太過冷靜犀利。」她分析道。
「妳剛才還鼓勵我去追他。」艾薇雅埋怨地看她一眼。
「拜托妳,我們之間常這樣開玩笑啊。上次那個陳誌明,還有簡家輝,我也是好玩的叫妳去追啊,妳追了嗎?」花能靜反駁道。「我們都快三十歲了,應該夠聰明到知道哪種男人適合我們,妳太直又沒心機,像他那種深沉冷靜的男人不是妳能掌握的,別這麼傻了。」
艾薇雅扁扁嘴。
「如果小楚能吸引他, 什麼我不行?」她賭氣道。
花能靜看著她的反應不禁失笑。
「這又不是小孩子爭糖果,看誰籌碼多。」她搖頭笑歎:「妳和小楚的特質完全不一樣。妳喜歡掌控屬於妳的一切,對每件事也都投以最大的熱情與關心,讓妳周圍的人都能感覺到妳的存在;而小楚和妳恰好相反,她無欲無求,常常靜得讓人忘了她的存在,但也因為她願意屈居配角的特色,反而讓人和她相處完全沒壓力。能懂得小楚優點的男人,是有慧根及慧眼的人,我們應該為她高興才是,妳不是也希望她能幸福?」
艾薇雅委屈地撇撇唇。
「人家好不容易遇到個好男人,也希望能占為己有嘛。」
花能靜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是妳的誰也搶不走。何況,像妳這隻花枝招展的孔雀,不怕勾不到適合的男人。」
艾薇雅聞言,立刻笑逐顏開。
「說的也是,男人反正多的是,這個──」她自信地仰起下巴。「就留給小楚吧。」
「妳喲,就愛逞強。」花能靜笑道。「好啦,他們還在等魚昵。」
艾薇雅這才走向蒸鍋將魚拿出來。她正撒上蔥絲時方楚楚走了進來。
「呃……他們叫我來問魚殺了沒?」她故意開玩笑問道。
艾薇雅朝花能靜眨了眨眼,然後她換上一副嚴肅的麵容麵向方楚楚。
「妳來得正好,我要問妳,妳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凶巴巴問道。
方楚楚一下子嚇傻了,好一會兒才囁嚅回道:
「什麼是什麼意思?」
「妳還假裝!」艾薇雅欺近她。「妳明知我對褚世銓有意思,幹嘛還跟他眉來眼去啊?」
「我……」
「我什麼!妳喜歡他就直說,幹嘛偷偷摸摸也不讓我們知道,妳還當我們是姊妺嗎?」艾薇雅咄咄逼人問道。
「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們倆一副親熱的樣子,根本早就背著我們偷偷在一起了,是不是?妳說啊。」
「我們是在交往,隻是我一直……」她急忙解釋。
「好哇!你們早就在一起了也不告訴我們,妳這樣怎……」
「她怎樣?」褚世銓一腳踏進廚房擋在方楚楚身前,一臉冷峻道:「我們交往是犯了天條嗎?」
艾薇雅立刻被他的氣勢嚇到。
「沒……我隻是說她沒告訴我們……」
「我不知道我們在一起還需要向你們報告。」他冷冷哼道。
「銓。」方楚楚拉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別再說。
花能靜隨即出來打圓場。
「薇雅,妳看妳,玩笑開得過頭了啦。」她輕斥著,然後轉身笑道:「沒事啦,我們是故意嚇小楚啦。知道她和你交往,我們都很開心,這種好消息應該早點讓我們知道的嘛。」
「對不起,一直沒碰麵,加上我最近在忙,所以就沒有特別提。」方楚楚細聲解釋著,然後她推推褚世銓。「你先出去啦,我和她們聊一聊。」
褚世銓點點頭,捏了捏她的手便走了出去。
等他一離開,艾薇雅才放下一顆心,大口喘著氣。
「好可怕喔!」她拍拍胸口。「我不知道他凶起來是這麼嚇人。」
「他平常不會這樣。」方楚楚解釋著。
「是嗎?他剛才一瞪我,我真的差點腿軟了,他也會這樣凶妳嗎?」艾薇雅連忙問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他這樣,他平常對我很溫柔的。」方楚楚低下頭紅了臉。
「怪了,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啊?」花能靜好奇道。「除了上次因為照片的事情碰麵之外,你們有私下見麵過嗎?」
「呃……」她看了眼她倆迫不及待的神情,終於說道:「其實我們早在之前就見過了。」
她倆互望了一眼。
「能靜的訂婚宴上嗎?」不約而同,她倆一起大叫出口。
方楚楚露出神秘的笑容。
「那是一個開端吧。」那場訂婚宴對她來說,是一段感情的結束,也是另一個緣分的開始。
「快點快點,我最愛聽羅曼史了。」艾薇雅興奮地催促道,早忘了剛才自己一肚子的酸醋。
於是方楚楚隻花了五分鍾,將大概故事講完。
「搞了半天,你們的媒人竟然是支大哥大!」花能靜不可思議地直呼。
「哎呀!難怪……」艾薇雅突然驚叫。
「難怪什麼?」花能靜問道。
「小楚失蹤後那幾天,我打行動電話給她,結果居然是個男生接的,我還盤問他老半天哩,原來那人是褚世銓。」艾薇雅猛然哀號。「媽呀,那時我還凶巴巴的哩,難怪他會不喜歡我。」
「好了啦。」花能靜敲敲她的頭。「別再作春秋大夢了,他喜歡的是小楚。」
