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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木子蘇 - 庶女成鳳(卷二 穩坐千金椅)《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1:12     標題: 木子蘇 - 庶女成鳳(卷二 穩坐千金椅)《全文完》

庶女成鳳(卷二)穩坐千金椅》作者:木子蘇

借兩輩子的經驗法則,吟歡與眾姊妹鬥法從沒輸過,
幾次交手其餘人都敗下陣,剩她與陰毒二姊冤仇越結越深,
而顧家後宅的勢力爭奪暗潮洶湧,不僅她有仇人,

過繼她的母親木氏手握掌家權,也被貪婪的二叔盯上眼,
某日一女自稱是已逝父親的外室,帶來兒子說要認祖歸宗,
幸好她看出疑點重重,獻計讓舅舅們拆穿騙局,兒子根本是二叔的!

她保住自己的大房千金地位,二叔的顧國公爵位因欺君被朝廷收回,
顧家聲勢大不如前,二姊卻依然如前世心狠,欲下藥害她失身為妾,
只是這回她早有防備,將計就計反讓男方成了二姊的入幕之賓,
醜聞一出她又勝一局,倒是多了個盲目護妻、一樣奸險的二姊夫,唉。

自家糟心事算不完,不過八王爺之子蘇謙默與她卻是不吵不熟識,
在他自願從軍還放話要她等他後,兩人情誼逐漸曖昧起來,
可就在明白這小霸王對她特別,她人生又重新有了美好的想望時,
邊關戰事告急,追擊敵軍的他竟在茫茫大雪天失蹤了,讓她心如火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1:36

第一章

一月二十四這日,西琅河沿岸多了不少遊船,吟歡跟著顧吟玥下了馬車,望著這一條河,不由的驚歎,河流兩岸的峭壁上隱隱可見大字,如鬼斧神工一般雕刻在上面,山頂還能看到一些尚未融化掉的白雪,和那翠翠點點的初春景致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了一塊。

「七妹,你發什麼呆,上船了。」顧吟畫拉了一把吟歡,蔣家的船隻已經靠岸,蔣小姐帶著丫鬟正在河岸等著她們,四周還有不少護衛。

「來了。」吟歡朝著顧吟霜看了一眼,隨即跟著顧吟畫上了遊船,蔣公家一直都是很富庶的,這樣大的遊船,一租就是兩艘,僅僅用於蔣家小姐的邀聚只用。

吟歡看著還有一艘上走上去的公子們,大哥也應該收到了帖子才對。

等著所有人都上船了,蔣茹茵帶著幾個丫鬟,在船上走動,和每一個她邀請來的小姐打招呼,絲毫看不出她有落下了哪個。

「喲,瞧瞧這誰呢,好幾回都不見人,這回可算見著真人了。」蔣茹茵帶著丫鬟走到了吟歡她們這,一看到吟歡便笑著打趣道。

「是呢,蔣小姐你每回邀請七妹她都不來,這一次可算是請著了。」一旁的顧吟霜隨即接上,抿嘴笑著,一臉的無害。

站在蔣茹茵身後的幾位姑娘看吟歡的眼神就有些變化,吟歡笑著起身從青芽手中拿過一個大錦盒塞入了蔣茹茵手中,「姐姐你就別埋汰我了,我啊,這回可帶足了賠禮,前些日子不好出門。」

蔣茹茵打開了盒子,裡面正是開春千玉閣裡賣的斷了貨的幾樣首飾,雖蔣家不缺錢,但是對於這些首飾物件的,還是很得她們的喜歡。

蔣茹茵只是拿出了其中一支,那身後就傳來一聲驚呼,「這不是千玉閣的東西麼,前些日子還說賣斷了呢。」

蔣茹茵似乎是很享受這種感覺,拿起那支直接戴在了頭上,還不忘笑著逗吟歡,「算你還記得我。」

「七妹真是會做順水人情,大夥都不知道吧,這千玉閣可是大伯母鋪子呢。」顧吟霜見一句不成,又補上了一句,大有要把吟歡引成眾矢之眾。

蔣茹茵拿著錦盒的手一顫,抬頭看著吟歡,臉上的笑意卻沒有變,吟歡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聲音都低了一些,「二姐就知道取笑我,那是三年前母親給我管的鋪子,我見大家都喜歡這些,去年就在北市多開了一家鋪子,如今才閑下來一些呢,否則蔣姐姐的邀請我怎麼可能不來。」

末了吟歡抬起頭看著蔣茹茵,眼底帶著一抹誠懇,「我想蔣姐姐也是喜歡這些的,雖說不上名貴,但都是這開春鋪子裡新請的師傅打造的新品呢,姐姐可別氣吟歡了。」

「那顧七小姐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茹茵姐頭上可戴不了這麼多,乾脆啊,送給我一個得了。」蔣茹茵身後冒出一聲嬌俏,一個翠綠的身影走了過來,要從蔣茹茵手中奪那首飾,蔣茹茵閃的快,笑駡道,「阿碧你喜歡自己去買,我怎麼就戴不過來了。」

被那姑娘一鬧,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瞬間化解了開去,吟歡言語間把顧吟霜的話帶了過去,反倒是有幾家的小姐,對吟歡口中的鋪子上了心。

「我哪有這麼小氣,不管是不是木夫人的鋪子,總之這些我很喜歡。」蔣茹茵啪一聲合上了錦盒避免別人染指,對著吟歡朗聲說道,沒有一絲的造作。

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這就是太子看中的妃子,前世榮寵無盡的茹妃。

「蔣姐姐喜歡就好了。」吟歡笑地含蓄,那名叫阿碧的姑娘沒搶到,有些不依了,直接到了吟歡面前要求她也再贈上一份,吟歡笑著摘下手中的一個鐲子,「就只剩這個了,鋪子裡的飾品我都來不及去選呢。」

一看吟歡這麼客氣,那姑娘反而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把鐲子推了回去,「那我也不跟你搶,以後千玉閣出了新東西了,你記得通知我就行了。」

吟歡也不推脫,將鐲子收了回來,點頭應了下來,「成,那就給程姑娘留一份下來,若是過了十日還沒有人來取,我就讓掌櫃的再賣了也不遲。」

「好了好了,若是每個人都要,那這鋪子還怎麼開下去,船開了一會了,大家去那吃些點心。」蔣茹茵差丫鬟收好了東西,很及時地替吟歡打了圓場。

那程姑娘得了吟歡的這番話也滿意了,其餘的因蔣茹茵這麼說也沒再好意思和吟歡說同樣的話,幾個人結伴著就去了船頭那甲板上。

吟歡微微松了一口氣,前世聽那茹妃的名聲在外,人卻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明年開春選秀,她就要入宮了,在此之前若能交好就是一個助力,蔣茹茵的交際能力,從她數次邀請各家小姐游湖遊園中就能看出來。

顧吟霜神色複雜地看著吟歡,就這麼被她輕輕避過去了,自己次次參加也沒有讓蔣姑娘這麼注意,在顧家,就是這麼一個毫不出色的人,竟然都比自己更引人注目。

顧吟畫將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嘴角揚起一抹嘲諷,懶懶地坐著,並沒有要前去的意思,吟歡回頭看她們,發現一直沒說話的顧吟玥已經走神了很久,目光一直怔怔地望著一個地方,對面船隻上的人。

「三姐,不如我們過去吧。」吟歡怕她再看下去會引人注意,輕聲提醒道,顧吟玥恍然回了神,點了點頭,起身頭也不回地朝著甲板那走去,腳步有些急促。

吟歡歎了一口氣,等到彭茂臨婚事定下之後,傷心的豈會是三姐一個人,吟歡看了一眼對面的船,看彭茂臨談笑風生的樣子,若是他知道他未來娶的是一個外貌和他不般配的女子,他如今是否還能這般輕鬆自在。

顧吟霜見她們都走了也欲起身離開,顧吟畫忽然睜開眼看著她說道,「二姐,你一定很失望對不對。」

「五妹,我不明白你說什麼。」顧吟霜低頭看著她,「這風大,你若是睡著了,掉下去可沒人知曉。」

「那樣為難的話,七妹竟然沒有讓她們討厭,二姐怎麼能不失望呢。」顧吟畫款款起身,伸手理了理裙擺處。

顧吟霜輕笑了一聲,「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沒有要為難七妹的意思,是你想多了。」

「姐姐你可要把握住機會了,過了暑秋,再想出來可就難了。」顧吟畫無視她的笑意,越過了她直接往吟歡她們那走去,顧吟霜眼神微眯,暑秋過後,顧家在待嫁年紀的姑娘,一般都很少受邀出去,除非是主母夫人帶著,以免在外影響了聲譽。

袖子低下的雙手緊緊地握了起來,錢姨娘幾次探口風,母親那似乎對自己的親事還未有所決斷,顧家大小姐也是庶出,顧吟依的婚事卻不差,她是顧家三房的大小姐,父親應當更為上心才是。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吟歡那,那本該是屬於她的一切,若是她成了大夫人的繼女,她何須為自己的親事操心。

眼底的那一抹妒意一閃而過,卻落入了一雙眸子中,眸子下的嘴角微微張揚,似乎是迎風而笑。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1:51

第二章

吃過了一些東西,聊的來的幾個坐在一起,吟歡陪著顧吟玥坐在船艙內,從上船以來顧吟玥的情緒就一直是淡淡地,不喜不悲,這讓吟歡更不放心,平日裡還會諷自己幾句的,今天都懶的看上一眼。

隨著船隻往前,逐漸遠離了岸邊,本那遠遠觀望的峭壁逐漸和她們近了,那耗費了很多人力的西琅兩個大字也清晰出現在了她們眼底,山崖遮去了大部分的日光,風微涼,吟歡吩咐青芽將早就準備好的披風拿了出來,一件給了顧吟玥身後的丫鬟。

「三姐,你往上看。」顧吟玥耳中忽然傳來吟歡的一聲驚呼,抬頭一看,那崖頂累著的一層厚雪,周遭圍著一片翠綠,順著船隻遊行,陽光從雪面上傾瀉而下,似乎閃著七彩的光茫,從顧吟玥的角度看,吟歡那閃著熠熠光芒的雙眼同時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三姐你看那。」吟歡手一指,那峭壁上似乎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字,遠遠的瞧不清楚,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吟歡回頭一看,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蔣姐姐,讓你見笑了。」

蔣茹茵坐了下來,伸手捏了一把吟歡有些肉的臉,「你第一回來不知道,那些啊都是有人自己刻上去的臨時詩句,時間一久很多都看不清楚了。」從上船她就知道顧家三小姐神情不對,人多不好說什麼,如今大夥都散開了,這才來看看。

吟歡眼底露出一抹詫異,視線往前方找了一會,她當然清楚這些模糊不清的字是什麼,前世嫁入將軍府之後,陸重岩為了哄二姐開心,租船來刻詩,還險些落水,讓許多臨安城待字閨中的小姐羡慕不已,有這樣會哄著自己的丈夫多好。

「那他們可真是好興致呢。」吟歡抿嘴笑了笑,蔣茹茵看向了顧吟玥,「出來一趟你就這樣子,可是不滿意我此行的安排?」

「怎麼會,只是年末生了場病,身子一直沒恢復過來,做什麼事情都有些乏。」顧吟玥解釋道,蔣茹茵也不說破,幾家人之間都是熟識的,彭家的事她也略知一二。

「那就更不能呆在這了,太涼,去船尾,那風小。」蔣茹茵不容有二話,讓丫鬟去扶顧吟玥起來。

到了船尾選了處陽光充沛的坐下,蔣茹茵又吩咐了幾句,在一個丫鬟匆匆過來之後這才離開,吟歡也不知道如何勸,只能在一旁安靜地陪著。

「不是早就說了兩艘船分開來的,我何時吩咐要並船了。」蔣茹茵聽完了丫鬟的話,眉頭一皺,很快走到了船頭那,蔣家二少爺跟著幾名少爺似乎在那打什麼手勢,要並船。

「是二少爺差人揚了旗子。」

蔣茹茵抬頭看向那,本來和二哥就商量好的,女眷一艘,他們一艘,這樣也避免了不必要的閒話,怎麼到了河中斷忽然要求並船了。

蔣景樂接觸到妹妹的目光,神情有些無奈,他也不想啊,可一大群的人在這鬧著就算不並船,也可以靠攏一些,到岸邊還有不少時間,吟詩作對打發一下也好,船上這麼多丫鬟護衛的,出不了什麼事。

「景樂兄,我們直接靠過去就成了。」等了一會都不見蔣茹茵回答,蔣景樂身後有人建議道。

「不成,若是撞到了有人落水,那就麻煩了。」蔣景樂肅聲反對,讓人又打了旗子。

蔣茹茵遠遠地看到那船頭越來越多的人,眉頭緊鎖,二哥從來都不是糊塗的人,這麼多人並在一塊,到時候鬧出什麼事,對蔣家也有影響。

視線裡那還有幾個熟悉的身影讓她更加覺得麻煩,二哥怎麼連六王爺世子都請了,這船上可是還有顧家小姐在的。

「小姐,那船似乎在靠過來。」丫鬟出聲提醒道,蔣茹茵即刻回了頭往船室裡走去,蔣景樂見此,苦笑了一下。

「馬上就靠過去了,蔣兄你愁眉苦臉的做什麼。」陸重岩一拍他的肩膀,朗聲說道。

沒等蔣景樂說話,對面的船速度就加快了許多,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蔣小姐這是什麼意思,蔣景樂讓侍衛將棋子撤下,笑駡道,「都別鬧了,本來就說好的分開來,等會上了岸,你們自己想約哪家小姐自己派人去約。」

眾人譁然,看著那船遠去也沒辦法,陸重岩建議道,「那還不快追上去啊蔣兄,否則她們都回家了,咱可還沒上岸呢。」

「聽這麼說,陸兄是有想約的姑娘才這麼急了,難怪剛才說要並船的時候那高興的。」

陸重岩也不介意別人這麼說,催著蔣景樂去船室裡讓人加快速度。

這一個意外情況,讓他們到岸的時間足足早了一個時辰,他們的船靠在了女眷的船上,蔣茹茵隨即從船室裡下來,他們已經架好了過板,人都到了她們們的甲板上。

蔣景樂看著妹妹臉上那玄乎不定的神情,心中叫苦不迭,趁著她還沒說話,趕緊出聲道,「下岸那不是有個園子麼,我差人去安排,等會我們就去那坐坐。」

「既然二哥你都想好了,那就這樣吧,你們先下去,我們隨後就到。」蔣茹茵淡淡地看著他們,掃了陸重岩一眼,後者即刻縮回了人群裡再也不敢冒頭。

看著蔣景樂他們都下了船,蔣茹茵這才拍丫鬟去通知各家小姐,才剛走了半圈就聽到噗通聲,緊接著有人尖叫,「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還在岸邊的人快速地圍了起來,等吟歡跑過來的時候,顧吟畫的身影只剩下了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方淡粉色帕子。

「五姐!」吟歡大喊了一聲,如今那清澈深邃的水面卻像什麼都沒有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站在岸邊的蔣景樂趕緊吩咐護衛下河去救人,幾個護衛跳下去之後,吟歡緊張地抓著船沿看著水面,那帕子早已經被水滾到了船底,吟歡心中一緊,落水連掙扎一下都沒有,難道掉下去的時候人根本不是清醒的。

下意識地朝著顧吟霜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她神情間也焦急的很,甚至有淚,看不出什麼異樣,可吟歡心底總透著些怪異。

蔣茹茵吩咐丫鬟將其餘的人都帶去園子裡,蹙眉看著又一批護衛下水去,周遭圍滿了人,不出半日,臨安城就會傳言今日遊河發生了什麼事,低聲和旁邊的丫鬟吩咐了幾句。

過了一會水面上終於有了動靜,兩個護衛合力抱著顧吟畫往岸邊遊了過來,蔣茹茵趕緊叫人拉了上來,岸邊的人都已經遣散,把人抬上了馬車,蔣景樂早就去喊了大夫,一行人往園子去。

園子離河岸沒有多遠的距離,很快就到了,顧吟畫被抬到了二樓的房間,直到大夫過來她們才退出了屋子,在屋外,蔣茹茵抱歉地說著,「第一次邀請顧五小姐,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你們別擔心,很快就會醒了。」

「蔣姐姐,五姐她為何會落水。」吟歡明明記得顧吟畫只比她們晚一些時間,說忘了拿東西,回去拿一下這就落水了?

「吟歡妹妹,這個姐姐也不清楚,不過據護衛所說,他們是在船底看到顧五小姐掛在那,若不是那繩子,她也許早就沉下去了。」蔣茹茵的語氣裡透著些清醒,河岸水就很深,若直接沉了下去,怕是救上來人也沒氣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2:04

第三章

「掛在繩子上?」吟歡身後的顧吟玥朝著那緊閉的門看了一眼,「五妹的丫鬟呢。」

「有不少繩子垂在水底,滾到了船底也是有的,至於顧五小姐的丫鬟。」蔣茹茵臉上閃過一抹慍色,「我派人去找了。」在她的遊船上作出這樣的事情,若是讓她知道是誰鐵定饒不了。

說著門開了,大夫走了出來,吟歡迎了上去,「大夫,她怎麼樣了?」

「剛剛醒過來,沒什麼大礙,脖子後有點傷。」蔣茹茵吩咐丫鬟送大夫離開,看屋子裡幾個人在床前沒有進去,臉色沉了下來,今天她邀請了這麼多的人,不可能因為顧五小姐落水而讓所有的小姐們回家去,究竟是誰要落她的面子,在這個時候鬧出事情。

遠遠看到蔣景樂走過來,「二哥,都安頓好了嗎?」

「好了,你這呢,到底是怎麼回事。」蔣景樂還納悶,以蔣家的身份地位也沒有人會這樣不給面子。

「這是有人借刀殺人呢。」蔣茹茵冷哼了一聲,「在我們的船上害人,可是我們蔣家的責任,二哥,你去查查,我就不信這麼大的兩艘船,他還能瞞天過海不成!」

顧家五小姐不小心落水,如今已經醒過來了並無大礙,園子裡的人知道這消息後又都高高興興地聊天的聊天,逛園子的逛園子,顧吟霜和顧吟玥也被蔣茹茵帶著下了閣樓,留下吟歡陪顧吟畫一會,等丫鬟找到了再過來替。

「五姐,可是要喝點水?」吟歡走到桌子前給她倒了些溫水,顧吟畫臉色蒼白地靠在那,雙手發顫地接了過來捧在手中沒有動作。

「七妹,我那丫鬟怕是也出事了。」良久,顧吟畫緩緩地說道,脖子後那一陣一陣的疼讓她話都說不全。

她記得很清楚,帶著丫鬟回去拿了東西之後,剛剛從船艙裡出來,脖子後就遭到了重擊,耳旁只傳來自己丫鬟短暫的驚呼聲,很快失去了意識,她是被那冰冷的水窒息著醒過來的,都來不及掙扎,身子只是不斷地往下沉,她再度失去了意識。

以為自己死定了,醒過來發現是躺在床上,還以為做了一場噩夢,若不是後頸那疼痛,顧吟畫真覺得是一場嚇人的夢罷了。

「不會的,誰會這麼大膽,這麼明目張膽地在船上殺人。」吟歡覺得自己的保證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若不敢,五姐怎麼會被人打暈直接扔下水,只是她也不敢相信,在蔣家的船上這麼做,屆時查出來了,得罪的可不止一家人。

顧吟畫輕笑了一聲,似乎在笑吟歡的幼稚,「外頭有丫鬟守著,你也去吧,我休息一會。」

吟歡看著她自顧著躺了下去,替她壓了下被子走出了閣樓,帶著青芽剛走到了園子口,還沒邁過那拱門,蘇謙營的身影出現在了她面前。

吟歡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六世子。」

蘇謙營見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抱歉,「我只是來看看,顧小姐好些了沒。」

「五姐她好多了,六世子不必擔心。」吟歡沒有半點猶豫即刻接了上去,「六世子還有別的事情嗎?」

因為父親和母親的爭執,他三年來不敢再去顧府,唯一的一次也是兩年前在宴會上遠遠地看過她一眼,對顧吟歡,蘇謙營是覺得抱歉的,不論是父親的決定還是母親後來病倒兩年,最終對她而言,是受了流言蜚語的傷害,可他什麼都做不了。

眼前的人兒就是堂弟說的那樣,小小的個子,卻總好像有著一股力量,不會讓你覺得她弱小,過去他不知道,隨著時間過去,直到和祁家婚事定下,直到見過了祁家大小姐,蘇謙營才恍然意識到,原來母親口中的大家閨秀都是一樣的,他才想起堂弟口中那個一臉倔強的身影。

「若是沒別的事情,世子您請便,我要去找姐姐她們了。」吟歡見他遲遲不回答,向他施禮後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那是一陣淡淡的清香,從蘇謙營的鼻下縈繞而過,三年的時間能改變一個人許多,儘管吟歡尚未褪去那稚嫩,可顧家良好的遺傳已經讓她初露山水,在顧吟霜十歲的時候,她已經能夠奪得許多人的眼球了,如今吟歡也到了這樣的年紀。

再回頭的時候吟歡已經繞過大門走遠了,蘇謙營苦笑了一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不是顧七小姐麼,五小姐可好?」吟歡走進了園子裡,幾個結伴的小姐看到了,其中一個出聲善意問道。

「多謝李小姐關心,五姐她已經好多了。」吟歡笑著回答,其中一個小聲嘀咕了一聲,「好好的怎麼會落水呢,那欄杆可高了的。」

幾個人聽了皆沒有說什麼,吟歡和她們打過了招呼往顧吟玥坐的方向走去,只見她一個人坐在那,兩個丫鬟坐在身邊伺候著。

此時的顧吟霜,心有餘悸地捂著胸口,看著那人收回了手,下巴處被他大力勾起著還有些微疼。

「我替你懲罰了人,怎麼你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反而還有點怕我?」那人眼底閃過一抹陰霾,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意,「我可是從你眼底看到了妒意,你這麼恨她,我替你殺了她,可好?」

顧吟霜背後無端地起了一陣冷汗,從剛才被人攔住拉到了這裡,再聽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她才聽明白,原來五妹落水,是眼前這個人做的。

「你你為什麼要害人。」顧吟霜看著他的神情,她怕了,怕這個人一不如意也會把自己給丟下水去。

「嘖嘖,怎麼嚇成這樣了,小美人,我可是在幫你,你不是討厭她麼,我讓她在你眼前消失,不好嗎?」他背靠在樹上,看著她如小兔般受驚的樣子,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

「你別胡說,那可是我妹妹。」顧吟霜只想離開這個地方,這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太過於恐怖。

「嘖嘖,你不說那是你妹妹,我以為那是你仇人了。」他搖搖頭,顧吟霜臉色煞白,自己與五妹的話難道還有別人聽去了不成,「公子真愛開玩笑。」

「說吧小美人,我替你幫了忙,我該怎麼感謝我。」他的眼底閃過一抹不耐,顧吟霜一怔,雙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身後的樹,「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我何時讓你幫忙了,是你害了人。」

「果然是反悔了呢,你當時那眼神就是在說,你想要她消失的。」他走近了一步,看著她防備的樣子,也是一隻紙老虎啊,他以為能夠多大的膽識,這樣就給嚇到了,難道看錯了?

「公子說笑,你說我當時的眼神是想讓五妹消失,那請問公子是如何看到的。」顧吟霜回想了一下當時,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終於不再那麼懼怕。

「我自然是站在船上看到的。」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不怕了?

「那想來是公子看錯了,我與五妹從小關係就很不錯,何來消失一說。」

「哦?那你看的人是誰?」顧吟霜心中一動,五妹當時是走過去的,如果他是站在還有一艘船上看到,自然以為她看的是五妹,若那個人換成七妹,今日落水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此想法一出就如藤曼一般在她心裡瘋長了起來,顧吟霜險些脫口而出你弄錯人了,眼前的男人不是她能夠掌控的,她不能這麼做,否則自己會萬劫不復。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2:16

第四章

內心不斷有個聲音在告訴著她,顧吟霜眼底漸漸蓄積了淚水,她泫然欲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公子,吟霜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若是五妹過去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還請你饒過她,她已經得到懲罰了,我與公子素不相識,請公子不要這麼說。」

他眼底的興趣越來越濃,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淚,顧吟霜身子一縮,卻不再如剛才那麼大的動作,睫毛輕顫地抬眼看著他,眼底的無辜顯露無疑。

「可是我已經幫你懲罰她了,她沒有得罪我,這要如何?」他輕輕說道,口中吐露的氣息似掃過了顧吟霜的額跡。

「那那此事就這麼過去了,五妹也已經沒事了,還請公子以後別這樣了。」

「好」他輕笑著,鬆開了對她的桎梏,「你快回去吧。」語氣暫態溫柔了一些,聽在顧吟霜耳中卻讓她更為懼怕。

踉蹌了一下,顧吟霜提起裙擺,不敢逃的太過於明顯,等著脫離了他的視線,這才加快了腳步離開。

顧吟霜離開沒多久,那人也要離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嬌叱,「蘇謙澤,你究竟想幹什麼!」

追過來的蔣景樂見妹妹這麼無禮趕緊賠罪道,「三皇子,茹茵她只是一時情急,請您莫要怪罪於她。」

蘇謙澤看蔣茹茵氣急敗壞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濃的化不開,「茹茵妹妹的性子我知道,我不怪她。」

「誰是你妹妹了,你為何要在我船上害人。」蔣茹茵甩開二哥的手,盤查了所有的丫鬟侍衛後才知道,在當初上船的時候,服侍的丫鬟中就有他安插的人,到了下船那會,竟然在僻靜處把人給打暈了直接扔到了水裡,顧五小姐的貼身丫鬟被藏在了底下的舊船艙裡,再去晚一些就又是一條人命,到時候傳出去了,還有哪家的小姐敢接受她的帖子。

「表妹,你這麼凶可就不對了。」蘇謙澤沒有否認自己派人打暈了人扔下水去,他壓根懶的毀滅證據,查到了又如何。

「顧五小姐和你根本不認識,人家又沒得罪你,你不覺得這麼過太過分了,那是人命啊。」蔣茹茵氣的直跺腳,換一個人這麼做,蔣家完全可以與他斷絕關係,這樣陷蔣家於不義,可眼前的人不能,三皇子的生母就是蔣茹茵的姑母。

「表妹,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看中了你船上的一個丫鬟,不過是私會了一下,不料被她給看到了,看到也就算了,還大驚小怪,護衛下手快就把人打暈了。」這話從蘇謙澤口中說出來,似乎沒有一點不對。

「誰是你表妹了,你還敢染指我的丫鬟,被人發現就要殺人滅口了?我要進宮去告訴姑母,你真是太過分了,顧五小姐真出了什麼事,我們拿什麼賠給顧家。」蔣茹茵平日裡那大方的姿態此刻消失殆盡,怎麼說他都是一副笑臉的樣子,蔣茹茵氣的渾身發抖,說完轉身就走了。

「你還不去安慰一下她。」蘇謙澤見蔣景樂遲遲沒有動作,開口催他。

「三皇子要我去安慰,剛才說的時候怎麼不收斂一些呢。」蔣景樂歎了一口氣,看著兩個人是從小吵到大,見面沒一次不吵,姑母還說吵著能吵出感情,他怎麼覺得這麼吵,直接都能吵出人命了。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蘇謙澤懶懶地說道,收起了笑容,蔣景樂早就問過了下水的侍衛,那船底的繩子纏繞地怪異,顧五小姐說不定是讓人扔下去之後再掛在那繩子上的,這招數蔣景樂熟悉,眼前這個人類似的使過不止一次,他也不是真想要殺人,可到了妹妹面前就是十惡不赦的人了…

那邊顧吟霜因為走的太急沒注意前面的路險些一腳就這麼跨進了水塘裡,幸好陸重岩拉的及時,顧吟霜一看是他,掙脫了他的手喘著氣站在岸邊,耳旁一縷長髮淩亂地垂在那,加上蒼白的面色,更顯憐人。

「出什麼事了,我看你匆匆走過叫你都沒反應。」陸重岩關切地問道,顧吟霜低垂著頭,心底那一抹懼怕被剛才險些落水的一幕又染厚了一層,他這麼一問,淚水瞬間就落了下來。

一看到牽腸掛肚的人哭了,陸重岩更是心疼,「別哭,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別哭。」

顧吟霜抬起頭,淚水迷蒙地看著陸重岩,「對不起陸少爺,你可否容吟霜獨自呆一會。」

那我見尤憐的樣子讓陸重岩本就沒有防線的心再度崩塌了一回,他想把她攬入懷裡哄著讓她別哭,到底是誰這麼不知道疼惜,還要將她欺負哭了。

陸重岩自動的將他認為和她有過節的人過濾了一遍,她這麼柔弱美好的人,怎麼可能和別人有過節呢,陸重岩思索著,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南山寺第一次遇見她,當時在閣樓裡她似乎與顧家另外一位小姐相處的不慎愉快。

「你是不是和你妹妹起了爭執?」陸重岩輕聲問著,顧吟霜的眼淚落的更加洶湧了,在他看來,這就是承認了他的話,和顧家七小姐起了爭執,受了委屈才會這麼失魂落魄。

「陸公子,你還是不要亂猜了。」顧吟霜擦著眼淚,起身要回去,陸重岩已經認定是姐妹間吵架,她受了委屈,見她還這樣護著別人,這顆心都只牽掛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我送你回去吧。」顧吟霜深吸了一口氣,往吟歡她們坐的地方走去,陸重岩在後面亦步亦雲地跟著。

「二姐,你怎麼了?」吟歡眼尖看到顧吟霜紅腫的眼睛,往她身後看去,陸重岩正用責備地延伸看著她。

吟歡不客氣地瞪了回去,莫名其妙,起身把顧吟霜扶著坐下,「剛才我和三姐還在說你去哪了呢,怎麼眼眶這麼紅。」

「本想四處走走,卻不想有一處桃花開的早,興許是風帶著手上沾了一些,碰了下眼睛就成這樣了。」顧吟霜早就想好了說辭,身後的陸重岩一聽,越發的為她叫屈,受了委屈還要編說是別的事,這顧家七小姐是多蠻橫的人。

「陸公子,多謝你送我回來,你那還有朋友等著,你就先回去罷。」顧吟霜柔柔地說著,朝著陸重岩看了一眼,那一眼頓時看的陸重岩身軀一怔。

吟歡看他們那眉來眼去的一幕,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幫你們一把可好

除了顧吟畫意外落水,這一趟出遊對大部分人來說還是盡興而歸的,落水一事瞞不住,蔣茹茵一回到家就讓母親備禮,和蔣夫人一起去了顧府。

見了顧老夫人又去看了顧吟畫,蔣夫人把這禮數都做周全了,也就不怕外頭怎麼說了,這才帶著女兒回蔣家。

馬車上蔣茹茵已經累壞了,想起表哥那神情就氣不打一處來,蔣夫人深知女兒的性子,想起老夫人說過的話,不免擔心起來,這兩個孩子要是在一起過日子,豈不是要掀瓦房了。

「茵兒啊,你說三皇子此人若是做夫婿好不好?」蔣夫人試探了問了一句,原本眯著眼休憩的蔣茹茵即刻睜開了眼,語氣有些生硬,「不管他做誰的夫婿,只要不是我的夫婿就好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2:31

第五章

蔣夫人喉中一噎,再也問不下去了,尋思著回家應該趕緊和老爺商量一番,這孩子們的心思,他們幾位老的是不是揣摩錯了

遊河一事結束之後,春暖花開,二月三月桃花盛開,顧府中除了顧吟霜之外,其餘的小姐們都會聚著一塊喝茶賞花。

吟歡則忙著在這個時節和打造首飾的師傅商量著如何在簪子上鐫刻出生動的桃花,木氏看她把鋪子經營的好,心裡也高興,至於去年底六世子的婚事,她和吟歡一樣,並不在意。

四月初,桃花落盡,臨安城中又有了讓人津津樂道的消息,那受眾多女子喜愛的彭家大少爺,定親了,定親對象是靖國候家的嫡長女,顏青悠。

此消息一出,眾姑娘的傷心程度加劇,不為別的,就為了那顏小姐的容貌傷心,那樣相貌平平的一個人,憑什麼可以與彭少爺並肩。

彭茂臨有多傷心吟歡不清楚,但是顧吟玥有多傷心吟歡是看在眼裡的,已經連續兩日吃不下飯了,人都消瘦了一圈。

大概那些小姐口中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有哪裡比不上她了。

前世彭茂臨的婚事也是轟動一時,靖國候嫡長女身份是顯赫的,但是就這容貌,和彭茂臨確實不般配,當時多少人哀歎,又有多少家小姐為此茶不思飯不香。

顧老夫人見此氣她不成器,隨後親自拜訪了幾位老友,就在彭茂臨婚事定下沒多久,顧吟玥的婚事很快也定了下來。

吟歡感概顧老夫人的手段和氣魄,竟然捨得把顧吟玥遠嫁,任由嚴氏怎麼哭求,顧老夫人硬是沒有理睬,等大夥都緩過神來,顧家的兩位小姐已經定了親事,而且還都是遠嫁,最初顧家大小姐顧吟依的親事是別人上門求的,而顧吟玥這一門親事,是顧老夫人一手談成的。

從年紀下來,顧吟霜還要長幾個月,蘭心院這,方氏不緊不慢地翻著幾家人的冊子,三房長女這一門親事,該怎麼選。

「不如也將二小姐遠嫁了。」身後的媽媽建議道,方氏合上了冊子搖頭,「不成,以老爺的官品,吟霜的婚事不會比大小姐的好,肯定是要差上不少的。」

「二小姐是咱們房的頭一個,若是低了,這接下來的幾位不是」媽媽說出了方氏心中的顧慮,她也沒有刻意壓低吟霜的婚事,三房這麼多小姐,按規矩來,第一個肯定是要嫁的好一些,這樣後面的妹妹們才能順利一些,否則越不過去姐姐,這婚事就難辦了。

「那也得要靠著顧家的名聲。」方氏歎了一口氣,當初說定顧家這一門親事的時候,方家人都覺得好,但當時的顧家有老國公,顧家大郎也剛剛功績有成,前景一片就連三房的婚事都是不錯的,可嫁入這個家才知道,空有大家的外殼在,一旦頂樑柱出了事,整個家就沒有如外人看的這麼光鮮。

「準備些東西,我去一趟老夫人那裡。」方氏起身,她就是再不喜歡錢姨娘,這麼多個孩子在,姐姐們將來婚事好不好對逸哲也有影響,她就這麼一個兒子

正當顧府上下為到了年紀的顧家小姐擇婚事的時候,一日清晨出現的兩位衣衫襤褸的人,再次讓顧家起了波瀾。

顧老夫人看著跪在底下的一大一小,大的還乾淨一些,小的臉上沾滿了灰塵,楞是瞧不出什麼模樣,回頭看了一眼阿喜,「去請大夫人過來。」

一早就有人來報,說是門口來了一對乞丐一樣的母子,來顧家尋親的,門口的人見她們這樣,立刻就要打發出去,那女子就大喊說她是帶著孩子來找顧家大郎的。

大清早路上人不多,可她這麼一喊,路過的幾個都看了過來,那女子還從懷裡掏出一塊東西說這是顧大郎的信物,看門的婆子也做不得主,把人先帶進了大門。

屋子裡靜悄悄一片,那女子只是死死地摟著那男孩子,懷裡緊著一個包裹,木氏過來的很快,見到這兩個人跪著,先是一愣,接著向顧老夫人問安,「母親,您找我?」

「一大早來了這麼兩個人,說是來找大郎的。」木氏掃了那女人和孩子一眼,等著顧老夫人繼續說下去,「她說她是帶著孩子來尋親的。」

木氏眉宇一跳,「我與大郎皆沒有什麼外親,不會有人前來尋親的,這恐怕是什麼騙子。」

「我沒有騙人,我沒有騙人,大郎呢,他人呢,讓他出來見我,我帶著逸天來了。」那女人一聽木氏這麼說,抱著孩子在屋子裡四處看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顧老夫人聽到逸天這個字,原本眯著的眼忽的張大了一分。

「顧家大爺已經去世了,你口中的大郎,五年前已經死了。」木氏對她的話沒有絲毫異動,只是開口提醒道。

那女子直直地看了過來,盯著木氏看地仔細,忽然朝著她沖了過來,跪在了她的面前磕起了頭,「是夫人,是夫人,夫人,大郎和我說有什麼困難可以來顧府找您的。」

那灰黑的手直接抓了木氏的衣服,司棋趕緊過來要把她的手掰開,可那女人力氣大的很,怎麼拉都拉不開,顧老夫人示意丫鬟上前幫忙,三個人合力才把那女人拖了開去,那本就看不出容貌的臉上,此時已經眼淚縱橫,哽咽的十分傷心。

木氏低頭看著裙擺處那髒兮兮的一片,平靜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悅,抬頭對顧老夫人說道,「母親,鄉村野婦一個,連大郎去世了都不知道,帶個孩子過來招搖撞騙,還是趕了出去,免得驚擾了母親。」

「慢。」司棋正要把人帶下去,顧老夫人開口制止,她看著撲在那女人懷裡的男孩子,語氣放緩了一些,「你說這孩子叫逸天?」

「他叫逸天,是大郎取的,大郎說要認祖歸宗了才能姓顧。」那女人就地抱著孩子,生怕失去了他。

「你哪來這麼大的膽子,竟敢以顧家大爺的名義前來誆騙,逸天的名字豈是你可以隨便亂取的!」木氏的臉色瞬間凜了下來,這個名字是大郎為她那胎死腹中的兒子取的,如何能讓一個野婦隨意拿來當作誆騙。

「我沒有騙人,我沒有騙人,這真的是大郎的孩子,是顧家長子顧宇郎的孩子,不信你看,我還有大郎給我的信物,我沒有騙人。」那女人從懷裡掏出那個已經看不出模樣的盒子,打開來裡面放著一塊乾淨的玉佩。

木氏正要斥責,在看到玉佩的一刹那,她怔住了,那塊玉佩她太熟悉了,那就像是從一塊玉石上切割下來的,她有兩塊,當初是為了給兩個孩子準備的。

顧老夫人將木氏的反應收入眼底,對身後的媽媽吩咐道,「阿喜,帶她們下去洗洗乾淨了再帶過來。」

木氏坐在那有片刻的恍惚,等人洗漱乾淨換過一身衣服進來的時候,連著顧老夫人都看呆了。

那孩子怯生生地依偎在女人身旁,小眼好奇地在屋子裡張望,看到顧老夫人的時候又縮了回來,而那小模樣,和顧宇郎小時候有著驚人的相似。

顧老夫人原本平靜的情緒難以遏制地激動了起來,難道這真的是大郎在外留下的孩子!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2:45

第六章

木氏並不知曉顧老夫人內心的想法,她看著那女子,換了乾淨之後,倒是凸顯出幾分姿色,像是南方女子的婉約,若是和自己相比,應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

「那玉佩,可否再讓我看一看。」木氏片刻的失神,開口道。

那女子似乎也不瘋不鬧了,這樣裝束下將盒子遞給司棋,顯得有幾分真實在裡面。

木氏再度打開那盒子,拿出了裡面的玉佩,放在手中的溫潤感和這個完全相同,就是一塊玉石裡切割下來的,當時大郎還說,這玉稀奇的很,給孩子貼身放著,養養人。

「晚婷,這玉可是大郎的?」顧老夫人沒發現自己語氣裡透著的期許,木氏將盒子蓋上,讓司棋還給了她,「是不是大郎的媳婦不清楚,不過媳婦那也有類似的兩塊玉。」

那女人小心的將盒子藏回懷裡,看著木氏誠懇地說道,「夫人,大郎常常提到夫人,說夫人是最讓他驕傲的人,清秋還見過夫人的畫像,所以才會認得夫人。」

那女人把孩子拉到了木氏面前,「大郎說你們沒有孩子,這個孩子就當時老天給的恩賜,合適的時機就會來帶我們回來,讓他認祖歸宗,可我等了五年了都沒有等到他,我一個人實在沒有辦法好好把孩子養大,只能一路乞討著來臨安。」

那個叫清秋的女人說著說著又哭了,木氏看著那孩子,五六歲一般的年紀,生的也不是很消瘦,白白淨淨的不像是吃過很多苦頭的樣子,拿著一塊玉佩說見過自己的畫像就可以把這孩子賴在大郎身上,木氏嗤笑了一聲,「你見過我畫像又能如何,這樣的玉佩雖說珍貴可也不是沒有一樣的,你何以證明這孩子是顧家大老爺的。」

顧老夫人卻越看那孩子越覺得像,仿佛是入了心魔一般,對兒子幾十年沒有留下一個孩子,顧老夫人比任何人還要遺憾,若是這個孩子真的是兒子在外留下的種,即便是外室又能如何,他是兒子在這個世上留下的唯一的血脈了啊。

「我知道這樣冒昧前來老夫人和夫人都不會相信,可大郎確確實實是救過我,還安頓了我,我知道大郎心裡牽掛的都是夫人,可我想為大郎彌補沒有孩子的遺憾,每每看到他對別人家孩子露出的那羡慕眼光,清秋就覺得即便是毀了自己的一生也要報答大郎。」那女人娓娓說著,動情之處又是潸然淚下。

把顧宇郎與她的相遇,如何在她賣身葬父的時候救了她,又如何將她安置了下來,還經常過來看她,甚至連他何時出兵,何時回臨安的日子都清清楚楚。

「五年前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才剛剛生下逸天,大郎打勝了要回臨安,臨走前把這玉佩給了我,說是給孩子的,他留下的銀子讓我好好把孩子養著,說合適的時候會來接我們母子回去,我一個人養著孩子等了他五年都不曾等到他回來的消息,孩子大了,到了要念書的年紀,我養不好他,只能帶著他一路找來臨安,希望他能在顧家認祖歸宗,也算對得起大郎。」

五年前,就是顧老夫人壽辰前夕他回來,木氏聽著她說著許多外人不知道的細節,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可要她如何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大郎的外室,這個女人還為他生下個一個兒子,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多年來相互扶持著的一切,難道就真的抵不過他想要孩子?

木氏不信,可顧老夫人信了。

那孩子和大郎小時候真的太相似了。

顧宇郎已經死了,他不能站出來做任何的解釋,眼前這個女人口中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都有說服力,包括顧宇郎的某些小喜好,她竟然也說的出來,那玉佩和畫像對顧老夫人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一個熟悉兒子作息,能夠說出旁人不能說出的,對她來說可信度已經相當高了。

「單憑你一人之言還不能確信這孩子就是大郎的孩子,阿喜,給她們在府裡安排一個住處,等查清楚了再說。」激動之余,顧老夫人還保留了一些理智,開口吩咐道。

阿喜帶著她們下去了,顧老夫人見木氏不語,柔聲說道:

「晚婷啊,你也回去吧,等查清楚了就好了,若不是必定不會輕饒了,若真是大郎的孩子,你也不會眼見著他流落在外的,是不是?」

不過是一晚上的功夫,這忽然冒出來的顧家大老爺遺留在外的孩子成了顧家的聚焦點,丫鬟婆子之間到處傳的都是這孩子和大老爺小時候長的很像,一時間這孩子是大老爺的兒子,仿佛成了事實。

紫荊院裡,木氏從櫃子裡找出了那兩塊當初顧宇郎為孩子們準備的玉佩,那觸摸的感覺她不會忘記,和昨天摸到的那塊一模一樣,一旁的司棋看著揪心,從昨天回來夫人就一直這個樣子,不哭不鬧,不斷的把老爺過去的東西都找了出來,一件一件地看著。

「夫人,那肯定不會是老爺的孩子,老爺對夫人情深義重,他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木氏搖搖頭,「人都不在了,還要拿這些事來驚擾他。」顧宇郎送的每一樣東西木氏都保存的很好,再回過頭去想,她都不曾後悔嫁給他,即便是如今這樣的情形。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吟歡扶著門檻在那喘氣,頭上的飾品亂成了一遭,「母母親。」

「跑這麼急做什麼。」木氏見她滿臉的汗,吩咐司棋去端了水來。

吟歡是在今天一早才知道府裡來了這麼兩位客人,她怎麼都不會相信父親會在外留下孩子,更何況在前世,顧家大老爺顧宇郎死後並無子嗣,不論是五年後還是十年後都不曾出現有認親的人,這兩個忽然出現的,肯定有問題。

「母親,那肯定不是父親的孩子,您要相信父親。」吟歡急急的開口,來的路上她細細地想了一通前世,她當初在紫荊院陪伴顧吟霜那麼久都不曾聽說過一點有關於此的資訊,不過當時顧家的管家權已經不在木氏手上了。

木氏摸了摸吟歡的臉,「單憑她們的一己之詞如何就能說明那是你父親的孩子。」

「可。」吟歡頓了一下,若這是一個陰謀呢。

誰都不會這麼想可吟歡必須要這麼想,即便是重生了,前世的記憶尤在腦中,父親無子嗣已成事實,這忽然冒出來的孩子若不是針對顧府的,那就一定是針對母親的。

「若是老夫人查出來,說那孩子是父親的孩子呢。」吟歡囁囁地說道,「父親不在了,如何能佐證。」

「即便那孩子是,我也不會讓他進門。」木氏的聲音柔柔的,卻充滿了堅持,她輕輕地拍著吟歡的背,從吟歡的角度看過去,仿佛能夠看到那臉上那柔和散發的光,那是不是父親給她的堅持的信任,讓她無條件堅信父親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回到了自己屋子裡,吟歡坐了下來,忽然聽見一旁的木盒子發出有什麼東西在刨壁的聲音,讓襲暖打開了盒子,黑珍珠忽然很活躍爬來爬去,還不停地用爪子刨底子,發現上面有亮光,忽然整個身子撲到了木盒子壁上,嘗試要往上爬。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2:59

第七章

吟歡拿著棍子將它撥了回去,黑珍珠就巴著棍子不鬆手了,還嘗試要往上爬,吟歡細心的發現黑珍珠的肚子鼓大了許多,蓋上盒子問襲暖,「早上喂吃的了?」

「還沒呢小姐。」吟歡覺得有些奇怪,平日裡都懶懶的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怎麼今天忽然這麼活躍了。

「難道是生病了?」養了幾年了,吟歡都沒發現它出什麼問題,這麼反常的樣子也是頭一回見到,那傢伙到底送的是什麼蜘蛛!

「小姐。」青芽走進屋子,將一封信交給了她,吟歡差襲暖出去門口看著,忙將信拆了開來,看完後點了火盆子將信燒了乾淨,連外頭都有這樣的消息了,這才一天的功夫。

吟歡聽著黑珍珠刨木板的聲音,陷入了沉思,如果顧家長子忽然有了子嗣,顧家長子已故,那麼這個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脈,顧老夫人一定會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入了族譜,他將來還會繼承顧家長子的一切。

顧家長子過去二十來年在外打仗,獲得的賞賜有很多,留給孫子還是留給兒媳婦,這件事明眼人無需問都知道怎麼選擇,那麼這個孩子的出現,勢必是要拿走顧家長子留下的一切。

顧老夫人要留下這個孩子,母親不讓,那麼母親很可能直接回木家,顧府的一切她放手,那她呢?

想著想著,吟歡渾身打了個冷戰,若這孩子是父親的孩子,那唯一的結果就是母親離開顧家,對於她來說有兩種選擇,留在顧家,回到三房,跟著木氏回木家,她是顧家的人,三老夫人肯定不會願意。

難道要因此回到原點!

「不行!」吟歡忽然開口了一聲,嚇到了一旁站著的青芽,「小姐,怎麼了?」

不管她有沒有可能因此回到三房,她必須要把這幾率降低到沒有,她顧吟歡重活這一回,再也沒可能受制於她們。

「青芽,研磨。」

不過短短四五天,顧老夫人就查清楚了,在七年前顧國公帶兵打仗去的途中確實救過一個賣身葬父女子,而後看那女子無依無靠實在可憐,就出了些銀子把她安頓在那個救她的鎮上。

至於國公爺是否和那女子發生過什麼,顧國公的部下都說不清楚,就算回臨安的途中顧國公有事離開一兩天,作為部下他們怎麼敢問這麼清楚,過去貼身跟著顧國公的幾個下屬在五年前和顧國公一塊戰死了,顧國公與這位女子之間後來有沒有聯繫都沒有人知道。

顧宇治知道了此事,主動要求去衡關附近的那個小鎮查一查,是否真有清秋這樣的一個女子存在。

顧老夫人看著桌子上放著的所有信物,一件一件地看著,忽然拿起一條腹帶,顫抖著手摸著那上頭的珍珠和四周繡著的紋路,淚水就這麼落了下來。

「阿喜啊,你看,這是不是那年大郎出征我給他親手繡的腹帶。」身後的喜媽媽走過來看著那陳舊的腹帶,並排的三顆珍珠已經脫落了一顆,但那繡的圖案依然清晰可見,正是老夫人當初給大少爺繡的平安帶。

「老夫人,這是當初您給大少爺繡的。」顧老夫人摸著那腹帶,那次打仗顧宇郎受了重傷,回來之後顧老夫人又是祈福又是親自繡了這個,還放在佛堂裡念經誦讀,讓顧宇郎戴著莫要離身。

「怎麼會在這裡。」顧老夫人拿著那腹帶不捨得放手,答案顯而易見,這麼重要的東西,清秋都有,那孩子極有可能就是大郎的孩子。

「阿喜,那孩子真的和大郎小時候長的很像呢。」顧老夫人像似在回憶過去,一手緩緩地摸著那珠子,最終將它放了下來,「且等阿治從那回來吧。」

「外頭有在傳大少爺流落在外的孩子上門尋親了。」喜媽媽將她扶進了內室,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大夫人那可有話?」

「大夫人什麼都沒說。」顧老夫人又歎了一口氣,沉得住氣,大兒媳一直都是這樣,可恰恰因為如此顧老夫人才為難。

花園裡,吟歡帶著青芽穿過了回廊要往回走,忽然聽到旁邊小園子內有笑聲,像是小孩子的嬉鬧聲和丫鬟的聲音。

「那邊就是她們的住處吧?」吟歡後退了一步,直接走入了那個小園子內,門口那種著不少翠竹,吟歡站在那,透過那些縫隙看著小園子裡那在石桌旁跑來去的孩子,還有追著他的丫鬟。

「小少爺,小少爺你慢點跑,小芹要追不上了。」名叫小芹的丫鬟一把抓住了那孩子,將他抱住了在懷裡,那孩子不讓,使勁掙扎了兩下還想繼續玩,小芹便拿起石桌子上的零食哄他,「小少爺,等你住到了大院子裡,你可要把小芹也帶上,貼身照顧你好不好?」

「小少爺?」吟歡輕笑了一聲,現在的丫鬟可真懂得把握時機,這還沒真的認祖歸宗呢,就先替自己謀了好出路,顧府裡頭的小少爺就是逸哲了,眼前的這個有什麼資格!

