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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晨依 -【親愛的逃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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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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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晨依 -【親愛的逃妻】《全文完》
《
親愛的逃妻
》– 尹晨依
憑什麼讓他治病,就要嫁給他做老婆?什麼銀衣會「大當家的」,
一定是個霸道的糟老頭! 不要,我不要嫁——英挺俊秀的他傻了,
眼前這個清麗絕世的女子,竟是當年的小女孩,
他的未婚妻!但是,她為什麼昏倒在野地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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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2:04
第一章
銀浩書第一次見她就知道……知道她終有一天會成為一位傾國絕世的美人,但是此時的她卻奄奄一息,連今日都不知道是否能度過……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銀浩書,只有他卓絕的醫術才能挽回她垂危的性命,不過如今卻有一個極大的困難無法解決。
「我們希望銀會主您迎娶羽仙!」老人開口道。
這小女孩叫「羽仙」?嗯!她是有個與她相配的清麗名字,銀浩書心想。
旁邊一位黧黑大漢聞言怒吼:
「大膽!竟敢向銀衣會魁首做出這般過分要求!」
銀浩書揮手示意道:
「顧勝退下,不得無禮!」而後轉而對老人道:
「宮先生,我很難相信醫聖風家會沒人能醫治風小姐。」
銀浩書說出銀衣會所屬眾人的疑慮。沒錯,放眼天下最富盛名的名醫,除了北方銀衣會大當家銀浩書之外,尚有南方醫聖風家與之齊名,怎麼可能醫聖的獨生女卻要求助於他呢?
宮日清因憂鬱兩老態畢露,照理說,一位與世聞名的武學奇人是不可能老態龍鍾的,但宮日清在數日之中失去妹妹、妹夫,唯一的親人又昏迷生死未卜,這教人情何以堪?
「不暪您說,他們已於日前相繼死去。」老人悲道。
銀浩書觀老人神色不疑有假,不過銀衣會遍佈大江南北的情報網,為何獨漏了這天大的消息沒有回報?他不悅地向手下使個眼色。
那黧黑大漢立即點頭離開追究罪責。
銀浩書取出他隨身攜帶的救命銀針,隔衣刺入女孩週身大穴,一邊仍游刃有餘地說道:
「宮先生,俗話說:『病不諱醫』,我若醫治風小姐,也未必定要娶她為妻,您意下如何?」
老先生聽他這麼一說,便慘然一歎,欲抱起風羽仙離開,銀浩書雖以冷硬無情聞名天下,但對這個小女孩卻起了一股莫名的憐惜,怎麼也忍不下心來任她自生自滅。
「慢著!」他脫口阻止老人離去。
宮老先生眼中浮現一絲希冀之色。
銀浩書歎口氣。「也罷,做我銀衣會會主夫人不是一件輕鬆差事,我先用金針為她續命一日,請宮先生容我考慮片刻。」
宮日清同意,他明白銀浩書能在這麼年輕之時就主持一個龐大幫會,定有他服眾之處,做事必定有他的擔當和考慮。
銀浩書率手下走入內室,今日他若答應娶風羽仙,就必須扛下風家的恩怨情仇,這也關係了銀衣會眾人的生命。他必須好好地和大家商量一下。
何況,那個未來的會主夫人還那麼小……
八年後
在春光明媚的時節,任何人若能有幸居住在擁有美麗花園樓閣,都可稱作三生有幸了,更遑論這清幽雅境的主人。它讓人不由自主地猜想這庭字的主人究竟是何等的世外高人?聽!這園子竟有人在讀書呢!
「……所謂『七出』者」一不事舅姑,二無子,三淫佚,四善妒,五染有惡疾,六長舌,七盜竊。咦?奇怪……」
天!好一個玉雕似的宮裝美絕少女,正坐在庭院雕花涼亭中賞花讀書呢,這般的絕世即便用「沉魚落雁」或「閉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她清麗的容貌,一雙水靈靈大眼透露出數不清的古靈精怪,只要她稍一凝神就能懾人心魂,就有如現在……
風羽仙正聳人聽聞地大聲朗誦休妻的「七出準則」,突然她經顰娥眉,像是遇到疑惑,不解地直勾勾瞪著她的貼身侍女小電電。
「小姐,你……一直盯著我瞧幹嘛?你這樣讓我心裡毛毛的。」小電電緊張地抖著聲音說道。
這件事兒透著古怪,為什麼一個讓人想放在手心呵護的小美人,會把自己的侍女嚇得發抖呢?
其實不能怪小電電,自從她八歲被買入風家服侍風家小姐後,風羽仙整人的手段她可見多了,還有人連被她賣了,還幫忙秤銀子呢!
以她的名字為例,她一入風家就被改名為小電電,天啊!怎麼會有人叫自己的侍女「電」?除了風羽仙,可能沒人會想出這麼奇怪的名字,而且她還理由十足地說道:
「既然有個『風雨先』,接下來就要閃電才對,你改名叫小電電好了!」那一年她才七歲。
十年與這個小怪物相處的經驗提醒著小電電,當小主人露出疑惑表情時,是最危險的時候,而且現在又沒旁人可引開她的注意力,果然……
「小電電,為什麼只有男人休妻而沒有女人休夫呢?唉!如果女人可以休夫就好囉!」小傢伙愁眉苦臉道。
小電電驚喘道:
「小姐,休夫是什麼話?你千萬別說這麼大聲,如果被舅老爺聽見了,我一定會被打死的!」
小姐犯錯時一向都是責打丫鬟,也難怪小電電怕得雙膝抖得合不攏一塊兒。
風羽仙嘟起嘴,那模樣有說不出地嬌俏可愛。
「舅老爺有什麼好怕?為什麼舅舅一來我就要綁手綁腳,什麼話都不能說?本來嘛,只有男人休妻就是不公平。如果某人不滿意的話,大可以把我給休了!被休是最好不過的結局!」正中她下懷的結局。
她說的「某人」就是銀浩書,據說銀浩書不到二十就執掌北方第一大幫會——銀衣會。醫術卓絕與江南風家齊名,並於八年前與風家唯一傳人風羽仙文定,將在風羽仙及笄之後擇日迎娶。
「小姐,姑爺是北方公認的霸主。」小電電嘗試提醒她道。
風羽仙沒好氣地瞪著小電電說道:
「霸主?聽起來跟梟雄沒有兩樣,我只要一聽到這兩個字就聯想到……」她扳起手指數。「不擇手段、冷酷無情、陰險狡詐、鐵石心腸、大好大惡、好色……」
「好色?」跟好色有什麼關係?小電電很驚訝。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好色是男人的天性,連孔子都好色,何況是像銀浩書那種有錢的男人!」
小電電張大口驚叫道:「孔子好色?」
風羽仙一想到孔子就生氣道:
「孔子不但好色,還鼓吹別人跟他一樣色,說什麼食色性也,真是的!自己做錯也就算了,幹什麼還帶壞別人呢?」
小電電無奈地翻翻白眼,也只有風家這個寶貝小姐會將聖人的話曲解成這樣。
「剛才我數到哪兒了?哦!好色嘛!」她又舉起手繼續數著,「好大喜功,窮凶極惡、老奸巨滑,醜陋……」
小電電又忍不住開口問道:
「醜陋?我們從來沒聽過銀會主醜陋的傳言呀!」
風羽仙半合著眼睛,斜睨著她那問題多多的侍女道:
「我問你,銀浩書是不是很有名?」
小電電馬上急切地點頭同意。
「是啊!他既然那麼有名,為什麼我們聽過那麼多有關他的傳言中,卻沒有一個是有關他容貌的呢?他一定長得很恐怖。」
這是什麼歪理?小電電皺眉又說道:
「小姐,我們雖沒聽過姑爺容貌的傳言,但這並不代表他就長得很恐怖啊!」
風羽仙不以然道:
「他當然長得很醜,別人不敢說,是為了不想得罪銀衣會,他們在北方聽說比皇帝還霸道,誰不想混才敢嫌他們大當家醜!」
好像有一點道理,可是小電電才不會笨得同意她的想法。
「好了!你看,我每次數到一半你就來煩我,現在不許你再煩我!」她伸出剛才數到一半的手,「糟了,他的缺點太多了,連手指都不夠算。算了,我不數了!煩死人了唷!」風羽仙不耐地仰天大叫。
小電電急忙摀住她的小嘴道:
「小姐,你別害我,你這樣叫,沒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舅老爺會罰我的!」
風羽仙扯下小電電的手叫道.
「我沒辦法,我好煩喲!」美麗的小臉都皺在一起。
小電電也明白小姐的苦處,一向被寵著、慣著的嬌嬌女,怎能忍受自己去做一個素未謀面,「恐怖」、「醜陋」的幫主的夫人呢?但她必須盡她的工作義務——安慰小姐。
「小姐,姑爺是一幫之主耶!能嫁給這種男人是每個女孩兒家欣羨的喜事。」
風羽仙眼睛一亮喜道:
「你喜歡嗎?那你代我嫁好嗎?」她抱住小電電。「求求你!求求你!」
小電電苦著臉急道:
「小姐別……別這樣。這行不通的,小姐你放開我嘛……」
放開?怎麼可能?這是羽仙唯一的機會,她怎麼會輕易放過?
羽仙一面死纏著小電電,一面「苦口婆心」地規勸她道:
「其實嫁銀浩書不錯哦,至少你不用服侍別人,而且還可以使喚很多人來陪你玩耍。」她以為別人都跟她一樣地愛玩。「而且銀浩書說不定不想娶我了。你看!我及笄拜之後都已過了兩年,他都還沒來,你說不定可以不用代嫁。」
「小姐,你不要說得好像我已經答應了一樣,這件事是行不通的,就算有人答應也行不通……」
羽仙正要進行第二回合死纏爛打的「苦勸」,小徑上出現另一名侍女急步走來,正好急時解救了苦命的小電電。
羽仙放開緊抱著小電電的手,無聊地趴在桌上,吹著硯台裡的墨汁,等待來人走到面前。
「小姐!」那人福了一福說道。
「又怎麼了?難道少林寺又搞丟大還丹的秘方?」
侍女搖搖頭。
「丐幫幫主抓蛇又被蛇咬傷中毒?」她又問道。
侍女又搖。
「四川唐門來借毒經?」
「小姐……」她遲疑地開口。
看來也不是,風羽仙無聊地訓道:
「要是什麼都不是,那你還敢來打擾本小姐思考重大問題?我不是說過,萬一沒有什麼天大的事就不許來煩我?」
「小姐……舅老爺快要來了。」侍女怯怯地說道。
羽仙抱怨地呻吟一聲,抱住剛才的侍女親一下說道: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這的確是天大的事沒錯。」
然後急急忙忙坐正,繼續吹著桌面上硯台的墨汁表示不知道她舅舅將要來突擊檢查。
★ ★ ★
宮日清邁著矯健的步伐在小徑中熟悉地穿梭,才一轉眼工夫就到了羽仙面前;清懼嚴厲的目光在一見到羽仙就放柔了下來,沒辦法——誰教她是自己的寶貝甥女呢?
羽仙繼續吹著墨汁,這並不代表著她沒有禮貌,連長輩到了都不知道起立以示恭敬,而是……
以她這種破爛修為如果沒有眼線密報,是根本不可能發現宮日清這類的武學高人欺近身邊的。
她才沒那麼笨露出破綻呢!
「你在幹什麼?」宮日清故作嚴肅貌。
羽仙立刻恭身肅立,假裝一臉誠惶誠恐的樣子道:
「舅舅!」
雖然她演戲天分一流,但怎麼看羽仙也不是那種乖巧小女孩,宮日清自然是最瞭解自己一手拉拔大的甥女,只見他在羽仙面前坐下,然後好笑地揮揮手道:
「別裝了,坐下跟舅舅說幾句話!」
羽仙甜甜地笑著坐下,開始興高采烈地說:
「舅舅,我剛才是在吹墨汁。你知道嗎?吹墨汁是一種藝術。首先你不能吹太用力,因為吹太大力的話,墨汁就會濺到臉上,如果你的力道恰到好處……那麼墨汁會出現一波波的水紋。」她低下頭作勢要吹。「來!我示範一次給你看……」
羽仙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死人都說得活了起來,然後讓那個死人再自殺。吹墨汁是一種藝術?這倒聽得宮日清頻頻皺眉,旁邊的侍女均忍不住躲往花徑中偷笑,才一晃眼……整個涼亭中就只剩下宮日清和羽仙二人了。
「別吹了!」宮日清嚴厲地說。
他這一叫就讓羽仙失去了力道,當她抬起頭——一個小黑點沾在她嬌俏的鼻尖上。
「舅舅你怎麼了嘛!是不是氣血不順呢?」她拉住宮日清的手。「我來替你把脈……」
宮日清抽回自己的手歎口氣道:
「你怎麼老是長不大呢?老是要讓舅舅擔心!快要做人家妻子的人,怎麼可以像個小頑童成天胡鬧呢?」
天!別又來了!羽仙在心中暗喑叫道。
「銀衣會不是普通的門派,你做人家的會主夫人,這麼不得體會令銀大當家丟臉的!」
羽仙露出一臉驚恐表情,「大當家的」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將入木的老頭子,她就快要被一個老頭子娶走了,女人真的一點自主權都沒有嗎?
「不,舅舅,你不能將我嫁給人家當壓寨夫人。」
宮日清瞪她。「什麼壓寨夫人?銀衣會是北方第一大幫會,這等龐大組織橫跨黑白兩道,豈是一般攔路搶劫之山野匪徒可比擬的?」
「您真的要將我嫁給一個老頭嗎?您忍心將甥女的一生青春都葬送在銀浩書的手上嗎?他說不定身邊已有一大群的妾侍陪伴!」羽仙哭喪著臉怨道。
「無知小兒!」宮日清斥道:「銀浩書年輕有為怎會是一個老頭?何況大丈夫有三妻四妾也是件普通事兒,你應該放寬心胸以示大家風範,而且你又是正妻,有什麼好擔憂的?」
「不!」羽仙慘叫一聲。「我就是心胸狹窄怎樣?銀浩書不娶我便罷,他要是娶我之後還納妾……我就毒死他!」
羽仙突然站起來,既然已經有了計畫她就馬上要去準備,她急得連告退的禮貌都忘了。
「毒經。對!我要去找毒經……一定要很特別的毒才能毒死他!」她嘀嘀咕咕地說道。
「別胡鬧了!」宮日清怒吼。「你給我乖乖坐下!」
羽仙悻悻然,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你別老是一說風就是雨地亂攪一氣,也沒人說銀浩書納妾,一個女孩兒家動不動就想毒死丈夫,實在不像話,萬一傳了出去……連你父母泉下有知也覺得丟臉。」
羽仙賭氣地別過頭去,不理宮日清。
宮日清見狀歎息道:
「羽仙!再怎麼說……銀浩書畢竟是你的救命恩人,現在是你回報的時候了。」
「救人一命難道就非要冀求別人報答?俗話不是說——施恩莫望報嗎?而且就算我想報答他的大恩大德,也不一定要嫁給他呀!」對於這件事,她一定要據理力爭才行。
宮日清聽得直皺眉,他真是把羽仙寵得無法無天了嗎?他不禁在心中這麼想道。
「剛才的話你千萬別再說了,婚事是我提議的,銀會主只是附議而已。」
羽仙吃驚得下巴都快掉到胸脯上了,這……怎麼可能?沒想到她今天是栽在自己舅舅手上!
「為什麼?」她不平地叫喊。「舅舅!你為什麼要對銀浩書提親?這樣萬一傳了出去不是更丟人嗎?」
說著說著,她竟套上宮日清剛才訓她的話了!
宮日清凝目沉聲地訓道:
「當時的情況非比尋常,不但你父母慘死,而且你又身受重傷染上奇毒,我除了向銀浩書求助,別無他法。」
羽仙不依地喊道:
「舅舅!你向他求助就求助嘛!我才不相信以風家和您在江湖的地位,銀浩書他會不賣你面子,你為什麼要把我嫁給他呢?我若當上銀衣會的魁首夫人……不出三個月,一定會活活給悶死的。」
「胡說!」宮日清斥道:「銀浩書當初是願意替你療傷解毒沒錯,但此種奇毒必須褪盡衣衫浸泡銀浩書獨門秘方三日然後再由他用內功驅毒,堂堂江南風家的大小姐,怎能讓人窺見她冰清玉潔的身子?」
「被看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您才胡說……胡說……」羽仙忿忿叫道:「您還不告訴我真正的原因?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哄!」騙她才沒那麼容易。
羽仙四處想找東西出氣,可惜連個杯子也沒得砸,最後……她氣得猛吹桌上那硯台的墨汁,將墨汁拚命吹得濺出桌上——希望能有一丁點濺上她那不通氣兒的舅舅身上。
宮日清沒辦法,他那嫻良淑德的妹妹,怎會生出這麼一個令人又疼又愛的小妖怪來?他無奈地開口道:
「別再吹了!舅舅告訴你實情就是。」
羽仙欣然坐正,一反剛剛調皮搗蛋的神色,其端正的程度簡直就有如古畫中絕色的仕女——當然,如果鼻尖上少了那個黑墨點才像。
「雖然風家在江湖上小有名氣,但在那個時候,我若不借助銀衣會的勢力,是無法替你父母報仇的,因此我就想了個互利的方法!」宮日清嚴肅地說道。
「互利?」羽仙想了一想。「哦!就是將我嫁給銀浩書。」
宮日清點頭道:
「你這孩子總是一點就透,將你嫁給銀浩書對他來說……就是將宮家和風家傳人一塊送至他手上,這並不是件吃虧的買賣……」
「那他一定立即欣然接受囉?」羽仙不屑地說道。
宮日清緩緩搖頭。
「不!銀浩書整整考慮了十二個時辰才答應,雖然迎娶你等於得到宮家保管的所有武學典籍及風家的醫書秘典,可是……銀浩書卻不希罕!」
他居然還敢考慮!羽仙此時感到倍受侮辱,實在是太過分渺視她了!反正現在不管銀浩書怎麼決定,都礙著她風大小姐的眼。
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明明心裡高興得不得了,還故意撇清考慮一整天,她才不嫁這種偽君子呢!羽仙氣憤地低下頭想。突然……
她看見了剛才所讀寫的「七出準則」,羽仙靈機一動便開口問道:
「舅舅,你可不可以說些銀浩書的事兒給我聽?」
宮日清大喜,這是羽仙第一次對銀浩書表示興趣,每次只要別人一提銀浩書,她不是打呵欠,就是乾脆睡覺。
「銀浩書自從父母雙亡後,就繼承他爹一手創辦的銀衣會……」宮日清熱心地敘述道。
羽仙抬頭問道:「父母雙亡?」
「是的!但銀衣會反而在銀浩書的手上發揚光大……」
羽仙用纖手持起毛筆,在心裡直歎氣地畫去「七出準則」的第一項——不事舅姑。
天啊!你為何要讓我公公婆婆死得那麼早呢?害我少了一個被休的機會!羽仙在心中吶喊著。
「……銀浩書不但武功蓋世,而且還是個醫學奇才,據說他醫術之精除了風家之外,就無人能抗衡了。」
「他很厲害嗎?」羽仙問道。
宮日清頷首。
「武學方面就不用說了,至於醫術方面……當初如果沒有銀浩書,恐怕普天之下就沒人能救你了!」
羽仙有些氣餒,一雙盈盈大眼充斥著無限沮喪,宮日清倍感奇怪地問道:
「怎麼了?女孩兒覓得像銀浩書此等夫婿應該要高興呀!你怎麼擺出一副臭臉給舅舅看呢?」
羽仙有氣無力地說道:
「沒有希望了,他的醫術那麼好……也就是我不管怎樣想辦法染上什麼重病,他都能治好囉?」
宮日清興沖沖地衝著她補充說明道:
「對極了,聽說銀浩書對惡疾的療法特別有研究。」
羽仙低低呻吟一聲,提起毛筆再將「染有惡疾」畫去。看來是希望渺茫了。身為風家醫術唯一的繼承人,羽仙很清楚自己並沒有不孕症,她又提筆將七出之「無子」畫去。
「舅舅,我若在這兒大罵銀浩書,順便搬弄是非,你認為銀浩書有沒有可能知道?」她突發奇想地問道。
宮日清沉吟一會才說:
「雖然銀衣會的情報網不可小覷,但是……銀浩書若想隨意探查風家大院所發生的事,也是不太可能辦到。」
完了!這樣一來,以「長舌」被休的前提也沒了,又少了一次機會。她一邊用筆畫去還一邊喃喃罵道:
「什麼破情報網!連這等情報都查不到,還好意思叫做情——報——網!」
「什麼?」宮日清沒聽清楚。
羽仙這才驚醒,她怎麼不小心把心裡想的給說出來呢?
「沒什麼啊!舅舅!」她急急補救地說道。
這樣看來……羽仙被休的理由就只剩「善妒」、「盜竊」和「淫佚」了。
以她家的財勢根本無需做竊賊,羽仙畫去了「盜竊」。至於「善妒」……羽仙覺得自己是很善妒沒錯,剛才不是才說要毒死銀浩書嗎?可是……若要以這個理由被丈夫休妻,就得先嫁給他才行,那她才不要!再畫去這一條。
只剩下最後一條了,她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它——淫佚。這個很容易辦,不過……一定要先離家出走才行,像現在這樣整天被舅舅鎖著,什麼事也辦不成!反正就是找個順眼的男人以身相許,之後再通知銀浩書就萬事俱全。
羽仙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直看著自己舅舅,這次換宮日清覺得心裡涼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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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2:40
第二章
銀衣會位於雷雲山的總壇正開著一年一度的幫中大會,這例行的會議包括了銀衣會南北各分會的主持人,及銀浩書的三位得力助手——金顥、張顧勝、陶裴臨。
「還有什麼事嗎?」銀浩書環視廳內眾人。
他凌厲的目光助長了那專屬於他的領袖氣勢,也由於銀浩書銳利且睿智的領導,才使得銀衣會於各門各派中脫穎而出,穩住盟主寶座,能夠在銀衣會開設的商號受雇辦事,更是一般小老百姓的夢想。但是……
開這種例行會議還真是累人,這南北一百八十三處分會所領導的上千家的生意,每年都會發生許多令他無法想像的雜事,銀浩書相信若他不阻止那些分會主持人再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他們可能會無限期地將會期延長下去。
他雖不會逃避責任,但也不願浪費時間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之上,銀浩書將嚴厲的目光由眾人身上收回,淡淡地瞄了金顥一眼。
果然,銀衣會的大堂主金顥立即站起宣佈道.
「既然已經沒有事,就請各位退出浩然樓。」
要等這一群人散去,還著實費了好一會兒工夫,銀浩書一直等到最後一人離去,才歎口氣滿足地閉上眼睛。
「少爺!累一天了吧?」金顥開口道。
銀浩書睜眼看著他的三位兒時玩伴,他們從小就一起長大,以致有時金顥仍改不過稱呼他「少爺」的習慣。
「少爺怎麼會不累?你也不想想他們拿些什麼鳥事煩少爺?也不曉得事先過濾一下他們報告的內容。」一個粗壯大漢罵道。
這個對著金顥劈頭就罵的粗壯大漢,就是銀衣會的二堂主——張顧勝,而那個文士般打扮的便是金顥了,他明顯地露出一臉受辱的不屑表情。旁邊坐著靜觀他們倆鬥嘴的陶裴臨,酷著一張死板的閻王臉冷冷說道:
「擅自過濾大會中的報告內容,不讓魁首知道,等於是欺瞞長上,幫規第六條是要革除會籍廢去武功。」
哦!原來陶裴臨掌管的是刑堂,只要一有人犯錯他就會聯想到罰則,這也算是一種職業病吧!
張顧勝雙目一瞪,怒罵道:
「他媽的,你就不能閉上你那張嘴嗎?」他忿忿地哼了一聲。「盡長金顥的志氣!」
陶裴臨正待反唇相稽,銀浩書舉手笑道:
「別鬧了,你們也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老是打打鬧鬧,不怕人笑話嗎?」
銀衣會這三位跺一跺腳就風雲變色的堂主,在聽了自己會主的話後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比起會主您的沉穩內斂,咱們可都差得太遠囉!」陶裴臨摸摸腦袋愧道。
的確,若非銀浩書的氣質突出,常人根本無法想像他是聞名天下的銀衣會大當家。以外表而論……銀浩書看上去就像一個年約二十許的俊秀英朗男子。
「別拍馬屁拍到我身上來了,我是不吃這一套的!」銀浩書笑著對陶裴臨揮了揮手。
突然,一聲有節奏的枴杖觸地聲傳入大廳,廳內各人幾乎立刻神色緊張起來,尤其是張顧勝!