「我又沒說什麼,何況氣勢這麼強的男人,我恐怕也招架不住,還是讓小楚自己去傷腦筋了。」艾薇雅伸了伸舌頭。
方楚楚隻是微微笑,沒有說話。
「小楚啊,妳這次可是釣到一條金龜婿,千萬要睜大眼盯牢他,這種男人是女人都想要的,小心別被別的女人搶了。」花能靜特意叮嚀著。
「是啊,曆經過衛育翔那件事後,妳應該更知道了吧?」艾薇雅也跟著附和。「男人哪,是不能太信任他的,妳一相信他,他就會作怪哩,要想辦法綁著他才是。」
「嗯。」方楚楚點點頭。
花能靜看著她的反應再次強調:「小楚,妳不要不信我的話,不然妳將來一定會吃虧的。」
「是呀,可別在同一顆石頭上跌兩次跤,又讓別的女人搶走褚世銓,妳才後悔當初沒盯牢。」艾薇雅語氣嚴厲地說道。
方楚楚眼看兩位好友輪番上陣不斷遊說她,就是要她抓牢褚世銓,不禁長籲了一口氣。
「我知道妳們全都是為了我好,也相信妳們的話。」她冷靜地看了她倆一眼,繼續說道:「不過,目前為止褚世銓並沒有背叛過我,再說我也不能因為衛育翔曾經感情出軌,所以就用對待他的方式去對褚世銓,妳們不覺得這樣很不公乎嗎?」
她停頓片刻,深吸了一口氣。
「何況,如果有一天他愛上別人,不再愛我了,我就算綁住他的人在我身邊又有何用?不如放了他,祝他幸福,我再另覓一片屬於我的天空,豈不更好?」她喃喃低語:「可能我太笨了,情人之間要用諜對諜的方式相處,這對我來說太辛苦了,愛他就是全然的相信他,這是我唯一會選擇的方式。」
花能靜和艾薇雅沉默好半晌。
「好吧,妳就用妳的方式去做吧,隻要妳覺得幸福快樂就好。」花能靜隻能如是說。
「小楚,妳真是個傻瓜。」艾薇雅搖頭歎息。「不過,也許傻人有傻福吧。」
方楚楚綻開甜蜜的一笑。
是不是傻人有傻福,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有兩位很關心她的好友,以及一位溫柔愛她的男人,這就是一種幸福,也是她的福氣,不是嗎?
※ ※ ※
拜那次官司所賜,最近邀約的訂單一直不斷湧來,讓方楚楚的工作進度已經排到年底了。
她忙得連約會也沒空,距上次在薇咖啡館聚餐後,又是一個星期了。
設計稿畫到一半,她突然畫不下去了。
好想念銓喔!
方楚楚望著窗外雲白天藍,陽光暖暖的好天氣,忍不住想和褚世銓手牽手一起散步在綠蔭大道上。隻要能聽著他、看著他,兩人肩並肩風花雪月地聊著,這樣她也能感覺到幸福溢滿懷。
不自覺地,她拿起電話撥下他的行動電話號碼。
沒多久,電話隨即被接通。
「喂?」
「銓嗎?你在哪裏?」方楚楚快樂地聽見他的聲音出現在電話另一頭。
「小楚啊,我在高速公路上,妳現在在哪裏?」
「在家啊。」她好想立刻見到他。「你現在要去哪兒啊?」
「回事務所。怎麼了,不必畫設計圖了嗎?」他關心問道。
「正在畫,隻是……突然想聽你的聲音。」她悄聲說道:「有點想你。」
「隻是有點嗎?」他聲音裏透著笑意。
「嗯。」她甜甜一笑。「是非常想。」
電話那頭傳來一串低沉的笑聲。
「討厭啦,笑什麼嘛。」她停頓一下,羞怯地問:「你有沒有想我啊?」
「沒耶。」他迅速回道。
失望立刻籠罩她的心頭,她悶著聲沒說話。
「我是好愛妳喔。」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快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溢滿她心間,讓她立刻飛上了雲端。
「你很壞耶!」她笑得甜蜜。這是他第二次說愛她,上次是在半山腰上,他也是突然脫口而出,嚇傻了她卻也引出了她的感情。
「那妳愛不愛呀?」他低笑著。
「才不呢。」她抿著唇笑。
「是喔。」他沉默一會兒。「好吧,那就算了。」
「什麼算了?」她立刻追問。
「本來一聽有人非常想我,就想說去給人家看一看,哪知她說不愛啊,那就算了吧。」
「喂,怎麼這麼小器啊?」她急忙說道。
「不然哩,人家又不愛我,去心酸的啊?」
「你來我請你喝水果茶。」
「我不愛喝。」
「有你最愛聽的張學友最新專輯喔。」她繼續利誘。
「我晚點就會去買了。」他仍不為所動。
她猶豫片刻。
「真的不來找我啊?」她低聲問道。
「沒人愛幹嘛去啊。」
她咬了咬下唇,遲疑道:「愛啊。」
「什麼?」他故意裝不懂。
「愛啦!」她又再強調一次,唇角輕揚著笑意。
「愛誰呀?」他懶懶問道。
這家夥!方楚楚心裏嘟嚷著。
「愛你啊!」
「誰愛我呀?一次把話說完不是挺好?嗯。」他輕聲誘著她。
方楚楚低低柔柔地輕吐:「我愛你啊!」
電話那端停頓好半晌,久久……
「小楚,再說一次。」他柔聲說道。
她深吸一口氣。「銓,我愛你。」
「小楚,等會來見妳時,可以再對我說一次嗎?」他低沉的嗓音柔情地要求著。
「好。」她甜蜜的應允。
「那……現在可以到樓下來等我嗎?」
「現在?」她訝異著。
「嗯,我希望一到妳家樓下就可以馬上見到妳,好不好?」