吟歡看著神色凜了起來,一個丫鬟都敢這麼喊,到底是誰默許的。

「小姐,還是先回去吧。」青芽擔心被人看見又會說什麼閒話,如今府裡還傳著七小姐這個繼姐會如何對待忽然冒出來的弟弟。

「青芽,你在府裡也不少時間了,那孩子真和父親小時候有這麼像?」吟歡看著那不斷往嘴裡塞東西的人,眼底閃過一抹嫌惡,同樣的年紀,逸哲五歲的時候絕對不是這樣的。

「聽府裡老人說是挺像的,老夫人生的大老爺二老爺小時候都挺像的。」吟歡聽到了青芽的後半句話,嘴角揚起一抹笑,「也就是說,這孩子和二叔小時候也挺像的了。」

那孩子吃了東西又要玩,小芹沒拉住,他撲到在了地上,哇一聲哭了出來,那屋子裡沖出一個女子,把孩子抱在了懷裡哄著,那孩子哭著口中喊著爹,她則抱著他不斷地哄,「好,好,我們去找爹。」說著便把他抱進了屋子裡。

父親已經死了,她要到哪裡去找所謂的爹爹給他呢,吟歡看著她的背影,若是一個情深義重的男子,他必然不會背叛自己心中的信仰,就只是為了一個孩子,父親不會和這個女子發生任何的關係,更何況她與母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類型,若是延伸到感情,父親既然對母親情深不諱,更不能如此。

「走吧。」吟歡轉身,遠遠的還能聽到孩子的哭鬧聲

顧宇治回來的很快,和顧宇治一同到顧家的,還有木家兩兄弟,大廳之中坐滿了人,吟歡和顧逸信他們站在一起,看著那躲在清秋懷裡,一臉驚恐的孩子。

「母親,我前去衡關打聽了一下,那小鎮上確實住過這個人,我也是打聽了許多人家才知道的,她深居簡出,幾乎沒有認識外人,住的地方偏,周圍也沒什麼人,所以知道她的並不多。」顧宇治將在衡關附近小鎮上打聽到的消息和顧老夫人說了一遍。

「我把大哥的畫像給他們看,有人說見到過大哥幾回。」顧宇治看似風塵僕僕的樣子,而清秋則一直抱著孩子,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

顧老夫人將那些信物一併拿了出來,當著木家兄弟的面給大家看,「這些東西晚婷也看過,確實有大郎的東西,而這腹帶是過去我親手繡給大郎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3:11

第八章

木氏抬眼去看,乍看之下覺得熟悉,那不就是大郎戴了才一兩回就不小心弄丟了的東西麼。

木家兄長木朝陽看著那一桌子的東西,有些不屑,「顧老夫人,您這麼說,是要告訴我們,這女人懷裡的孩子,就是妹婿在外留下的種了?」

大廳裡一片靜謐,說了這麼多,顧老夫人都沒有提到這個點上,木朝陽不耐煩了,顧老夫人點頭道,「如今據眾多證據來看,確實是這樣的。」

「如今妹婿人已經不在了,死無對證,就憑這些東西,去了一趟衡關,隨便找幾個人來做證就說這孩子是妹婿的,老夫人,我看您還是仔細些的好。」木朝陽說的十分不客氣,他沒有收到木氏的信,收到的是吟歡派人寫過去的,再讓人一打聽,臨安城這都傳成什麼樣了,自己妹妹這樣子在顧府還不得安寧,木家可不稀罕顧府這點東西。

「話雖如此,可這些東西都是大哥的貼身之物,難道大哥還會隨意贈給別人。」顧宇治站了起來,指著那些東西說道。

「怎麼,顧老夫人,證實了這孩子是妹婿的,你們顧家又打算如何?」木朝陽不理他,直接看向顧老夫人,「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難道你們顧府也敢收留,從那衡關前來的,就不怕是敵方的人。」

「一個弱質女子,木兄你還能說成是敵國的人。」顧宇治語氣裡不免沾染了幾分輕視,木朝陽身邊的木朝賂哈哈大笑了起來,「果真是平白撿了自己大哥爵位的顧國公啊,你可知道衡關陽關那多的是敵國混進來的人,她們大都是弱質女子,無辜孩童,只要你善心大發下馬去扶持一下,她們手無縛雞之力也能要了你的命!」

顧宇治臉色咋變,正要反駁,顧老夫人重重地咳了一聲,顧宇治憤恨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那也是木兄說的特別的人,如今這位女子身上有大哥多件信物,經證實都是大哥的東西,大嫂也看過了,這孩子和大哥小時候也是十分神似,我多方打聽大哥的部下也證實了大哥曾救過她,木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麼?」

「我們木家沒有什麼不明白的,今天前來也就是為了看顧老夫人對此事時什麼看法。」木朝賂坐了下來,大有你說我們就聽著,不滿意再提的意思。

「這孩子是大郎的孩子的話,那麼我們顧家就要讓他認祖歸宗,他就是大郎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晚婷若是不願意養,這孩子養在我這裡也可以。」顧老夫人臉色微沉,緩緩說道。

「我不答應。」木氏的聲音緊接著顧老夫人的響了起來,木氏站了起來走到那桌子前拿起那腹帶,「這東西是大郎的沒有錯,可大郎沒帶兩回就和我說不小心弄丟了,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這女子和大郎七年前才認識,她是在何處撿到這個的。」

「單憑這些東西母親您若要讓這個孩子入顧家族譜,寫在我與大郎名下,我不能答應,我相信大郎不會騙我,母親,你是相信大郎說的話,還是相信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木氏掃了一眼清秋,後著抱著孩子縮瑟了一下,囁囁地說了一句,我沒有騙人。

「晚婷啊,我知道一時半會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這麼多年了大郎與你情深義重,可你也是聽到那日她說的話,大郎身上何處有傷,她都能說地出來,可見她對大郎是熟悉的,這孩子能來到世上那也是緣分,彌補了你與大郎沒有孩子的遺憾,你這又是何苦呢。」

在顧老夫人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孩子就是顧宇郎的孩子,這些日子她越看越覺得是大郎小時候,他比大郎好動一些,嘴巴也甜一些,老天沒有要大郎絕後,最後還是給這孩子留下了血脈。

「我與大郎的孩子就是吟歡,母親,您不必再勸,我是不會同意這孩子入顧家的。」木晚婷可不知道大郎小時候和這孩子有多相似,她只知道,她木晚婷的丈夫,是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

「大嫂,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這是大哥唯一的孩子,如果流落在外,你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大哥,大嫂沒能為大哥生下孩子,難道還要大哥就此絕後不成。」顧宇治指著清秋懷裡的孩子說道,「顧家之子流落在外,顧家長媳不予認祖歸宗,顧家先祖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

一番話顧宇治說的極為振心,顧宇治又指著木氏繼續說道,「大嫂百般阻撓這孩子進顧家,無非怕這孩子搶走了大哥留下的一切,大嫂此等想法不免自私了些吧,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哥未曾納妾有孩子,全是為了大嫂,如今難道大嫂連這個孩子都容忍不了。」

「那又如何?」木氏轉過身看著他緩緩說道,「你大哥他心甘情願與我為夫妻,即便是沒有孩子也未曾說過一句後悔,我眼裡卻是容不下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顧家要把他帶進來,我木晚婷不同意!」

顧老夫人沒想到木氏會堅決到這個地步,勸的逼的都絲毫沒有作用,木氏一說完這話清秋懷裡的孩子哭了起來,雙眼紅腫地從清秋的懷裡下來,朝著顧老夫人奔去,一下撲到在了顧老夫人的腳下。

顧老夫人心疼地將他抱了起來,他窩在顧老夫人懷裡嚶嚶地哭著,「祖母,我要爹爹~」

小孩子的哭聲傷心的很,聽地顧老夫人都有些濕了眼,她摸著這孩子的臉,長到了五歲,都沒見過爹一面,真是可憐的孩子啊。

「晚婷,我知道你心裡過不去,但這孩子顧家知道了,就不會讓他流落在外,這些證據還不夠說明這是大郎的孩子麼,你看看,這和大郎長的多像,晚婷啊。」顧老夫人摸著那孩子的眉宇,說著也落了淚,「我可憐的大郎,可憐的孩子。」

司棋手快地扶住了木氏,「夫人。」

「母親,若您要問我的意見,我不會承認這是大郎的孩子,也不會同意讓他入顧家。」說完木氏轉身就出了屋子,吟歡快步跟了上去,攙住另外一邊。

「母親,我想大嫂是一時半會難以接受這件事情,過些時候就好了,大哥的孩子怎麼可能讓他流落在外呢。」顧宇治眼底閃過一抹得意,看著顧老夫人說道。

「顧老夫人,你也莫怪咱們木家無情,既然顧家已經決定了要讓這個孩子認祖歸宗,我們木家作為外人也不好說什麼,等認祖歸宗這天,我們就會來帶晚婷回去,母親年紀也大了,需要妹妹多陪伴在身邊,告辭。」木朝陽見妹妹離開,帶著弟弟跟著也出了院子。

顧老夫人身子一震,抱著那孩子的手有了幾分鬆動,顧宇治見此急忙說道,「母親,那都是他們威脅咱們顧家的,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說出去都是咱們顧家有理,大哥終於有後了。」

「孩子留下,這女人趕出去。」顧老夫人把孩子交給了身後的丫鬟,對顧宇治吩咐道。

「這,母親,孩子不能沒有娘照顧的啊。」一離開母親的手那孩子又哭了起來,顧老夫人看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即刻把孩子抱了出去,清秋想要追出去被攔了下來,哭著求顧老夫人讓她照顧孩子。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3:23

第九章

「怎麼,我們顧府上下難道還照顧不好一個孩子,需要一個外人來看著。」顧老夫人看了顧宇治一眼,顧宇治心中一凜,隨即吩咐道,「來人呐,把這人趕出去!」

紫荊院內,木朝陽看著木氏沉鬱的樣子,氣憤的一拳打在了牆壁上,「走,現在就跟我收拾東西回惠安城,算什麼東西。」

「大哥,這事還沒結束了,你急什麼。」木朝賂將他拉了過來,「這顧家要認祖歸宗也得選日子,到時候咱們再帶人來鬧一場,把妹妹接走,這樣一來我看著臨安城還有誰會向著他們,空有一個顧國公的爵位,就算是有了孩子又能如何,還能拉出去打仗不成。」

吟歡剛走出屋子就聽到兩位舅舅在外面商量如何在認祖當日大鬧一場,開口說道,「大舅舅,你們這麼做,母親也不會跟著你們回去的。」

木朝陽轉身看著吟歡,就是她寫信要他們過來,早就聽母親說起過,妹妹對這個過繼來的孩子疼愛有加,什麼都教導給她。

「父親去世之前也希望顧家好好的,母親若走了,顧家這樣下去顧老夫人一死,遲早要面臨分家的局面,顧家也就散了,母親不希望父親失望。」吟歡走到他們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塊父親死的時候手上捏的荷包中的玉佩,「這半塊玉佩母親和父親一人一半,父親死的時候即便是被分屍了,他手裡還緊緊握著這個,舅舅和父親同為男人,若是你們深愛妻子,怎麼會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在外生下一個孩子,最後還承諾要帶她們回來認祖歸宗。」

木朝賂拿過吟歡手中的玉佩,這他看到過幾回,在顧宇郎身上和婉婷那都看到過,低頭見小姑娘眼神清澈地望著自己,他忽然笑了,對木朝陽說道,「大哥,看來我們老了,都不如一個小姑娘來的鎮定。」

「你母親不同意那孩子認祖,但這是顧家一手能夠做主的,晚婷她沒理由攔著,若是木家過多插手也是我們的不對,不離開顧家,這裡也沒有你的一席之地了。」從根本上,木朝賂對孩子到底真是假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顧家的一個態度,顧宇郎已經死了,論說孩子,顧家不缺兒子,非要讓他認祖,那在未來自己的妹妹要在顧家如何立足,過去的那一切伉儷情深的話語,都成了一個笑話。

吟歡伸手朝著木朝賂揮了揮,木朝賂欺下了身子,吟歡貼著他的耳朵輕輕地說了起來。

木朝陽看著弟弟的神色從一開始的不在意轉為沉思,繼而是詫異地看著吟歡。

吟歡後退了一步,站在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大舅舅,二舅舅,這件事可就拜託你們了。」

顧府開始忙碌起來了,認祖一事顧老夫人交給了嚴氏去做,可沒過兩天,低下就怨聲載道了,沒別的原因,二夫人做事不給力,讓辦啥事起先不說清楚,回來批評下人,下人自然心中有怨,再加上嚴氏第一次接手這麼重大的事情,心中自然有些得意,就好像是家裡的管家權已經落到了她手上,言語間連別的事情都想要插手。

六月底天氣已經很熱,木氏依舊安排好各房各院的防暑降溫,對認祖一事不插手也不發表任何意見,而二夫人院子裡,顧宇治卻急得團團轉,半個多月過去了,當日趕出去的清秋,才幾個時辰的功夫,人竟然不見了,就好像在臨安城消失了一樣。

「老爺,認祖歸宗的是大哥的兒子,那清秋最多也是個外室,老夫人不肯讓她入顧家,你何必緊張成這樣。」嚴氏看著有些吃味,都好幾回了,那清秋在老爺面前哭訴,柔情似水的樣子讓嚴氏打心眼裡瞧不起這個女人。

「你知道個屁,這女人不見了,要是別人說這孩子不是大哥的,找誰來作證!」顧宇治不是顧老夫人,顧老夫人認定了這孩子是大兒子的親骨肉,那麼那個清秋就不需要呆在顧府了,顧老夫人從根本上還是想要木氏養這個孩子,養在大郎和她名下,作為嫡子。

可顧宇治心裡最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大哥的兒子,萬一出什麼么蛾子,這女人就是最有利的證據,不過是聽了母親的話趕出去一會的功夫,自己即可找人去接了,人就不見了。

「這東西都在了,你都查清楚了,那不就是大哥的孩子麼,這女人要是入了顧家會敗壞顧家聲譽的。」嚴氏看他緊張的樣子,「說不定自己走了。」

顧宇治沒與她多說,出了屋子往府外走去,眼看著認祖的日子選了,也沒多少天功夫,在這緊要關頭出了岔子,這一切就都白費了。

顧宇治緊張的同時,臨安城北市千玉閣內,吟歡走入鋪子,和李掌櫃打過了招呼,直接上了三樓,拐彎過了走進一間包房,示意看守的人挪開了櫃子,吟歡彎腰走進了裡面的密室,點著微弱的燭光,四周沒有窗戶。

密室裡擺放著一張床和兩張桌子,蠟燭點的很高,床上綁著一個人,是失蹤多日的清秋,此刻她頭髮淩亂地散開著,除了臉上還乾淨些,那模樣就像是當初剛剛來到顧府的時候。

一看有人進來,清秋抬起頭,口中喃喃地喊著,「放我出去。」

吟歡從青芽手中接過了一碗水,邁腳跳到了床上,將碗湊到清秋旁邊,清秋很快低頭將水都喝了乾淨,接著眼巴巴地看著青芽手中那散發著香氣的食物。

「都這麼多天了,二叔都沒來找你,恐怕他是以為你死了。」清秋回了神,身子靠在了牆壁上,「我不明白你說什麼,七小姐,我與你無冤無仇,你這樣把我綁了來,到時候顧家找不到人,你可就麻煩了。」

「麻煩?」吟歡笑了,看著她一身的狼狽,吟歡拿起一根蠟燭貼著她的臉照近著看,「你都沒有見過我,怎麼知道我是七小姐,來的時候做了不少功課吧,顧老夫人只管孩子不會管你,你死了消失了更好,省得有人拿捏顧家的這個把柄說父親的不是,你覺得顧家會派人找你麼?」

「你就是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知道,而你的孩子在顧府中,你猜他會怎麼樣?」滾燙的蠟燭油滴落在了清秋的脖子上,她吃痛地後退,那蠟燭的火光不斷逼近,燙到了她的臉。

吟歡低聲喃喃著,「你知道麼,顧家大池塘裡可死了不少人了,只要往人身上綁一塊大石頭,往下一沉,大半夜的,都沒人知道呢,屍體都不會浮上來,不消幾天,就都成魚食了。」

「你你想怎麼樣。」清秋聽怕了,在這裡被關了整整半個月,每天只有一碗水和一個饅頭,餓著睡著,但是又餓不死,頭暈眼花地十分難受,如今聽著顧家七小姐這麼一說,自己逃不出去,命都在別人手上了,更是害怕。

「和我說說你兒子的爹吧。」吟歡坐了下來,把燭臺放在了桌子上,「在衡關呆了這麼多年,衡關的方言學的不錯吧。」

「我深居簡出,不與人交談,衡關話,我也不會說。」清秋連忙解釋道,「逸天真的是大郎的孩子。」

「別一口一聲大郎,父親的這個名字是你能叫的麼。」吟歡忽然厲聲打斷她,「你今天關在這裡,出不去,你也撈不著一點好處,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13:40

第十章

「小姐,二小姐來鋪子裡了。」正說著,密室外忽然有人通報,吟歡看著清秋,「你好好想想清楚,這人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求不到了。」

吟歡很快走了出去,剛到二樓,顧吟霜恰好了走了上來,看到她下來,笑著對身後的李掌櫃說道,「七妹能忙什麼呢,這不是來了麼。」

李掌櫃訕訕地笑著,吟歡示意他去忙,帶著顧吟霜到了二樓的包房,「二姐怎麼有空來這裡。」

顧吟霜開門朝著三樓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頭問她,「七妹,剛才我可聽見你這腳步聲是從三樓下來的,這三樓設的是什麼?」

「三樓也是包房,我上去巡察而已。」吟歡為她到了一杯茶,「二姐還沒說為何來這呢。」

「七妹好興致,這如今火燒眉毛了,還能這般淡然。」顧吟霜坐了下來,端著茶沒有要喝的意思。

「何來火燒眉毛一說?」

「這顧家長子流落在外的孩子都找回來了,近日要認祖,七妹,若是你要回竹清院了提前說一聲,我好差人把你那屋子去打掃打掃,這麼多年過去了,恐怕是不能住人了。」顧吟霜看著她一臉的從容,忍不住又酸了一句。

「認祖和我回不回竹清院有什麼關係,我是母親過繼去的孩子,他認祖了,我就多一個弟弟唄。」吟歡撿著碟子裡的杏仁吃著,抬眼看著顧吟霜,「二姐你就為這事?」

「顧吟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那孩子可是要奪了大伯父的一切,養在大夫人名下,可是嫡子的身份,你一個過繼去的孩子,說不定老夫人還會讓你回到竹清院裡去,大夫人都有人養老了,七妹你這不是不用了麼。」顧吟霜抿嘴笑著,她就是想看著顧吟歡從紫荊院裡出來,到時候回到竹清院,看她還能像現在這般鎮定。

「二姐,你這是有多希望我回到竹清院,不過恐怕要讓二姐失望了,這竹清院,我怕是回不去了,二姐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的親事,三姐的婚事都定了呢,不知道四嬸會給二姐你選一戶怎麼樣的。」吟歡慢悠悠地喝著茶,忽然樓上有什麼摔倒的動靜聲,顧吟霜起身開了門。

「七妹,你這樓上可真是吵,我上去瞧瞧,發生什麼事了。」說罷顧吟霜自己走了上去,青芽阻攔都阻攔不及,吟歡臉色一沉,隨即起身跟了上去。

顧吟霜走上三樓,砰的推開了二樓包房正對上的屋子,裡面坐著的人嚇了一跳,皆扭過頭來看著她,「什麼人!」

顧吟霜看了一通,屋子裡就這麼幾個人,那動靜聲似乎是桌椅摔倒的聲音,地上疑似有一灘水跡,便有些尷尬,領頭的一個小姐對著門口喊了一聲,「怎麼回事啊,掌櫃的人呢!」

「對不起各位,家姐這有點,希望大家不要怪罪,對不起,對不起啊。」吟歡走了過來,指了指自己的頭,對著屋子裡的人道歉。

走到了樓下,關上了門,顧吟霜回頭看著她,頭一次發怒,「顧吟歡,你說誰這裡有問題了。」

吟歡換下剛才道歉的神情,指了指自己的頭,「二姐你聽到一點動靜就這麼興沖沖的跑上去,問都不問直接闖進去,這不就是有問題了,今天我一出門你就跟了出來,說吧,你到底想幹嘛。」

吟歡沒再和她客氣,才出門多久,人就跟了出來,一到這裡就找自己,眼神還一直往三樓那看,剛剛這麼一點動靜聲,她那神情比誰都興奮,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

「聽說那帶小少爺回來的清秋不見了,出了顧府人就消失了,七妹啊,二姐知道你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變,但也不需要用這樣的舉措,把人藏起來若是讓人發現了,這可是大罪。」顧吟霜見她這麼說,也就泰然地坐了下來,拿起一精緻的茶杯在手中把玩著。

「是我的總會是我的,我把人藏起來了也沒用,那孩子還是要認祖歸宗,不過二姐,你如何知道清秋不見了,顧老夫人可是讓人把她趕出去,沒有讓人滅口。」吟歡看著她笑著,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吧,自以為跟了出來能夠抓到什麼把柄,這樣就能在顧家邀功了,把她從繼女的身份拉下來。

「七妹,你要是真綁了人二姐也可以諒解,不過這被人找到了的話,你可就連竹清院都回不去了,為了阻止大伯父的孩子回到顧家,居然如此狠心。」顧吟霜嘴角勾起一抹笑,低頭看了一眼窗外,門外那傳來李掌櫃送客的聲音,吟歡聽到那一陣下樓的腳步聲,瞥了一眼門口,不在意地笑著,「看來二姐一直都很關心吟歡。」

「你雖然身在紫荊院,可你畢竟還是我親妹妹,我如何能不關心你呢。」顧吟霜眼底盡是真誠,要把這姐妹情深演繹地徹底。

千玉閣的樓下忽然一陣嘈雜,有馬車忽然停下的聲音,吟歡站起來到窗邊一看,可真是熟人啊,顧家的一個管事從馬車上下來,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吟歡臉上的笑意越加明顯。

顧宇治帶著人走進了千玉閣,氣勢洶洶,李掌櫃和夥計們首先送了客人出去,其餘還在包房裡選東西的,也都是非富即貴,惹不起,於是李掌櫃走到顧宇治面前,「國公爺,您這是?」

那管事一把推開了李掌櫃,看了店內一圈,找到了上樓的路對顧宇治諂媚地說道,「老爺,要不我們先上樓找。」

「你們幾個守住門口,你們幾個去那邊看,其餘的跟我上去。」顧宇治撇了李掌櫃一眼,撩起袍子走了上去,剛走到了二樓,吟歡帶著青芽便攔在了那裡,「二叔,您這般氣洶洶的到我鋪子裡來,這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吟歡,二叔權當你是開了一次玩笑,下回可別這樣了。」顧宇治忍住沖上去的心,伸手摸了摸吟歡的頭,示意手下上去。

二樓和三樓的包房內還有幾個客人在,吟歡挨個敲門道歉之後那管事頗為盛氣淩人地每一個都看了過來,沒人的屋子也要仔細看一下。

顧宇治帶人上了三樓,顧吟霜隨即也跟了上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直到顧宇治看完了所有的房間,包括之前顧吟霜看過的那個房間,三樓所有的房間都大門敞開著,裡面空無一物,沒有顧宇治想要找的人。

顧宇治看了一眼吟歡身後的顧吟霜,後者將視線看向了之前那個有動靜的屋子,顧宇治再度走到了那包房,仔細看了起來,那管事忽然喊了一聲,顧吟霜眼底閃過一抹喜色,顧宇治快步走到了管事在的包房,那靠牆的櫃子已經被挪開,裡面是一間黑漆漆的暗室。

「點燈!」顧宇治高喊一聲,手下很快點了燭臺送上去,暗室被照亮,除了床和桌子,裡面空無一人,最裡面還有一個櫃子,上面放著一些書卷,桌子上還有沒燃盡的燭臺。

那管事不死心的要去挪動那櫃子,好不容易挪開了櫃子,櫃子後頭還是牆壁,沒有出現希望中的門。

呲呲的燭臺聲在安靜的空氣裡不斷響起,吟歡好整以暇地看著,顧吟霜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儘管暗室裡有著一股怪怪的氣味,但是屋子裡除了能看到的,別的什麼都沒有。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6:07

第十一章

顧宇治的臉色變的很難看。

最初在樓下查看的人也走了上來,在顧宇治耳邊講了幾句,他的臉色就更精彩了,目光淩厲地掃了顧吟霜一眼,興師動眾竟然是個假消息,後者的臉色比他並沒有好看到哪裡去,只是眼神死死地盯著吟歡的後背,仿佛要看穿她的心。

「二叔,可找到了你要找的?」吟歡見他們都不說話,示意李掌櫃把那櫃子給推了上去,「若是二叔還想找,吟歡就不陪了,時辰不早了,該回顧府了呢。」

顧宇治哼了一聲帶著人下樓了,吟歡站在那,笑盈盈地目送著他們下去,回頭看著顧吟霜,「二姐,你可還有事?」

顧吟霜看了那之前看過的包房,仿佛是明白了什麼,看吟歡的眼神裡充斥著複雜,那三樓包房裡的人是什麼時候下去的,好像就在國公來之前沒多久。

「二姐不關心自己的大事,反過來關心吟歡,吟歡心中感動的很呢,不過聽說四嬸為二姐的婚事也愁的很,前些日子有張大人家的夫人來過顧家,她家恰似有個還未娶親的庶長子呢,二姐你知道麼?」

「這就不勞七妹費心了。」顧吟霜神色一凜,張家庶長子,游河那日在園子裡和自己見過一次面的張志同,那樣的人她如何看得上眼。

吟歡笑眯眯地不說話,顧吟霜心中堵著一口氣,怎麼順都無法消去,上了馬車之後,她掀開簾子看著這千玉閣,眼底的妒意越染越深,哼,你還能得意多久

顧府內,天已黑,吟歡回來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聽到青芽說人已經安頓好了,這才松了一口氣,下午這一出還真是驚險。

「小姐,二小姐似乎早就知道是您帶走了清秋,為何她要拖到今日。」青芽也有些慶倖,若是二小姐一上來就是帶著二老爺他們,這就無所遁形了。

「因為她太過於自信。」吟歡噙著一絲淡笑,因為那是顧吟霜啊,前世她有多自信,單憑著自己的容貌就覺得能夠讓眾多男人誠服。

「她按兵不動,摸清楚了我每次出去的地方,確定了清秋是被關在千玉閣,可她卻沒有直接帶著二叔他們去,而是自己先過來,為了彰顯她的姐妹情誼,為了不忍心看著我誤入歧途,這是來解救我呢。」她還得感謝她那膨脹的自信心,以為一切勝券在握,就連面子功夫都要做足了,要不然吟歡怎麼有機會把人送走。

「小姐,二小姐知道了若是拿此來威脅您。」

「青芽姐姐,知道了沒有證據,她能奈我何!」吟歡不屑地笑了一聲,不過此次大意了,還以為沒有人發現,二叔要懷疑也只會懷疑到大舅舅他們那。

吟歡沒想到顧吟霜對自己的行蹤如此關注,不放過一次機會,非要看著自己不如意了她才滿意。

有些人換一輩子發生一些事情,她會改變,有些人就算給她十輩子的輪回,她還是如此,死性不改

七月初,顧家對外宣稱顧家已故的長子流落在外的孩子找回來了,如今已經五歲,名叫顧逸天,是顧宇郎親自娶的。

認祖這日,一早天氣出奇的好,顧家祠堂再開,顧老夫人牽著顧逸天的小手,小傢伙看上去懨懨的,大半個月沒見到自己娘,情緒也不太好。

吟歡望著大晴朗的天空,眼睛微眯,往後退了一步,尋了一處陰涼的地方站著,冷眼看著那再次打開的祠堂,和滿臉笑意的顧國公。

忽然祠堂外的院子裡傳來一陣喧鬧聲,木朝陽和木朝賂兩人,帶著木家的一眾族人到了院子外,向顧家討說法,而顧家門外早就圍堵的水泄不通,惠安城來的馬車和人,將顧家大門給堵住了。

顧家族中的長老朝著顧老夫人看了一眼,顧老夫人把孩子交給了身後的丫鬟,走了出去,朗聲說道,「木大人,顧家尋回失散的孩子本是喜事,你今天若是來賀喜的,顧府歡迎,你這若是來鬧事的,那也休怪我這個老婦翻臉!」

顧老夫人頂著一頭蒼白的頭髮,精神奕奕地看著他們,木朝陽伸手示意深厚的族人別吵,把一卷書直接扔在了顧老夫人面前,「我們木家不是不講理,今天就是討要個說法,這孩子若真的是宇郎兄的,那麼你們顧家管顧家的,我帶著晚婷回惠安城去,若這孩子不是顧家的,那就是你們顧家欺人太甚。」

有人把書卷撿了起來,上面就寫了幾個大字,驗親。

顧老夫人聽了一旁丫鬟的稟告,臉色當即沉了下來,顧府門外都圍堵了人,木家這是要把事情鬧大了去。

「你們才是欺人太甚,大嫂不同意就要顧家不認大哥唯一的血脈,你們木家的心也太黑了!」顧宇治沖了出來站到顧老夫人身旁,一看那驗親二字,臉色就有些不自然了。

「顧老夫人,我今天就把話給您說明白了,改日你要面聖叫屈也好,告我們木家也罷,我木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你把這事給撂清楚了,咱們也懶得在這地多帶一刻。」木朝陽指著那書卷說道,「這書中有幾種驗親的法子,滴血認親註定是不成了,顧兄已死,顧老夫人不如看看還有一種。」

翻開了那書卷,滴血認親後寫的就是滴血骨,顧老夫人當即把書卷摔在了地上,氣地險些背過去,滴血骨,這是要開棺取骨,把兒子的墳撬開了把孩子的血滴在骨頭上。

「顧老夫人,您認為此舉如何,若是融了,那顧兄在九泉之下也會高興,若是不融,就當時我們木家幫你顧家,免得認錯了孩子,把不是自己孫子的當成親孫子疼了。」木朝陽說的大聲,後面的木家族人紛紛附和。

「去,去吧晚婷叫來,看看她家的兄弟要如何對待她的丈夫,開棺取骨,這是要驚擾了我兒啊。」顧老夫人捂著胸口叫人去請木氏,一旁的顧宇治這才松了一口氣,只要母親不同意,誰敢強行去開大哥的棺,木家再怎麼做都是無理取鬧。

「驚擾了也比認錯了好啊。」正當丫鬟跑去紫荊院的功夫,木家族人深厚忽然有人開口說話,人群分兩邊,六王爺身穿軍服,腰佩劍走了過來

六王爺的出現讓開祠的事情不得不暫停了下來,一眾人到了前廳,就算是六王爺在此,顧老夫人也不同意開棺,兒子死的時候這麼痛苦,現在還要去驚擾他的亡魂。

木氏在一旁神色寂寥,當問到開棺的時候,她竟無意識地說要把顧宇郎的墳墓修一修,也好空出地方讓自己安葬下去,免得地方擠了,大郎不舒服。

顧宇治站在顧老夫人身後,心中又緊張又期待,手心都出了微汗,儘管知道母親絕對不可能答應開棺,六王爺應當不會太過於插手顧家家事才對,只要過了這一關,有六王爺作證,木家再想惹事就沒道理了。

場面僵持不下,六王爺雖覺得開棺是唯一的辦法,如今這叫清秋的女人都不見了,唯有這個能讓木家信服,可畢竟自己不是顧家的人,若這麼說顯得薄情了,大郎死的時候那般慘烈,死後還要這麼去打擾。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6:24

第十二章

正在這時,忽然廳中響起一個糯糯的聲音,顧逸天不曉得是怎麼從丫鬟手中掙脫跑來這裡的,不斷地喊著娘,聲音委屈可憐,好不容易走進了大廳,顧逸天滿大廳地找人,一會娘,一會爹爹。

顧宇治沒由來地覺得背後一陣冷汗,驀地抬起頭,赫然發現顧逸天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頓了那麼一會,開心地朝著他撲了過來,口中清晰地吐出兩個字,「爹爹!」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清晰的一叫給愣住了,顧逸天環抱著顧宇治的腿,呢喃著喊著爹爹,張開手要他抱抱。

眾人的神色皆有了變化,小孩子心性的,最騙不了人的,進門第一件事找爹爹找娘是人之常情,可在顧家二爺腿下喊爹爹,還不止一兩聲,這究竟是替誰的兒子認祖呢。

顧宇治緩過神來急忙把孩子給推了開去,顧逸天的小身板哪裡站得穩,直接被他摔倒在了地上,哇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鍥而不捨地要去跟顧宇治,「爹爹,爹爹。」

「誰是你爹了,我是你二叔!」顧宇治開始急了,「來人哪,人都死哪去了!」

顧逸天才不管這些,找到了爹爹才能找到娘,娘不見了,找到了爹爹娘就會回來,腦海裡一直出現這一想法,顧逸天拽著顧宇治的衣角怎麼都不肯鬆手。

遲遲沒有丫鬟進來,顧宇治臉色鐵青地看著這孩子,打也不是,罵也不能,清秋不見了之後一直是顧老夫人派人照顧的,到底是誰教他喊的爹爹。

「爹爹,爹爹,我們去找娘。」顧逸天喊著他還在努力,顧宇治看了顧老夫人一眼,無奈道,「娘,這孩子年紀小,一直想著大哥,這都叫錯人了。」

顧老夫人心中早已經悍然,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能問兒子這到底是誰的孩子,說的面目相似這一點,似乎在此刻也成了某一種指使性。

「顧國公,這到底是叫錯了,還是你不肯應啊,都這年紀了,若不是癡兒,怎麼會連爹都認錯。」木朝陽笑著,不明意味地看著顧宇治,兒子是兒子,顧家流落在外的,到底是哪個老爺的,這就得好好看看了才是。

「顧老夫人,您可是看仔細了,這開祠到底是把孩子記在哪個兒子的名下,弄錯了這大郎可就白撿一個兒子了。」木朝賂隨後配合哥哥說道。

好不容易把孩子從顧宇治身邊抱開了,顧宇治看著這一大廳的人,有些狼狽,「大哥的孩子出生的時候大哥也只見過一面,我與大哥乃親兄弟,這孩子認錯也是難免的。」

「話雖如此,不是說信物之中有宇郎兄的畫像麼,難道那女子沒有拿出來給這孩子看過,顧國公,若說你和你大哥長得像,我還真是沒有瞧出來呢。」木朝陽的話似乎點醒了顧老夫人,她看了一眼哭鬧的孩子,兩個兒子長大了是不像,可小兒子長到五六歲的時候,哪個不說長的像哥哥小時候。

這一想法生出,顧老夫人自己都嚇了一跳,兒子哪裡會這麼大逆不道,做出這種事情來。

「把孩子抱下去。」哄都哄不好,哭鬧的煩了,顧宇治被這忽然來的一出弄得心煩意亂,尤其是那六王爺的神情,似乎是不相信這一切。

「慢著!」木朝賂站了出來,指著那丫鬟懷裡的孩子,「這驗血都還沒驗,抱下去做什麼!」

「木大人,開棺此等驚擾我兒之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顧老夫人被心底隱隱透出的想法驚到了,兒子那臉上忽閃的神情都讓她心中不安了起來。

這是顧家事,關上了門顧家人談便是,今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顧老夫人就算心有疑惑也不會讓顧家蒙了羞。

可似乎木家並不這麼想。

吟歡遠遠地躲在角落裡,背靠著大門望著二舅舅在那說著,再看二叔那驚詫的神色,嘴角不經意地閃過一抹笑意,再看身旁的顧逸信時,吟歡心中有了一些不忍。

從事發到現在,顧逸信對母親和自己的關心超過了對這件事的關心,撇開他父親是二叔的事實,顧逸信真的是一個好大哥,就是他如今看二叔的眼神裡,竟還透著一些失望,明白的人已經能看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心中有了一些不適,吟歡出了大廳,外面還圍著不少人,吟歡慢慢地往紫荊院的方向走去,所有的人連著丫鬟婆子們都湊熱鬧去了前院的大廳門口看著,走廊花園裡人極少。

爾冬跟在她身後,見她不說話,安靜的陪著散步。

花園池塘旁的假山那多了一個挺拔的身影,吟歡站在走廊這頭,遠遠地看著,良久,低聲吩咐道,「你在這等著。」說完自己走向了那假山。

蘇謙營看著慢慢朝自己走過來的身影,一襲粉色石榴裙子,淡黃色的襯衣。裙上帶有粉色的綢帶,一側的長髮用一個小巧紫色的簪子盤上,俏皮可人,未施粉黛的臉上掛著一抹淺笑,信步而來。

「六世子,吟歡多謝您出手相助。」吟歡抬頭看著他,臉上笑意未減,若是沒有他,這送往陽關的信不可能會這麼及時的到六王爺手中,今日開祠精彩的這一出,也就沒有一個舉足輕重的人來見證了。

「舉手之勞。」蘇謙營望著她也笑了,用刮目相看來形容他對她的看法再恰當不過,這樣一個弱質女子,做出來的事情讓他也佩服不已,如此縝密的計畫,竟然出自一個十來歲的姑娘之手。

「這件事,也希望六世子能夠替吟歡保密了為好。」吟歡從懷裡拿出一個錦盒,「這是南海貢珠,也請六世子不必客氣,收下它,讓吟歡求個心安。」

蘇謙營苦笑了一下,「顧小姐何必分的如此清楚。」

吟歡搖了搖頭,「六世子身份尊貴,吟歡做出此等越矩之事本就不該,禮不在貴重,就當是吟歡感激世子的心意。」她怎麼能不分的清楚,今日之事她承了六世子的情,來日就要報答,她顧吟歡能拿什麼去報答,不如算的清清楚楚,免得將來留話柄。

蘇謙營聽她這麼一說,伸手把錦盒接了下來,心中那一陣的苦悶席捲而上,原本他很高興,在有難時刻她還能想到讓他幫忙,如今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很遠很遠。

吟歡松了一口氣,她真怕六世子不接,當日書信給六世子,吟歡是報了他欠自己的想法讓他幫忙的,可說到底,六王妃和六王爺之間的事情,作為孩子的蘇謙營並沒有什麼過錯,婚姻大事他做主不得。

「為何你對謙默能和顏悅色,對我卻如此分明。」半響,蘇謙營忽然開口問道,吟歡一怔,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六世子,我何時對他和顏悅色了?」

是了,她不是對堂弟和顏悅色,可她在面對他的時候,那神情可比現在自如許多,那是不設防的交談,也許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讓她對自己如此。

蘇謙營羡慕了,羡慕中甚至還帶著一絲妒意,可還是晚了,當堂弟在跟著父親出發去陽關時候對自己的鄭重囑託,蘇謙營發現自己是真的錯了。

假如那日在顧家大廳中,自己說願意娶她,如今會不會是另外一番光景?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6:35

第十三章

蘇謙營看著漸漸離去的人,心中那初生的執念之種,應聲而裂……

前院大廳內,木朝賂看著顧老夫人反對的神色,笑地很怡然,「顧老夫人,您剛才應該聽明白那孩子喊的顧國公爹爹,既然不能開棺,那就讓這孩子和顧國公驗個血,不知您意下如何?」

看似無理的要求,在場的人卻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六王爺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哭地抽抽搭搭的孩子,若真是如此,聖上那必定是要告訴的。

「這是我大哥的孩子,作何要與我驗血!」顧宇治眼神閃爍,下意識地看向了顧老夫人,這不看還好,一看連著坐在下面的嚴氏都知道了自己丈夫心中有鬼,不敢驗。

「驗,阿喜,去取水來。」顧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道,阿喜應聲下去了,很快端上來了一碗水放在廳中的桌子上,抱過了孩子阿喜拿起一旁的針在他指尖戳了一下,顧逸天疼地又哭了起來,血滴落在水中蕩漾了一下,所有人都等著顧宇治。

「阿治,給六王爺看看,你是不是逸天的父親,也好讓木家的人放心。」顧老夫人見兒子踟躕著沒有動作,沉聲說道。

「娘。」顧宇治喊了一聲,三十幾歲的人頭上竟也生生憋出了汗,猶豫不決地拿起了針,他怕了,顫抖著手遲遲不敢下針,望著那碗低沉著地一滴血,顧宇治覺得自己這回是真的玩完了。

「等等。」木朝賂笑著阻止了他的動作,伸手在碗裡沾了一下,放入口中嘗了一下,一旁的喜媽媽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顧老夫人,這位媽媽似乎是年紀大了,清水和鹽水都分不清楚了,這麼咸的水怎麼能拿來驗血呢。」說著木朝賂直接把水倒在了地上,「大哥,看來要你親自去取一碗清水來了。」

木朝賂說媽媽糊塗,倒不如指的是顧老夫人糊塗,換了鹽水,這什麼血滴下去可都不相溶了,讓人發現豈不是說明她也怕這孩子就是顧國公的兒子。

坐在那的顧老夫人雙手緊緊地抓著扶手,只能眼睜睜看著木朝陽拿了另外的水上來,並端到了六王爺面前讓他看了這確實是清水再放到了桌子上,木朝賂這才鬆開了對顧宇治的桎梏,「顧國公,請吧。」

已是騎虎難下的境地,顧宇治手執針看著那清澈見底的碗,恨不得將它砸碎在自己眼前,周遭傳遞過來的種種眼神都讓他顫動不已,他自以為縝密的計畫,如何都想不透到底哪裡出了錯,會讓木家的人覺得這孩子是自己的而不是大哥的。

嚴氏緊張地看著自己丈夫,她才是最想不明白的那個,怎麼好好的開祠會變成這樣,不是大哥的孩子麼,怎麼忽然要讓自己丈夫和這孩子驗血,而老夫人臉上為何盡是失望。

「噗通。」一滴血滴落進了碗裡,顧宇治後退了一步,喜媽媽抱著孩子走近,餘光看了顧老夫人一眼,慢慢地撿起了針在孩子的手上又紮了一下。

不消片刻,兩滴血融合在了一起,顧宇治踉蹌地後退了一步,手扶著椅子才站穩,顧老夫人起身抬頭看了一眼,直接跪在了六王爺的面前,「老婦管教不嚴,養出此等逆子,讓六王爺看笑話了。」

六王爺即刻起身把她扶了起來,顧老夫人跪在地上不肯起,「六王爺,此等顧家家事,望六王爺能夠將此事交由老婦處理,老婦定當會讓六王爺和木家滿意。」

六王爺長歎了一口氣,不是他不想幫,「顧老夫人,此事還需一五一十告之聖上。」就算他不說,難道木家會善了此事,肯定會告之聖上,屆時這結果都是一樣的。

顧老夫人抓著六王爺的手松了下來,身後的丫鬟趕緊將她扶了起來,門外的人還有些不明情況,怎麼顧老夫人忽然就下跪了。

忽然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沖進了大廳中,看到喜媽媽懷裡的孩子飛快地搶了過來,「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身後追進來兩名氣喘吁吁的婆子,沒等拉住那女子,那女子便直接看向了顧宇治,聲音嘶啞地喊道,「二郎。」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拖出去!」顧宇治黑著臉看著袖口出那灰黑,大聲喊道,兩個婆子沖過來從她懷裡奪走了孩子,要拖著她出去。

那女人不斷地掙扎著,「二郎,我是清秋啊,你怎麼不認得我了,你是不是已經讓小瀚認祖了,你不是說要接我回來的麼,二郎。」

那嘶啞的聲音漸漸遠去,卻久久縈繞了在了大廳之中,顧老夫人還在為六王爺剛剛的話沉思,而顧宇治則站在那,怔怔的,眼神有些空洞。

嚴氏看著那蓬頭的女人被拉走,忽而明白了什麼,直接沖到了顧宇治面前,哭著拍打著他,「那女人是誰,那孩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說啊,你說啊!」

木氏坐在後面抬起頭,冷眼看著這一切,隨即起身輕聲說道,「司棋,我們走。」

三日後一道聖旨下到了顧家,收回顧宇治的顧國公爵位,官降兩級,罰俸三年。

顧家,顧老夫人跪著接旨之後差人送走了頒旨的太監後,看著同樣跪在身後的兒子,氣血攻心,拿起一旁的拐杖朝著顧宇治的身上招呼。

「母親,您這是做什麼。」顧宇治沒來得站起來被敲了好幾下,緊接著在屋子裡躲著,一面不滿地朝著顧老夫人大喊,「事已至此,您打我有什麼用!」

「有什麼用,我打死你這個逆子,你貪圖你大哥的家產,竟然還能生出這種主意,你怎麼對得起你大哥對的起顧家的列祖列宗,我不打死你,我如何對得起你死去的爹!」顧老夫人喘著氣撩起拐杖往顧宇治身上伺候。

「我有什麼錯,我的兒子就不是顧家的子嗣了麼,大嫂她就是一個外人,吟歡還是三房過繼來的孩子,哪有資格獲得大哥留下的東西,我的兒子替大哥把東西保留住有什麼錯。」顧宇治躲在桌子後沖著顧老夫人大喊。

「你這個逆子!」顧老夫人痛心疾首地垂著胸口,「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逆子,成天就知道謀你大哥的錢財,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大哥的爵位如今被收了回去,這顧家是要垮了你知不知道!」

「垮了那就分家得了,我們要養著他們兩房的人,娘你早就該把大嫂送回木家,這樣哪來這麼多的事,這爵位也不會被收走。」顧宇治不知悔改,始終覺得顧老夫人偏袒了大哥,偏袒了大嫂,顧國公爵位怎麼了,若是大哥死的時候大嫂就回了木家,帶走的也只是她的嫁妝,也不會有後來過繼一事,大哥留下的東西就還是他們的,他何必要想出這種辦法讓自己的外室子來假扮大哥的孩子。

這樣爵位也還在,大哥的錢財也還在,一家人不是過的很好,說不定那時候彭家也不會毀了吟玥的婚約,他顧宇治就是風風光光的顧國公。

顧老夫人聽著兒子這麼說,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顧府內又亂成了一團,顧老夫人暈倒,陳大夫匆匆過來診治過後過了好幾天顧老夫人才醒過來,顧老夫人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顧家二太爺和木氏。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6:58

第十四章

木氏進來的時候二太爺顧開實已經離開了,喜媽媽把她帶進了內室中,顧老夫人臉色蒼白地靠在床上,原本保養還不錯的臉上如今蒼老了許多。

「晚婷啊,過來這坐。」顧老夫人沖著她招了招手,眉宇間的疲倦像是一個老嫗,看著木氏一臉的平靜,顧老夫人顫抖著拉住了她的手,「晚婷啊,你恨母親也是應該的。」

「晚婷不恨,母親也是想為大郎留後。」木氏說地淡然,卻讓顧老夫人更加的悲傷,「我老了,糊塗了,分不清楚了,養了兩個兒子,大郎讓我驕傲了一輩子,到了小兒子這裡卻變成了這樣。」

「晚婷啊,母親對不住你,也對不住大郎,沒能好好照顧你,這顧家眼看著是要散了,到時候你該怎麼辦。」顧老夫人越想越悲傷,這顧家努力了一輩子的爵位就這樣被小兒子給敗了,她就算是死了也無顏面對顧家的列祖列宗。

「母親,顧家不會散的。」木氏從未見過顧老夫人這般崩潰,就算是大郎走的時候,顧老夫人也只是扶著棺木哭了一場,如今一想到顧家要散了,顧老夫人心中的悲傷再也掩蓋不住,她愧對丈夫的囑託愧對顧家列祖列宗。

「你不走了?」顧老夫人緊緊抓住了木氏的手,渾濁的眼中閃著一抹希冀。

「六王爺向聖上求了情,聖上顧念大郎與顧家先祖為國建功無數,將顧家的爵位保留下來了,等顧家後輩之中有了出息的孩子,就將爵位再賜給顧家。」木氏將從哥哥那裡聽到的消息講給了顧老夫人聽,「只要顧家後輩有出息了,這爵位聖上還是會賜給顧家的。」

「那你是不是不走了?」顧老夫人最關心的還是木氏的去留,她不走,木家和顧家之前就還有牽扯,在有生之年至少逸信逸諾還能受到一些眷顧,晚婷也不會看著大郎留下的一切被毀掉。

「母親,我想過了,為何二弟會做出這種事情,和我掌管這顧家是分不開的,我一個寡身本就多非議,二弟在外聽多了心中難免不痛快,這家,本就應該二弟妹來管的。」木氏將那管家的章印拿了出來,「母親,您也別再勸我了,這個家晚婷從來未曾有過私心,但人言可畏,晚婷只想守著大郎好好過完餘生,也許下輩子老天爺會可憐我們,不會讓我們這般陰陽相隔。」

「二弟妹若是一人管不過來,那就讓幾個孩子嘗試著管家,吟依吟玥都說了親事,將來嫁人了不能什麼都不會,吟歡在我身邊學了有幾年了,也是不錯的。」

「讓幾個孩子學著些是好的,你若是把這給了阿慧,這家也就不像樣了,這麼多年了你還看不出來麼,她若是有一點會的,我也不必這般操心了。」顧老夫人拉著她的手不肯鬆開,「晚婷啊,就當是娘求你了,等逸信媳婦進門了,讓她跟著你學兩年,之後你不願管了,就把這顧府交給她,好壞也看他們自己了,我也不能替他們兜這一輩子。」

木氏想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那就等逸信媳婦過門了。」

從顧老夫人院子出來,木氏走的很慢,司棋跟在她身後,走了一半木氏忽然停了下來,輕歎了一聲,「司棋啊,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

「夫人心慈,小姐說的沒有錯,夫人若不如此,這顧家就當夫人您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老爺去世之後二老爺一直不滿老夫人的安排,如今這麼一來我看二老爺他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司棋上前扶住她朝著紫荊院走去。

「如今這樣不是很好,等大少奶奶進門,您再教個一兩年,小姐的婚事也該定了,到時候您把這印章給大少奶奶,小姐的婚事不用您操心,您也可以安安心心的了。」

木氏聽著臉上終於浮現了一抹笑意,大哥二哥後來說的話也讓她驚訝不已,這一手驗血,帶走清秋讓二弟亂了分寸的舉措竟都出自吟歡之手,包括六王爺的意外到來,讓二弟這計謀最後狼狽不堪地收場,丟了爵位還降了官級,這二弟的官場這輩子算是完了。

「我看她的婚事啊,未必需要我操心。」…

經歷過一場變故的顧府在眾人的眼中仿佛沉寂了一般,昔日那戰功赫赫的顧國公府邸,如今門可羅雀。

臨安城中流言紛紛,說的都是顧家二爺貪圖大哥的家產,把自己的外室子帶回顧家說是大哥的孩子,而當日那在顧府門口哭鬧的當事人清秋,如今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那個孩子,由顧老夫人做主,把他給送到了鄉下養著。

事情過去半個月後,六王爺又要啟程回陽關了,六王爺府內,六王爺將從陽關帶回來的一個布包交給了兒子,「謙營啊,這是你堂弟交給我的,我現在交給你,你找人把這個給顧家七小姐送過去。」

蘇謙營看著那錦布包袱,抬頭看著六王爺,眼中有些不解,「謙默送給顧七小姐的東西,怎麼會托父王您帶回來。」

「那臭小子說了,給別人他不放心,就讓我帶才放心,還說這東西要先送去給顧大少爺,他會交給顧七小姐的,我看著小子是對她上心了,非纏著我帶回來。」六王爺本來心裡是不甚贊同蘇謙默的做法,可相對比較自己兒子,他也不得不承認老八這個兒子教育的比自己好,「若是那小子真心誠意的,也算是對的起宇郎兄了。」

蘇謙營看著那包裹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等著六王爺出去之後,站在那好一會,鬼使神差地將它打了開來,裡面並排放著兩個盒子,蘇謙營打開來一看,一個盒子中是一雙骨制的筷子,另一隻中則是陽關那特有的首飾配件。

看著那筷子,尾端鐫刻的字,蘇謙營心中越加的不舒服,啪的一聲把盒子合上,身後的管家請示道,「世子,這些交給小的,小的給顧府送去即可。」

蘇謙營搖搖頭,「不必了,放在這吧,改天我帶過去。」

三伏過後的天一點都沒有要涼下來的意思,依舊是烈日高照,熱的厲害,紫荊院內,吟歡看著那帖子,避暑山莊遊,終於來了。

門口的青芽敲了兩下走進來,懷裡抱著一個木匣子,吟歡把帖子一放打開那匣子,裡面放著幾瓶藥,吟歡一瓶一瓶拿出來看過,抬頭問她,「車可準備好了?」

「小姐與二小姐三小姐同一輛去。」青芽小心地把那兩瓶的藥都收入懷裡,尋思了一下,將第三瓶也收了起來,吟歡微歎了一口氣,爵位被收回去之後,這顧家就沒落了許多,顧國公雖是個空頭爵位,但好歹每年的俸祿獎賞也不少,昨天她就聽母親說了,如今府內的開支要再縮減。

「把東西都準備好了,要在那過夜,我去母親那先說一聲。」吟歡起身去往木氏的屋子,從答應顧老夫人開始,三姐也開始跟著母親學管家,如今母親乾脆把一些小的事脫手給了她們幾個,自己也清閒了一些。

「也虧那蔣家小姐沒有忘記你們,把這帶上。」木氏讓司棋拿了禮盒出來,讓吟歡帶去送給蔣茹茵,這如今人情淡薄的現世,有人能撇開你家族興衰只和你談朋友的,在大世家之中太少見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7:19

第十五章

吟歡聽木氏講著關於這些的人情事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木氏摸摸她的頭髮,「這蔣家也算的上是皇親國戚了,蔣家前幾輩中也是出過宮妃的,到了淑妃這,算是十分受寵了,那蔣小姐卻不是個嬌蠻的人,她比你還要大上幾歲,一直未有婚配,我看蔣家也是預備讓她選妃的。」

吟歡驚訝原來母親早已經看的透徹,這蔣茹茵最終確實是做了宮妃,比她的姑媽還要受寵。

「正因為如此,你這禮得送的好,不輕怠了她,也能彰顯我們顧家不是如外界說的那樣搖搖欲墜,顧家如今只是修生養性著,你大哥也是個出息的,我看你大哥那未過門的妻子,也會是個能人。」木氏不急不緩地說著,這不過是前幾天剛剛發生的事情。

當初和顧家定親的孟公家,一聽說顧家爵位被收,那孟夫人就有了想要悔婚的打算,這爵位一被收去,顧孟兩家的懸殊可就差大了,雖然顧老夫人這誥命都還在,還有個二品官的二老太爺在,可怎麼看這門第都顯得低了。

孟夫人這一想法還沒付諸實際行動呢,那孟小姐就直接向著孟家表明了她的決心,婚事已定不應看人家落魄了這麼一下就要悔婚,還親自來了顧家一趟看望顧老夫人,這眾人都說孟小姐有氣魄,孟夫人就算是再想要悔婚,都得掂量著女兒的名聲,這般出入顧府,顧家不要,還有誰會要啊。

這件事讓吟歡對這個未過門的大嫂印象也好了起來,雖然二叔不靠譜,整日只會混事,但是若是大哥大嫂能齊心協力的,顧府未必就這樣一直下去了。

「母親,為何您能這麼輕易的原諒了二叔。」半響,吟歡問出了疑問許久的問題,木氏笑了,一抹恬淡,「何來原諒之說,和糊塗的人較真,豈不是辱沒了自己。」

吟歡乍懂,木氏將盒子交給了司棋,催她道,「等會吟玥那該來催了,去吧。」

果真是讓木氏料對了,吟歡剛回到自己屋裡,顧吟玥派來催的丫鬟已經等了有一會了,吟歡看了一下櫃子上的沙漏,時辰還沒到呢,三姐怎麼就急成這樣。

青芽笑著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三小姐這些日子可比努力多了。」吟歡癟了癟嘴,二叔的事一過,顧吟玥就像是一夜長大了似的,再也沒有和顧老夫人對抗定下的婚事,還很努力地和母親學著管家的事,連著平時什麼都不管的性子也變了。

「準備好了就出發吧,等久了她又該念了。」吟歡帶著爾冬到了大門口,青芽將東西都交給了爾冬在一旁吩咐著該注意的事情,顧吟歡拉開了馬車窗簾看著她催促道,「還不快上車。」

「三姐,時辰都還早呢,你這麼急做什麼。」爾冬她們上了後面的馬車,吟歡坐上了席墊,馬車內放著一個冰盆子,透著沁心的涼意。

「也不能讓別人久等了,去的人不少,咱們總不能做最後的。」

「我看三妹你的擔心多餘了,就算咱們早到了,這也不會讓別人覺得咱們顧家有多好。」一旁的顧吟霜開口說道,手中捏著一方帕子,嘴角揚著一抹笑。

顧吟玥臉上的神情一滯,隨即淡了下來,「別人是不會覺得我們顧家有多好,但起碼不會覺得顧家都這樣了,顧家的小姐還這麼會拿姿態,偏生要人等。」

吟歡看著她有些落寞的神色,二叔的事給她的打擊比當初彭茂臨定親大的多,顧府之中人多嘴巴管不住,還是有些話會傳到她耳中,顧府今天會被收回爵位都是因為她爹不安分。

平時再嬌氣的顧吟玥骨子裡還是以顧府為榮,如今這般,她心裡也難受的很,更想要好好維持住顧家的名聲不要再受非議了。

「三姐考慮的周全。」吟歡掀開窗簾向外看了一下,轉移話題,「這會的功夫,快到碼頭了呢。」

避暑山莊在臨安城郊外,需要擺渡過河,馬車到了之後,蔣家的馬車也才剛到沒多久,車夫尋了陰涼處把車放好,吟歡她們提早上了船,等著人齊了出發。

遠遠的從碼頭這邊都能看到對岸的一片建築群,說是避暑山莊其實是十來座大大小小的山莊組成,吟歡坐在船艙內,看著那熟悉的莊園,有了種血液沸騰的感覺,轉頭看坐在不遠處靠船沿往水的顧吟霜,她的二姐,你前世想要達成的心願,今生她一定好好幫她完成

到了山莊剛剛好到了吃午飯的時辰,那莊子的大廳中早就布好了桌子,男女桌用屏風隔開著,蔣茹茵吩咐山莊的人上菜,對著她們說道,「山莊內有溫泉池,這回就獨留給我們享用了,休息用的房間我都派人和你們丫鬟說了,隨後吃完了姐妹們先去睡會,午後我再來叫大家。」