「糟!我爹不知道跑來做什麼?」張顧勝驚喊道。
其它三人相視苦笑,張顧勝的爹——張敬,是銀衣會碩果僅存的元老,也是銀衣會目前的長老。
銀浩書一臉認命的表情苦笑道:
「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果然,張敬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
銀浩書等人皆起身迎接,張敬一見銀浩書起身,立刻不悅地皺眉。銀浩書明白他的意思,只好不得已地坐回原位。
張敬這才展顏躬身行禮。
「屬下張敬參見魁首。」
銀浩書馬上免了他的禮道:
「張叔快別這麼多禮,設座。」
張顧勝立刻七手八腳,端了一張椅子到父親面前,張敬瞪了他一眼才忿忿坐下,張顧勝立即做了虧心事似的低下頭去。
「張叔您有事找我?」銀浩書明知故問地說道。
「是啊!我要那個不孝子在魁首一得空時就通知老朽,怎知這蠢材連半點事也不能交代!」
聽到張敬這麼說,銀浩書感激地看向張顧勝一眼,後者正對著父親陪著笑臉。
張叔還會有什麼事找他呢?銀浩書自己也知道,除了逼他結婚之外就沒別的了。所以他現在是一看到張敬,就想避得遠遠的。
「魁首,你也到了該成家的時候了。不是張叔愛煩你,今年我們就把你的婚事辦一辦,好了卻我一椿心願。」
銀浩書劍眉傲然揚起。「張叔,這件事還早嘛!我們不用那麼急,如果……如果一定要辦場喜事的話……」他指指張顧勝。「先辦顧勝的婚事,他的年齡比我大,應該他先。」
張顧勝怪叫一聲,裝出一臉被背叛的悲憤表情,惹得金顥和陶裴臨咯咯笑了起來。
「這個小子長得一副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熊樣,有哪家的姑娘會喜歡他?我到時買一個好人家的姑娘,也就讓他成親了。」老人的語氣一軟接著又道:
「不過少爺你就不同了,您不但俊秀英挺,而且才德皆備,到底有什麼理由到現在還不成親?俗語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為什老是推托呢?又不是沒有對象。」
銀浩書無可奈何地說道:
「張叔,風家那小姑娘年紀還那麼小……」
「不小了,都十七歲的大姑娘了,還說小?顧勝他娘十七歲時就已經生下他了!普通姑娘家及笄之後就成親了。」張敬打斷他道。
銀浩書似乎很驚奇地說道:
「怎麼,她已經十七了嗎?」
張敬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
「少爺,你不要再跟我裝傻了。自你決定要娶風家那個小丫頭起,我每年都跟你提過她的年紀,你沒理由不知道她今年已十七了!」他加重語氣道。
「話雖如此,但是我每次想到她,就會將她想成是一個小女娃,將她迎娶回來感覺就像……」他想不出確切的形容詞。
「摧殘民族幼苗!」金顥插口道。
銀浩書眼睛一亮。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張敬斜睨那壞事的傢伙,金顥被看得連忙低下頭歉道:
「對不起啦!張叔!」
張敬啐了一聲罵道:
「知道就好,大人講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金顥噤聲,四十歲的人被人叫做「小孩子」,實在令人啼笑皆非,其它兩人也不敢多嘴,深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天知道這裡年紀最小的人是誰,應該是那兩個講話的大人其中之一吧!金顥暗想道。
張敬將注意力收回。
「少爺,我們這就派人和風家商談婚事,怎麼樣也要將婚禮辦得風風光光……」
銀浩書急急打斷張敬的建議。
「張叔,我看……這件事還是等她十八歲時再談好嗎?我覺得明年會比較合適。」
「不行!」張敬斷然道:「明年你們就要生個白胖娃兒出來!」
銀浩書仍在做垂死的掙扎。「張叔……」
「除非魁首你不喜歡風家那丫頭,那麼先納妾也可以。」張敬一鳴驚人地說道。
「什麼!」銀浩書脫口道。
「風丫頭,瘋丫頭,連我聽了都彆扭,也難怪少爺你不喜歡她。沒關係!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少爺你就先納幾個侍妾好了,反正銀家一向人丁單薄,如果那幾個侍妾一塊兒懷孕……」
「好了好了,張叔!我舉白旗投降了,就照您的意思去辦。我立刻著手與風羽仙的婚事可以了吧?」
張敬喜形於色地笑了。
「那我就立刻去準備囉,少爺你日理萬機,沒必要為這等瑣事傷神,一切都包在張叔身上!」
「張叔!不必了……」銀浩書緊張道。
「當然要,老頭子我每天沒事,閒得快發慌了,趁著這個機會,正好舒展這一副老骨頭。何況……」他停頓了一下,又別有用心地看著他又說道:
「萬一少爺又心血來潮,巡視一下各分會的運作……豈不又耽誤了終身大事?」
看來張敬是被銀浩書黃牛怕了!銀浩書奸計被識破,幽幽歎了口氣。
「那麼屬下告退!」
張敬健步如飛地離開大廳,哪裡還有半點枴杖的聲音?獨留銀浩書等四人在廳中發呆!
「恭喜大當家的!」金顥幸災樂禍地先說道。
「賀喜大當家的!」陶裴臨跟進。
銀浩書笑罵道:「別窮攪和!我真是服了張叔了!」
「可不是嗎?」三人同聲笑道。
「天!納妾!」銀浩書苦笑搖頭。
★ ★ ★
炎炎夏日的陽關大道上,有兩個人徒步行走,為何只說是行走呢?因為他們看起來實在不像在趕路,尤其是那個東張西望的快樂小書僮,他竟然不幫公子拿行李!
他老是蹦蹦跳跳,像個剛逃出籠子享受自由的小免子,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有時候還忍不住得意地輕笑出聲,只不過……
他愈是笑得得意,那身旁垮著臉的少年公子臉色就愈難看,那少年公子似乎已經忍了那小書僮很久了,但是又好像有諸多顧忌不便開口。就像現在……
那少年公子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我一定會被舅老爺打死的!小姐,我這次是真的被你害死了!你這樣偷跑出來……」
「有我替你撐腰,怕什麼?」小書僮頭也不抬地回答他道。
這可愛的小書僮,無疑就是逃家的風羽仙化身了;而那個愁眉苦臉的少年公子,就是她貼身侍女小電電。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若是追兵追來……」
羽仙聞言,賊兮兮地對著小電電笑道:
「所以我們才要化裝啊!萬一追兵追來,就不容易把我們認出來啊!而且……就算別人要抓,也會先抓公子不會抓書僮。」
「小姐!」小電電急道。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我只是利用常理來推論而已,如果你真的被抓回去,舅舅也會顧念你一片忠心護主的熱誠,不忍責罰你。」
「小姐……」
「不要說了!」羽仙不耐煩道:「被你一說我又有點兒煩了,不要動不動就像個麻雀似的嘰哩呱啦地吵,從我們出來開始算起,你說,你哪一次不是逮著機會就吵?拜託你安靜一點好不好?都已經兩個月了耶!」
小電電遲疑道:「小姐……」
羽仙雙目一瞪怒道:「你還說!」
小電電一臉委屈神色說道:
「小姐,人家只是想問……我們到底要往哪兒去嘛!」
羽仙吁了一口氣。「還好,要是你再這樣不停嘮叨下去……我非被你逼瘋了不可!」神態可愛極了。
她仍是沒有回答小電電的問題,但是這回小電電可不敢再多問了,只是拚命忍住那一臉好奇的神色,憋紅了臉。
羽仙見到這等滑稽表情,笑著問道:
「你以為我們要去哪兒?」
小電電垂首想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答道:
「我們一直向著北方走是嗎?」當小姐讓她想的時候,她可不敢隨隨便便亂答,否則待會就糗大了!
羽仙人小鬼大地點著頭讚道:
「沒錯!我就是打算到銀衣會地頭上,這樣……等我事情一辦完,就不必費時再找銀浩書了!」
小電電還是一頭霧水。可能是被太陽曬昏頭了吧?她想。
「小姐,我們要出來辦什麼事兒呢?」她不解道。
羽仙正要對她解釋自己的偉大創舉時,眼角正好瞄見遠處有一群人逼進,她機警地凝神細看……
天!那一群人好像都穿著風家的白底黃邊勁裝,完了,羽仙想道。一定被識破了!
「快跑!」她拉著小電電就跑。
「為什麼?」小電電仍遲鈍地拖著。
羽仙氣急地喊道:
「為什麼?因為你千盼萬盼的追兵已經追來了,你要是想被拎回去就跑慢點!」
跑慢點?再也不可能有人比小電電這時跑更快了,此時換她飛也似的拉著羽仙跑!恨不得立刻長出一對翅膀飛起來。
可惜,雖然她跑得極快……但若是你跑步,不注意腳下的崎嶇路面,遲早也會像小電電一樣摔倒在路邊的大坑裡。
「小姐,你不要管我!你先走!」她喘著氣道。
羽仙覺得受人侮辱地罵道:
「胡說!我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先逃?」
「可是,剛才……」
「剛才是開玩笑的,來!」她伸出手。「讓我拉你上來,這個坑很淺的!」
小電電感激地握住羽仙纖小的玉手,讓小主人拉她上去。
試問,一個十七歲的瘦弱少女怎有力量,將一個年齡和身材都比她可觀的人從坑裡拉上來?
羽仙當然也不例外,只見她死命地拉著小電電的手往上拉半天,拉得臉都漲紅了也沒一點兒起色。
「小姐,沒有用的,你丟下我快逃!」小電電護主心切地喊道。
羽仙真丟下了她。但不是丟下她逃跑,而是……
羽仙到一旁脫下自己的外衣,取出自己隨身用的小刀,將外衣撕成一條條的布條,然後連結在一起做成一條布繩,並將布繩的一頭綁在身旁的一棵大樹根上。
「來!抓住這個往上爬!」她將繩子的一頭丟給小電電。「先把行李扔上來!」
小電電發現羽仙並未棄她而去,不由得喜極而泣。
「拜託你快點上來好嗎?沒有時間哭了!」羽仙使力地幫忙拉。
頭上頂著大太陽跑路,已經令羽仙頭昏眼花,何況追兵又近在咫尺,好不容易才將小電電拉上來,羽仙已覺得四肢無方且腳步虛浮了。
「快!小姐,我們快跑!」小電電道。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風家的總管風強已領著追兵到了眼前……
「小姐!跟我們回去吧!」風強好言相勸。
「不!」羽仙倔強地說道:「我死也不跟你回去!」
看到這種僵持不下的情勢,小電電突然靈機一動大喊道:
「大膽風強,竟敢一直盯著小姐看!」
羽仙低頭一看,自己適才脫了一件外衣,所以衣衫不整,這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
機會……
「你們都給我轉過頭去!」羽仙故作羞憤地喊道。
風強等人立刻慌慌張張地背過身去。
「我沒叫你們,不准回過頭來看我!」
「是!」一群傻蛋齊聲回答。
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是人都不會放過。羽仙二人躡手躡腳地走離至他們的聽力範圍外才奮力狂奔。
慢慢地……汗水已模糊了她的視線,羽仙已不能支持了。她快沒氣地問道:
「我沒法子了,小電電你先走吧!」
小姐剛才都沒拋下她,她怎能做出這種無情的事呢?小電電仍拚命地拉著羽仙往前跑。
不料,小電電又犯了同樣的錯誤——忘了看路。因此,羽仙最後的一個意識是……
發現自己撞上了一堵人牆,然後便不省人事地昏了過去!
★ ★ ★
「兩位小姐為何如此匆忙?」一位中年文士問道。
小電電一驚,她倆跑得狼狽不堪,披頭散髮又身著男裝,看起來實在男不男女不女。
「金顥!把我的藥箱拿來!」銀浩書喊道。
小電電差一點就昏過去,自己怎麼將小姐硬甩入一個公子懷裡呢?雖然他長得好帥氣,讓她一見就心兒砰砰跳個不停……
「少爺,她怎麼了?」金顥見小電電直發呆也不答話,便轉過身來問銀浩書。
銀浩書伸手邊解羽仙的頸扣邊說道:
「中暑虛脫吧!」
「你要做什麼?」小電電尖吼。「你不可以解我家小姐衣服!」
銀浩書繼續手邊的工作。「你是想她熱死,那我就不解她的衣服!」扣子解開後露出一片欺霜賽雪的肌膚。
這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銀浩書心想。她身上泛出久食靈藥的香氣,而且胸前有一顆紅色心形胎記……
金顥識相地別過頭去。
「你……」小電電說話帶著哭音。
怎麼辦才好呢?風強他們是不可能笨太久的,也就是說馬上就會有人追上來了,可是小姐現在又這樣子昏迷不醒。
她一咬牙,就朝那位抱著小姐的公子跪下。「公子,求求您幫幫我們!」
銀浩書揚眉淡道:
「哦!你們為什麼要人幫?我又為什麼要幫你?」
小電電一愣,難道現在仗義的俠士已經絕種了嗎?她該怎麼說?若是告訴別人小姐逃婚的經過……十成有八成沒人會幫忙。
誰想得罪江南風家呢?但一想到小姐捨身救自己的模樣,小電電又覺得勇氣倍增……可以說謊了!畢竟小姐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了。
「公子!我們在路上碰見一批賊子覬覦我家小姐姿容,意圖薄倖……」小電電聽見聲響停頓下來。「糟了!追來了呀!」她驚叫道。
金顥也看見了那風家家丁獨特的服裝,奇怪……
「少爺,那不是……」
「我看見了!」銀浩書打斷他道,剛才那個心形胎記已洩漏出許多秘密了。
有人覬覦她姿容?銀浩書笑了,誰會對兩個髒兮兮的女孩感興趣?不過這件事實在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他的小新娘想要幹什麼?
小電電眼看著風強等人愈來愈靠近,急得哭叫道:
「公子!你到底幫不幫呢?」她剛才說的謊,萬一碰上風強……不就拆穿了嗎?
「等等!」銀浩書好整以暇地說道。
他從藥箱拿出一瓶藥放在羽仙鼻下,那藥似仙丹一樣,才湊至羽仙鼻下,她就幽幽醒轉。
「我……怎麼會躺在這裡,你是誰?」
銀浩書笑容中帶著幾許邪氣。
「先別管我是誰。追你的人快到了!我若幫你脫困可有什麼好處?」
管他要什麼她都願意,羽仙心想。如今的救命第一要務就是逃離風強等人。
「隨便你要什麼都好!」她毅然決然地答道。
銀浩書朗笑,抄起羽仙風馳電掣地離開,金顥也有樣學樣地拉起小電電,尾隨在後。
這回羽仙可是落入自己所設的圈套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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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3:02
第三章
銀浩書命人取來一盤清水,然後在床邊緩緩坐下,注視床上那滿身塵土的小女孩。他很好奇當她卸下那一臉泥垢的妝時,真面孔會是……
金顥和張顧勝領著恭敬端著一銀盆清水的下人進入廂房內,這間房是銀浩書在山下的一所別院的臥房,連銀浩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回來,就抱她進他的房間,放她在他的床上。但是……
他憑直覺,直覺上他就是認為羽仙屬於這裡。
「少爺,水送來了!」金顥開口說道。
銀浩書點頭示意金顥讓下人退去。
「把盆子放在床邊架子上就可以出去了!」金顥命令道。
銀浩書等三人一直注視著昏迷的羽仙,雖然水已送至身邊,也仍沒有一點心急得想揭開謎底的端倪露出。
「另一個女孩呢?」銀浩書問道。
「安頓好了!」金顥躬身答道。
「哦?」銀浩書有點兒驚訝,剛才那個女孩不是又打又鬧,吵得不可開交嗎?
「她本來大吵大鬧,說一定要待在小姐的身邊?」金顥歎口氣。「打也打她不得,罵她也不是,我差點就擺不平了!多虧有了顧勝……」他故意停下來賣個關子。
張顧勝鼻子噴火似地重哼了一聲。
銀浩書揚起一道劍眉無聲詢問。
金顥竊笑道:
「正在我不知道怎麼辦時……顧勝一走進來大吼一聲——吵什麼吵!」金顥呵呵笑了起來。「那個女孩就昏倒了!」他哈哈大笑地說完。
張顧勝臉色鐵青地瞪著金顥,可能是已被取笑有一陣子了。
「我長得有威嚴又不是我的錯!」張顧勝震耳欲聾地吼道。
「別再胡鬧了!」銀浩書擔心地看著床上的未婚妻子輕道。
金顥和張顧勝也自知失態,不好意思地閉上嘴。
銀浩書用下巴微指著羽仙輕道:
「諾!這就是我的未婚妻囉!」他搖頭笑道:「看看我替自己挑了怎麼樣的一個野丫頭?」
的確,未婚夫妻這樣子見面是有些驚世駭俗。張顧勝瞧著床上沉睡的髒女孩,不由得在心中為少爺不值。
銀浩書看出了他未言明的心意,但笑不語。
「少爺,你怎麼還笑得出來?我們的少奶奶居然是……」他忍不住開口抱怨。
金顥及時踢了他一腳,阻住張顧勝即將出口的話。
「顧勝,你覺得風羽仙哪兒不好呢?」
張顧勝欲言又止。
「你覺得她其貌不揚嗎?」銀浩書瞪了他一眼。「你平時不是最厭惡別人以貌取人嗎?」
張顧勝慚愧地低下頭去。
金顥見狀笑道:
「看來少爺你很中意少夫人,你最欣賞少夫人哪一點呢?」
銀浩書深深凝住羽仙輕道.
「她的精神,雖然才與她相處片刻,我可以感覺……她活潑生動的感覺。從她的眼睛散發出聰敏慧黠的神采,我欣賞有精神的女子!」
有精神?張顧勝皺眉。聽起來這未來的少夫人像個大魔頭。誰會喜歡活潑的女子當作自己的妻子?那會替自己惹上一大堆麻煩事,少爺怎不會選一個溫柔嫻淑的女子當銀衣會主夫人呢?張顧勝遺憾地低聲歎息。
銀浩書也聽見張顧勝在唉聲歎氣,他不但不以為忤還笑著對他說道:
「人是各有所好的嘛!」
說完後,他才將手伸向床邊備好的銀盆內,擰出一條雪白的毛巾想替羽仙淨臉。
「少爺,這等事讓下人僕婦去做就好,我去吩咐……」金顥立即往外準備喊幾個丫頭進來。
事情也應該這樣,沒理由讓銀浩書為一個女人洗臉,就算這女子即將是他的妻子也不行……
「不用了!」銀浩書拒絕。
金顥和張顧勝就那樣愣愣地站在銀浩書身後,看著他用手暖了暖那冰涼的毛巾,才輕柔地拭去女孩臉上的塵土。
★ ★ ★
金顥與張顧勝的嘴巴,隨著銀浩書拭去羽仙臉上泥垢的速度愈張愈大。她的容顏實在……
銀浩書也不知她竟有這麼美,但他比他們有心理準備,畢竟在數年前他曾見過羽仙,雖然那時的她也像這樣地昏迷沉睡,而且尚只是個小女孩……
「你們怎麼了?蒼蠅都飛好幾隻進去了!」銀浩書取笑他們道。
金顥大夢初醒地讚歎道:
「好一副眉目如畫的絕麗容貌!」
張顧勝也瞠目道:
「天老爺,我從來就沒見過這麼……這麼……」他想不出形容羽仙絕世容姿的好形容詞。
金顥似笑非笑地瞅著張顧勝,擺明了嘲笑他剛才魯莽地批評少夫人的長相。
「我……我只是為少爺著想罷了,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張顧勝忙不迭地為自己辯解道。
「我什麼也沒說,是你自己作賊心虛不打自招!我警告你喔!別老衝著我來!」金顥回敬道。
銀浩書輕喟一聲,正好打斷兩人抬槓。
「娶得美妻也未必是好事,你們何必為此事爭辯?」
金顥和張顧勝面面相覷傻住,少爺怎麼連有一個天仙般的妻子也嫌呢?兩人在心中暗暗嘀咕著。
銀浩書轉而對仍沉睡的羽仙輕語道:
「唉!你要是平凡一點就好了。」
其實銀浩書在第一眼認出羽仙時就喜愛上她了,她胸前的心形胎記是個特別的特徵,他於數年前為她療傷時,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身上蘊含著一種令他著迷的氣質,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用外在虛矯的麗姿來討他歡喜呢?
所以,當她如他所料長成一個大美人時,銀浩書就不免起了沮喪之感。像這樣嬌美惹人愛憐的妻室,教他既不放心又不安心,當然也捨不得放她四處遊走。
銀浩書並不否認——他是個自私的男人,他當然也不希望時時防著別人覬覦自己愛妻的目光。但是……
事實上,若有羽仙這般的妻室,他連這一點小希望都將成為奢望,沒有一個活的人會不喜愛她,沒有一個健全的男人會不渴望她。不過……
「這小妮子究竟在搞什麼花樣呢?」銀浩書百思不得其解。
金顥也很疑惑地說道:
「是啊!我也想不通少夫人怎會被自家人追趕呢?」
銀浩書沉吟一會兒才說道:
「顧勝,你去派人打聽一下。」張顧勝掌管銀衣會的所有探子。
「是!」張顧勝立即應話。
銀浩書轉而對金顥下令道:
「金顥你去打點一下,在羽仙出走意圖未明時,先讓大夥兒都別暴露身份,別讓她知道我是誰。」
「是!少爺!」金顥恭立答道。
「那你們盡快去辦吧!」
金顥與張顧勝告退離開,只留銀浩書一人癡癡望著他臥床的小妻子。
★ ★ ★
窗外陽光金穗般閃亮地灑在羽仙臉上,羽仙眼睫翕動睜開了雙眼。
這是什麼地方?羽仙心想。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醒過來,並不令她驚慌,她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由擺設來看,主人必定家境富裕,莫非她住進了土豪劣紳的居所?羽仙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廂房的擺設富而不華、雅而不俗,不可能是土豪劣紳的風格。
深吸一口早晨新鮮的空氣。很好,滿室馨香令她神氣為之一爽。好久沒有住過這麼舒服的房子了,自由讓她付出了錦衣玉食的代價。
但是很值得不是嗎?在風家幽靜的亭園樓閣中生活,讓她覺得自己有如受困的野獸。
「噢!」羽仙頹喪地呻吟。「我怎麼會將自己比喻為野獸呢?我至少應該說是失去自由的金絲雀兒才對。一定是受了小電電的不良影響。」羽仙喃喃自語道。
才說到曹操,馬上曹操就到。小電電推開門看見羽仙已醒,欣喜叫道:
「小姐,你終於醒了!」
羽仙坐起身來問道:「怎麼?你希望我永遠醒不來嗎?」
小電電急道:「我怎麼會?我只是……」
羽仙才沒心情聽她聞扯蛋,她輕輕地跳起——是很沒有淑女風度的那種動作,然後直接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別說了,快來幫幫我!」天!這鏡中一團糟的瘋女人是誰?「是我,沒錯,的確是我……」她自言自語道。
小電電趕忙衝了過來,小姐又是哪條筋不對了呢?