「好,那我現在馬上下去。」她開心著很快可以見到他。
「好,我等妳,快一點喔。」
「好嘛。這麼迫不及待啊,快到我家了嗎?」她照了照鏡子,確定自己並沒有任何不妥,隨手拿了大門鑰匙,她走向客廳。
「已經到了。」他聲音中透著濃濃笑意。
「哇!到啦?」她驚叫一聲,三步並作兩步打開大門衝了出去,結果卻撞進一個男人的懷裏。
「到底是誰迫不及待啊?」褚世銓雙手牢牢地接住她,掩不住一臉的笑。
「你根本早就到了,騙我!」她嘟著嘴抗議。
他輕啄她一口,將她抱起來與他平視。
「給妳個驚喜啊,不高興嗎?」他笑著磨蹭她的鼻尖說道。
「高興,好高興喔!」她順手摟住他的脖子,甜甜蜜蜜笑道。
「那沒有給我一個獎賞嗎?」他抱著她走進屋內,用腳關上了門。
「要什麼獎賞呀?」她笑道。
他將她抱坐在餐桌上,雙手仍圈住她。
「快呀,再說一次。」他柔情萬千的凝視她。
「說什麼呀?」她也故意裝傻,天真地看著他。
「妳剛才答應的。」他收緊了雙手低聲哄她:「我超速飛奔下交流道,連闖了幾個黃燈,現在車子也隨便停在紅在線,我冒著隨時有可能車子被拖吊的危險,就為了要聽妳說這句話,快點,再說一次。」
她一聽,緊張的拉住他要走。
「那我們先下去移車找車位,免得被拖吊……」
「不要,我要先聽妳說。」他像個孩子般耍賴著。
「你……」方楚楚看了看他,終於歎了口氣,用手招了招他附耳過來。「我──愛──你!」她貼近他耳畔用氣聲說道。
他猛然抱緊她。
「喊我的名字再說一次,好不好?」他親吻她的耳垂,輕柔說道。
「銓,」她柔聲喚道。「我愛你。」
「楚,我也好愛好愛妳。」語畢,他深深地吻住她。
這一星期來的思念,全在彼此唇舌纏綿裏消弭於無形。
他實在好想念她!
擁她入懷,褚世銓正品嚐著那種踏實的感覺。多日來沒見到她,心裏彷佛空空的,怎樣也填不滿,直到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將她抱在懷裏,再度聞到他熟悉的馨香,他的心才漸漸盈滿。
在愛情的世界裏,他不再理智、不再冷靜,隻想瘋狂的一親芳澤?!
褚世銓不自禁歎息著,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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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5:16
第十一章
「你喲,忙成這樣,找你出來聚聚還得找理由,你小心褚世銓受不了你這麼忙而把你休了。」艾薇雅捶著雙肩抱怨道。剛才逛街提了大包小包快把她累死了,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庭園餐廳坐下來喘口氣休息。
這次要不是因為她明晚要參加朋友的生日晚宴,急著要挑選適合的配件首飾搭配她新買的「普羅達」小禮服,硬是強迫方楚楚放下工作陪她出來采買,不然又不知道方楚楚要忙到何年何月哩。
「他若是受不了我忙會告訴我的。」方楚楚喝了口果汁笑道。
他們倆現在感情已漸趨穩定,因為彼此工作都忙,雖然沒有天天粘在一起,但是彼此都會找出時間與對方相聚;有時僅隻是中午吃個午飯,兩人也十分甜蜜。
「我還是不贊同你這種放牛吃草的方式。」艾薇雅不以為然地搖頭。「不打電話追蹤他的行程,也不會到他辦公室查勤,萬一他搞什麼鬼妳都不知道,你們沒有每天見麵,妳難道真的不擔心嗎?」
方楚楚神態自若地笑了一笑。
「他是個自製力很強的男人,我相信他會有分寸的。」她說。
艾薇雅仔細端詳她的神韻,最後攤了攤手大嘆:
「小楚,算我服了你!不過,也還好他的女朋友是妳,若是換成我,恐怕我每天都會神經緊張,非要盯牢他不可,可能他還沒煩死,我已經先神經衰弱而死。」
「那妳以後可得找個比較有安全感的男人。」方楚楚打趣道。
「這也是我煩惱的地方。我喜歡高大威猛的帥哥,又怕太多女人想沾染他,偏偏帥哥都有女人緣,唉!何時才能遇到沒女人要的帥哥哩?」艾薇雅托著下巴猛嘆息。
方楚楚聞言笑出聲。
「如果那個帥哥真的沒女人要,恐怕妳也不會要吧。」她一針見血指出。
艾薇雅楞了一下,隨即呵呵直笑。
「說的也是。」她猛點頭。「沒有競爭力的男人多沒挑戰性啊,我的男人最好是一堆女人愛死他,可是他誰也不要,一心一意隻愛定我,這種感覺多棒哪。」
「薇雅,等妳真正愛上一個人之後,妳會發現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真心相待,能夠疼愛妳,這才是最重要的。」方楚楚語重心長道。
「也許吧。」她聳聳肩。「但是這個男人要讓我愛上他之前,他的學曆、工作、經濟各方麵的條件如果不夠,我不會讓他有機會走進我的心,當然我也不可能輕易放進感情。」