吟歡吃的安靜,還時不時接收到了她們探究的目光,抬起頭的時候她們又低下頭去顧自己吃了,這外頭究竟傳著多少個版本,為什麼她覺得她們的眼神裡透著憐憫。

吃過了午飯回到閣樓裡,顧家三姐妹是二樓並排的三間,走進屋子裡,早就放置好的冰盆子驅散了一路過來的悶熱,這山莊內多樹木,半島上也是樹多風涼,和臨安城內相比,這裡要涼快許多。

畢竟是陌生的床睡不習慣,吟歡翻來覆去沒睡著,只覺得有徐徐的微風吹著,頭上的帷帳輕輕飄動著,過了一會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一旁的爾冬見她醒了,取了水過來讓她淨面,吟歡睡的有些昏頭,坐在床沿好一會都沒緩過神來,喉嚨裡乾澀的厲害。

那一陣風吹的熟悉,吟歡看著窗外那浮動的樹影,仿佛看到了前世的那一年,也是在這個山莊裡,也是在這座閣樓裡,只是屋子不是這一間,如今她要把這個噩夢終結在這個地方。

沒過一會蔣茹茵的貼身丫鬟就挨個房門來敲了,說是前面的亭子裡小姐擺了去暑的甜點,讓各位小姐下去品嘗。

如此會花心思的蔣小姐,在她這個年紀層的小姐堆裡打下了很深厚的基礎,將來她們這一群非富即貴的小姐們嫁了人,那對她來說便也是極大的助力。

這也是前世眾多年輕夫人都覺得茹妃好的緣故。

到了亭子裡,吟歡看著那一眾擺開的小桌子也好奇的很,那一碟碟精緻的甜點是廚娘當場做出來的,廚娘身旁還放著大塊的冰,而碟子裡那細細密密的冰沙子就是從上頭刨下來,添上了各種果醬,或是淋上了奶做成的。

顧吟玥如今善談了一些,吟歡坐在一旁當起了負責任的吃貨,一旁的顧吟霜見她吃的開心,也拿起勺子舀了起來,動作優雅,時不時拿著帕子掩去嘴角的冰渣子。

等吟歡吃完了一小碟,終於聽到了一旁顧吟霜開口,「七妹,聽說這山莊裡的溫泉有美容養顏的功效,不如晚飯後我們一塊過去吧。」

吟歡低垂著頭拿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了然,抬頭笑眯眯地點頭答應,「好啊,我還從來沒去過那溫泉呢。」

蔣茹茵走過來看到她面前的碟子空了兩個,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小讒貓,多吃了可不好,這東西寒的很。」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7:30

第十六章

「我不管,蔣姐姐家的東西這麼好吃,過會你得給負責給我找暖胃的。」吟歡半撒嬌地說道,拿著另外一個碟子就不肯鬆手了,蔣茹茵樂了,對一旁的顧吟玥說道,「瞧瞧,瞧瞧,這都成我的不是了,行行行,我讓廚娘給你做吃的去,小心吃胖了,到時候看你怎麼哭!」

周圍聽著的幾個小姐笑了,顧吟霜看在眼底,染著一抹妒意,很快掩飾了過去,隨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狀似寵溺地看著吟歡,「七妹就是愛吃,前幾年十五燈會的時候,她頭一次出去,什麼都不看,就沖著那攤子上的吃的去了,沒逛一會就滿滿一兜著回來。」

亭子裡一片和樂,那眾人間相看的神色無一不彰顯著相親相愛的畫面。

快到吃完飯的時候,蔣茹茵帶著丫鬟去忙了,等她回到了自己屋子裡,守著地丫鬟捧著一個盒子等著她回來。

「誰送過來的?」這屋子一側的桌子上放了不少各家小姐送的禮物,蔣茹茵喝過了一杯茶,從丫鬟手中接過了盒子打開來一看,這是價值不菲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一個杯盞。

「這是顧家七小姐剛才過來留下的。」那貼身丫鬟看到禮物後也楞了一下,這幾家子的小姐每回出遊都會送些東西,但都是一些女兒家用的,主要也是禮節上的,並不見這麼貴重的。

「小姐,這七小姐送的東西過重了。」蔣茹茵把杯子取了出來拿在手中,這不論是雕工還是玉的品質都是上乘,就是在爺爺的書房藏品中,這杯子也能占個中等,蔣茹茵看著也喜歡,小心地放了回去,「收了的東西沒有還回去的道理,吟歡妹妹這是想說,顧家只是丟了爵位而已,並非一蹶不振。」

「這東西收好了。」蔣茹茵心中有了計量,如此貴重的禮物,想必不是顧七小姐一人的主意,在顧家能夠做的了這個主的還是由她出面的,就只有顧大夫人了。

爺爺早就教導過她,世家來往,有榮有衰,不能因為他們此時衰下就遠離,也不能因為一時榮華就急著攀上去,為人淡然處之,才能廣結善友。

顧大夫人此舉雖有示好之一,其中不乏彰顯顧家底蘊,蔣家一向都不會自恃高人一等,這個顧七小姐也是個有趣的人,不妨深交

天微微暗了下去,山莊內燈火通明,大廳裡擺開了席位,蔣茹茵就是沒答應男女一塊吃,本來這次她就不喜哥哥請朋友過來,可來山莊一事決定後,爺爺說哥哥與各家公子多走動才是最重要的,她這才點頭答應,要蔣景樂發了誓好好看著表哥才放心。

吃過了飯顧吟霜就等著和吟歡一起去溫泉那,吟歡磨蹭了一下時間,等著前一批泡過的回來,天全黑了,這才帶著爾冬一起去了溫泉池子。

露天的溫泉池子,周圍用高的竹木圍欄搭起來的,旁邊還有小亭子,池子周圍鋪了小石子,再上來就是乾乾淨淨的木板過道,小亭子中早就鋪好了席子和桌子,點著燈猶如白晝,桌子旁燒著用來斟茶的水。

吟歡換過了衣服身上穿著簡單的褻衣褻褲,光著腳從石子上走下去,鑽入了暖暖的溫泉水中。

水溫有些偏熱,散發著一股精油的香氣,這山莊裡一共有三個這樣的溫泉池子,吟歡呆地這個還略顯小一些。

等顧吟玥下來之後過了好一會,顧吟霜才姍姍來遲,身後的丫鬟手中還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中放著杯子和茶壺。

丫鬟把盤子放在了池邊上,顧吟霜解開了身上的帶子,穿著裹胸的長衫赤腳入了水。

看著顧吟霜傲人的身材,吟歡身子往下沉了一分,視線轉到了那盤子上,藏青色的杯子,呵,跟前世還真是一毫不差。

「我啊特地去準備了這個茶,這才來晚了,聽蔣小姐說,這泡溫泉得喝著這茶,也可以吃吃茶點,泡個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回去了,太久了人容易暈呢。」顧吟霜泡了一會就起身要去倒茶,吟歡趴在溫暖的池壁上,看著她慢慢地將帶著奶色的茶倒入了杯中。

先是遞給三姐,再然後是自己,吟歡手中拿著那杯子,氣味都沒差,換了一世,這不管身份如何,她始終就是要讓自己名譽盡毀。

「七妹,想什麼呢,我們都喝了呢。」顧吟霜拿著空了的杯子提醒走神的吟歡,吟歡聞著那香氣笑了笑,喝了一口稱讚道,「確實好喝,我剛好也帶了好茶,爾冬,沏一壺端過來,讓二姐三姐嘗嘗。」

「好喝七妹你就喝完它,這可滋潤皮膚了。」顧吟霜見她沒有喝完一整杯,笑著催促道,爾冬很快就把茶給拿了過來,中間還放著一碟子的茶點。

「二姐,不如你嘗嘗我這個。」吟歡給她倒了一杯,很順手的把喝了一半的杯子放在了一旁,顧吟玥嘗了一下,點了點頭,「和二姐的相比,七妹的這茶微苦,但十分的清口,喝下去之後還有餘香繞回來,也是好茶。」

顧吟霜拿著那杯子見她們都喝了,瞥了一眼被吟歡擱在一旁自己的茶杯,只是輕輕沾了一下那茶,便開口稱讚,「七妹的果真也是好茶,我還是先嘗嘗這茶點如何。」

說罷她直接把杯子放在了一旁的盤子裡,一個沒放穩,杯子裡的茶水全倒了出來,顧吟霜拿著一塊茶點咬了一口一臉的遺憾,「哎,都給倒了呢。」

「二姐若是想喝這多的是呢,爾冬,再給二小姐倒一杯,換一個杯子。」吟歡故意加重了後面那一句,顧吟霜匆匆把茶點塞入了口中,佯裝咳了一聲,拿起自己盤子裡的茶壺倒了一杯喝了下去,「不必了,我這順下去了就好了,喝的多了有些脹呢。」

吟歡聽此就吩咐道,「那把這都拿過去吧,等會泡好了上去再吃也不遲。」爾冬很快把茶連著茶點都端回了亭子裡。

顧吟玥覺得有些頭暈,起了半個身子在池子邊坐了一會,吩咐丫鬟拿了衣服過來,「你們再呆一會,我有些頭疼,就先回去了,你們也別太晚了。」

吟歡點點頭,臉上那潮紅分不清是溫泉的作用還是其它,顧吟霜見她離開,和吟歡一塊說了會話,見她懶懶地趴在那不肯動的樣子,喊了丫鬟過來,試探道,「七妹,該回去了,這時候都不早了。」

吟歡懶懶地抬眼看著她,嘟囔了一聲,「二姐你就先走吧,我等等就回去了。」說著好似想要眯眼。

顧吟霜眼底閃過一抹喜色,口氣擔憂地說道,「那你可早點回去,爾冬啊,照顧好你們家小姐,別讓她呆太久了。」

上了岸,顧吟霜帶著丫鬟出了亭子,回頭看著吟歡趴在那一動不動的樣子,眼底顯露出一抹算計,撇開自己心頭的那一股異樣,衣服都來不及換,披上了大件的外套,匆匆往外走,在溫泉池週邊的角落裡尋了一處躲了下來。

「小姐,您這濕漉漉的小心受寒。」身後的丫鬟擔心她受涼,顧吟霜回頭看了她一眼,神情冷淡,「那你回去替我拿衣服過來。」

池子內吟歡聽腳步聲沒了,驀地睜開了眼,抬頭朝著一個方向看了一眼,身體裡那一股燥熱一湧而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7:42

第十七章

爾冬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瓶子,趕緊湊到她的嘴邊,「小姐,快喝下了。」

一股清涼的味道順著喉嚨下去,將那一股的燥熱直接壓了下去,吟歡知道這撐不了多久的,很快從水裡出來,拿過爾冬手中的外套披上,輕聲吩咐道,「都帶上,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溫泉竹欄外的顧吟霜遲遲沒有聽到動靜,不知道是等久了著急熱的還是這角落裡無風悶的,她竟覺得身子熱的離開,口乾舌燥十分難受。

莫不是泡久了暈的,顧吟霜心中揣測著想要起身,一陣眩暈傳來,她急忙扶住了扶手,腿軟。

離開的丫鬟遲遲沒有回來,顧吟霜靠在扶手邊上,越發地覺得身體難受,那仿佛是有無數的螞蟻從身上爬過,鑽入了她的身體,好燙,好癢,好難受。

隱隱看到有人朝著這裡走來,她想躲腳下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顧吟霜只能拉緊身上的衣服,希望過來的人是遲來的丫鬟。

陸重岩好不容易避過了那幾個蔣茹茵帶來的丫鬟,這一眼看過來,就看到顧吟霜眼神迷離地望著自己,「顧小姐?」

陸重岩試探了喊了一聲,卻發現她眼神氤氳地望著自己,甚至伸出了手要抓著他,陸重岩見她要倒下去,趕緊扶住了她,就那一瞬間的時間,滾燙地身子就貼近了他。

陸重岩的氣息即刻粗重了起來,顧吟霜緩緩地張開了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便掙扎了起來,「你放開我。」雙手無力地推了他一把,那推拒的聲音更像是欲拒還迎,聽在他耳中已是嬌喘聲。

他涼涼的好舒服,顧吟霜心中那快要撐破了的渴望讓她不斷地想要貼近他,那抱著自己的雙手好舒服好舒服,她還要更多,要更多。

顧吟霜的自主意識越來越淺,而陸重岩則看到前一秒還推著自己的人,下一秒整個身子纏繞在了自己身上,外套早已經掉下來了,那濕透了的抹胸衣衫薄薄的遮擋不住春光,胸前的挺立不斷的摩擦著陸重岩的身子,他一把抱起了她,很快消失在了夜幕裡。

一會,那離去多時的丫鬟急匆匆地跑回來了,一看地上的外套丫鬟低喊了一聲,「糟了。」

入了亥時的山莊忽然又吵鬧了起來,那個叫冰蘭的丫鬟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了小姐,怕地只能去找了蔣茹茵,大活人泡了溫泉出來的,怎麼一會的功夫人就不見了,蔣茹茵隨即派了護衛和丫鬟四處找人,甚至打撈起了湖面,生怕是失足落了水。

大晚上的燈火不明,湖面根本看不清楚,幾個護衛下水也沒找到什麼,蔣茹茵只能叫來了冰蘭,「你離開之前你們家小姐怎麼了?」

「小姐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在那坐了一會,我回去拿衣服,回來的時候只剩下小姐的外套了。」冰蘭別的什麼都不敢說,這回跟小姐出來,她只清楚一點小姐在溫泉池裡要做什麼,把茶端出來就好了,七小姐到底怎麼樣子她也不知道,如今小姐不見了,更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外套都在,人會去哪裡。」這麼大的山莊,各個大門都有人守著,沒道理有人會忽然闖進山莊把人劫走,可看眼前這情形,似乎也不是沒這可能性。

蔣茹茵臉色都有些不對,上回是落水,這回是失蹤,出事的都是顧家的小姐,老天和她過不去還是和顧家過不去。

蔣景樂被這尋人的動靜也給吵醒了,本來這時辰大多的人都睡了,若是山莊裡丟了人,其餘請來的那些小姐哪裡還能好好睡覺,「問過了值夜的人都不見有人闖進來。」

蔣景樂從蔣茹茵手中接過那落下的外套,只覺得香氣有些怪異,有點熟悉又說不出到底在哪裡聞到過,蔣茹茵看他如此,「二哥,這衣服有什麼問題?」

「氣味有些怪,也許是我多心了。」蔣景樂說不出來,把外套給了身後的護衛,「莊子這麼大,到處找找,說不定顧小姐是迷了路,不知道怎麼走了。」

蔣茹茵拿著衣服想了一下,叫來了一旁的丫鬟,「你去通知一下顧家三小姐和七小姐。」

而避暑莊的一個小別院內,外界的吵鬧已經無法將她喚醒,顧吟霜卷著他的身子,眼神迷離地看著他,黑暗中僅有那身子傳來的味道在指引著她,內心不斷上升的渴求讓她已經沒有精力去想別的,只想要趕緊釋放了。

陸重岩已經猜到了她被人下藥,紅樓那的姑娘若是吃了這種催情的藥,那在床上搔首弄姿的樣子,絕對是讓人血脈噴張,而眼前的顧吟霜,不需要對他多加勾引,陸重岩的整顆心便在她的身上了。

「吟霜,你好美。」透過那微微的月光,陸重岩看著她望著自己的眼神,輕輕地拉開了束縛在胸前的帶子,那似乎是不夠的,顧吟霜即刻拉開了帶子,不滿意他的離開,伸手將他拉到了床上。

兩個人頓時翻滾到了一起,一發不可收拾,那日日夜夜夢中思念的人,如今就在他的身下,光滑的肌膚,撩人的香氣,還有那傲人的身姿都讓陸重岩欲罷不能。

顧吟霜遵從著心中的欲念,那最初的一點抗拒如今已經蕩然無存,褪盡所有,陸重岩俯身看著她,一手摸上了她的臉頰,即便是她此刻不甚清醒,他都要她記住他是誰,「吟霜,告訴我,我是誰!」

顧吟霜睜開眼看著他,檀口之中吐息間喊了一聲,「陸少爺。」緊接著眼珠瞬間地睜大,臉上閃過一抹苦楚,沒等聲音出口,陸重岩便封住了她的嘴……

門外的蔣茹茵漲紅著臉聽著那傳來的低吟聲,羞的只想找條地縫鑽下去算了。

門口站著許多人,其中還包括了顧吟玥,一夥人擔心吟霜的安危找遍了整個莊子,最後才有人說這沒來,一進院子就聽到了那如泣如訴的聲音,還以為聽錯了,直到陸重岩的聲音傳來,連著蔣景樂都覺得尷尬萬分。

蔣茹茵就算是平日裡再精明果斷,遇上了這種事女兒家的羞憤讓她已經不想再理會了,在她家的山莊裡出了這種事,蔣茹茵覺得太丟人了。

「蔣小姐,既然顧小姐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了。」同跟來的兩位小姐首先出聲離開了,顧吟玥聽著那聲音,已經震驚地說不話來了,不過是先走一步回閣樓了,怎麼二姐會出現在這裡,還和陸家少爺……

一個丫鬟匆匆走了過來,在蔣茹茵的耳邊說了說什麼,蔣茹茵即刻神色大變,「二哥,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出去一趟。」

蔣景樂不明所以,可眼前的情形已經容不得他擔心跟著前去,他尷尬地看著顧吟玥,「顧小姐,不如你先回去,這有我。」

顧吟玥的頭疼又犯了,她扶著額頭看著那緊閉的門終於冷靜了下來,不管是何種緣故,二姐在裡面和陸少爺苟且私通是既定的事實了,顧家的名聲還經得起這樣的動搖麼。

「蔣公子,家姐情難自已,和陸少爺早有情愫,今日之舉,望各位保守。」顧吟玥說完就出去了,守的住麼,這麼多人看到,這麼多人聽到,怎麼可能保守的住。

到了門口的時候顧吟玥才驚覺,「七妹人呢。」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7:53

第十八章

蔣茹茵趕到碼頭的時候,載著吟歡的馬車已經被人攔了有一會了,蘇謙澤站在碼頭上,看著馬車內的人影,一把扇子輕輕地搖晃著。

車內的吟歡已經滿頭大汗,那一陣一陣席捲上來的欲望讓她險些克制不住的呻吟出來,只能咬緊牙關狠狠地憋著,雙手死死地拽著身下的墊子。

「顧小姐,這麼晚了回去,也太不安全了,這萬一出了什麼事,蔣家可負責不起。」蘇謙澤聞著那若有若無的香氣,臉上的神情越加的享受,「不如,讓在下帶你回去罷。」

那手下上前要去拉開簾子,爾冬急忙攔在車前,「三……三皇子,我們家小姐身子有些不適,要趕緊回去看大夫,求三皇子行行好,放我們過去。」

「放你們過去?我可沒攔著你們,既然顧小姐身子不適,阿怡,幫幫這擔心的小丫鬟,把顧小姐扶下來,否則這要如何上船。」蘇謙澤從吟歡匆匆出門就跟過來了,這大半夜的又是姐姐失蹤,又是妹妹離開,真有意思。

蘇謙澤身後的一個丫鬟走了出來,低著頭恭順地到了馬車前,「顧小姐,多有打擾了。」說著要拉開那簾子,爾冬伸手去攔,根本不敵她的力氣,眼看著那簾子要被拉開了,吟歡往馬車內縮了幾分,眼底有些絕望,難道真的躲不過去。

「三皇子,這大晚上的,您在這做什麼。」正在此時,蔣茹茵趕到了,看到阿怡要強行拉開那簾子,出聲道。

「表妹,你怎麼也來了,我這是在幫顧小姐呢,這丫鬟身子這般瘦弱,若是我不幫她,她怎麼上的了船。」蘇謙澤朝著阿怡看了一眼,她即刻松了手退回到了蘇謙澤身後。

「是我來的晚了,就不勞三皇子幫忙了。」蔣茹茵清楚的看到蘇謙澤看到自己那失望透頂的眼神,每次有他在准沒好事情,上回落水也是他做的,蔣茹茵開始懷疑,這顧家二小姐的事,該不會也是表哥一時興起。

蘇謙澤看著她眼底那一抹懷疑,趕緊澄清,「這回可不是我,對了表妹,顧家二小姐可找到了?」他出來的時候大家還沒找到顧吟霜,繞是他這般輕狂放肆也不會想到是那樣的結果。

提到顧吟霜蔣茹茵的臉色便黑了下來,他敢推人落水,怎麼就不敢毀人清譽了,只是若真是他所為,以他的性子絕不會不承認。

「這裡就不勞三皇子費心了,天色已晚,三皇子就先回去吧,阿怡,照顧好你們家主子,可別讓他再亂跑了。」蔣茹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拉開簾子正要進馬車看看,不遠處又傳來了腳步聲,蘇謙營帶著一個隨從追了過來,一看這麼多人在場,再看馬車外的爾冬就知道車內的人是吟歡。

「六世子,怎麼你也來了。」蘇謙澤越發的覺得有趣,興致盎然地看著蘇謙營眼底那一抹擔憂,嘖嘖,這堂弟不對啊,都是要成親的人了,難不成還對顧家的小姑娘留戀著。

「蔣小姐,既然七小姐身子不舒服,山莊裡事多,要不就由在下送回去吧。」蘇謙營看了一眼馬車,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蔣茹茵猶豫了一下,這如今山莊裡頭出了這事,若是吟歡妹妹身子不舒服,由表哥送她肯定是不放心的,由六世子送回去,以他的為人,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蔣姐姐。」正想著馬車內傳來一聲虛弱的叫喊,蔣茹茵打開簾子進去一看,吟歡潮紅著臉喘著氣看著她搖頭,「不要……不要讓六世子送,蔣姐姐,這回算我欠你的,拜託你。」

蔣茹茵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燙的嚇人,再看她臉上那可疑的紅暈,蔣茹茵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吟歡的衣襟已經敞開了一些,她難受地靠在車內,含著淚看著蔣茹茵。

蘇謙營隱隱地聽見她的說話聲卻聽不清楚,直到蔣茹茵從車內出來看著他說道,「六世子,男女多有不便,還是由我親自送吟歡妹妹回去的好,送她回了顧家之後我就會回來。」蘇謙營看著那馬車,神情複雜。

她不願意讓他送,是不想讓他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是不信任他,說到底他又有什麼資格取得她的信任,苦笑了一下,蘇謙營後退了一步。

蔣茹茵將衣服裹到了吟歡的身上,示意身後的丫鬟將她抱出了馬車,就是肌膚之間的接觸都讓吟歡敏感不已,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口中一陣腥甜。

蘇謙澤的眼神黯然了幾分,從吟歡身上飄來的若有若無的香氣對於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這世家小姐們的爭鬥,還真是精彩的很。

上了船吟歡靠在爾冬懷裡喝完了最後的一點藥,終於把那燥熱壓下去了一些,窗戶開的很大,冷冷的夜風不斷吹著,才讓她稍微好受了一些,蔣茹茵走了進來,臉色有些不愉,「吟歡妹妹,這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給我一個交代。」

快到了岸邊,遠遠地能夠望見那河岸的楊柳,蔣茹茵聽著吟歡說著,那眉頭蹙了又松。

「蔣姐姐,吟歡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吟歡平靜地說道,僅有那濕漉頭髮和泛紅地臉頰告訴著她心裡並不平靜。

蔣茹茵沉默了,換做是她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也會這麼做,如果知道姐姐設計要害自己,必定會睚眥必報,讓她也嘗嘗被下藥的滋味。

又一陣燥熱,吟歡手抓著窗沿快要掐出痕跡來,她不是沒想過避過這一回,可避的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而下一次會如何發生就不是她能夠預料的,倘若她不喝下那杯茶,又如何順理成章的讓二姐也喝,只不過二姐不會想到除了她如此忌諱的茶裡有藥之外,那她只吃了一塊的糕點上都沾染了藥。

她顧吟歡賭的就是她的疑心她的小心翼翼,上輩子她半夜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裸露地躺在床上,而身旁就是那個陸重岩,當眾人發現之後此事被瞞了下來沒有宣揚,雖然她並沒有失身,可所有人都當她已經沒了清白,陸重岩不願意娶她為妻,她是如何委曲求全地成為了他的妾室,和姐姐一起進了陸家,又是如何在他的妾室中屈辱求生,最後還被誣賴和陸家長子有染,最終跳塘自盡。

「蔣姐姐,吟歡欠你這人情,將來一定會還給你。」船靠岸,吟歡嘴角揚起一抹笑,從容地看著蔣茹茵,爾冬將她扶下了馬車,岸邊的車夫一直等著沒有離開。

蔣茹茵仿佛在她眼底看到了些什麼,回想過往,對於晚上發生的事情,她對這丫頭,竟然討厭不起來。

這不是蔣家的事情,蔣茹茵決定袖手旁觀,吟歡的話真假有幾分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只需要知道,顧吟歡今日欠她一個人情,看來那些傳聞沒有錯,顧家七小姐,也是一位不簡單的人。

「開船吧。」蔣茹茵站在船頭看著那馬車遠去,回頭對身後的人吩咐道。

「小姐,顧小姐這樣走了,那山莊那裡……」身後的丫鬟擔心山莊的事傳出去對蔣家有影響,蔣茹茵嘴角揚起一抹不屑,「山莊那裡怎麼了,顧家二小姐和陸公子情難自禁,是我們能管的住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8:05

第十九章

已是深更半夜的時辰,顧家後門有了動靜,青芽在那已經等候了多時,將已經腳軟走不動的吟歡抱在懷裡,趕緊帶回了紫荊院。

屋子裡丫鬟進出倒水驚動了木氏屋外守夜的司棋,等吟歡躺入那藥湯中,木氏帶著司棋披著外套走了進來。

一進來就是滿屋子的藥味,吟歡面色潮紅地躺在浴桶裡,身旁的青芽往水裡滴著藥,木氏將青芽叫了出去,厲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按著吟歡之前的吩咐,青芽把吟歡被下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木氏,木氏聽著心中大驚,這麼冒險的事情這丫頭也敢自己親身去做,若真出了什麼意外,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司棋,去我屋裡把那清心丸拿來。」木氏轉身回到了屋子裡,吟歡趴在那神情有些委屈,囁囁地喊了一聲母親。

「別說話,躺好了。」木氏阻止她開口,等著司棋過來了,從精緻的瓶子裡倒出一顆讓她吞了下去,「等著藥泡過了時辰,起來之後再讓她服一顆。」

吟歡乖乖地躺著,木氏隨即又吩咐道,「今日之事,誰都不准說出去,門口那的婆子打點好了,至於那車夫,塞些銀子讓他去惠安,別留在這裡了。」司棋應聲去辦了,木氏在屋子裡陪了她一會,出門又往顧老夫人的院子裡去了。

半響吟歡才睜開眼睛,母親一定去找老夫人商量日後若是傳出去的影響,不過明天才是重頭戲呢,吟歡被撈了起來躺在了床上,眼神微眯地看著點在桌子上的燭臺,藥解了之後渾身上下如虛脫了一般,吟歡看著那跳躍的燭光,累的慢慢閉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顧吟霜便回來了,是蔣茹茵親自送回來的,蔣茹茵還去了方氏和顧老夫人那說了什麼,呆了一個時辰左右才離開。

沒等顧府做出任何舉措,第二天中午,臨安城那流言就像是風刮過一般,飛快地蔓延了開來,到外面傳遍了顧府內才知道,二小姐出去一夜竟然和陸將軍家的二少爺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顧家二老爺荒唐認祖的事情還沒過去多久呢,顧家二小姐深夜與陸家二少爺私會,不僅私定終生,還以身相許的醜聞隨之而來。

別人的世家以大好的榮耀事為人津津樂道,而顧府從年初到現在被大家津津樂道靠的就是一件又一件的破事。

顧吟霜從回到顧家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錢姨娘來看望,眾姐妹去探視都沒有用,她始終一個人呆在屋子裡,不說話也不肯吃東西,就好像要把自己活活餓死。

陸府內。

陸重岩跪在地上,毫不示弱地看著手裡拿著鞭子的父親,陸震海看著兒子這眼神,氣不打一處來,狠狠一揮又是一鞭,「逆子,你還有臉這樣看著我,你還不知道錯!」

「老爺,您說歸說打這麼狠做什麼,您看把岩兒傷的。」陸夫人心疼了,上來抱著他不讓陸震海打,伸手擦著他臉上的汗水,柔聲問道,「岩兒,告訴你父親你知道錯了,和顧小姐只是你一時亂了心神,被她給勾引了。」

「娘,吟霜沒有勾引我,我們是真心喜歡的娘。」陸重岩急忙澄清,一早醒過來他還記得吟霜那驚慌失措的樣子,自己把她摟在懷裡答應過她,他一定會娶她的。

「你知道什麼叫真心喜歡,真心喜歡就是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敗壞門風的麼,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兒子,成天只知道瞎混,讓你去軍營你也不去,現在還做出這種混帳事來!」陸震海看妻子護著兒子,將鞭子扔在了地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陸重岩低著頭,眼底閃過一抹戾氣,再抬頭的時候已是一臉的懇切,「父親,我是真心喜歡顧小姐的,昨晚的事是兒子的錯,兒子願意娶顧小姐來彌補這一切。」

「岩兒你糊塗啊,那顧小姐就是個庶女的身份哪裡配得上你,你和你表妹自小就有婚約你忘了麼,你怎麼還能這樣辜負她。」陸夫人高聲斥責道,就是他們顧家的嫡小姐她還覺得勉強,一個庶女怎麼配得上自己兒子。

陸重岩一想到那個吃的胖豬一樣的表妹就渾身一抖,急忙撇清道,「母親,那不過是你和姨母的玩笑話罷了,怎麼能當真,再說了我也不能辜負了顧小姐,我答應了她要娶她的。」

這狐媚子竟然把自己兒子迷成了這樣,陸夫人的臉瞬間就難看了,反對道,「不行,我不允許你娶她為妻,她這身份怎麼配做我們家的兒媳。」

「你說不娶就不娶了?難道要外頭都指著我們鼻子罵不成,這逆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以為可以隨便了之,你趕緊準備一下,和我一起去顧家。」陸震海看著陸重岩已經沒什麼話好說了,陸夫人不同意,「去顧家做什麼,這事難道就只是我們岩兒的錯,一看那顧吟霜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你兒子就沒錯了,手腳都是他的,想走誰還攔得住,你不去我自己去,這婚事你還得看人家願意不願意了。」

「他們還能不願意。」陸夫人提高了音量,讓下人把兒子扶下去,跟著丈夫出門了,「那還是顧家三房的庶女呢,那顧宇承能有什麼出息,若是顧大夫人的繼女嫁給岩兒我倒還少說幾句。」

陸夫人心中越想越不爽快,兒子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難道不是那顧吟霜勾引的,早前就有說兒子與她有來往,當時沒注意,以為一個庶女掀不起多大風浪,如今看來,這臉皮都不要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傍晚的時候才到了顧家,顧老夫人和木氏接待了他們,方氏是之後來的,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自己房裡頭個姑娘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對之後的幾個婚事可影響不小。

「顧老夫人,我家那混小子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們夫妻倆也難辭其咎,沒有教導好他,今天是要給你們賠個不是了。」陸震海首先開了口,顧老夫人和木氏對看了一眼,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是啊,我從小就教導他,這男女之事要防著一些,家裡也給他說了親事,雖然是口頭上的,可說了也有十來年了,就等著兩個孩子年紀到了把這婚事辦了,我也好了卻一樁心事,卻不曾想到,這還是防不住啊。」陸夫人接上了丈夫的話,涼涼地歎氣道。

方氏一聽神情一動,笑道,「別說陸夫人了,我也沒想到,我們顧家從來都是家教甚嚴,男女之事在女堂之中也再三提的,如今這樣,我們也是防不勝防啊。」

兩個人將這過錯推來又推過去,陸夫人眼神一閃,正要繼續說,顧老夫人開了口,「陸大人,如今這事,你們又是如何打算的。」

「我們啊。」

「我們是來和你們商量,既然兩個孩子是兩情相悅的,那就選個日子把這婚事給辦了。」陸震海打斷了陸夫人的話,笑著和顧老夫人說道。

見陸家也是誠意而來,顧老夫人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明年開春這吟霜也有十四了,要成親也可以,至於這日子,還是要陸將軍你們選了才是,蘭心你看如何?」顧老夫人轉頭問方氏。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8:24

第二十章

今日這拿主意的本該是三老夫人,可楊氏一早聽說這樣的事情,直接給氣昏過去了,方氏也沒什麼主意好另外打算的,這清白都沒了,將來還有誰會要,顧家就算是送上門都得把這人給送進去,更何況是人家親自上門了。

「既然陸家有心結親,我自然是同意的,兩個孩子相互喜歡著那就好了。」方氏說這話的時候看向了陸夫人,陸夫人悻悻地陪笑了一下,沒有開口說話。

「那我們就先回去準備了。」陸震海沒待過停留,帶著陸夫人就走了,大廳之中一片靜謐,顧老夫人長歎了口氣,「蘭心啊,既然已經這樣了,就給那丫頭準備準備嫁妝,也別讓人家說我們是急著送走這醜事。」

方氏點點頭,臉上瞧不出什麼情緒,和顧老夫人道別之後也離開了,木氏看著方氏離開的背影,和顧老夫人說道,「怕是這陸夫人不滿意這婚事。」

顧老夫人哼了一聲,「不滿意又能如何,今日出了這樣的事,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她也得高高興興地娶進門去,既然這孩子這麼選了,也省得再和蘭心提祿文的事,今後的旦夕禍福她就得自己擔著。」

吟歡被下藥的事只有顧老夫人和木氏清楚,顧老夫人隨即吩咐道,「找人去外面傳一傳,就說陸家二少爺和顧家二小姐是兩情相悅的,因為陸家不同意才會這麼做。」……

紫荊院內,吟歡仰頭看著那逐漸暗下來的天,聽完了爾冬的話,嘴角揚起一抹甜笑,二姐,妹妹我為你選的婚事,你可還滿意否。

沒過多久,顧家這一件醜聞就被臨安城接踵而至的喜事給淹沒了,首當其衝的就是六世子大婚。

顧家同在受邀之列,大夫人和二夫人攜眷前往,六王府內紅燈高掛,處處透著喜慶,吟歡跟著木氏見過了熟識的各家夫人,走的累了,帶著爾冬尋了一處安靜地亭子坐了下來,不遠處就是六王府丫鬟們忙碌的身影,六世子已前去接親,用不了多久,這府外就會鞭炮聲肆起。

拜過堂之後就是吃酒宴,再然後就是回家,吟歡默念這步驟,看著六王府園中的景致。

「這不是顧家小姐麼,怎麼一個人在這,你二姐呢?」吟歡正坐著,眼前就走來三個結伴的小姐,兩個吟歡認識,遊河還是去避暑山莊,蔣小姐都請了,還有一個顯得面生。

「二姐在家呢。」吟歡看著她那審視的眼神,幾乎可以猜到她下一句的話肯定是離不開二姐和陸少爺的事情了,果不其然,那楊小姐臉上閃過一抹失望,「沒來啊,我還想問她什麼時候成親,我好給她備禮呢。」

「顧家二小姐?這麼快要成親了?」那面生的十分配合地順了楊小姐的話題,那楊小姐點點頭,「秦妹妹,你還不知道吧,也對,你這些日子陪著你姐姐離城了不少日子,自然對臨安城最近發生的事不清楚。」

吟歡眉宇一挑,秦家小姐。

「這顧家二小姐啊,和陸家二少爺私定終生了,咱們可都是親耳所聞。」楊小姐的一面瞥向了吟歡,口氣裡盡是鄙夷,山莊當日,楊小姐恰好聽到了那院子裡的聲音,作為矜持閨秀,每每想到這事,她都避不了面紅耳赤的局面。

傳的事情投意合又能如何,親眼見到的人心裡通透的很,這就算是山盟海誓了也不能把禮義廉恥給扔到身後去,女兒家的矜持算是毀的一乾二淨了,說什麼早就意屬,不就是為這苟且之事蓋一塊遮羞布罷了,只是這羞恐怕是遮的不全面。

秦慕煙微微張大著嘴巴有些不敢置信,她自幼是跟在祖母身邊養著的,對這男女之事極其的忌諱,秦家的姑娘不會找不到婆家,她也沒有很頻繁的外出,最多的都是陪祖母去佛山,對臨安發生的這些事,乍一聽到,確實給驚到了,連帶看吟歡的眼神裡都透著那麼些的微妙,姐姐如此,那妹妹呢?

「楊小姐,似乎這樣說我二姐,不太妥當吧。」吟歡笑著打斷了那所謂並不小聲的竊竊私語,說著說著,就快連整個顧家的姑娘都抹黑遍了,「二姐與陸公子的事情,也不是咱們旁人能看得清楚的,這是二姐自己的選擇,我們旁人還是少說的好,將來若是楊小姐遇上中意的人了,肯定也羞於讓別人這麼說的,對麼。」

「我怎麼會像她那樣做出那種事!」楊姑娘登時紅了臉,看著一旁秦慕煙疑惑的樣子,她怎麼可能說的出口,一個姑娘家未說親事就已經敢這麼做了。

「楊姐姐,您別急,我就是這麼一說,道理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吟歡不急不緩地勸著,就是姑娘家的知道也羞於啟齒說那種苟且的事,看秦姑娘一臉不解的樣子,吟歡繼續說道,「二姐她素來是敢做敢為的人。」

楊小姐自討沒趣,這刺不進去反倒惹了自己一身的不痛快,儘管對這顧府上下的姑娘都鄙夷上了,可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只說著帶她們去看新娘子,連吟歡都沒叫上。

她到是落的輕鬆,有事沒事但凡是認識她的,都會上前來‘問候’一下,不認識的一經過介紹,便也恍然大悟了,平時怎麼不見她們多關心別人。

爾冬怕她因為剛才的事不高興,又是斟茶又是說有趣的,如今這顧府中就是陰雨濛濛的,陸家那日來的時候是夠誠心的,可這一回去,所謂的日子就選不好了,那婚書遲遲不來。

忽然從那亭子後的牆壁上掉下一個東西,吟歡低頭一看,呵,是一顆大核桃呢,抬頭看那牆上,並沒什麼動靜,以為是對面的人玩鬧著扔的,也就沒在意。

這才剛回頭呢,又是一顆扔了過來,這回直接扔在了吟歡的腳下,滾了兩圈到桌子旁,又是核桃。

吟歡乾脆站了起來避免受災,那牆上便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夏過的牆上都長著不少爬山虎,如今這時間,還蔓延著一些,只見一雙手先攀在了那牆壁上,接著吟歡就聽到了一陣惱怒的斥責聲。

「阿喜,你會不會頂人,對,站好了別動,讓我停你肩膀上,別吵。」

接著是那畏畏縮縮的擔憂聲傳來,「少少爺,您慢點,可別摔著,等會讓王妃看到可不得了了,小的,哎哎哎!」

「囉嗦,再說下回踩的就不是你的臉了,站好了,一年不見怎麼還是這身板!」

終於那手攀住了牆壁,吟歡看到一個熟悉的腦袋冒了出來,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蘇謙默尷尬萬分,這半吊在這了,阿喜還彎彎扭扭站不穩,用力一撐,終於大半個身子上了牆,牆角的阿喜被這麼一踹悲劇的打了個滾直接鑽草堆裡去了,吟歡看著他脖子上那飄悠飄悠的葉子,笑的止不住。

終於安全到達了亭子裡,蘇謙默把綁在身後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裡面的核桃都跑了出來,散了一桌子。

「少爺,您那邊怎麼樣了!」還沒開口說話,牆那頭的阿喜好不容易爬起來了,擔心蘇謙默沒能安全抵達,又不敢大聲喧嘩,憋著聲在那喊著。

蘇謙默這才剛剛退下去的紅暈瞬間又惱怒了,他怎麼會找了這麼蠢的一個人來幫自己,而牆那頭見他遲遲沒有應答,急了,又喊了一聲,吟歡看他臉上那陰晴不定的樣子,終於不再笑了,朗聲道,「你們少爺沒事。」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8:37

第二十一章

仿佛是能看到牆那面阿喜撫著胸口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這才沒過多久,那頭又幽幽地傳來了一聲,「少爺,要阿喜幫你把風麼。」

蘇謙默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核桃扔了過去,「你還不快滾!」

回頭看吟歡抿著笑著,蘇謙默怔了怔,一年不見,貌似小不點長大了。

「你都快沒人要了,還笑這麼開心。」

見面第一句話,蘇謙默酸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看著那些核桃有想要拿阿喜的腦袋磕碎它們的衝動。

沒半句寒暄,沒有半句問候,這就是蘇謙默的見面方式,吟歡見他那梗在臉上還散不去的尷尬,頭微仰,笑道,「蘇少爺,我有沒有人要您可就多慮了。」

「你沒人要我就好心收了,這一路回來沒少聽到臨安顧家的事情。」吟歡一怔,這才參軍一年呢,人越發的無賴了,去年和自己道別的時候還扭捏著說不出,如今臉不紅氣不喘地開了口,末了還是一副他大發慈悲的樣子,氣的人牙癢癢。

「蘇少爺不跟著世子去接親,在這爬牆做什麼。」吟歡淡淡瞥了那牆角一眼,說不準那阿喜還在那呢。

「要去的人多的事,我去做什麼,又不是我成親。」蘇謙默不在意地說道,按理說六王爺和八王爺是一畝同胞的,蘇少爺和世子的情分還要好一些,這迎親竟然沒有拉著他一塊去。

「本少爺剛剛回來就要做這檔子事,多累,他們愛熱鬧著去。」蘇謙默才不會承認自己是知道吟歡在王爺府,興沖沖跑過來,又怕直接從走廊過來惹人注意,引起非議到時候損了她名聲,只能打聽清楚之後做這種爬牆的事了。

「那你好好在這歇息,我給您騰地兒。」吟歡朝著他頷首一下,轉身帶著爾冬要離開,沒走兩步,背後就傳來了他的叫喊聲,「你等等。」

帶著一些不自在,蘇謙默起身朝著四周一看,很快閃到了她身旁,「怎麼本少爺回來,你一點都不開心。」

吟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點了點頭,「嗯,胳膊腿都還在呢。」

蘇謙默伸手扯了一下她的頭髮,見吟歡吃痛地瞪他又很快縮回了手,乾咳了一聲,假裝看著園子,不經意地說道,「那筷子你還喜歡不,我花了好幾天功夫和別人學的,那可是撿來的象牙骨做的。」

「什麼筷子?」

「你沒收到?」蘇謙默轉過頭看她,有些懷疑,「我讓六伯帶回來的,他上次不是回來過麼。」

「六王爺是來過顧府,可並沒有給我送過什麼東西。」吟歡起初不信,以為他又蒙自己,看他也一臉疑惑的樣子,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實沒有收到六王爺送過來的東西。

蘇謙默的神情有些微妙,他看著吟歡同樣一臉不解的樣子,心中已經猜了個大概,六伯答應了的事情是不會忘記的,回去的這麼匆忙,說不定是讓堂哥把東西送去顧府,只是他這今日大婚的堂哥不知道是百忙之中給忘了,還是故意沒送。

「沒送就算了。」想著蘇謙默就有些不太舒服,他不是以前年紀還小的時候,離開臨安前他就和堂哥說過,若是自己這一回去陽關,運氣不好回不來了,希望他能夠好好照顧顧家七小姐,當時堂哥說讓自己別亂想,如今這樣,到底又是什麼意思。

吟歡被他這忽然低沉下去的情緒給看愣了,怎麼剛剛還牙尖嘴利的人,一下子就深沉起來了,剛一抬頭,蘇謙默站在她面前,朝著她伸出了手。

吟歡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蘇謙默的手停在了她的劉海前,慢慢地從上面拿下了一片葉子,氣氛沉寂了下來,站在不遠處看著的爾冬只能焦急地守著,怕有人忽然經過,吟歡因著他這麼靠近的距離,忽然有些失措。

「小不點,你長高了。」半響,蘇謙默恢復了那笑嘻嘻的模樣,後退了一步,伸手示意著吟歡的身高,臉上适才那一抹深沉消失不見。

六王府門口那忽然傳來了連續不斷的鞭炮聲,吟歡抬頭去看,似乎遠遠的還有鑼鼓聲,迎親的隊伍回來了。

「還愣著做什麼,去前面看。」蘇謙默看到走廊邊上不斷探頭過來的阿喜,輕輕拍了一下吟歡的額頭,待到她惱怒回神,他早就已經跑出了亭子,到了走廊那。

眼見著自己家小姐被蘇少爺這般戲弄,爾冬小心地看著吟歡的臉色,「小姐,迎親的隊伍來了,您要過去瞧瞧麼。」

「去,幹嘛不去。」多少人當顧家七小姐傷心透了呢,吟歡觸碰一下被他拍過的額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把那核桃帶上,別浪費了。」

等吟歡過去的時候門口的鞭炮聲已經響了好幾輪了,大門口那圍了不少人,吟歡站在屋簷下沒有繼續前近,越來越近的鑼鼓聲傳來,天色已暗,花轎到了。

嘈雜的聲音中還能聽到喜娘的說話聲,吟歡看到了身穿大紅喜服的蘇謙營,手里拉著紅綢,身後喜娘扶著進來的,便是世子妃了,吟歡的注意力在了祁素茹這一身的嫁衣上,宮中繡娘繡制,由聘禮一起送到祁家,這是作為皇家中人媳婦的殊榮,多少人為這一身嫁衣費盡心思,而有些人,卻天生為此而生。

吟歡聽著前面幾位小姐的羡慕聲,那邊新娘已經跨過了火盆,踩過了瓦片,好似有別的目光投向她這邊,吟歡從容地回笑了過去,世子成親,她自然要恭喜。

隨著新人到喜堂,屋簷下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吟歡走到了院子中,那拜堂開始,這院子裡已經開始擺開席位。

站在花壇邊上,隱隱還能看到那喜堂中的燭火,隨著那高喊的一拜天地,吟歡恍若看到那個時候陸重岩和二姐拜堂,而她呢,作為一個妾室,穿著一身粉紅的衣服,安靜地呆在她應該呆的院子裡。

「你羡慕?」身後忽然傳來問話,吟歡沒有回頭,淡淡地笑道,「為何要羡慕。」

「你不希望那站在裡面的人是你麼?」

吟歡回頭,蘇謙默站在花壇上,望著那喜堂內,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

「蘇少爺想要說什麼。」

蘇謙默低下頭的時候,吟歡已經回過頭去,背對著他,側臉看過去她臉上的平靜,聽著那‘禮成’二字,他低下頭,趁著大夥都在看新郎新娘送入洞房這一幕,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若是你喜歡,我給你一場盛世婚禮。」

吟歡猛地回過頭,嘴唇不小心擦過了他的臉頰,蘇謙默感受著那一瞬而過的柔軟,忽然笑出了聲,「這算嫁妝,我就當你答應了。」

吟歡瞬間漲紅了臉,看著他臉上那得意的樣子,連著嘴唇那都火辣辣地發燙,「你!無恥!」饒是這把年紀了,吟歡還是頭一回遇到他這樣的人,半天才憋出了這三個字,憤恨地看著他。

蘇謙默抬頭,那滿臉蓋不住地笑意洩露這他此刻有多開心,阿喜在一旁把這一切收入眼底,不由多看了吟歡幾眼,難不成這是少爺看中的女主子,嗯~長的倒是圓潤,看上去不尖酸刻薄,娘說了,屁股大,好生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8:49

第二十二章

無人知道阿喜此刻活泛地內心,蘇謙默伸手假裝摸了一下被她觸碰到過的臉頰,吟歡再一次不爭氣地臉紅了,人有無恥的,沒見過他這麼無恥的!