「小姐……」小電電慌了手腳。
羽仙懶得理她,只逕自對著鏡子狼狽的自己幻想……幻想當舅舅看到自己這副德行時,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的好玩景象,想著想著就嘻嘻笑了起來。
「糟了!小姐得了失心瘋了!」小電電驚叫道。
也只有羽仙這種小淘氣才能專心到忘我的境界,連侍女出去討救兵都忘了阻止。
★ ★ ★
銀浩書接到通報後,幾乎腳不離地就衝進了羽仙房門,而小電電則被遠遠甩在後面。
他呆住了,這個正放下頭髮梳理的小姑娘哪有半點不適的樣子?她不但神清氣爽,還快樂地哼著曲兒。
羽仙從鏡中發現銀浩書的身影。
「這是你家嗎?」她問道。
銀浩書答道:
「是啊!我們昨天見過,你忘了我嗎?」
他低沉溫柔的聲音令羽仙心曠神怡,使她起了想親近他的感覺。
「不!我認識你嗎?」羽仙笑著說道。
銀浩書凝住她亮晶晶的眼緩緩說道:
「我是誰很重要嗎?重要的是我的人不是嗎?」
羽仙立即淚盈盈地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有遇上知音的感覺,第一次感受到其實自己並不寂寞的喜悅。
「對!那是最不重要的一部分,但是我該怎麼稱呼你呢?」羽仙拭淚喜道。
銀浩書誠摯地說道:
「我癡長你幾年,不知你可否屈就喊我一聲兄長?」
羽仙立即起身行禮道:
「小妹宮羽仙見過大哥。」羽仙將姓改成母親姓氏。
銀浩書扶起羽仙至長椅坐下,不用羽仙直說,他也知道羽仙改姓氏的用意,畢竟風氏名聲太響,羽仙也不希望為他帶來麻煩。
小電電趕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時才趕到門口。
「小姐你……」她氣喘吁吁地道。
「快進來吧!」羽仙招呼道。
看見小姐和公子親熱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而且技散著秀髮身著書僮服裝,這……這實在太不成體統了。
羽仙識出了小電電神色代表的意思,她不在意地笑笑對她說道:
「這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與大哥同坐一起是很自然的,合乎自然也就近於大道,至於聖人所制的繁文縟節,只是干涉自然運行罷了,我們又何必在意?」
銀浩書開懷大笑,羽仙所說的話深得他心,看來他多年前所做的決定並沒有錯,才短短的時間,羽仙就為他帶來了這許多的快樂。
「你若是不嫌棄大哥住處簡陋,就往下來好嗎?」銀浩書溫柔地建議道:「你看如何?」
「我看嘛!這間廂房還算馬馬虎虎啦!」
「哦?」銀浩書覺得有趣。
「普通人可能會覺得很氣派,這間屋子的擺設陽剛氣過重,想必是個冷硬強悍的霸主所住,尋常人住恐怕壓力過大。」羽仙侃侃而談。
銀浩書很驚訝羽仙竟對環境有這麼大的領悟力,他曾招侍過幾個貴客住他的房間,第二天客人都精神萎靡不振。至於原因則不詳……
這間房子是依照他的意思來擺設,銀浩書也曾請過風水師父來看,據說房子是沒有問題,主要是主人的煞氣太重的影響。
當初張叔尚得意洋洋不已,因為江湖人重氣勢,通常只要氣勢一勝過別人就佔了先機。
雖然羽仙說出其中奧妙的玄機,銀浩書卻只淡淡笑道:
「這下你可看走眼了,這是大哥的房間。你覺得大哥像個煞星嗎?我不過是一介凡夫而已。」
羽仙疑惑地皺眉說道:
「奇怪?自從大哥進入房裡之後,我就沒有那種不安的感覺了。」她將臉湊到銀浩書臉下,仔細打量他俊逸的臉孔。
「怎麼了?」銀浩書也問到了她臉上。
羽仙只覺得臉上癢兮兮地,不覺失笑出聲道:
「大哥是不像煞星,但是若大哥自稱凡夫,確也太離譜了一些。以你的氣度風華來看……大哥是人中之龍,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銀浩書朗笑,被心上人稱讚的感覺原來這麼舒服。
「大哥只是個普通的大夫而已,哪裡配當什麼人中之龍?你太誇獎了!」
羽仙聞言驚喜道:「大哥是個醫生?」
銀浩書頷首輕撫羽仙一頭柔髮。「你這樣打扮可不行,至少應該把頭給梳一梳。」
「大哥嫌我給你丟臉?」
銀浩書正色道:
「大哥雖然不在意,但是我們既然隱於塵世之間,就應該稍遵守一下俗世的規矩,不是嗎?」
羽仙滿意地笑了,轉身對小電電說道:
「聽到大哥說的話了嗎?去拿件衣服給我換上。噢!還有,我一身髒得不得了,我想要洗個長長的澡。」
洗澡這種話怎能在男人面前說出?小電電心裡直犯嘀咕地走向包袱。
那個簡單的行李中什麼都有,就是總缺少幾件衣服。羽仙離家時幾乎帶了自己認為需要的所有東西,獨獨忘了多帶衣服和盤纏。
所以這一路上,她倆的經濟拮据得可憐,羽仙雖然沒有什麼金錢觀念,但她也知道……萬一錢一用完就沒飯吃了,沒有飯吃就得屈服回家,所以她只買了幾套粗布衣服換洗,反正衣服嘛!有得穿就得了,不就是遮掩一下身體而已嗎?
「小姐!」小電電舉起手上的衣服。「你想穿哪一件呢?」兩件都是粗布衣裳,也沒什麼好挑的。
羽仙倒不在意地指道:「就穿白的那件好了!」
銀浩書對著那件不適合羽仙的破舊布衣皺了皺眉。記得待會兒要讓人來替羽仙做些衣裳才行,他暗想著。
「羽仙,大哥先出去了!」銀浩書站起道。
「嗯!」羽仙凝望著他,心中泛起一絲難解悵然情緒。「大哥不能再陪陪我嗎?」
銀浩書邪邪地笑望她道:
「難道你在更衣盥洗之時,也要大哥隨侍在旁?」
羽仙低啐一聲羞紅了雙頰,女兒之態畢露。
銀浩書哈哈大笑步出房門。
「怎麼這麼笨呢?」羽仙喃喃罵著自己道。
★ ★ ★
羽仙來到無情莊轉眼已半月,這十五天的日子,是她這一生所度過最快樂、自由的時光。
「大哥整日陪我無所事事,難道不煩嗎?」羽仙問道。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明明整天死纏住人家,還敢問別人煩不煩,羽仙就是標準的這一號人物。
銀浩書笑著搖搖頭道:
「怎麼會呢?陪著你四處逛逛,令大哥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
羽仙刁鑽地戳了戳銀浩書的胸膛訓道:
「大哥沒事就愛裝老,真是低級,你看起來不過二十好幾的年齡罷了,每次還用老氣橫秋的口氣教訓羽仙!」
銀浩書一面瞅著她,一面伸出食指輕點羽仙鼻頭道:
「現在是誰老氣橫秋地訓人啦?」
羽仙噗哧一聲,笑倒在銀浩書懷裡,銀浩書只得摟住她下滑的身子,抱至花園石椅坐下。
「沒見過一個大姑娘家像你這麼愛胡鬧的。」
羽仙也不生氣,她知道銀浩書並不是真心地想訓她。她感覺得出來……銀浩書喜歡她接近他。
「不知羞是嗎?」羽仙嬌聲問道。
羽仙不服道:
「我怎麼說錯?大哥一人要養活這一大家子,實在太辛苦了,這些天又沒生意上門。」
「沒生意上門?」銀浩書一時會不過意來。
「大哥不是醫生嗎?沒人生病就沒錢賺嘛!」
銀浩書啼笑皆非。「你以為大哥真是因為沒病人上門,才每天有空陪你?」真是天曉得!
「難道不是嗎?」羽仙歪著頭問道。
銀浩書笑了出來,這該怎麼解釋好呢?原來羽仙在為他的經濟能力擔憂,難怪昨天他將請人趕製的衣物送給她時,羽仙的臉上透著隱憂。這該怎麼開解她才好呢?銀浩書不禁頭痛了。
沒想到他也會有要向別人證明自己沒有財務危機的一天,說出去不笑掉別人大牙?既然這樣……
「羽仙,你去換上一套便裝,大哥帶你出去逛逛,你就會安心了!」還好他的產業也有幾家醫館、藥堂。
羽仙點頭,高興地跑回房換裝去了,只要有得玩……她天大的事都可以先拋一邊去!
銀浩書的眼光隨著羽仙上樓,其中含著對她無限的寵溺與愛憐,令人忍不住要嫉妒這一對歡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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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3:37
第四章
俗話說:南船北馬,當一個南方人和北方人在一起時怎麼辦呢?這南方人又不會騎馬……
答案是——銀浩書這個北方人只好陪著他的南方小未婚妻「坐」馬車囉!
「大哥!我們已經到城裡了對不對呢?你看!那邊有一大堆人在排隊暱!那是什麼地方?我們下去看看好不好嘛?」羽仙興奮地頭、手探出窗外叫道。
銀浩書一手摟住她,險險地將她快滾出窗外的身子及時救回來。
「坐好!」他叱道:「我們現在是在城裡沒錯,你指的那間店是一間藥堂。我們待會兒再回頭來看,你不許再蹦蹦跳跳,女孩兒家要文靜一些才好。」
羽仙才不怕他發脾氣,她順勢倒在銀浩書懷中輕輕辯道:
「可是羽仙現在是扮男裝嘛!粗魯一點有什麼關係?而且只有大哥看見而已!」
羽仙此時已穿上銀浩書為她特製的銀白儒裝,頓時化作一位俊美無倫的濁世佳公子,兩人一模一樣的裝束,看上去就如同一對兄弟。
銀浩書故意瞪眼說道:
「誰說的?金顥和顧勝在外頭都在笑你土包子了!」
「他們敢?」羽仙伸出頭,對騎馬隨侍的兩人叫道:「大哥說你們兩個笑我?」
他們兩人拚命忍住笑意道:
「屬下不敢!」真痛苦啊!他們忍得兩頰酸痛扭曲。
羽仙警告地瞪他們一眼,坐回原位。
「大哥!為什麼現在不去看呢?」
「羽仙的問題真多,大哥先帶你去別的地方不好嗎?」銀浩書輕握她纖手道。
羽仙才不相信他的搪塞之詞,她風羽仙什麼都是——就是不是個笨蛋,她狐疑地打量著銀浩書。
「大哥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羽仙存疑道。
銀浩書並不點破。剛才那家人滿為患的藥堂正在義診,也是銀衣會的一處產業,他要是讓羽仙下去一看……她不更擔心才怪。銀浩書是何等聰明的人,怎會做出這種笨事呢?
只走了幾條街道,馬車終於在另一家藥堂停下,金顥下馬打開車門道:
「少爺們請下車!」他恭敬得不得了,誰會想得罪那個假少爺呢?她會整得你吃不完兜著走。
銀浩書矯健地跳下車後,又伸手扶過羽仙下車。
羽仙環顧四周才道:
「這兒有一家布店,一家藥堂,還有一間客棧和一間錢莊,大哥一定是要帶我去看藥堂吧!」
此時,張顧勝正忙著使眼色,將布店、客棧和錢莊的負責人趕回店裡去,其實這四間店都屬於銀衣會轄下的生意。只不過……
除了藥堂之外,其餘三間店都有銀衣會的慓幟——銀雲旗飄揚著,這可不能讓未來的會主夫人看見。
銀浩書對著好奇打量的羽仙讚道:
「羽仙真是聰明,大哥就是要帶你來看這間藥堂。猜猜看,大哥為什麼要帶你來看藥堂?」
羽仙活靈靈地轉動著眼睛,表情是說不出的嬌俏可愛。
「這間藥堂是大哥開的,大哥帶我來看……是想讓羽仙別再擔心財路的問題是嗎?」
銀浩書豎起大姆指讚道:
「羽仙像小神仙一猜就中。」
羽仙也呵呵樂道:
「我才不是神仙,我只是大哥肚裡的蛔蟲罷了!」
銀浩書哈哈大笑,伸手攬過羽仙肩膀道:
「走吧!我的小蟲兒。天老爺!你真會逗我開心!」他的笑容滿足且快樂。
羽仙一走進去,就發現看病的人川流不息,由此可見……這家藥堂的信譽非凡,難怪大哥衣食無憂,還能養一大堆的閒人,羽仙邊看邊想道。
「大哥平時不在藥堂替人看病?」羽仙覺得有些奇怪,但說不出是什麼原因。
銀浩書帶著羽仙走進診察的內室,裡頭好說也有近十位的大夫在替病人看病……
「你看!有這麼多的醫生在這兒替大家服務,又哪兒用得著大哥整天坐在這裡呢?」
「說的也是。可是……」
「別再可是了!走吧!」銀浩書拉著羽仙走進內堂的另一邊。
空氣中傳來濃烈的藥材味,原來他們都在中庭煎藥。裡面的一些房間時而傳出淒厲的喊叫聲,羽仙不由驚慄地問道:
「大哥,那幾間屋子是……」
「裡面是手術的地方,一些病人在得了重症之後,在逼不得已之時……大夫們會選擇為他們截肢。」銀浩書解釋道。
截肢?羽仙這才察覺銀浩書開的並不是一般的藥堂,而是一間技術十分精良的醫館,因為普通大夫都只是替人把把脈、抓幾副藥方就了事,哪裡有人會做出這麼高明的醫術。
想著想著……羽仙突然被屋內的悲愴大吼驚醒。
「不!不!不要砍斷我的腳啊!大夫,我真的還有救,我的腳還有救……讓我見一次公子吧!求求你們讓我見一次『應』公子……求求你……他會救我的!他會救我……救我的……」
他哭得聲嘶力竭、令人動容。
「大哥,他在喊的公子是誰?」
銀浩書肅著一張臉放下羽仙的手,然後逕自向傳出聲音的那間房走去。
張顧勝見狀特地上前提醒他道:
「可是目前少爺和小姐……」他怕銀浩書一進去就洩漏身份,讓羽仙發現。
銀浩書冷冷吐出四個字。「人——命——關——天。」
金顥和張顧勝立刻退下。羽仙也來不及覺得奇怪便匆匆跟了上去。
銀浩書轉頭對羽仙說道:
「你留在外頭別跟進來。」
「不!我說不定可以幫上忙。」羽仙想見識一下大哥的醫術。
「也罷!」銀浩書平靜地說道:「但是情形不會很好看,也會令人很不舒服喔!」
羽仙沉重地隨著銀浩書進去,裡頭有兩位大夫同時候診,四個小學徒在其中穿梭忙著燒水,準備包紮的白布等雜事,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羽仙的目光一瞄見那躺在病床上的莊稼漢,不由嚇了一跳。
「中毒!」她脫口低喊出聲。
那漢子的雙腿黑腫潰爛,看起來像是長膿瘡惡疾,普通的大夫一定會用治膿瘡的方法來治療這種恐怖的慢性毒藥,不過現在,他的傷口潰爛得深可見骨……恐怕已經拖很久——很難治了。
★ ★ ★
兩位大夫一見銀浩書就恭立一旁道:
「參見……」
「兩位先生免禮了!」這些繁文縟節真煩煞人。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莊稼漢一見到銀浩書時,高興地流下淚來哭道:
「公子,求求你救我!我是阿牛啊,你認識我吧?救救我……」阿牛是銀浩書雇的佃農。
「阿牛,你冷靜點兒。」銀浩書安慰他道。
一個快要被人截去雙腿的農人怎麼可能冷靜?大夫們在他的雙腿根部用布條束緊,為了防止截肢後血流如注。
銀浩書眉宇深鎖地問兩位大夫道:
「這種情形有多久了?」
「稟公子,據阿牛說……這種情況已有一個月了,他原先在對街的回春堂看……」
銀浩書恨聲道:
「又是一起庸醫誤人的例子。」
阿牛一聽銀浩書這麼一說,頓時心涼了半截。
「公子,阿牛沒救了嗎?你明白告訴我沒關係!」阿牛淒涼地道。
「老實說我並沒有十成的把握,你要是早些來找我就好了。」他歎了口氣。「那麼我至少能找齊所有的藥材,而你的傷勢也不至於惡化至此……」
阿牛痛苦地嗚咽著,銀浩書解開了阿牛縛住大腿的布條,觀察他血脈運行的狀況。
「誰下的毒呢?」銀浩書輕聲問道。
情形很糟,看來兩位大夫的診斷並沒有錯,若是不迅速截去這雙腿,阿牛活命的機會是微乎其微。但是銀浩書也明白,失去雙腿的莊稼漢是一樣難以活命,何況阿牛家中尚有老母及妻小……
聽了銀浩書的問話,阿牛的眼睛突然就像牛眼般暴睜,慘然說道:
「是……阿青這個賤人!串通姦夫來害我。」
聽他的口氣也知道「阿青」就是他的老婆。這穜毒叫——花骨,中了毒之後會生小瘡,小瘡會漸漸潰成大瘡,當爛得深可見骨時,骨頭上會顯出斑紋,並不像一般中毒者骨頭泛黑。
羽仙認得這毒。風家最擅於解毒、用毒,羽仙既是風家唯一傳人,自然也可以說是毒祖宗囉!但她不想介入江湖紛爭,「花骨」是南河派的獨門毒藥。
羽仙對於銀浩書精湛的醫術十分佩服,他又準又狠的削去阿牛腿上的腐肉,快速地在各大穴上插上銀針止痛止血。
這樣有用嗎?羽仙暗暗想道。這種病拖了這麼久,若是沒有獨門解藥是不大可能挽救的,就算大哥有通天本領,也要花時間煉製藥材,但此刻的阿牛是一刻也不能等。
就算讓她來醫……羽仙自己估算也沒有把握。
「家裡還有別人中毒嗎?」銀浩書故意與阿牛說話,以引開他的注意力。
「沒有,她只對我一個人下毒,毒藥一定是那個姘夫給的。我和阿青也算是青梅竹馬,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阿牛抽噎地說道。
羽仙聽了覺得心酸酸的,但誰又曉得別人家的事?
阿牛又繼續說道:
「如果她坦白對我說要走……我會答應她的,好歹她也替我生了一個兒子,可是……可是……」他語不成聲地哭泣。
「可是怎樣?」羽仙追問道。
阿牛哇哇大哭道:
「可是今天她害得我要斷去雙腿,以後兒子和娘誰來養呢?我們又這麼窮,我在回春堂看病,已經花去家中所有的積蓄了。」
羽仙聽得紅了雙眼,淚珠在眼眶裡不停打轉,對於老人和小孩最心軟的她,根本聽不得這種故事。
在這同時,銀浩書正進行最後一道手續,他運功替阿牛逼毒。
羽仙很驚訝,很少會有人願意損耗功力替別人療傷,至親尚且如此,何況是對別人呢?羽仙不由得愈發崇敬起銀浩書來了。
奇跡出現了,原本漫布到大腿根部的黑色毒氣漸漸退下,剛才被銀浩書削去腐肉傷口的血也由黑轉紅。
「公子醫術神通。」兩位大夫在一旁讚歎道。
銀浩書幽幽歎口氣道:
「可惜!黑氣只退至腳踝就停住了,看來這雙腳掌要廢了。對不起,阿牛!」
阿牛感激得拚命搖頭道:
「快別這麼說,公子。沒有了腳掌、阿牛照樣能下田工作,阿牛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
兩位大夫也惋惜道:
「你來得太遲了,萬一能早點來——公子一定能保住你的腳掌的。」
兩位大夫立刻準備替阿牛截去腳掌。阿牛毅然地咬緊牙根閉上眼睛,羽仙直勾勾地瞪著那把亮閃閃的快刀,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可以救阿牛,羽仙心想。大哥已經將他醫得幾乎快好了,如果她拿出家傳的紅玉丹,她有把握救阿牛!
不過,拿出紅玉丹就必須冒著被認出的危險,萬一舅舅追來……
她不就要跟大哥分開了嗎?雖然才相處短短半個月,羽仙已覺得自己離不開銀浩書了。
「羽仙,跟大哥出去吧!」銀浩書輕扶住她。
羽仙恍恍惚惚地隨著銀浩書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正好看見他們拿刀準備砍阿牛的腳。
「慢著!」她尖叫道。
「羽仙……」銀浩書正準備安慰她。
不料羽仙衝至大夫身旁奪過刀,大夫們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等我問完了,你們再動手。」羽仙說道。
阿牛對羽仙也很恭敬,畢竟他是「銀」公子身邊的人,而且銀浩書似乎極為寵他,對他百依百順。
「公子想問什麼大牛都照實說!」他自動說道。
羽仙揚眉問道:
「你常打老婆嗎?」她不想救會打老婆的男人。
「不!我這麼疼她,怎麼會打她?」阿牛立刻答道。
「你有沒有準備娶小老婆氣她?」羽仙最恨男人三妻四妾地拈花惹草了。
阿牛無奈地答道:
「公子,像我們這種人家能養得活老婆就謝天謝地了,哪裡敢奢望養小老婆?」
「哦?你們的生活真的那麼苦?」
阿牛苦著臉答道:
「是的,我們山下的佃農都很苦。但是……去年公子將我們地主的地買下,我們佃戶的生活才有明顯的改善,大家都很感激……」
可不能再讓阿牛說下去,再說就全部洩底了,銀浩書連忙打斷他道:
「別說了!羽仙,阿牛說的都是實話。」
羽仙也挺乾脆地說道:
「既然有大哥保證當然沒錯!」她拿出一粒異香撲鼻的紅色丹丸,送至阿牛嘴邊。「吞進去。」
醫生們急忙阻止道:
「這位少爺,病急可不能亂投醫。」
羽仙不予理會。接著,她探手入懷拿出平常她慣用的金針,準備替阿牛療傷。
兩位大夫轉向銀浩書求助。「公子……」
銀浩書笑了,他決定袖手旁觀。
「沒關係!你們聽他的吩咐,盡量去配合他,隨他去!」他淡淡地笑道。
「拿幾盆熱水及布來!」羽仙下了第一個命令。
她的身邊立即多了兩盆熱水及兩壘毛巾。
「還不夠,再去!」她說道。
這個小小的房間剎時亂成一團,銀浩書卻像沒事人兒一般,靠在門邊的柱子上。
羽仙用其中一盆水淨了雙手,才對阿牛道:
「他們要剁了你的腳丫子你知道嗎?」
阿牛點點頭,這……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你運氣好碰上大哥替你驅毒,要不然……不死也只剩下半截身子了,而且……要不是大哥的話……我也不可能幫你救回這一對腳丫子!」
「公子,您的意思是……」阿牛幾乎喜極而泣。
「可是我沒有大哥高明,大夫們剁掉你這一雙腳掌之後,你大概休養二個月就可以回家。但是……若要救回你這臭腳丫子嘛!你至少要休息半年以上。現在呢!我提供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羽仙突然大喊。「要剁還是要留?」聲音大得嚇人一跳。
銀浩書搖頭苦笑,對羽仙的頑皮,他沒有辦法。
阿牛帶著哭音說道:
「我怎麼會有別的選擇?」
居然敢反問她!羽仙調皮地舉起大刀……大喝一聲:「要剁?」
她假裝會錯意地砍下去。
「啊……」阿牛慘叫一聲,暈了!
「暈了?真不經嚇,才逗逗他就昏了!」羽仙無聊地推了推阿牛。
試問有幾個人能經得起風羽仙嚇唬?大夫們都相對苦笑。
羽仙聳聳肩道:
「暈了也好,這樣也省得我麻煩。」她拿出金針插在穴位上,其準確的速度不下於銀浩書。
羽仙另拿出一顆藥丸化入另一盆水中,沒想到風家千金難求一粒的糽玉丹,今天一連用了兩顆在這鄉野村夫身上。
「大哥相不相信我學過花果雕刻?」羽仙拿出一把鋒利小刀對銀浩書說道。
銀浩書不置可否地攤開手。
羽仙唇邊綻開個小小的笑容,然後拿起刀,順著阿牛腳上的筋骨脈絡一一割開,她下手不輕不重,每條刀紋都只入肉三分。
「好功夫!」兩位大夫讚道。
羽仙促挾地斜睨銀浩書一眼道:
「怎麼大哥不滿意?為什麼不誇我呢?」
銀浩書閃過一個微笑道:
「太棒了!請繼續施術。」
羽仙得意地笑問道:
「大哥怎麼不訓我愛胡鬧了呢?」眼睛都快瞇成一直線了。
「遵命!」銀浩書拱手道:「羽仙!快別胡鬧了聽見沒有?」他假意叱責。
羽仙按捺不住嬌笑出聲。直到看見阿牛血流漸緩,才收懾精神替他止血,然後將阿牛的雙腿泡在藥水中。
才浸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阿牛原本無望救治的腳突然有了起色,被羽仙切開的傷口也有了血色。難怪風家的紅玉丹被稱為武林至寶,銀浩書暗暗忖道。
羽仙洗淨雙手站起來,走到銀浩書身邊,一臉討賞的表情看著她大哥。
「沒想到我的小羽仙不但是神仙,也是神醫!」銀浩書取笑她道。
「那可不!」她可拽起來了,難得可以在大哥面前好好表現一下。
羽仙拉著銀浩書就往外走,兩位大夫這時可著急了,接下來要怎麼辦?今天兩位公子所使的招術,他們可是一樣也看不懂。
「公子……」大夫急道。
銀浩書回頭交代道:
「接下來就用一般刀傷護理的方法治療就成了。記住!半年不能讓阿牛下床走動,至於他家中的生計問題……」
銀浩書轉向金顥道:
「你讓人去打點一下,務必要照料好阿牛的家人。」
「是!」金顥應諾。
羽仙若有所思地安靜了好一會兒。
「小傢伙在想些什麼?又想編排大哥的不是?」銀浩書怕怕地問道。她……看出了什麼破綻嗎?
「我才不會編排大哥的不是,我是在想……」她垂首不語。
銀浩書用手扶起她的下巴問道: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大哥是個大善人。」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幸運認識大哥,希望……希望能和大哥一輩子在一起。」她說時臉頰紅灩灩地燒熱起來,羽仙用雙手摀住火熱的臉。
現在車上只剩下他們兩人,銀浩書經柔地址下羽仙摀住的小手,凝著她的眼神中有著萬般愛憐。
「大哥!」羽仙蚊蚋般低喊一聲。
銀浩書吵啞低嗄地開口道:
「大哥也想和羽仙一輩子都在一起,永遠不分開……永遠……」
羽仙嚶嚀一聲,將臉埋入銀浩書懷中,銀浩書也緊緊地擁住她。
時間彷彿靜止在瞬間,羽仙能感受到銀浩書的心跟她跳得一樣地狂猛熱烈。
「羽仙!」他輕抬起她下巴輕喊道。
羽仙的唇微微開啟,像對銀浩書發出最誘人的邀請。「嗯?」
銀浩書低下頭,用他的嘴輕撫過她的唇,羽仙低吟一聲,他忍不住重重地攫住了她。
她覺得昏眩得全身輕顫,銀浩書急切地加深這個吻,他將舌頂入羽仙的口中游移,感覺慾望在胸中亢奮地衝擊著,他用手順著羽仙的肩往下輕撫……一直撫摸到腰間冰涼的玉珮。
「天!」銀浩書一震。「我在幹什麼?居然……」
他將被摟至自己腿上的羽仙很不情願地放回身邊座椅上——用盡了他每一分的自制力。
「大哥!我好熱!」她發出夢囈般誘惑人的聲音。
她又燥又熱地扯著衣帶,銀浩書趕緊按住羽仙蠢動的小手。
「你要幹什麼?」銀浩書的聲音透出緊張的粗嗄。
羽仙無邪地眨眨眼。「馬車太悶,我想脫掉外袍。」她雙頰浮上兩朵動人的紅暈。
「不行!」銀浩書替她整理衣裳。「馬車裡並不悶,你給我乖乖坐好!」他的額角滲出汗珠。
「為什麼不悶?大哥不是也熱得流汗了嗎?」怎麼心跳得這麼快?她以前沒有心悸的毛病啊!