說得容易,遇到時也許情況就完全不同,她自己和褚世銓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當愛情來臨時,誰也擋不住啊。方楚楚不禁輕歎。
「好啦,別說這些,我們叫些東西來吃吧,肚子好餓。」艾薇雅一伸手,同服務生比了比。
點完菜後,艾薇雅突然想起了什麼,驚叫一聲。
「這裏離褚世銓的事務所很近耶,要不要順便叫他一起出來吃中飯哪?」她興奮地看著方楚楚。
「不要啦,他這幾天很忙,也許中午就買個便當解決比較省時。」方楚楚記得褚世銓告訴過她,所以便拒絕了艾薇雅的好意。
「你真是一點也不體貼,讓男朋友中午吃便當?既然離這麼近,就叫他下來一塊吃嘛,又不耽誤什麼時間。」艾薇雅輕斥道。
「呃……」方楚楚猶豫了數秒,想想她的話也對,反正打個電話問問看也沒損失。
方楚楚拿起手機撥號,不一會兒便接通。
「喂?銓嗎?你在哪梩?……喔,好……那沒事了,你去忙吧。」
「怎麼樣?」艾薇雅在她一掛上電話後,便立刻追問道。
方楚楚淡淡笑了笑。「他中午有個飯局,沒關係,我們自己吃吧。」
「妳很失望吧?」艾薇雅觀察她的神情說道。
「還好。」她抿抿唇輕笑:「隻是一聽見他的聲音就會忍不住想見他,所以沒事我盡量不打給他,一來是怕幹擾到他,二來也是怕自己會分心。我很沒用吧?」
「小楚,我看妳是真的很愛褚世銓。」艾薇雅搖頭歎道:「以前也沒見過妳這麼對衛育翔。」
「是嗎?」方楚楚低頭啜了一口果汁。
當她?起頭時,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卻讓她怔楞住。
艾薇雅背對著門口,?未發現異樣,直到她注意到方楚楚呆滯的表情,順著視?看過去,她不禁驚呼。
「褚世銓!」
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位打扮火辣、身材姣好的女子,兩人有說有笑地隨著服務生走向另一區。
「我去找他!看他這樣到底是什麼意思。」艾薇雅立刻火爆地準備衝過去理論。
「不要這麼衝動。」方楚楚平靜地拉住了她。
「我衝動?喂,他不跟你吃飯,卻帶另一個女人上餐廳,這算什麼?」艾薇雅氣憤填膺地怒道。
「上餐廳而已,又不是上賓館。」方楚楚輕描淡寫地說道。「就算是上賓館,我也會給他機會解釋清楚。」
艾薇雅杏眼圓睜,難以置信地瞪著好友。
「小楚,我不知道該說妳是太過執著,還是過度愚昧。你這樣做總有一天會傷了你自己的。」她皺皺眉,憂心說道。
「別這麼擔心好嗎?」方楚楚指了指服務生剛送上來的鐵板牛柳,笑道:「不是喊肚子餓嗎?先吃吧。」
「你還有心情吃飯?!」艾薇雅看著方楚楚沒事似的吃著菜,她驚訝道。
「不然哩?趕快吃完我還要回去趕設計稿呢。」她開始專心吃飯。
「妳真的不過去抗議一下?」艾薇雅再度問道。
方楚楚隻是搖頭,還一徑催她快吃飯。
最後,艾薇雅大吐了一口氣。
「算了,不管你啦。」
她拿起筷子也開始進食,但還是偷偷觀察方楚楚的表情,直到確定她真的不是強裝鎮定,也不是故作沒事,真的是輕鬆自若,她才放下一顆心。
「真是不懂,你怎麼不會吃醋呀?」艾薇雅邊吃邊問。
「誰說我不會吃醋的?」方楚楚立刻回道。
「妳會嗎?我怎麼看不出來?」艾薇雅不信地看著她。「這種情形你都不發作了,難不成要抓奸在床你才會跳腳呀?」
方楚楚笑得輕鬆自在。
「我是因為瞭解他才會相信他。他身旁那位小姐叫朱雅芝,是他的大學同學。他告訴過我他們之間沒什麼的,他又不是喜歡上她,隻是出來吃頓飯嘛,這有什麼好吃醋的?」
艾薇雅這才恍然明白。「原來如此,妳也不早告訴我,害我在那裏窮緊張。」她瞅了一眼方楚楚,埋怨道。
「我早說你別擔心了啊。」方楚楚笑道。
「是!我雞婆、多事,好不好?」艾薇雅嘟嘴賭氣道。
「沒,是妳心地善良、熱心幫人嘛。」方楚楚陪著笑臉說道。
「哼,小人嘴,甜如蜜!」艾薇雅雖然笑開了,嘴巴卻一點也不饒人。
就在這時,手機沒電,正要前往公用電話聯絡事情的褚世銓發現了方楚楚。
「小楚!妳怎麼在這裏?」他高興得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我陪薇雅出來買東西,逛街累了就進來這裏吃個飯順便休息一下。」方楚楚徐徐說道。
「那妳沒看到我進來嗎?」他凝視著她,沒看到她有任何不快的神情。
「早看到啦。」艾薇雅在一旁沒好氣地回道:「看你和一位美女有說有笑走進來,怎敢打擾你啊。」
「薇雅。」方楚楚示意她別再說下去,她轉頭微笑看向他:「沒事,反正我們吃完飯就走了。」
褚世銓瞅著她好一會兒,突然伸手拉起她。
「陪我去打個電話好嗎?」他沈靜的聲音裏有不容置疑的肯定。
方楚楚點點頭起身,讓他牽著自己走向餐廳另一角。
走到有著屏風圍住的電話亭角落,他停了下來將她圈在懷裏低聲問:「生氣了嗎?」
「不是要打電話嗎?」她不答反問他。
「先回答我的問題。」他固執地看她。
方楚楚給了他一個柔柔的笑。