阿喜看著吟歡惱羞離去,抬頭看著蘇謙默,一本正經地開解道,「少爺,我娘說了,媳婦不能氣,跑了到時候您該哭了。」

宴席桌子分的明確,吟歡不能和母親和二嬸同桌,被安排在了與眾多小姐一桌子,這一坐下來,免不了就是被她們多看幾眼。

因著剛剛那事,吟歡臉上那紅暈還沒完全退呢,旁邊看到的小姐就關心她道,「心裡不好受吧,要我說,也是他們不地道。」後半句很輕,吟歡回過神才意會她是在安慰她不要在意世子成親這件事。

抬頭看那姑娘善意的樣子,吟歡笑了笑,看來這受害者還有的當。

沒多久蘇謙營就出來敬酒了,一般都不往她們這過來,直接是去了主桌附近,吟歡沒吃多少,怕吃多了第二天臨安城就會傳顧家七小姐受邀六世子大婚,悲傷過度,以食填悲。

等著司棋來找自己回去,上了馬車這才松了一口氣,木氏看她防賊一樣的神情,笑了,「看什麼呢。」

吟歡趕緊放下了簾子,委屈地看著木氏,「母親,剛才我都沒吃飽,回去讓賀大娘給我做好吃的。」

「都是要嫁人的了,還這麼小孩子氣。」木氏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吟歡感覺到這馬車動了,小聲嚷嚷道,「還早呢。」

木氏見她低頭喃喃的樣子,以為她害羞了,便不再說下去了,吟歡挨著她靠著,想起了蘇謙默說過的話,盛世婚禮,他當是娶王妃呢。

回到了顧府,木氏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讓司棋去了小廚房,吟歡是真的餓了,王府那一桌子小姐,都是麻雀胃,又時不時看她,讓她覺得多吃一口都有罪,她就應該悲傷食不下嚥才是情理之中。

「小姐,您慢點吃。」青芽看著她舀了一勺餛飩都不等吹兩下就往嘴巴裡送,怕她燙著,提醒道。

吟歡連著湯底都喝完了,這才滿足的歎了一口氣,「下回再有什麼婚宴,我應該多吃點再去。」

一旁站著的她們都笑了,青芽替她擦去了嘴角的湯汁,「這回吃飽了,需等等再睡了,不然脹了難受。」

吟歡不在意地搖搖頭,示意襲暖把木匣子端過來,養了黑珍珠兩年多了,如今她屋子裡的丫鬟都不怕這小傢伙了。

似乎是夜深它也要睡了,吟歡拿著棍子撥弄了兩下都反應淡淡,一下就來了脾氣,把棍子一扔,哼道,「跟你主人一樣不討喜!」

爾冬走過來把木匣子收了起來,建議道,「小姐,您要是不喜歡,就把它扔了吧,三小姐每回過來都被它嚇著了。」

「不扔,放著,哪天不高興了直接烤了!」吟歡哼哼唧唧地說著,爾冬面帶笑意地把她放了回去,附和她道,「成,要烤了小姐您吩咐一聲,奴婢給您去辦。」

聽著爾冬一臉調侃的語氣,吟歡乾脆一頭倒在了床上,左右這個時辰也不會有人忽然進來。

六世子大婚後沒幾天,吟歡就收到了大哥那送過來的某人轉交的禮物,說是自己生辰的時候沒來得及趕回來,如今給補上的,吟歡打開一看,是他那日口中含糊提到過的象牙筷子,工藝手法和臨安這邊的還是有些區別,下面盒子裡放著的是陽關那別族的首飾,只是配她這一身衣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吟歡拿起筷子細細看了起來,筷子頭端鏤空,下面還鐫刻著字,仔細一瞧一個是默字,一個是歡字,剛好湊成了一雙。

吟歡趕緊把盒子合上交給了爾冬,「這個貴重,放櫃子裡去吧,至於這首飾,暫且擱梳粧檯那。」

而蘇謙默這一回來,參加的不只是一樁婚事,去年賜婚的不止一家,僅僅九月還剩餘的十幾天功夫,臨安城的大喜事就沒斷過,就在顧老夫人和方氏擔心這陸家是要悔婚了,一天深夜,陸重岩的一次爬牆事件後,成功的讓他娘折服了,第二天顧家把爬牆失誤摔傷了手臂的陸重岩送回去之後,第三天陸家的婚書就送過來了。

陸家,摔傷了手臂的陸重岩很得意,母親想讓他同時娶表妹和吟霜,還要先表妹進門,吟霜後半個時辰進門,這不是要一大一小,吟霜還是小的,他如何能同意。

尤其是再次看到表妹之後,陸重岩那僅剩的一點期待都破滅了,對這位表妹而言,她就只有橫向發展的空間,多看一眼他都覺得自己會做噩夢,立刻和好友商量之後決定,爬牆去了,反正名聲也毀了,也不外乎再多折騰一次。

這外頭傳的陸家少爺再一次光輝了,他愛慕顧家二小姐已經愛慕到了受傷也無所謂的地步,只希望趕緊將她娶進門去。

對於不少姑娘們來說,若是也有這麼一位如此愛慕自己的人,從虛榮心上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了。

而對於陸夫人而言,兒子的這一行為又把她對即將進門的顧吟霜的不滿提升到了又一新高度。

十月金秋,在好幾家的婚事結束之後,顧府內,顧老夫人正在給吟歡她們講解進宮要注意的事情,講這些無非是為了兩天后的宮中秋宴,三年一次的宮中秋宴,一般受邀的官員家眷都會帶上適婚年紀的姑娘,若是有機會入了太后皇后的眼,就算是幾句誇獎的話,都對其以後的婚事有所影響。

為此顧老夫人更是小心謹慎,顧家如今的女兒家的名聲是搖搖欲墜,可眼看著一個一個都到了這說親的年紀,再不挽回一下形象,這後助的力量也沒了。

除了要囑咐吟歡他們,同要進宮的大哥二哥也受了一翻教育,吟歡看著身邊聽地專注的顧吟玥,皇家其實是這個世上最勢利的人了,他將人劃分三六九等地明顯,就連入宮參加宴會這種事,對於這些受邀官員來說,也有品級高低之分,品級低的,自然不在邀請的行列裡。

方氏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帶省心一些的孩子,按理來說應當帶長女前往的,可顧吟霜一出現,這備受關注恐怕也幸福不到哪裡去。

「這皇后太后的容貌都不是你們能夠直視的,入了宮,凡是多聽少說,路上隨便遇上個貴人都不是咱們能隨便得罪的,這回跟著你們母親前去,要乖乖的聽話。」顧老夫人年紀大了,若非是宮中大喪不得已前往,其餘的時候宮裡還是很有人情味的免了她的參與。

細細囑咐了一番,吟歡一路上又聽了木氏說了不少,上了馬車吟歡好奇問道,「母親,您過去是不是常常入宮?」

「不算多,也有那麼幾次,都是你兩個舅舅帶著去的。」木家兩兄弟其中的弟弟自小出入宮的次數多,還做了皇帝幾年伴讀,木氏對皇宮自然有些熟悉,但那畢竟不是自家院子,再大再美麗,進去了都是得小心翼翼的,「今年的秋宴也許會更熱鬧一些。」木氏想著說道,新人多了,喜歡熱鬧的太后免不了要賞賜一下。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9:02

第二十三章

顧家的馬車前後三輛去往宮門口,停下之後進去就要走很長的一段路,吟歡下了馬車,宮門口就有接應的太監,收了木氏手中的牌子之後,往她身後看了一眼,記清楚了人數,示意另一名太監帶著她們往裡面的宮口走去。

把皇宮比較牢籠再恰當不過,一層一層,一圈一圈,吟歡只能撇一眼那朱紅的漆牆,領路的太監最開始就講了一句,勿視。

走過了再一道宮門,領路的人又換了一個,路上一片安靜只有她們走動的腳步聲,直到過了第四道宮門,領路的人變成了一個宮女,那宮女笑盈盈地看著她們,「顧夫人。」

「堇秋姑姑。」木氏微怔,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怎麼回來這裡接人。

「顧大夫人,皇后娘娘命奴婢來接您與顧七小姐去永和宮一敘。」堇秋笑眯眯地看著她們,「如月,帶各位夫人去椒露閣。」

堇秋身旁的宮女朝著顧二夫人她們作了個請的姿勢,一行人不容有疑,跟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而木氏和吟歡則跟著堇秋去往永和宮。

吟歡此刻納悶的很,皇后唯獨就點了母親和她兩個人,難道為的還是六王府的事情,可到了永和宮,當吟歡戰戰兢兢地跪下行禮之後,皇后一直沒開口提關於六王府的事情,反倒是對吟歡關心起來了,著實把上回和木氏說的話給兌現了。

「顧夫人,我看這孩子也是與你有緣份的。」皇后看著吟歡低眉順眼的樣子,轉頭對木氏說道。

「也是臣妾的福氣,大郎走了之後,一直是這孩子陪著臣妾。」木氏也沒有吝嗇對吟歡的讚賞,皇后笑了笑,門口那的宮女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六王妃帶著世子妃和八王妃一塊過來了。」

皇后眼中閃過一抹不明意味,揮手讓她帶進來,吟歡恰好抬頭,看到了兩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其中一個身後跟著祁家小姐,如今的六世子妃。

也許是心理因素作祟,吟歡在八王妃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很快收回了神色。

按身份來說,木氏和吟歡都要向她們行禮,吟歡再一次坐回到椅子上,感覺到有人注意的視線,一抬眼,對面的祁素茹便閃過了眼神看向別處。

「幾年不見,吟歡都長這麼大了。」六王妃盡心盡力地扮演著和藹的形象,仿佛那當初的裝病都不是真的,她和六王爺一樣是真切關心顧府,包括吟歡這個過繼去的孩子,嚴格來說,不就是救命恩人的孩子麼。

「這顧家的小姐,一個一個都是水靈的很呢。」六王妃旁邊的八王妃捂嘴輕笑著,「上回見到的那顧家二小姐,有才氣不說,模樣也周正,要不然怎麼會成為陸家的兒媳婦呢。」

顧家的小姐沒有去過八王府,她們也從未見過八王妃,吟歡心中歎了一口氣,這八王妃說的就跟真的事的,反著來貶低她們顧家的姑娘呢。

「你若是覺得喜歡,便給你們家還有倆小子說一個去,免得你整日念叨著混世魔王一樣娶不到媳婦。」皇后聽她當著面這麼說,微有不悅,連皇上都說過顧家這幾輩子人一直忠於朝廷,功不可沒,就算如今眼見著要沒落,作為皇室中人更應當謹言慎行,別說錯了話讓她們心寒,失了人心。

八王妃臉色微變,隨即笑道,「臣妾哪有這麼好的福氣,家裡那小子什麼脾氣姐姐不是也清楚,若他不滿意啊,押著去也沒轍。」說起自己生的兒子,八王妃連上的笑意就多了不少。

「你現在這麼說,到時候謙默要是和你說有了喜歡的姑娘,你這是同意好還是不同意好。」皇后看出了她的心思,就這麼一個兒子說不插手他的婚事她才不信,之前和自己哭說兒子要去參軍了,還想讓她攔著些。

八王妃想到了自己剛剛口中才提過的陸家婚事一說,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掛不住了,當著六嫂和顧夫人的面,皇后姐姐還是頭一回這麼不客氣。

「他們還小,這婚姻大事自然得父母看著些。」六王妃適時地說了一句,木氏一路都是淡淡笑著,就算是提到了二姐,她都沒什麼異樣。

皇后看了一眼在座的吟歡,若這顧夫人是個五穀都進的人,如今她也不會為這事傷腦筋了。

皇后身邊的堇秋見她眉宇間有了一抹不耐,遂地開了口,「娘娘,這時辰差不多了。」

「你們都去御花園吧,時辰也差不多了。」

吟歡跟在木氏身後出了永和宮,終於松了一口氣,那世子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時不時看自己,抬頭去看的時候又躲閃的很快,連個照面都沒打上。

「想什麼呢。」木氏回頭看她滿臉糾結地站在那,走過去拉了她的手,「糊裡糊塗的,迷路了也不知道。」吟歡甩了下頭,跟上木氏的腳步,朝著那大門口走去。

永和宮內,皇后半靠在椅子上,一手扶著額頭,一旁的堇秋又給她換了一杯茶,拿起一旁的扇子輕輕地在她不遠處搖晃著,「娘娘,是不是有些悶,奴婢給您把窗子都開起來。」

「堇秋啊,你看這顧家的孩子如何?」

「奴婢以為,這顧家七小姐,是個穩當的。」堇秋深知皇后的性子,這麼問就是在徵求她的建議了,斟酌之下開口說道。

「模樣倒也周正,看似也是個安分的孩子,你說,讓她入太子府如何?」皇后剛說完,堇秋放下扇子就跪在了她旁邊,「娘娘,您這是要折殺奴婢了。」

半響,皇后笑出了聲,「你這人,永遠都是這麼謹慎。」接著歎了一口氣,八王妃雖是她嫡親的妹妹,可她出嫁的時候八王妃還很小,也許是被母親寵壞了,有時候說起話來,並不懂得權衡利弊,今日當著顧夫人和顧小姐的面這麼說顧家小姐的醜事,顧夫人聽了做何感想,這還是一個王妃呢,也就是八王爺府裡夠安靜,否則她如何處理的來。

從給八世子的選妃上就顯著她不大氣,說要把顧七小姐送入太子府,這想法也不是第一次生出,開始還要從太子妃隱隱與她透露謙默有了喜歡的女子,隨便一查就知道了這小子的彎心思。

可自己妹妹什麼性子,要是知道了自己兒子意屬的人,絕對是不同意的,到時候再鬧一次,外面傳這皇家也太過分了,哥哥不要了的,弟弟說要了,之後弟弟也不要了,拿姑娘家的名聲當兒戲。

她貴為皇后要維持的就是這平衡,官婦之間的交道學問何其多,與其讓顧家再陷,不如送入太子府,將來做個小妃子,能眷顧一些顧家,又不構成威脅,也算是平平穩穩。

不過若是如此,恐怕那小子是要恨上所有人了。

想到這裡,皇后又覺得這法子不好,思來想去,怎麼都覺得這事棘手,「罷了罷了,讓他們折騰去。」

兜兜轉轉到了御花園,那已經擺好了席位,兩側分開,放著許多的小桌子,上面早就放好了吃的,有部分的夫人小姐坐起來了。

宮女把她們帶到了二夫人那,才一坐下,嚴氏就迫不及待地問她,「皇后都跟你們說了什麼。」

木氏眉頭微蹙,周圍可都坐著人,讓人以為她們多受殊榮,還被皇后請過去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9:15

第二十四章

「就說了些家常。」嚴氏看木氏神情淡淡地,自討沒趣地癟了癟嘴,一旁的顧吟玥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母親,這人多嘴雜,您這麼一問,還不知道多少人看呢。」

嚴氏臉上閃過一抹恍然,下意識地四周看了一眼,吟歡歎氣,這一看不是更引人注目麼。

正是秋高氣爽的日子,太陽照著也不顯得烈,倒是暖洋洋的引人發困,吟歡看了那遠處的檯子上,那裡安放著兩張椅子,一高一低,下來還有不少座椅,和她們這的相比又有不同,人越來越多,逐漸地都坐滿了。

直到那一聲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眾人都起身,朝著那鸞鳳轎過來的方向福身齊喊,太后娘娘千歲,皇后娘娘千歲。

皇后扶著太后緩步而來,另一側扶著太后的則是一個和吟歡年紀相當的姑娘,太后坐下之後開口道,「都坐吧。」

「謝太后。」

明顯地感覺到周圍人正襟危坐,吟歡平視著,只能看到那裙擺。

太后輕輕地拍了一下身邊人的肩膀,「靜姝啊,去和你姐姐她們一塊坐去。」那姑娘朝著四周看了一圈,轉而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太后看著這麼多的人,對著坐在一旁的皇后笑道,「都是些生面孔,老嘍。」

「哪的話,您不老,是這些孩子們啊,長的太快了。」

「你說的對,這三年一過,又不少新人,宮中新進,明年開春又能看到不少新臉孔嘍。」太后感概道,自己當年入宮時候的情形她還記的清清楚楚呢。

皇后在一旁附議,那對面的戲臺子已經開始唱戲了,吟歡的注意力漸漸被那戲臺上的表演吸引,一場戲下來,到了後半場,皇后便扶著太后離開了。

氣氛松了一些,首先坐不住的就是坐在前面些的郡主公主們,這秋宴主場的是晚上的宴會,沒多久,吟歡她們身邊坐著的幾個小姐也起身朝著御花園那走去,看戲委實無聊,但是吟歡也不太想動,寧願吃著果子,等著晚宴開始。

「吟歡妹妹,你可真坐的住,找了半天才知道你在這。」身後忽然傳來蔣茹茵的叫喊,吟歡回頭,呵,這站在她身後的七八個小姐,都眼熟的很。

「蔣姐姐,這戲都快結束了呢。」吟歡還惦念著最後那娘子有沒有找到她相公大團圓,那程碧兒就把她從座位上給拉了起來,「還看呢,你都快成戲迷了,咱們去那逛逛,你第一次進宮吧。」連同顧吟玥也被拉了過去,這御花園大的出奇,吟歡好容易記住了路,被她們拉到了水上的亭子。

程碧兒失望地看著那再往上的亭子,那已經被別人給占了,蔣茹茵看到上面的人,將她拉了回來,「咱們換個地方,都有人了你不嫌上去了擠麼。」

她剛說完,上面亭子裡就走下了人,秦慕煙笑著對蔣茹茵說道,「蔣姐姐,既然來了就一起上來吧。」

「不必了,咱們這人多呢。」蔣茹茵抬頭看到了亭子裡的人,眼底閃過一抹不愉。

「蔣妹妹,既然來了何須這麼見外,若是上面的太小,我們下來便是。」吟歡應聲抬眼去看,六世子妃祁素茹走了出來,正看著蔣茹茵,滿臉的笑意。

吟歡有些詫異這倆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祁素茹不是沒看到吟歡,但此刻,她居高臨下看著的人,只有蔣茹茵一個人。

吟歡不明所以,身後的程碧兒卻十分清楚,這祁素茹和蔣家的大少爺可是有一段情緣的,說的不好聽了,最終是以祁姑娘投奔六世子的懷抱收尾,儘管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但其中的某些原因,只有知曉真相的人清楚。

程碧兒後悔了,蔣大姑娘這嘴巴一張,絕對沒好話。

「那也不必了祁姐姐,這也只能容納這麼幾個人了,您若是下來了,我該讓誰把位置讓給世子妃您呢。」果然,程碧兒拉了一下她的衣服,悄聲求道,「姐姐,我也算求您了,行行好,嗯?」

祁素茹已經走了下來,吟歡必須說實話的一點,祁素茹身上確實有一種氣質,站在上面就讓人覺得端莊大氣,只是現在看著蔣姐姐的眼神,卻有些無奈。

「我需要你讓什麼位置給我,你可給我好臉色看了?」蔣茹茵哼了一身,轉身拉起吟歡又拉起程碧兒直接走人了,吟歡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麼不給人面子的,轉頭看站在那的祁素茹,臉上的無奈尚未褪去,反而還帶著一絲落寞。

又是走了好遠,程碧兒直接甩開了她的手,如今過來的就只剩下她們三個,其餘的都還留在那不知所措呢,程碧兒揉著發痛的手,「蔣大小姐,你發什麼瘋,仇人也沒見你這樣的,當著大夥的面這麼下她的臉,你就開心了?」

「我怎麼就不能下她的臉了,大哥跑去求她的時候她說什麼來著,本就無意,只不過大家隨意傳的,還請蔣大少爺不要誤會了,大哥什麼時候這麼傷心過。」蔣茹茵氣憤地回道。

「這本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你責怪她又有什麼用。」

「婚姻大事她做不得主我不責怪她,可既然她清楚自己將來是要嫁入王府的,她為何還要與大哥那麼親密,什麼破卦象,姻緣,我看就是孽緣!」吟歡看著她生氣的模樣算是聽明白了,原來前世導致蔣大少爺頹廢半年之久的根本原因,是站在那猶如石像般紋絲未動的世子妃。

「好了好了好了,你也夠了,我看蔣大哥都慢慢好了,你何必再這麼氣憤,弄得大夥都不知所措了,你就滿意了?」蔣茹茵聽著她煞有其事的開導,忽然笑了,「你倒是教育起我來了。」

「我哪敢啊蔣大小姐,您這脾氣,來去如風的,看將來誰能制得住你。」程碧兒見她如此,終於松了一口氣,蔣茹茵這才看吟歡,眼底閃過一抹狡黠,「行了,算我這回欠你們的,那你說接下來怎麼辦。」

程碧兒也犯難了,回去的話也不能當作什麼事都沒,但是這御花園裡也不能隨處亂走,吟歡開口建議道,「不如我們去剛才來的路上,那也有個假山亭子。」

一行人又往回走,吟歡說的亭子就在戲臺子出來沒多久,她們一走上去,程碧兒就知道為什麼吟歡會這麼建議了,這站得高,居然還能看到那戲臺子。

「你們看那。」其中一個小姐伸手一指,她們瞧過去,那湖中亭子正中間,幾個人在那,其中一個似乎是在彈琴。

吟歡認出了其中一個就是剛才跟著太后出現的黃衣女子,這幾個人,身份絕對不低。

「那是太后最寵愛的公主,靜姝,和太子是一母同胞,那個彈琴的是五公主,而坐著的那個,則是太子府裡的妃子。」聽著蔣茹茵一個一個報出她們的名字,吟歡不禁想著,她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有入宮的這一天了。

「這幾位公主都未曾定親,今天的晚宴,又會熱鬧了。」蔣茹茵不帶感情地說著,皇家公主尚主,對有些人來說是天大的榮耀,可對有些人來說未必情緣,一旦尚主,意味著他的仕途會受阻,安安心心地做了駙馬爺了,再想要大展鴻圖就難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9:28

第二十五章

她們在上面聊了會,天色漸暗,有宮女魚貫而入換了碟子,又將四周的燈全點了起來,那戲臺子在她們聊天的功夫早就拆了,原先坐著的夫人們已被邀請去了別的殿裡,吟歡看著那龍椅放上,那象徵著權勢的最高象徵,晚上也即將出現

半個時辰之後她們就都下去了,只是多了官員的和白天沒出現的公子少爺們的座位,皇上出場的方式差不多,和皇后一起坐了下來之後,晚宴才正式開始。

等著欣賞完了幾個節目,終於到了晚上的重頭戲,吟歡看著被點到名上去表演的公主們,皇上的眼神時不時朝著公子少爺們坐的位置看過來,若非蔣茹茵白天的話,吟歡會以為他是賞識他們,如今看來,不過是在選女婿罷了。

「父皇,兒臣給您和母后表演一首曲子,可否請人與我合奏?」靜姝已經換過了一身衣服,一襲粉色的衣服,腰間配著淡粉色流蘇絹花,額前的劉海隨意飄散,一頭青絲僅僅用一根珍珠白色的寬絲帶綰起,頭髮上不多加點綴地披著,一陣風吹過,那晃起的裙擺輕盈飄忽,美妙地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你想請誰與你合奏?」皇上笑著看著她,靜姝轉身,目光準確地落在了一個人身上,眾人撇過去看,蘇謙默此刻很是無辜地看著她,「父皇,我想請表哥與我一起合奏。」

「皇上,臣不善樂奏,恐難當此任。」吟歡看著蘇謙默走了上前,一本正經地對皇上說道,又對一旁的靜姝說道,「七公主,您還是請別人吧,樂理之事在下一竅不通,會壞了您的表演。」

靜姝剛剛還一臉期待的樣子,一下就委屈了,當著眾人的面表哥非但不配合還拒絕自己,正要回頭去看皇后,坐在那的太子開口,「七妹,我看你這是成心想看你表哥出醜的,不如讓大哥給你伴奏如何?」

「我哪有~」靜姝輕一跺腳,她就是想讓表哥陪著她一起表演,表哥不會她早就知道了啊,所以他一回來她就把譜子和樂師都請去八王府,就是臨時學也要表哥學會,哪裡知道表哥這都不願意。

「七妹,還是三哥陪你,別讓謙默他壞了你的表演。」蘇謙澤不知道那找來的笛子,走上了台把她拉到了琴旁低聲勸道,「這麼多人看著,先表演完了再說。」

靜姝這才不情不願地撥琴,皇后看著兄妹倆的演奏,和皇上對看了一眼,頗為頭疼的笑道,「皇上,是臣妾把孩子寵壞了。」

「這寵壞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了。」皇上和八王爺對看了一眼,如此不給面子的人,也就那混小子一個人了,偏偏這寶貝女兒還看上人家。

一曲表演結束,靜姝顯然不太高興,興趣缺缺地回到了座位上,就連皇上的讚賞她都沒有露出特別開心的樣子,一旁的三公主看在眼底,有些妒忌,如果父皇能夠對她這般注意多加讚賞的話她不知道多開心,憑什麼七妹這麼任性大家都喜歡。

「七妹啊,你也別太難過,這九堂弟素來如此。」四公主柔聲安慰道,「我看三哥的表演比他好多了,若是他來幫你,這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了。」

「那可未必。」三公主靜瀾淡淡地說了一句,視線落在對面的人中,「我可聽人說,九堂弟也有順著的人。」

靜姝即刻抬頭看她,「是誰!」

靜瀾看她起了怒意,隨意的說道,「我也就是聽說,好像九堂弟早前去顧府比較勤,長這麼大,可沒見過他對別人這麼有耐心。」靜瀾說著,轉頭看著靜姝笑道,「讓我想想,七妹小時候這麼粘著九堂弟,他可都是厭煩的很。」

「顧府?哪個顧府?」靜姝喃喃了一聲回頭問身後的宮女,那宮女恭敬地說道,「七公主殿下,應當是顧國公府。」

「可不就是了,那家有個滿城有名的二小姐,行使比大姐還要大膽的很呢。」靜瀾捂嘴笑著,坐在前面的二公主忽然回頭看著她們,嚴厲說道,「三妹,我可不知道你對這些城中傳言這麼感興趣,連大姐的名聲都敢往上搭!」

靜瀾立即止聲,神情不自在地癟了癟嘴,二公主緊接著看向了靜姝,語氣稍顯柔和了些,「七妹,你也是大人了,如此當眾下臉色,父皇母后疼你不會責怪你,可這麼多官員家眷看著,人家會怎麼想我們皇家的公主。」

靜姝此刻腦海裡想著的卻是被皇家定為禁忌之說的大姐,那個出生的時候府享盡她們都不曾有過的榮華,最終卻在芳華之年割發入了庵堂。

靜姝那時候年紀小,只知道大概的情形,大公主在她十五歲那年外出祈福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和尚,回來求父皇賜婚父皇不答應,不知出何緣故,那座不大的廟連同那個和尚一夜之間被一場大火給燒的一乾二淨,大公主恨以為是父皇派人做的,一怒之下割發為尼,這些年過去,都不曾再回宮一次。

若是顧家的小姐比大姐做的還要出格,那會是什麼事呢,靜姝朝著身後的的宮女使了個顏色,回神看一些世家小姐的才藝……

這一夜對吟歡來說過的尤為漫長,等出宮回去的時候,在馬車上她已經昏昏欲睡,回到了顧府,迷迷糊糊地讓青芽她們伺候著換了衣服又洗過了臉,緊接著就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了。

沒過幾天那蔣家的聖旨就下來了,蔣茹茵冊封太子側妃,明年春完婚。

同時下旨的還有兩道賜婚旨意,嫁的是皇家的公主,選的就是秋宴當晚皇上看中的人。

而顧家此刻正熱熱鬧鬧地為顧逸信辦著一個小家宴,顧逸信的任官正式文書已經下來了,入大理寺,五日後上任報導。

顧逸信喝的有些微醺,面色泛紅靠坐在了亭子的欄杆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壺已經涼了的醒酒茶。

吟歡走進來的時候,他正眯著眼好似是睡著了,吟歡從爾冬手中接過了衣服正要給他披上,顧逸信睜開了眼,一看這天色,當空的明月不知道升起多久了。

「那兒都吃完了?」

「吃完了,祖母都喝了一些,早就回去了,二哥三哥他們已經是喝趴下了,連六弟今天都喝了不少,三姐被二哥灌的那兩口,現在還沒緩過神來。」吟歡笑著說道,將衣服往石桌上擱著,「大哥,今天大家都很高興。」

尤其是顧老夫人,像是多日來的陰霾掃落一空,樂呵呵地也喝了幾杯,顧逸信回頭看吟歡臉上淡淡地笑意,自己也笑了,「大哥一定讓你們都能風風光光的出嫁。」

吟歡看著他,心中感概,這是要在自己身上背負多少的擔子,一整個顧家的榮耀好似全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快回去吧,夜裡涼。」顧逸信將衣服披回到了她身上,送她出了自己的院子,回到了紫荊院,木氏已經差司棋過來看過一回了,吟歡讓襲暖過去說了一聲,暫無睡意,乾脆拿了本書靠在床沿看了起來。

「小姐,明日您還要跟夫人去南山寺呢,早些休息吧。」爾冬進來端著一盆熱水放在她的腳下替她脫去了鞋子,吟歡放下了書,又是一年,每年的這個時候母親總會去南山寺看看為父親點的祈福燈。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9:41

第二十六章

「把東西備齊了,明日你和襲暖跟我一塊去吧。」吟歡到了床上,把書放在了一側,爾冬應聲拉下了帷帳,燈很快熄滅了,吟歡還能聽到深秋這不斷往屋裡內的蟲鳴聲……

第二天一早她們就坐車出發了,吟歡在馬車上還小睡了一下,到了山腳下,沿山路而上,那兩邊的楓樹紅地像一片火海,路上盡是落葉,每年的十月,木氏總要來這南山寺戒齋幾日,就坐在供奉父親的祈福燈屋子內,陪伴住幾日,吟歡每年都會陪她過來,這南山寺裡佛聲安寧,也是個修生養性的好地方。

南山寺之大,吟歡來過好幾回了都不曾走遍,吃過了齋飯木氏去了小佛堂裡,吟歡則帶著爾冬四處走走,這個季節前來南山寺的香客依舊絡繹不絕,吟歡穿過了桃樹林,往遠處望去,那是一條很長的階梯,上去似乎是另外一個廟殿。

「怎麼不見有客人往那走?」吟歡伸手指了一下那廟殿,這麼長的階梯不見一個人上去也不見人下來,那門似乎一直是緊閉著的。

見爾冬也搖頭說不知,吟歡折回了住的院子,等著吃過了晚飯天色漸暗才往南山寺的正大殿走去,此刻已經沒有幾個香客,大殿裡靜悄悄的。

吟歡從爾冬手中拿過了銀子放在了功德箱裡,跪在了大殿偏右的一尊地藏王菩薩面前。

她是來還願的,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在地藏王菩薩面前祈禱過,既然這一世輪回又回到了過去,還沒有讓她遺忘前世種種,那就是老天給她的希望,也求菩薩再保佑她一次,讓前世之事不會再重演。

避暑山莊之事吟歡並沒有覺得後悔,儘管冒著被別人發現的風險,她也要把顧吟霜送入到那將軍府,從開始就註定她們無法和平了事,她更不信入了那將軍府,這個二姐從此就會安安靜靜地做她的夫人。

她還沒有全部討回來呢。

直到那外面的鐘聲響過兩次,吟歡才緩緩地睜開眼,她目光堅定地望著那佛像,大仇得報之日,吟歡必定要為菩薩你塑金身還願。

出了大殿,天已全暗,山上的風吹的冷,吟歡帶著爾冬快步往小院子走去,剛到了那階梯下的小路,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那,直直地望著她。

「蘇少爺,你怎麼會在這。」吟歡走了下去,他似乎在那等了有不少時間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慍色,不遠處站著一個類似他隨從的人,正襟的模樣讓吟歡不由想起了那個叫阿喜的人。

「你去哪了,我在這都等你好長時間了。」蘇謙默一把將她拉到了旁邊的角落裡,他的身子在外,替她擋著山間那吹動不息的夜風。

「我去大殿祈福了,你還沒說你怎麼會在這。」吟歡被他擋在了這小小空間裡,忽然有些不自在。

「我……我當然是來南山寺拜菩薩了,恰好看到你家的馬車,有空就過來看一下你。」蘇謙默說著眼神朝著側邊一瞄,假裝很鎮定。

守在那把風的阿喜聽到了臉上露出一抹不贊同,少爺不誠實,明明是向顧家少爺打聽了顧小姐的行蹤,又拉著他來南山寺的,從他伺候少爺開始,也從沒見過少爺信什麼佛的。

「那可真是湊巧啊。」吟歡並不說穿,配合道。

「喂,我下月初就要回去了。」半響,蘇謙默微紅著臉粗著脖子說道。

「為何不是開春走,這麼急?」

「到時候大雪封山,怕有賊寇劫鎮,要提前去守。」蘇謙默看著吟歡那張啟的嘴唇,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六王府那日從自己臉頰上一觸而過的溫暖,他很想將眼前的人直接擁入懷裡,體會一下這溫暖的感覺。

「喂,你繡個荷包給我吧。」蘇謙默一掃腦海中的悸動,故意用著粗亮不講理的嗓音掩蓋著,「繡的難看也不要緊,我不會嫌棄的。」

「為何問我討要荷包。」吟歡噙笑問道,「你可以讓你母親為你繡一個。」

「小不點,我可是收了你的嫁妝的,你好好繡,等我出發前來問你拿,繡的不好也不用難為情,我不嫌棄的。」蘇謙默忽然轉換了臉色,嬉皮笑臉地說著,後退了兩步,沖著她招招手,帶著阿喜就離開了。

吟歡又好氣又好笑,爾冬卻捂著胸口顯的後怕,每次那蘇少爺的出現方式都很特別,「小姐,您得趕緊回去了,若是讓別人瞧見了,不知道怎麼說您呢。」

吟歡搖搖頭,心中淌過一絲暖意,這個人再如何折騰,在自己面前出現說無理的要求,可他從來都把事情想的很周到,不會讓她置身於流言之中,倉庫裡收到的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也不曾有一樣出過岔子。

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沒有再出現,吟歡安安心心地陪著木氏祈福過之後,第三天下午坐車回顧府了,臨行前吟歡去大師那求了一道平安符。

吟歡揉了下眼,將繞在荷包上的針一抽,一面的圖案繡完了,深藍的面上繡著一朵簡單的瑾花,吟歡拿起放在盒子裡的一顆珠子輕輕按在瑾花的中間,拿針穿過緊緊繡在了上面。

「小姐,您歇會。」吟歡這樣一坐就是一下午已經好幾天了,一旁的籃裡放著大大小小她繡的荷包樣式,每每到了最後都覺得不是她想要的那樣,爾冬覺得都挺好看的,可小姐怎麼繡都不滿意。

吟歡仰頭摸了下脖子靠在了身後的墊子上,爾冬過來替她捏著肩膀,小姐口中雖說著隨便繡一個,可這麼多天下來不知道選了多少料子,站在門口的襲暖走了進來,「小姐,三小姐來看您了。」

說著顧吟玥走了進來,看到這滿桌子的荷包面和珠子,「你這是打算做了拿去賣呢,這麼多。」

「三姐你來的正好,你幫我看看哪個好看。」吟歡一下又來了精神,拿起自己覺得中意的幾個放在上面讓顧吟玥看,顧吟玥還真是沒看過她為這東西傷腦筋過,指著其中幾個都說不錯,吟歡卻覺得還是手頭上繡的這個滿意一些,顧吟玥笑了,「你這是要繡給誰呢,這麼用心。」

「沒呢,自己繡著玩。」吟歡把所有的都放入了籃子裡,「三姐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顧吟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那幾間鋪子的生意這麼好,想問問你是怎麼管的。」吟歡一愣,隨即明白了顧吟玥這是想要提前學如何做一個大商戶家主母,不禁揶揄道,「三姐,你怎麼不去問母親。」

「你別取笑我,問大伯母我開不了口,你說不說,不說可就算了。」顧吟玥惱羞地看著她,伸手將她拉了過來,捏了捏她的臉頰。

「好好好,我說我說。」吟歡揉著微微發疼的臉頰,「將來三姐嫁過去了,這做當家主母的肯定是要替姐夫管理很多鋪子。」

「誰問你嫁過去的事了。」顧吟玥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巴,滿臉通紅地瞪著她,吟歡支吾了一聲,「我不說我不說。」她這才鬆開了手。

「好好說。」顧吟玥嗔怪地看著她,吟歡忙點頭,「咳,三姐,這鋪子其實不需要你親自去管理,你想啊,只有一家鋪子還好,若是十幾家或者更多,幾十家的話,那你不是要累死了,你只要能夠管好能幫你處理這些事的人,然後還要清楚這帳目,到時候一有問題你就能很快查出來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29:53

第二十七章

「這些都是大伯母教給你的?」顧吟玥語氣裡有一絲羡慕,若是自己母親對這些精通的話,她很早的時候就應該接觸學的很好了,也不用在此刻擔心自己做不好。

「母親教了我一些,還有的是我這幾年的得出來的經驗。」吟歡把那姐夫二字吞了回去,笑嘻嘻地看著她,「三姐,你問這些做什麼?」

「好啊,你還取笑我是吧!」顧吟玥眉宇一挑,一下把她按倒在了軟榻上,撓起了癢癢,吟歡笑地眼淚都出來了,「三姐……三姐我錯了。」

好不容易起來,吟歡拭去眼角的淚水,看她泛紅的臉不禁問道,「三姐,你還在意麼?」

顧吟玥一愣,隨即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弄亂的頭髮,笑了笑,「不在意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還要難過些日子。」顧吟玥收回了手,歎了口氣,「我原本也那樣以為呢,畢竟也才剛過了一年。」

吟歡往她那輕輕靠了靠,「不在意最好了,反正三姐你將來肯定過的比嫁給他要好。」

「你又知道?」顧吟玥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從大伯父過世到如今這一年來發生的這麼多變故,她哪裡還能為這事情耗費時間難過,大哥這麼努力地想要顧家好起來,她如何還能沉浸在這種兒女情懷中。

「那是當然了。」吟歡哼哼了一聲,嫁給彭茂臨可好不到哪裡去,就是婚後想嫁給他的女子還是很多,而他又是個喜歡吟詩做對的,對宅內的事根本就一竅不通,做他妻子可辛苦了,還不能提些柴米油鹽的事,因為太俗了。

顧吟玥笑駡道,「得了,你也別叫顧吟歡了,叫顧半仙得了。」吟歡抬起頭覺得這稱呼也不差,「三姐,那我剛才說的幾句金玉良言值多少銀子?」

兩個人對看著,又齊笑出了聲,屋外站著的青芽臉上欣慰的很,這姐妹融處的畫面,她也許久不曾看到了。

又過了四五日,吟歡才真正把這荷包繡好,就是當初看重的深藍色繡面,蘇謙默沒有前來顧府,吟歡把東西讓大哥轉交給他。

這一轉眼即是十一月初,蘇謙默準備出發去陽關了,八王妃就是想留他過年,一句軍令如山都給堵了回去。

在城門口等了好一會終於看到了顧逸信的身影,在他身後張望了一下,只有他一個人來,蘇謙默不由有些失望。

顧逸信將錦盒扔給了他,「人沒到,東西我帶來了。」

蘇謙默臉色好了一些,酷酷地看著他,揚了揚手中的錦盒,「謝了。」轉身騎馬出了城。

走了還沒半裡路,蘇謙默就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開了,看到那安靜躺在裡面的荷包,一臉的傻笑……

這像是有了預兆,蘇謙默走了大半個月,臨安城開始下起了雪,一到下雪天,吟歡越發的不願意出門去,而黑珍珠到了這季節已經懶的動彈一下,任你撥弄就是不理你。

顧府內卻因為這場大雪越發的熱鬧了,出了年首當其衝的就是顧吟霜的婚禮,緊接著三月初是顧吟依早就定下的婚期,到了五月就是顧家嫡長子的大婚,所以在年前顧府就忙了起來,光是要採買的東西就滿滿十幾張單子。

顧老夫人院內,顧老夫人正和木氏商議著明年的這幾樣大事,顧老夫人示意喜媽媽將盒子拿了出來,打開盒子顧老夫人將幾張銀票拿了出來交給木氏,「這些你拿著。」

「母親,這萬萬不可。」木氏推了回去,「我算過的,夠的。」

「你拿著,不是夠不夠的問題,這大姑娘二姑娘出嫁的,定是要風風光光的,咱們顧家還沒有落魄到他們眼裡的那樣。」顧老夫人把那銀票一塞,「這也不是我自己的錢,是當初你爹留下的,你別緊著,該用的都用上。」

木氏推不過這才收了下來,顧老夫人這才和她繼續說道,「我在想,大姑娘出嫁給的添嫁,二姑娘那是不是也該添這一份。」顧吟霜本是三房的,顧老夫人就是要添也不必和顧吟依的一樣多,但顧老夫人就是考慮到了三房那給她備的嫁妝不會太厚,這樣嫁去陸家這孩子只會過的更苦。

「母親你若是添的一樣了,這二弟妹那又該有話了,我看不必,四弟妹顧著這面子也不會讓這嫁妝太難看的,好歹三叔當初去世的時候留下的東西也不少,咱們可一點都沒要回來全在他們那的。」木氏對意圖傷害吟歡反自己受了害的一點都不同情,就算同為顧家小姐,說白了也是分好壞的,這將來吟玥出嫁的嫁妝比她們都是要來的多的。

「罷了,也是這孩子自己選的。」顧老夫人歎了口氣,「就按著原來說的你替我送去三房那。」

兩人又商量一下這需要請的客人送的禮,顧老夫人回內室午睡去了,木氏則帶著司棋去了一趟方氏的蘭心院,把顧老夫人的添嫁給了方氏,自己的那份也拿了出來,「二姑娘的婚事比大姑娘時間還要早,好歹是顧家姑娘裡頭一個出嫁的,明面上也不能瞧不過去了。」

方氏哪裡會不知道這個道理,顧宇承可高興的很呢,先別管這女兒是如何和陸家二少爺終成眷屬的,只要嫁進去了,女兒抓得住自己丈夫的心,這靠山可算是挨上了,所以這嫁妝一塊方氏倒不擔心,左右不會差到哪裡去。

從蘭心院出來,木氏各處轉了一圈回到紫荊院的時候吟歡還窩在屋裡不肯出來呢,木氏直接給了她幾張採買的單子讓她去找了三姐一塊把這些都和那些管事給確認清楚了,驗清楚了好壞才能付剩下的銀子。

吟歡只得穿的厚實了去了一趟三姐那,兩個人又去了後院,忙完的時候天已經暗了,吟歡又跑了一趟自己的小倉庫,在裡面轉了一圈終於選好了送兩個姐姐的添嫁物件。

轉眼雪下下停停,過了臘八新年的氣氛就濃郁了,此時木氏由於誥命在身還要入宮,年二十三這日,陽關那傳回來了一個消息,成功剿破一個大山寨,擒獲多年來在陽關附近流竄作案無數的山寨頭頭,還收繳了不少金銀珠寶,等來年一起送入臨安城。

皇上很高興,要給這次立功的這些士兵賞賜,這次剿匪行動中首當其衝立功的人有三個,皇上均給予了升職賞賜,其中之一的蘇謙默直接官升兩級。

隨著這消息的到來,年三十這日,吟歡竟然收到了某人派人送來的年禮,打開來一看嚇了一跳,蘇謙默直接在山寨的收繳品裡選了喜歡的,沒記到那單子上,徇私拿下送到她這裡來了。

吟歡趕緊把那封他得意洋洋的信給燒了,讓人知道了她不成窩藏賊贓的人了,讓爾冬把那燙手山芋塞進了倉庫裡。

而那便陸府內,陸重岩思考了很久決定把自己所有的家當都拿出來,做什麼去呢,悄悄送去顧府給顧吟霜當嫁妝,為了讓顧吟霜嫁的風風光光,陸重岩可謂是煞費苦心,牆也爬了,手也摔了,私下買了不少東西一樣一樣送去顧家。

而這個世上,唯一清楚知道他這個舉措的人非吟歡莫屬了,前世就算二姐她養在母親身邊那陸重岩還眼巴巴地望這塞東西給她添嫁妝呢,如今這情形更是得塞了,吟歡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0:07

第二十八章

在陸重岩把自己的家當都算清楚之後自以為無人知曉,夜黑風高地往顧家送去的時候,東西剛一出陸家後門,還沒搬上馬車,陸夫人帶著人出現了。

在這大過年的日子裡,家家團聚的茶餘聊天中又多了一件事,陸家二公子深夜悄悄給他未來媳婦送添嫁去了,結果才一出門就被陸夫人給抓了回去,東西沒送成還全讓陸夫人沒收了,也不知道之前這陸少爺往顧家送了多少東西,人說生女兒是賠錢貨,看來這陸家二少爺也是給人送錢的。

大雪紛紛揚揚地下過了年,年初更見繁忙,木老夫人知道女兒忙,乾脆自己帶著媳婦年初過來顧府看看她,久不見面,免不了又是心疼一番,同來的還有木依琳,木大夫人怕自己的外甥女呆在木府一個人無聊,連許晴幽都一起帶來了,有幾年不見,許晴幽越發的出落婷婷,就是看吟歡的眼神裡還顯得有些奇怪。

一個就是木大夫人的親戚來到顧府還擺這臉色,吟歡不知道說她是小心眼還是不會做人,木依琳纏著說要去吟歡的屋子,木氏讓她帶著許晴幽一塊過去,幾個大人就在木氏的屋子裡說起了話。

吟歡讓爾冬去沏茶端些吃的過來,木依琳頑皮,東看看西看看,對吟歡這也好奇的很,「表姐,這裡面是什麼。」

吟歡看到她望著架子上的木匣子,伸手還摸了摸,「裡面好像有聲音。」

「表小姐小心,這裡面養著蜘蛛呢。」爾冬怕她力氣大給翻下來,伸手捧著盒子到桌子旁放著,木依琳一聽到是蜘蛛就來了興趣,「快給我瞧瞧,三哥那也養著好幾隻呢,可他就是寶貝的很,都不肯讓我看。」

吟歡讓她坐上了臥榻,剛一打開盒子,對面就傳來許晴幽倒抽一口氣的聲音,「顧小姐,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嗜好。」許晴幽嫌棄地看著滿身是毛的黑珍珠,趕緊用帕子捂住了嘴,語氣裡帶著嘲諷。

「哇,表姐,你是從哪裡找來的,比三哥的那幾隻大好多,我會去一定要和三哥說,讓他得意他的那幾隻臭蟲。」和許晴幽截然相反的木依琳張大嘴巴小臉上全是誇張的模樣。

「你就不怕這個?」吟歡見她還敢拿棍子一戳一戳著黑珍珠,對面的許晴幽身子都快坐到榻邊緣了,一臉的驚恐。

「有什麼好怕的,一腳就踩死了。」木依琳哼哼了一聲,吟歡笑了,盒子裡的黑珍珠被戳的煩了直接往棍子上爬了一下,許晴幽當即尖叫了一聲,「爬上來了,還不快鬆開!」

木依琳被她嚇了一條手中棍子掉進了木匣子中,吟歡讓爾冬把盒匣子收起來,她怕再玩下去,對面的許小姐要嚇暈過去了。

「許姐姐,你沒事吧。」木依琳想要伸手去拉她,許晴幽反射地跳了起來,「你別碰我,先去洗手。」

吟歡正好吩咐襲暖去端熱水來,聽到她這麼說,眉頭皺了一下,等襲暖端了水過來,吟歡拿出帕子沾濕了替木依琳擦著手語氣淡淡地說道,「許小姐,我養的蜘蛛乾淨的很,再說依琳也沒碰到,你何必這麼大反應。」

「顧小姐,誰人會像你一樣有興趣養這個,姑娘家的也不怕讓人知道了說你心歹。」許晴幽終於撇去了那毛骨悚然地感覺,越發不待見眼前的人。

「養這個和心歹有什麼關係,按許小姐這麼說,全天下喜歡養這些的都是些歹毒之人了。」

「怎麼不是,尋常人家會養這些,我倒是聽說那些心術不正的人會養這些毒物。」在許晴幽眼中,蜘蛛蛇蠍之類不都是毒物,誰沒事會養這些當寵物,閨中小姐們養養小貓小狗才是正常的。

「表姐才不是心術不正,許姐姐你不要亂說,我就喜歡養。」木依琳沖著許晴幽說道,回頭就抱住了吟歡,「表姐是好人。」

許晴幽的臉色當即就青了,若說是有血緣關係她也就認了,那親近切不斷,可這口口喊的表姐不過是個過繼的,一共都沒見過幾回,她七八年天天與她相處竟然還比不過。

「我要去花園裡逛逛。」說完木依琳就要下軟榻去,那服侍她的丫鬟趕緊替她穿好了鞋子,木依琳拉著吟歡就要往院子外走去,許晴幽眼看著她們出去,暗暗咬牙,也跟了出去。

木氏屋子內,木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好一番寒暄,這才提到了吟歡的年紀,「過了年也有十二了,這孩子的婚事,你怎麼打算的。」

坐在旁的木大夫人一聽即刻打起了精神,木氏笑道,「娘啊,我還想多留她幾年呢。」

「多留幾年是好,這婚事還是早點看起來,到時候親事定了晚兩年成親也是可以的。」木老夫人不贊同地搖頭,「我看你這性子是一點都不急。」

「那娘也幫吟歡多留意一些。」木氏見此也不反駁,「左右年紀不大,多看一看。」

「是啊是啊,是要早些看,景陽的婚事看了好幾家姑娘都不滿意,我啊也都愁的。」木大夫人趕緊接話道,木老夫人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後者像是沒察覺似的,笑著和木氏說著看了哪幾家的姑娘。

木氏一一點頭笑著,不是沒看到娘臉上那一閃而過的不滿,她已是出嫁的人了,對木家小一輩的婚事,還是別過問的好。

吃過了午飯,木老夫人去顧老夫人那坐了一會就啟程回惠安了,上了馬車木老夫人看著木大夫人呵斥道,「我不過是提了一下景陽的婚事,你就在晚婷面前不停說給景陽看親,怎麼,是怕晚婷有意讓吟歡嫁入木家是不是。」

被木老夫人說中了心事,木大夫人臉色有些尷尬,她確實因為木老夫人有這一點心思才在小姑子面前說了這個,「母親,我哪裡會是這個一絲,晚婷在這臨安城一定也見過不少閨中小姐,我不過就是說出來讓給我瞧瞧罷了。」

木老夫人哼了一聲,閉眼沒再看她……

二十五過後顧府的客人多了起來,顧吟霜婚事將近,竹清院裡也熱鬧了許多,和顧吟霜相熟的幾家小姐都來了這給她添嫁。

二八這日,出嫁前兩天,吟歡去了一趟竹清院,從當初事發時候,她們之間的關係就徹底的破裂了,也不必再裝什麼姐妹情深。

竹清院裡早就掛起了紅綢,為了點綴喜慶,樹梢上都紮著一朵朵的紅花,吟歡從爾冬手中拿過那錦盒,走進了顧吟霜的屋子。

「你來做什麼。」顧吟霜正對著鏡子照著,看到她進來,冷冷地說道,吟歡也不介意,將錦盒放在了桌子上,「姐妹出嫁,自然要為你添妝了。」

顧吟霜轉身看著她,冷哼了一聲,「看不出你還這麼好心。」

「二姐,我這可是為了你好,以你的身份,能加入陸府已是高攀,難道這樣的夫家你還不滿足麼?」吟歡自顧著打開了盒子,看著那擺放整齊的齊套金飾,心中尤覺痛快。

手中抓著的眉筆應聲而斷,顧吟霜想起那日醒來後看到陸重岩的震撼和之後那滿城風雨的屈辱,她就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即便是如今能夠嫁給陸重岩,可這不是三媒六聘下的婚事,她早就處於劣勢。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0:19

第二十九章

「你以為你會嫁的比我好多少麼,非嫡的身份,被六王府拋棄了的人。」顧吟霜鬆開了手中的眉筆,那手心中刻出了一道深痕,她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慢地擦著,臉上逐漸恢復了從容。

「這就不勞二姐費心了,我哪裡能像二姐這般,惹的滿城矚目。」吟歡笑著,看著她這屋裡不少的擺飾,陸重岩果真是個用心的人,前世今生都這麼死心塌地,不知道若是有一天這位二姐容顏不再的時候,還能不能一如既往的鍾情。

「這還不是托你的福。」顧吟霜涼涼地說道,七妹有一句沒說錯,對陸家這個夫家的身份,她確實滿意,比起母親手裡那一些青黃不接的所謂有為青年,既然已經賠上了名聲,怎麼都不能把這最後的機會也失去了。

「二姐不必感謝我,我這也是想幫助二姐呢。」吟歡回道,轉身出了她的屋子,顧吟霜冷眼看著她的背影,緊緊地掐緊著手中的帕子……

二十九這日,顧家把二小姐的嫁妝抬去了陸家,作為顧家第一個出嫁的小姐,顧吟霜的嫁妝數量也不差,顧宇承這點上還是很清楚的,長女出嫁,他和母親商量了一下把這嫁妝又多加了幾台,顧吟霜的嫁妝算說得過去。

而對陸夫人而言,你就算送過來的嫁妝再多,也都不屬於陸家的,誰知道這其中自己那傻兒子究竟貼進去了多少,看著那放在院子裡的數台嫁妝,陸夫人看哪個都覺得裡面有兒子往顧府送的東西。

三十這日,天晴,顧吟霜出嫁,到了陸家來接親,顧逸信他們象徵性在門口為難了他一番,很快就讓他過關進去,陸重岩很大方,紅包送著,一路就到了府內。

顧府內把這新娘送出去就算是完事了,只等著三日後回門,顧老夫人雖是顧家的老祖宗,可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孫女,其餘的事還是交由三房自己處理。

吟歡在大門口目送著那迎親的隊伍遠去,鑼鼓聲和鞭炮聲也漸漸遠了,朝著四周看了一圈,他們走了,她還留在這……

吟歡不清楚這一回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如何,三日回門之時,她看著陸重岩精神不錯,二姐氣色也可以,應當是陸重岩對她夠寵著。

顧老夫人讓三房自己料理這事,反倒是合了楊氏的心意,這孫女婿她覺得好,何必要和大房那這麼熟,孫女可是自己的。

送走了一個出嫁的,顧府也沒有因此停歇下來,一個月之後就是顧家長女出嫁。

這註定是個熱鬧的開春,顧家歡歡喜喜地送走了兩位小姐,而臨安城裡同樣是喜事遍地,蔣茹茵嫁入太子府的日子,就定在了顧家大小姐出嫁之後沒多少日子,接連的婚事一直延續到了四月初,天漸漸熱了。

臨安城依舊熱鬧非凡,那數場的婚禮余溫未散,顧府在這上半年,又將開門宴請,顧家嫡長子顧逸信大婚。

吟歡陪著木氏一起看了所有宴客的名單,比起送女出嫁,這大哥成親當日請的客人才多,顧家還準備了客人參加完婚禮後能夠帶回去的禮物,用一個一個漂亮的大紅錦盒包裝,下了不少功夫定制。

「小姐,爾冬在外等了你不少時間了,說是有要緊事呢。」司棋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說道,吟歡走了出去,爾冬面帶焦急的看她說道,「小姐,您可算出來了,北市的鋪子裡出事了,有家小姐說買了鋪子裡的衣服回去穿,身子發癢。」

「別急,慢點說,陳掌櫃人呢。」

「陳掌櫃還在鋪子裡,派人過來通知您的。」爾冬聽那夥計傳話的意思,那都來人去門口,要討說法了。

吟歡回頭和司棋說了一聲,帶著爾冬出府去了,北市那當時千玉閣開了之後,吟歡把那布坊也在那分了一家,首飾衣服本來都是相輔相成的,生意一直不錯,也沒出什麼問題,怎麼會忽然有人穿了身子發癢。

下了馬車吟歡看到布坊前確實停著兩輛馬車,還圍著不少人,走進去的時候陳掌櫃正和顏悅色地和站在她面前的兩個人說著,「這位姑娘,若真是我們布坊裡衣服的問題,我們一定會負責的。」

「你們負責,你們怎麼負責,我們家小姐下月就要出嫁了,這渾身起了疹子要她如何出嫁!」那站在前面的姑娘高聲喊道,指著鋪子裡一排的衣物,「你說所有的衣物都沒有問題,那你們這是成心針對我們家小姐了?」

「小姐。」陳掌櫃正要說什麼,看到吟歡站在身後,恭敬地喊了一聲,吟歡看著這鋪子外越圍越多的人,這姑娘的聲音還不是一般的大,「把帳本給我。」

陳掌櫃把賣出去衣服的記錄帳冊拿了出來,吟歡坐了下來,並沒有理會那站著的兩個人,那丫鬟正要質問,站在她身後的人拉了她一下,她這才恨恨地看著她沒開口。

鋪子外的幾個家丁由於鋪子內的夥計攔著沒有進來,眾人都像看好戲似地等著,吟歡慢慢地翻完了這本,抬頭問道,「是連家買去的這百褶如意月裙?」

陳掌櫃點頭稱是,「這做百褶如意月裙只做了一件。」吟歡抬頭看著那丫鬟問道,「穿這衣服的是連家幾小姐。」

「我們小姐是連家三小姐,下月就要嫁入鐘護國府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你們說怎麼辦!」那丫鬟臉上帶著驕傲,這護國府不算是爵位,是前皇賜給開國功臣的府邸,即便是如此,能夠嫁入此府也是一種榮耀。

「你們家小姐過去可曾對什麼布料有不適的症狀?」吟歡又問道,連翻了數本帳目,這連家小姐倒是第一次來布坊裡買。

「我們家小姐不曾對什麼布料有不適的症狀。」那丫鬟快速說道,吟歡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女子,合上了手上的帳本,「既然你們家小姐不曾對布料有什麼不適,那你何以證明是穿了我們這的衣服出了問題。」

「不是你們這還有哪裡,小姐早上起來都好好的,一換上那衣服,才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小姐就覺得身子癢,之後手上和脖子上就起了紅點,不是這衣服的問題是什麼問題,小姐早上起來可什麼都沒有吃,連口水都沒喝。」那丫鬟說的振振有詞,「我們家小姐對布料是沒有不適的反應,那就是你們這有問題,不曉得在布裡沾了什麼,害我們家小姐沒辦法出嫁。」

這個大頂帽子扣了下來,吟歡不免懷疑,尋常人都想得通,一個開鋪做生意的,怎麼會刻意去害了客人斷了自己的活路,這丫鬟這麼肯定是她鋪子裡的問題,就好像是她親眼看了這衣服出問題再買回去穿似的。

「陳掌櫃,把做那衣服的剩下的布料去拿過來讓這姑娘看清楚先。」吟歡高喊了一聲,「也請這位姑娘把讓你們家小姐穿著出了問題的衣服帶來,衣服是繡娘做完了才擺出來的,也就是說本店對誰會買走它毫不知情,那麼這位姑娘所說的刻意為之是不成立的,把買回去的和我們剩下的布料做一下比較,若是咱們鋪子裡的布料問題,那麼本店會全權負責,讓你們家小姐能夠在出嫁的時候完好如初。」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0:36

第三十章

「拿回來豈不是給你們機會毀屍滅跡,到時候你們不承認我們又能如何。」那丫鬟嚷嚷著,外頭圍著的人更多了,吟歡對身後的爾冬輕聲吩咐道,「你去打聽一下,這北市的所有鋪子裡,但凡有布莊和首飾店的,有沒有這個連家開的。」

「那姑娘也可以住在這裡,或者讓你們家小姐親自來也成,有人看著也不怕我們做手腳,外頭這麼多人可以作證,若真是咱們這布坊的問題,我顧七小姐在此擔保,絕對會負責到底,姑娘,你以為如何?」吟歡轉身笑看著她說道。

這丫鬟一下犯難了,站在她身後的那個年長些的姑娘忽然開口說道,「顧小姐請稍輕,衣服我們帶過來了,就在馬車上。」

那姑娘說完就出去了一趟,沒過一會拿了衣服進來,陳掌櫃看了之後點頭,確實是賣出去的那件,吟歡摸了一下衣服並沒有什麼問題,想到了什麼,讓陳掌櫃去拿了乾淨的紙回來,用帕子遮住了臉頰,讓夥計拿著衣服在紙上用力的抖著。

眾人不明所以,直到吟歡喊停,那夥計才把衣服拿到了一邊,吟歡將紙張對折了一下輕輕彈了彈,那紙張上便有了一層細細的粉末聚集在了一起,「這位姑娘,我現在就去請大夫過來,讓他瞧瞧我們鋪子裡的布料和這衣服上落下的粉末究竟有沒有問題。」

爾冬很快回來了,吟歡聽了之後看著那拿衣服進來的丫鬟,連家的丫鬟,為何她看著有些眼熟,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吟歡再看了她一眼,直到那丫鬟抬頭和她正對上了眼睛她這才想起來,是了,為什麼連家的丫鬟她會覺得熟悉,應該說這不是連家的丫鬟,這是陸家的陸重岩院子裡的丫鬟。

串聯起剛剛爾冬說的話,吟歡便清楚了這究竟是誰的手筆了,好笑的事,二姐的手段真是越來越低下了,這麼沒水準的,真不像是她會出主意的。

連家在北市是有兩間鋪子,可自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吟歡的鋪子雖然搶了人家不少生意,但這經商之事本就是這個理,忽然冒出連家這低端栽贓,吟歡都不能肯定,這真的與二姐有關麼。

「姑娘,是誰教你這麼說話的?」吟歡看著那丫鬟,亮聲問道,「我記得連家這周圍也有幾家鋪子呢。」吟歡這麼一說,那丫鬟的臉色就變了,下意識地朝著門口那看了一眼,人群中忽然有人轉身走了,吟歡沒來得及看清楚。

「我們連家的鋪子和你這衣服有問題又有何關係。」那丫鬟臉色一緊,回頭看著吟歡,眼底閃過一抹失措,倒是旁邊這個拿衣服過來的依舊一臉的鎮定,難道是她猜錯人了?