銀浩書苦笑,他是熱得快燃起來了沒錯,但是……絕不可能是因為天氣或馬車悶熱的原因。
「熱?」他自嘲地低喃。「乾柴坐在烈火旁邊,不燒起來就謝天謝地了,熱一點又有什麼稀奇?」
「大哥在說什麼?」羽仙用手輕輕拂去銀浩書額上的汗珠。
「羽仙是醫生,怎不知大哥的反應是代表什麼意思?」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
難道……羽仙想著想著便滿臉通紅。
「大哥真壞!不知羞!」她羞得想鑽進洞裡。
銀浩書輕輕地在她紅霞滿佈的額上吻了一下道:
「我哪裡是壞?大哥只是太……喜歡你了!」他仔細地斟酌遣詞及用句。
「才……只是……喜歡我而已?」她有點失望。
銀浩書心一緊。「羽仙不高興大哥喜歡你嗎?」他做錯了什麼讓她愁眉深鎖?
「不是!」羽仙覺得委曲。「我原本以為大哥對我有更深一點的感情,可是……」她心酸地掉下淚。「……可是大哥卻只是……只是喜歡我而已。」
銀浩書極捨不地地擁她入懷哄道:
「別哭!你哭得讓大哥心都擰起來了。諾!整張可愛的臉都皺起來了,讓人心疼得受不了!」
「真的?」她抬起眼哽咽地問道:「大哥一點都不重視我!」她突然又悲從中來哭道。
這算哪門子鬼話?銀浩書被她哭得心緒大亂,前襟也結結實實地濕了一大片,莫非羽仙是洛神轉世,要不然那來哪麼多淚水?
女孩子真是難纏,她怎麼能以為他不在乎她?自己剛才不是已經明明白白地用言語表達他的愛意嗎?——當然是含蓄的。
「我明天要走了!」她離開銀浩書的懷抱。
銀浩書大驚失色。
「為什麼?」他不知不覺提高了聲音。
羽仙說不出原因,如果一定要講……大概就是因為她愛上銀浩書吧!既然他不愛她……再留下來只是徒增自己的痛苦,以後他娶妻生子讓她情何以堪?
她抽泣得更大聲了,銀浩書急得都快中風,還等不到她說出半個字,他害怕地將她扯進自己懷中。
「不許哭也不准走!」他驚恐地大喝。「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麼也不放你走!」他幾乎快將她的腰摟斷。
「我不要!我不要!」羽仙賭氣地拚命掙扎。「我留下幹嘛?你又不愛我!」
銀浩書怒視她大吼道:
「我不愛你?你聾了嗎?我剛才就告訴你——我愛你!」
羽仙也不示弱地大吼道:
「你何必這麼大聲吼?剛才你說的明明是『喜歡』不是『愛』,我聽得很清楚!」
銀浩書苦惱地長長呻吟。「這有什麼差別?難道你沒感覺我是怎樣地寵愛著你?」
「羽仙不是你的寵物。」她淒楚地一笑。「大哥現在喜歡羽仙就寵愛著羽仙,以後……等大哥愛上了別人,我……我就要滾一邊涼快去了!」淚珠順著面頰滑落胸前。
「我不會的!」他試著要拭去羽仙面頰上的淚水,而她……她卻別過頭去,銀浩書內心一陣劇痛……
羽仙臉上明顯地傳達出不信任的訊息,她固執地不肯看著銀浩書,只顧著死死地盯著地上。
銀浩書苦惱地道:
「你到底想什麼鬼東西?就算我用詞有錯,也犯得著立即十萬火急地離開我嗎?」他硬是將她的頭轉成面向他。「我跟你說話時不許看地上!」
「這很重要!」羽仙堅持道:「既然大哥不愛我,那我又何必留下?我乾脆回去成親算了。」反正嫁給誰都無所謂,她在心裡默默地加上一句道。
回去成親?銀浩書快氣炸了!
「你……你竟然願意和陌生人成親也不跟我?」他從沒想過竟有嫉妒自己的時候!
羽仙眼一瞪說道:「你什麼時候說要娶我?」
他暈眩了。銀浩書可以起誓,自己真的被氣得有暈眩的感覺,天知道他娶了這女人會少活幾年?
「好!」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現在重來一遍。」他清了清喉嚨。「請你嫁給我,羽仙小姐!我真的很愛很愛你!」他歎了口氣。
羽仙狐疑地摀住嘴,一雙大眼充滿疑問。
「你到底要怎麼才會相信我?」他恨恨地捶了座椅一拳。「那天我替你解危時……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羽仙防備地問道:
「我是答應過沒錯,你想開出什麼條件?」
「相信我這一次!」他認命道。
羽仙安靜了,他連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都使出來……可能真的有幾分在乎她……
「真的?」她不確定地問口。
銀浩書握緊拳頭。「當然是真的。」他的指節全泛白。
「你發誓?」
他舉起右手。「我發誓我愛羽仙!」沒想到他也有做這種蠢事的一天!
「只愛我一個人?」她的問題多得嚇人。
銀浩書噓她一聲才道:
「就你一個就折騰怕了!」
「要是你又愛上哪家姑娘怎麼辦?男人都愛娶三妻四妾不是嗎?」
「我要是有三妻四妾……要殺要剮隨你挑!」他下了狠話承諾。
終於,羽仙破涕為笑地摟住銀浩書脖子,快樂地低喊道:
「我好幸福!我是那麼那麼地愛你!」
銀浩書總算鬆了口氣歎道:
「我真是拿你沒半點法子!」
她這時可乖得很,不吵也不鬧地蜷在銀浩書懷中。
「還想去看剛才那家義診的藥堂嗎?」他用臉柔柔地蹭著羽仙的頰道。
「義診?」她的臉亮了起來。
銀浩書憐愛地歎口氣,婜了一個頑皮愛玩的妻子,以後可有他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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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4:53
第五章
羽仙對時間沒有什麼概念,黑夜和白晝對她一向都沒有什麼差別,因為天色就算暗了——她也不會少玩一點。當然,如果能有好的天氣……她就有更多精彩的遊戲點子了。
不過,像現在的情形倒是很少見……
「唉!」羽仙坐在花園中直歎氣。
沒人注意到她,侍女們在園中興高采烈地撲蝴蝶。天氣已經有些涼了,樹葉也偶爾飄上羽仙的發上,南方的季節和北方不知道有沒有差別。但是若以花園中寥寥可數的蝴蝶來計算……約莫是夏末秋初時分。
「真噁心啊!」羽仙喃喃道。有什麼會比撲蝴蝶更無聊的事呢?一群人圍著,用絹扇拍打著飛舞的蝴蝶?
小電電氣喘吁吁地問道:
「小姐你說什麼?」
羽仙愣了一會兒。她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自己怎麼會想得出了神呢?
「我說,真快樂啊!那兩雙蝴蝶在僅剩的短短生命中能蒙各位……」她極力思索。「……撲殺,一定感到十分快活愜意。」
「撲殺?」小電電連忙丟開手中的絹扇,太噁心了!
羽仙在心裡偷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幾雙蝴蝶就不知道有什麼功德?她可不可以許願呢?
要是可以許願……她也不貪心,只要銀浩書能夠偶爾抽出空來陪她就好了。
她覺得自己很可憐地受到了冷落,她懷念那每天有著大哥陪伴的美好時光。
噢!那麼美好的日子像是上輩子的事!羽仙頹廢地靠在雕著精細花鳥的柱子上。
「小姐你心情不好?」
羽仙白了她一眼,才沒事找事地漫應道:
「本來是沒有什麼的,被你一提醒後……我的心情糟透了。」
小電電聰明地閉上了嘴,不敢吭氣。
大哥不知道在忙什麼?羽仙鬱悶地想道。他已經很少待在無情莊陪她。每天忙得只能抽空來看她「一眼」,為什麼她說「一眼」呢?因為銀浩書總是來匆匆、去匆匆地輕輕吻她一下就離開。
「都怪金顥和張顧勝,每次大哥出現沒多久就被他們喊走,該死啊……」她低低地吟罵。
一陣涼風拂過羽仙裙角,她冷得打了個哆嗦。
「小姐冷嗎?我去拿件袍子過來!」小電電說完便回去行動。
羽仙像沒聽見似的用雙手環住自己,不適應北方天氣的她,在初秋這當頭老是覺得冷。
「沒有大哥的無情莊比風家大宅更像籠子!」羽仙感傷她低語。「他厭倦我了嗎?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他為什麼不帶著我?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
羽仙很難過,她好想跟著大哥一道出去,但是他每次都掩不住的為難神色令她傷心卻步,怕自己成為他的包袱。
「哈啾!」她打了個噴嚏。「我想回家……」她眼熱鼻酸地嗚咽。
至少舅舅會安慰她。大哥真的那麼忙嗎?她不想每天被禁錮在這兒,像一個……盼望君主臨幸的妃子。不!
羽仙疲憊地站起身來走回房,用手接過小電電遞來的外袍披上,但她仍不覺得溫暖。
北方的冬天一定更冷吧!她好想哭。但是不想被別人看見。
小電電擔心地緊緊跟隨在主人身後,自她服侍羽仙迄今,她幾乎見過她所有的風貌。頑皮惡作劇的羽仙令人又愛又恨。心軟的羽仙和善長的羽仙,總令人捨不得罵她一句。她千萬種的起伏和心情的變化,都落入小電電的眼裡。
可是……她從來沒見過小姐像怨婦一般的無助和彷徨。愛情怎會帶來這麼多不良的影響呢?
羽仙在進房前不敢回頭,她怕一回頭就讓人看見她滑落的淚珠,她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小電電?」
「是,小姐!」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地開口道:
「我想自己一個人獨處,你……今天就放假出去玩吧!」
「可是……」小姐這樣子讓她怎麼有心玩樂?她們倆雖名為主僕,實際上卻情同姊妹。
「別說了,就這樣決定!」羽仙走進房門並反手上了門閂,將小電電擋在門外。
「小姐……」
猶豫在門外的小電電並沒有得到任何來自羽仙的答應,只不過……
在門外隱隱聽見羽仙傷心的飲泣聲,讓人聽了就心酸
★ ★ ★
擁有一個龐大事業的人必然得付出巨大的心力及代價……銀浩書也是如此。
銀衣會事務繁忙,自不容許他悠哉得無所事事。無論是任何一方面都不能忽略太久。尤其是羽仙,那可愛的小傢伙是他心上的一塊肉,若是割捨了她,將會要了他的命。
於是,銀浩書每日大清早就出發回總壇辦事,忙到日薄西山又快馬加鞭地趕回家。
這樣地奔波究竟所為何事呢?無疑是為了想見到羽仙無邪的笑臉。當她笑迎著他,將羸弱的身子依偎在他懷中時,聞著她身上淡雅清幽的香氣,一天的疲累及煩悶都一掃而空。就算費再大的功夫千里跋涉趕回也值得,銀浩書騎著馬,邊想著羽仙的好。
到了無情莊。銀浩書下馬將韁繩交給馬伕,便匆匆往羽仙住的東廂房行去,他憂心忡忡地想與她長談,這些日子以來,雖沒時間與她長相左右,但他也沒忽略掉她眉間浮現的輕愁。
眼看廂房就在近前,銀浩書心急提氣一躍便到了羽仙門前。
「公子!」小電電在門外福了一福。
「小姐在裡頭?」
「嗯!」
銀浩書伸手就要推開門。
「公子……」
他轉頭挑眉無言地詢問。
小電電訥訥地開口道:
「小姐說想一個人靜靜,午飯……也不想吃,晚餐……到現在還沒用。」
她餓著肚子?銀浩書心疼地皺起眉頭:
「晚餐在哪兒?我送進去!怎麼能不吃點東西呢?」
小電電心喜說道:
「晚餐我已經放在小姐房中了,麻煩公子您勸勸小姐凡事別想太多。」
銀浩書歎了一聲,自從有了上回的教訓:他已硜對羽仙愛鑽牛角尖的個性有了經驗,他屏息推門進入……
★ ★ ★
羽仙背對著門躺在床上,懶懶地說道:
「你去休息別管我好嗎?不管什麼東西都擱在桌上就好。」
想必她是將銀浩書誤認為小電電了。
銀浩書瞄了眼圓桌上原封未動的食物,不悅地問道:
「你還沒用餐嗎?」
羽仙一僵,旋過身子由床上坐起。
既然她不答話,總要有人先開口,這個人絕不會是羽仙,她一聲不吭,倔強地瞪著銀浩書。
「為什麼要折磨自己?」他柔聲問道:「你還嫌自己不夠瘦弱嗎?快連一陣風都能把你吹跑了。」
「你真的在乎嗎?」羽仙冷冷地迸出一句。
寒意由他心中升起,他從來沒見過這個有著空洞眼神的羽仙,儘管她表現得那麼冷靜。
「你為何要這麼說來傷我的心?」他激痛地低語問她。
窒人的空氣伴著銀浩書痛心的神情,令羽仙無法順暢地呼吸。她……又想哭了。怎麼哭了整天還想流淚呢?
銀浩書注意到她紅腫的雙眼,他顫著手撫著她微抖的櫻唇。
「為什麼哭?你知道……見你這樣我有多心疼嗎?」他低啞地嗄著聲調說道,聲色也帶著痛心的情緒。
羽仙發出一聲嗚咽。有一瞬間……他以為她會投入自己懷中哭泣,但是她卻轉而趴在枕頭上傷心哭泣。
銀浩書受傷了,怕失去羽仙的感覺油然生起。
他輕撫著她因哭泣而劇烈聳動的背脊,靜靜地陪著她,等著她願意跟他談。
羽仙的情緒發洩後漸漸平靜,她也覺得自己對銀浩書冷淡得過分,有些……對不起他。
「心情好些了嗎?」
羽仙將臉埋在枕頭中,無聲地點了點頭。
「來!我扶你起來。」他摟住羽仙的肩。
「不!」她掩住臉。「我哭得好醜。」
他將羽仙的手扯下,輕柔說道:
「在我眼中……沒有人會比羽仙更漂亮、更美。」
她嘴一撇。「大哥又害人想哭了。」
「別哭,別哭。」他將羽仙抱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肩。「先吃飯好嗎?」
「我吃不下。」
銀浩書不贊同地搖頭道:「這可不成。」
他抱起她放在椅子上,好言勸道:
「多少要吃一些,你要是懶得親自動手……那麼我來餵你。」他拿起碗開始餵食。
羽仙是真的沒有食慾,但還是被銀浩書強迫性地餵了幾口食物。
銀浩書也很有耐心地等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是誰惹你不高興?」
羽仙瞪著他道:「你!」
銀浩書也料到八成是自己不知不覺傷了她的心。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
羽仙背過身去慘然道:
「大哥不愛羽仙了!」
銀浩書一驚,硬把羽仙扳回來面向他。
「你……真的這樣想?」痛楚佈滿他堅毅的俊臉。
她不想直視他。「要不然你為什麼整天不見人影?還將我一個人冷落在莊裡。」
「對不起,大哥冷落了你,害你傷心!」銀浩書愧咎地道歉。
他一向知道羽仙是個敏感的小東西,銀浩書在心中痛斥自己的疏忽。「以後大哥不會了!」他保證道。
果然,羽仙的眼睛立即閃著光道: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的。」
他遲疑了,萬一羽仙知道他就是她的未婚夫,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羽仙誤會了他的反應,臉色青白變換地交替著。
「我最痛恨別人騙我!」她痛心地低喃。
銀浩書想解釋清楚,偏偏不識相的張顧勝又來敲門。
「誰?」他有些惱了。
「是我,少爺!」張顧勝答道。
羽仙厭煩地走開,心想他們怎麼每次都使同樣的招數,一點進步也沒有。
銀浩書見她踱開,心亂得大聲咆哮道:
「有什麼天大的事不能明天再……」
「對不起,少爺,可是……我爹跟著你回來莊裡……」
銀浩書長歎一聲,這張叔是怎麼搞的?非要在這種時間找他?羽仙這樣憂淒愁苦,教他怎能放心丟下她去見他?張叔一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
「他人呢?」他沉聲問道。
「就在大廳。」
沒得商量了,銀浩書咬牙道:「你走吧……」
羽仙聞言驚喜地回頭。
「……我一會兒就到。」銀浩書說完。
她自艾地紅了眼眶,本來以為他會為了自己……
真是的,她羽仙算什麼東西嘛?人家怎麼會在乎她高不高興呢?她怨懟地想道。
銀浩書慢慢移到羽仙身邊。
「大哥有些事正待處理……我們找個時間再談。」他俯下頭欲輕吻羽仙。
羽仙倔強地閃了開來,認為銀浩書假惺惺。
銀浩書無奈地直起腰,以手輕拂羽仙秀髮,才依依不捨地走出去。
羽仙聽見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不由得全身顫抖起來,她故意打開窗戶偷看,卻已經不見大哥人影,夜風沁涼得讓手腳都冰冰涼涼的。
羽仙輕咳了幾聲用手扶著額角。頭有點兒暈,想必是下午在花園中受了風寒。一想到自己連病了都沒人關心……羽仙就更想回家,回家就能逃避這一切她理也理不清的愁緒。
「真的這樣就解決了嗎?」她傻傻地問著自己。
如果她回家之後……想再見他,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且……她連大哥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以後若想聯絡也是困難,也就是兩人各在天涯,永無再見之期。
她是那麼地愛他,一想到將割捨掉他……羽仙的心就痛苦地緊縮糾結成一團,心痛得都快要瘋了。
不過,如果她每天被關在這裡,遲早也是發瘋結局。大哥是不會要一個瘋婦當妻子的,羽仙寧願回家發瘋,這樣才能留給他一個好印象。她驚恐地對著月亮分析道。
啪!羽仙用力關上窗,找出她當初穿來的衣服換上,她決定明兒個一大早就走,下定了決心連一分鐘也不願意多留,就是她的個性。
她積極地打包行李,反正只有一點點東西,就讓小電電多睡一會兒吧!她體貼地想道。
★ ★ ★
無情莊大廳裡坐了五個人。不用多說,坐在主位的俊逸不凡君子就是銀浩書,金顥和張顧勝就近坐在他身邊。除了張敬之外……連銀衣會刑堂堂主也到了。
陶裴臨愧疚地低著頭,他可是一接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來通風報訊,沒想到還是慢了張叔一步。
銀浩書心不在焉地聽著張敬嘮叨他,說他住在外頭危險什麼的,無情莊的伙食沒有總壇來得好云云。他真的沒有心情聽這些廢話。
倒不是他不敬老,而是……銀浩書的一顆心全惦在羽仙身上,哪可能有什麼好心情來虛應故事?
「唉!」張敬遺憾滿面地歎了一聲。
老人家露出這種表情可不尋常,銀浩書勉強打起精神說道:
「張叔還有什麼不愉快的事?」
張敬沮喪地對他說:
「少爺,這下可順了你的意了!」
「哦?」他劍眉微揚。「什麼事兒順了我的意思?要是依我的意思……張叔現在應該在總壇休息,不會這麼晚了還跋涉到這兒來,這樣教我怎麼過意得去呢?」
陶裴臨第一個笑出聲來,其它兩人雖拚命強忍仍露出滿面笑意。張敬看了火冒三丈。
「有什麼好笑的?」他指向陶裴臨。「你這小子!不讓你跟還偏要跟!年紀輕輕不學好,盡做些雞鳴狗盜、通風報訊的蠢事!」
哈……金顥和張顧勝明目張瞻地嘲笑著陶裴臨。
張敬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
「我前些日子就向風家提了迎親的事,沒想到宮日清那老頭推三阻四地說……希望能延至風家丫頭滿十八歲才要成親。」
當然囉!新娘子都逃了要怎麼成親?大夥兒心中都暗暗笑道。
「不行!」銀浩書斬釘截鐵地說道:「婚禮是愈快舉行愈好,至於婚事嘛……拖久了恐怕有變,這些不是張叔您平常教導侄兒的話嗎?」
張敬這可嚇了一跳,銀浩書的態度怎麼來了個世紀大轉變?前陣子不是吵著等風家丫頭十八歲再成親嗎?
「少爺這番話說得極是,我這就讓人再去跟宮老頭商量去。」張敬掩不住訝異地凝視他。「我原本還以為少爺迷上了哪家的小姐……所以不想成親了。」
「哦?張叔的消息哪裡來的?」
張敬神秘地一笑說道:
「你們以為只要躲在外面不回家,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嗎?」
「侄兒不敢!」銀浩書笑道。
「那少爺想拿另外那位姑娘怎麼辦?」
原來張叔還不知羽仙的事兒,銀浩書也無心說明。
「我想娶她。」
張敬擔心地說道:
「那姑娘識大體嗎?」他的意思是問……那個姑娘知道她嫁過來的身份是妾嗎?
銀浩書沒聽出張敬話中之意,只隨口淡淡答道:
「當然,謝您老人家關心,您先回去休息一陣子,等精神養足了,再來煩這些瑣事吧!」
他的逐客命令已經很明顯了,但是張敬卻一點也不在意。因為……
他正因為一次可辦兩椿婚事高興得很呢!
★ ★ ★
送走了張敬,銀浩書便丟下大廳的眾人直奔羽仙處。
她睡了嗎?就算睡了也要吵醒她談清楚,銀浩書心中暗暗下了決定。穿過門廊見羽仙房中還點著燈,他舉起右手,敲了個不輕不重的門。
「誰?」門內傳來羽仙的聲音,並不像平常一般地清脆悅耳,而是帶著嗚咽的哭音。
「是我。」銀浩書經聲應答。
羽仙沒回答,在這靜夜讓人彷彿有錯覺——認為剛才並沒有人應門。
銀浩書無奈,只得自行闖入,見羽仙又一身破舊打扮,不覺愣了楞才反手將門關上。
「你為什麼裝扮成這樣?故意氣我嗎?」他薄抿嘴唇,展露出一股冷峻氣質。
「不!」羽仙垂下眼睛。
他大步跨向她身邊坐下,一對眼睛一瞬也不眨地望著她問道:
「那……給我一個好理由。」
她似乎承受了極大壓力,深深吸口氣才說道.