「沒生氣,我相信你。」她看見了他眼底的不安,她知道他是在乎自己的。「你說了有飯局的。」
「真的?」看到她的笑臉,他漸漸寬了心,不想她有任何的誤會或不舒服。
「嗯。」她笑著刮了刮他的臉。「既然出來吃飯就認真點,別老是心不在焉瞧著窗外。」
他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著。
「哇!原來你一直偷瞄我呀。」他笑著凝視她,愛極了她這樣貼心及體貼的感覺。
「才不是偷瞄,我光明正大看著我的……」她倏地住口,抿了抿唇直笑。
「妳的什麼呀?」他俯近她親昵地低問。
她隻是低著頭一徑微笑不語。
褚世銓著迷地牢牢盯著她緋紅的小臉蛋。
「我想吻妳。」他的鼻尖已經貼近她的。
她飛快地?眼看了他一眼,悄聲問:「這裏?!」
他收緊了雙手代替回答。
「可能會有人來……」她有點緊張,但是又期待,他熟悉的氣息深深誘惑了她。
「管他的。」
褚世銓不顧一切地封住她微啟的小嘴,舌尖也順勢長驅直入。他想吻她時,天皇老子來也擋不住他。
吻到她喘不過氣來,他才放開了她。
「待會兒我送你回去。」他又親了她一口。
「不必了。」她連忙搖手。「薇雅有開車,她會送我回去。」
「你叫她自己回去,我送你。」他霸道地說。
「那……朱雅芝呢?」
「公事談完,也盡責地請她吃頓飯了,剩下的就不關我的事了。」他淡淡說道。
「好現實。」她皺皺鼻子。「不用送她嗎?」
「麻煩。」他搖了搖頭。
「送我回去也是麻煩。」她介面回道。
他輕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沒辦法,家累啊。」
「家累?!」她嘟起嘴抗議。「誰是家累呀?」
他但笑不語,隻在她唇上重重地啄了好幾口。
「出去吧。」他牽起她的手準備走出去。
「咦?」她立刻拉住他。「你不打電話了嗎?」
「待會回車上再打。現在我先送你回去,等會兒我在門外等你。」
走回座位後,方楚楚連忙向艾薇雅說明情形。
「好啦,重色輕友,一看到男朋友來就要棄我不顧啦。」艾薇雅鼓起雙頰不滿道。
「別這樣嘛,你也知道我和他都忙,沒什麼時間碰麵,他也是抽空送我回去,我們車上可以聊聊嘛。」她笑著拍拍艾薇雅的手。「等我這批設計圖送出去,再好好和你們聚聚,好不好?」
艾薇雅努了努嘴。
「你男人在等了啦,快去啦。」她指了指門口。
「薇雅,你最好了。」方楚楚飛快和她道別後,便疾步走向門口。
「朱雅芝呢?」看到褚世銓一人站在門外,方楚楚不禁左顧右盼問道。
「我跟她說我有事,叫她自己先回去。」他接過她的皮包摟住她肩頭說道。
「這樣沒關係吧?」她關心問道。
「不然呢?難不成要我老實告訴她,我急著和我女朋友回去溫存,叫她快閃人別礙事?」他挑著眉看她。
「又在胡說什麼呀?」她捶了下他胸膛。
「這是事實啊。」他低下頭輕吻她嬌嫩的臉頰低語:「我還想再親親妳、抱抱妳……」
「下午沒有事了嗎?」她含羞低聲問。
「一看到你什麼事都變得不重要了。」他低笑著:「慘了!你害我無心工作,萬一我失業了,你可要養我。」
「好!」她笑著偎近他:「來幫我打掃煮飯呀。」
「都不會耶。」他輕柔地撥順她的及肩直發。
「那養你何用啊!」她故意皺皺鼻子。
「用處可多哩,等等去你家可以先試用。」他語含親熱笑道。
「不正經!」她瞅了他一眼笑?,結果惹來他一記響吻。
兩人就這樣一路甜甜蜜蜜地走去停車場,渾然不知在他倆身後五百公尺處,有一雙妒恨的眼一直緊跟著他們……
※ ※ ※
褚世銓待在她家快一個小時才走。
其實他們的溫存就隻是他抱著她坐在他腿上,兩人東扯西聊彼此的近況或者是某些看法,然後他會穿插又深又長的熱吻,情不自禁時,他會探手進她衣內愛撫她的胸部,她也默許他的熱情,因為她知道他會在事情失控前停下來。
他並未對她承諾,也仍有不婚的想法,而她也沒有心理準備去接受婚姻這種長久的關係,再說他們倆目前工作都很忙碌,所以在沒有進一步的關係前,他倆很安於現在這種既親密又保有自我空間的生活。
方楚楚微笑地送走褚世銓後,洗了個臉,正準備進工作室繼續她未完成的設計圖時,門鈴突然大作。
方楚楚一臉笑意地走向大門。不知道銓又回來做什麼,剛才在門口的十八相送還嫌不夠啊。
甫一開門,一道水柱迅速朝她潑來,方楚楚直覺地向後退了好幾步,但是手臂仍是被潑到,不消片刻便傳來一陣陣的灼熱。
「妳去死吧!」朱雅芝拿著一桶液體站在門口,惡狠狠地詛咒道。
「朱雅芝?!」方楚楚緊皺著眉看向來人,她知道自己手臂可能被潑到硫酸之類的腐蝕性液體。
她忍著疼痛,返到餐桌邊,一摸到水壺立刻抓起來往手臂上倒,藉此衝淡硫酸的侵蝕性,手臂似乎也較不痛。
「哈哈!妳再倒呀,我手上還有一大桶哩。」朱雅芝凶狠地舉起桶子高叫。
「我和妳無冤無仇,妳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方楚楚驚慌問道。朱雅芝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好恐怖,好像瘋狂了。