「你也聽大夫說了,這粉末是攙著了制癢的藥在裡面,而我們鋪子裡的布料是沒有的,這東西沾了不用半個時辰,一會就會覺得人不舒服,若是衣服在我們這出的問題,每日進出的客人,但凡有碰觸的過的,這人都該不舒服了,再著,以連家的身份,衣服買回去給你們家小姐穿,不是應該洗過一次再穿麼,凡是每個客人我們都會提醒,洗過的衣服還能有這粉末,姑娘,你說這是誰放上去的?」這根本不需要多解釋,吟歡甚至覺得這姑娘是來開玩笑的,只要稍加一查就清楚了,這麼興師動眾的前來,不是成心給連家抹黑麼。

「我們家小姐沒來得及洗就穿了。」那丫鬟脫口而出,外面看著的人中就有人笑了,吟歡揮了揮手中的帳本,「姑娘,七日前賣出去的衣服,今早你們家小姐穿的會沒時間洗。」

吟歡看著那丫鬟幾乎是羞憤離開的,越發覺得這烏龍的很,有哪一家人會傻到這程度,就算要給她添堵,也不是用這麼容易拆穿的計策,到最後還不是抹了自己的一臉黑。

「去查一下,這連家小姐是不是真的生了什麼病。」事出無常必有妖,吟歡見這麼大的陣仗過來,到最後竟然是這樣收場,怎麼想都不對味。

吟歡再翻了一下近日賣出去的衣服,連著十幾日竟然每隔一到兩日都有成套的衣服賣出去,這布坊中一般來買布的人比較多,還有的就是量了身材直接在這訂制的,很少有人買這師傅做好的現成衣服,因為不是按照身材量著做的,到時候要再改十分麻煩,吟歡也是讓師傅做出來給客人們一個參考。

「陳掌櫃,去查查這幾家買回去的,都是些什麼人。」吟歡看著上頭這李家陳家的名字,越發覺得詭異,難道今日這連家只是個開場。

若是這樣毫無水準的誣賴每天來一場,一連數日下去,這布坊的生意也不要做了,吟歡隱隱覺得猜錯了方向,若是二姐的做的,不應該會這麼輕易的了結。

這就像是瘟疫一樣,一直到五月初,吟歡這鋪子裡一天分上午下午都有人前來鬧事,所謂的衣服出了問題,無需她前去,陳掌櫃自己都能很好的把事給料理完,可這不少人攔在門口,一批接著一批的,布坊的生意連續半月沒有辦法做下去。

大家猜著這顧家小姐是不是得罪了人,要這麼折騰她,就是不讓她把鋪子好好開下去,三天兩頭有人這麼上門來鬧,這生意做不下去,最後就只能等著關門大吉。

吟歡查那些買的客人,查到了一半都斷了線索,可這一轉眼,又會出現在鋪子裡玩著和當初連家丫鬟一樣的把戲,惹的她不痛不癢卻也無法忽視,最好是直接關了鋪子就什麼麻煩都沒了。

這煩惱事一直鬧到了顧逸信大婚前期才消停了,可這鋪子裡的生意一落千丈,很多客人不願意進來,生怕又會有人闖進來,把客人趕走又拿這衣服說事,也有客人覺得這是顧小姐惹上了什麼大人物,萬一牽扯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了,乾脆就都不來了。

而吟歡這就是想破了腦袋也記不得自己有得罪過什麼大人物……

五月中旬顧逸信成親的日子到了,顧府上下又忙碌了起來,那布坊裡的事終於是消停了,可這生意卻一一落千丈差了很多,吟歡甚至懷疑是哪位大家的太過於無聊了,就這麼沒水準的折騰了她一下,就沒有然後了。

北市的這樣鬧過了,南市那同樣會受一些影響,吟歡只能等這風頭過去。

五月十六這日開始府中就開始宴請了,到了五月十七這日清早,來的都是貴客,顧老夫人親自在門口迎著。

顧逸信一夜未睡,祭祖上香等等多項禮數做盡之後,清晨沐浴過後,換上了大紅喜袍,時辰一到便帶著迎親的隊伍去往孟家,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街市上住的人都知道,這又是哪一大戶人家辦喜事了。

吟歡帶著青芽把這單子上的東西都點了清楚,包括這前廳晚上要開席的座位以及邀請的賓客,和顧吟玥對照了這廚房裡的,匆匆又去了那堂前。

二老爺和二夫人今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跟著顧老夫人接待客人,尤其是二老爺,兒子的成親前來參加的人眾多,就是要一掃顧府昔日的陰霾,兒子出息了,這做爹的也高興。

時不時有人回來稟報這迎親的隊伍到了哪裡,快到中午的時候,顧老夫人回去又換了一身衣裳,這下午到的客人更是顯貴。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0:48

第三十一章

吟歡在偏廳裡找到了正在吩咐管事辦事的木氏,見她這一身沒什麼裝飾的穿著,讓司棋去跟進著,自己則拉著她到了一旁的廂房內,「母親,您也換一身衣裳。」

木氏看著那架子上掛著的錦服,一旁的梳粧檯上還放著一套的飾品,推笑道,「胡鬧,我穿什麼,這是你大哥成親。」

吟歡把她按座在了凳子上,示意青芽進來,「大哥成親是沒錯,可這女為悅己者容,母親也不能忘了裝扮自己,這衣服也不會搶了二嬸的風頭,我可是特地讓布坊裡的師傅給您做的,還有這首飾啊,這是千玉閣裡師傅最好的手工了。」吟歡把這簪子往木氏頭上一比較,讓青芽先替母親換了衣服,又重新綰了發。

木氏卻是許久不裝扮了,除了進宮的時候那誥命服一穿,這裝束上也是固定的,作為一個寡身,她也不能穿著過於華麗出挑,讓人覺得不安份,這幾年身上幾乎都是素色的顯得安靜。

「前些日子布坊裡的事可有眉目了?」木氏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轉頭問道。

「沒事了,生意淡了些,那也好,否則那些師傅怎麼能把精力放在給母親做衣服上呢,我們鋪子行得正坐得端,從來沒出過什麼問題,過些日子就會好了。」吟歡拿起一旁的筆在木氏眉宇間筆了一下,「母親,您真好看。」

「鬼丫頭!」木氏笑了,伸手在她額頭戳了一下,等著青芽把那簪子如數帶好,吟歡滿意道,「我就說不會太喧嘩,母親您就應當這麼穿。」

木氏低頭看了一下,深藍主色的衣裳,袖口領口上都繡著黑邊,倒不失莊重,見她一臉得意的樣子,木氏拍了一下她的額頭,「胡鬧,白費了這麼多時間。」

吟歡笑眯眯地看著她出去,這才帶著青芽回了一趟紫荊院,木氏到了大門口,顧老夫人看到她這般穿著,臉上笑意更濃了,「七丫頭說的沒錯,你啊就應該這麼穿。」

木氏略顯不好意思,和顧老夫人在門口迎著客人,門口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停下,如畫她則帶著幾個丫鬟在一旁將客人送上來的賀禮收起來登記在冊,彭老夫人帶著彭夫人也才剛剛到,似乎是顧忌些什麼,彭茂臨並沒有前來。

吟歡從紫荊院裡出來,去了一趟顧逸信的院子,見裡面都佈置妥當了,帶著襲暖往顧吟玥所在的廚房那走去,繞過了小花園剛過了拱門就遇上了前來參加婚宴的蘇謙營。

「六世子可是迷路了,這是後院,前院繞過那園子往右過了拱門就到了。」吟歡讓喜暖給他帶路,蘇謙營出聲攔住了她,「我是來找你的。」

吟歡一怔,隨即對身後的襲暖說道,「你去廚房,我先送世子去前院。」

襲暖走遠,蘇謙營注視著她的側臉,興許是走的急了些,臉上還泛著些微紅,尤為引人。

「不知道世子找我所為何事?」吟歡耐著性子問道,今日這府內本就人多,讓誰看到了都會鬧出些不好聽的,「若是沒什麼事我先去忙了,府中事多。」

「吟歡。」半響蘇謙營喊了一聲,「你是否願意再入王府。」

吟歡眉頭微蹙,「六世子,您如此喚我閨中名字,不妥,至於您說的再入王府,吟歡就當你玩笑說之,你說過罷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將來等我襲承王位,就可以為你請側妃之命,這樣不好麼?」蘇謙營見她那刻意疏遠的神情,心中那埋藏已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不好。」吟歡一語還了回去,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六世子若想要遵從當日六王爺的話,今日就不該在這裡說這番話,我無心入王府,還請六世子以後莫要再提,女兒家清譽為重,我承受不起。」

蘇謙營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只有滿滿的悔恨,悔恨當初父親問的時候自己選錯了,但她以為九弟就不會屈服麼,最後肯定也和他一樣,他們的婚事沒有選擇的權利,在自己身邊將來有一個側妃的位置不是比在九弟身邊受傷害的好麼……

吟歡心中鬱悶的很,她也沒想高攀了那六王府這門檻,可這六世子如此怪異的行徑任誰都會覺得不舒坦,當初當著六王爺的面把這婚事推給了自己做決定,兩年來外面傳著也沒見他有什麼問候,吟歡也不想和他有什麼額外的交集,算的清清楚楚的最好。

可如今又算是怎麼一回事,他都已經成親了,難道是後悔了,捨不得自己了,覺得給一個側妃的念想也足夠配她的身份了,所以來給自己恩賜不成。

吟歡嘲諷地笑著,還真是夠自負的,以為這是對她最好的交代了,她今生就算是嫁給小門小戶的,也不會再想要一個抬不起來的身份委屈自己。

不想在前院碰到他,吟歡乾脆呆在了廚房裡,等到了拜堂的時候再出去,顧吟玥看她氣呼呼的樣子,捏了一下她的臉,好笑道,「誰呢,惹你不高興了。」

「沒呢,三姐你去前面吧,我在這幫你把這些都和李媽媽說清楚好了。」那些廚房的菜何時上,哪一桌先上,都要再核對一次,吟歡從她手中拿過了單子,將她推出了廚房。

等到了爾冬跑來叫她,吟歡這才回去了前院,此時迎親的隊伍剛到,吟歡和顧吟玥擠在了一塊,看著顧逸信拉著紅綢走了進來,在顧吟玥耳邊輕輕說道,「三姐,我覺得大哥今天特別的英俊。」

「你還真是不害臊。」顧吟玥取笑道,「剛才不是不願意來這麼,現在跑的倒是快。」

「三姐,我還聽說未來三姐夫也很英俊。」吟歡又悄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這回顧吟玥也跟著害羞了,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收拾她。

天色漸暗,四處都點了燈,拜堂完新人送去了洞房,吟歡又拉著她去了新房那,都說要看一下新娘子,等新人喝過了交杯酒,顧逸信出去敬酒在門口看到吟歡那滿臉的揶揄,饒是再沉穩都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道,「別太鬧了。」

吟歡忽然大聲應答道,「大哥你放心,我們會替你好好照顧大嫂的,你去吧去吧。」

周圍站著的都笑了,吟歡走入新房,新娘已是滿臉通紅地低頭坐在那,之前聽了母親說的,她對這新嫂子的印象也是不錯的,之前大哥也上下通過氣,大家開開玩笑誰也沒難為她。

孟藝青看這顧家一排的小姑子,嫁進來之前祖母就和自己說過,顧家多姑娘,她是作為長嫂嫁過去的,凡是多忍讓一些,顧家如今是大夫人持家的,自己在她身邊要虛心多學一些。

至於顧家這麼多的姑娘,她首先要熟悉起來的就是顧家的三姑娘和七姑娘,而剛剛在外和相公開玩笑的正是七姑娘吧。

吟歡見新嫂子目光看向她這,笑眯眯地回了過去,孟藝青心中放心了不少,相公心中說的沒有錯,她們都是好相處的。

在新房裡呆了一會吟歡她們就出來了,喜宴還在進行,顧逸信被一些同僚們纏著沒能脫身,吟歡遠遠的看了一下抿嘴笑著。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1:00

第三十二章

「七妹看什麼如此專注。」背後忽然傳來顧吟霜的聲音,吟歡回頭,陸重岩正陪著她,一手還扶著她的腰,呵護非常。

顧吟霜順著吟歡剛剛的視線看過去,第一眼看到的確是六世子蘇謙營,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原來七妹還沒忘記六世子呢,可惜了。」

「二姐真是好眼力,這麼多人一眼看過去就能說是六世子。」吟歡輕笑了一聲,那陸重岩皺起了眉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七妹,你二姐也是關心你,難道你想去給六世子做小。」

還真是婦唱夫隨好畫面,吟歡看陸重岩那捨不得二姐被人說了一點不是的樣子,難怪這陸家幾個月的新婚生活會如此精彩,估計陸夫人快氣炸了,這典型的娶了媳婦忘了娘,「二姐夫,你說話得注意分寸,我何時有說這樣的話,讓別人聽去了還以為我們顧家的姑娘多不知恥。」

「相公,七妹為這事也傷神不少,你還是別再提了,免得她心中難受。」陸重岩剛要反駁,顧吟霜柔柔地說道,他那眼神即刻就柔了下來,握著她的手直說好。

「你們自便,我有事先走一步。」吟歡轉身走開,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們秀恩愛的畫面,顧吟霜依偎在陸重岩懷裡,臉上那一抹柔順淡了,眼神冷冷地看著吟歡離開……

是夜,皇宮之中依舊燈火通明,永和宮內,皇后聽了身旁堇秋的稟報,良久歎了一口氣,像是在問別人,更像是在問她自己,「寵溺過度,卻不知人心險惡,這樣的孩子讓本宮如何放心。」

身後的堇秋不語,過了一會皇后問道,「顧家的事可處理清楚了?」

「那幾個教唆公主的宮女都已經處置,至於那給公主出主意的嬤嬤還關著,顧家小姐並不知情,應當不會再追查下去了。」

又是一片寧靜,皇后眼底閃過一抹淩厲,「即便是如此,也沒有皇家公主任人當槍使的,你去查查,到底是誰借著七公主的手要人難堪,至於那嬤嬤,公主問起來了就說年紀大了,出宮養老去了。」

「是。」……

熱鬧了半年的顧府終於安靜了下來,臨安城也因著無數場婚禮的進行逐漸步入了夏季,天漸漸熱了,那之前鋪子被影響的事似乎漸漸也淡了,北市的生意逐漸好了起來,吟歡想不出為什麼也就不再去頭疼那一個烏龍事。

而在六王爺府內,卻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六世子妃有了身孕,但是還沒等六王妃知道這件事,孩子就沒了。

也就是出門去了六王妃那請安的功夫,回來的的時候世子妃就覺得肚子痛身子不適,在一陣冷汗之後,下身那溫熱淌了下來,世子妃直接暈了過去。

匆匆去請了太醫過來,把脈之後確定,已經是滑胎了。

還沒等知道這孩子來臨,首先知曉的確是他的離開,祁素茹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而一旁的六王妃雖是惋惜卻也只能先安慰她,「你放寬心,你和阿營都還年輕,先把身子養好了。」

「是我疏忽了,小日子晚了幾天也沒放在心上。」祁素茹心中堵地透不過氣,就是連喜悅的感受都還沒有,就必須面對失去孩子的痛苦。

「別亂想,好好休息,過幾天你娘也會過來,你就好好養著身子,什麼都不要去想。」祁素茹點點頭,躺在床上卻如何都睡不著,她怎麼能不亂想,倘若不是祁家的事讓她心煩意亂,她又怎麼會連自己的小日子延遲了幾日都沒察覺。

「小姐。」一旁的貼身丫鬟看著心疼,「世子過兩天就趕回來了,您別難過。」

「平安,去拿筆墨來,我念你寫。」祁素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憋了回去,那丫鬟很快拿了紙筆過來,祁素茹輕輕的說著,「把這信送去蔣家,給蔣大少爺。」

有了身孕的喜事才會讓眾人知曉,這忽然失去的孩子,六王妃是誰都沒說,王府上下更是瞞的緊,兩日後祁夫人帶著小女兒到了王府看望世子妃。

祁夫人看著面色蒼白的女兒,心疼的不得了,這在家寵著寶貝一樣的,「孩子,你和世子都還年輕,把身子養好了先,別急,王妃也是明理的人,等你生下了嫡長才會給世子再納的。」

「女兒明白。」祁素茹點點頭,看向了祁夫人身後的小妹,「二妹呢?」

祁夫人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祁素茹頓時來了氣,「你們把二妹送出城了?」

祁夫人點點頭,「這不是等這陣子風頭過去了。」

「母親,你怎麼就這麼糊塗!」祁素茹打斷了她的話,「這風頭怎麼會有過去的時候,只要皇后娘娘追究了,那這就是罪,怎麼都逃不過去的!」

「那也不是你二妹一人說的,也是她們姐妹之間的事,你二妹也是受了牽連。」祁夫人忙把她按了下去,「你這還病著呢,躺下,這事你爹會處理。」

「爹處理,爹能和皇上求情還是能和皇后求情,二妹又不是三歲小孩,能誰說兩句就巴巴著上去不成,就算是幾個公主之間鬧的,但凡有二妹這樣有所牽扯的,你看皇后娘娘是保皇家顏面還是一點都不追究!」祁素茹就知道娘把二妹寵壞了,過去她在家的時候還能管一管,如今她出嫁了,這祁家她還有什麼顧忌的。

看著祁夫人那慌張的樣子,祁素茹不禁悲從中來,她服從了家裡的安排往最高的地方為家族找助力,放棄最初的堅持辜負了最不想辜負的人,最後卻還得為這不懂事的妹妹到處奔走,連這個孩子都沒機會知曉。

「快去把二妹帶回來,讓她安安靜靜呆在家裡,皇宮不宣還好,若是宣了,你和爹都得跟著去受責。」祁素茹疲倦地閉上了眼,她只想要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祁夫人走了沒多久蘇謙營就回來了,此時她已經睡著了,蘇謙營在屋子裡陪了她一會去了六王妃的院子……

太子府,蔣茹茵看著大哥,直接攤手說了沒辦法,「哥,我是側妃不是太子妃,如今大統未繼,我有什麼資格去求太子再讓太子去求皇后,這是祁家惹下的事,你怎麼什麼都跟著摻和。」

蔣景智拿著手中的信,雖然字跡不是她的,但這語氣卻是她的沒有錯,「小妹,你就再幫大哥一回,素茹她因為這事,連孩子都沒了。」

「大哥,她現在是六世子妃,你還能這麼叫她名字不成,看你心疼這樣子,這又不是蔣家的子孫,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難道你想搭上蔣家不成!」蔣茵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太清楚,若是自己不幫,不知道大哥還會去找誰,六王府那位不就是清楚只要她肯低頭,大哥就一定會為她赴湯蹈火,所以才會這麼寫信給大哥。

「這是最後一次,大哥你必須答應我。」蔣茹茵歎了一口氣,蔣景智忙保證,蔣茹茵即刻打斷了他,「你先別急著保證,我有三個要求,你答應了,我才會幫她,你若是想尋別的法子,我就把這件事去和祖父說。」

「我答應你。」蔣景智也是沒了別的辦法,除了求身在太子府中的妹妹,她還能求誰。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1:16

第三十三章

「第一,你不能再見她,第二,她將來再有書信傳話給你,一概不聽不看不收,第三,儘快成親,生下蔣家嫡長子。」良久,蔣茹茵看著他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再信哥哥你一回,你回去吧,這件事我回去想辦法。」

三日後蔣茹茵跟隨太子妃去了宮中,皇后正為此事生氣,公主姐妹之間竟然還能教唆去做這樣的事情,其中摻和的還有幾個世家小姐,還真是反了。

始作俑者的七公主當日要宮女去查了顧家,這宮女就被別人塞了銀子,回來故意把顧家所有的小姐都說的很差,尤其是顧家二小姐,簡直不知廉恥。

靜姝頓時覺得九堂哥這矇騙太大了,可她在宮中綁手綁腳太多,於是當日那三公主和已經出嫁了的四公主給她出了注意,她們幫她去做。

幸虧靜姝只是性子嬌了,本性不壞,說只要整整她就好了,讓她傷了腦經就沒空再去勾搭九堂哥,反正堂哥現在不在臨安城,以後回來了她再勸勸,堂哥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堂嫂的,四公主和三公主出的別的壞主意靜姝都一概否定了,要人命什麼她做不出來。

身旁有被塞了錢的嬤嬤出主意,旁邊還有兩個姐姐慫恿,外面有幾個世家小姐幫著同夥查看情況,吟歡的店就這麼被雞犬不寧的整整折騰了一個月,這還不算完呢,只是這接下去的計畫沒等實施就讓皇后從中插手,直接給掐斷了。

永和宮內,太子妃聽皇后說著,適時地開口勸道,「我看那祁家小姑娘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和靜姝一樣被蒙著,母后罰她回去抄書讓祁夫人好好管教就是了。」

皇后歎了一口氣,這已經不是偏袒不偏袒的問題,四公主都能直接回宮教唆妹妹做這種事,四公主府內早就怨聲載道,嫁過去才一年不到的時間,駙馬過去的妾室就已經弄死了三個,孩子更是懷一個扼殺一個,皇家的名聲都快被她們給損光了。

「那兩個小姑娘就按你說的,讓她母親好好回去教養一番,至於這幾個孩子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她們未必會感謝你,這回再不讓她們長點記性,到時候還有誰敢尚主。」皇后決意嚴懲,太子妃恭順地點了點頭,她也只能算半個皇家中人,這公主們都是皇上的親生女兒,哪裡輪得到她插嘴。

出了宮門,太子妃在前面停了下來,回頭看著蔣茹茵,「你說的我已經幫了,皇后不會追究祁家的事了。」

「答應太子妃的,茹茵不會食言。」蔣茹茵又再發誓,太子妃看著她點了點頭,「我信你。」

望著太子妃先上了馬車,蔣茹茵這才上了後面那輛,她是如何讓太子妃答應入宮幫祁小姐求情的,三年內不得有孕,讓太子嫡長子能夠與他其餘的兄弟拉大這年紀差距,多獲得皇上太子的注意……

顧府,此刻吟歡正想著如何讓大哥在皇上面前先立下一功,如今看似平和的老天,在下個月的時候,秦河地區會連續下數天的大雨,半月過後河水猛烈上漲,衝垮了河堤,大水漫了河段周邊的數個村子,死傷無數。

但讓村民搬遷太過牽強,倘若能夠加強河堤建設,疏通好河水,這大水應該就不會漫及村落。

吟歡想來想去,最終決定,應該帶大哥去秦河那走一趟,看看有什麼機會可以讓大哥相信。

到了下個休沐吟歡就說要帶大嫂和三姐去秦河遊玩,順道還拉上了大哥二哥,顧逸守正納悶呢,秦河那除了河就是村子,那河岸都還是黃沙堆積,有什麼好看的。

到了秦河河道旁,那確實除了黃沙河岸就是低窪些的村子,顧吟玥笑問是不是來看農民灌溉的,吟歡讓她們去村子裡木家的莊子,自己則要顧逸信陪著往上游走走。

上游處水流湍急,並無村落,而到了中游處就顯的平穩了許多,吟歡在劄記中看過,上游若是猛水而下,中下游肯定是承受不住的,若是堤壩不夠高或者不夠堅固,肯定是發生衝垮。

「大哥你看這好奇怪。」吟歡忽然站在了一個地方,腳使勁地往下踩,一會那岸邊的泥就讓她給踩松了。

顧逸信趕緊制止她,「小心滑下去,這裡的土松的很。」吟歡站穩了擔憂地說道,「這麼松的土,大哥,萬一這下了大雨河水暴漲,肯定一下就衝垮了,到時候這下面的村子都來不及躲。」

「秦河這一直都是少雨的,一年都下不到幾場,哪裡會有大雨河水暴漲。」顧逸信看她杞人憂天的樣子笑道。

就是因為數年來都不曾有大雨,每年雨水不多,這秦河附近的官員才會疏於這塊,吟歡不贊同地搖搖頭,「大哥,那你有沒有想過,因為數年來不曾有過大雨就疏於這河道休整,連我多踩幾下這土都會鬆動,萬一這天災將至,到時候拿什麼來防?」

顧意信被她這認真的模樣給怔到了,他們都沒考慮過的問題或者根本沒想過要去考慮這個問題,讓吟歡這一席話給說了通透,「大哥,南方多雨,幾乎不曾有過旱年,可幾十年前那也發生了一次大旱,滴雨不下,顆粒無收,那個時候當地的官員可曾料到這會有大旱發生,他們就是覺得每年雨下的多的都要疏通減少了,又怎麼會需要用到朝廷提倡的灌溉河渠,結果大旱一來,補救的法子都沒有。」

「小丫頭,你這振振有詞的樣子,哪裡知道這麼多的,幾十年前的大旱你都知道。」顧逸信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吟歡癟了癟嘴,來之前她可是做了很多功課的,「平時在父親書房裡看了許多書,其中有寫到這個的。」說著吟歡就往下走去,「大哥你說萬一這真水災了,附近的村子可都得被淹了,一定會死好多人吧?」

顧逸信聽她一個人喃喃說著,俯下身子伸手撿了一塊河岸的泥塊,稍一用力,那泥塊就碎了,顧意信扔了手中的泥沙,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流淌的河水。

大雨在顧逸信請旨後的一個月瘋狂地下了起來,當時他的建議只得到了一部分人的同意,顧逸信親自前往秦河整整住了一個月,把這河道修正的事給辦完了,過程之中多有阻撓,秦河當地的官員對他這樣的舉措十分不解,就連朝中有些官員也向皇上啟奏,認為他的做法實在是多此一舉。

眾人都覺得不過是稍微大一些的雨,頂多下個幾天就結束了,可這老天似乎沒有要開陽的意思,就連臨安城這也是雨水不斷。

顧逸信當時還沒來得及回臨安,忽然遇上大雨,他也就留在了秦河,一行人穿著蓑衣站在河堤上,上游那瘋狂而下的水流不斷地拍打地河岸,有些還止不住的濺了出來,沒人能預計這一場大雨會下多久,但是下的越久,這新修繕的河堤就越承受不住。

顧逸信命人把疏通的管道統統打開,抬頭便是灰濛濛的天,雨水傾瀉。

這一場雨和前世一樣,整整下了大半個月,就像是老天要彌補過去這些年來秦河地區少雨的現象,顧逸信還組織著附近的村民給農田排水,儘管補救及時,這數天的大雨還是下垮了不少的作物,也幸虧那些靠山的村民遷移的快,大雨下了十來天的時候就出現了山體滑坡。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1:29

第三十四章

皇上對此多番讚賞了顧逸信,若不是他極力提出不應當忽略秦河地區河道修正和疏通,這一場大水災就不會不可避免的發生,屆時秦河地區民不聊生,又容易引起不安。

顧府中,吟歡看著這些賞賜,最重要的是大哥能夠得到皇上的肯定,顧家後繼有人,因著這件事,大哥直接從大理寺調到了六部之內。

「若是七妹的話,我也不會想到防範于未然。」顧逸信看著手中的任職文書,臉上滿是笑意。

「我也就是說說,大哥能想到及時上奏去請旨修繕河道,這才避免了秦河地區的傷亡呢,那些百姓啊一定會謝謝大哥的。」再多的非議聲在這一場大雨之後都沒了生息,人們只會說,顧家的長子確實是為民著想,是個好官。

大雨過後天氣涼了下來,九月中秋,臨安城大街小巷中也彌漫起了中秋佳節的氣氛,一年到秋避免了災害受損,百姓安居樂業,收成豐饒,宮中也趁著這喜慶的日子邀請各家官員女眷前去參加中秋佳宴。

而此次中秋佳宴對於某些人來說卻開心不到哪去,祁素嵐鬱悶地坐在座位上被祁夫人勒令不准再去找別的小姐,更不許去找任何一位公主,安安分分地留在這,直到宴會結束了回家。

可這宴會還沒開始呢,她就得坐在那,哪家小姐都不能去聊天,祁素嵐抬頭看了一圈,趁著祁夫人聊天的功夫正要起身,一旁的祁素葶一手拉住了她,「二姐,你要去做什麼?」

祁素嵐噓了一聲,祁夫人已經轉過過來看了,呵斥道,「你坐下。」

祁素嵐懨懨地坐了下來,狠狠瞪了小妹一眼,後者很無辜地看著她,「二姐,大姐都說了,讓你不要惹事。」

祁素嵐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知道什麼,我哪裡惹事了。」

「你被母親關在家裡罰抄書閉門思過一個多月,哪裡不是因為你惹事了。」八歲的祁素葶看姐姐凶巴巴的樣子,縮了縮脖子有些懼意。

「你懂什麼,我只是被牽連的,又不是我犯錯了。」祁素嵐眼底閃過一抹不屑,抬頭四處找了一下,終於看到了顧家人坐的地方,她有什麼錯,她只是幫助公主懲罰一下不識相的人而已。

吟歡感覺到有人看她,抬起頭正對上了祁素嵐的目光,後者很快低下了頭,一旁的孟氏見她走神,喚了一聲,「七妹,怎麼了?」

吟歡搖搖頭,撇去心底那異樣,為什麼她會覺得剛才那看過來的目光有些不善。

皇后出來之後宴會才真正開始,許多世家小姐適婚年紀到了,夫人們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皇后面前露個臉,最好還能得到幾句嘉獎,在這圈子裡傳開去一些,名聲好了,這上門求親的人自然會多,也有了選擇的餘地。

吟歡看著表演,一旁還有別人竊竊私語,說的正是四公主府的事情,紙包不住火,公主府裡就是所有的人都封住了嘴都逃不過那一兩個傳出去的,駙馬被打了,妾室死了,甚至有說,半夜公主府裡有小孩子恐怖的哭聲。

吟歡往那公主席上瞥了一眼,今日在坐的確實沒幾位公主,又看向了皇后那,忽然一個宮女匆匆過來,在皇后身後的堇秋耳邊說了一句話,等著一曲表演結束,堇秋才走到皇后身邊低聲道,「四公主在瑜景宮鬧著要自殺。」

皇后聽罷神情未動,繼續看著接下來的演出。

直到這宮宴結束,皇后才去了瑜景宮,轎子才剛抬到了宮門口,瑜景宮內就傳來了各種東西摔碎的聲音,接著就是宮女的求饒聲,皇后皺著眉頭看著屋子裡一地的狼籍,用來裝飾的花瓶瓷器如今都成了一片碎渣。

而此時四公主衣著淩亂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抓著一片碎瓷片,滿手的鮮血,顫抖地湊在自己的手腕上,昔日溫柔可人的形象消失殆盡,一旁跪著三個宮女求著她放手。

腳踩碎瓷片的聲音隨之響起,四公主惶惶地抬起頭,看到是皇后,頓時又哭了起來,「母后,我不想活了,駙馬他竟然要與我和離。」

「不想活就割下去吧。」皇后看著她滿臉化開來的胭脂水粉,淡淡地說道。

四公主的哭聲戛然而止,隨即她鬆開了手中的瓷片,要奪門而出,「我要去找父皇。」

門口的嬤嬤當下攔住了她,四公主掙扎著松不開,破口喊道,「大膽,你們竟然囚禁本公主,快放開我,小心我讓父皇砍了你們的腦袋。」

「夠了。」皇后呵斥道,那兩個嬤嬤把她拉到了椅子上按下,「你看看你有半點公主的樣子沒有,你怎麼不想想為何駙馬要與你和離,你怎麼不想想你一個公主,什麼教養都丟了,心還歹毒成這個樣子。」最不濟的,就是害了妾室害了庶子女,她都不懂得遮掩一下,就是在駙馬面前示威,如此愚蠢。

「我是公主,他娶我是他的福氣,他竟然還敢有這麼多的妾室,我都沒有生下孩子,那些妾室怎麼可以在我之前生下來。」四公主哭喊道,她如此尊貴的身份,為什麼要處處忍讓他,她是君他是臣,本來他們全家都該聽自己的。

「是誰讓你嫁給他的,是你父皇還是本宮,當初你父皇與我商量給你選的的,你偏不要,非要選他,他家有妾室數名你嫁進去就知道了,之前能忍,怎麼現在就不能忍了。」不過才是十六歲的年紀,手底下就有數條人命,就算是公主,若遇上死磕的人家,她以為還有命留著在這哭麼。

「我為什麼要忍,要不是我他哪裡來的榮華富貴。」四公主恨不得殺光了這府裡所有的妾室,那一群賤人,一個一個都敢在她眼皮低下懷了身孕。

「如此說來,你是不知悔改了。」皇后頭疼的撫了下額,「那你就好好在這想想,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出去,還有你們故意去別人的鋪子裡生事,都好好想清楚了。」

四公主看著皇后離去這才慌了,忙跑了上去,跪在了皇后面前,「母后,我不能和離的,我不要和離,母后您幫幫我,我知道錯了。」四公主抱著皇后的腿,哭著說道,埋頭的眼底卻看不到一絲悔意……

臨安城的秋平靜如常,一封邊關告急的書打破了這一平靜,蟄伏了六年的北圖再度來犯,衡關陽關告急。

這才不過剛剛中秋佳宴結束,接到這樣的急報,皇上急忙召集大臣商議此事,大街小巷中因為這飛奔入城的戰馬,各處也都傳開了話,又要打仗了。

顧府內顧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黯然心傷。

六年前也就是這樣的季節,在她五十大壽之後她的兒子離開臨安城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最終迎來的是他戰死的消息,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顧府發生了變化。

作為大今朝的百姓,最恨就是這時不時來犯的北圖軍,那是住在偏北地區的遊牧民族,行蹤不定,喜歡突襲,北方那連綿的山脈都是他們的聚集地,每到秋後豐收,他們就會大舉來犯,洗劫被他們侵佔下的村落,還會帶走那些婦孺,用來和朝廷做交易。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1:41

第三十五章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都各不相同,臨安城距離衡關陽關甚遠,尋常人家誰也沒有把這消息放在心上,而在八王府內,八王妃則是昏迷過去才剛幽幽地醒過來,一醒來即可抓著八王爺的手急切的說,「王爺,默兒如何還能待在那個地方,讓默兒回來,讓他趕緊回來啊。」

當初兒子說要去陽關她就是不同意的,只是擰不過他,後來一想如今這天下太平的,又沒有戰事,頂多是剿匪,兒子也不會有什麼事,於是也就放下了心,可如今是要打仗了,那北圖軍兇狠野蠻,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兒子再在陽關可就危險了。

「默兒他已經寫信回來,說他要留在那打退北圖軍,六哥也在,會好好照顧他的。」八王爺安慰道。

「如今不是太平日子,六哥也不能時時照應他,在剿匪的時候默兒就要衝在前頭,如今這打仗了刀劍無眼的,王爺,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我這還怎麼活下去,對,我去求姐姐,讓姐姐去和皇上說,讓默兒回來。」八王妃掙扎著要下床,被八王爺按了回去,一旁的世子妃看著也不出聲。

「胡鬧,因為這個事情驚擾皇上和皇后,讓他們如何想,如今這個時候把孩子叫回來,你是想讓他做縮頭烏龜不成,有功就去領,有難就要逃回來,你願意讓他今後就這麼被別人說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八王妃啜泣著不說話,八王爺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從小就是有主見的,我們也要相信他會照顧好自己,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扶著八王妃躺下,世子妃跟著他到了屋外,八王爺低聲囑咐道,「照顧好王妃,別讓她進宮去。」

剛入十月,陽關那傳回了消息,六王爺為了擊退北圖軍,受了重傷,皇上即刻下旨,讓木家兄弟帶兵前去支援,可在六王爺受傷之後,那北圖軍忽然停止了進攻。

蘇謙默領隊帶著受傷的六王爺回臨安的時候,木氏兄弟也出發去了衡關陽關兩地,一時間百姓們的心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似乎這又是一場持久難纏的仗。

為了準備兵力,各地開始了募兵,就是身在府內,走到前院吟歡偶爾也能聽到外頭有人吆喝著今日在哪個城門口有募兵。

十月中旬,蘇謙默先行回了臨安城,六王爺重傷在身,行途較為緩慢,蘇謙默進宮面聖之後沒在城中多停留,八王府都沒有回去就離開了臨安城回陽關,等八王妃知道消息趕過去,蘇謙默早就已經走遠了。

到了十一月,護送六王爺回來的軍隊才姍姍來遲,路途之中難免顛簸,六王爺傷勢加重,皇上親自下令數位太醫到六王府要保證六王爺能夠不落下任何後遺症。

顧家從禮數上也應當前去探望,木氏帶著孟氏前去,六王府內來客很多,都由六世子妃接待著,六王妃則整日守在六王爺的床前。

木氏也沒停留多久,半個時辰之後就出了王府,回到了顧家,陸家那傳了來了一個好消息,顧吟霜有了身孕,已經兩個月了。

吟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父親書房裡翻著那些戰事記,爾冬進來請示,四夫人要帶著大少夫人前去陸家,小姐是否要一起過去看看。

「哦?二姐有了身孕。」吟歡放下厚厚的書,抬頭對爾冬說道,「你去把那紫色的匣子讓大嫂帶過去,我就不過去了。」爾冬應聲離開,吟歡低下頭剛好在那書上看到了北圖軍策略一行字。

父親生前寫了許許多多關於與北圖軍交戰的場景,包括北圖人的生活習慣,吟歡看的仔細,她隱隱記得父親死前是打了勝仗的,父親如此瞭解北圖軍的交戰方針,為何還會選擇趁勝追擊,明明在那最末尾的一段寫著這樣一句話,趁勝追擊,多埋伏。

而陸府內,送走了方氏和孟氏,陸夫人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哼了一聲,瞧瞧她剛才在她母親面前說了什麼,好像在陸府受了多大的委屈,從成親到現在大半年過去,她也是一點為難她的機會都沒有。

「娘,你找我。」陸重岩走到陸夫人屋子裡,陸夫人示意他坐到自己旁邊來,柔聲說道,「如今吟霜那有了身子,之前娘沒給你們安排通房,也是想等她先有了孩子,如今這都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肯定要分房睡,你也不許再回她屋裡歇息了,我會派了有經驗的老媽媽過去替她守夜,桃香,去叫百合和水仙進來。」

陸重岩剛要反駁,兩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姑娘走了進來,低著頭聲音軟糯地和陸夫人請了安。

「重岩啊,這是我給你選的兩個姑娘,都是身家清清白白的,入了你的院子,你可別委屈了這兩個孩子。」陸夫人笑著讓她們抬起頭來,陸重岩微怔了一下,那起初強烈的抗拒之意瞬間淡了一些。

陸夫人看在眼裡笑而不語,這兩個姑娘,從顧吟霜嫁進來開始她就選了,兒子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她怎麼會不清楚,仗著兒子的寵愛對自己不理不睬,沒有公婆的支持她以為這寵愛會持續多久。

「娘啊,這吟霜剛剛有了身孕,她看了會不開心的。」陸重岩收了心神,那無辜的大眼睛還真是勾人。

「你左一口吟霜,右一口吟霜,這妻子有了身孕她有沒有給身邊的丫鬟開臉的啊,難道這幾個月都要你留在屋子裡不成,胡鬧!」陸夫人斥了一聲,「我懷你大哥的時候還不是直接給身邊的一個丫鬟開了臉,你祖母這才沒有送人過來,生完你大哥兩個月你爹才進我屋子。」

陸重岩無從反駁,至於是不知道如何反駁還是不想再反駁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回去之後他小心地和顧吟霜開口說了這件事,剛剛還情緒穩定的顧吟霜聽完後怔怔地看著他,轉瞬淚水就蓄積在了眼中,順著臉頰落了下來,顧吟霜伸手抹了一下,強撐出一抹笑,「既然是母親送過來的,我這就讓人去安排住處,接下來吟霜不能服侍相公了,不應該在霸佔著。」

陸重岩心底剛剛生出的那一點苗頭一下都沒了,他急忙把她攬入了自己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別傷心,我心裡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母親安排的人我會意思去一下,免得她說你的不是,其餘的時候我都睡在隔壁,讓你隨叫隨到。」

顧吟霜在他懷裡哭著,眼底一抹諷刺,若心底真的只有她一個人,如何還能進的去別人屋裡,想必婆婆安排的兩個人讓他也難以拒絕才是。

「嗯。」顧吟霜輕輕響了一聲,陸重岩咻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那平坦的肚子還一點都看不出來,不過這可是陸家的第一個孩子,至於大哥,陸重岩臉上閃過一抹戾氣,大哥無子的情況下,難道父親還不重視他的孩子。

顧吟霜沒有理由阻止陸夫人往這裡塞人,她懷著身孕總不能讓丈夫跟著自己一塊忍受著,第二天那叫百合和水仙的兩個通房就住到了他們的院子裡,陸重岩怕影響到她,還特意安排了遠一些的屋子,按照陸夫人的意思,通房之後在升做姨娘,也用不了多久,兩個人就會另外住小院子。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1:55

第三十六章

顧吟霜安心的養胎,她們來請安的時候淡淡地吩咐了幾句,等著她們出去才叫來了貼身丫鬟,「去通知她們,在我生下孩子之前就不必來我這請安了。」

顧吟霜的妒意有多大,但從她對用過的東西即便是毀了別人也不能再用就能夠看的出,陸重岩對她而言,既然已經沒的選擇,她就更不願意讓別人染指了他。

她本身就是從顧家三房這個多庶女的地方出來,父親有多少個姨娘,有多少個孩子,而作為主母的母親卻只有一個兒子,還得不到父親的心,過去她替姨娘高興,如今身在這個位置上,她怎麼可不會讓自己有機會變成母親那樣。

但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先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顧吟霜眯起了眼睛,伸手摸了摸肚子,只要生下了孩子,在陸家站穩了腳,即便是過去流言種種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陽關,蘇謙默回來也有幾日了,北圖和他出發前一樣,一直沒什麼動靜,蘇謙默看著攤開在桌子上的大地圖,北圖地區多山脈,地勢對攻入來說極為不利,這些年來只要他們退兵自己這邊就沒轍,也不是沒沖入進去過,但地勢沒人家熟悉,就是哪處設了暗兵都不清楚,基本是進去送死的。

「小子,你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後到的木朝賂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開始其實他對皇家子弟還是有些偏見的,來參軍不如說是來軍營裡玩,玩個幾年,再參加一回什麼剿匪,立個功,回去就封個官做做,可蘇謙默倒是打破了他的看法,護送六王爺回去之後竟然還會回來。

「木大人,這些年難道我們就沒有派人混入北圖去取得他們的地圖。」蘇謙默走到另一邊,這是陽關過去能夠看到的山脈縮小版,蘇謙默指著陽關上的旗子,「過去一些我們就不清楚了,這豈不是很被動。」

「小子,你以為只有你想到這個問題,這些年就是顧國公也派了許多人過去,混作商人,小販,連柔弱婦孺都派過去了,可都讓他們察覺了,一個都沒回來。」木朝賂指著陽關過去北圖的幾個據點,「就這些還是他們好不容易帶出來的,再深入的就沒了。」

「為何不找真正普通的商人小販去,這樣他們就不會察覺。」兩國交戰,但和平的日子裡那些商人小販還是會來去做生意,尤其是商人,北圖那的皮毛和大今這的東西來回運著,這些人兩國都是自覺不會去干擾的。

「他們手無縛雞之力讓他們去不是找死。」

「木大人,你們有沒有想過,就是派軍營裡的人喬裝打扮過去才容易讓他們認出來,士兵有士兵的特質,他們沒有像商人那樣是沖著生意去的,關心的點不一樣,再加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也不同,北圖那肯定是要察覺的,若是普通商人,他們本就沒有警惕,多走幾個地方也是交易,順便可以把地圖給記錄下來了。」蘇謙默沉吟了一下說道。

「那他們發現了怎麼辦。」木朝賂聽他這麼說,好似也有些道理,坐在了椅子上示意他繼續。

「都是普通商人,他們又怎麼分辨的出來,商人就是去做生意的,賣光了手中的貨物就回來了,也不會抽空到處亂走,安安分分沒有異樣他們如何看的出。」蘇謙默點著那幾個他們知道的地方,

「我們可以把商人都組織起來,現在北圖不是退回去了麼,大雪降至,這個時間前陽關的商人肯定會去一趟,商人多了,誰賣的快誰賣的慢這都不一定,賣的慢的多走幾個,讓他們不要集聚,分散開去,回來的時候就能掌握很多資訊。」蘇謙默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抬頭要徵詢木朝賂的建議,發現他聽的認真,邊聽還點了點頭,似乎是贊同他的說法。

「對商人來說這是冒險的事情,你如何確定他們會同意。」木朝賂繼續問道。

「商人最重視什麼,重視一個利字,時不時的戰爭,打了,他們就沒有生意,若是一直打,就是民不聊生,他們也會跟著沒飯吃,打仗對他們來說是最不划算的事情,時間越久他們就越受影響,如此一來,他們肯定是希望快點打完。」若是想快點結束沒有後患,勢必一方要壓倒另一方,對他們來說,陽關淪陷,他們照樣討不到好處。

木朝賂聽著這覺得可行,如今對北圖人民來說,冬天來臨他們需要的是木炭和糧食,確實每年這個時候商人的走動頻繁一些,但要說服這些人也不容易。

「既然是你出的主意,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若是純商人來往,也不會引起什麼戒心,沒收穫也沒關係,有所收穫就更好了。

木朝賂看他的眼中多了一抹讚賞,看來這小子並不是一味莽沖的人,大今朝又要多一名年輕有為的猛將了。

正當陽關那蘇謙默想著辦法讓那些商人在大雪來臨前去往北圖帶回消息,臨安城因為這短暫的安寧又熱鬧了起來,在許多百姓的心中,這停戰了就是停戰了,他們並不會因為這刻的停止預料到下一刻的變化,而許多正在進行的事也不會因為這而改變。

這不,彭茂臨成親在即。

對吟歡來說,這上半年參加過的婚禮加起來的總數可以和過去那十幾年相比,簡單的說就是膩了,不過這彭家與顧家本就是姻親,沒理由不去,平日裡都不出門的顧老夫人也一同去了彭家。

從上了馬車吟歡就有注意三姐的反應,上一世彭茂臨對三姐的影響相當久遠,甚至覺得彭茂臨娶的妻子配不上他,可如今看,顧吟玥始終是淡淡的,就只是去參加表哥的婚禮而已。

「老看我做什麼。」顧吟玥摸了下臉,吟歡笑著搖頭,「起的早,有些乏了。」

到了彭府,這彭家婚事的熱鬧程度也不落於當初的六王府,吟歡不再走動,安安分分地坐在那,等著晚上酒宴結束就能夠回去了。

饒是這麼低調,還是有人過來打招呼,程碧兒發現她們兩姐妹坐在小亭子裡,很快走了過來,蔣茹茵出嫁之後,程家也開始為她的婚事煩惱,程老夫人和程夫人為此都愁壞了。

程家家庭簡單,並無庶子庶女,程老爺程夫人一共就得了一子一女,兒子已經成婚,自然女兒的婚姻大事成了程府的頭等大事,可程碧兒看一個不喜歡一個,加上她這脾氣,程夫人擔心不討婆婆的喜歡,會吃苦。

「這不是你們的姑婆家麼,你們倆怎麼就坐著不走走呢。」程碧兒坐了下來,在家被程夫人念叨著,出來就當是放風了。

「就是姑婆家,沒什麼可走的了。」吟歡笑道,「你若是喜歡,可以去那園子裡逛逛。」

「一個人去多沒意思。」程碧兒嘟囔了一聲,蔣茹茵出嫁之後,也沒有別的小姐會再阻止些什麼,平日出來慣了程碧兒反倒是覺得不適應。

吟歡抿嘴笑著,把桌子上的果子給她挪了過去,「那你就陪我們坐會。」

仿佛是想清靜都不行,程碧兒來了沒多久,那又有三個姑娘結伴走了過來,為首的是祁家二小姐,祁素嵐。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2:08

第三十七章

看到她們在此,祁素嵐直接改了道,不去園子了,往吟歡她們走來,程碧兒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喜,對祁家大小姐還好,至於這二小姐,程碧兒一點都不想和她碰面。

「原來人都在這呢,我說人怎麼都不見了。」祁素嵐先看向了程碧兒,又看向了吟歡和吟玥,「莫不是顧三小姐觸景傷情,所以才躲在這。」

顧吟玥的臉色有些微恙,沒見過不熟的第一次見面就挑釁,祁素嵐自顧又說了一句,「也難怪,若是我也覺得傷心,這顏家小姐我見過一回,配不上彭少爺呢。」

「祁二小姐,我聽說前些日子你被你娘關在府內面壁思過,皇后還派人送了書過去讓祁夫人好好教養你的德行,怎麼這一放出來你就背後說今天新娘子的不是。」程碧兒涼涼地說道,「小心讓人聽去了,你母親再關你幾日。」

「你聽誰說我關在府裡面壁思過了,你見皇后娘娘派人去我們家賜書了?程碧兒,亂說的是你吧。」祁素嵐眼神一閃,隨即反駁道。

「祁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了就別瞞這麼緊,你也瞞不住。」程碧兒不屑地笑了一聲,她怎麼會知道?若不是這點破事,蔣姐姐會低聲下去的去求別人。

祁素嵐聽著她這口氣,有些緊張地看了吟歡一眼,隨即瞪著她說,「你真是莫名其妙。」

程碧兒不可置否地笑了回去,祁素嵐身後的祁素葶輕輕拉了一下她,像是在提醒,被她不耐煩地給掙脫了。

吟歡抬頭打量她,上回在宮中看自己的也是她吧,程碧兒不會亂說話,皇后派人賜書給她抄寫讓祁夫人管教她的德行,那她一定是做了什麼錯事,連皇后都知道了。

祁素嵐被吟歡盯地有些不舒服,生怕她看出點什麼,臉色不由地盛氣淩人了起來,顧家而已,一個頂樑柱都沒了的世家能比的上她祁家,想著那眼底的得意就深了不少。

「你們愛在這坐多久就坐多久吧,不承認也沒關係,今日六世子還陪姐姐一塊來了呢,顧七小姐難道不去打個招呼。」弄弄的諷刺之意就好像是剛剛和顧吟玥說的那樣,在她眼中,這兩姐妹大概都是被人搶了相公的怨小姐。

「我為何要去打招呼。」吟歡捏著手中的青果子,並不急著剝開來送入口中,「祁小姐慢走,不送。」

祁素嵐還想說什麼,意識到背後還有妹妹這個跟屁蟲在,瞪了她們一眼,帶著那兩個人轉身就走了,程碧兒眼中的擔憂比較明顯,顧家二小姐和彭少爺的當初口頭的事她也聽說一些,畢竟說了十幾年,忽然這樣,誰心裡都會不痛快。

顧吟玥看她這眼神,笑著推了她一下,「你擔心誰呢。」

「我不擔心誰,我就擔心祁小姐過會想看彭少爺的英俊樣子走的太急,摔著了可就丟臉了。」程碧兒毒舌,說的毫不留情。

等到這迎親隊伍到了,她們也不能總呆在這,還是要出去看看,一看這陣仗,周圍擠的都是些小姐們,可見彭茂臨的吸引力是有多大。

程碧兒見她們這不顧形象的樣子,癟了癟嘴,忽然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熟人,伸手拉了一下吟歡也擠了過去,假裝不經意的絆了一下,祁素嵐正努力看門口呢,忽然就這麼一歪,旁邊的姑娘閃了一下,祁素嵐與大地親密接觸了。

程碧兒躲的有多快,就這麼伸腿的一會功夫,一下又拉著吟歡回到了後面,跟著眾人很驚訝的喊了一聲,「素嵐,你怎麼摔倒了。」

祁素嵐摔的冤枉,可忽然過來看的人多了,她這也不知道被哪家的小姐被絆倒了,再起來的時候,新人都已經進喜堂了,只能看到彭茂臨帥氣的背影。

程碧兒有多討厭祁素嵐,吟歡算是看出來了,過去這程小姐就算是愛鬧也不會這樣的當眾出別人的醜,而祁素嵐此刻因為被撕壞的裙擺,只能去找祁夫人,想辦法換一身衣裳先。

在新房裡,吟歡和顧吟玥有幸以表妹的身份見到了這位表嫂,或許是之前傳的多了,對顏青悠的外貌,大夥並沒有覺得驚豔,出來的時候,顧吟玥淡淡的說道,「我覺得是表哥配不上顏小姐。」

吟歡微怔,隨意明白了顧吟玥說的肯定不是外表,「三姐以為什麼樣的人可以配得上表哥?」

「大概,是像祁家二小姐那樣的吧。」顧吟玥說的十分從容,吟歡頓了一下,笑出了聲,許久不聽她這麼說,她都忘了三姐以前嘴巴也是個不饒人的。

「表哥不一定會珍惜。」顧吟玥歎了一口氣,吟歡臉上一抹了然,也不是說彭茂臨貪色,而是他與顏小姐之間差太多。

顏青悠的母親在生下顏家嫡子之後身子一直不好,撐了幾年就去世了,當時才五歲的顏青悠跟在祖母身後,被迫要快速長大,十歲的時候顏老夫人也離世,顏家剩下的就是顏老爺子,顏老爺,她和弟弟,還有一群姨娘庶子女以及眾多親戚。

才十歲的她在那麼艱險的情況下能夠管制顏家內院六年,讓顏家人服服帖帖,其中付出的有多少,她們這些旁人根本難以瞭解,這樣的顏青悠又如何夠和彭茂臨詩情畫意。

「表哥會珍惜的。」吟歡安慰她道,「顏姑娘這麼有本事,何須我們擔心。」顧吟玥聽她這麼說忽然笑了,「也是,我一個不相干的擔心什麼。」

「你們在這呢,母親讓我來找你們倆,一會的功夫就不見了。」不遠處傳來孟氏的聲音,吟歡這才發現她們聊著居然走岔了。

跟著孟氏裡開,出了彭府,顧吟玥下意識的回看了一眼,很快鑽入了馬車內……

時間過去的很快,十一月底,遲來的大雪終於落了下來,吟歡看著手中的書,再看窗外的大雪,想起了遠在陽關的蘇謙默,戰事剛穩,那裡應該比臨安這更冷吧。

她看了足足有一個多月的書,父親寫的這些年從戰的事還有許多,有些吟歡都能看上好幾遍,偶爾還會和木氏講父親寫的,她好像丟了一些記憶,總覺得應該有什麼要發生,可怎麼都想不起來,心中略微不安。