「我要離開你!」
銀浩書渾身劇震地瞪視她。
「你還在使性子嗎?」他耐著性子問道:「有什麼問題可以攤開來講,在我們之間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不!」她又喊了一聲。「我們之間沒什麼問題……只是……」
銀浩書握住她的肩,打斷她的話。「那好,既然沒有問題,就別再提什麼離開的事,乖乖在我身邊做我的妻子。」
羽仙用力掙扎地站起來,踉蹌地靠在窗邊不敢正視他的眼光。他太強硬,她怕自己不能支持。
「我們不適合。」她困難地吞嚥著。
苦澀像粗糙的石頭梗塞在銀浩書的喉頭,當他再次開口時,他的語氣轉變成溫柔的勸慰。
「你還在怨我不能陪你?我不能每天留在莊內閒著,有一大群的人都要靠我吃飯,但我答應你……從今天開始,我會盡量抽空回來。」
羽仙還是不看他,一雙玉雕似的小手緊抓著衣角不放,那固執堅持的表情讓銀浩書看了就怕,他不能失去她,在認識她之後,才發現世間真有如此的摯愛,他不能想像沒有羽仙相伴的日子。
「不許你動不動就說要離開我。」他驚恐地箝制住她。「不准你有離開的念頭,連想都不許你想!」他用強硬的語氣來掩飾心中的恐慌。
羽仙從未見過他有如此粗暴的一面,她不管如何的用力掙扎,都無法掙脫他堅硬的懷抱。
「你何必一定要留下我呢?我受不了整天被關在籠子裡的感覺。」她咳了一聲,「你又何必假裝愛我呢?你連帶我出門都不肯,我會辱沒你嗎?我……」她哽咽地停止下來。
「你為什麼一定要曲解我呢?」銀浩書急道。
羽仙強忍住淚說道:
「我只是想陪在你身邊伴著你,你替人診治時,我也可以幫點忙啊!我希望能夠為你分憂解勞,而不是像個廢物坐在花園……坐在那兒看別人……撲蝴蝶。」
銀浩書聽了她的話是既感動又心疼,他怨自己只顧著忙幫中事務而傷害了羽仙,以為只要能每天回來看看,她就滿足了,其實這對於她和自己都是不夠的。
銀浩書凝視她的眼神中帶著悔恨及懇求。「再給大哥一次機會好嗎?」聲音中帶著令人心碎的款款濃情。
羽仙不想屈服在他溫柔的愛情陷阱,她想要瀟灑地學別人舉慧劍斬情絲。可是……這把無形的慧劍竟是那麼地沉重,讓她連舉都舉不起來。
正在猶疑不決時,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少爺!」是金顥的聲音。
在這節骨眼來的打攪,給了羽仙下定決心的助力,銀浩書見到她臉上決絕的神情,不由得心一涼……
「夜深了,有什麼事暫且留待明日再談!」銀浩書的語氣中透著慍怒。
即使怒容滿面,他仍帶著領袖群倫的威嚴,這樣的一個男人不是她一人可獨佔的,有太多人依賴他,羽仙心裡很明白這一切。
她輕喟一聲道:
「你為什麼不能普通一些呢?你若是像阿牛那樣的莊稼漢該有多好?」
但這是不可能,他們兩人都很清楚地知道。
「你……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離開!」他顛躓地低聲咆哮,眼中的痛苦幾乎快滿溢出來。
羽仙也被劇痛窒住了呼吸。「我沒有辦法……當我……換上這衣服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銀浩書雙眼噴火似地死盯著羽仙。「你真是頑固得讓我生氣!衣服算什麼?我馬上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他立刻要實現他的威脅,銀浩書將手驟移至羽仙衣襟上抓緊。「再也沒有任何『衣服』能讓你當借口離開我!」他使力扯去她的衣服。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羽仙的衣裳霎時被扯成兩半,她被突然的發展震呆在原地,看著銀浩意猶未盡地將那會是她賴以蔽體的布帛撕成碎片。
「你……你……」羽仙驚得連一向的伶牙利齒都結巴起來。
他的力氣真大,不但將她的外衣全毀,就連裡頭的小衣也被扯破成裂帛飄揚的窘境,羽仙忙得不知先遮哪個部位才好。
「你怎麼那麼野蠻?」終於罵出口了。
「若能阻止你離開,我會做出十倍於此的野蠻事,你是我的妻子……誰也不能把你奪走,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銀浩書狂亂地搖晃著她怒吼著。
羽仙被晃得不知天南地北在哪一方,他霸道的做法激怒了她執拗的牛脾氣,羽仙直氣得快失去理智。
「你愈不讓我走……我就偏偏要走,就算我身上不著一絲半縷也要走。我屬於我自己,絕不是你的附屬品,絕不是、絕不是、絕不……」她一連串不停地重複著說道。
「你是!你是!」銀浩書激動地將她離地舉起和自己平視。「你從今天開始就完全屬於我,誰也不能置疑這項事實的存在,我會完全地佔有你。你的人、你的心,全部都是屬於我的。」他狠狠地重重攫住她的唇。
「不……不要……」羽仙用指甲故意抓傷他的頸背。
銀浩書任傷口鮮血汨汨地流,他不能冒險放開羽仙。
「你那麼氣我嗎?我疏忽你是我的錯,如果只受一些皮外傷能稍解你胸中的怨懟,你盡量動手抓無妨,我不會吭聲地任你整治。」他咬著牙對著她說道。
羽仙聞言立即嚎啕大哭起來,哭得肩膀都一聳一聳的,好不傷心。
「怎麼了?」銀浩書寵暱地緊擁她不放。
「你壞!」羽仙抽抽噎噎地怨道:「害人家想走卻走不成,想找人吵架也吵不起來。」
銀浩書這才稍微鬆了口氣,解脫的感覺幾乎讓他整個癱軟下來,只要她不走,想怎麼罵他都行。
於是,他順勢抱著羽仙倒在床上,喃喃安慰她道:
「是我壞,是我不分事情輕重,還有什麼會比你之於我更重要?是我混帳!」
羽仙令人酸楚地哭得不停,銀浩書不停地吻去她頻頻湧出的淚水,一邊不住地安慰她。
羽仙抬起在他懷中的螓首,可愛地指責他道:
「你看你把我的衣服撕成這樣!」衣服破得快從羽仙身上滑下來。
她這樣提醒他不啻是火上加油,原本擁著羽仙對銀浩書來說已是天大的誘惑,何況如今的她已衣不蔽體——而這個狀況又是他親手造成。
「對不起!」他啄了她櫻唇一下,心情激盪不已。
銀浩書在心中默默下了決心,今晚他就要佔有羽仙,反正她遲早是他的妻子,最好今天就生米煮成熟飯,也省得他整天提心吊膽擔心她又要逃離他。
「你看你把人家好好的肩膀都掐瘀青了。」羽仙可憐兮兮地指著她泛著青紫的香肩。
銀浩書眼中閃過一絲後悔,他該死地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手勁,怎麼把心愛的寶貝掐成這樣?他心疼地、輕柔地替她揉著肩膀,羽仙時而發出的痛哼聲,像是硬札在他胸口上的刺。
「我發誓以後你身上若有瘀傷……只有一種可能……」他壞壞地停頓下來。
「哦?」她期待他的回答。
銀浩書將唇虔誠地印在她左肩的瘀傷處,喃喃念道:
「……就是我熱情的標記,除了吻痕之外……再也不會有任何的瘀紫出現在你身上。」
他露骨的話令羽仙心慌意亂,不知怎麼才好,也沒注意銀浩書已由肩膀進攻到她的胸口,並在她殷紅的心形胎記輕輕迴旋。
「我們……我們不行……」她努力拾回最後的自制力,阻止銀浩書肆無忌憚的進攻。
「為什麼不行?你是我的愛妻,除非你不愛我……」他咕噥地繼續他靈慾合一的需索。
羽仙發出虛軟的嬌吟任他擺佈,他眷戀地在羽仙身上的每一處丘陵幽谷中流連忘返,而她身上殘留的那塊蔽體的破布,也早被他丟下床去了。
「我愛你,羽仙。我要你陪我度過一生一世……不!一生一世還不夠,我們要做生生世世的夫妻。」銀浩書喃喃地許下誓言。
羽仙被他打敗了,被他濃郁的深情給打敗了,可是她還有一件事惦記在心裡……
「大哥……」她柔軟地呢喃。
銀浩書抬起頭。「嗯?」眼中充滿氤氳的火熱欲情。
「過了這一步……我們就不能回頭了,如果……有一天你負了我……」她停頓下來。「我就毒死你。」
銀浩書扯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你不會的,你是這樣地愛我……絕不可能殺我,若……我真的死在你手上倒也心甘情願。」他熱烈地挑開她櫻唇盡情吸吮。
羽仙沉醉地拋開理智,陷入他所創的兩人纏綿世界。銀浩書唇舌所到之處無不火熱一片,貪戀著她胸口的手不停在山巒谷壑中游移。
「你是我的。」他輕柔地抬起身子壓在羽仙嬌柔的身軀上,用手肘分散大部分的重量。「你知道嗎?我不只要愛你……還要將我自己給你,我愛你!」他低喊一聲,將自己深深衝入羽仙體內。
莫名的痛楚令她無意識地尖喊出聲,銀浩書用唇舌堵住了羽仙的聲音,他深深地吻住她,為自己替她所帶來的痛苦有著無可奈何的遺憾。
「再忍一會兒就不痛了,我的小人兒!」他強忍著熾烈的慾望安慰著羽仙。
「別咬著下唇。」銀浩書輕扣愛妻的臉頰,她編貝般的玉齒在下唇留下令他心疼的齒印。
刺痛的感覺漸漸減弱,她感覺他的身軀緊繃而顫抖地在她體內悸動著,這不安和騷亂的感覺幾乎令她瘋狂地燃燒起來,羽仙微張櫻唇,誘使銀浩書再度沉醉於其中。
這短暫的等待對銀浩書來說簡直是無止盡地漫長,當嘗到羽仙羞澀卻甜美的響應時,他不禁喜極大叫,愛撫那如絲緞般細緻的肌膚,溫柔地開始他強忍已久的律動。
羽仙的喘息加上他的低沉呻吟是最煽情的音樂,兩個相愛至深的人為對方創造出極度的興奮和喜悅,她允許他在她體內挑起一股教人屏息的甜蜜漩渦,兩人不停地在其中打轉,他急切地加深他的律動,急切地想取悅他的愛人。
當狂喜的時刻來臨,羽仙不住地柔聲呻吟,銀浩書也因她全然的喜悅而全身戰慄。
「羽仙!」他狂猛地大叫。「噢!羽仙。」他渾身一僵地伏在羽仙身上。
「我愛你!」他在她耳邊經喃著愛語。「你絕對無法想像我是如何地深愛著你。」
銀浩書翻下來,將愛妻像寶一般地護在懷中,騰出右手拂順她濡濕的柔髮,羽仙在這百般溫柔的愛憐中很快就睡著了。
「我可憐的小傢伙今天真是累慘了!」銀浩書仍戀戀不捨地在他深愛的五官上一吻再吻。
「我們的婚事可要快點辦才行。」他輕輕擰著她的俏鼻子。「照這情形來看……」他低頭望向自己又甦醒的慾望。「再不出多久,我就要和你鬧出人命來了。」
一想到和羽仙愛的結晶,銀浩書不覺摟著沉沉入睡的羽仙,微微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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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6:43
第六章
這回換張敬反過來安慰她道:
「你別難過,少爺是說要迎娶你沒錯,我也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愛你的!」
「可是你又說……」羽仙覺得老人的話前後矛盾。
張敬同情地拍拍她的手道:
「雖然他深愛著你這小淘氣,但……他已經有未婚妻了,而且那門婚事是老早就定下來的!」
「不!」羽仙狂亂地搖著老人的手。「父母之命嗎?如果是別人的意思,我們大可以不履行它。」
張敬無能為力地搖搖頭道:
「壞就壞在這門婚事是少爺自己訂的。」
羽仙心痛如絞地放下張敬的手呆怔著。
「不可能!我不信!」她的淚水奪眶灑出。
「小丫頭,你總要面對事實才行!」老人話重心長地勸道。
羽仙捂著嘴,忍住即將出口的慘然悲泣逃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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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6:50
第七章
羽仙淚流不止地坐在床上哭泣。
他既然已經有了未過門的妻室,為何還要來招惹她呢?羽仙淒苦地想道。
怪不得那天與他兩情繾綣時,他毫不在意地忽略她的威脅,羽仙忍不住一口惡氣直冒上胸口。
「你以為我不會毒你?」她唸唸有詞地說道:「我們走著瞧!」
她翻出她隨身攜帶的瓶瓶罐罐仔細查看。
「要用哪一瓶暱?」她檢視著五毒散和斷腸紅兩種毒藥,這兩瓶毒藥她有解藥。
她真的想讓他死嗎?藥瓶從羽仙顫抖的手滑落桌面,晶瑩閃亮的傷心淚珠一濺在桌上就迅速干了。
難道女人在男人心中就真的那麼沒有地位?居然有人妻子還沒過門就想迎娶侍妾,羽仙愈想就愈覺得自己命苦。
既然是這等下場,她當初又何必逃離家中?嫁給那個土匪頭子做壓寨夫人,頂多是同床異夢,最起碼也不用忍受這撕裂人五臟六腑的酸楚。
「我風羽仙絕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女人,我絕不屈服在不正確的體制下!」羽仙響亮地發著誓。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傷害另一個無辜的女人。
羽仙紅著眼眶打開門,讓剛才被她一時激動轟出去的侍女小電電進來。
「我想要找張顧勝,你可以替我叫他過來嗎?」羽仙平靜地說道。
小電電驚魂甫定。「是的!我這就去!」
「等等!」她喊住她。
小電電緊張地回頭束手等待。
「順便替我帶一壺酒回來!」羽仙交待完就揮揮手讓她走了。
小電電雖奇怪平常滴酒不沾的小姐要酒幹嘛?卻也不敢違抗地趕緊張羅去了。
★ ★ ★
當一個魁梧巨漢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可見其中必有蹊蹺,尤其是像張顧勝這類粗豪的莽漢。
「原來張叔說的是真的!」羽仙難過地垂下螓首。
她原本抱持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煙飛灰滅了。
張顧勝看了她的表情真是膽戰心驚。
「我爹……跟你說了什麼?」他提心吊膽地發著抖。
「該說的全都說了!什麼時候成親?」羽仙意興闌珊地質問道。
「少爺將婚期定在年底。」
張顧勝以為羽仙已知道銀浩書的身份因而據實以告,殊不知此舉是弄巧成拙。
羽仙一聽便肝腸寸斷,沒有想到婚期那麼近了,她本來就好鑽牛角尖胡思亂想,這麼一來就更覺人生乏味,活著實在沒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事要問了,你們兩人儘管出去不要管我,」羽仙淒愴地紅了眼眶。
小電電正想問明羽仙傷感原因……
「你把酒壺放下就可以走了。」她不想在他們面前流淚丟臉。
張顧勝向小電電使使眼色——走了。
羽仙瞪著桌上的兩瓶毒藥,然後閉著眼睛瞎摸了一陣。
睜開眼一看手上抓的藥瓶。「五毒散!」她打開瓶藎倒入酒壺。「我要跟你同歸於盡。」她賭氣地說道。
羽仙將鼻子湊近酒壺一聞。
味道有點兒怪,可能會被發現。發現也罷!至少讓大哥知道自己有多麼氣憤他蠱惑她,自己已經有了未婚妻,還強將她留下納為侍妾。
她好恨!她要殺死那負心漢,她心痛如絞地啜泣出聲,沒想到自己全心全意奉獻出身心,卻得到這種待遇。
羽仙痛心地咬緊牙關,端起那盛著酒器的托盤推門出去,唇角仍在痛楚地痙攣,她不想給自己躊躇猶豫的機會,因為她曉得……
若有時間讓她稍作考慮,她可能會選擇悄然遠揚來避開這場感情,絕對狠不下心毒他。
★ ★ ★
銀浩書一見羽仙淒絕愁苦模樣,便知有事發生,她從來沒有到書房來找過他,今天這還算是破天荒頭一回。
「怎麼來了?有事找我談嗎?」他起身迎向她。「還帶著酒壺想與我小酌一番?」
他的語氣一如以往地輕憐蜜愛。羽仙憋著氣,扯動臉皮當作是一個微笑回他。
銀浩書神色懾人地審視羽仙難掩愁緒的絕美容顏,他又傷害她了嗎?他心驚地想道。
有著這麼一個倔強易感的妻子是他的夢想,但羽仙過於容易受傷也讓他傷透腦筋,經他察言觀色結果——不用說,一定又是他惹她不高興了。
「大哥又哪兒惹你不高興呢?告訴我好不好?」他接下羽仙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
羽仙氣惱得說不出話來。
銀浩書歎口氣,伸手環住她香肩道:
「你不說原因……這樣讓我怎麼道歉呢?」
「誰讓你騙我?」羽仙氣道。
銀浩書沉吟半晌,他騙她什麼呢?莫非她已識破他的身份?
他遲疑的一面看在羽仙眼中更是可疑,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酒壺斟了兩杯酒。
「大哥,你若是真心對我,就喝乾這杯酒。」她指指位於銀浩書面前的酒杯,嚴肅說道。
銀浩書用那對深邃清澈的眼瞳凝注在她身上,然後緩緩舉起酒杯一仰而盡。
羽仙屏息地看著他喝盡毒酒。
在那一瞬間,她有著揮去他手中酒杯的衝動,但……想到待會兒反正她也將陪他共赴黃泉,羽仙也就打消了那個主意。
她迎向他的眼光,似乎……似乎在他的眼中見到深沉的悲哀,不過羽仙已沒有心情深刻去探究這個問題。
她拿起酒杯揚一揚後,舉杯就唇……
銀浩書及時伸手打掉酒杯,酒杯翻倒在桌下碎了。
羽仙驚異地瞪著他。
「你……為何打碎我的酒杯?」
銀浩書瘖啞地回答她道:
「別喝,你有什麼不滿……讓我一個人承擔就夠了。」
羽仙想去搶桌上的酒壺——
銀浩書先她一步將壺踼翻。
羽仙急得哭了。
「你……知道?」
他露齒一笑。「從你進門我就發現了!」
「那你……還喝?」羽仙錯愕地說道。
銀浩書淒然一笑道:
「我當然要喝,因為……這是你替我斟的酒,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麼生又何歡呢?」
羽仙崩潰了,她這才認清自己只不過是一時衝動。
五毒散的毒性很強,此時銀浩書強忍著絞腹疼痛倚牆站立。
羽仙也注意到他毒發的徵兆,當初她就是貪圖五毒散毒發較快才選它。因為她想——既然想死又何必拖呢?
但豈知她的想法已有了南轅北轍的大改變?
「解藥……」羽仙探手入懷找出五毒散解藥。「大哥,快吞下解藥。」她將藥送至他唇邊。
出人意表的是——銀浩書並未立即吞下解藥,反而堅定地推開羽仙拿藥的手。
「不!」他拒絕道。
「為什麼?你不吃會死的!」羽仙嗚咽道。
銀浩書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道:
「我曾經對你說過,如果將死在你手裡……我無怨無悔地接受命運的安排。」
「可是我不想要你一個人死,我現在不要你死了嘛!」羽仙快要急暈了。「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除非……你告訴我生我氣的原因,我希望知道為什麼我愛得發狂的妻子會突然想要我死?」銀浩書心痛地吐出這難堪的問題。
羽仙酸澀愁苦地開口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可是你卻是一刻也不能再拖了,這五毒散會大傷你元氣的。」
銀浩書仍頑固執拗地不為所動。
羽仙無可奈何。「張叔說你有個未婚妻室是不是?」
「沒錯!」銀浩書虛軟地順著牆滑坐地上。
難道是張叔露出馬腳了嗎?銀浩書暗暗忖道。
「年底就成親?」羽仙委屈地撇撇嘴。
她在怪他不跟她商量,就逕自決定成親的日子嗎?
「是的!」他彎腰忍住痛楚勉強說道:「你若不高興……我們可以改個日期。」
「改日期?改日期又有什麼差別?」羽仙淒淒然地哭道。
「什……什麼意思?」銀浩書斷斷續續地吐出話來。
羽仙哀怨地喊道:
「你為什麼已經有了未婚妻,還要強留我下來呢?我說過絕不讓你負我的!」
銀浩書電殛般怔在那裡,現在他總算聽懂了,這整件事的發生實在是個大笑話。
「你這小傢伙居然妒嫉起自己?」他沙嗄粗啞地忍痛笑了。現在他願意吃解藥了!他可不想讓羽仙守寡。
銀浩書正要答話,霍然一陣劇痛令他倒了下去。
「啊!」羽仙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張敬立即火速由外奪門而入,見到銀浩書昏厥不省人事,不由得心魂俱散。
「少爺怎麼了?」他對羽仙吼著。
羽仙費力地摟著銀浩書啜泣道:
「他喝了我給他的毒酒。」
張敬一驚怒道:「解藥呢?」
他及時提醒了羽仙,她拿出解藥愣愣地看著老人。
「在這節骨眼你還害什麼羞?餵他吃呀!」張敬氣急罵道。
羽仙送了兩粒藥丸在口裡嚼碎,餵藥給昏迷不醒的銀浩書吃。
「你這瘋丫頭幹啥毒我們少爺?你要搞清楚他可是你丈夫呢!」張敬著急地瞪著她。
羽仙倔強地揚起下巴道:
「誰讓他想腳踏兩條船?」
老人不忍苛責她,他瞭解她的心情。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殺了少爺之後……銀衣會可能會放過你嗎?」老人迭聲歎道。
「這……關銀衣會什麼事?」羽仙臉色慘白地問道。
老人把眼一瞪罵道:
「你毒死銀衣會的魁首,他們不將你凌遲分屍才怪!你以為你還可以活著出去嗎?」
羽仙被這消息震懾的定在原地。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喃喃地重複道。
張敬此時也無暇他顧,因為銀浩書至少要先移至廂房內休息。所以他衝出門外扯直喉嚨大喊道:「顧勝、金顥,你們這兩個臭小子快給我出來!」
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出現在門口,見到地上的主人也是同樣大驚失色。
張顅勝是第一個猜出事情經過的,他不敢置信地質問羽仙道:
「夫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金顥也滿臉驚詫地望著她。
天!羽仙暈眩地搖晃兩下。「我不知道——他……他是銀浩書?你們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原來那天阿牛不是叫他「應」公子,而是喊他銀公子。羽仙一直誤以為大哥姓「應」。
金顥面色沉重地問她道:
「為什麼呢?小姐,少爺和你不是年底就要成親了?你為什麼這樣做?」
羽仙僵滯不動。「也不是要和他未婚妻……」她突然明白了。「你們……你們早知道我是誰?」
張顧勝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道:
「夫人,這是我們的地頭啊!有什麼事我們會不知道?就連一隻蒼蠅飛進來,我們也曉得!」
老天!她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蠢事?羽仙一直不住地自責著。
而那個始作俑者的老人張敬,是目前仍一頭霧水的人了。
「你們這兩個小子在說些什麼?」他斥道。
他們兩人也沒時間再跟他解釋,張顧勝彎腰扛起銀浩書就往外走。
金顥也一臉神色黯然地對張敬說道:
「張叔,我們先把少爺送回房,再跟您詳細解釋事情的經過。」
張敬匆匆地跟了上去——很意外地一句話也沒囉唆。
★ ★ ★
淒淒慘慘的秋風正符合羽仙內心的心境。
再沒有人會比她更蠢了,有哪個正常的女人會因為自己的心上人想迎娶她,而將他毒死?
但她做了,這其中只有些微的差別,差就差在銀浩書還沒死而已。羽仙自嘲地想道。
羽仙用毛巾輕輕拭去他額上新冒出的汗,心疼得恨不得能代他受苦,恨自己為什麼老是被一股直覺的衝動所支配?若他沒有及時服下解藥……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而且,她之所以在做過這一切之後,尚能守在這兒服侍銀浩書,主要還是感激張敬的擔保。
因為,當老人得知一切事實後,就感到十分地愧疚,畢竟這一連串陰錯陽差的誤會,等於是他一手穿針引線造成的結果。
銀浩書躺在床上痛苦地喘息著,羽仙忙不迭又拿出家傳至寶紅玉丹餵他吃,這兩天來,她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邊,只要他一有反應就塞一顆紅玉丹進他嘴裡。
至於其餘的補藥、大補丸,她更是拚命地灌進他口裡。總算是有些起色,看來再休息幾天就會好了。
也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羽仙心酸地想道。
這件事真諷刺,原先她不是總盼望被銀浩書休掉嗎?這回可真達成她的心願了。他再也不可能要她,誰會要一個恐怖黑寡婦當自己的妻子?而且還是在倖免於難之後?
他醒來後一定不想再看見她。羽仙傷心地哭了!
「我錯了!」她輕柔地用手撫著他儒雅俊挺的五官,這恐怕是她最後一次碰他的機會了。
羽仙用心地搜尋他臉上的每一部分,像是想將他的一切牢牢刻印在心裡,她戀戀不捨地俯身,在銀浩書唇上留下最後的吻。
淚水悄悄灑在他的襟上,羽仙直起腰轉身走出門,每踏出一步都像有鐵鋸在撕扯她的心。
打開門卻迎上老人詢問的眼神。
「他應該在今天晚上就會醒了,張叔。」羽仙淡淡地告訴他道。
果然張敬臉上透出喜色。「真的?」
羽仙點頭。「你進去看他吧!我先走了。」
張敬錯愕道:
「你想去哪兒?瘋丫頭!」
羽仙頹廢地聳肩答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兒再也沒有我容身之處了。」
「誰說的?」老人吹著鬍子道。
羽仙蒼涼地一笑。「何必別人說?我光看張顧勝和金顥的眼神就知道了。」
老人氣沖沖地罵道:
「那兩個死小子包在我身上,你放心留下來好了,一切都有張叔替你撐腰,你誰也不必怕!」
「不了!」羽仙搖搖頭。「我還是得走,這件事是我自己惹的,跟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您怎麼能責怪他們護主心切呢?」
這倒是說得很有道理,讓老人沒有一點駁斥的理由,不過他可真捨不得這冰雪聰明的可愛女孩。
「你不……不等少爺醒來?」老人遺憾說道。
羽仙發出難過的乾笑。「他不會希望再見到我的。」
她這樣想也沒錯,老人感受到離別愁緒時益感悲傷。
「你會跟張叔聯絡吧?」
這一片摯情讓羽仙感動得鼻酸,一老一小的雙手緊握,傳遞了人世間偉大的友情。
★ ★ ★
銀浩書張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尋找羽仙倩影,可是他失望了。房中幾乎每個人都在,就是獨缺羽仙一人。
莫非她仍在氣他對她隱瞞身份?想到這裡他不禁頭痛了。
「少爺你感覺怎麼樣?」金顥發現他醒了。
張顧勝也憂心問道:「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銀浩書微笑答謝道:
「我一切都好得很,只不過躺了那麼久……感覺有點兒虛,讓張叔您也來看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什麼話?我來看你是應該的。不過……真正需要感激的,是那個不眠不休守著
你兩天兩夜的人才對。」他別具深意地提醒他道。
銀浩書欣喜問道:
「是羽仙嗎?她人暱?」他左顧右盼。「怎麼不見她來?」
一陣岑寂,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銀浩書也察覺了情況的異常,難道事出變卦?羽仙會不在莊裡?他納悶地想道。
「她走了!少爺!」金顥躬身答道。
銀浩書霎時感到全身血液被抽光,體溫下降到結冰的境界。
「你說她走了是什麼意思?」他粗聲問道。
張顧勝插一腳來說道:
「小姐她堅持要走……」
銀浩書掙扎起身咆哮道:
「她一個弱女子能走到哪兒?你們就沒一個人留住她嗎?難道我一不在就沒人會辦事了嗎?」
金顥和張顧勝噤聲不語。
老人見此情形不由暗笑在心。也該讓這兩個死小子受點教訓,張敬想道。
「她會去哪裡呢?」銀浩書憂心如焚。「你們有沒有派人保護她?」
他們兩人羞慚地垂下頭來。
「該死!」銀浩書逸出一聲咀咒。「傳令下去,讓各分會追查羽仙的下落。」
金顥和張顧勝兩人誠惶誠恐地應諾。
老人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兩。誰教他們不長眼睛給瘋丫頭臉色看?活該!