「妳還敢說!妳答應不會跟我搶褚世銓的,妳答應過的!」她尖聲怒斥道。「結果呢?不要臉!你還跟他在屋子裏待了一個小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麼下流無恥的事,你竟敢背著我勾引我的男人,你不要臉!不要臉!」
說完,她又將桶子裏的液體潑向方楚楚,所幸方楚楚閃得快,立刻跳到另一邊。
「你誤會了,我和褚世銓?沒有做什麼,我們隻是在屋子裏聊天,真的。」方楚楚小心翼翼說道,眼睛則盯牢朱雅芝手上的桶子,以防她又潑過來。
「我才不相信。」朱雅芝大叫著,完全沒了平日嬌滴滴的模樣。「我剛才還聽到他說要和你回家溫存!我哪一點不如妳,為什麼他不要我?為什麼?」突然,她嗚咽地哭了起來。
方楚楚趁她分神的當口,迅速向房間移動;一關上房門,她就可以打電話求救。
「妳別動,不要以為躲進房間裏我就拿妳沒辦法。」朱雅芝隨即從皮包掏出一把小型手槍。「這是我在美國買的,當時是為了防止我前夫施暴,隻用了一顆子彈,你如果想試試看,不妨就移動看看哪。」
方楚楚嚇傻了,不敢再移動。
「殺人要吃上官司坐牢的,你還年輕貌美,有必要因為我而毀了你下半生嗎?」她用懷柔政策,希望她別衝動行事。
「妳知道我有多愛褚世銓嗎?」朱雅芝憤憤道:「要不是他當年狠心不理我,我也不會賭氣嫁給我前夫,嫁給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他家這麼有錢,我還以為可以過好日子,哪知他竟是個性虐待狂!我每天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比狗還不如!當時我還想,以後我一定也要教褚世銓嚐嚐這種痛苦,可是當我再度看到他時,才知道我根本辦不到,我還是這麼愛他。」
她恨意強烈地瞪著方楚楚。
「都是妳!妳答應不會搶走他的,妳食言!卑鄙、下流、無恥的女人!他是我的,是我的!」朱雅芝隨即又將整個桶子丟向方楚楚。
方楚楚隨手抓起墊子扔向她。
桶子撞到墊子後,裏麵的液體重倒向朱雅芝,她驚駭地尖叫著。
眼看著朱雅芝蜷縮在地上打滾,抱著臉不停哀號,方楚楚立刻去浴室裝了一桶清水,快速地潑在她臉上及身上。
當她還要再去浴室提水時,朱雅芝喝住了她。
方楚楚轉身時才發現朱雅芝正拿著槍對準她。
「反正我毀了容不能見人,不如死了算了!」她詭異地笑著。「你就一起陪葬好了。」
「妳……妳冷靜一點!」方楚楚慌亂地返到櫥櫃邊。
突然,她眼角瞄到櫥櫃上的行動電話!感謝天,那是她之前講完電話時順手擱在上麵的。
她緩緩移了移位子,避免讓朱雅芝看到她的手機。然後她慢慢伸手到背後打開行動電話,一邊摸索著上麵的按鍵,一邊安撫著朱雅芝。
「你不會毀容的,我剛才用大量清水衝洗過你的臉,其實你應該再去多衝幾遍,最好是能趕快送醫急救……」她摸到按鍵了,迅速按下,再摸索到SEND鍵,她立刻按下去,然後將手機打開平放在櫥櫃上。
「我為什麼要聽妳的?」朱雅芝仍是一臉怨恨。「妳別想我輕易放妳走,今天我們就一起同歸於盡。」
方楚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同歸於盡對妳有什麼好處?死了你就永遠得不到褚世銓!你們男未婚、女未嫁,妳還是有機會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為什麼要這麼傻的放棄呢?」她一邊勸朱雅芝,心裏一邊禱告電話能接通,可別收不到訊號啊!
「是這樣嗎?」朱雅芝狐疑地望著她。
「當然。如果你死了,就永遠沒有機會讓褚世銓愛上你呀,反而讓別的女人有機可乘,為什麼不活下來努力去爭取呢?」方楚楚刻意放大嗓門,期望背後的行動電話可以接收到她的聲音。
「哇──」朱雅芝突然嚎啕大哭,邊哭邊說:「褚世銓不會愛我的!我是殘花敗柳、離過婚的女人,他不可能要我的,我幹脆早點死了算了。」猛地,她的淚眼中射出兩道寒光。「他這麼喜歡你,如果你死了,他一定會很傷心吧,哈哈!」
方楚楚凝視著她,此刻的她令人同情。
「朱雅芝,其實你外在條件很好,一定可以找到一個非常愛你的男人,不要這麼快放棄自己。」她幽幽嘆了一口氣。「如果我死了,褚世銓也許會傷心一陣子,但可能一年、兩年後,他會再度找到一個喜歡的女孩。感情的事沒有長長久久、永遠不變的,你又何必硬要鑽死胡同哩。」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搶了我的男人就該死!」朱雅芝說話反反複覆,似乎已經陷入了瘋狂。「褚世銓是愛我的!是妳不要臉搶走他,妳不守承諾搶走我的男人!妳最好去死,去死──」
「砰!」朱雅芝終于扣下了扳機。