此刻的衡關陽關兩處雪勢很大,蘇謙默出了營篷幾米之內就看不大清楚了,一些士兵時不時拿著綁長了的掃帚掃著營蓬頂的積雪,雪下大了,若是一直不清理,蓬頂容易被壓垮。

踩著厚厚的雪,蘇謙默走到了另外一個營區,那營蓬內正有幾個軍官在忙碌,還有幾個商人裝扮的人在口述寫什麼,其中一個大鬍子的軍官忽然大歎了一口氣,「總算好了!」

蘇謙默走過去一看,慢慢的繪了一張紙,都是從商人口中說出來的運貨過去沿路的地形,城市。

用叉子表示的地方是城市守城的位置,商人能說的有限但對他們來講已經很多了,過去犧牲了這麼多弟兄前去,回來的沒幾個,帶回來的消息也很少。

「大家跟著我去帳營。」蘇謙默領著那幾個商人去拿了賞錢派士兵送他們離開,再回到那營蓬裡,幾個軍官已經就這所有商人的話,把資訊整合起來,繪製總的大地圖。

此番意外收穫,木朝賂很高興,「這東西一繪製好,咱們就不必這麼被動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2:24

第三十八章

「木大人,這麼大的雪,道路很快要堵住了。」蘇謙默話音剛落,就有人高喊著‘報’沖了過來,看到木朝賂即可跪了下來說道,「大人,城門右側山林發現可疑隊伍。」

「攔下來了沒有。」木朝賂神色即刻凜了下來。

「已經攔截,說是落下的商隊,因為城門關了,所以想繞山回城。」木朝賂看向了蘇謙默,蘇謙默搖了搖頭,「派出去的商人都已經回來了,攔下來的有幾個人。」

「有十來個人。」

「他們都說是陽關的商人?」蘇謙默看那士兵點頭,神色也有些肅然,「之前我把陽關所有的商人都找來了,為他們一次性登記,其中不願意幫忙的也只有個別,不會忽然多出十來個沒回來的。」

不是陽關的商人,大雪天打扮成這樣想混入陽關,除了打探這裡的消息,還能做什麼。

「看緊那是十個人,再派一隊人去守著,不要讓他們跑了。」那士兵領命下去,木朝賂擔憂道,「恐怕六王爺負傷回去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木大人,我過去看看。」蘇謙默往外走去,聽到了木朝賂喊人過來,說要加強戒備,增加城門巡邏人數,時刻盯緊城門外的情況。

那十來個人穿著陽關商人經常穿的衣著被關在一個營帳中,蘇謙默進去的時候,其中一個正和士兵吵著,「為什麼不讓我們回家去,即使現在不讓我們回家,也好歹能派人去和我們的家人通知一聲,讓她們安心我們已經到達陽關了。」

士兵看蘇謙默進來,朝著他點點頭去外面守著了,蘇謙默看著這十來個人,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他們的貨物上,笑問道,「你們這回晚了,去了哪幾個地方,這下雪前就要趕回來陽關的商人都知道,更何況今年的雪還晚了。」

起初那個和士兵爭執的人站了起來,朝著蘇謙默一拱手,「大人,我們去了北圖的阿圖特城,因為第一次去,路途不熟悉,所以才會來晚了。」

「讓你們千里迢迢去那,那肯定是有什麼好東西吧。」蘇謙默繼續問道,其中一個商人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子,裡面放著許多盒子,「我們是為了阿圖特的香料去的,這是新東西,所以我們帶去的東西也很貴。」

蘇謙默接過一盒聞了一下,他也不怕他們下點什麼藥,這麼大的軍營,放倒他一個容易,放倒一片才難。

「這有什麼用,聞著倒是香。」蘇謙默稱讚了一下,瞥見了那商人眼底一閃而過一抹自豪。

「這是可以養生安神,只要放一段在香爐裡即可。」蘇謙默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扔給了他,「那這就賣給我了。」見他怔怔地站在那,「怎麼,不夠?」

「不是不是,大人喜歡,我們應該送給你的,只求大人能夠趕緊放我們回去,能夠與家人相聚。」那幾個商人紛紛說道,要從箱子裡拿東西出來。

「不必了,放你們走是遲早的事情,不過不是現在,這有吃有喝,也不會虐待你們,若是你們怕家裡擔心,把住址告訴我們,我們替你們去告知一聲。」

本來吵著說要帶訊息給家裡的商人忽然沒了聲息,他們面面相覷地看了一下,其中一個笑了笑,「我們自然相信大人,希望能夠早一些出去。」

「那是自然。」蘇謙默扔了一下手中的盒子接住,出了營帳對外面的士兵大聲吩咐道,「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能讓他們出了篷子,吃喝拉撒都給我在裡面,誰敢放他們出來,走丟一個,自己去領一百軍棍吧。」

此時已經天暗,雪勢小了一些,蘇謙默去了一趟木朝賂的營帳,隨即去了城門那,來回巡邏的小隊增加了好幾個,城樓上時不時都有人走過,蘇謙默站在上面看著遠處,只等天黑。

天黑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從城樓看過去,各家燈火通明,四周都是照亮的皚皚白雪,城樓上點起了火,蘇謙默定定地望著黑暗一片的前方,並沒有什麼異常。

「大人,要不您先去休息,這有我們。」一對士兵走了過來,蘇謙默搖搖頭,走進遮風的城樓小屋內,這點著一個取暖的盆子,只是四周灌著冷風,一點都暖不起來。

他坐了下來把身後的披風蓋到了身上,那十來個假扮的商人來的太過於奇怪,在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能掉以輕心。

一手觸碰到了掛在腰間的荷包,蘇謙默伸手摘了下來,輕輕的撫摸著那顆珠子,就好像能感受到吟歡當初縫製時候的情形,摸到荷包前端才發現這是可以打開來的。

蘇謙默從中抽出了一張折成三角形護身符,還隱隱透著些經文的樣子。

想起吟歡那日在南山寺不情不願的樣子,蘇謙默笑了,小心地放了回去,仔細看了好幾回確定不會掉才送開了手,那遠處依舊沒有什麼異樣,蘇謙默眯著眼靠在了擋風的地方。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士兵跑了過來,蘇謙默從中驚醒,沒等那士兵說什麼,他就看到了那不遠處的微弱火光,即可說道,「派人去軍營通知木大人。」

城樓那反應的極快,木朝賂也早有準備,很快集結了士兵,聚集在了城門口,那火光漸漸靠近,距離城樓那幾百米處的時候忽然不動了,蘇謙默看著他們,饒是他們也料想不到吧,今年陽光的商人被他們清點了一遍,所以當著十幾個人出現的時候就顯得格外突兀。

蘇謙默下了城樓換上一身盔甲,城上城下悄無聲息的整裝完畢。

好似在等黎明的到來,此時一定是人們睡的正安詳的時刻,忽然城樓上士兵擊鼓,那呼嘯而來的馬蹄聲飛奔而至。

「開城門!」木朝賂看清楚了來的軍隊,高喊了一聲,騎馬領兵走了出去,蘇謙默看著那來勢洶洶的北圖軍,其首領手執大錘,看著木朝賂哈哈大笑,「你們的王爺被我們打跑了,你們還留在這做什麼。」

「自然是留著給你們收屍了。」木朝賂沒有忽略那首領臉上一閃而過的訝異,按理說此時不應該這麼快有人出來,好歹要等他們攻城到一半才是,剛才明明有呼嘯聲傳來他們才進攻的。

「別找了,在那。」蘇謙默高喊了一聲,拔劍指了一下城牆上,士兵壓著兩個商人走了上來,其中一個手中一支短嘯,早就知道他們按耐不住。

首領猛地往雪地裡砸了一下那錘子,蘇謙默看著濺起來的雪花,眼神一黯,那錘子很快收了回去,即便是如此,此時也不能選擇退兵,那首領眼神鷹毒地掃過這一行人,狂妄的放言,「你們王爺都打不贏我,就憑你們!」

戰爭一觸即發,就一刹那的功夫,那首領催馬沖了過來,揮舞著手中的錘子第一目標就是中間的木朝賂,身後的北圖軍即刻跟了上來,清晨伴隨著那刀劍揮舞到來了。

即便是早有準備,大今的士兵和北圖軍身體素質上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他們經受的起酷寒,準備的一樣很充足,這註定是一場難勝利的仗,隨著天漸漸亮起來,那白皚皚的雪地裡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屍體,鮮紅的染在了雪上,一片接著一片。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2:38

第三十九章

蘇謙默將刀從已經倒下的北圖軍身體裡拔出,看著不遠處拿著錘子還在馬上殺人的北圖首領,拔起插在地上的一支長槍狠狠的扔了過去,直中那馬的肚子。

戰馬一聲嘶嚎,那首領從馬上摔了下來就地滾了一圈站了起來,蘇謙默一路沖過去,二話不說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北圖軍的人越來越少,城門口集結了幾百了士兵,蘇謙默一劍挑在了那首領的肩膀上,大錘子無力地滾在了地上,蘇謙默冷笑道,「讓我來教你,什麼是我們大今朝的功夫。」

那首領捂著受傷的肩膀拉過一個北圖軍擋了蘇謙默一擊,六叔怎麼會輸,蘇謙默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那個首領說了什麼,六叔走神之下才會被他給偷襲的,蘇謙默招招致命,用的都是六王爺過去教他的劍法。

「怎麼,不還手了,你不是說六叔打不過你麼,我就用六叔的招數來還給你。」蘇謙默一劍過去被他用錘子的鐵鍊子縛住,狠狠用力劍還是戳在了他的右胸膛上。

幾百名士兵的到來勝利在即,那振奮人心的鼓聲不斷在城樓上響起,北圖軍一看不對,剩下的趕緊走跑了,這一次他們沒有停下來,木朝賂只高舉劍喊了一聲,「追。」

剩下的北圖軍沒了首領猶如一盤散沙,還沒跑多遠就被追上的,沒死的都抓了回來,陽關一片歡呼聲。

沒等木朝賂說什麼話,那大鬍子軍官匆匆跑了過來,對他說道,「大人,蘇大人不見了,在靠山的地方只發現了他的劍,還有那北圖軍首領的武器。」

木朝賂手中的劍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他很快穩定了心神,對大鬍子軍官說道,「派兩隊人分頭去找,找士兵詢問一下,有沒有人看到蘇大人最後的去向。」

天空中又紛紛揚揚地下起了大雪,像是要掩蓋這一場戰亂,城門口那巨大的空地上,清理了屍身,雪漸漸掩蓋住了那一片血色,僅有淩亂來不及清理的劍支還豎在那。

軍營中巡邏的軍隊來往走著,木朝賂手執筆,已經寫了一張的捷報如今卻不知道下筆。

營帳的的簾子被掀開了,大鬍子軍官匆匆走了進來,「報告大人,詢問過了所有士兵,有站在城樓上的士兵音樂看到蘇大人追著那北圖首領去了。」

「哪個方向?」木朝賂頓了頓繼續寫道。

「西北方向,似乎是往山林處,都是騎馬的,那士兵說混亂之下他後來也沒有再看了。」軍官看著木朝賂聽完了之後書寫的畫面,又小心地問了一句,「大人,這難道也要寫入捷報中去?」

「初勝是真,蘇大人追北圖首領而去,失蹤未歸也是真,如今一天過去了,若是凶多吉少,也必定要讓皇上有所準備。」木朝賂歎了一口氣,從軍多年早就見慣了生死,這麼大的雪,直接往西北山林追去,他也不能確定這是否有活路回來。

大鬍子軍官欲言又止,木朝賂揮了揮手,「讓信使準備,趁著大雪封山前把信送出去,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等著大鬍子出去了,木朝賂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異動,看著自己營帳內旁邊放著剛剛做起來的大地圖,希望這孩子能夠吉人天相……

戰馬在雪中飛奔過了山脈朝著臨安城的方向跑去,四周都是白皚皚一片,那一點很快消失在了漫天飛雪中。

十天后皇宮那就收到了捷報,第二天,八王府那也收到了蘇謙默失蹤尚未尋回的消息,八王妃當即暈了過去,醒來後拖著虛弱的身子非要進宮。

永和宮內只有八王妃不斷的哭聲,皇后看著這個年紀和自己差了不少的妹妹,歎了一口氣,吩咐堇秋取了溫水來,「默兒他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如今是說追敵未歸,木大人只是把最壞的結果上報給了我們,你別自己先傷了身子。」

「這麼大的雪,幾天沒回來就是凍也凍死了,我可憐的孩子。」皇后只覺得這妹妹奇特的很,當所有人都覺得蘇謙默應該是要大難不死的,唯獨這個做母親的,不斷在以兒子已經失蹤多日,凶多吉少來告訴自己,難道她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

「娘娘。」堇秋取來了溫水,皇后示意她絞幹了軟錦給八王妃,「擦擦,別哭了,皇上已經下旨讓陸將軍帶兵前去了,默兒他從小機靈,肯定會沒事的。」皇后雖心中沒底,可這畢竟不是直接被殺死,活著失蹤,也能夠活著回來。

「他那也是小打小鬧,還不都是哥哥們讓著他的,哪有什麼真本事,我就不應該讓他去參軍的,這樣他現在肯定也好好呆在這。」八王妃拿著錦布,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皇后這回是徹底沒了話,做母親的覺得兒子只有小聰明,愛玩鬧,不是真的想立功,剿匪升官靠的也是別人,她還有什麼可勸的。

「可憐默兒有還沒娶親,姐姐,我就這麼個兒子,我……」八王妃還沒說完,皇后就打斷了她的話,「本宮和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要老說你就這麼一個兒子,那謙和謙仁就不是你兒子了!」

八王妃囁囁地說道,「他們都是王爺的兒子,可我嫁進去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大了。」

「難怪謙和與你不親,難怪八世子妃與你也不親,就算是這樣,你嫁進八王府的時候,謙仁可才三歲啊,三歲的孩子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你都能給養疏遠了,整天口裡掛著只有一個兒子,將來謙和才是八王府的主人,你怎麼就!」皇后又歎了一口氣,最初的時候她以為妹妹對前八王妃留下的兩個孩子不好是因為想讓自己兒子繼承八王府,現在看來,純粹這個妹妹就是沒腦子的。

「我也沒有經常掛在口上。」八王妃被她說的沒了聲。

「你總在八王爺面前說的吧,對你身邊的老嬤嬤就沒說過?這嘴巴都在別人身上,傳出去的這麼多年早傳出去了,你當謙和他們都是傻的。」起初皇后還不理解為何母親會想要把妹妹嫁去做繼室,即便那是王爺,這已經有兩個兒子了,也不好處理,現在算是看明白了,看中的就是八弟潔身自好,八王府安安靜靜,兩個兒子又是乖巧懂事的,根本不需要妹妹操心什麼。

八王妃此刻有些擔心了,過去她有兒子,有王爺,也不怕什麼,可如今兒子生死未卜,這八王府她以後只能仰仗世子了,她心裡別提有多彆扭了。

「你這身子來拖來拖去的,小綰她懷著身孕還要陪你過來,你這做婆婆的孩真是什麼事都不考慮,你可有好好關心過謙和他們,這八王府長孫你到底有抱過幾回?」皇后說的語重心長,八王妃愣了愣,八世子成親三年已有孩子,如今世子妃又有了身子,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奶聲奶氣會喊祖母的長孫,她確實沒抱過幾回。

八王妃就是有著一顆的少女心,在家的時候如此,嫁入了八王府,八王府疼她,兩個兒子又規規矩矩沒有鬧出過什麼事,自己又順利地生下了兒子,過去的一個妾室在她嫁進來之前已經死了,留下的一個庶女如今也嫁人了,順順利利的日子讓她一直懷抱這少女心,一直就沒長大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0:32:50

第四十章

「回去吧,默兒的事皇上說過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八王妃這回去的心情差距甚大,到了門口看到已經出來等在那的長媳,再看看那隆起的肚子,八王妃心中有些很微妙的感覺,若是默兒好好的,將來他娶了媳婦,也能生下親孫子讓她抱。

想著那眼眶又濕潤了。

八世子妃謝綰見她如此,安靜地扶著她上了馬車,正要走去後面的,八王妃忽然開了口,「綰兒啊,下回你也別陪我出來了,這麼重的身子。」

謝綰怔了怔,隨即笑道,「母妃,不礙事,太醫也說我應該多走動的。」八王妃動了動嘴,最終沒再說什麼。

馬車漸漸的離開了宮門,白雪覆蓋的路上被拉出了兩道長長的車痕……

捷報來了後三天,臨安城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前方打勝仗不就是對於即將來臨的新年最好的禮物。

顧府內,吟歡再度讓爾冬重複了一回,還是不敢相信,打贏了,他失蹤了?

吟歡心底沒由來升起一陣恐懼,父親也是打贏了趁勝追擊死的,那麼他呢。

「也許現在人已經找到了,那送捷報的人來的時候才剛剛打完仗呢。」爾冬看小姐瞬間蒼白的臉色,安慰道。

「二舅舅帶兵前去,那捷報就是二舅舅讓人送來的,他說失蹤了,那就是找過了沒找到。」吟歡深吸了一口氣,難以消退這個消息帶來的震撼。

屋子裡悶沉了下來,吟歡望著那被放在梳粧檯上的首飾,就在前兩天她還和三姐開玩笑,應該做一套衣裳來配這個稀奇的首飾,一轉眼,它的主人就出事了。

吟歡看著院子裡的積雪,她應該相信他還活著,他這麼奸詐,這麼無賴,這麼霸道,時不時在自己眼前出現,不斷的在她身邊留下他的身影,倉庫裡還留著一大堆他送的東西,他怎麼能夠死去。

她這一生本該心已經死寂,反正老天爺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收回這恩賜,只是希望這恩賜能夠在她完成所有的心願之後再收回,可他就這麼突然的出現,毫無徵兆地要霸佔入住到自己的心中,這樣的他怎麼會死呢。

吟歡心中亂了,臉上那滑落的濕潤在桌子上早已濕成了一圈,一旁的爾冬嚇壞了,小姐臉上那時而絕望,時而好笑的神情都讓她不安,她就是多嘴,小姐問什麼都說什麼,要是蘇少爺的事情不說,小姐就不會難過成這樣樣子。

「小姐,大少爺請您過去。」襲暖在外面敲門說道,吟歡吸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下臉頰,啞聲問道,「大少爺有說什麼事麼?」

「大少爺說來了重要的客人,請小姐務必去一趟。」爾冬很快找了披風幫她系上,又拿著熱巾給她敷了下眼睛,吟歡出了紫荊院,那冷風吹在臉上有些疼。

孟氏似乎在門口等了她一會,一看到她過來,拉她進了屋子裡,摸著她冰冷的手關心道,「怎麼連個暖爐都不拿,看你這手冷的,快捂上。」

吟歡抱著小暖爐沖著她笑了笑,孟氏看她那眼眶處的微紅,心疼地摸摸她的臉,「我這就去叫你哥。」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的門開了又關,顧逸信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吟歡只聽見孟氏喊了六世子,顧逸信的走近還帶著一股寒意。

吟歡抬起頭看著大哥,難道六世子就是他口中的貴客,「若是要告之蘇少爺失蹤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大哥不必再說。」

話音剛落,蘇謙營身後走出一個身影,懷裡抱著老大一個盒子,哭喪著臉看著自己。

吟歡看他覺得熟悉,試探了喊了一聲,「阿喜?」

阿喜當即張口要喊自己,才一個小子出口就變成了七小姐,抹了很委屈地把那偌大的盒子交給吟歡,「這是少爺去陽關前讓我交給您的。」

「為什麼交給我。」吟歡不接反問他,阿喜忍住才沒有叫錯了稱呼,少爺失蹤回不來了,不能喊小女主人毀了顧小姐的名聲,於是阿喜啜泣說道,「少爺說,要是他出了事回不來了,就把這個交給七小姐,裡面是他這些年所有的體己,少爺還說,要是小姐要另外嫁人,可不可以替他守一年,不願意的話半年也行,讓他泉下能夠安心一些,少爺還說,嫁人了別選家世差太多的,少爺怕你被別人欺負了,到時候他上不來保護你,少爺還說……」

「夠了!」吟歡呵斥了一聲,看著阿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著,指著那盒子冷聲道,「你少爺還沒死呢,你這就哭喪著說他留下的遺言了,這東西我不會收的,你拿回去吧。」吟歡忍下那哽咽,這麼婆媽,留這麼多東西下來算是對她的補償麼。

阿喜抽了一口氣愣在了那,抱著盒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八王府裡王妃都傷心的病倒了,這大冷天的,就是鐵人在山林裡能活的下來麼,阿喜就是再傷心難過,他也得接受少爺回不來了,按照少爺之前的吩咐,他要先去找六世子,親手把東西交給顧小姐。

「吟,顧七小姐,今早又有來報,九弟還是沒有找到,若算時間,這打勝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四日了。」蘇謙營打破了這沉寂,開口說道,陽關的天比這冷多了,有什麼人在溫飽不濟的情況下能夠活下來,更何況他是追著北圖首領去的。

「那就等找到了屍首阿喜你再把東西送過來也不遲。」吟歡沒有看他,只是看著阿喜說道,「若沒別的事,大哥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聊,不必送我。」吟歡把暖爐遞給了一旁的孟氏,繞過阿喜和蘇謙營直接走了出去。

屋子裡的人愣了一愣,孟氏這才發現那披風還落下著正要拿出去追,顧逸信攔住了她,「我去吧。」繼而對蘇謙營說道,「六世子,您請稍等,我去去就來。」

吟歡走的很快,顧逸信好不容易趕上了她,把她拉到了懷裡替她穿上了披風,身後的爾冬跟地氣喘吁吁,「傻丫頭,跑什麼,大哥也沒說蘇少爺一定是死了。」

吟歡在他懷裡不說話,良久在推開了他,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大哥,六世子還在,你別怠慢了他。」

顧逸信囑咐爾冬好好照顧她,這才回了自己院子,吟歡看著他離開,擇道去了小佛堂。

就是在這個地方她吸引了母親的注意,慢慢的開始了她這一生的改變,吟歡跪在蒲團上看著那慈目的佛像,老天爺,你不會這麼狠心的,給我留了希望又要粉粹它。

深夜,外面只傳來呼嘯而過的風聲,北圖山林某個山洞內,蘇謙默忽然從夢中驚醒,嚇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夢到了吟歡凶巴巴地沖著他吼著什麼,可他一句都聽不見,又看到她哭地傷心的樣子,可他想靠近安慰的時候卻從她身體裡穿了過去,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名男子細心地安慰著她,而前方竟然是他的牌位,轉眼場景置換,在一個花園裡,那個安慰他的男子笑看著她,而她則牽著一個男孩子在花園裡玩,十分的開心。

蘇謙默看了一眼洞外的天氣,風雪交加,根本出不去,四肢冷的險些失去了知覺,曲張了一下腿,左腳撞到了自己身旁渾身是血的一具屍體。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0:19

第四十一章

那屍體上的衣服早就被他扒下來都裹在了身上,蘇謙默下意識地摸著腰間的荷包,只是夢而已,他還活著。

已經是第四天了,他追著這個叫阿曼的首領到了此處兩人又打了一場,阿曼不斷地要山林裡跑,他跟著追上去,天漸漸開始下起了雪,阿曼失血過多漸漸跑不動了,不知道追到了哪裡,蘇謙默將他按在了雪地裡一刀捅死,他還記得這個人臉上那難以置信的樣子,大概是不相信他會這麼不要命的窮追不捨,要知道進了北圖山林,對外來人來說,出去的可能性為零。

雪越下越大,蘇謙默只能拖著他的屍體往山下走,可都是白茫茫一片,大雪已經把上來的腳印都給覆蓋住了,蘇謙默朝著遠處張望了一下,難道入了夜要在這凍死不成。

直到天黑,蘇謙默拖著他的屍體終於找到了這個山洞,他嚼了幾口雪充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狼狽。

扒光了阿曼身上的衣服用來給自己取暖,蘇謙默等著大雪停等了四天。

他已經不知道饑餓是什麼感覺,每個晚上睡過去的時候他都怕早上醒不來,每晚都摸著那荷包入睡,無聊了他就在山洞裡刻字,要不然就是和阿曼的屍體說話,他不怕死,他只是怕就這樣死了,她會忘記他。

蘇謙默私心不想讓這個事情發生,聽著洞外漸漸小下去的風聲,好幾天的,若是消息傳會臨安,她會不會也以為自己死了。

天又亮了,蘇謙默看著那光亮漸漸照進了洞內,洞口的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蘇謙默從坐著的盔甲上掙扎了起來,扒開洞口的雪往外一看,呵,竟然開太陽了。

狠狠地動了幾下,蘇謙默又再次鑽回動內找了一件大的衣服把屍體裹起來拖了出來,他身上的盔甲當成是墊子綁在了他的身下,陽光下雪地裡被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

直到天黑,陽關上守城的士兵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抹身影緩慢的朝著這邊過來,城樓戒備,有士兵飛快地沖下去跑向軍營要稟報木大人。

那身影走的緩慢,城樓上戒備的弓箭手等了很久才看到他往前了一些,蘇謙默抬頭看著那長長的城牆,終於到了。

用力的拉緊著手上的布條,蘇謙默看了一眼身後的屍體,繼續往前走。

直到站在了城門口下,城樓上的士兵高喊了一聲,「來者何人,報上明白。」

蘇謙默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回道,「還不趕快開門,想凍死我不成。」

那士兵剛要說話,一旁一個飛快地把他擠開了,興奮道,「是蘇大人麼,是不是蘇大人。」

蘇謙默哪有力氣再多廢話,指了指城門口,「小四,開門。」

被喚做小四的人瞬間激動了,一邊往城下跑,一邊高喊道,「蘇大人回來啦,蘇大人沒死,蘇大人回來啦,趕緊開門!」

蘇謙默在外頭都聽到了他的聲音,目光靜靜地看著那城門,聽著它緩緩開啟的沉重聲響,他活下來了。

小四第一個沖了出來,一把抱住了蘇謙默,蘇謙默支撐不住差點倒下,接著守城門的一隊人都沖了出來,為首的大鬍子軍官看到他,激動地又抱了他一下。

蘇謙默那罵聲只出口了一個字,當即就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蘇謙默看到的是營帳的蓬頂,外面還有風聲,營帳裡是火盆子燒著的呲響,艱難的伸手看了一下,之前抓著布條磨破的手已經被包紮好了,他張口想喊人,嘶啞的難受。

營帳很快拉開了,小四走了進來,看到他醒了,又是一陣驚呼,蘇謙默頭疼的看著他,到哪都能遇到像阿喜一樣的人。

「大人,您好點了沒有。」小四朝著外面喊了一聲,之後走到他床邊關切地問道,蘇謙默皺著眉頭,「水。」

小四這才去拿了水過來,扶著他起來喝下,木朝賂帶著軍醫趕過來了。

「好小子,不愧是我們大今朝的勇士。」木朝賂本欲拍拍他,最終手還是在他肩膀上放了放,軍醫上前給蘇謙默看了一下,點頭道,「燒退了,蘇大人多日未曾進食,先吃些易下嚥湯質的。」

「我昏迷多久?」蘇謙默渾身無力地躺著,轉頭看向木朝賂,「昏迷了一天一夜,就你回來的一大早才派了信使回去,下午的時候大雪封山,通不過了。」

「封山了,豈不是進不來了。」蘇謙默擔心的是援軍到不了,這裡僅剩這麼些人手,北圖軍多來幾回,就真的可以屠城了。

「每年如此,若是他們大舉來犯,咱們撐也得撐,不撐也得撐!」木朝賂斬釘截鐵的說道,繼而看著他蒼白的臉,「你好好休息,養好了身子才最要緊,那首領的屍體是你帶回來的,你打算怎麼處置。」

蘇謙默眼神一黯,沉聲說道,「掛到城門口上去,以振軍心。」

蘇大人回來的消息兩天的功夫傳遍了整個陽關,陽關的百姓送雞蛋的也有,送雞鴨鵝的也有,更有商人送了補品過來,說是要讓蘇大人好好補補身子。

伴隨著新年的到來,這大概是下半年陽關百姓覺得最好的消息了。

休息了五六日蘇謙默就下床走動了,他只是體力不支並沒有受什麼傷,吃回來了身子就好了許多。

和他們預料的一樣,這大雪封山的好機會,北圖軍不會放過,經過了半個月的整息,北圖軍又開始來犯,都是小規模的進攻,隔三差五地要耗盡他們的精力。

也許是阿曼的屍體起了威嚇作用,當那些北圖軍看到他們偉大的軍隊首領衣衫不整地被掛在城樓上,極少數的一部分才想要衝上前去搶回來,大部分的都怕了,尤其是當傳說中殺了首領的少年出現。

蘇謙默的英雄事蹟激勵了陽關的軍隊也嚇到了北圖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一次又一次的擊退,陽關的士氣越來越高昂,就這麼些士兵在沒有援軍到來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的抵擋住了進攻。

而臨安城這邊就像是斷了線索一般,大雪封山,裡面的消息傳不出來,外面守候多時的援軍了進不去。

新年的氣氛依舊濃郁,臨安城內家家戶戶依舊是鞭炮聲起,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蘇謙默的消息死寂一般的沉了,從第二回消息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別的消息,八王妃覺得她失去了這個兒子。

這些天吟歡一直做噩夢,夢到蘇謙默死了,夢到他變成了厲鬼,告訴自己吃不飽穿不暖沒有人找到他的身體,也沒有辦法帶回來安葬,只能做一個孤魂野鬼,還夢到了他凶巴巴地警告自己不准嫁人,必須等他。

吟歡很想告訴他,即便是他死了,若是真的沒人找到他的屍體,她一定會去陽關,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會找到他,帶他回臨安,不讓他一個人流落在外。

年初七,臨安城的雪化了,陽關那終於可以通行了,十九這日,皇宮中就接到了這個好消息,大雪封山陽關士兵酷寒抵擋住了北圖軍一次一次的進犯,他們再次退兵,蘇大人安全歸來,並帶回了北圖軍首領的首級,震懾北圖軍,立下了莫大的軍功。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0:33

第四十二章

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臨安城,而顧府內,吟歡抓著那信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豆大的眼淚不斷地掉落下來,在信紙上蔓延了開來。

信上只寫著這樣一段話:吟歡父仇得報,取仇人首級帶回臨安途中,以慰顧國公在天之靈,小不點,等我回來。

吟歡哭夠了,拿著信封很快去了木氏的屋子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木氏看著她臉上終於綻現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溫柔說道,「蘇家那孩子對你很用心。」

吟歡一怔,隨即紅了臉,從年前蘇少爺失蹤那消息傳來後,木氏就沒看到吟歡真心笑過,幾乎每隔兩日都會去佛堂,若不是這山路不能走,她還要去南山寺祈福,木氏不想她第一次用心的物件就處在這樣的危機邊緣,如今聽到她說一切都好好的,也放心了不少。

「母親,殺害父親的罪魁禍首死了。」吟歡伏在了木氏懷裡,當日那殺害父親殘忍分屍的北圖軍首領,終於死了。

木氏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髮,臉上也有這淡淡的笑意,「你父親會看的到的。」

七八日後,蘇謙默就帶著阿曼的首級回了臨安,大殿之上,怕過於血腥,那首級用布蓋著呈上來了一下,木朝賂帶著蘇謙默幾個跪在大殿之上,皇上即將論功行賞。

「蘇愛卿,你想要什麼賞賜?」皇上看著這個侄子,他算是眾多的侄子中與自己和皇后最親近的,雖然頑劣的很,但如今看到他有這麼大的作為,作為舅舅怎麼能不為他高興,榮華富貴他不需要,皇上金口一開,問他自己想要什麼。

「皇上,臣只要一個賞賜,求皇上成全。」蘇謙默跪在地上朗聲說道。

「哦?只要一個賞賜,說說看你要什麼。」

「皇上答應了微臣微臣才說。」蘇謙默堅持道,一旁百官之中的八王爺輕聲叫了他,「默兒,怎可對皇上無力。」

「不礙事,朕倒要看看這是要什麼賞賜,行,朕答應你了。」皇上滿臉笑意的看著他,語氣中有一些縱容在裡面。

蘇謙默一喜,鄭重地說道,「臣懇請皇上為臣賜婚。」

「哈哈哈哈哈,謙默啊,你這是看上誰家的姑娘了。」皇上忽然朗聲笑了,大殿之上只有他如此開懷的聲音,這孩子竟然也會有喜歡的姑娘了。

蘇謙默臉上閃過一抹窘促,大聲說道,「是已逝的顧國公顧宇郎之女,顧家的七小姐,顧吟歡。」

蘇謙默此言一出,朝中譁然,皇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眾人神色紛紛,正所謂君無戲言,皇上既然已經在他開口之前答應了,如今也反悔不得,前顧國公之女這一頂帽子在皇上面前絕對是有一定影響力的,而八王爺此刻額頭都出了微汗,這可是算計皇上啊。

「既然是蘇愛卿的請旨,朕也已經答應了,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這婚,朕賜了。」皇上並沒有露出一點的不開心,反而有些欣慰,這顧家的婚事,總算有一樁他覺得對得起顧國公的,當初六王府的事鬧的人盡皆知,做皇上的臉上不能表現出來,心中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蘇謙默立了這麼大的功自然不會只是他求的婚事,論功行賞,升官是必定的,努力保持著嚴肅地神情,蘇謙默退後之後是其他軍官的行賞。

下朝之後蘇謙默也想開溜,被八王爺逮著就回去了,到了王府之後八王妃抱著他就先痛哭了一場,簡直就是失而復得的心情,煎熬了兩個月,兒子終於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八王妃見王爺和世子的神色都欲言又止的樣子,摸摸蘇謙默的臉,「怎麼了,你大哥和父王這神情。」

「默兒今日上朝,請聖上賜婚了。」八王爺看三個兒子都不說話,自己先開了口,八王妃這還沒消化兒子回來的喜悅,「賜婚,給誰賜婚?」

「自然是給這臭小子賜婚了。」養這麼個兒子,八王爺就沒看到他按常理出牌的日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哪有先要求皇上答應自己的,這也耍無賴有什麼區別,也虧得今天皇上高興,他又立了功,皇上這才縱容的。

八王妃一愣,隨即看向了蘇謙默,「誰家的姑娘。」

「顧國公之女。」八王爺看妻子煞變的臉色,歎了一口氣,八王妃提高了音量問道,「就是當初六爺說的要謙營娶的顧家姑娘?」

見八王爺沒有搖頭,八王妃心沉了一下,當即說道,「我不同意!」

「皇上已經答應賜婚了。」八王爺就知道告訴她的結果會是這樣,兒子這點小心思他還是猜到了,不趁此機會讓皇上下了旨,若是直接求妻子去提親,肯定是行不通的。

「皇上怎麼能這樣,那可是謙營不要了的,我兒子怎麼能撿……」八王妃話沒說完,蘇謙默的神色就凜了下來,「誰說是五哥不要了,是他沒這個福氣。」

「你!」八王妃起初那一點喜悅被這忽然來的消息即刻給沖散了,「你誰不好找,為什麼偏偏要找顧家的,難道這顧家的傳言還不夠難堪麼。」

「母妃都說是傳言了,這臨安城流傳的多少消息能使真的,等聖旨下來,就要麻煩父王和母妃去顧家提親了。」蘇謙默看母妃這反應,預料之中。

八王妃哪能善罷甘休,聖旨這不是還沒下麼,現在馬上進宮去,也還來得及。

八王爺攔下了她,「皇上金口一開,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難道還要反悔,這已經是口諭了,聖旨下不下都不是重點,你這樣貿然入宮,是要違抗聖意麼。」

「即便是如此我也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八王妃一口否決,顧家?哪裡配得上她兒子,更何況那姑娘還是和六世子有過這樣傳言的婚約,說出去像是八王府撿了六王府不要的,還求賜婚。

「母妃若是不同意也沒關係,我會自己去提親。」蘇謙默見她反對的激烈,乾脆這事他自己來不就行了,他還不放心交給母妃去做。

「胡鬧!你怎麼可與你母妃這麼說話。」八王爺回頭斥責了一聲,只見八王妃臉色蒼白地看著他,眼中含著淚,「默兒,你就是這麼討厭為娘,這麼大的事情不與我和你父王商量就去向皇上請旨了。」

「這是與我過一輩子的妻子,自然要我自己去選,兒子知道母妃的關心,但此事,兒子要自己做主。」蘇謙默沒有要退讓的意思,如果此刻順了母妃的心意,那將來吟歡才會受苦。

「那你也可以先和母妃商量啊。」八王妃對這從未讓自己順心過的兒子頭疼的很,從小到大,蘇謙默就舉著要自己做主的旗子,讀書也罷,考試也罷,後來的參軍到如今的婚事,他都要自己做主。

「母妃會同意顧家的婚事?」蘇謙默反問了一句,八王妃被堵了話,她自然不會同意。

「默兒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這婚事是兩家人,母妃都是為你好,你現在就進宮去,去求皇上收回成命,你的婚事我另有打算。」八王妃說著說著態度強硬了起來。

蘇謙默定定地看著她,良久沒有說話,轉身就出了屋子,任八王妃在後面怎麼喊都沒有回頭。

蘇謙和他們即刻跟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了八王爺和八王妃兩個人,八王妃怔怔地看著門口,「王爺。」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0:48

第四十三章

「既然知道他是有主意的,這婚事你早就不該插手的。」八王爺隱隱知道一些去年八王妃和別的夫人商量的事,八王妃臉色一變,她哪裡知道兒子會失蹤,如今回來又是這樣一番光景。

「幸好你只是和祁夫人開玩笑一說,否則這事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笑話來!」八王爺直接點出了祁家,八王妃就是覺得六世子妃那模樣自己很喜歡,是兒媳婦的人選,所以才和祁夫人聊起了祁家未出嫁的姑娘,祁家二姑娘這家世模樣性情也都不錯,八王妃這才起了意。

「我就是想不明白,那顧家的小姐有什麼好,陸夫人還與我提起過她的二媳婦,也是顧家的姑娘。」八王妃自然是不甘心的,這好不容易等兒子長大了,最後這成親一關,自己一點插手的餘地都沒了。

「我也想不明白,為何默兒的婚事你揪著不放,和兒和仁兒的婚事你就直過問了一句。」八王爺低頭看著她,眼中的神色隱晦不明。

八王妃心狠狠一顫,難以置信地看著八王爺,「王爺,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本王只是想說,一樣都是我們的孩子,既然老大老二的婚事你不過問,那這默兒的婚事你也就和他們的一樣,都隨他們去。」

一日後顧家就接到了聖旨,顧老夫人偕同顧家人身著誥命服跪在了前廳之中,宣旨的太監拿著聖旨朗聲宣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顧國公顧宇郎之女顧吟歡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八王爺之子蘇謙默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顧吟歡待宇閨中,與八王爺之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蘇謙默為妻。擇良辰完婚。欽此。」

太監的聲音在顧家每一個人的耳中繞過,過了一會,那太監挪開聖旨慈眉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吟歡,「顧七小姐,還不快接旨。」

身旁的顧吟玥推了她一下,吟歡趕緊起身接過了聖旨,顧家上下齊喊,「吾皇萬歲萬萬歲。」

「顧老夫人,真是可喜可賀啊。」老太監也不是第一回來顧家了,笑著對顧老夫人恭喜道,顧老夫人拿了一個大紅包塞給了他,「辛苦滿公公了,這些就拿去吃些酒。」

這都是行內規矩了,滿公公笑著藏到了懷裡,對一旁還在發愣的吟歡低聲說道,「恭喜七小姐,這可是蘇大人自己求的。」

送走了宣旨的太監,顧家上下瞬間沸騰了,這可是皇上賜婚啊,八王爺之子不就是那個勇斬北圖軍首領,鎮守陽關的蘇大人麼,回來之後皇上可是直接封了副都統的官職,只比陸將軍低了一級而已。

聖旨在吟歡手中沒呆多久就被拿去祠堂供起來了,顧老夫人笑顏逐開地看著吟歡,皇上還是眷顧顧家的,沒有忘記顧家。

「七妹,這回可如願以償了。」顧吟玥杵了一下她,見她沒反應,和顧老夫人笑道,「祖母,七妹這是給嚇蒙了。」

眾人又是一笑,吟歡確實嚇蒙了,她也沒有預料到他會用如此乾脆的一招,不拖泥帶水,不讓人有反對的機會。

「這也是緣分。」顧老夫人中肯了說了一句,當得知蘇謙默斬殺的人就是當年殺了自己兒子的,老人家心中莫名的寬慰了許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晚婷嫁進來的方式,顧老夫人和木氏相視一笑。

當年顧宇郎能從木家兩個護妹的大舅子手中娶到木氏,在皇上那可也鼓動了不少。

眾人高興過了,顧老夫人就留了兒子和媳婦在廳中說話,吟歡出了大廳,恍惚的情緒終於清醒了一些,爾冬見小姐站在那不動了,很快跑了過來,「小姐,門口來了一個人,自稱是阿喜,說是找小姐有事。」

吟歡走了出去,確實看到了阿喜,還看到了一個坐于馬上的少年,英姿勃發。

阿喜很自覺地閃到了一邊,蘇謙默朝著吟歡伸出了手,「帶你去個地方。」

吟歡望著他忽然笑了,很快伸出了手,一聲驚呼中她已經被拉上了馬,沒等她反應過來,蘇謙默抓起她的手往自己懷裡一固定,雙腿夾了一下馬腹,「坐穩了~」

阿喜看著少爺騎馬絕塵而去,抬頭看著站在那的爾冬,很好意的提醒道,「他們一時半會回不來的。」

這雖然是賜婚了,也沒有蘇少爺這樣的,爾冬想攔都攔不及,只能瞪了阿喜一眼,轉身進去了。

阿喜很無辜……

吟歡只聽見呼嘯而過的風,她緊緊地抱著蘇謙默的腰,顫聲說道,「慢點跑。」

蘇謙默感覺到她收緊的手,滿臉笑意,高喊了一聲,「駕~」那馬在吟歡的驚呼聲中跑的飛快,直接往那小山坡上沖去。

下馬後好不容易站穩了腳,吟歡瞪了他一眼不接受他的扶持,自己往上面的階梯走去,後者很無辜的系好馬跟了上去,适才這麼震盪,吟歡的腿還有些發酸,終於走到了山坡頂上的亭子,吟歡扶著柱子沒形象地喘著氣。

這的風不小,出了城門口,往東就是惠安城的老路,往南直接是一個偌大的湖,吟歡覺得有些冷了,看他不出聲,剛一回頭,蘇謙默的身影就直接出現在她的面前,很近,躲不開。

正在長身體的蘇謙默一下拔長了許多,如今吟歡直視也只能到他的胸口,聽到他調侃似地說著小不點,正要反駁,身子便被他攬入了懷裡。

蘇謙默收起了調侃地笑容,感受著懷裡那溫暖,那是他心中日日夜夜思念的人,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把她抱在懷裡了。

山風徐徐地吹著,吟歡伏在他的胸前,那沉穩的心跳聲慢慢傳來,她的心慢慢的也平靜了下來,兩個人仿佛是忘了時間,安靜地抱著,感受著雙方之間傳遞的無聲。

良久,吟歡輕輕地說道,「謝謝你活著回來了。」

蘇謙默眼底染上了一抹笑意,更緊地擁抱了她,「若是我回不來呢,你不會忘記我麼。」

「會,我會努力把你忘記,所以謝謝你回來。」記得和忘記一個人都很辛苦,吟歡喃喃說著,蘇謙默推開了她一些,不置信地看著她,末了掐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還真是狠心。」

「嗯,所以你記得好好活著,否則我一定忘記你,乾乾淨淨。」吟歡的聲音清澈地傳入他的耳中,蘇謙默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伸手將她耳鬢的頭髮撥到耳後,「你對人對己都這麼狠心。」

吟歡沒有出聲,算是承認了他的說話,蘇謙默輕歎了一聲,「這樣多辛苦,以後不要這樣了,不要對自己這麼狠,若是你做不到的告訴我,我幫你。」

吟歡心底猛然一震,抬頭看著他,那眼底好似洞悉了什麼,蘇謙默笑得溫和,「小不點,你在想什麼。」

吟歡微紅了臉,退後了一步脫離了他的懷抱,「我在想你為什麼說不要對自己這麼狠。」

蘇謙默笑了,「我第一次見到你應該是顧老夫人大壽的時候。」吟歡想了一下,不應該是父親靈堂前才被他撞到的麼。

「我無聊和彭少爺他們一起過去的,在假山後我第一次看到你。」蘇謙默慢慢說著提醒她,吟歡忽然想起假山後那是她掉下池塘之前站的地方,猛地抬起頭,蘇謙默點了點頭,「我看到你和你姐姐在爭吵。」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1:00

第四十四章

這像是心底的秘密被剝開來似的,吟歡忽然覺得袒露的不舒服,蘇謙默恍若沒有看到她臉上的不適,繼續說道,「後來顧國公死的時候在顧家看到過你,第二年,我在南山寺又看到了你。」

「你在南山寺後寺。」吟歡喃喃地接上他的話。

「我站在圍牆上看著你走回來又摔下山坡。」蘇謙默說完低頭看著她,吟歡後退到了亭落邊緣,覺得好笑,「既然如此,蘇少爺一定覺得我是個狠毒的人,為何還要求皇上賜婚呢。」

「你看,你又這樣,不要對我豎起你的防備。」蘇謙默快步走近攔住了她的去路,「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對自己這麼狠了,若是你心中有不開心,你告訴我,我幫你,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你說出來,我會提你擔著。」

不要一個人心裡憋著,我替你擔著。

吟歡怔怔地看著他,「你既然都知道,為何不討厭我呢。」任誰知道她是這樣的人都會害怕的吧,明知是計偏要往裡闖,還要反著傷害那些人,對自己都如此下的了狠手,落水也好,摔下山也好,中毒也好。

蘇謙默望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難過,把她攬到了懷裡,「傻瓜,誰說我討厭你了,我心疼你。」當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姑娘眼底濃濃的絕望時候,他震撼了,那麼不留戀地落入到了水中,當他看到她站在山坡上猶豫不絕,一回一回地試探滑下去的姿勢,她明明是害怕的,最後卻還是決然地滑了下去,後來他找人查了她,這個小不點的日子比他想像的要艱難許多。

知道的越多,他就越來越難以抗拒,只想把她劃到自己身邊保護起來,「以後你不是一個人了,我在你身邊,我聽你說不能告訴別人的,你再也不需要扮演成那樣活著。」人前人後不一樣的顧家七小姐,他有幸遇到了她的另一面。

「如果我告訴你,我死過一次呢,這是我的再一次的輪回呢,前一世我死的很不甘心,老天爺可憐我,讓我又重生了,讓我有機會向那些傷害我的人報仇,所以我很壞,我心狠,因為我要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生不如死在我面前,這樣你也相信麼,這樣的我你也願意接受嗎?」良久,蘇謙默像是等了一個世紀,吟歡才緩緩開口說道。

「那老天爺也一定垂憐我了。」吟歡只聽到頭上傳來一聲輕笑聲,蘇謙默輕鬆地說道,「上輩子沒來及遇見你,這輩子老天爺垂憐我,讓我能夠在你身邊,你說,老天爺是不是還不錯。」

吟歡那悲憫的情緒瞬間被他這番話給打散了,抬頭看了一眼遠處已經有些灰暗下的天,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嗯,老天爺確實還不錯。」

蘇謙默把吟歡送到顧家的時候天已經暗了,門口等了很久很久的阿喜哀怨地看著自家少爺滿面春風的樣子,「少爺,您怎麼去了這麼久。」

同樣等了很久的還有爾冬,看著小姐完好無損地回來了,爾冬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蘇謙默,很嚴肅地對吟歡說道,「小姐,您這樣單獨和蘇少爺出去,讓人知道了可亂說了。」

「知道啦~」吟歡捏了捏她的鼻子,「走吧。」趁著爾冬不注意,吟歡朝著身後揮了揮手,蘇謙默看那大門慢慢合上這才牽著馬往前走去,阿喜跟在身後見少爺不理會自己,更委屈了,「少爺,您這樣王妃會不高興的。」

「你到底是聽我的還是聽我母妃的。」蘇謙默聽他嘮嘮叨叨個沒完回頭瞪了他一眼,阿喜嘟囔著說道,「誰給我發工錢我聽誰的。」

蘇謙默,「……」

三天后,八王爺八王妃帶著官媒前來提親,帶走了吟歡的生辰八字拿去相合,又過了五日八王府送來了合婚的消息,並定下了納征的日子。

伴隨著這一些的六禮的進行,臨安城將這賜婚的消息也傳了個遍,版本多樣化,最終的結果都是八王府家的小少爺要娶顧家七小姐了。

而正在安胎中顧吟霜同樣知道了這個消息,這幾個月本就過的不痛快的心當下被提升到了最高點,她竟然被賜婚了,賜婚的對象還是八王府的小少爺,更刺激顧吟霜的是人家有些陸重岩根本無法比較的東西,他這麼年輕已經立下赫赫軍功。

顧吟霜身旁的丫鬟看著夫人臉上那出現的猙獰神情,嚇得在一旁不敢出聲。

好一個顧吟歡,讓她落到如此境地,她卻可以風光大嫁,憑什麼,憑什麼!