不過才這樣小小的懲罰還是不夠,應該要讓這兩個死小子曉得羽仙在少爺心中的份量才行,張敬暗中思量。
「咳!咳!」他故意咳了兩聲。
「張叔?」銀浩書關懷地詢問道。
張敬立刻老氣橫秋地開口道:
「你想把風丫頭找回來是可以,但總不能找人家回來受閒氣吧!」
銀浩書詢問地揚起一道眉毛。
「就是羽仙拿毒酒害你的事啊!」張敬故意加重語氣說道。
張顧勝和金顥的頭垂得更低了。
「那不關羽仙的事,是我沒有向她解釋清楚我的身份,這件事應該是我的錯!」銀浩書自願承擔一切過錯。
張敬問道:「你不怪她狠心得連夫妻之情都不顧?」
銀浩書想起羽仙舉起酒杯、欲意與他同生共死的模樣,就心血潮湧澎湃,怎會捨得下心腸來怪她?
「怎麼會呢?當初是我自己答應她——若有貳心於她將任她處置,她只是依約而行。」
這些深情摯意的話,聽得在場眾人全都目瞪口呆。
「你們這兩個渾小子!」張敬轉向那兩個垂頭喪氣的可憐蟲。「還不快去找人?」
「是!」兩人隨即火速離開。
銀浩書也掙扎下床更衣。
「少爺!你想幹什麼?」張敬上前扶住他。
銀浩書抬眼望他,張敬看了之後吃了一驚。
他是看著少爺長大的,這孩子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冷峻個性,從未見他害怕過任何事,但……他此刻眼中露出的感情絕對是恐懼,而且是很嚴重的一種程度。
銀浩書粗啞地開口答道:
「張叔,我也要出去找羽仙,我受不了在這裡等消息……萬一……萬一她出了事,而我又不在她身邊?」他困難地吞嚥了一下。「天!光想像那種情景就足以殺死我了,我絕不可以在這兒等!」
張敬蹙起眉道:
「可是現在的你連站都站不穩。」
「就算只能用爬的,我也一定要去找!」銀浩書堅毅地說道。
張敬聽完將枴杖重重往地上一頓。「好!張叔也陪你去找!」
銀浩書感激地看著他,張敬回敬他一個和藹的微笑。
的確,以他現在的情況,若是沒有張敬相隨,銀浩書可能真的要用爬的去尋找他的未婚妻了。
★ ★ ★
「兩位小姐想點些什麼?」
羽仙沒答話。
小電電看看夥計又看看小姐,才說道:
「你就隨便來幾樣小菜,順便給我們一間上房!」
店小二哈腰去張羅了。
羽仙仍悶悶不樂地坐著發怔。
「小姐!你這樣無精打彩的讓我好難過。」
「哦?對不起!」她心不在焉地道歉。
「算了!我們僱馬車回江南吧!」小電電提議道。
「隨便你!」
這樣的談話真是令人氣悶,連小電電都收起她喋喋不休的個性,生起悶氣來了!
菜上桌後,羽仙沒有一點食慾地瞪著那些包子,像這些東西,她只要光看就可以飽了。
小電電看羽仙神傷也覺得不忍,還是早點兒回家,讓她遠離傷心地才好。
「夥計?」小電電招來店小二。
這家客棧的服務倒是挺不錯,尤其是夥計隨傳隨到,便是別家客棧酒樓難以比擬的。
「小姐有什麼吩咐?」
小電電問道:
「你知道……去哪裡可以雇到車往南方去呢?」
夥計很熱心地說道:
「城裡有幾家車行,如果小姐您想僱車嘛!銀衣會開設的車行是最好的……」
「銀衣會?」羽仙馬上聯想到銀浩書。
「是啊!雇銀衣會的車最保險了,路上又不怕被打劫,價錢也公道!銀公子在江湖上名氣響亮,坐銀衣會的車最安全。」
羽仙苦澀地說道:
「聽你的語氣好像把銀浩書看成聖人?」
店小二眼神亮晶晶地笑道:
「說真格的,我們這些山下的佃戶幾乎都受過銀公子恩惠,銀公子真是個大善人。我家隔壁的阿牛還替銀公子立長生牌位呢!」
羽仙還記得那個叫阿牛的莊稼漢。
「請問除了銀衣會開設的車行外……還有沒有其它質素好一點的車行?」羽仙不太想雇銀衣會的馬車。
突然從旁插進一句話。「有!」
羽仙惱怒地瞪向那多嘴多舌的攪局者,那人一見羽仙傾城容姿,差點沒滴口水下來,害得她原本就低落的食慾降到蕩然無存的境界。
「請問你是在跟我們說話嗎?」羽仙盡力地提起精神來問道。
那人自命風流地搧了幾下扇子道:
「是的,小生李萬財是也,敢問小姐芳名?」
羽仙冷冷地答道:
「很抱歉,我好像沒有請問你事情吧?獐頭鼠目公子!」
一陣哄堂大笑,由客人的表示來看,這李萬財平時並不得人心。
李萬財老羞成怒地罵道:
「你這女人給臉不要臉,大爺今天肯跟你說話,是你的福氣……」
羽仙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在眾人面前出醜。「你說夠了沒有。如果說夠了就請你離開,別在這裡影響我的食慾。」
「你……」他氣惱地箝住她一隻手。
小電電發出一聲驚叫。
「放開她!」一聲震天粗豪大吼突發而至。
霍然間,整間客棧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全被銀衣會的人給包圍起來了,情勢立即變得很緊張。
小電電認出了來人。
「顧勝!」她驚喜地喊道。
由於銀衣會平時形象完美,所以雖包圍整個客棧卻未引起客人倉皇逃離。反而大家皆睜大眼睛靜觀事情的發展,可以看得出大夥兒都是興致勃勃的。
李萬財仍呆愣地死箝著羽仙的手臂,羽仙咬緊牙根死撐著不出聲。
「顧勝!這個登徒子想輕薄小姐。」小電電等不及要告狀。
張顧勝走過去,立即造成李萬財的威脅,他看似輕鬆地在李萬財手上微微一抓,李萬財枯骨般醜陋的爪子立即伴著他殺豬一般的嚎叫離開了羽仙的手。
羽仙對著哀嚎的他說道:
「可惜你把我抓得疼痛難當,要不然你現在就甭愁沒人替你接骨了。」
張顧勝叫來兩個銀衣會弟子拖他出去。「帶他去看大夫!」
也只有他才會做這種傻事,把人打傷了才想到送人去看大夫。
羽仙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拿出飯錢擺在桌上。
「我們走!小電電!」羽仙打算一走了之。
張顧勝急忙擋住羽仙去路。「屬下參見夫人!」
一陣嘩然,客棧中議論紛紛,連店小二的眼珠子都快迸出來了。
這天仙一般的小姑娘竟是銀衣會的魁首夫人?
羽仙冷淡地看他一眼,又繼續繞道走開。「我不是什麼夫人!」
張顧勝趕忙追上前去說道:
「屬下該死,請夫人你治屬下冒犯之罪!」
羽仙冷笑數聲。「是什麼使你對我另眼相待?」
張顧勝惶恐道:
「少爺醒來後不見夫人蹤影,便憂心忡忡地四處尋找,請夫人你稍作逗留,少爺馬上就到!」
「找我?他應該多休息幾天再出來走動的。」羽仙感動地說道。
張顧勝見羽仙總算有些軟化的趨勢,才心安下來,若他這次再沒將夫人安頓下來,少爺不剝了他的皮才怪。
由這次的經驗他才得知,這個小小的女子是他最尊敬佩服,且如兄弟般相親相愛的少爺最重視的人,他的幸福和喜樂都將操縱在她的纖纖玉手中。
他以後不會再大意了,顧勝決定要替銀浩書保護羽仙,並效忠羽仙如同他忠於銀浩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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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7:52
第八章
銀浩書一接到消息就和張叔策馬趕來。
「這小子還好能將功贖罪。」張叔老懷寬慰地笑道:「他已經把整個東廂房包下來了。」他拍拍銀浩書的背。「快進去吧!」
銀浩書拋開老人,心急地往客棧東廂走去,恨不得立刻就在羽仙面前,對周圍好奇的眼光毫不在意。
夜色闃黑一片,東廂只有一間廂房點著燈,他在門外稍作遲疑後就逕自進入。當見到他深情所繫的柔弱背影時,銀浩書心旌震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羽仙像等候處決的犯人般屏息僵坐著,自決定要見他就已有了最壞的打算,所以羽仙老早就打發侍女出去了。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雙手平放在羽仙膝上。「為什麼不說話?」他用熾烈的眼光投射在她身上。
羽仙垂首囁嚅道:
「你想罵什麼就儘管罵吧!」
「來!看著我。」他溫柔地執起她低垂的下巴。「我為什麼要罵你?就為了你意圖謀殺親夫這件事嗎?我不相信你真的後悔!」
這世上恐怕也只有銀浩書能瞭解羽仙至如此透徹地步。在這件極其荒謬的殺夫案中,她的確是不怎麼懊悔。
唯一可以稱得上有點愧疚的是——
這件事她沒有事先查明,以致差點犯下大錯。
但是如果他真的想另外納妾的話,羽仙認為自己仍會毫不考慮地這麼做。
羽仙慧黠可憐地偷抬一隻眼瞄他道:
「你真的不罵我?不生羽仙的氣?」
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銀浩書心疼難過,他起身將她摟至懷中柔聲安慰道:
「我怎麼捨得罵你?這件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羽仙落下瑩瑩淚珠抽泣道:
「本來就是你錯!害得我好怕、好怕……」
「怕我一命嗚呼?」他愛憐地擰擰她哭紅的鼻頭,詼諧地說道。
「你還說?你還敢說?」羽仙掄起小拳頭,不住地捶著他寬闊的胸膛,忘了他還算是大病初癒的病人。
銀浩書一陣暈眩,鬆開了摟著羽仙的手扶住額角。
「你怎麼了?」羽仙急得抓住他的手替他把脈。「你應該躺在床上調養幾天才對,誰讓你現在出來?」她用手摸摸他的臉頰、探探他的額頭,十足的緊張模樣。
銀浩書白她一眼道: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誰讓你趁我昏迷時跑出來?你知不知道當我醒來不見你有多心急?」
「真的?」羽仙芳心竊喜。「你有多心急?」
羽仙不待他回答,就硬扶他起來去床上躺下,他應該要多休息,羽仙這麼想道。
「你這調皮的小傢伙快嚇壞我了,一聽見你沒人保護就自行離開,差點沒教我急瘋,娶你當老婆鐵定短壽十年以上!」
羽仙嘟起嘴氣道:
「那你可以不娶!」
銀浩書躺在床上一把拉下她,輕聲說道:
「可是若不娶的話,我恐怕連眼前都熬不過去了。」
羽仙聞言,緊抱住他哭喊道:
「羽仙也一定要嫁給大哥,就算你不娶,我也要嫁!」
銀浩書忍住滿心感動的酸楚。故意說道:
「看來是被你賴定了!」
羽仙破涕為笑。「我就是一輩子死賴著你怎麼樣?」
「求之不得!」銀浩書愛憐地摩挲她的臉頰。「以後可別再喊我大哥了!」
「那要喊什麼?相公媽?多噁心!」羽仙問到他臉上去。
「喊我名字就行了,我一直希望能聽見你喊我的名字!」銀浩書輕啄著送上門的甜點。
羽仙有點害羞地轉過頭來。沒想到正好安枕在銀浩書備好的手臂上。他的名字嘛……
「你一定很少賭錢。」羽仙打趣道。
銀浩書對那種促狹笑容太熟悉了,每次羽仙想整人時就是這副表情。
「我是很少賭錢沒錯!」雖說小賭怡情,但銀浩書平日哪有閒暇去賭錢?「你怎麼知道我不賭錢?」
「因為你叫『好輸』,又姓『銀』,一個人的銀子如果很容易輸,又怎麼會想賭錢?」羽仙強詞奪理。
銀浩書笑罵道:「你這小鬼頭!」
羽仙也笑倒在他懷裡,銀浩書俯身吻住那愛笑的小嘴,良久……
他氣息不穩地問她:
「我們年底就成親好不好?」
羽仙搗蛋地故意刁難道:
「不好!我不想那麼早就嫁人!」
「等過些天宮先生來之後,說不定會迫著你馬上就嫁給我。」銀浩書威脅她道。
羽仙臉色一變道:
「舅舅會來?你通知他了?」
銀浩書否認道:
「我雖沒有通知他,但這回事情鬧得這麼大,他要是還不知道你在我這兒也不可能了!」
「鬧事?什麼意思?」
銀浩書靦腆地說道:
「這次為了找你,共出動銀衣會三千兒郎,這等事情宮先生一定會得到消息。」
「哦!完了呀!」羽仙將臉埋入銀浩書身側呻吟。
銀浩書難抑笑意地說道:
「沒想到你也會有害怕的一天!從頭招來,你為什麼逃家到北方來。」
羽仙沒好氣地瞪著他嘲諷道:
「怎麼,我離家的原因你還不知道?我還以為銀衣會的大當家無所不通、無所不曉呢!」
銀浩書被她酸溜溜的語氣逗笑了。
「我是派顧勝去查沒錯,但是風家的風聲很緊,查不出什麼東西!」銀浩書笑道。
「那當然,我家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家,而且……」羽仙頓了一下。「像逃婚這種事,舅舅也是丟不起這個臉的,不保密怎麼行呢?」
他怎麼沒想到這個原因呢?銀浩書釋懷笑了!
「逃婚?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不怕名聲壞了沒人敢娶?我那麼惹人厭嗎?聽你這麼一說……我的自尊受到了嚴重傷害!」銀浩書撫心故作大慟狀。
羽仙撐起手對著他解釋道:
「所以我不行那麼快就嫁給你,那樣做的話……我一定會被別人笑的。」
銀浩書又好氣,又好笑地翻身壓住她說道:
「不行,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嫁給我!」
「我們這樣又跟成親的夫妻有什麼兩樣?」羽仙辯道。
「不行!」他決定的事情就要盡力辦到。
羽仙顧左右而言他地問道:
「對了,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銀浩書邪邪地將手伸進她衣內停在胸口。
羽仙雙頰緋紅,按住他不規矩的手掌。
「你不是要我解釋認出你的關鍵嗎?」他使勁揉著羽仙的胸口。「就是這兒洩漏你的秘密。」
羽仙逸出一聲呻吟,她的胸口怎麼會露出馬腳……
「我的胎記?」她大驚失色。「你好大膽,第一天見我就剝我的衣服!」
銀浩書歎口氣。「你講講理好不好?我是替你免費診治呢!」
羽仙搖頭道:「我不嫁給採花賊!」
「採花賊?你少在那口沒遮攔亂說,你要是再不快些嫁給我,萬一咱們的孩子急著出來見爹怎麼辦?」銀浩書恐嚇她道。
「你亂說!我知道我沒懷孕。」羽仙小心地看著自己仍平坦的小腹。
銀浩書也學她低頭望向自己亢奮的慾望。
「你現在是沒懷孕,但很快就會了!」他下了結論。
羽仙的臉有如染上天邊晚霞。「我們可以預防的。」
「但是我不想。」銀浩書萬般寵溺地畫過她的秀眉,真情流露地吻遍她的臉龐。
「不行!」她迷亂地呢喃。
「為什麼不行?」銀浩書反問她道。
他迫切飢渴地吻著她,羽仙幾乎都忘了反對他的原因和理由……
「因為你需要休息……」羽仙重拾一絲理智。
「誰說的?」他用濃重的鼻音說道。
「可是……」
銀浩書用一記熱烈得令人臉紅的吻,堵住她抗議多多的小嘴。
「要知道我是醫生,我說沒問就沒有問題。」
事實也證明他的確游刃有餘。如今——
一室旖旎春色在這簡陋的客棧旅店中悄然上演。
★ ★ ★
銀衣會總壇雷雲山。
羽仙焦急地在浩然樓大廳踱來踱去,旁邊有著陶裴臨陪伴。
「他們怎麼去那麼久呢?」羽仙脫口道。
陶裴臨答道:
「夫人不必憂心,少爺可能是跟宮先生談得投機,於是就多聊了幾句。」
「我就是怕這樣。」羽仙沮喪說道。
宮日清不負銀浩書所望,果然循線索追查羽仙至銀衣會總壇來。而銀浩書在一接到消息後,就即刻下山迎接宮日清,從早晨接到現在,連午膳都用過了還沒回來。
陶裴臨好笑地看著她,經過這幾天金顥和張顧勝給他的特訓,再加上他的親身體會,他已經對這位頑皮的准夫人有了最起碼的認識。知道她老是愛講一些別人無法會意的話。
他還知道她最恨別人不懂還充懂。
「屬下駑鈍,實在不懂得夫人您的意思!」他也樂得老實一點。
「這你還不懂?」羽仙耐著性子。「我怕他們聊得久是有三個原因。」
「三個?」原來還有三個原因呢!
陶裴臨不由得開懷笑了。
羽仙瞪了他一眼說道:
「你如果是我,一想起這三個原因……恐怕就笑不出來囉!」
「這麼嚴重?這倒是激起我的求知慾了,請少夫人說來聽聽吧!」
羽仙板起臉,嚴肅說道:
「既然你這樣說……反正我告訴你也沒有關係。原因之一是……我怕浩書把我惡作劇的事向舅舅告狀……」
陶裴臨聽了差點爆笑出聲,幸好耐力過人——忍住了。
羽仙伸手兩根手頭繼續說道:
「原因之二就是……我怕舅舅把我平時惡作劇的行為向浩書告狀。」
他忍不住了!陶裴臨轉過身將拳頭放進嘴裡,堵住即將出口的笑聲。
「……第三,也就是這三個原因中最可怕的一點……」她打了個冷顫。「……我怕他們兩人談得太投機,以致覺得同病相憐,因而兩人聯手起來對付我,那不就是我的世界末日嗎?」
羽仙發現陶裴臨的臉漲成豬肝色。「咦?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診一下?」
陶裴臨當然不舒服,因為……他再不笑出來就要爆炸了!
「不……不用了!」他搖晃著手直往外退。「我只是……嗯……有內急,請夫人容屬下告退。」
「嗯!看你憋得臉都紫了,可能真的很急。快去吧!不用陪我了!」羽仙很怕陶裴臨會忍不住在她面前放屁。
他如獲大赦般衝出去,才走出大門就開始狂笑起來。
羽仙覺得很奇怪。
「內急嘛!也沒人叫你憋著,要上就去上嘛!那麼高興幹什麼?神經病!」她唸唸有詞地說道。
一個人在這兒等得心驚膽戰也不是辦法,羽仙心想。
「還是出去等,還可以順便透透空氣!」她喃喃自語道。
所以這個可愛至極的小佳人就踩著輕快腳步出去了。
★ ★ ★
遠方一陣騷動,羽仙很不優雅地站上椅子往下觀看——一群像螞蟻般的人群往山上移動。
「浩書回來了!」她高興地大喊道。
羽仙跳下椅子撩起裙襬就往山下衝去,臨走時還不忘交代人回去裡頭通知張敬。
「快去通知張叔他們回來了!」她回頭喊道。
結果也不等人回答就急吼吼地衝出去,心想浩書若是見她出來迎接他,心裡一定有說不出的高興。
「天啊!怎麼那麼遠呢?」羽仙停下來喘口氣。
跑了已有一段路,前面的人看起來仍像米粒一樣微小,羽仙光想到待會兒要走回去的路,就腿軟得走不下去。
「怎麼才這麼點兒路就後繼無力啊?瘋丫頭!」後頭傳來張敬調侃的聲音。
羽仙回頭,驚異地發覺老人竟神閒氣定地站在她身後約三步處。
「你怎麼這麼快就跟上來了?張叔!」羽仙的眼中透著佩服。「你看看我!喘成這樣。」
「別小看我老人家這一把年紀了,年輕時練的功夫可是一點也沒擱下。哪像你這種年輕小姑娘,才走沒幾步路就兩腿發顫。」老人手撐著樹得意洋洋地說道。
「我是走不動了!乾脆就坐在這樹下休息,算是……守株待免吧!」
老人也已經習慣她亂引用成語,只是淡然一笑隨她坐在樹下。
羽仙右手放在額前向遠方眺望。
「張叔!你說他們還要走多久才會到這兒呢?我有些兒等不及了。」羽仙很沒耐性地說道。
「大概要走一盞茶的時間吧!」老人估計道。
羽仙失望地說道:
「這麼久嗎?走這麼慢!」
張敬笑道:
「不知道剛才是哪位小姐走不動,才賴在樹下休息。」
羽仙噗哧一聲笑了。
「那麼無聊,我們來聊天好不好?」
「瘋丫頭,你想聊些什麼?」張敬問她道。
羽仙想了想才說道:
「張叔您只有顧勝一個孩子嗎?」
張敬神色頓時變得很不自然。過了一會兒才答道.
「是的,我就只有顧勝一個笨孩子。」
羽仙笑道:
「張叔真是的,連自己有幾個孩子都要想半天嗎?」
張敬尷尬地笑笑。
「張叔,既然您只有顧勝一個孩子,怎麼您不替他的終身大事打算一下?這麼大年紀還沒有娶妻,是不是有些兒反常?」羽仙很雞婆地管起別人家務事來了。
張敬無奈地說道:
「我不是不想替他娶個媳婦。可是那個死小子,自己的條件差又愛挑三撿四,也不想想漂亮的小姐們又怎會要他?當然,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是不贊成的,所以就拖到現在囉!」
「哦?那您替他擇偶的條件是什麼?」羽仙問道。
「還能期望什麼?只要身家清白就行了!」
羽仙聽了露出一臉獻寶表情道:
「您看小電電怎麼樣?」
張敬眼睛猛然一亮道:
「好耶!那女孩人既標緻又溫順,可是……她願意嫁給顧勝那個木頭嗎?」
羽仙嘻嘻一笑道:
「我看是挺有希望的,只是她沒有明說而已!」
「但是那個死小子不肯聽我的!」老人黯然道。
「什麼話?」羽仙不平地皺起眉頭。「婚姻大事當然是由長輩作主,他怎麼可以有意見?」
張敬嘲笑地瞅著她,眼神中好像在說——
這是羽仙在說話嗎?上回「逃婚記」的精采女主角不知道是誰?
羽仙被瞧得不好意思地紅了雙頰。
「看!」她指著前方即將到達的銀浩書等人。
幸好他們走得快,吸引了張叔的注意力。羽仙暗暗慶幸著。
★ ★ ★
情形有些不對,羽仙由氣氛的僵滯可以感覺得出來,她四顧搜尋宮日清的身影卻沒見到人。
「浩書你們不是去接舅舅的嗎?人呢?」羽仙不解問道。
銀浩書將視線落在他摯愛的小臉上,溫柔地說道。
「宮先生回去了!」
「什麼?」羽仙輕呼。「他……」
「我們決定將婚期愈快舉行愈好,他老人家急著回去替你準備嫁妝,所以就不上山來看你了。」他平靜地解釋道。
羽仙聞言微怒地跺跺腳道:
「怎麼你們說了就算?為什麼不跟我商量?我的意見那麼無足輕重嗎?」
張敬故意咳兩聲,提醒羽仙剛才的話和對他所說的話前後矛盾。
羽仙狠狠地白了老人一眼。「算我沒說!你們決定什麼我都聽。」
銀浩書爽朗笑了。
「別這麼不甘願好嗎?你讓我怎麼敢冒險來問你的意見呢?你說不定考慮一陣又決定不嫁給我了!」說完笑聲又響成一片。
羽仙生氣地轉過身,不想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得意貌,反而看向他一堆生死兄弟們。
隨銀浩書出去的全是一些熟面孔,有金顥、張顧勝等人,還有一些他們平時的得力助手。她仔細審視他們的臉。如果有人暗暗嘲笑她的話……
嘿嘿!她就有了下回惡作劇的對象了。
大家發現羽仙的企圖不禁大驚。每個人都忙不迭地斂起笑意如老僧入定般嚴肅。
突然,羽仙看見了一個生面孔,而且還是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羽仙走到她面前問道:
「你是誰?我以前沒見過你吧!」
女人帶著一臉敵意,站在張顧勝身邊,一句話也沒回答她。
羽仙正要表示奇怪時張敬走向前來,臉上還帶著不可抑遏的暴怒。
「你回來幹什麼?誰准你回來的?」
那女子囁曘道:
「爹!我……」
「滾出去!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出現我面前!」張敬氣得渾身發抖怒吼。
羽仙不敢多問地扶住老人,一面向銀浩書使眼色求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羽仙想道。
「張叔,是我讓顧萍回來的!您就給她一次機會吧!她已經知道錯了。」銀浩書解圍地說。
顧萍?張叔不是說他只有顧勝一個孩子嗎?羽仙驚詫地想道。
「少爺!」張敬不豫地喊道:「這種讓我張家家門蒙羞的不肖女,怎能讓她回來?你……」張敬喟然長歎轉過頭去。
「爹!顧萍知道錯了,求您老人家原諒女兒這一次。」張顧萍抓緊銀浩書為她求情的大好機會跪下泣求。
羽仙蹙眉想她究竟做出什麼錯事?她從沒見過老人有這麼決絕的態度,為何卻對自己的女兒……
羽仙迷惑地抓住老人的手,搖了兩下道:「張叔……」
「走!我們走!」張敬不由分說地扯著羽仙就跑。
羽仙不想在這時候違抗老人,所以就任他拖著自己跑著,才剛起步就聽見後頭傳來張顧萍喜出望外的聲音。
「多謝爹成全!」
哦!原來張叔這種無禮的態度代表著他網開一面不計前嫌。但這前嫌究竟是什麼呢?