而在此時,大門也被打開,褚世銓隨即衝了進來。
「快停下來!你瘋了嗎?」他高聲阻止了她。
朱雅芝的反應是咯咯直笑。
「你來啦,呵呵!來不及啦!」她得意地轉著眼珠子。「你女朋友已經被我殺死啦!她再也不能跟我搶男人,哈哈哈!」
褚世銓聞言,整顆心涼了半截,沒有理會朱雅芝手上的槍,他立刻往屋內找尋方楚楚的蹤影,結果在餐桌旁的櫥櫃邊發現她倒臥血泊中。
褚世銓的心跳幾乎停頓。
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她身旁,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雖然微弱,但是還有呼吸。
感謝老天!此刻褚世銓才發現自己全身顫抖不止。
小楚必須馬上送醫才行,否則失血過多一樣會有生命危險!褚世銓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至少要先解決眼前已陷入瘋狂狀態的朱雅芝。
他緩緩站了起來轉身麵對仍持著槍的朱雅芝。
「好啦,你已經殺死她了,她再也不能跟你搶男人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下槍了?」褚世銓冷靜地看著她。
「不能跟我搶男人了?嘻嘻!她終于不能跟我搶你了!」朱雅芝開心笑道:「你不會再愛別人了,你終于可以愛我了嗎?」
「妳拿著槍對著我,要我怎樣愛妳呢?」他的眼神泛著一層冰冷。
「我放下槍,你就會愛我嗎?」她不信地問道。
「對。」他點點頭,緩緩走向她。
「不!」她陡然大叫。「我是離過婚的女人,我配不上,你不會愛我的!你不會的!」
「我會愛你的,不管你怎樣我都會愛你。」褚世銓一邊說,一邊想起上次小楚偎在他懷裏,柔柔地說著──銓,好愛你喔。鼻子陡地一陣酸楚。不要死!小楚!求求妳別死!他不禁在心中吶喊著。
「真的嗎?」朱雅芝深情地看著褚世銓。「你真的會愛我嗎?」
「把妳的手槍給我吧,女人拿槍不好看。」他離她僅一步之遙時誘騙道。
她遲疑片刻又立刻拒絕。
「不行!我要確定她死了才行!她死了才不會跟我搶你!我要再給她一槍……」
她說這話的同時,門外傳來一陣騷動,是警察趕到了。
好時機!褚世銓趁朱雅芝分神的當口,迅速搶奪下她的槍。
就在警察衝進來的同時,褚世銓毫不客氣地給了她重重一拳。「這是替小楚的那一槍給妳的!」他忿怒道。
將朱雅芝丟給警察,褚世銓不浪費時間地衝向方楚楚,將她抱了起來,往樓下救護車奔去。
「小楚,我不準妳死,聽到沒?」他貼著她微涼帶著斑斑血跡的臉頰低聲威脅:「妳若敢給我死,我不會等一、兩年,我會馬上找個女人來代替妳的!所以妳不準給我死,妳要活著好好愛我,讓我這輩子隻愛妳一個人!聽到了嗎?小楚!小楚……」
「好痛……」他懷裏的人兒突然動了一下。
褚世銓驚喜萬分地低喊:「小楚,妳還好嗎?忍著點,我們很快就到醫院。」
「銓……」方楚楚虛弱地看著他低語:「如果我不行了,你盡管去找個愛你的人,一定要讓自己幸福……」
「不要!妳一定要撐下去!我隻要妳一個!妳不準給我死,我不準!你聽到了嗎?」褚世銓心驚地喊道。一步出電梯,他立刻大步奔向已等在大樓外的救護車。
方楚楚集中精神仔細地盯牢他,心中柔腸寸斷。
「銓,我好愛你喔!我真的想和你共度一生,隻是,我怕我沒這個福分了……」
「你不要胡說!求求妳為我撐下去!我等了二十六年才等到你,你不可以這樣丟下我,我會恨你的!為我活下去,求求你……」一向堅強的他竟也忍不住落淚。他真的好愛好愛她,他絕不要失去她啊!
「銓,別哭,答應我一定要讓自己幸福,一定要……」還沒說完,方楚楚整個人癱軟下去,一動也不動。
「不要!小楚── 」
褚世銓悲痛的嘶吼聲穿破了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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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 00:25:36
尾 聲
一年後。
這一天陽光漫漫,入秋之際仍吹著微熱的風。
穿著一身黑西裝,褚世銓一臉肅穆地走進臺北縣某座知名的靈骨塔寺。
他搭乘電梯來到七樓,在偌大的寺裏,沒有花多少時間,他隨即走到已來過數次的靈位前麵。
凝視著靈位上美麗而帶著一抹淺笑的照片,褚世銓不禁唏籲地嘆息著。
好快,她已經往生一年了。
這一年裏發生了許多事,也改變了許多事,尤其是他。
原本抱持不婚主義的他,已經決定在下個月完成終身大事,這也該歸功於她吧。
若不是因為她,他不會懂得去珍惜相愛相守的分分秒秒,更不會及時把握住最愛。以前他忙於事業,將感情擺在最後,但是她的死,讓他明白,若沒有一個相愛至深的人與他一起分享甘與苦,贏得了全世界那又如何?