顧吟霜越想越不甘心,忽然身下一疼,一股血水竟然從腿根處流了下來,顧吟霜慌了神,「快,快去找大夫,快去!」

下腹的痛越來越明顯,那一股往下墜的感覺終於讓她有了恐懼感,不會的,不會的。

不知道丫鬟跑出去了多久,顧吟霜雙手抓緊著躺椅的扶手,狠狠地咬著嘴唇,可那疼痛感絲毫未減輕,反而愈演愈烈。

外面腳步匆匆靠近,陪著顧吟霜嫁過來的媽媽進來看到這情形嚇了一跳,急忙朝著外面喊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此時正值正午時刻,兩個丫鬟迷迷糊糊地跑了過來,那媽媽進來安慰道,「小姐您別急,冬靈去找大夫了,小彩去請夫人了,您堅持住。」

「別碰我!」顧吟霜呵斥那兩個丫鬟,「少爺人呢,還不快去找來。」

「二少夫人,少爺一早跟著大少爺出去了。」

「去哪了,給我去找回來。」顧吟霜咬著牙憋出幾個字,那血水蔓延到了腳下融成了一灘。

等陸夫人被叫醒趕過來的時候,顧吟霜已經痛暈過去了,這種事只能先找了穩婆再找大夫,幸好府裡早就預備下了穩婆,再討厭這兒媳婦,總也是自己兒子的骨肉,陸夫人在外責問丫鬟,怎麼人好好會忽然滑胎了。

「夫人,少夫人並沒有走動,吃過了午飯之後一直躺在臥椅上,不知怎麼地,忽然就流血了。」冬靈跪在地上磕著頭,她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吃的也和平時一樣,小姐今天中午胃口好還多吃了一些。

穩婆處理完沒多久,大夫也出來了,陸夫人拉著他問道,「大夫,孩子呢。」

大夫還沒說話,那穩婆就抱著一個繈褓走了出來,為難地看著她,「夫人。」

陸夫人朝著那一看,險些暈過去。

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嬰兒,早已經沒了生息,血紅的身子躺在繈褓裡,穩婆在一旁可惜地說道,「是個男孩。」

陸夫人忽然狠狠的一巴掌抽向了冬靈,「你還說慌,下午二少夫人究竟吃了什麼做了什麼,好好的怎麼會滑胎的。」就算是一開始懷胎不穩,好藥好補吃下去大夫也說沒問題,怎麼忽然就掉了。

冬靈紅腫著臉說不出理由來,一旁的大夫開了口,「陸夫人,二少夫人這是情緒浮動過大,二少夫人本來年紀就小,身子尚未長開,懷胎不穩,最忌諱情緒激動,凡是都應當心平氣和,不應有所積鬱,适才我替她把脈,發現她體內淤積,肝火過旺,二少夫人心思太重。」

陸夫人即可看向了冬靈,「之前你們說了什麼!」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1:13

第四十五章

冬靈顫顫兢兢地複述著,陸夫人聽罷忽然笑了,這是多小的心眼,妹妹被賜婚,做姐姐的居然氣到滑胎了。

陸夫人把在場的丫鬟婆子一個個警告過了,若是傳出去一點,就統統滾出陸府,「二少夫人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這才落胎的,你們記住了沒。」陸夫人隨機看向那大夫,大夫即刻說道,「我這就去開方子。」

陸夫人嘲諷地看了一眼顧吟霜的屋子,真是鬧了笑話,她還沒聽說一沒害二沒摔這孩子就讓她自己給作死了……

顧吟霜幽幽醒過來,下意識地去摸肚子,那已經平坦一片,再也摸不到隆起。

一雙手抓住了她,陸重岩阻止她不斷地要去按肚子,「吟霜,吟霜,我在這,我在這,你別怕,孩子沒了可以再有的。」

「相公,我們的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顧吟霜哭了起來,才一會的功夫的,她辛辛苦苦懷胎五個多月的孩子就沒了,她甚至不知道原因,顧吟霜忽然拉住陸重岩的手,「相公,肯定是有人要害我們的孩子。」

陸重岩看她憔悴的模樣心疼的很,「沒有人害我們的孩子,大夫說是你情緒過於激動,身子虛弱孩子就掉了。」顧吟霜即刻停止了哭泣,眼中迸射出恨意,顧吟歡,要不是你,要不是聽了你的消息我也不會失去這個孩子。

「你別難過,母親說了,你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先把身子養好了,大夫說你心思太重,以後不要想這麼多了。」陸重岩抱著她安慰道,顧吟霜身體僵硬地在那,她如何能心思不重,從她懷孕開始,他就開始流戀在那兩個妾室那了。

顧吟霜虛弱地說道,「相公,對不起,不能替你先生下陸家嫡長子,我對不起你。」說完嚶嚶地哭了出聲。

陸重岩抱著她安慰著,沒有一絲擔心,「沒事,只有你能生下顧家嫡長子,大哥他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

顧吟霜聽著他語氣的一絲狠勁,雙手更緊地抱住了他,男人都是好色的,只有利益相關的捆綁,他才會永遠對你不離不棄……

顧家是在兩天后知道顧吟霜落胎的事情,有喜的時候吟歡沒有前去,這一回她跟著大嫂和三姐一起,去了陸家。

陸夫人派人回來說是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吟歡不信,以二姐這小心翼翼的保護,這怎麼可能會任由自己撞倒桌角,是推詞還是另有隱情都不重要了,吟歡看著漸漸近了的陸府,多麼熟悉的地方啊。

上輩子她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十年,陸府對她來說比顧府還要讓她熟悉銘記,尤其是顧吟霜住的那個院子,每個早上她都要第一個去給她請安,然後在她身邊服侍她,伺候她和陸重岩用飯,到了她要睡的時候才回去,一個月幾乎有二十天都是這樣過來的。

每一步都走著回憶,吟歡看著那園子裡的假山,還有那不見半刻桃花樹的院落。

「顧少夫人,小姐剛剛醒,請你們過去。」在偏廳等了一會,她們才跟著丫鬟去了顧吟霜的屋子,方氏聞著屋子裡的香味微皺了下眉。

吟歡跟在顧吟芳身後走進去的,就連屋子的擺設都和前世一模一樣呢。

顧吟霜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方氏坐在她床沿安撫了幾句,無非都是放寬心,孩子將來也會有的之類的話,再把顧宇承讓帶過來的補藥放下。

顧吟霜看著坐在對面的吟歡,心中那火瞬然又燃了起來,她這是來看自己笑話的麼。

「母親,我和六妹說會話,冬靈,帶著顧夫人去夫人那坐會,早上母親來看我的時候還提起過您呢。」方氏也不願意在這多呆,直接帶著吟歡和顧茵玥出去了,那冬靈要帶著方氏去陸夫人那,吟歡開口道,「四嬸您去吧,這有丫鬟帶路呢,我和三姐在二姐院子裡走走。」

方氏跟著冬靈離開了,吟歡和顧吟玥跟在一個領路的丫鬟身後,漫不經心地走在顧吟霜的院子裡,說逛她何須人帶路呢。

「帶我們去陸府花園裡走走吧。」走了一半,吟歡就對前面的丫鬟說道,那丫鬟猶豫了一下,顧吟玥開口說道,「怎麼,花園都不能去,這就是你們陸府的待客之道?」

那丫鬟忙搖頭,「兩位小姐這邊請。」

穿過了拱門引入眼簾的是一個不小的池塘,顧吟玥忽然發現一旁的七妹不動了,回頭看去,只見她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池塘,眼中流露出一抹恨意。

別跑,抓住這個小賤人,竟敢勾引大少爺,被二爺戴綠帽子。

誰知道她之前肚子裡的是誰的野種,運氣好沒了,要是生下來陸家的名聲都給敗壞了。

嘁,她這樣的身份要不是勾搭了二爺怎麼能嫁進陸家,還貴妾呢,我還她是想做主母的野心。

快抓住她,她爬到假山上去了,快抓下來,這回證據確鑿看她怎麼抵賴。

一句一句不堪入目的話響起在吟歡耳邊,她仿佛看到了當日的情景就在眼前,她從被關的柴房裡聽到外面的婆子說她勾引大少爺,之前的落下的孩子也不是二少爺的種,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夫人和老爺知道了很生氣,要把她送那個送走到了鄉下的莊子裡,二夫人懷著身孕還要替這個不爭氣的妹妹求情。

她開始不吵不鬧,外面的婆子漸漸放鬆了警惕,她在一個下午趁機翻窗跑了出去,原本可以很成功的,外面的婆子也不會進來查看,二姐卻在那個下午來看她了,沒跑多遠後面就有人追她,她跑的很累,身子又疼又難受,直到花園裡,她絕望了。

她原本以為姐妹情深的應該,卻一次一次在顧吟霜的笑容下受傷,她什麼都沒有阻礙到她,卻要受折磨,她開始明白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那個答案不過是個笑話,她沒有招惹她們,只是因為她好欺負,只是因為她們不想讓她好過,就好像她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她望著那池塘,用盡最後的力氣爬上了那個假山,下面圍了越來越多的人,她抬起頭看著對面閣樓上那撫摸著隆起肚子的人,還有她旁邊那個一臉嫌惡的男人,她恨他們。

那些丫鬟婆子開始往假山上爬,她用力把脖子上那陸重岩送的玉佩給扯了下來往假山上狠狠一摔,與其受辱,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七妹,吟歡你怎麼了,不要嚇三姐,你怎麼了?」吟歡是被顧吟玥搖著回了神的,眼神只有她擔憂的神色,那湖面一片平靜,沒有人站在上面,沒有丫鬟婆子逼著爬上去。

臉上不知不覺濕潤了一片,顧吟玥拿著帕子給她擦了眼淚,「怎麼忽然哭了。」

「沒事的三姐,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吟歡笑了笑,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顧吟玥壓下心底的疑惑,剛才七妹臉上那一抹恨意來的太過於明顯,就好像看到了什麼,可前面明明什麼都沒有,聽吟歡這麼說她以為是看到那池塘想起了幾年前池塘落水的事情,摸摸她的頭髮,「都過去了,別再去想了。」

吟歡點點頭,繼續往前走著,很快到了園子裡面,好不容易將剛才的情緒平復下去,吟歡和顧吟玥說笑了幾句,走到了水琅前的亭子,那坐著一男一女。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1:27

第四十六章

原來是陸家長子和他的妻子,孫氏正好回頭看到她們,伸手推了陸重山一把,示意那有人呢,陸重山鬆開了環著妻子的手朝著她們這看了過來,孫氏出了亭子笑著看著她們,「是顧家小姐吧,來這坐。」

那丫鬟此刻臉色更不對了,把人帶到了大少爺他們這,回頭二少夫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罰自己,於是抬頭和吟歡說道,「兩位小姐,二少夫人也許正找你們呢。」

孫氏瞥了那丫鬟一眼,「弟妹若是要找她們自然會派人,哪裡輪得到你一個丫鬟做主!」孫氏就算是沒有子女,如今陸夫人還是把管家權交給她的,她這麼威嚴一呵斥,那丫鬟便不敢再說什麼了,低著頭站在那,心裡忐忑的很。

吟歡正想著如何把話題扯到不孕上去,孫氏帶著她們到亭子裡坐下,首先開了口,「弟妹好些了吧,我昨天去看臉色好了不少呢。」

「好多了,二姐畢竟還年輕。」孫氏笑了笑,「是啊,弟妹還年輕,只要養好了身子就還能再要,不會像我這樣。」

陸家長子已經成親五六年了,第一年嫁進來的時候孫氏懷過一個孩子,但是沒保住沒了,之後就再也沒懷孕,孫氏就覺得是自己身子這是給垮了之後才一直沒懷上,陸家和孫家也是相熟的,陸夫人也不好拿捏這個逼大兒子納妾,這身子一調理就是四五年都沒動靜。

吟歡見她確實是想的豁達,誰也不會想到吧,她那第一個孩子還是好運懷上的,以當時陸重山的身體,想讓她懷孕已是難事,這是吟歡嫁進來之後才知道的,陸重岩那無害的樣子,從十來歲開始就給他大哥下藥,讓他不孕。

因為孫氏懷過一個孩子,誰也不會想到問題是出在陸重山身上,直到許多年過去都沒有人發現。

「我倒是聽母親提起過一件事。」吟歡不好意思地笑著,「孫姐姐可別笑話我,惠安城木家也是有一遠房親戚,多年來一直沒有生育,請了大夫給那家夫人吃了藥都沒用,直到有一天那家夫人聽著家裡人都怪她不能生,氣的直接把那家男人也拉去把脈了,結果你猜怎麼著,原來啊,是那家男主人以前吃錯過東西才導致不能生,不是那女主人的問題。」吟歡越說越不好意思,未出閣的姑娘說這個實在膽大。

孫氏被她激起了好奇心,「那後來呢。」

「後來大夫給那男主人開了藥,吃了半年就好了,又過了一年,那家女主人就有喜了,孫姐姐,你說這原來不能生也不止是女子的問題呢。」

吟歡說的一臉茫然,作為一個沒出嫁的女子,必須是不知道這生孩子的事其中講究這麼多,她只是把聽來的事當成一個話題說了出來,一面還疑惑地問孫氏。

孫氏笑著點頭,「你們還小,現在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將來你母親都會告訴你的。」吟歡被她這麼一說,拉著顧吟玥的手害羞上了,顧吟玥剛才都聽的不好意思,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低聲笑道,「喲,你還會不好意思了!」

吟歡理直氣壯地點頭,「我只是告訴孫姐姐我聽到的事。」仗著年紀小,仗著她知道孫氏的性子。

孫氏看她們鬧著,下意識地看著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丈夫,不管顧小姐說的是不是真的,這都給了她一個嘗試的希望,是不是也應該讓相公去看一看呢。

此時顧吟霜屋子裡,外面的丫鬟忽然聽到裡面二少夫人提高了說話的音量,像是又生了氣。

屋子內,顧吟霜看著一臉平靜的顧吟芳,臉上盡是激動,「你不答應?我這樣要求你都不答應,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顧吟芳淡淡地看著她,「我是你妹妹,七妹就不是你妹妹了?」

「她?吟芳,你難道忘了是誰害你去庵堂呆了兩年,是誰害你失去了這麼多的時間,是誰把東西放在你那陷害你讓母親責罰你的,你還當她是妹妹?」顧吟霜抓著她的手說著,「你難道全都忘了?」

「我沒忘。」顧吟芳看著姐姐精緻的臉,為什麼這張臉要露出這麼可怕的神情呢,「我同樣沒有忘記,是姐姐你讓我去安排把金簪放在七妹屋子裡的,是姐姐你在金簪被發現後,哭著跟母親說讓她原諒我,我只是太喜歡那簪子所以才會去陷害七妹,讓她蒙冤,還求七妹說我不是故意的對不對?」

「姐姐啊,你為了撇清自己,甚至不願意開口說只是開七妹的玩笑,沒想到七妹會當真,一味地把所有推到我身上,這樣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被蒙在鼓裡了對不對?」顧吟芳的聲音冷冷地傳入她的耳中,顧吟霜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就因為這個,所以自己的親妹妹一直恨著自己?

「你說為了我好,其實你都是為了你自己,你讓把這東西放在七妹的床下,我的好姐姐,要是再被發現了,到時候你替我去庵堂麼?」顧吟芳示意著手中的一個小布包,臉上的笑意進不去眼底。

吟歡她們再回到顧吟霜的屋子裡,屋內的氣氛明顯的有了變化,顧吟芳依舊是神色淡淡地看著,而顧吟霜的臉色可以稱得上是慘白。

方氏過來之後對她又照應了幾句,終於把一封信拿了出來,說是錢姨娘求她帶來的,顧吟霜原本憂傷的眼底閃過一抹光芒,謝過了方氏把信收下了,等她們一出去,急忙把信打開來看,隨即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妹妹不幫忙,自然有人會替她去做……

馬車漸漸離開了陸府,吟歡坐在車內看著那最後一堵圍牆消失在眼前,她提醒了陸少夫人之後,陸家可還會期待你們的孩子為嫡長麼,陸重岩,你的野心又要如何去實現。

回到了顧家,吟歡看著桌子上‘蘇少爺送來的東西’,一旁的爾冬還在不停的念叨,「小姐,您現在不能和蘇少爺走的太近,這八王府的婚書都還沒送來呢,外頭會說小姐您太急的。」這一類的話在蘇謙默每次送東西過來爾冬總會念叨一回。

聖旨下來一個月後,八王府正式選定了成親的日子,婚書由官媒送過來,並定下了送聘的時間,成親的日子定在了吟歡及笄之後。

跟隨著官媒同時來的還有八王妃指派的兩個嬤嬤,木氏不明白八王府的意思,那官媒笑著說道,「這王妃也說了,王府規矩多,宮中規矩也多,將來這入宮的機會不少,該學的東西還是要先學起來。」

官媒的話再好聽,意思就擺在那了,是怕吟歡不懂規矩損了八王府的體面,所以送兩個宮規嬤嬤過來教養麼。

「司棋,給兩位嬤嬤去安排住處。」木氏笑著吩咐道,並沒有露出別的神色,那官媒見事都辦成了,拿了紅包就回八王府覆命去了。

八王府中八王妃聽了她的話,嘴角揚起一抹得意,「量她們也不敢有什麼不滿。」拿起桌子上的紅包給了官媒,讓她出去了。

一旁的謝綰陪著她回了內室後才回去自己的院子,如今已經是五個多月的身子,站久了總是覺得累。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1:42

第四十七章

「小姐,您這麼重的身子不去王妃那,王妃也應當能理解的。」謝綰身邊的丫鬟趕緊扶著她坐下,替她捏著腿,謝綰摸了摸肚子笑地柔和,「幸好啊這孩子乖,不像駱兒。」

「就是如此也不能把小少爺給累著了,小姐您就是太心慈了。」那丫鬟念叨著,整個八王府,就是二夫人也只是每日去請安一下,都沒有像自家小姐這樣三天兩頭要陪在王妃身邊伺候的。

「鵲兒,以後不許這麼說了,我是八王府的世子妃,服侍母妃是應當的,再說也不是一直站在那,就是陪王妃說說話。」謝綰嫁進來幾年,努力想要維持好與王妃之間的關係,她早就發現王妃心中只有小叔子一個人,對世子和二弟都不上心,可即便是這樣,她也要像父王說的那樣,八王府要和和睦睦的。

「那二夫人服侍王妃也是應該的啊。」鵲兒嘟囔了一聲,謝綰笑著拍了她一下,「你膽兒可大了,還敢說二夫人的不是。」

鵲兒急忙搖頭,二夫人的性格……還是當她沒說吧,讓她去服侍王妃,不出半天王妃就該責罰了。

謝綰輕歎了一口氣,按照母妃這樣的做法,要是讓小叔子知道了,肯定是會不滿的,她才嫁進來幾年就見識了這小叔子的性子,他認定的事,周圍人贊同他自然好,不贊同的最好不要插手,否則他絕不會給什麼面子……

而吟歡這,看著兩個不苟言笑的嬤嬤,她是連哭的力氣都要省下了,以前剛剛來紫荊院的時候顧老夫人就派了錢嬤嬤來教自己規矩,兩三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讓吟歡吃不消了,如今這兩個嬤嬤,聽母親的意思是要學到自己及笄。

吟歡忽然有了一夜長大的願望。

八王妃派來的嬤嬤比錢嬤嬤可兇殘多了,吟歡的一切真的就是按照宮規的教的,選秀大典選入宮的閨秀也是有一段集中教養的日子,學習宮規,學習如何伺候皇上,可也沒有學兩年的啊。

吟歡頂著碗小心地走了一趟,那嬤嬤就要求她再走一趟,青芽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嬤嬤攔住了她沉聲道,「現在是學規矩的時辰。」

「小姐這個時辰要與女堂的繡娘學繡字。」青芽說的不卑不亢,瞥見吟歡那樣子也心疼的很。

「不必了,這兩年吟歡小姐的所有琴棋書畫都由我們來教導,包括女紅。」那嬤嬤直接關上了門,青芽臉色一沉,這哪裡是學規矩,簡直就是要折騰小姐,從一早到現在根本沒休息過,也因為小姐要強,換了別人早累倒了。

到了爾冬把午飯送過來,吟歡還得面對身旁兩個嬤嬤的指點,食不言,寢不語,種種規矩都能列出好幾本書來。

這連續高強度的練習七八天之後,木氏坐不住了,若是八王妃是這麼不滿意吟歡的,這下馬威立的也太狠的,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每天這麼給她立規矩,早晚會累病的。

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其中一個嬤嬤走過去開了門,本要說出口的話在看到是木氏的時候換了語氣,「顧夫人。」

「我來看看吟歡,怎麼,不行?」木氏看著那嬤嬤,語氣有些冷了下來,「怎麼我不知道這學規矩都不能讓人探望了,宮規是如此的麼,兩位嬤嬤過去是訓練宮女的,還是訓練妃子的。」

「當然不是了顧夫人,只是照規矩這……」

「規矩是人定的,我想這宮規也沒有這麼死,何況是八王府的規矩,我說的對不對,兩位嬤嬤。」木氏打斷了她們的話,其中一個拉了一下前面的,扯開一抹笑對木氏說道,「顧夫人說的沒錯,我和秦嬤嬤這就離開。」

看著兩位嬤嬤離去,屋子內的吟歡松了口氣,幾乎是癱軟地坐在了椅子上,爾冬趕緊進去,吟歡把腳架了起來喊道,「快,快替我揉揉,我都站得沒知覺了。」

司棋笑著把煲好的湯盛出來,「小姐,趕緊把湯喝了,夫人讓人去找來的藥方子煲的,專門給您補體力的。」

吟歡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母親,我怎麼沒聽說這嫁進王府也要這麼學規矩的,我又不是世子妃。」吟歡乖乖地喝著湯,那兩個嬤嬤軟硬不吃,嚴格的很,但她們也沒有刻意虐待自己,所以根本挑不出什麼錯。

木氏摸摸她的頭髮,「吟歡,你要記住,人心一時間更改不過來,可時間長了她總會知道你的好,母親不是要你一直隱忍,而是凡事你都要三思而後行,八王妃的這做法,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刻意為難你,可是你能說她錯了麼,在婚前作為婆婆給你送來教養嬤嬤,這是要你懂的如何尊夫。」

「女兒明白。」吟歡點點頭,木氏看她低頭喝湯,這以後的事情,大都要靠她們自己,她能幫的有限,這樣也好,趁此讓她多學一些。

學了十天左右,終於有人不滿了,連寫兩封信送到顧府都沒有回是什麼意思,蘇謙默直接在上朝的路上逮住了顧逸信這才知道,吟歡她這些日子根本沒有時間回信,有剩餘的時間都睡覺去了,那信擱在那看都沒看。

蘇謙默是一路沉著臉回八王府的,阿喜跟在身後大氣都不敢出,少爺身上有殺氣啊。

此時正是請安的時候,世子妃和二夫人都在八王妃的院子裡,蘇謙默的闖入打破了她們和顏聊天的氛圍,八王妃看兒子過來,笑著喊道,「默兒,你是來和母妃請安的麼,怎麼沒與你父王去上朝。」

「顧府的兩個宮規嬤嬤是你派過去的吧,讓她們馬上回來,不必留在那。」八王妃那和藹的神色即刻變了,「怎麼,是那顧七小姐和你哭訴了不成,這點苦就受不得,怎麼能嫁入做我兒媳婦。」

「不用她告訴我這臨安城就傳著母妃果然是疼愛兒子,對兒媳婦的規矩問題還沒嫁進來就開始教訓起來了,過去都沒聽說大嫂和二嫂嫁進來前母親有指派嬤嬤。」蘇謙直接把大哥二哥他們都拖下了水,不是要學麼,那就一起學了才好。

「那是因為你大嫂二嫂出身好,本來就懂規矩。」八王妃呵斥道,「這種宅內之事你一個男兒懂什麼。」

「母妃,忘了告訴您,皇上還賜了我府邸。」蘇謙默忽然幽幽開口說道,八王妃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母妃,你若是疼我,為何要為難兒子喜歡的人,我求皇上賜婚,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重視顧家七小姐,您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辦法要為難她,您這麼為難她不就是為難兒子我,既然母妃您如此不喜,婚事已定,為了避免母妃今後傷身,成親之後我就會搬出王府。」

八王妃遲疑了很久這才反應了過來,她顫聲看著他,「你說你要搬出王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母妃是否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您可知道您為難顧七小姐,就是在違抗聖旨,那就是對皇上不滿,顧家一門忠烈,本就為朝廷犧牲太多,皇上對顧家有所眷顧,如今他的賜婚必定是要顧家有所依仗,母妃您如此做法,豈不是與皇上作對?」蘇謙默面無表情地說著,一旁的謝綰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拿什麼最能夠說服母妃,天底下除了父王的話之外那就是皇上的聖旨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1:55

第四十八章

八王妃沒想到有一天會被最疼愛的兒子威脅,她顫抖著身子快氣瘋了,就算是在忤逆的性子也不曾在自己面前說出過這麼重的話。

「母妃。」話鋒一轉,蘇謙默忽然委屈地喊了她一聲,八王妃一怔,連同旁邊的世子妃和二夫人都嚇了一跳,剛剛要邁腳進來的蘇謙和渾身一抖,看著跪在地上的三弟,他覺得他來錯時候了。

「您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誰都不要,就喜歡顧家七小姐麼。」蘇謙默臉上染著一抹不想回憶的難堪,八王妃看了一眼蘇謙和,後者默默地走到了世子妃身後,八王妃溫柔地看向兒子,「為什麼。」

「母妃您還記得小時候我就不喜歡和小姐玩,還極其的討厭世家小姐,就連老是喜歡親近我的七公主我都不喜歡。」蘇謙默神色更加難過,八王妃想了一下,確實如此,如果沒有這賜婚的出現,她還一直以為兒子不喜歡與女子親近。

「那個時候我一直喜歡和同窗們呆在一起,我覺得我就是喜歡和他們呆在一起……」蘇謙默難以啟齒,「大哥也是知道的。」

屋子裡的人頃刻間全都驚呆了。

許久,八王妃怔怔地轉過頭去看蘇謙和,後者心中大汗,視線微微上揚,不敢去看八王妃,算是默認了三弟的話,而一旁的二夫人始終保持著那鎮定的神情,心中已經對小叔子這番言辭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那你之後為什麼……」八王妃覺得自己也難以啟齒,問不出口了,兒子這麼多年來不願意和女孩子親近,甚至說的上是討厭,竟然是因為他喜歡的男的!

「因為後來我遇到了顧家七小姐,母妃,她很特別,她不像很多小姐也不像七公主那樣嬌滴滴的,兒子一開始沒有很討厭她,後來從逸信那裡聽了不少關於這個七小姐的事,兒子才漸漸上了心,那個時候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參軍的時候軍營裡都是男的,我發現自己沒這麼喜歡和他們呆在一塊了,所以回來之後我才決定向皇上求旨賜婚。」蘇謙默抬起頭,就像小時候喜歡一樣吃的那樣殷切地看著王妃,眼底的期望和那抹不去的難堪讓八王妃心中狠狠的顫了一下。

蘇謙和深吸了一口氣,面對王妃的質疑眼神,鄭重其事地點了點,「母妃,三弟他之前確實……」

八王妃沒有再問下去,她像失了力氣一般倒在了椅背上,瞬間老了好幾歲。

耳中只傳來兒子的保證聲,「若是與顧小姐成親了,兒子一定會改回來的,母妃,您就別再為難她了好麼。」他怕吟歡悔婚啊…

八王妃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個兒子,此時此刻她是不是應該慶倖兒子要娶的是個姑娘而不是拉個同是的男的回來說要在一起。

蘇謙默跪的極為誠懇,又像是釋放了一般,隱藏了這麼多年,終於說了出口,良久,八王妃疲倦開口道,「那顧家七小姐可知道?」

「母妃,她不知道。」蘇謙默低頭說道……

從八王妃的院子裡出來,蘇謙默這情緒明顯是好了不少,回頭看著蘇謙和,「大哥,多謝你配合。」

蘇謙和怎麼也不會想到三弟是用這種方法讓母妃妥協,全往他自己身上攬了,母妃也就不會把過錯怪在未來三弟妹身上,不過這手段……

「你就不怕別人知道你這癖好?」蘇謙默不在意地搖頭,「又沒有別人知道,母妃怎麼可能拿這事隨便亂說。」

八王妃確實不會把這個事隨便亂說,可她心裡苦悶啊,這件事總得有個傾訴物件吧,於是八王妃入宮去了。

皇后娘娘的嘴巴是夠嚴實的,可她的表情也是夠驚詫的,聽著八王妃那無數悔恨的言辭,皇后看了一眼堇秋,後者又給八王妃換了一盞茶。

「姐姐,我是無人可訴,說給誰聽誰都會把這個當笑話,若是我從默兒小的時候能夠看住他,他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八王妃抹著眼淚,這回比上次蘇謙默回不來還要讓她痛徹心扉。

「如今不是皇上已經賜婚了麼。」皇后安慰道,「只要小倆口今後好好的,默兒他就不會了。」

我以為他小時候只是不喜歡和七公主她們玩,只是覺得姑娘家麻煩,怎麼都不會想到那去。」八王妃是信兒子的話的,從她的意識中去理解這件事,兒子就算再怎麼喜歡一個姑娘,不至於這麼自毀形象,再著那憂傷的模樣是這輩子八王妃都未曾在這個霸道的兒子臉上看到過,儘管對大兒子不親,但其品性她還是信的過的。

綜上所訴,八王妃單純的覺得,那就是真的了。

「如今不是還有挽救的機會,你就不該再去說默兒他求皇上賜婚的對象不好。」皇后順著她的話說道,簡而言之,賜婚對象不是個男的已經萬事大吉了。

在永和宮八王妃和皇后訴苦了一個多時辰,心裡總算沒那麼悶了,兒子今天這番話,心裡還是向著家裡的,這麼一想,八王妃心裡就痛快多了。

八王妃走了之後皇后覺得十分乏累,殿堂裡安安靜靜,皇后忽然開口問道,「堇秋,你說默兒那孩子,說的是真是假。」

「只要這婚事讓娘娘覺得安心,蘇大人的話就是真的。」堇秋在身後恭敬的說道,過了一會皇后臉上才露出一抹笑意,只要這婚事沒有波折,她和皇上才能安心啊……

顧府內正當吟歡努力應對著兩個嬤嬤,八王妃派了人過來,一下又把兩個人召回去了,說是如今也不急著學規矩了。

不管八王妃出於何意,吟歡這是松了一口氣,送走了兩個嬤嬤,顧府上下都高興了,這倆嬤嬤的殺傷力太大的,大到連吟歡平日裡的吃食都要管理,每天都有一個嬤嬤到點就去廚房裡監督,廚娘們是敢怒不敢言。

吟歡隱隱猜到了這其中可能蘇謙默說了什麼,提筆給他回了信。

下午送出去的信件,第二天一早蘇謙默就回了信,下午的時候大嫂孟氏找自己一起出去選東西,吟歡跟著她一塊出了府,逛過了幾家首飾店又去了布坊,這才去了茶莊休息。

過了一會顧逸信和蘇謙默過來了,爾冬她們退了出去,四個人坐在茶室中聽著院子裡那潺潺的水聲,吟歡和孟氏聊著剛剛看到的幾樣覺得不錯的首飾物件。

「呀。」孟氏驚呼了一聲,一旁的顧逸信關切道,「怎麼了?」

「我把新買的那個簪子在布莊試衣服的時候落在那了。」孟氏還叫了貼身丫鬟進來問了一遍,也都沒有,孟氏抱歉了看了一眼吟歡,「七妹,你們聊,我先去拿回來。」

「我陪你去吧。」顧逸信很貼心地站了起來,「七妹,蘇兄,我們等等就回來。」

吟歡很無奈地看著大哥大嫂,拿簪子需要親自去麼。

顧逸信示意爾冬看著門口,帶著孟氏就出了茶莊,孟氏回頭看了一眼茶莊,拉了拉顧逸信,「相公,我們這麼丟下七妹,回去她不會生我們氣吧。」

「不會,你不是最近胃口不好,三妹說南市那有家鋪子裡賣的醬果子味道還不錯,我帶你過去嘗嘗。」顧逸信知道吟歡就是再生氣也不會往他們這鬧,罪魁禍首還在屋子裡呢。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2:12

第四十九章

孟氏臉上浮現一抹羞澀,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包廂內吟歡手裡拿著竹勺子從一旁的石池中舀了泉水到壺中,又從一旁舀了一勺到對面的杯子中,「你嘗嘗。」

蘇謙默看著杯子中那一抹清澈的綠,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我要回去了。」

吟歡一怔,輕輕放下了勺子,「嗯。」

蘇謙默睜大眼睛看著她,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就這反應?」

吟歡笑了,「那我要怎麼說,萬事小心?」

蘇謙默癟了癟嘴,「我這一走也許一年半載不能回來。」

吟歡點點頭,「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

蘇謙默忽然有些委屈,抬頭看著她,吟歡繼而說著,「等你回來。」

蘇謙默心中有那麼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就是眼前這個子不高的人,總讓他覺得沉穩安心,想要不斷靠近。

「此番前去,我要代替六叔,領兵攻打北圖。」良久,蘇謙默說出了心中醞釀已久的想法,吟歡此時才變了神色,攻打北圖,這是大今朝從未有過的計策,從來都是以防為主,避免北圖入侵,多年來也防守的很好。

「你可曾想過為何過去包括父親在內,陸將軍他們都未曾出兵攻打。」吟歡看著他,只看到了滿臉的堅持,但從心底裡她卻贊同他的說法,唯有攻打了北圖,一放大獲全勝才有可能真的和平下來,陽關的百姓才不用受苦,更多的士兵也不用常年面臨與家人分離的局面,在這要實現太難。

「那是他們都對北圖的地形不瞭解,只要我們能夠掌握了那傳說中謎一樣的山中城,我們就能夠克服很多。」蘇謙默眼中閃爍著熠熠的光芒,好像勝利在即。

「什麼時候走?」吟歡收回了視線,若是他有這樣的宏圖大略,她為何不支持他呢。

「七天后就啟程了。」蘇謙默看著她因為學規矩而憔悴了的臉,心疼道,「你好好照顧自己,母妃她以後不會再為難你了。」

「你和王妃說了什麼?」吟歡好奇地問道,蘇謙默眼底閃過一抹尷尬,提高了音量道,「還能說什麼,這可是皇上的聖旨,母妃是不可以隨意為難你的,若是為難你這就是抗旨!」

「就這樣?」

「就這樣!」不知是心虛還是如何,蘇謙默快速地回答著,聲音不知不覺地又加重了一些。

吟歡心有疑惑,若是這麼說,只會讓原本就不滿意的八王妃更加不滿才對,如何會這麼容易妥協,可蘇謙默信誓旦旦,吟歡也就不再問了,他說會安排好的,她相信便是。

兩個人在茶室中又等了許久,顧逸信才帶著孟氏回來,為了增強他們出去不是故意的說服力,孟氏手中還拿著從布坊找回來的簪子,顧逸信拿著兩個罎子的醬果子,吟歡看了其中一個拿出來嘗了一下,瞬間皺了眉頭,「大哥,買這麼酸的醬果子回來,誰吃呢。」

「你嫂子嘗了說喜歡這個,就買回來了啊。」顧逸信拿了一顆出來放入口中,表情吐也不是,吞也不是,酸皺在那。

蘇謙默樂了,也拿過一顆嘗了一下,直接吐了出來,孟氏在那看他們三這表情,疑惑地拿了一顆嘗嘗,「沒有賣錯啊,我嘗的就是這個,不酸呢。」

吟歡看著她連吃了好幾顆,連忙阻止了她,「大嫂,這不能多吃。」繼而在她耳邊輕輕問道,「嫂子,你小日子多久沒來了?」

「也就才兩三日的功夫呢,怎麼了?」孟氏微紅著臉輕輕回答道,吟歡看著那酸透了的醬果,「大嫂你應該去把個脈,這麼酸的東西,你之前可不愛吃。」

「可我並不覺得酸啊。」孟氏看了一眼丈夫,又看了一眼蘇少爺,心中忽然明白了吟歡的意思,「真的有這麼酸?」

吟歡認真的點點頭,「大嫂,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請陳大夫把脈確認了之後才放心呢,「這果子你也不能多吃了,醃漬過的。」

和蘇謙默在茶莊門口到了別,上了馬車,吟歡還囑咐車夫駕車穩一些,回到了顧府,孟氏差了身邊的丫鬟去請了陳大夫,吟歡則回了紫荊院,有好消息到時候也會傳過來。

她去了父親的書房,那書桌上還累著厚厚的書籍沒有整理,吟歡翻開了幾本,攤好紙張,她應該要為他做點什麼。

到了吃晚飯的時辰,顧府上下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孟氏嫁進來一年不到,終於有了身孕,這時間按照顧老夫人的話說,身子剛養好,生養起來都會容易很多。

吟歡沒來得及去大哥那恭喜,天黑了還在書房裡忙著,爾冬端來了一碗湯放在桌子上,吟歡一聞到那味道就不舒服的很,「怎麼還有這個?」

「兩個嬤嬤離開前囑咐的,說小姐即便是不用學規矩了,這補身子的湯藥還是不能斷。」這散發著濃濃藥味的湯吟歡整整喝了一個月了,如今聞到了都覺得噁心,哪裡還能喝得下去。

「沒有嬤嬤的監督,廚房裡誰這麼擅作主張說要煮這個。」顧家的廚房裡對兩位嬤嬤的離開可歡呼的很,怎麼有人在紫荊院不吩咐的情況下煮這個。

「是關媽媽那煮的,說是兩位嬤嬤離開前留下的,務必要小姐服下。」吟歡哼了一聲,「關媽媽這到底是顧家的人還是八王府的人。」

「那我替小姐去倒了。」爾冬端起碗要拿去倒了,吟歡搖了搖頭,「找個盆栽倒著吧,別拿去外面。」說完低頭看著眼前翻開的書本書卷,提筆寫著。

爾冬聽命在院子裡找了個盆栽把湯藥倒了下去,如此三四日,那廚房依舊每日都會煎好了送過來,吟歡不說,爾冬也就每天按時去拿來倒在盆栽裡。

又過了幾日,蘇謙默和木朝賂要出發去陽關了,六王爺身子尚未恢復,皇上就將六王爺的軍權交給了蘇謙默和木朝賂,蘇謙默看到了無數為士兵送行的親人,也看到了大哥二哥代替父王母妃來送自己,終於在出發前看到了那遲來的馬車。

青芽扶著吟歡走了下來,四周圍知道這是蘇副都統未婚妻的將士都譁然了一聲,蘇謙默看了周圍一圈,霎時間安靜了下來,吟歡一襲碧綠的翠煙衫,慢慢地朝著他走來。

蘇謙默接過她手中一個小木箱子,施了粉黛的臉上還能看到那一抹倦容,蘇謙默打開了箱子,整整齊齊地放著四本書,上面是她的字跡,像是剛剛寫上去的。

「這是父親多年來和北圖軍作戰時候寫下的,我整理了一下,希望對你有幫助。」吟歡最後兩日幾乎是沒睡的,這才頂了個大濃妝前來,蘇謙默看著默默躺在箱子裡的那一個新荷包,再度看向了她,吟歡臉上隱過一片緋紅,「那個舊了,你換一個。」

蘇謙默嘴角噙著一抹笑意點了點頭,像是不願意被周圍的人多看吟歡幾眼,囑咐道,「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說完拉了一下韁繩,馬朝著軍隊前方走去,他沒有再回頭,另一隻手緊緊地抱著那箱子,他怕自己捨不得,可他答應過她也答應過自己,要給她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盛世。

蘇謙默離開後一個月,天漸漸熱起來了,吟歡看著這一個月來從未間斷過的湯藥,神色有了變化。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2:25

第五十章

「小姐,您看。」爾冬驚呼了一聲,和襲暖合力把那盆栽抬了進來,那原本養的不錯的盆栽,如今枝葉全都懨懨的垂在那,一點生氣都沒有。

「難道是那湯藥太補了,這小樹承受不住?」襲暖一碰那枝葉,葉子就落了下來,爾冬即刻否定道,「不可能,之前小姐因為討厭喝藥也倒過一些,怎麼不見它補過頭。」

「今天的湯藥送來了沒。」

「送過來了,我正要去倒才發現這盆栽這樣了。」爾冬把藥端了過來,吟歡看著並無異樣的湯藥沉聲道,「去請陳大夫過來,還有,想辦法明天在關媽媽煮好了之後弄一些藥渣子回來。」

陳大夫很快過來了,一碗顏色深沉的湯藥,幾乎看不到底,陳大夫伸手沾了一下在舌尖上舔了一下,忽然皺了眉,「七小姐,這湯藥的藥渣是否有?」

「明日煎藥完了,我讓丫鬟去拿一點過來再叫陳大夫看,可有什麼問題?」

「恕陳某無能,這藥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可能有紅花的成分,但要看過藥渣之後才能評斷。」陳大夫搖了搖頭,那味道淡的很,細嘗之下才發覺。

「紅花?」吟歡默念了一下,「那就麻煩陳大夫明天再過來一趟了。」送了陳大夫出去,吟歡把那湯藥倒在了盆栽中,「爾冬,明天讓人看著點,這藥的藥渣到底倒在哪裡,可別弄混了拿回來。」

吟歡知道這紅花是一味藥,對有了身子的人下藥絕對是要落胎的,如果是尋常無病無痛之人服用,是不是也會有反效果。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爾冬才拿來了一小包的藥渣,聽爾冬的意思,這湯藥煎藥下來的藥渣是與別的罐子分開放的,可那罐子理因裡面都是藥渣,剛才她去看的時候卻只有今天的,爾冬怕是有人每日都在清理,取了回來只有在別的罐子裡拿了一些放在裡面,以免引人懷疑。

陳大夫撥著那些藥渣,每拿起一個便在鼻下聞了聞,最後挑揀出了幾小段單獨放了出來。

將那小段抿碎了之後,陳大夫拿起一些放在舌尖上嘗了一下,又在藥渣中尋了一遍,開口道,「七小姐,這奇怪的味道就出在這小段東西內,這應該是可以當作熏香之用,不出自大今,其中含有一些紅花和麝香,還有引起體虛內寒的藥物,藥量不大,所以不容易嘗出來。」

一旁的青芽聽到那兩個詞早就已經驚到了,她是顧府的老丫鬟了,豈會不知道這些東西對人體的危害,吟歡看著那顏色已經被煮黑了的藥段沉聲問道,「若我服用,會有什麼問題。」

「服用幾貼沒什麼關係,若是過多服用,這會導致今後難以懷孕。」陳大夫看了一下其餘的藥材又說道,「撇去這加進去的香料,其餘的藥組成的方子應當是可以強身健體的,源自宮中藥房,主要是為了那些妃子今後更容易受孕調理身子之用。」

言下之意,藥方是兩位嬤嬤留下的,可能她們還留下了不少藥,可其中什麼時間被誰放入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陳大夫,這紅花與麝香服用也會導致難以懷孕麼?」吟歡繼續問道,陳大夫搖搖頭,「若是小姐身子並無異常,葵水按時降至,這紅花服用會導致您葵水多,身子自然容易虛弱,錯用還易導致不適,至於這麝香,古有麝香避孕一說,此藥本作熏香或者隨身攜帶懸掛只用,女子過多服用容易宮寒,還有這香料中的其餘東西一起服用,短時間內虛體寒可以治,長時間如此,寒症已成,再治不易。」

「若是連續服用了一年多會如何?」

「那麼之後四五年內想要有身孕很難,若是不及時調理這時間會更長。」陳大夫說完,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吟歡看著新拿來的還散著熱氣的藥,心中卻涼的很,片刻她開口道,「陳大夫,今日我只是偶感風寒,您給我開了幾貼藥,至於這些,請您務必保密。」

陳大夫開了藥方就出去了,這顧府之中盯著的人多,陳大夫來一趟也不能沒有作為,襲暖拿著藥方去了藥方抓藥,爾冬焦急地看著吟歡說道,「小姐,這還不告訴夫人麼,這可是要害小姐您啊。」

「不急。」吟歡搖搖頭,「如今只知道這藥是關媽媽煎的,可煎藥之中誰放的東西,藥方什麼時候出的問題,還有,到底是誰想要這麼做都不清楚,告訴了母親她必定要大肆查了,到時候漏了誰都不好。」吟歡微眯起了眼,陳大夫把脈過也說了,她身子沒什麼問題,之前在兩個嬤嬤監督之下那藥並沒問題,那問題是出在她們走了之後。

也不排除八王妃想要嫁禍給顧府這邊,難道這是她撤的如此乾脆的原因,王府拿過來的補藥,按理來說吟歡不能不吃,這是未來婆婆關心自己的,吃了一段日子身子受了損,將來成親了再塞人可就容易多了。

「藥繼續去拿,青芽姐姐,找兩個機靈點的丫鬟,去廚房盯緊點,看關媽媽是如何煎藥的,藥包從哪裡來,期間和誰接觸過。」不管是誰,吟歡也要查個清楚。

那藥日復一日的往紫荊院裡送,從未間斷,吟歡裝病在家,這幾天來看望的人還真不少,偶感風寒屋子裡都送來了不少東西,老夫人那的,大哥那,連三個嬸嬸那都有送過來,桌子上還另外放著一小罐的蜜餞,是周姨娘送的。

爾冬在一旁說道,「小姐,周姨娘知道您從小不愛吃藥,最怕吃苦的東西,每回喝了都得給你準備蜜餞您才肯。」

吟歡拿了一顆放入口中,儘管口味變了,但這最開始的關懷初衷卻沒有變,「周姨娘在那過的還好吧。」

「四夫人對姨娘挺好的,周姨娘向來與世無爭的,只有小姐過的越好,姨娘也會越好的。」爾冬見她愛吃,把罐子另外放了起來,吟歡笑了笑,是了,只有她過的越好,她身邊的人才會過的好。

「小姐,大雙小雙回來了。」襲暖走了進來說道,兩個面貌一樣的小姑娘走了進來,一個笑嘻嘻著,一個沉穩些。

「小姐,我們看了關媽媽這麼多天,終於發現她這藥是從哪來的。」小雙睜大著眼睛好似在向吟歡說,小姐您快問我是從哪來的,吟歡笑著把桌子上的果子推向她那,「說的好了才有賞。」

小雙推了姐姐一下,大雙這才開口,「小姐,據廚房的人說,八王府的兩位嬤嬤走了之後,給關媽媽塞下一筆銀兩,讓她每隔十天去城裡的指定藥鋪拿去給您煎的這個補藥,並且要按時給您送過來,銀兩不少,關媽媽答應了,而後煎藥的事交給了一個燒火丫鬟來做,關媽媽在廚房裡事多忙不過來,看每日藥有按時送來,也就不慎在意。」

「藥包放在哪裡?」

「每次抓來的藥統一都放在廚房的藥房中。」吟歡點點頭,「如今離十天抓藥的時間也沒幾天了,青芽姐姐,看關媽媽去哪裡抓藥,回來之後藥放好了看緊藥方,我要看看誰會進去給我的藥做手腳。」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2:40

第五十一章

天黑,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往廚房的藥房中走去,門口的婆子打著瞌睡並沒有發現,過了一會,藥房中忽然有亮光,那身影在櫃子前摸索了一下,終於確定了其中一個抽屜,輕輕地拉開來,裡面是放著十貼新抓的藥,那人把火摺子放在一旁,從懷裡拿出一個紙包,打開一貼藥放入紙包中的一個東西,小心的折起來再放回去,直到全部放完,這才滅了火摺子,偷偷走了出來。

知道那身影走遠,藥房窗戶外這才冒出了一個腦袋,小雙偷偷溜進去,拿出一包一模一樣的藥放進去,又拿了一包做過手腳的,很快出來了。

門口的婆子像是睡死了一般毫無反應。

紫荊院內,吟歡按照陳大夫給的方子自己抓了幾貼,和小雙拿回來的一比較,果然在裡面發現了多的東西,只不過不是黑色的,煎藥之前,那是深黃色的一小段,「看清楚那人沒?」

「看清楚了,那身材,絕對是菊香沒有錯。」小雙篤定地說道,顧府上下論丫鬟的身材,菊香絕對是榜上有名的。

「原來是她。」吟歡輕笑了一下,「把這給陳大夫帶過去看看,是不是和之前的藥渣裡找到的一樣。」

若是菊香,那就不用再猜了,賀媽媽是菊香的姑姑,賀媽媽還是錢姨娘最信任的人,這最終背後的人,可不就是她最親愛的二姐。

錢姨娘啊錢姨娘,若是你執意如此,也別怪她翻舊賬了。

「青芽姐姐,明天還要勞煩去出府一趟,去錢家看看錢姨娘的弟弟,再去給我那個可憐的小妹妹上柱香才是。」吟歡眼底閃過一抹怒意,她倒是想息事寧人,可某些人偏生不願意,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這回吟歡沒有再隱瞞,直接把這件事讓顧老夫人,母親以及四嬸知道了,當那兩貼藥放在桌子上,還有陳大夫的判斷,別說顧老夫人,方氏的臉色也黑的極為難看,吟歡怎麼說也是從三房出來,叫了自己幾年母親,而這不安生的錢姨娘,手也伸的太長了!

「四嬸,最近我還聽說了一個有趣的事,是錢姨娘的弟弟鋪子附近鄰居傳的,據說這錢姨娘的弟媳奇怪的很,六年前明明是順產生下的兒子,他們還聽到哭聲了呢,不知怎麼地,這孩子一下子成了死胎,還給埋了,之後錢姨娘的弟弟忽然有錢了似的,鋪子也關了,整日在賭坊酒樓裡,兩夫妻吵的厲害,有幾回鄰居還聽到他們吵架裡字眼裡有掉包,女嬰之類的言辭呢。」吟歡看著方氏慢慢說道。

光憑下藥一事又不是錢姨娘親自動手,大可以誣賴給菊香一個人,二姐還在將軍府,她一沒受傷二沒中毒,四叔肯定會保著錢姨娘,不過若是這種偷換孩子,以亂血緣的事出現,料想是三老夫人也不能忍了。

吟歡看著四嬸的臉色一變在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二姐,若是我斷了你在顧府的爪子,你是不是還有本事把手伸到八王府去呢。

吟歡和方氏說了之後方氏查的很快,吟歡卻等著還有一個十天過去,能夠在藥房裡抓個現成。

六月的天夜晚的風還帶著一股熱意,大雙小雙一刻不松地盯著藥房外,那婆子也是時候地打瞌睡去了,差不多時辰,菊香出現了。

正當她換藥到中途,忽然廚房裡亮了起來,一群人湧到了藥房門口,就這麼直盯著她,菊香被嚇楞了,都不曉得把東西藏起來,呆呆地頓在那,看著爾冬她們上前就奪了她手中的藥包,「帶走。」

另一邊,迎春院內也闖入了一群人,一批往賀媽媽和菊香的屋子,一批往錢姨娘那。

顧宇承這才剛剛和錢姨娘溫存完睡下呢,兩人半句暖心話沒講,方氏身邊的媽媽帶著兩個婆子直接闖了進來,對著顧宇承說了一句得罪了,二話不說拉起錢姨娘就往外走。

青芽和那媽媽就碰了個麵點了點頭,兩方人很快朝著前廳走去,錢姨娘半拖不拉地被吊在那,喊了喊了,鬧了鬧了,那兩個婆子就是面不改色,直到進了前廳。

顧老夫人看著人都到齊了,關媽媽,賀媽媽,菊香,還有錢姨娘,幾個有所知情的都被綁在了外面,大都是睡夢中著,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老夫人,老夫人老奴知道錯了。」關媽媽首先喊了出聲,她撲到顧老夫人跟前,求完顧老夫人又求木氏,磕著頭不斷說自己錯了。

「關媽媽,這些年顧府可薄待了你?」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把廚房交給你管著這些年,油水進出多少我和大夫人都沒有過問,你何以如此。」

「老夫人我知道錯了,是老奴我一時蒙蔽了眼,我也是想顧府好,七小姐吃了這些補身子的,若是將來嫁過去了一舉得男,王妃開心也會對咱們七小姐好的啊。」關媽媽轉而到了吟歡面前,「七小姐,關媽媽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關媽媽,老夫人可曾如此吩咐過你,我可曾如此吩咐過你,王府的藥不經過我和老夫人這直接交給你煎給七小姐,你是顧家老人了,怎麼這點都看不清楚,咱們顧府是這麼好拿捏的麼,給你些銀兩你就巴著八王府不放,既然如此,你就收拾收拾,去八王府吧。」木氏開口說道,上來就是兩個婆子堵住了關媽媽的嘴,半句求饒的話也沒讓她說出口。

前廳忽然安靜了下來,跪在下面的菊香早就嚇的出了一身的汗,賀媽媽對關媽媽的這樣離開有些疑惑,人還模糊不清呢,壓根沒睡醒。

「菊香,你深更半夜去藥房裡,把這個放入七小姐的藥包中,做什麼。」方氏指著桌子上的藥開口,這三個都是她三房的人,顧老夫人交給方氏親自審問。

「我……我這是給七小姐補身子的。」菊香慌亂地開口,方氏招手青芽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藥,方氏命人拿到了菊香面前,「我把你還沒放進去的都煮了,既然是補身子的,就賞給你喝。」

說罷那兩個婆子就制住了菊香肥胖的身子,另一個丫鬟上前就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不讓她閉嘴,把藥灌了下去,菊香一面喝一面吐,等婆子鬆開之後,菊香死命地扣著喉嚨,試圖把那些藥都吐出來。

屋子裡瞬間散開了一股味道,方氏看著她嘔的血紅的臉,厲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是補藥怎麼你還吐出來,來人,請陳大人進來看看,這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陳大夫順聲進來,再度辨認之後給了當初和吟歡說的一樣的答案,菊香此刻癱坐在地上,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吃過量要死了。

「賀媽媽,好巧不巧,在你的屋子裡搜出了不少這樣的藥。」一包東西扔在了賀媽媽面前,散了開來,裡面落出了許多那黃色的小藥段子,賀媽媽臉色一白,顫抖著手跪在那,「夫人,老奴不知道這位什麼會在老奴屋子裡。」

「哦,那我把你櫃子裡床底下塞的那一百兩銀子拿出來,你一定也不知道那為什麼會在你屋子裡的吧。」方氏盯著賀媽媽,「說,是誰主使你讓菊香去藥房中給七小姐下這種藥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2:53

第五十二章

賀媽媽低著頭朝著錢姨娘的方向撇了一眼,那滿地的藥段子已經不容有反駁,菊香又當場被抓,自己是錢姨娘的人顧府上下都知道,夫人肯定是已經知道誰指使的才會讓自己指認的。

賀媽媽的心中經歷了一番激鬥,終於,她抬起頭指著錢姨娘說道,「夫人,是錢姨娘指使我去做的,藥也是她給的。」

「冤枉啊夫人,我怎麼可能指使賀媽媽去做這種事。」錢姨娘柔柔弱弱地跪在那,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衣服,這是顧宇承走了進來,看到這滿屋子的人,把拿在手上的衣服披在了錢姨娘身上,又責怪地看了方氏一眼。

「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顧宇承這種護著妾室的行為在顧老夫人看來十分刺眼,「宇承,既然來了就到你媳婦旁邊坐著吧。」

「老夫人,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顧宇承還想發問,顧老夫人指了指方氏旁邊的座位,「你坐下。」

他才剛剛坐下,三老夫人楊氏也被請過來了,睡下的人被吵醒,這眼圈還泛青呢,楊氏看著跪在地上的這三房的人,兒子媳婦都在,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三弟妹,來這坐。」顧老夫人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子,楊氏走了過去,神情有些不耐,但還是坐了下來看著。

「蘭心啊,你繼續。」顧老夫人和顏看著方氏,方氏這才看向錢姨娘,「既然你說主使賀媽媽的不是你,那麼賀媽媽和菊香兩人意圖謀害顧家七小姐,我們就直接送官府查辦了。」

賀媽媽渾身一抖,送官府,那可是要把牢底給坐穿了,謀害八王妃未來的兒媳婦,難道八王府會讓這件事隨意瞭解。

「夫人明鑒,確實是錢姨娘指使我交給菊香去做的,我和七小姐無冤無仇,我為何要讓菊香去害七小姐,我有證據的,我有證據的!」賀媽媽急忙開口道,「錢姨娘還把幾件首飾給我說是酬勞,我還沒當掉呢。」

「在哪?」

「就在我床鋪下麵藏著。」賀媽媽恨不得把腦瓜子裡記得的能作證的都搜出來,「還有還有,錢姨娘還說要給我一條赤足金手鏈,說是老爺剛剛答應她的,若是事成了她就把這個送給我當酬謝。」

丫鬟去了賀媽媽的院子裡搜了一通,果然在她的床鋪下找到了一個鑲嵌的盒子,方氏打開一看,這裡面的東西還真是眼熟,居然是顧宇承從她這要過去送給錢姨娘的。

方氏淡淡地瞥了顧宇承一眼,後者尷尬地轉過臉去。

錢姨娘此刻穩定了不少,看著方氏手中的東西驚呼了一聲,「夫人,我前些日子丟了些首飾,找了幾個丫鬟的屋子都沒找到,我怎麼都不會想到是我最信任的賀媽媽偷去的,賀媽媽,你怎麼能如此血口噴人,還要離間老爺和夫人的感情,那赤足金手鏈我和你提的時候是老爺說送給夫人做生日禮物的。」錢姨娘一面泫然欲泣地看著顧宇承,轉眼就和賀媽媽爭論上了。

這半含秋水的眼神讓顧宇承即可起了保護之心,「蘭心,錢姨娘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你冤枉她了。」

「冤枉,她可是連偷換你孩子的事都能做的出來,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方氏看著錢姨娘,「今天不是給你們機會來證明你們是無辜的,而是告訴你們,到底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事,賀媽媽,你可得好好想想,錢姨娘還答應過你什麼。」

賀媽媽一聽到偷換孩子的事就想起來了,可這是她也有份,但她若什麼都不說,錢姨娘否認到底,最終送官府的還是自己和菊香,賀媽媽心一橫,你不仁,我不義。

「是的,夫人,六年前錢姨娘懷孕生下的其實是一個女嬰死胎,後來換了錢姨娘弟弟的兒子回來,因為滿月酒的事,那孩子沒入的老爺老夫人的眼,所以錢姨娘又讓這孩子受了風寒死了。」

此話一出,屋子裡的人尤其是楊氏和顧宇承全部愣住了,女嬰死胎,換子,最後錢姨娘還把孩子弄死了,毀屍滅跡。

「賀媽媽,我平日裡待你不薄,你何以如此含血噴人!」錢姨娘不可置信地看著賀媽媽,臉上悲戚萬分,唯有藏在袖子下的手顫抖不已。

賀媽媽直接看向了方氏,「當時錢姨娘給了她弟弟五百兩銀子讓他把死胎處置掉,七少爺送進府的時候,還是我接手的,這件事產房中的一個接生婆也知道,當時二小姐也在產房內,請夫人明察,老奴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吟歡抬頭看著賀媽媽,這回算是供的清楚了,既然要說了,賀媽媽乾脆說了個痛快,從幫錢姨娘給別的姨娘下藥,到幾次三番陷害吟歡,再到二小姐出事她幫著陸家公子翻進顧府,一樁樁的事說出來,聽得顧老夫人都直搖頭,把一個姨娘寵成這樣的後果就是害自己的一干兒女。