「張叔別跑了!他們已經在很後面了,讓我喘口氣吧!」羽仙費力地喘息著說道。
張敬回頭看了看,帶著羽仙走入岔路,那岔路小徑旁竟有一個茅草亭子供路人休憩,也走到這兒便停下來。
「在這兒休息吧!」老人說道。
羽仙高興地綻開一朵明亮的笑靨坐下,兩隻令人憐愛的明眸巧目中透出好奇的神色。
老人看穿了她的意圖,坦然說道:
「別那樣鬼靈精怪地打著什麼算計人的主意,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
羽仙也樂得坦白問道:
「張叔為什麼騙我只有一個兒子?」
「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你最好多提防顧萍,這是張叔給你的警告。」老人眼中有著深沉的痛楚。
羽仙不忍地對他說道:
「您要是不願意提……羽仙不想問了!」
老人眼中閃著感激的熠熠淚光,這是一個多麼體貼善解人意的女孩啊!
「你若是我的女兒就好了!」老人遺憾感慨道。
羽仙執起老人的右手,用自己的雙手合上輕聲道:
「我們不是嗎?」
老人激動而顫抖地舉起左手與她相握,久久不能言語。
羽仙見他這樣也有點兒鼻酸。由這些日子她的觀察發現,老人的生活是有些寂寞的。並非是張顧勝不夠孝順,而是過於木訥的他,無法貼心地照顧父親的想法和需要。
張敬稍微平靜了自己的情緒,才對羽仙說道:
「讓張叔慢慢對你說,既然顧萍回來了……張叔不想讓你沒有一點心理準備,處於挨打的地位……」
羽仙專注地聽著老人話,這張顧萍會有什麼法門能威脅到她呢?羽仙忍不住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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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38:52
第九章
由老人的忠告,羽仙瞭解了不少事。當然,她也惹了很多麻煩,因此……在曉得張顧萍可能成為覬覦她地位的情敵之後,羽仙仍決定相信銀浩書,原因是……
讓他表現一次!她自認很寬大地想道。
但是,經過這些天來仔細偵查的羽仙,卻不免有一些受到威脅的緊張感。
「磨墨!」羽仙下令道。
小電電撩起袖子,仔細地為正在寫字的羽仙磨墨。
羽仙一邊寫字,一邊很不專心地想著……
據張叔說:顧萍是他續絃的妻子所生的女兒。從小就迷戀銀浩書,長大後還做出許多投懷送抱的醜事,讓張叔丟盡了老臉。
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銀浩書一直沒有做出任何表示。不但如此,他還跟尚是小女娃的風羽仙訂婚,故張顧萍憤而離家。在外闖蕩的這些年,張顧萍曾和某些男人有過牽扯,這些消息也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傳進張敬耳中,也難怪老人生氣。
她想得太過出神,居然連隨侍的侍女換成銀浩書了都不知道。
「在想什麼?」銀浩書將身體往前一靠,輕經地將羽仙摟起,然後自己在椅上坐下。
羽仙頑皮地笑問:
「想人啊!你以為我在想誰?」
銀浩書揶揄道:
「當然是想我囉。你若不是在想我的話……我可要吃醋地打你屁股了!」
「錯!」羽仙拿起毛筆,在銀浩書不設防的臉頰上畫一個叉。「我偏偏最不想的就是你,怎麼樣?」
「好啊!」銀浩書將他墨漬未乾的臉頰靠在羽仙頰上,如法炮製出一個墨印。「現在我們是最具有夫妻相的一對了,以後你照鏡子看見那個傑作就會想到我,怎麼樣?」
羽仙也被銀浩書孩子氣的一面逗笑了,她故意用面頰摩挲著他的胸膛,目的是要將他的衣服弄得一團糟。
「好啦!」他扶起她的頭堵住羽仙的唇,品嚐他渴望了一整天的甜美。「你不覺得目的已經達到了嗎?」他沙啞地問道。
羽仙一震。「目的?」
他發現她弄髒他的衣服了嗎?羽仙心虛地想道。
銀浩書輕輕沿著她完美的唇形輕舔著。「誘惑我的目的啊!你做了這麼壞的事……一定要付出代價。」他不規矩地將手下移至羽仙羅裙內。
羽仙鬆了口氣罵道:
「你好大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本小姐,也不想想隨時都會有人跑進來!」
銀浩書挫敗地嗼口氣道:
「我才不在乎是光天化日或夜深人靜,不過……若是有人打擾就掃興了!」
羽仙羞紅了臉啐他道:
「別在旁邊吵我工作,快磨墨!」
大概也只有這位未來的魁首夫人,才叫得動銀衣會「大當家的」磨墨,銀浩書一邊研墨,還一邊仔細鑒賞一下羽仙娟秀的字體。
「沒想到夫人你還寫得一手好字,這是拳譜嗎?」
羽仙點頭道:
「這是張家拳譜,我準備默寫出來送給張叔!」
銀浩書大喜道:
「這可是一份最道地的大禮!」
羽仙笑得滿面春風。「你也這麼認為?」
「當然,這是已經失傳的張家傳家之寶!」銀浩書將原因告知羽仙。
羽仙不在乎地聳聳肩道:
「被火燒了,我再抄一份給他不就得了?這類拳譜、刀譜我家多得是,舅舅成天逼我背,我一看就討厭!偏偏你們全拿它當寶!」
銀浩書笑了,不懂武學的女孩,是永遠都無法瞭解這些秘笈對他們的影響力。可憐的羽仙,不但要繼承風家的醫術,還得要熟讀母親娘家搜集的武學典籍,可見她的童年也不是很輕鬆的。
「抄了好幾天,今天總算是抄完了。」羽仙愉快地停筆看著桌上大功告成的拳譜。
「嗯!不錯!」銀浩書一旁真心讚道。
羽仙打趣地猛盯他看。
「銀大當家,您今天怎麼有空在白天來陪我鬼混呢?」
銀浩書目光一閃,邪邪地笑道:
「剛才一群閒人來拜訪,我靈機一動便陷害金顥,把事情推給他處理了!一想起他那苦瓜臉,就讓我忍不住好笑!」
羽仙高與地跳下地叫道.
「那你今天休假?我們可以出去玩嗎?」
銀浩書溫柔地頷首答應,羽仙覺得自己會淹沒在那滿溢憐愛的眼眸深處。
銀浩書摟住羽仙向外走,今天秋高氣爽,是個踏青的好日子。不過很不巧地……
一個護衛慌慌張張地衝至他們面前。
「什麼事情這樣莽莽撞撞的?」銀浩書斥道。
「稟魁首,顧萍小姐急病暈倒,張堂主請屬下來請魁首過去一趟。」
銀浩書抱歉地看向羽仙。
「算了!我早知道不可能運氣這麼好的。」羽仙悵然說道。
銀浩書心疼地看著她黯然失去光彩的小臉,心想待會兒回來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還看著我幹嘛?快走吧!顧勝他們一定快急瘋了!」羽仙嘟著嘴說道。
銀浩書臨走時,輕擁了羽仙一下,表示感激她的體諒。
★ ★ ★
羽仙認為,有一個整天忙碌的未婚夫已經夠糟了,為什麼老天還要賜給她一位古板而聒噪的侍女呢?
她不禁要怨歎自己坎坷的命運。唉!
「小姐!你一定要幫我出口氣!」小電電的音調中充滿怨憤。
從昨天到現在,小電電不停地對羽仙數落著張顧萍的不是,說她恃寵而驕,以為每個人都要聽她使喚。
「要出氣?你找顧勝就好了。要不然……等你嫁到張家之後,自己想辦法就成了,何必要我幫?」
小電電生氣地說道:
「顧勝?他哪可能捨得說他那寶貝妹妹一句?自從那天她什麼……喔!急病暈倒後,他對她像骨董一樣,深怕有些什麼閃失!」
她說的這些話,羽仙也有一點感覺,自從那天銀浩書為張顧萍診治之後,幾次遇見她也對她特別關照及禮遇。
「不行!不行!」羽仙拚命搖著頭。「再這樣講下去,連我都要吃起乾醋來了。」
「小姐……」小電電似乎心有未甘。
羽仙急急奪門逃出。
她才不想惹是非上身呢!何況張顧萍是張叔的女兒。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風羽仙想打狗,也是會看看主人是誰。
不過……羽仙瞪著在花園中緊貼著浩書的張顧萍。
當這條狗咬上她時,那又另當別論了!羽仙默默下了結論。
★ ★ ★
當一般的女人看見情敵死霸著自己丈夫時都怎麼做?羽仙趁著走近他們時忖道。
「今天天氣很好啊!」羽仙以自認為最燦爛的笑臉向他們問好,她可不想打草驚蛇。
天氣很好?當銀浩書一見到羽仙的表情就知道……
一片烏雲悄悄飄來了!
張顧萍輕視地用鼻孔向著她答道:
「你怎麼不在屋裡繡花呢?小姑娘!」
這是最令羽仙生氣的一點,她老是不肯跟大夥一樣尊稱她為夫人,好像不肯承認她是銀浩書未過門的妻子一樣。
羽仙很不悅地向銀浩書使個眼色。
銀浩書暗喑呻吟,他就知道當兩個女人互相較勁時,就沒什麼好處。何況現在顧萍的身子情況特殊,他也不好對她發火,可是……眼看著他可愛的小妻子氣壞身子,也不是辦法。
於是,銀浩書和緩地對張顧萍開口道:「顧萍。」
「什麼事啊?浩哥!」聲音嬌得膩人。
羽仙一陣冷顫,反射性地伸手撫平自己手上突起的雞皮疙瘩。
銀浩書看到她的動作,差點就忍不住微笑起來,她的一舉一動都令他心憐。
他凝神嚴肅地說道:
「羽仙是我的妻子,以後你可要稱呼她作『嫂子』或是『夫人』。」
羽仙發誓在銀浩書說完之後,張顧萍看她的眼光閃過一絲怨毒和憤恨。
但是她聰明地沒有在銀浩書面前露出馬腳。
「好的!我只是一時還不大習慣。」她故作順從地說道。
銀浩書淡笑道:
「沒關係!等你多喊幾次就會習慣了!」
羽仙對於銀浩書的表現尚稱滿意,所以決定暫且放過他,不去追究張顧萍剛才為什麼黏他那麼緊的原因,讓他暫時苟延殘喘一陣子。
「你怎麼突然有閒情逸致賞花?」
這是羽仙故意問的,在這時節,花園能看到幾朵殘花就可以偷笑了!還有什麼景致可賞?
銀浩書心中暗叫不妙,這下醋海生波,自己能逃得了一時就逃吧!他跟顧萍只是商量事情而已。
「我剛才跟顧萍在商量給張叔過壽的事。」銀浩書試著亡羊補牢。
「哦?」羽仙瞇著眼睛。
「呃!呃……我現在要去張羅、張羅,你們兩個就好好親近、親近吧!」銀浩書很沒水準地溜了!
羽仙不理會張顧萍不友善的瞪視,逕行至石桌旁找一張石椅坐下,優閒地眺望著四周的景致。
張顧萍恨得牙癢癢,這該死的黃毛丫頭不但得天獨厚地擁有傾城美貌,還搶走了她愛慕已久的銀浩書,老天實在也是太不公平了!
「哼!天下好事幾乎都被你佔盡了。」她恨恨地對羽仙說道。
羽仙揉揉頸背,好像有人說了什麼很煩人的事一樣。「你在跟我說話嗎?」
張顧萍譏誚地嘲弄她道:
「你別以為你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要知道……若沒有浩哥為你撐腰,你就什麼也不是!」
羽仙小心地壓住怒氣道:
「你為什麼對我有敵意,我犯到你了嗎?有什麼原因讓你有資格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你不覺得太放肆了嗎?」
「你以為你已經是銀衣會的魁首夫人了嗎?我為什麼要對你畢恭畢敬?」張顧萍不恥不屑地說道。
「住口!」羽仙怒斥她道。
張顧萍發出邪惡的笑聲,憎恨地說道:
「你害怕了嗎?你也知道事情還沒有蓋棺論定,不能作準?我警告你……」她惡狠狠地加重語氣。「浩哥是我的,他對你只是一時迷惑!」
這女人瘋了,羽仙同情地想道:
「很抱歉!浩書是我的丈夫,我不打算讓給你。」羽仙安安靜靜地說道:「就連和平共存也不行!」
張顧萍陰沉地瞪著她。「我才不和別人分享他,你少作夢!」
羽仙覺得有趣地笑著說道:
「我看你有些搞不清楚你的地位。我才是浩書的妻子,這句恐嚇成分居多的話應該是我來說的!」
「你得意不了多久的,你只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而我……」她故作神秘地凝佳不說。
「有話就快說好嗎?我已經聽得有些膩了。」羽仙不想讓她過於得意。
張顧萍冷笑道:
「在浩哥的心中把我當作他的親人,我們共度的晨昏歲月不知有多少,你不過才認識他多久?」
羽仙的臉色變冷。「你的意思是……」
張顧萍趾高氣昂地炫耀道:
「我跟浩哥已有了夫妻之實。」
羽仙出人意表地哈哈大笑道:
「就算你『曾經』和浩書有肌膚之親又怎樣?那已經是他認識我以前的歷史了,我若是以這種老掉牙的往事與他爭吵……豈不是太不識大體,惹人笑話嗎?」
張顧萍臉色又青又白地好不難看。
「你才得意得太早,這件事……我們走著瞧!」,羽仙的笑容在張顧萍怒氣沖沖地遠離她視線之後凝住。不知怎麼地,她有一點忐忑不安的恐懼。
雖然張顧萍所說的話她一句也不相信,因為……以浩書的為人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畢竟張顧萍是張叔的女兒,若是真如她所說……
如今銀衣會的魁首夫人寶座就不會輪到她風羽仙來坐了,羽仙非常明瞭這一點。
只不過……對於她有恃無恐的狂妄,羽仙仍是十分心悸,畢竟她已算是公然對自己挑釁。
還是張叔說得對,羽仙暗暗忖道,還是要有些心理準備比較好。
★ ★ ★
張敬七十大壽這天。
銀衣會真是熱鬧,處處張燈結綵為張敬暖壽。
此時,銀浩書正偕同羽仙到張家,預先向張敬拜壽。
「浩書,我們為什麼要去張家拜壽?」羽仙一臉疑惑表情。
銀浩書笑執起她右手,吻一下道:
「難道我們不應該去盡一下子侄之禮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不是已將浩然樓大廳佈置好了嗎?到時候跟大家一起向張叔拜壽難道不行嗎?」羽仙點出她的疑問。
「不行!」銀浩書肯定地說道。
「不行?」
銀浩書用下顎輕揉羽仙的柔髮。「我若是跟大夥兒一同向張叔祝壽……他會生氣的。他認為這有失一幫之主的威儀。既然是他過生日,我也不想惹得他不高興。」
「真是老古板!」羽仙皺皺鼻嗤道。
「正確!」
兩人不由得嘻嘻哈哈笑起來,這一路走來也不算悶。
到了張家門口,羽仙悄悄問道:
「你有沒有通知張叔他們你要來?」
「當然沒有,我可不想來給他祝壽時,他還列隊來拜見我。」
羽仙明眸一轉,笑道:
「那我們就不經通報直闖進去囉!」
「正是要讓他們措手不及!」銀浩書大剌剌地笑著。
走進大門,銀浩書示意守衛別進去通知,和羽仙兩人躲躲閃閃地走入大廳。
羽仙從門旁跳出大喊道:
「張叔!我來了!」
張敬被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廳上只有他一人而已,顧勝和顧萍都不在。
銀浩書笑斥羽仙道:
「正經一點,別蹦蹦跳跳像個猴子似的。」
羽仙慧黠動人地眨動長長的睫毛。「叫我猴子?你喜歡有個猴子當老婆?」
「就是不想,所以才要你乖乖的!你要是不乖的話……」
「你怎麼樣?」羽仙眼睛閃著光問道。
銀浩書輕點她小鼻子。「我就娶別人當老婆!」
「你敢?」這可犯了羽仙的大忌。「你要是敢討別人做老婆,我就……」
「毒死你!」張敬笑著接口道。
銀浩書的笑聲不可抑遏地出嘴中逸出,羽仙看他們倆笑得那麼開心,也不好意思地跟著笑了。
那件事已變他們三人私有的笑話了!
★ ★ ★
張顧萍出現時,正巧就看見這一幕——銀浩書和張敬正和羽仙笑成一團,看起來就像一個和樂融融的家庭。
這女人奪走她所愛的人還不夠,現在又來她家中奪走她的父親?自回家之後,老人從來沒對她有過一絲和悅神色,張顧萍又妒又恨地想道。
她緩緩地靠近他們,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他們仍在為剛才那個笑話發笑。
「浩哥你怎麼來了?」她用極其溫柔的語氣說道。
張敬發現了顅萍故意忽略羽仙的無禮態度,正要開口叱責時,羽仙拉住了他搶先一步說話。
「我們是專程來給張叔拜壽的!」她答道。
羽仙將張敬推至太師椅,硬壓他坐下道:
「今天屬您最大,所以請在椅子上坐好,讓我和浩書給您拜壽。」
張敬忙再站起,還忙不迭地搖著手說道:
「不行!少爺是不能向屬下祝壽的,這萬一傳了出去成何體統?」
「怎麼你們老是愛說什麼『萬一傳出去成何體統』?到底誰會傳出去?嘴巴長在別人身上,管他們怎麼講!當然……」
羽仙看了張敬一眼又說道:
「如果是張叔嫌棄我們……那又另當別論!您該不會真的嫌棄我們吧?」
張敬釋懷笑了。「我真是對你沒轍。」
羽仙忙拉著銀浩書拜道:
「祝張叔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松柏長青,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
她「朝」字尚未出口,張敬就樂得大笑道:
「你這丫頭怎麼不留幾句給別人說呢?快起來吧!」
羽仙和浩書由地上起來,將賀禮遞給老人道:
「您看看還滿意嗎?羽仙特別用心的。」
老人見到拳譜,不由得熱淚盈眶。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
羽仙調皮地笑道:
「我送這份禮不是想惹您傷感的,難道您不中意?」
張敬閃著淚光笑罵道:
「死丫頭,就只會捉弄張叔,你很得意嗎?」
羽仙的表情可愛得令人無法生她的氣。
銀浩書見羽仙也鬧得差不多了就提醒張敬道:
「待會兒吉時一到,就請您移駕浩然樓,大夥兒都會在那兒恭迎您大駕!」
張敬笑哈哈地表示:何必為他過個小生日大費周章?羽仙又乘機很窩心地說了許多體己話,樂得老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妥貼,高興得帶她四處去看他收藏的寶貝。
銀浩書見那一老一少玩得興起,也就不介意一個人待在大廳等他們回來。
拿起茶碗啜一口茶,他可以感覺到顧萍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仍跟隨著自己留在大廳。
「浩哥,嫂子根本就還是個孩子嘛!」張顧萍想辦法在雞蛋裡挑骨頭。
銀浩書笑道.
「她是十足的孩子心性,我看可能到老也是這樣。不過……我就是愛她如孩子般的純真無邪,希望她永遠不會改變。」
「這不是很累嗎?她會常會做出與自己身份不符的行動,難道你不覺得難堪嗎?」
銀浩書沒有答腔地望進顧萍心懷鬼胎的臉。「沒有人抱怨不是嗎?羽仙是會衡量輕重行事的。」
「但是……」她正欲再挑撥他們夫妻的感情。
銀浩書打斷她,他不想再聽見中傷羽仙的言論,她的言行舉止是不符禮教沒錯,但那是因為——
羽仙行事並非是以禮教做為規範,她是拿真與善做為她待人的準繩,既然她對人至真至善,那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
「那件事……你告訴張叔了沒有?」銀浩書覺得「那件事」比討論他可愛妻子的行止更為重要。
張顧萍垂首無語。
銀浩書歎道:
「懷孕這種事是瞞也暪不住的,你現在不講……到時候若被看出來更麻煩!」
張顧萍前些日子昏眩暈倒,其實都是懷孕的正常現象,現在這個秘密只有張顧勝和銀浩書知道。
「我怎麼敢說?我爹知道後會打死我的!」張顧萍愁道。
銀浩書沉思。「那麼你把孩子父親的名字告訴我,我來替你辦這件事!」
張顧萍神色不定,帶著疑懼地問道:
「你想怎麼幫我?」
「我把他人找出來逼他娶你,男子漢大丈夫,既然敢做就敢當,連孩子都有了還能不負責!」銀浩書薄怒道。
「不!」張顧萍尖著嗓子喊道。
她踉蹌退後兩步,跌坐入銀浩書身旁椅子中。
銀浩書堅決地說道:
「顧萍,這是最好的辦法!」
「但不是我所盼望的結果!」她脫口而出道。
銀浩書微瞇起眼睛,蹙眉不豫地問道:
「你希望有什麼結局?」
張顧萍三緘其口,她怎能夠說出她的企圖?懷孕只是她的手段而已,今天她若是想嫁給肚裡孩子的父親,那人老早就歡天喜地來迎娶了,何必還要銀浩書出面逼他?
為何說懷孕是一種手段呢?因為張顧萍不論如何暗示銀浩書她對他的一片真心,銀浩書都不為所動,她知道他認為對自己只有純粹的兄妹情誼。因此——
張顧萍依著對銀浩書的瞭解,擬了這個懷孕的計劃。她知道若她大著肚子回來,一定會被父親活活打死,銀浩書為了袒護她,可能會願意娶她,來掩飾這件敗壞門風的行為。
可惜,這一切都被那個黃毛丫頭破壞殆盡。
由銀浩書看她的眼光她可以輕易看出,他已被那丫頭迷得神魂顛倒,只要她輕輕地對他一笑就心魂俱失。
最恨的是她那無法比擬的美貌,為什麼老天爺要讓自己連長相都輸給那個黃毛丫頭?她在心裡暗暗怨恨道。
銀浩書不悅地想,她究竟還想要有什麼選擇?孩子都已經有了她還想怎樣?
「你說,你還有什麼好方法?」他提高了聲音。
張顧萍立刻抓緊了這難得的機會,她撲倒在銀浩書椅前,抱住他的腿哭道:
「浩哥,你可以幫我的!」
銀浩書覺得奇怪。「你說要我怎麼幫?」
「您就收我做侍妾,這樣子一切就解決了!」至於那個丫頭,等她一進了銀家大門,自有方法對付她。
「不!唯獨這件事我實在沒有辦法幫你!」銀浩書為難地說道。
張顧萍哭著搖著銀浩書喊道:
「為什麼?若是在以前……你一定會答應的。是為了她對不對?就是為了她你才不肯!」
銀浩書並不想騙她,他的確是為了怕失去羽仙。
「你說的沒錯,今天我若沒有認識羽仙,可能會考慮幫你。但我認得她之後……我不能冒任何會失去她的險。對不起!顧萍。」他真誠地說道。
張顧萍怨恨地趴在銀浩書膝上哀哀地哭泣,她恨風羽仙,是她剝奪了原屬於她的幸福。
銀浩書雖不忍看張顧萍面臨此種困境,但他實在是無能為力,而且自從有了羽仙之後……他對別的女人已沒有興趣,他又怎麼能娶她入門守活寡?