這一切都是她帶給他的啟示吧。
不遠處傳來一陣極細碎的腳步聲,雖然刻意放輕了聲音,但是褚世銓仍聽出了來者何人,他原本嚴肅的俊臉立即泛起一片溫柔。
「小楚,在這裏。」他知道方向感不佳的她可能又迷路了,遂提高了聲音。
不一會兒,留長了一頭長發的方楚楚走了過來。
「對不起,我去交稿,所以遲了點。」她微喘著氣說道。
「沒關係,反正我會等妳來再一起上香,下次別跑得這麼喘。」他柔情地凝視她。還伸手撥順她微亂的發。
「嗯,你跟她說了嗎?」方楚楚?眼溫柔地看向他。
「還沒,等妳來一起告訴她。」他愛憐地望著方楚楚。這一年來他沒有停止過愛她,甚至覺得他每天都比昨天更愛她一點。
那次她暈倒在他懷裏,讓他幾乎以為她死了而痛哭嘶喊,直到救護人員過來量她的脈搏之後告訴他,她隻是痛暈了過去,他仿佛失而複得般抱著她又哭又笑。
送到醫院後,檢查的結果是被射傷了肩膀,所幸沒有傷到骨頭,隻是皮肉傷,而手臂上被硫酸潑到的部分,因為立刻用大量清水稀釋,傷勢沒朱雅芝嚴重,但是仍灼傷了皮膚,留下了一大片痕跡,經過了半年來的皮膚移植手術,現在情況已大致良好。
而朱雅芝被警方逮捕後,雖然也立刻送醫急救,但是臉部燒傷情況嚴重,已經無法恢複原先的美麗容貌,而她也被判定患有幻想式精神病,裁定送精神病院治療。
可是在她送精神病院治療的前一天,她留下了一封遺書給方楚楚,上麵隻有三個字──對不起,然後便跳樓自殺身亡。
今天是她一周年的忌日。
回顧事發後一年來的點點滴滴,方楚楚心中感觸良多。
因為朱雅芝對她的傷害,導致她半年之內無法動筆畫稿,于是褚世銓在她出院後半強迫地讓她住進了他家裏,當然也引起她保守父母的勃然大怒,最後以訂婚的方式結束了長達一個月的紛爭。
同居這段期間,他的家人也輪番上陣來觀察她,本來他們以為是她故意設計褚世銓訂婚,到最後他們終于明白他倆是彼此相愛而真心接受了她。
方楚楚明白褚世銓一直有不婚的打算,所以也無意套牢他,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擁有各自的房間與空間,偶爾他想要她時,會來她房間和她親熱纏綿一番,或者是偶爾去他房裏和他一起看影牒,平時仍擁有各自的隱私權。
不過這大半年來,他留在她房裏過夜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尤其最近這兩、三個月,他幾乎是天天擁著她入眠。
「雅芝,昨天銓向我求婚了,我也答應了他。」方楚楚撚香凝視著朱雅芝的照片,心中念道。「這一年來發生了許多事,對我和他來說都是一種考驗,我很高興因為真心相愛讓我們走過了一切,也共同克服了許多困難。我非常非常愛他,因此願意陪他一起共度下半生,我會連妳的分一起加倍的愛他,所以也請妳早日安息,再次投胎做人時,一定要記得找個懂得愛妳、疼惜妳的人,祝福妳。」
方楚楚拈著香拜了三拜後,將香插進了香爐。
「你和她說了什麼?」褚世銓早上好了香在一旁等著。
「秘密。」方楚楚神秘一笑。
「好哇,快要做我老婆了,還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啊?」他牽著她的手朝出口走去。
「答應嫁給你,可不代表連隱私權都要失去喔。」她淺笑著回道。
「不公平!」他皺著眉嘟嚷道。「我對妳可是坦白得很哩。」
走進電梯,方楚楚?眼凝視著他。
「銓。」她輕喚著他。
「嗯?」他俯首溫柔地凝視她。「什麼事?」
「就算你這輩子不想結婚,我還是會非常愛你,願意這樣子一路陪你過下去,你明白嗎?」她柔聲說道。
褚世銓的反應是低頭給了她一記深吻。
「是我想套牢妳,讓妳分分秒秒都屬於我,別人一丁點機會都沒有。」他五指與她牢牢交握著,低低笑道:「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別想反悔。」
方楚楚笑得甜蜜而幸福。
「等會兒我們要去哪裏?」步出靈骨塔寺後,褚世銓問道。
「你忘啦?今晚我們要去參加衛育翔和柳雨倩的結婚喜宴。」方楚楚提醒道。
「對哦!」褚世銓搖頭笑道:「他們倆也是好事多磨啊。」
「這得怪衛育翔自己呀,他那一巴掌足足花了一年的代價才挽回柳雨倩哪。」方楚楚歎道。
「我看柳雨倩還是很愛他,不然怎會都分手了還是幫他生下孩子。」褚世銓分析著。「她呀,就是嘴硬,明明心裏很愛卻不肯承認,累了衛育翔也苦了她自己。」
「我想她是怕再度受傷害吧,再強的女人一旦陷入情海裏就會變成弱者呵。」還好他們倆現在終于有了美滿的結局。
「你就很堅強哪,及時避開了那場混戰,聰明地選擇我的懷抱。」他得意地說道。
「少臭美!誰選擇你呀。」她皺皺鼻子笑道。
「你的大哥大呀,再加上連密碼都湊巧一樣,你的潛意識早就在冥冥中選擇了我。」他繼續發揮他的口才。「這種天助、自助、人助的良緣,注定了我們是天生一對呀。」
「好啦,都答應你的求婚了,不用再游說啦。」她快笑岔了。
他神秘地笑了一笑,從口袋中拿出一條K金項鏈。
「那就順便答應我戴上它吧。」
「這是?」她疑惑地看著這條樣式簡單的項鏈。
「這可以掛上妳那支小型的行動電話,從此之後再也不用擔心它會掉落在別人的手裏。」他抽起她口袋裏如名片般大小的手機,將鏈子勾在兩側後,套入她的脖子上。
方楚楚新奇地看著她的小手機變成了一條頗具裝飾性的項鏈。
「這樣一來,就再也不會有人和妳情定大哥大嘍!」
他們倆深情地相視一笑。
褚世銓牢牢地握住她的手,緩緩卻堅定地步向回家的路途,夕陽餘輝將兩人相依偎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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