「別難過了,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他低語安慰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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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7 00:40:11
第十章
羽仙活蹦亂跳地先張敬一步跑回廳裡,她想先一步見到銀浩書,告訴他剛才見了不少的寶貝和玩具。
「浩書……」她震驚地住口瞪眼。
羽仙臉色鐵青地看著這一幕……
張顧萍狀似親密地坐靠在銀浩書膝旁,他正用一雙手憐惜地為她擦乾眼淚。
銀浩書雖在看見羽仙進入時,就急急推開張顧萍站起,但無奈傷害已經造成。張顧萍以示威的勝利眼神向羽仙正式宣戰。
銀浩書心急地向前一步拉住她道:「羽仙……」
她本想立刻甩開他急切的手,但瞄見老人已隨後走出,不得不故作平靜地向張敬話別。
「謝謝您帶羽仙看了那麼多的珍奇寶貝!」羽仙仍按捺不住激動情緒,直顫個不停。
「哪裡?等你嫁給少爺以後,張叔這些玩意就不夠看了,他的收藏才是天下第一。」張敬突然感到有點兒不對。「丫頭,你怎麼了啊?怎麼一會兒工夫,就面青唇白地抖起來了呢?」
羽仙急鬆開無意中咬住的下唇。「真的嗎?可能是又染上風寒了吧!你們北方的天氣可真冷!」
「哦?那快點回去讓少爺幫你診治,別再留在這兒陪我老頭子了,快回去休息。」張敬不由分說地一手推著一人走出去。
羽仙辭別了老人,就甩開銀浩書獨自跑回去。
銀浩書追上她。「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她推開他繼續走。「你愛怎麼樣是你的權利,既然你不在乎我的感覺……我又何必在乎你的呢?」
他扯住她憤怒地咆哮道:
「你不是說真的!」
羽仙勇敢地迎向他的瞪視。「我們等著瞧,你放開我!」
銀浩書也火起地吼道:
「你愛使性子鬧彆扭就隨你,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羽仙忿忿甩開他的手跑開,銀浩書在後頭怔怔地瞪著她的背影,心疼著羽仙滿載受傷的眸子。
為什麼要為這種事無謂地爭吵呢?他喑暗地怨著自己,希望羽仙能夠轉回頭來。
果然,羽仙在跑了一段路轉過身來怒視著他。
「你現在想要談了嗎?」銀浩書心中升起一股希望。
「我再也不要見到你!」羽仙怒吼道。
銀浩書又氣又急地吼道:
「你要講點道理嘛!」
她重重由鼻孔哼了一聲又跑了。
冬令冬
無辜的小電電又被羽仙趕了出去。
「今天你未來的公公過生日,放你一天假。」她是這麼說的。
打發走了小電電,羽仙就坐在桌前生悶氣。
「這女人真大膽,竟然在我面前勾引我丈夫?」她惱怒地捶著桌子,覺得自己連頭髮都快燒起來了。
她氣得拿起筆沾墨汁,在紙上洩憤。
該死的銀浩書居然沒有立即義正詞嚴地推開她,還說她不講理。
誤會?她想起來就一肚子氣,她當然不認為銀浩書會當著她和張叔都在的時候做出苟且的行為,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冒火,他明知道她會生氣還不避嫌?
難道他不知道張顧萍對他有企圖嗎?
「羽仙,開門!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銀浩書拍著門喊道。
羽仙忙走到門前看看關好了沒?「讓你進來?那我多沒面子?」她倔強地想道。
「你再不開門的話,我就要把門踢開闖進去了!」銀浩書怒吼道。
羽仙走到床邊躺下,對於銀浩書威脅的話充耳不聞,她對房子建築的堅固性很有信心,倒是真的想看看他用什麼方法「闖」進來?
銀浩書到今天才發現自己竟是這麼有耐性的人,居然可以對著一扇緊閉的門說那麼久的話,不過……
他可不想再繼續白癡下去。
「我就不相信這區區一道門可以擋住我銀浩書!」他暴怒地踢開那扇門。
剎那間,羽仙只覺得地動山搖,在一陣震耳欲聾的碎裂聲中,看見那肇事者就立在破碎敗壞的門板之間,死死地盯著她。
「沒有一扇門可以阻住我,別再用任何東西擋在我和你之間,我鄭重地警告你!」
羽仙震驚地下床,檢視地下殘破的「門板遺跡」。
「你力氣大?」她逼進他面前怒沖沖地問道:「你力氣大我就一定要聽你的?我也鄭重地警告你,辦不到,辦不到……」她瘋狂地搖著頭大喊。
啪!銀浩書伸手摑了她一巴掌。
他悔恨地看著自己的手,羽仙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紫紅的掌印。「對不起……我……」他怎麼會失去理智?
羽仙不敢置信地撫著火辣辣的右頰。
「你打我?就為了張顧萍你打我?」她悲憤地低語。
「我……我向你道歉,但這不關張顧萍的事!」
還敢替她說話?羽仙強忍著不讓淚流下來。
「你幹嘛不殺了我?反正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乾脆一刀殺了我乾淨,我死了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迎娶張顧萍了!」羽仙挺著胸,直往銀浩書靠近。
銀浩書被羽仙逼得退無可退,那淒美的臉上有著豁出去的決絕表情,他總是經而易舉地就被她激得失去理智。
但是這一次,他也知道自己太過火了。本來是沒什麼的,但經過這一次之後……恐怕羽仙又會鑽進牛角尖裡出不來了。
他用力地將她帶進懷中,緊緊摟住。「對不起,我讓你打回來好嗎?我是一時昏了頭,瘋了才……」他痛楚地住口不語。
羽仙推也推不開他,掙扎也沒有用,只好任他用一雙臂緊緊環住她。
「你換一袑新的招術不行嗎?你以為只要關住我、抓住我,就制服了我嗎?我恨你!恨死你!」羽仙傷心無比地哭泣。
銀浩書慌亂地吻著她瘀傷的面頰,火熱的感覺由他的唇刺痛到他的心。
「我跟顧萍根本沒什麼!」他長歎道。
羽仙苦澀地笑道:
「是嗎?她可不是這樣說的!」
銀浩書錯愕地問道:
「她說什麼?」
「你以為她會告訴我你們之間很清白嗎?」羽仙痛楚地嘲笑他。
銀浩書光看羽仙的表情,也猜得出顧萍大概是說些什麼,他不敢想像羽仙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也難怪今天她見到顧萍會這麼激動,而他卻沒有安慰她,還殘酷地摑了她一巴掌,瞧瞧他做了什麼?真是該死!銀浩書自厭地想道。
銀浩書心痛且酸楚地撫著她道:
「不管她說什麼你都別當真,我們是夫妻,應該要互相信任。」
羽仙打掉他的手。「夫妻?」她淒涼地笑了。「再也不是了,我不嫁給會打妻子的人。」
「你還在說氣話?我已經跟你解釋過我跟她沒有牽連。當我這麼愛你的時候,又怎會對別的女人有興趣呢?」他吼叫的聲音帶著太多的感情而沙啞。
羽仙氣得說不出話來,在怒氣中蘊含著深刻的委屈。外面已有些許人群走過,顯示壽宴已經開始。
羽仙注意到門外傳來好奇的詢問眼光。
「你就算吼到全部的人都來看熱鬧,我一樣是不理你!」
銀浩書往外大吼:「都給我滾開!」
人群果然立即四散。
羽仙淚眼迷濛地瞪他。「你自己要砸碎大門公開表演,又怪得了誰?」
銀浩書怒吼一聲扛起羽仙,走向他所住的別苑廂房放下,並將門閂好。
羽仙氣壞了。「現在我知道了,你除了會撕破別人衣服,踢破人家的房問,還會強擄人去不想去的地方。你到底還會些什麼?乾脆一起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你到底要我怎樣贖罪才高興?」銀浩書輕聲地問,「錯在我不該失去控制,但你不能抹殺我對你的愛!」
羽仙哀切地哭泣道:
「你今天說愛我,就能將我打成這樣,他日若再多愛我一點……我不就被你打死了嗎?」
銀浩書大慟道:
「我今天就為了做錯這件事而要失去你嗎?我不甘心!你真的不肯原諒我?」
羽仙哽咽道:
「原本我也不相信張顧萍所說,但……事實證明……我錯了,你竟可以為了她打我……」她泣不成聲。「……我在你心目中……根本沒有地位。」
銀浩書聞言心宛如刀割般痛。
「就是這隻手,」他舉起左手放在桌上。「這只左手打了你。」他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羽仙,今天我就廢了它來向你賠罪。」
羽仙一驚看向他,真的嗎?他真的為了向她賠罪而願意廢了手?或者只是做做樣子?羽仙驚疑不定地想道。
沒有時間猶豫了,銀浩書飛快舉起右手往下一落,羽仙及時一撞才撞偏了刀鋒,整只匕首插在桌上直沒至柄。
羽仙劇烈地啜泣道:
「你真的砍?你瘋了嗎?除了瘋了沒有人會這樣做的!我剛才要是來不及……」她光想到就害怕。
銀浩書絕望而空洞地說道:
「我是瘋了,現在瘋和以後瘋又有什麼差別?反正等我失去你一定會發瘋!」
羽仙見他又將匕首由桌中抽出,準備完成剛才未完成的事……
「不!」她緊抱住銀浩書的身子。「別這樣!」
他慘然笑道:
「這隻手害我失去最愛的你,我留它又有何用?」
羽仙見銀浩書又舉起刀,嚇得用手去擋刀鋒,護住他岌岌可危的左手,他一時收勢不住劃傷羽仙手臂。
「你……」他瞪著羽仙鮮血直流的手臂心痛難忍。「你怎麼這麼傻?」他哽住聲說道。
羽仙投入他懷中。「我原諒你了!你這個瘋子,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傷害自己,你全身的每一個部分都是屬於我的!」
銀浩書任狂喜的感覺淹沒自己,一邊替羽仙的手臂包紮。
「對不起!」他心疼地摟住她溫存。「我寧死也不願意傷害你,只是……」他痛楚地捧起她的臉。
「我知道,是我太霸道了!」羽仙柔聲承認。
「你不生氣了?」他有點不安地問道。
羽仙促狹地故作嚴肅道:
「不生氣才怪,如果我每次和你一吵架就渾身是傷……一定活不了多久,我看你還是休了我好了!」
銀浩書眼神陰鬱地瞅著她。「你是說真的?不願意嫁給我了嗎?」
「我這麼善妒已經犯了七出之條,你是有理由休掉我的。」羽仙故意提醒他。
銀浩書悲傷得昏眩搖晃道:
「就算你每一條都犯全了,我也不想休妻。羽仙,你為什麼這樣刺激我?你還愛我嗎?為什麼要這樣試探我?」
羽仙愧疚地低喊道:
「對不起!我只是故意鬧著玩的。」
突然鬆一口氣的感覺令銀浩書釋然得雙腿虛軟,他摟住羽仙坐在床上,一手捧著她的頭纏綿地吻著她。
羽仙在他唇邊輕喃道:
「你下次再犯同樣錯誤,別想再教我原諒你!就算苦肉計也沒效。」
銀浩書溫柔地將吻烙在她唇上,酸楚地低語道:
「我愛你,我是如此如此地愛你……」
羽仙無力地嬌喘呻吟。「我也愛你,你絕對沒想到我居然這樣愛你,連你這樣壞我都肯原諒你,我一定笨到家了。」羽仙歎氣罵道。
「絕不會有下次,我要是再有傷害你的行為……不用你動手,我就自我了斷在你面前。」他發下毒誓。
羽仙笑著搖頭道:
「我相信你真的瘋得幹得出這種事,我才不想看著你死,上次的經驗就已經把我嚇壞了,現在我有了新的主意。」
浩書撫開她散在臉上柔細的髮絲,直視她問道:
「你這小鬼靈精又有什麼折磨人的把戲?」
羽仙正色道:
「我才不跟你玩把戲,如果你真的重蹈覆轍……我也沒機會再讓自己原諒你了!」
銀浩書驚慄地叫道:
「沒機會?你這是什麼意思?」
「下次我打算毒自己,絕對沒辦法救的那一種!」
「不!」銀浩書狂吼。
羽仙笑了,但雙眸中卻不帶一點笑意。
「看著你死對我來說實在大痛苦了,我太愛你以致無法見你受任何痛楚。」
銀浩書光想到那種情形,就心痛得快窒息了。
「羽仙,你能不能……」他艱難地開口道。
「換個方法?」羽仙接口道。
銀浩書頷首。
「哦?你認為會有機會讓我下手?」羽仙很嚴肅地問道。
「你知道我絕不是這個意思!」他的聲音瘖啞粗糙。「光聽你說就讓我楸緊心,連血都涼了半截!」
「很好!我相信我會長命百歲的,不過你要快把張顧萍嫁出去,你知道她找我麻煩!」
銀浩書贊同道:
「我也不想讓她再推波助瀾、無風起浪了。」
哭了一陣,羽仙愛困地打個哈欠。「我今天沒有地方睡。」她孩子氣地抱怨道。
銀浩書輕輕地將她放倒在床上,幫她脫掉腳上的鞋子,再蓋上被子。
「就睡在這兒吧!我想仔細她看著你。」他寵愛地順著她枕上的髮絲。
「怕我跑了?」她帶著濃重的睡意問道:「我都已經許給你了,有什麼好怕的?」
銀浩書長歎一聲道:
「我是真的怕,告訴你……你大概也不會明白|.」
羽仙之於銀浩書的重要,除了他本人之外大概沒人能夠體會。他總是想將她捧在心裡,老覺得他一轉身就可能失去了她,她一屏息自己就忘了呼吸。
「你這次的威脅可真命中了我的弱點!真不知道你這小傢伙是怎想出來的?」戀愛中的男人可真命苦。
羽仙迷迷糊糊地說道:
「我是親身體驗的感想!」
「什麼?」
「上次你毒發時候,我難過得想陪你一起死。我想……如果你有一點在乎我,就算只有我當時所受的十分之一……也是夠了!」
銀浩書能由她平靜的語氣中領悟她前次所受的煎熬。「我該拿你怎麼才好?」他激動地緊緊摟住她。
「只要永遠愛我就成了!」
他的回答是一記綿長癡情的吻。
★ ★ ★
「你希望我……」張顧萍不敢置信地說道。
銀浩書嚴峻地說道:
「我不是趕你走,只是想替你找一個好的歸宿,等孩子出生之後也該有個父親。」
「我明白了,是她對不對?」她冷冷地說道。
「我本來是不想提的,既然你先說了……」他冷靜地看著她。「你為什麼告訴羽仙我跟你有不尋常的關係?」
她驚訝地望著他。「我沒有!」
「什麼?」
張顧萍聳聳肩道: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誣賴我?可能是怕失去自己的地位吧!」
他不相信羽仙會這麼做,她是那麼地純真,不可能去陷害任何人,但顧萍的神色也不像有假。
「就算這樣也罷,我會替你物色一個誠實可靠的人,這樣……至少你們母子也算終身可靠了。」
「浩哥……你就這樣重視她?任她隨便開口說一句話,就要趕我走?」她怨恨地說道。
銀浩書口氣轉硬。「你也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我和羽仙的生活平靜而已,我是為了你著想!」
「你要是為我著想就應該娶我。」她怒眼圓睜。
「顧萍,我不可能對你產生夫妻之情的。以前是如此,以後也不會有改變。」
張顧萍陰沉地說道:
「那你也不必為我操什麼心了。」
銀浩書無奈地讓她離去,感情的事再怎麼勉強也沒有用。他是個天生專一的男人,這輩子除了羽仙,是不可能再對別人動情了。
★ ★ ★
羽仙走到花園閒蕩,走著走著就到了池塘。
「天!水裡頭的醜八怪是誰?」她頑皮地對自己的水中倒影自嘲道。
她本來以為花園中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出乎她意料之外,水中出現另一個倒影
「你來幹什麼?」羽仙瞪著張顧萍道。
張顧萍冷笑道:「你行!」
羽仙絕裾而去,不想跟她多做交談,浪費自己時間。
「站住!」張顧萍吼道。
你要我站住?那我就偏不站住。羽仙打定主意就往回跑,誰要聽她命令?
羽仙跑進房,正要關上門時,卻讓張顧萍硬闖了進來。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這是我的房間耶!」
張顧萍惡狠狠地注視她道:
「你的房間又怎樣?我只是佔住你的房間,而你……你佔住了屬於我的一切。為了你……我肚裡的孩子將沒有父親!」
羽仙不自覺地緊握住拳。
「你……」
張顧萍倨傲地抬頭說道:
「我懷孕了,是浩哥的孩子。」
「我不相信!」羽仙痛苦地喊道:「你騙人!」
「你是個大夫,我有沒有騙你……你應該最清楚。」張顧萍將右手伸出讓她診脈。
羽仙猶疑地替她把脈。「不可能,浩書愛我,他不會跟別的女人有孩子!」羽仙受傷她低喊。
張顧萍狠毒地狂聲大笑道:
「他是愛你沒錯,所以他將我踢出雷雲山,你小心你有一天會跟我一樣的下場。」
「你滾!」羽仙心亂如麻。
「我等著看你的下場如何!」她眼睛奸險地一閃。
張顧萍陰毒的笑聲縈繞在耳中久久不去,羽仙害怕地摀住耳朵。
她說的是事實嗎?那孩子若真是浩書的骨肉,那麼她豈不做了一件惡事?拆散別人天倫團聚?
「慢著!」羽仙改變主意叫回張顧萍。
「怎麼?你良心有愧嗎?」
羽仙不理會她譏諷的口氣。「你真的沒有騙我?」
「少說廢話!」
羽仙深吸口氣,平靜自己紛亂的心情。「如果你懷的孩子真是浩書的骨肉……」
「你要退讓?」她逼進一步問道:
羽仙咬牙忍痛答應道。
「可以!不過這件事,光你口說並不足以採信。等孩子生下來後我要做試驗!」
「試驗?」張顧萍暗暗心驚。
羽仙走到窗邊緩緩說道:
「很簡單的試驗,骨肉之親的血是相融的。還有我希望能讓你和浩書對質。」
「不用對質了!」
張顧萍大驚失色,看見銀浩書從門邊閃出。
「你為什麼這麼做?」他譴責地看她。「為何要說些虛構的事來傷害羽仙?破壞我和羽仙之間的感情?」
張顧萍臉色驟變,仰天大笑後對羽仙道:
「你行!你把他迷得連自己親生骨肉都可以不要,都可以不承認。」
銀浩書寒著一張臉大聲吼道:
「顧萍!你究竟想幹什麼?你瘋了嗎?」
張顧萍十分猙獰地笑道:
「你現在才發現我瘋嗎?你拋棄我,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羽仙夾在中間不知要相信誰,一時之間,居然覺得心悸且呼吸變得尖銳急促,有窒息的感覺,她不舒服……
銀浩書見她伸手入懷,探出一個黃玉藥瓶,倒出一粒藥丸平放手中,想起她昨夜所說的話不由得毛骨悚然。
「你敢!」他陰鬱地瞪著那黃玉藥瓶。「你敢為了這種芝麻綠豆的無稽小事死在我面前,你試試看!」
羽仙趁快昏倒之時吞了那顆藥丸。
「不!」銀浩書悲痛的咆哮。
張顧萍癡癡地傻笑著,眼中充滿瘋狂的恐怖神情。「你的寶貝未婚妻服毒自殺了,這種女人有什麼好?讓我安慰你吧!」
銀浩書不耐地一掌推開她,並且用身體護著虛軟的羽仙怒道:
「告訴我,你究竟吞了什麼毒物?我不會讓你死在我面前,永遠別想!我一定會救活你,等我救回你這條小命,我要揍得你坐不下去,丟掉你全身瓶瓶罐罐的毒藥。」
羽仙咯咯地笑出聲來,看著他狂吼地檢視著自己,羽仙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她吞的只不過是尋常心悸所服的藥。
「你吃了什麼鬼東西?」他絕望地吼她,覺得心臟都快要停止律動了。
羽仙掬起黃玉藥瓶遞給他,只是微笑不說一句話。
銀浩書驚疑地接過那瓶「毒藥」嗅了嗅,驚喜地看著懷中的羽仙道:
「你沒有服毒?」
羽仙打趣地笑道:
「怎麼,你很希望我死?那我再……」
「不許你說!」他緊緊地摟住她,失而復得的喜悅實在太過美好。
羽仙閉上眼享受被愛的喜悅,當她一睜眼」」
張顧萍手持匕首,正要往銀浩書背上刺下,羽仙本能地推開她,使得正對浩書心臟致命部位的匕首刺入了羽仙的右肩,張顧萍抽回匕首,瞬間鮮血湧流了羽仙全身。
張敬和張顧勝出現在門外,震驚地看著她。
「畜生!你做了這麼多還不夠嗎?」張敬沉痛地大喊道。
此時他們已確定張顧萍確是瘋了沒錯,她手握著染著羽仙鮮血的匕首狂笑著。令人驚訝地,她將匕首送入自己胸中,結束了她短暫的一生,眾人都被震呆在原地。
「浩書,以這血流的速度來看……你若再不替我止血……我就要死在你懷裡了!」羽仙忍著痛,對抱著她顫抖的銀浩書說道。
銀浩書驚醒過來,用最快速度替羽仙包紮止血,一邊仍不住地喃喃說道:
「別想!有我在你一輩子都別想,我絕對不會讓你死,不准你死……」
羽仙笑了,在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居然是……
原來銀浩書和小電電幾乎一樣嘮叨啊!
★ ★ ★
羽仙不滿地瞪著正餵她吃飯的銀浩書,心想……
如果現在有人想知道一無是處的人有什麼感想,來問她就問對人了!這種出門有人扶、吃飯有人喂的日子快把她悶死了。
又一湯匙的飯餵到嘴旁,羽仙別過頭抗議道:
「我吃飽了!你這樣一口接一口地喂,是在餵豬嗎?」
銀浩書好脾氣地勸道:
「你受傷休養期間要多吃一些,好好地補一補。來!再多吃一口!」
羽仙心不甘、情不願地再銜住一口吞下。
「其實我可以自己吃的!」
「你右手不方便怎麼吃?」
羽仙橫了他一眼方道:
「要不是你把我當粽子一樣包紮,我還可以爬樹呢!」
銀浩書耐心地對她解釋道:
「我是怕你傷到筋骨,所以包得牢固一些。」
「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懂嗎?」羽仙埋怨地頂嘴道。
銀浩書不以為意地笑笑,他知道病人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何況是羽仙這麼活潑好動的女孩。
「你要盡早好起來,我可不想耽誤我們的婚期。」銀浩書輕輕拿掉羽仙唇邊一粒飯粒,愛憐地在她嘟得高高的嘴上吻了一下。
「不知羞!誰要嫁給你了?我還要考慮一下。」羽仙羞紅臉說道。
「你還要考慮什麼?」他的喉嚨焦乾無比。
她用舌尖舔舔嘴唇,在他坦然親愛的注視下,總是不由自主地頭抖。
「考慮我的安全啊!」她總是壞心地想逗弄他。「嫁給你這個眾人景仰的萬人迷,我不知道會成為多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萬一多幾個張顧萍之流,我這條小命不就完了?」
銀浩書並未如她所想地哈哈大笑起來,反而眼神一黯,靜默地沉思不語。
「你怎麼了呢?」她好像沒有見過他如此絕望的沮喪。
銀浩書不安地移動身體,渴望地凝視羽仙無邪的臉龐,她臉上坦然表示出對他真誠的關懷。當視線移到她受傷的手時,一陣熟悉的劇痛又襲上心頭。
「或許我應該放你走對你比較好。」他痛心地輕觸羽仙手臂上結痂的疤痕。「瞧!我對你除了傷害之外還有什麼?」
她的頭猛然抬起,急切地為他辯解道:
「這是我自己用手去擋你的匕首,又關你什麼事?」
銀浩書搖頭歎道:
「你的善良讓我更是羞慚得無地自容,我居然連在你身邊都沒能保住你不受張顧萍傷害。」
羽仙無法置信地睜大眼睛道:
「又不是你叫她來刺我一刀,你又何必自責呢?」
「但你是為了……為了護住我才受傷!」他的語音因澎湃的情感而沙啞。
羽仙對他英俊儒雅臉上飽受折磨的痛苦感同身受,她發出一聲苦惱的歎息。
「如果換作你是我,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就這麼做,而且以當時的情況……你若是被她刺中一定活不成的,我的肩膀被刺一刀換你一條命,實在是太划算了。」她握住他的手。
銀浩書的手在她手中顫抖。「你不知道……當我看見你的傷……整顆心就像被揪出來一樣地緊縮著……」
羽仙凝望他的眼眸中帶著感動的淚光,她到今天才發現他竟是這麼全心全意地愛她。
羽仙的臉上綻出一朵動人的笑靨道:
「現在我身上多了這麼多醜陋的傷,如果連你都不要我的話……就只有一輩子當老姑婆了。」
他嬌寵地扶起她坐進自己懷中,這清麗絕俗的嬌柔女子竟為了讓他免於自咎,而將自己笑貶至如此地步……
銀浩書柔情萬千地說道:
「你要是不肯嫁給我……我才只有一輩子做王老五的份呢!我是再也放不下你了!」
羽仙聞言,眉開眼笑地吻著銀浩書的下巴,好像忘了剛才還在吵著要「考慮、考慮」是否嫁給他。
陣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迴繞在園中,誰又能料到一個逃婚的小姑娘,在辛辛苦苦繞了一大圈之後,又回到她命運的原點,而且成就了一份美好的姻緣呢?
羽仙不禁要感謝上天讓她成為一個最幸運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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