錢姨娘一件都不承認,眼神越來越委屈,仿佛賀媽媽說的根本不是她,難怪二姐到後來還深得陸重岩的喜歡,這不就是得了真傳,錢姨娘這般年紀,這姿色還是能吸引四叔的。

「把人帶上來吧。」方氏厭煩了再問是不是錢姨娘做的,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顧宇承,直接讓人把錢姨娘的弟弟以及弟媳還有鋪子附近的鄰居都叫了上來。

一個食盒子扔在了錢姨娘面前,方氏冷冷說道,「覺得面熟吧,這盒子是在你弟媳那找到的,當日你就是用這個盒子把死胎送出去的吧,不用狡辯,多虧了你那弟媳捨不得好食盒捨不得裡頭的好布,這東西藏了六年還能被找出來。」

裡面掉出一塊熟悉的布,錢姨娘的弟媳把它洗乾淨了之後一直墊在食盒子裡,那不當時用來包裹死胎的錦布麼,錢姨娘看得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離那盒子。

「你不承認也可以,把那死胎和死去的七少爺骸骨挖出來,滴血認親一下就知道這究竟是誰的孩子了。」方氏根本不給她狡辯的機會,氣定遊閑地說道,「你當日給你弟弟的銀票可是我顧府在大通錢莊兌的,也就是老爺給你的,你弟弟拿著那五百兩銀子又是賭又是嫖沒多久就用光了,之後是不是還拿這件事來威脅你,所以你又向老爺說家裡有急用,要了三百兩銀子。」

顧宇承此刻的臉色已經暗沉的有些恐怖,他可以容忍很多事,甚至可以容忍錢姨娘傷害了別的姨娘傷害了那些庶女,但絕對不能容忍孩子被換了,抱了一個不是顧家的孩子來讓他養,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錢姨娘,你還覺得我冤枉你了麼?」方氏低頭看著她,此時的錢姨娘在聽到驗親的時候已經頹然了,她終於意識到,她們這般氣勢的抓了她過來,不是問她有沒有做過,而是早就知道她做了些什麼,給她定罪來的。

「那你抓我們來做什麼,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錢姨娘的弟媳看這情形,大聲嚷嚷了起來,「她說要買我兒子也賣給她了,如今這是要做什麼,要我們把錢還出來麼,沒有!」

顧宇承即刻站了起來沖到錢姨娘身旁搖著她的肩膀,「你說啊,你說啊,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錢姨娘被他晃著卻並無感覺,顧宇承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賤女人!」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3:07

第五十三章

錢姨娘即刻趴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一抹鮮血,她哈哈大笑了起來,那臉上的神情顯得格外的猙獰,「是我做的又怎麼樣,是我主使賀媽媽去害七小姐的,是我主使菊香不讓七小姐好過的,也是我主使過去對七小姐下絆子的,我就是看不慣她,就是不喜歡她,就是要讓她不好受,也是我偷換孩子的,都是我做的,怎麼樣。」

吟歡看著她幾乎癲狂的笑著,眼角卻不斷的流下眼淚,她把一切都攬過去了。

三老夫人楊氏早就氣背過去讓人扶下去休息了,大廳裡只有錢姨娘不斷地重複著那些話。

水落石出。

錢姨娘一等人被關了起來,等第二日直接送官府。

第二天一早,當婆子去送飯的時候,卻發現錢姨娘吊在柴房之中,死去多時……

錢姨娘的喪禮很簡單,收了屍體找一處埋了,顧吟霜趕回來的時候人已經下葬了,迎春院裡靜悄悄的,屋子裡的床鋪甚至都還是那晚被拖出去的樣子,好像錢姨娘並未離開。

顧吟芳安靜地替錢姨娘收拾著東西,這些年不論是錢家大哥送進來的,還是顧宇承給的賞賜都不少,但是後來顧吟霜出嫁加上錢家弟弟的不斷勒索,也就沒剩下多少了。

「姨娘埋在哪裡了?」顧吟霜深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沉聲問道,顧吟芳默默的把梳粧檯上的首飾都放了起來,轉身擱在了桌子上,「埋在城西外十五裡路的林子裡。」

「為什麼埋這麼遠,顧家生過孩子的姨娘不是能夠讓顧家找一處地方下葬的!」顧吟霜一下拖過了她,「難道姨娘下葬的時候你沒和父親去說過?」

「姐姐,你還沒認清楚姨娘在父親心中的位置麼?」顧吟芳一下甩開了她的手,「難道你不知道姨娘為什麼會死,二姐,是你天真了還是自以為在父親心中有著無可比擬的地位,連姨娘做了那種偷換孩子的事情都可以被原諒?」

顧吟霜神情一滯,她當然知道姨娘做的事情,也知道姨娘上吊自殺的原因,但父親不是很愛姨娘麼,為什麼人死了連一塊地方都不肯,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麼。

顧吟芳看了她一眼,直接越過她走了出去,顧吟霜呆呆地站在那,忽然身子癱軟了倒坐在了地上,雙手不由自主的收緊,抓著那地磚,臉上的神情不知是悔還是恨。

為什麼她身邊的人要一個一個遠離她,吟芳也是,如今姨娘也是。

陸重岩走了進來,顧吟霜落著淚哭的十分難過,陸重岩心疼地把她摟在了懷裡,輕聲安慰著,「別哭了,等過段時間,我替你把姨娘的墳墓遷到一處風水寶地,讓她能安心。」

「吟芳她怪我,她怪我害死了姨娘。」顧吟霜揪著陸重岩的衣服失聲痛哭,她是怕,因為她在顧府什麼都沒了,錢姨娘因為不想把她也牽扯出來最後以自殺收場,父親對姨娘失望肯定連著她和妹妹都不喜歡,不行,她不能連顧家最後的支持都失去。

「她會理解你的,你是她的親姐姐,她最後總還是要依靠你的,等她大一些就會明白了。」陸重岩安慰著她又補充道,「那些藥還是早點處理掉的好。」

提到藥顧吟霜的臉色就凜了下來,「一定是她,她知道姨娘這下藥害她,所以她要把姨娘至於死地!」在顧吟霜不斷地薰陶之下,陸重岩一直就覺得吟歡和妻子之間就是一個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於是開始欺負姐姐,而姐姐心中很多委屈,如今只不過想給她點懲罰,卻引來了姨娘的殺身之禍。

「我們去見岳父。」陸重岩把她扶了起來往方氏的院子那走去,見到顧宇承的時候,顧吟霜只是一味的認錯,說她若是早點知道姨娘有這個意圖,就該阻止,如今也不會釀成這麼大的後果,又說自己作為長姐都沒能照顧好弟弟妹妹,讓她們幾次三番在姨娘手下受傷害。

顧宇承那顆受傷的心總算得到了一些些的安慰,再怎麼說,大女兒還是懂事的。

一旁的方氏冷眼看著,連姨娘死了都還這麼說,還能指望這個女兒往家裡回報不成……

顧吟霜回到了陸家,等著陸重岩走了之後遣散了外面的丫鬟,惡狠狠地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屋外只守著一個貼身丫鬟,冬靈聽著屋子內的聲音,嚇的臉色蒼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顧吟霜喊了她進去收拾東西,自己則坐在梳粧檯前補妝,過了一會冬靈進來說道,「小姐,佟姨娘給您送藥來了。」

百合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站在顧吟霜不遠處,「夫人,您的藥。」

顧吟霜放下了胭脂盒慢慢地站了起來,看著這張和自己一樣年輕的臉,這段日子她不能和陸重岩同房,這張臉在他身下承歡了多少次呢。

顧吟霜伸手去接那藥,百合剛剛鬆手,顧吟霜驚呼了一聲,那藥就直接倒在了百合的手臂上,而顧吟霜只是衣服上沾到了一些。

「佟姨娘,你可真是不小心,我這都沒拿穩你就放手了。」顧吟霜看她手臂上隨即紅起來的一片,痛苦的神情,忽然覺得暢快,「冬靈,去給佟姨娘拿點藥膏去,免得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百合咬緊著嘴唇從冬靈手中接過了藥膏,這不是她第一次受傷了,上次是湯,這回是藥,下回是什麼。

就是如此她還要謝過夫人的賞賜,走出了這屋子,百合臉上終於浮現了一抹憤恨,腦海中響起那個聲音:你不答應也可以,不過你可要知道,將來等你生下了孩子,若是她也生下嫡子,那你的孩子肯定是活不成的。

受傷的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小腹,百合朝著自己的小院子走了回去……

下毒一事讓顧府給瞞了下來,姨娘做出這種事,說出去了最後受損的還不是顧家的名聲,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把一個姨娘縱容成這個樣子,顧宇承這段日子的精神也很不好,時常睡在枕邊的人,居然懷抱著這麼多的心思,所以不管他去哪個姨娘的屋子,都會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也揣著什麼別的想法。

後來乾脆都睡在了方氏的院子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去各個姨娘那。

七月,顧府再度熱鬧了起來,顧家的嫡三小姐顧吟玥要出嫁了,出嫁前半月,白家送來了聘禮,那進進出出的抬聘人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前院放滿了那大紅的箱子,一個一個都紮著紅球。

前來送聘的是白家的大哥,吟玥嫁的是白家的二子,吟歡拉著她躲在門後看著,見白家大哥那玉樹臨風的樣子,吟歡揶揄道,「三姐,我看哥哥長的如此,姐夫必定不會差。」

顧吟玥看著那滿院子的聘禮,回頭了她一把,「你再胡說!」

顧宇治和嚴氏樂的合不攏嘴,這抬聘的架勢,臨安城都找不出幾戶這樣的,白家的生意可是遍佈了大今朝,因為世代為商這地位是沒有做官的來得高,顧老夫人有遠見,願意結這門親,說到底什麼樣才是讓孫女過的最好,安享一輩子,那就是富貴一生,顧家以世家和白家結親,白家不會虧待吟玥,這樣就夠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3:26

第五十四章

這麼一個抬聘的排場,也夠被人羡慕一陣子的了,有人對顧老夫人的決定不恥,下嫁去做商賈婦,這不是自降身份麼,好歹顧家算是有名的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家學識都還不錯,怎麼要淪落到看上人家的巨富。

另外的一些人,嘴上不說,心裡卻是羡慕的很,別說世家檯面上好看的,內在虛實難處都還說不出口呢,嫁去這種商賈大戶有什麼不好,改朝換代了這官員還提心吊膽怕受牽連呢,做生意的照做,也不受什麼影響。

因為白家離臨安城這遠,顧吟玥的嫁妝提前七天就送過去了,由兩個哥哥親自帶隊過去,而出嫁前一日白家就已經在臨安城住下了,在臨安城早早置辦下了一處宅子,成親就在宅子中,等三日回門過後再帶吟玥回鹿城。

七月十三這日,顧吟玥出嫁,八王府作為姻親,自然也要派人來賀喜,蘇謙和謝綰代表八王府前來道賀,而六王府更是要到場,來的正是蘇謙營。

吟歡將一個大紅的蘋果放在了顧吟玥的手中,「三姐,等會出門的時候這個可拿好了,可別一緊張就吃了。」

紅蓋低下的顧吟玥撲哧一聲笑了,手卻緊緊地拿著蘋果,嚴氏走了進來,身後的丫鬟端著一個盤子,吟歡走了出去,此時是母親要和女兒說一些話。

嚴氏把紅蓋頭拿高了一些,盤子裡放著一碗飯,一碗魚,一碗肉,嫁過去了過日子就得要有魚有肉,和和美美。

看著女兒咬了一口肉又吃了一口魚,嚴氏心中滿足極了,「你嫂子也有了身孕,你如今也嫁人了,娘也就放心了。」她這輩子沒有享受到丈夫的福,卻享受很多來自兒女的福,自然希望女兒這大老遠的嫁過去能過的好。

「您和父親都這年紀了,也別整天慪氣,父親也是小孩子氣,哄一哄就是了。」顧吟玥還不忘囑咐嚴氏,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濕潤,「母親,大伯母對我們都很好,等吟歡出嫁了,您和父親都要對她好。」

「知道了,知道了。」嚴氏歎了口氣,都這把年紀了,還要爭什麼,過去爭不都是為了兩個小的,到頭來呢,還不就是如此。

白家接親的人終於來了,吟歡帶著吟菲和逸哲,顧家一幫兄弟姐妹攔在門口,架勢十足,白駱川也豪氣的很,紅包不夠要比對子,他早就請了要好的文人朋友,上來就是好幾個,應對自如。

只要不誤了吉時,顧老夫人也樂見他們這麼鬧,吟歡看著一表人才的白駱川,面不改色地應對著逸哲他們的胡鬧,始終笑盈盈的不見一絲不愉,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足夠沉得住氣。

鬧夠了,顧逸信去背了吟玥出來,吟歡扶著有三個月身子的孟氏遠遠地看著,這幾年,顧家的小姐一個接著一個都出嫁了。

蘇謙和陪著妻子在不遠處看著,謝綰的目光落在和孟氏低語的吟歡身上,「我覺得三弟的眼光不錯。」

蘇謙和細心地幫她摞去垂下的頭髮,「這話可別讓那小子聽到,否則他都不知道要得意成什麼樣了。」

謝綰抿嘴笑著,剛身下孩子沒多久的臉上還帶著一些豐潤,「他早就得意了,母妃都沒再說什麼。」

蘇謙和不可置否地笑了,這個三弟,不像父王也不像母妃,一肚子壞注意,從小大到他們就沒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如今能有一個制得住他的人出現,作為大哥很不厚道的想看著他被顧小姐欺負的樣子……

三日會門後顧吟玥就正式跟著新婚夫婿要回鹿城了,來一趟馬車都要四五天的路程,一年半載肯定是見不到面的,嚴氏抱著女兒又哭了一場,心中到底還是捨不得。

出發前吟歡送了不少東西讓顧吟玥帶過去,也答應了與她常常來信,顧吟玥依依不捨地跟著白駱川走了。

熱鬧過後的顧家安靜了下來,臨安城的熱夏再度悶的都不想出門去,而在陽關,蘇謙默領兵攻打北圖,傳回來了首戰告捷的好消息,龍顏大悅,連在禮佛中的太后聽了都很高興,命皇后娘娘邀請這些在打仗的將領親眷,去避暑山莊走走,增進一下親民關係。

皇家避暑山莊不必她們過去去的,山莊外還得過兩重門進去,都有士兵把守,馬車下在第二道門口,要步行進入,吟歡她們雖沒有什麼將領在陽關攻打敵人,可這顧家老國公和國公都死在戰場上,算是烈士家屬。

這回再沒人陪著吟歡一同前往,她乖乖跟著木氏,大嫂身子重也沒有來,木氏就讓青芽一塊過來能夠看牢她。

說是避暑山莊,一早到了之後就是亭臺樓閣間休憩一下,該聊天的聊天,該玩的玩,也沒有大規矩,更沒有說要一群人像在皇宮中坐下那般看戲聽皇后說話,等著吃午飯了大家在一起去另一處。

吟歡跟在木氏身後,聽著她與別的夫人打招呼,適時地擺出得體的笑容,從她定親之後這是第一回出來,自然有許多夫人想要看看大今朝最年輕的副都統所求的親,這女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畢竟蘇家這個冠稱在那,已顯貴。

「顧夫人,我能帶吟歡去那閣樓處坐一會麼。」程碧兒就在此刻出現了,拉著吟歡要去閣樓處玩,吟歡看了木氏一眼,木氏點點頭,「帶青芽一塊過去。」

走了一半的路程碧兒才得意說道,「蔣姐姐早就看到了你無聊的表情的,讓我下來接你呢。」

「那我可謝謝你了。」吟歡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感情眼前這位才是放虎歸山,在家悶壞了的。

「蔣側妃。」吟歡對蔣茹茵先行了禮,身後的程碧兒推了她一把,「這麼多禮做什麼,快坐。」

「蔣姐姐你看,這人給寵的,都沒規沒矩的。」吟歡被她按著坐了下來,蔣茹茵似乎臉色不太好,看著程碧兒眼底帶著一抹寵溺,「她啊,也逍遙不了多久了。」

「難道定親了?」吟歡好奇地問道,程碧兒的臉一下就紅了,她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那是,你都定親了我要是再慢點,都成老姑娘了。」

「也就你這麼不害臊的,程老夫人才會讓你嫁給我二哥。」蔣茹茵被她這模樣給逗樂,笑著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吟歡從未見蔣茹茵這樣,關切道,「蔣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蔣茹茵眼神一滯,轉頭看向了窗外,嘴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無奈,「吟歡,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答應我,你還欠我一個回報。」

吟歡點點頭,蔣茹茵說罷忽然苦笑了一下,回頭看著她們,「也是我想岔了。」

「要不是我這回拉著你出來走走,你還能更加想岔了,我若不去太子府看你,你是不是打算永遠都不告訴我了?」程碧兒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吟歡,「這件事你也應該要知道的,以後留個心眼也好。」

程碧兒把七公主找人查顧府又如何被人慫恿去吟歡的鋪子搗亂,最後卻要蔣茹茵付出代價來收場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吟歡聽了後久久不能平靜,她看著蔣茹茵略顯蒼白的嘴唇,囁囁地開口,「蔣姐姐,這麼說你這回是……」她看向了蔣茹茵平坦的肚子,「蔣姐姐,你怎麼這麼傻。」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3:41

第五十五章

「吟歡,有些時候很多事情沒得選擇,我作為蔣家的一份子,這件事情,若是我不幫忙,我哥哥必定要被毀了。」蔣茹茵如何捨得,可三年之約還沒到她卻意外有了身孕,葵水只晚了兩天她就警覺了,「是我和他沒有這個緣分。」

「蔣姐姐,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般付出,今後蔣大少爺是否真的不會再犯了,自古癡情男兒可過不了女子這一關。」比如那個陸重岩,吟歡冷哼了一聲,「你今天只是失去一個孩子,可蔣家把你送進太子府,你沒能及時生下孩子,你失去的可比這個更多。」

「大哥他如今也已經定親了,倘若下次還這樣,那麼蔣家家主也就輪不到他來做了,我豈能看著蔣家被祁家控制。」蔣茹茵的臉上閃過一抹陰霾,吟歡忽然明白她剛剛想說的回報是什麼,「蔣姐姐,我答應你,若是將來有機會,這個回報,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難怪祁小姐看自己的眼神這麼奇怪,原來這事她也參了一腳,她說怎麼查來查去都查不到什麼,這上頭的人還真是大,最後還讓皇后娘娘壓下去了,看來站的越高,她要面臨的可更多。

「你也不必急著答應我,不就是三年,如今過半,我蔣茹茵沒有忍不了的事情。」蔣茹茵輕輕笑著,「倒是你,阿碧說的沒錯,你這趟賜婚可羨煞了許多人,這祁家原本還抱著想把女兒都嫁入王府的心,胃口倒不小,祁家三小姐品性倒不錯,就是性子怯懦了些,至於那個二小姐,看皇家中的誰會要她。」

吟歡忽然覺得有些頭疼,拎不清的人不少,但她一次能遇見這麼多還真是奇事,老天是沒打算讓她安安穩穩過下去的,非要她荊棘中一步一步跨過去,刻骨銘心才可以。

「表姐,我可找到你了~」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鵝黃的身影飛快地出現在門口,那守門的丫鬟攔都攔不住,木依琳就竄了進來,不過她身後的許晴幽卻被攔在了門口。

「表姐,姑姑說你在這,你怎麼都不去找我們,你一點都不想我。」木依琳依賴地抱著吟歡,末了還在她懷裡嗅了嗅,「表姐,你身上香香的是什麼,好好聞。」

吟歡笑地拍了一下她的額頭,「還鬧,還不快喊人。」木依琳站了起來,仔細看了坐著的蔣茹茵,一時間不知道叫什麼。

「你母親是不是叫蔣南欣?」蔣茹茵笑著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木依琳看著她,又是一個漂亮大姐姐,「你怎麼知道的。」

「嗯,說起來,我和你母親同出一宗,是屬平輩,很久很久以前,咱們是的祖輩,是一家人,所以從輩分上說,你還得叫我一聲小姨。」蔣茹茵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看她一臉驚訝的模樣,頓時心情大好。

「表姐,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啊。」木依琳小臉上帶著糾結挨到了吟歡身邊,這麼年輕的小姨,她怎麼從來不知道。

「這個是太子府的蔣側妃,那個你叫要程姐姐,至於是不是真的,你回去問問二舅母,若是真的,你多個小姨疼你不好麼?」吟歡看了一眼在外面的許晴幽,估計等地臉色都鐵青了,但是門口的兩個丫鬟沒有蔣茹茵的話是誰都不會放進來的。

「蔣姐姐,我把她帶回去,等會再來找你們。」她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告訴自己,不就是在告訴她,大家都是系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更何況更早的時候蔣茹茵就知道在山莊中的事情。

蔣茹茵點點頭,程碧兒看她有些乏了,「你休息會吧,我和吟歡一快下去。」

許晴幽終於等到她們出來了,她這個便宜的奶娘照顧人還落不著好,每次只要吟歡出現,木家這個唯一的嫡小姐保准是去她的身邊,但裡面的人是什麼身份她還是清楚的,沒說什麼一起下去了。

木依琳迫不及待地去找了自己母親,一見面就纏著問是不是真有這個一個小姨的事情,蔣氏倒有些驚訝,兩家是同出一宗沒有錯,可這光臨安城中同宗出的同姓氏官員都不少,也沒見他們認親的,怎麼這蔣側妃會對女兒這麼說。

「母親,娘,您說是不是嘛。」木依琳纏著蔣氏要答案,木氏在一旁笑著回她,「你再這麼拉,你娘的衣服可給你扯破了,是是是,閣樓上的蔣側妃和你母親是同輩,你要叫她小姨也是對的,不過那可是太子側妃,你不能和別人到處亂說,會給你娘和這個新小姨帶去不便的,知道不?」

木依琳點點頭,這才滿意地松了手,木氏拍了拍蔣氏的手輕聲說道,「蔣側妃和吟歡關係不錯,過去也幫她不少,她既然在依琳面前承認這件事,那也就能代表蔣家的意思,這是在向木家示好呢。」

木依琳是個閒不住的,吟歡乾脆就陪著她走走,正好程碧兒也在,幾個人就在園子裡逛了起來,這山莊裡從外看不出什麼,裡面看著,山清水秀的,亭臺樓閣之下都有著潺潺清水趟過,她們一路走過去,都是走在湖上走廊,還能看到湖面上有幾艘小船在那摘蓮蓬。

「這不是程姐姐嘛,喲,還有顧七小姐呢。」這前方就飄來了涼涼的聲音,吟歡第二次聽見,很是熟悉。

「表姐,我們去那玩嘛~」木依琳直接忽略到眼前還有幾個人,拉了拉吟歡的手指著湖岸上那搜靠岸的船隻。

祁素嵐見有人這麼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神情有些不爽,「哪來這麼野的丫頭,這麼不懂禮數,沒聽見有人打招呼麼。」

木依琳回頭兩邊一看,這才發現祁素嵐說的是自己,即刻回道,「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和你打招呼,再說了,你以為你是誰,敢叫我野丫頭,我看你才是野丫頭!」木依琳說話聲脆的很,字正腔圓地沒半點含糊回了過去。

祁素嵐確實不認識她,木依琳住在惠安城也極少來臨安城這邊,看她居然會這麼反駁自己,祁素嵐氣岔了,她是野丫頭,她祁家二小姐竟然被人叫做野丫頭,「你才是野丫頭,不認識的打招呼你也應該回禮,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都不懂,你不是野丫頭是什麼?」

「按照你這麼說,這我往大街上一走,是個人和我打招呼我都得回了,那我不得累死,這麼基本的道理你都不懂,你說你不是野丫頭?」木依琳牙尖嘴利地回了過去,別看她年紀小,在這木府之中,除了三哥之外,還沒有人敢欺負她了。

「你!」祁素嵐氣紅了臉,「你真是不可理喻的野丫頭!」

「你你你什麼你,話都說不清楚,你娘沒教你麼,你真是不害臊。」木依琳邊回還邊做鬼臉。

吟歡看著祁家二小姐就這麼和一個比她小了好幾歲的小姑娘爭個不可開交的樣子,忽然不想勸了,而身旁的程碧兒早就一副‘你們慢慢吵,別在意我’的表情,祁素葶在拉了幾回姐姐嘗試阻止未果之後也放棄了,已經丟臉丟大了,二姐和一個小姑娘還吵這麼認真。

周圍看的人越來越多,吟歡覺得再不勸,被氣暈過去的絕對是眼前的祁家二小姐,輕輕摸了摸木依琳的頭,「不是想去那邊看麼,不去啦?」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3:57

第五十六章

「哼,我不和你這種無聊的人說了,表姐,我們過去。」木依琳沖著祁素嵐扮了個鬼臉,拉著吟歡朝那要走過去。

祁素嵐恨恨地看著她正要開口,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落水聲,緊接著就有大喊,「有人落水了!」

眾人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人下湖去救了,吟歡看著在水面上不斷掙扎的人,再看游向她的人,忽然覺得有些微妙,落水的地方旁邊還有一隻小船呢,船上是已經嚇壞了的另一個小姐,而蘇謙營呢,此時剛剛抓到了落水的人。

許晴幽被救上來的時候已經快昏迷過去了,不過只是快昏迷,她不斷地顫抖著躲在蘇謙營的懷裡,臉色蒼白,滿是懼意。

因為是大夏天,本來衣服穿的就少,這一落水,那紗制的衣物就緊貼了身子,不僅把許晴幽曼妙的身姿給襯托了,也讓救她的人六王府的世子爺看了個乾淨,隨後而來的宮女趕緊拿了外套給她蓋上,許晴幽不知所措。

那一塊在船上玩的另一個小姐趕緊上了岸撲到她身邊,哭著說道,「晴幽你嚇死我了,怎麼會忽然掉下去的。」

那溫熱安實的懷抱很快離開了許晴幽,她看著蘇謙營離開的身影,抓緊著手中的外套,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耳旁傳來好友的問候聲,許晴幽扯出一抹笑,在宮女的扶持下去往閣樓換衣服。

一群人就看了個半場,在她們看來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不知道哪家小姐落水的,原因也不是狗血至極,不是推搡吵架,只是一不小心,皆都散開了。

「看到那許小姐的眼神沒?」正當吟歡發楞呢,程碧兒忽然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就像個怨女一樣。」程碧兒最後下了結論,末了疑惑地問她,「她不是跟著我們一塊下的閣樓,怎麼一下人就到船上去了?」

吟歡搖搖頭,望著那孤零零的小船,這湖面的水應該不深吧……

許晴幽落水頂多算個小插曲,木大夫人是心疼的很,不過在聽到說救她的六王府的世子爺時,便說讓她衣物換好,過去謝謝六世子。

再看到許晴幽出來的時候,連身旁的木依琳都有些驚訝了,悄悄拉了拉吟歡的手,「表姐,許姐姐這是要去表演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吟歡抿嘴笑著,這附近坐著的人不少,從她們的角度還能看到許晴幽往六世子他們那走去,身姿款款,面帶羞澀。

蘇謙營正和別人聊著,忽然看到一抹粉翠的身影緩步而來,細看之下才知道是自己所救之人,旁邊那幾個本來聊的甚歡的朋友也不說話了,許晴幽一手抓著帕子,手心早就出了汗。

這是機會,錯過了這個機會她許晴幽這一輩子的命運都將在他們的安排下進行,她必須牢牢把握住。

深吸了一口氣,許晴幽臉上帶著一抹微暈看了一眼蘇謙營,「六世子,剛剛的事晴幽感激不盡,若不是您的及時相救,晴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大都男人都願意對崇拜自己的女人多給些關切,這也許也是一種心理滿足,在蘇謙營身上奏效了。

「許小姐應該多休息才是,舉手之勞不必言謝。」蘇謙營和善地笑著,許晴幽看著他微微一怔,想起在木家木大夫人為她婚事所說的幾戶人家,許晴幽心底那不平衡越加明顯,眼前這樣的人才是能夠與自己共度一生,而不是姨母說的那些。

「六世子不必謙虛,自晴幽來到惠安城的姨母家,早已嘗遍寄人籬下的冷暖,晴幽無以為報,只能再次感謝六世子。」許晴幽微微伏低身子,臉上帶著一抹悽楚和那道不明的悲傷,說完後轉身離開了。

蘇謙營愣了一下,轉頭問身旁的人,「誰家的小姐?」

「好像是惠安城木家的吧。」旁邊的人也不是很清楚,蘇謙營只記得惠安城的木家只有一個嫡小姐,眼前這位走遠的,就如她所說是寄人籬下麼。

那四個字也許觸動了蘇謙營心中的某一處,蘇謙營想起救她的時候那緊緊揪著自己的雙手,明明已經上岸了卻還那般恐懼,身邊沒有一個侍奉的丫鬟,這般光景,在木府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木大夫人若是知道他這想法,估計是要氣岔了,她自己沒有兒子可是把這個外甥女打心尖裡疼的,可疼歸疼婚事一說不是你想高嫁就能高嫁的,頂著木府的名號也只能是個表小姐,光心高氣傲有什麼用,人家一看你父母雙亡,只是寄住在木家的,而且只是木夫人的親戚。

遠遠看著的吟歡看蘇謙營這注意的神情,臉上閃過一抹不屑,果然這一款女子人人愛麼……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來山莊的人才到了宴客廳,宮女們早就上好了菜,她們坐在席子之上,桌前是放置好的精緻菜色。

時不時看到斜對面那投來的記恨眼神,吟歡給一旁的木依琳夾了別的菜,吵不過也不至於計較到現在吧,這祁家二小姐的心眼真的比針尖還小。

木依琳自然感覺到了,她人小,又鬼靈精,一抬頭就是一個鬼臉,轉眼又低下頭吃東西裝淑女,氣的祁素嵐差點摔碟子。

「好好吃,小心讓二舅母看到了。」吟歡見她調皮,輕輕拍了她的背,木依琳這才收斂了些,嘴裡嘟囔著,「是她先惹我的。」

吃過了飯等到了傍晚就該啟程回去了,這點時間若是想休息可以去閣樓,吟歡有些倦意,但有人精力十足,看著一下就打成一片的程碧兒和表妹,吟歡跟在她們身後隨處逛了起來,許晴幽也一起,只不過心思不在於此,顯得興趣缺缺。

祁素嵐到底是趕上來了,帶著四五個人氣勢洶洶,勢要找回一早受得氣,把她們攔在了假山邊上。

吟歡即刻沉了臉,「祁二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的表妹今早大庭廣眾之下讓我失了面子,你們得給我道歉!」祁素嵐當然不是找人打群架的,五對四,她是要出口氣討個公道。

「祁素嵐你真好意思說,和一個小姑娘這麼較真,現在還要人道歉,我看你是白白麵壁思過了。」程碧兒笑了,祁家還能養出這樣不講理的姑娘來,真以為這天下是她們一家獨大了不成。

「表姐,我們走。」調皮的木依琳忽然轉了性子,拉著吟歡不想和她們吵,祁素嵐哪肯,走上前就要拉住她,木依琳一閃祁素嵐沒抓住,惱羞成怒直接推了木依琳一把。

「小心!」程碧兒驚呼了一聲,眼看著那麼大力木依琳要撞向假山,吟歡眼疾手快把她拉到了懷裡,抵不住力自己則撞到了一旁的假山上。

那規矩不均的假山面上全是凹凸的石塊,吟歡悶哼了一聲,背後被撞的好痛,在她懷裡的木依琳即可就哭了出來。

周圍有不少在散步的,聽到這哭聲都趕了過來,木依琳哭著從吟歡懷裡出來,小心地握著吟歡蹭破皮的手背,「表姐,表姐你受傷,流血了。」

一旁的祁素嵐嚇楞了,她不過是輕輕推了她一把而已,怎麼會忽然撞向假山的,還受傷了,肯定是故意要陷害自己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4:11

第五十七章

「你別裝了,就這麼撞一下能傷這麼嚴重麼,不愧是顧家的小姐,否則怎麼勾搭的上蘇少爺的。」話音剛過祁素嵐的身子被狠狠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木依琳惡狠狠地看著她,眼角還掛著淚珠,「你這個壞女人。」

趕到的蔣氏剛好看到這一幕,呵斥了一聲,「依琳!」

木依琳即刻哭的更凶了,一轉身就撲到吟歡懷裡,「娘,這個壞女人欺負我,還推我,要不是表姐拉著我,我現在就撞在了石頭上了,她還出言不遜亂說話,娘,吟歡姐都受傷了,您快來看看。」大家這才看到靠假山的臉色有些蒼白的吟歡。

「小姐。」青芽趕緊上前把她扶了起來,一看她背後已經被蹭破了的衣服倒抽了一口氣,那白皙的後背皮膚上被蹭出了數道血痕,深的地方還冒出了血珠子。

「扶我回去。」吟歡不想成為眾人焦點,低聲吩咐道,青芽和程兒一塊扶著她離開了,木依琳沒有跟隨,在蔣氏身邊掉著眼淚,啜泣地說著事情的原委。

眾人看已經扶起來的祁素嵐眼神微妙的很,祁素嵐卻半句都反駁不出,因為木依琳說的不摻假,後到的祁夫人很尷尬。

和蔣氏道了歉又和木氏道了歉,帶著祁素嵐離開了,十歲的小姑娘無理取鬧還能被原諒一下,那十四五歲的姑娘,嫁的早的已為人婦了,這點心眼和度量,還能說是孩子氣麼。

今天在的人雖然不多,可這祁家二小姐的名聲算是真正的敗壞了,這個年紀就這麼得理不饒人,甚至還動手,說出的話難聽不說,大庭廣眾之下誣衊別人的不是,這種口舌之婦誰敢娶回家。

祁素茹看著一臉梗脖子的妹妹,已經不知道怎麼教了,這才讓她出去多久,今天還是母親妹妹都在這,她都有本事惹事,「祁素嵐,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應該先想想顧家七小姐身邊的人是誰,能叫她表姐的又如此親密,你哪裡看出來人家是野丫頭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一闖禍給祁家帶來的是什麼,你明知道顧家七小姐和八王府的三少爺已經賜婚,怎麼,你是有幾個腦袋連王府的都敢招惹了。」

「我剛剛也摔倒了你怎麼不關心下我,一回來就知道說我的不是,若不是那個丫頭她說話太過分,再說了,顧家七小姐哪點配得上了。」祁素嵐沖著祁素茹吼道,「你還是不是我姐姐,母親和你提了許多回了,你都不肯和六王妃說說,你就是不想我過的好。」

「啪」一聲,祁素茹舉著手氣的臉色漲紅,「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難怪你會這麼熱心的幫七公主去給別人添麻煩,你以為下次還有這麼好的運氣逃的過去,連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都說不過,最後還敢動手推人家,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出了什麼事,你是要以命抵命的,祁家的生活讓你覺得太如意了是不是,以為誰都得順著你,聽著你。」

祁素茹原本以為她會學乖,在家這麼久母親也應該教會她如何處事,沒想到如今越發的不濟,祁素嵐捂著打腫的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跑了出去。

「我去看看她。」祁夫人開口要出去,祁素茹出聲制止,「母親,你寵她寵的還不夠是不是,讓她去!」祁夫人訕訕地坐了下來,「她就是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祁素茹看向窗外,跑出去沒多久的祁素嵐不知道和哪一個小姐夫人碰到了,正在那哭訴,她只看的清楚背面,隱隱覺得那背影熟悉,卻記不得是誰。

傍晚,數量馬車等在山莊外,把這些小姐夫人們接回了家,吟歡坐在馬車內小趴著墊子,後背儘管塗了上好的藥膏可還是有些疼,木氏看著她微咧著嘴拿過一個墊子讓青芽再墊上,「依琳吵著鬧著說要跟著去顧府看你,最後讓你二舅母給帶回去了。」

「她要是去顧府了我現在可照顧不好她。」吟歡哼哼了一聲,眯著眼在那休息。

「你若沒拉,她可就破相了。」木氏摸了摸她的頭,「今天這麼多人看著呢。」

姑娘家臉上破了相那還得了,祁家二小姐的破壞力也是一點都不低,吟歡默默地想著,以後應該離祁家人都遠一點,包括什麼六世子妃,她一點都不想有牽扯。

回到了顧府幾天之內送東西來的人可不少,八王府的,祁家的,還有木家的,祁夫人親自上門為女兒的魯莽行徑道歉,吟歡是個傷者,不便前去聽,祁夫人看著木氏實在是有口難言,一早勸了素嵐許久要她來顧府和顧家七小姐言和,她說什麼都不肯,還說讓她也不用來了。

「這孩子從小被我們給寵壞了,她姐姐是由祖母帶大的,所以她出生的時候我和她父親對她都是有求必應的,以為姑娘家嬌養是對的,沒想到把這脾氣給養成了這樣。」木氏一旁聽著,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顧家也沒這麼小氣,頂多就是和祁家少來往。

祁夫人見她反應淡淡的,心中更是失望,木氏的表態直接可以代表顧木兩家,本來老夫人還吩咐著要和木家好好相處,這木家雖在惠安城,可一直以來在帝皇家前都是說的上話的,避暑山莊這麼一出,全給惹光了。

送走了祁夫人,木氏讓司棋把東西都拿去吟歡屋子裡,自己則去了一趟顧老夫人那。

吟歡這顧逸信帶著孟氏也過來看她了,她如今躺不了直接趴著,屋子裡散發著一股藥味,背上涼絲絲的是陳大夫配的藥膏。

「你們就別取笑我了。」吟歡抬頭看了大哥一眼,顧逸信扶著孟氏坐下,笑道,「我哪裡敢取笑你,你如今可是英雄啊。」

「這還不算取笑我!」吟歡乾脆蒙頭在墊子上不理他。

「大哥是看你無聊來給你說說這幾天發生的事,你要不願意聽那我帶你大嫂回去了。」吟歡抬起頭,微眯眼看著他不語,轉而看向孟氏,「大嫂,發生了什麼趣事,快和我說說。」

孟氏看她這小心眼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推了顧逸信一下,「你還逗弄她呢。」

顧逸信無奈地看著吟歡,「得,你最大,前些日子你不是去避暑山莊,我還是聽同僚說的,當日不小心落水的許姑娘被六世子救了,如今六世子上門去提親了。」

「提親?」吟歡怔了怔,蘇謙營要娶許晴幽,這還真應了那天程碧兒說的話了,看著吧,這小眼神再來去幾回,保准收進府裡去了。

「是啊,當日落水的時候你不是也在麼,據說許小姐清譽有損,所以六世子這是負責到底。」顧逸信見吟歡臉上有錯愕的神情,「難道不是真的?」

吟歡搖搖頭,那她們都還看見了呢,那天看見的人還少啊,許晴幽一個人都不夠嫁的了,六世子可真會給自己做臉,顯得他多有責任心,他怎麼不說他色心肆起,溫香軟玉捨不得,就想帶回家去。

吟歡很難對蘇謙營有好印象,他前幾回不斷的表明立場說要讓自己進六王府的事她還沒忘記呢,這麼自負的人,全然不在意別人肯不肯。

「既然是做妾,還要提親麼?」過去四叔納妾不就是看中一個帶回來一個,否則她哪裡這麼多姐妹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4:27

第五十八章

「哪能一樣,若是普通人家的,抬一下也就算了,好歹是從木家出來,你們這麼多人又看到的,她一個清白小姐,做妾已經是委屈了的。」

「那可未必。」吟歡換了個姿勢手托腮看著他們說道,「六世子如今雖有通房妾室,她們的身份可都沒許小姐高,許小姐這一嫁好歹是個貴妾,等將來六世子繼承了王位,說不定能封側妃呢,再生個一二半女的,她這一嫁可比那些身份比她高的人好多了,怎麼會委屈。」若是委屈,許晴幽絕對不會這麼給眼神的。

「哪有你說的這麼容易,世子封王,還得看他功績如何,除非六王爺驟逝,那麼這王位會順給世子,否則若是世子資質平平,作為不大,這王位就只能等到王爺年老逝去才輪得到,到時候幾十年過去,什麼事都說不準。」顧逸信說道,六王爺他們的王爺之位也是靠功績先皇給封的,延傳給下一代自然也需要一定的功績。

「熬的到她不就贏了。」吟歡輕哼了一聲,就沖著那如今還虛幻的側妃位置,還不是有一群人想要往前沖的。

除了許晴幽要嫁人的消息,就是祁家二小姐又被禁足了,這回是祁家老夫人下的命令,還讓祁素茹從六王府借了兩個嬤嬤過去,要對祁素嵐好好教一下規矩。

說起教養的嬤嬤吟歡這會還有點後怕,祁二小姐這幾個月學下來,要是學好了那萬事大吉,要是沒學好,這路估計得走的更岔了。

送走了顧逸信和嫂子,吟歡趴在那又接待了一眾姐妹兄弟,始終保持著那姿勢,唯有顧逸哲看著她這憋屈的模樣,小傢伙拳頭握握說他以後會保護好七姐,就像當日她保護他一樣。

「那你得好好念書才行。」吟歡看這兩年一下長高了許多的顧逸哲,「我可聽大哥說了,你和五弟兩個人,在學堂裡鬧著還是他去領你們回來的是不是?」

顧逸哲臉上閃過一抹窘促,「那是五哥先鬧的,誰說要好好念書才能保護七姐,我可以和蘇大哥一樣去學武,參軍,外公以前就是打仗的,我怎麼就不行!」

「哎哎哎,你可別有這想法。」吟歡趕緊制止了他,他要是去參軍了,第一個哭死的絕對是三老夫人,三房就這麼一根獨苗苗,出了一點岔子三老夫人都會暈過去,還參軍呢。

「為什麼,七姐你看不起我!」小傢伙紅了臉脾氣一上來就不爽了,吟歡拉住他的衣服笑道,「我什麼時候看不起你了,我是捨不得你,你要是參軍了我就看不到你了,你不在我身邊,怎麼保護我?」

「等我像蘇大哥那樣有了功績我就可以回來保護你了!」顧逸哲胸脯拍拍豪氣的很。

「等你有了功績,就不是保護七姐我了,而是要保衛大今朝。」吟歡輕歎一聲說道,「邊關有多少將士,他們有些參軍許多年了,有些才幾年,他們都是為了保衛大今朝,讓大今朝所有的百姓都能安安心心。」

看顧逸哲低頭不語,吟歡從床邊拿過一本書放到他手中,「這裡記錄著許多大今朝的人文故事,你看大哥,他不是能夠很好的保護我們,保護顧家,逸哲,不是你非要成為誰才能保護誰,只要你想要守護住,你就一定能夠做得到。」

說她自私也好,狹隘也好,既然已經踏入了仕途這條路,吟歡希望顧家的男兒能夠在文官這條路上越走越好,老夫人失去老國公的痛,母親失去父親的痛,希望將來嫁入顧家的女子不會體會到。

勸走了顧逸哲吟歡略感疲憊,青芽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個盒子,「小姐,這是陸家大少夫人送過來的。」

吟歡讓她打開盒子看看,裡面是去傷疤的藥膏,還有一封信,吟歡接過那信,嘴角揚起一抹笑,孫姐姐帶著陸重山借出遊之名離開了一個多月,原來是帶他求醫去了。

求訪了數名名醫都搖頭說陸重山這症太重,基本沒有化解的可能性,就在他們快要絕望的時候終於在隴山那找到一位隱居的名醫,陸重山為他上山打了五天的獵把名醫家的院子都塊堆成山了名醫終於答應了給他看病。

在隴山又住了十來天,每日都是扎針泡藥湯,那名醫說先要把原本體內積累的毒塊給打散了,打散了之後再服藥才容易慢慢化去,不論這時間多久,這一回他們兩夫妻能夠找到病因並有望治癒,多虧了顧七小姐的提點,等顧七小姐身子好一些了,她再上門來道謝。

「青芽姐姐,看來每一個名醫都有著奇怪的癖好呢。」吟歡看了信心情格外的好,不管陸重山夫妻要不要追究陸重岩下毒之事,那都是他們兄弟間的事情,只要他們救治有望,將來孫姐姐生了孩子,這陸重岩籌畫多年的可就全落空了,若是嫡子都無法從他這裡出,她倒要看看前世他的宏圖大略還能施展不。

「小姐,那百合姑娘回信了。」青芽又拿出另外一封信,吟歡卻懶得再看,「她怎麼說?」

「百合姑娘說她手中的藥丸已經用光了,希望再想辦法送一些。」吟歡霍然睜開了眼,嗤笑了一聲,「那可是三個月的分量,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竟然全用光了?」還真是夠下狠手的。

「百合姑娘說二小姐最近吃的補藥比較多。」

「不是還有麼,你拿去給紅俏,她會想辦法給她的,讓紅俏轉告她,別太心急,二姐可不傻,發現了以後可就沒這麼好的機會了,話說她那肚子應該也藏不住了吧。」吟歡算著這日子,難怪她加分量的下,若是顯懷了就沒這麼容易下手了。

「小姐,若是發現了陸府會不會徹查?」錢姨娘自殺了才沒有讓這事查下去,那陸府的姨娘斷然不會來這一出,到時候查起來,如果牽扯出小姐就不好了。

「查?他們都查不到東西是哪裡來的。」吟歡哼了一聲,「那姨娘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招?」

六王府中,祁素茹卻因六世子的決定,連續幾日心情都很陰鬱,兩天前這日子剛定,按照六世子的說法,畢竟是木府出來的,即便是表小姐,亡父為官,也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教養,不能太委屈了。

而這不能太委屈,居然也是有媒婆前去說親,儘管這聘禮上和自己成親那會相差很大,但是光從這禮節上,這個貴妾的進門對自己威脅很大,更何況她還沒有生下嫡長孫。

祁素茹不免有些難過,嫁入六王府之後她也是盡心侍奉王爺和王妃,自認沒什麼錯待之時,而世子過去留下的兩個通房也妥善安排,她失去的這麼多,到頭來是這番光景,委實難以接受。

「鵲兒,那可有送信回來?」祁素茹轉頭問身後的丫鬟,那丫鬟臉上閃過一抹難色,「小姐,一封都沒回。」

祁素茹的臉色再度有了變化,她整整送出去十來封信,居然一封都沒有回,他也在怪她麼。

「準備紙筆。」

「小姐。」鵲兒低聲勸到,「蔣公子即將成親了,小姐當務之急應當是生下嫡子。」一個是六王府的世子妃,一個是蔣公家的大少爺,若是讓人知道了,敗壞的還是小姐的名聲啊。

「還不快去!」祁素茹沉聲說道,鵲兒沒再說什麼,替她去拿了紙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4:39

第五十九章

一盞茶的功夫,祁素茹寫好了信交到鵲兒手中,「這回別交給那個小廝了,賽點錢給門口的李婆子。」鵲兒點點頭出去了,祁素茹轉頭看向窗外的庭院,三年前如果沒這麼選,一定不是這樣的結果……

兩日後太子府,蔣茹茵懶懶地靠著,一旁是尚未放涼的藥,身後的奶娘正囑咐她要好好吃藥,把身子養好了。

她裝病是假,實則小產,太子府的廚房中每日都會送來藥,而她院子裡的小廚房也會燉煮一些補藥把她小產的事給掩蓋過去,太子妃來過幾回,皇后也派人來探望過,見她面色蒼白,送了不少滋補品,都說要她養好身子。

「小姐,蔣府的信。」一個丫鬟匆匆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將懷裡的信拿出來給她,蔣茹茵一看上面的字,都懶得看信的內容,扔給一旁的丫鬟,「這是第幾封了?」

「小姐,十一封了。」那丫鬟把信和之前拿到的放在一塊收了起來,蔣茹茵睜開了眼,「都十一封了,當真是毅力十足。」

「這回不是交給大少爺身邊的小廝,是交給門口的李婆,還塞了不少銀子。」送信進來的丫鬟走到她身後替她捏了捏肩說道,蔣茹茵伸手示意那丫鬟,「拿出來看看。」

若是她嫁了人還能把手伸到蔣家去,那蔣公家這些人都是白混的,蔣茹茵拆開了那封信,微皺眉頭,那信件還帶著一絲的香氣,前十封信蔣茹茵一封都沒有看,後來半年祁素茹就沒再送信去蔣家,她還以為她放棄了。

「把這信紙沒寫的部分裁下來拿去驗驗,這香味究竟是何物。」蔣茹茵也不會小覷把哥哥迷的神魂顛倒的女人,祁素茹這個人,看似柔弱,可懂得把握自己能把握的機會。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丫鬟高聲請安,「太子殿下吉祥。」

丫鬟很快把信藏在了懷裡,太子走了進來,蔣茹茵起身要給她請安,太子趕緊扶住了她,「身子不適就不要行大禮了,快躺下。」

「多謝太子殿下。」蔣茹茵靠回了軟榻,太子在她旁邊坐下,摸了摸她的臉,「比前幾天好多了。」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蔣茹茵看了一眼旁邊的丫鬟,幾個人都退了出去,留下一個守在外室,內室中只留下了他們兩個人。

「就別一口一個太子殿下了。」蘇謙陽拉著她的手,「等你身體好一些了,你可以請你那些好姐妹來太子府坐坐,陪你說說話。」

「不如殿下允了茹茵身子好些了回蔣家去看看爹娘。」蔣茹茵面帶笑意,從容說道。

「近日政事繁忙,不能陪你過去,什麼時候去你說一聲,我讓裘東送你過去。」蘇謙陽見她這小計謀的樣子,笑了,蔣茹茵搖搖頭,「那可不行,裘東是您的貼身護衛,讓他跟著我回蔣家,那您怎麼辦。」

蔣茹茵自然不會把他那句陪去娘家的話放在心上,這個資格只有太子妃能夠享受到,只是即便如此,他這麼說聽的人都會高興。

「自然有別的護衛,你還擔心這個。」蘇謙陽平日裡從宮中回來都會抽空來蔣茹茵的院子裡坐坐,比起對他迎合的那些妃子,和蔣茹茵相處的方式更為輕鬆一些,「你趕緊養好身子,那一盤棋可還沒定輸贏。」

「那臣妾可是要耍賴了。」蔣茹茵嘴角揚起一抹俏皮,佯裝頭疼,偏不肯和他下那盤一半的棋子。

「願賭服輸,你這樣下回殿下我可是也要耍賴的。」蘇謙陽看著她錯愕的神情哈哈大笑了起來,起身撫摸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好休息。」

直到他走遠了,蔣茹茵才收起了笑容,每回應對完太子殿下她都覺得疲憊,姑媽很早就和她說過,帝皇家無情,今日和你說對你情深義重,可能明日就為了國家棄你家與不顧,你不能責怪他為何不信守諾言,因為他是帝皇,不僅僅為你一個人而活著,他為大家,你必須得跟著他為大家,把兒女私情放在一邊。

你必須能夠有和他站在一起的資格,美貌,才情,合談,家世。

前兩者美貌容易老去,而這才情宮中如此多女子,哪一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更多的你的家世要入的他的眼,你的談吐能夠讓他覺得舒適。

「準備準備,後天就回蔣家去。」蔣茹茵對走進來的丫鬟說道,「替我更衣,我要去太子妃那。」

吟歡能來如自如的時候,許晴幽已經入了六王府,再多的禮數也無法彌補她這妾室的身份,貴妾也是妾,不能大婚迎娶,不能拜堂成親,不能從六王府正門而入,沒有酒宴。

天氣漸漸涼了,吟歡這收到了蘇謙默從陽關讓人帶來的東西,是北圖那上好的皮毛,說是給她做保暖的袖套,還有一罐子的藥膏,盒子沒有別人送的精緻,但按照他說的,北圖還是有可取之處,他們那遊牧的經常會受傷,受了傷用這東西祛疤效果很好。

即便是她自己在信中不提到,蘇謙默也會有別人告訴他她在這發生了什麼,想瞞都瞞不住。

吟歡聞著那清涼的香味,讓青芽把這皮毛給母親和老夫人送去一些,自己留了一部分剛好做一幅袖套和一條圍巾。

花了四五天的功夫,吟歡讓爾冬把做好的圍巾和信送去給了阿喜,自己則換過了一身衣裳,差人去大嫂那問問有什麼想吃的,帶了襲暖出門去了千玉閣。

一年過去生意好轉的也快,吟歡走入鋪子,陳掌櫃正忙著招呼客人,吟歡轉身上了樓,沒多久程碧兒來了。

吟歡讓襲暖下去找掌櫃的拿一些好的首飾端上來,看程碧兒懨懨的沒什麼精神,打趣道,「怎麼,是不是在家被你娘逼著做繡活了?」

程碧兒抬眼看著她,「得,你們都拿這個取笑我。」打小她什麼都學的快,唯獨拿那細針沒辦法,可這嫁人之後好歹要拿得出手一些自己的的繡品,程夫人決定要惡補一下,天天逼著她繡,人都憔悴了。

「我看你得陪嫁兩個繡娘才行。」吟歡認真的說道,程碧兒撲上來就撓了她的癢,「平時看你多乖巧一人,說起話來嘴巴一點都不饒人!」

「行了行了,算我錯了,程大小姐,這有什麼你喜歡的,儘管挑,都是給你留的。」吟歡求饒道,讓襲暖趕緊把盤子放到桌子上,那上面整整齊齊擺著數件首飾,都是工匠師傅做出來吟歡讓陳掌櫃留的。

「算你還有良心。」程碧兒這才有了些精神,拿起幾樣看了看,襲暖拿來了銅鏡,她一樣一樣的試過來,插滿了一邊。

「別摘,你這樣走出去,就給我鋪子做活宣傳了。」吟歡看她只戴不摘樂了,伸手拿起一個還幫她戴上,程碧兒左看右看,美得很,「嘖嘖,都帶上了我也好看。」

「一會你就受不了了,可沉了。」吟歡拿起一個鐲子給她套上,撩高袖子,露出一抹一樣的一個,唯有鐲子邊緣的圖案有一點點不同,「我也給蔣姐姐準備了一隻,你帶回去有空幫我送給她。」

「你自己開了這麼一家鋪子,都不多打扮一下,來,這個算姐姐送你的。」程碧兒摘下了所有,選了個精巧的簪子給吟歡帶上,兩串珠墜垂在發間不顯突兀。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4:52

第六十章

「那我還要謝謝你了。」吟歡看她要了所有的,示意襲暖帶下去都給她裝好,她平時不太愛戴這些,摸了摸頭上那個正要摘下,程碧兒制止道,「不許摘,送你的你得戴夠了二十回才可以。」

吟歡失笑,放下了手想著等她走了再摘,兩個人又聊了一會,接近傍晚,程碧兒告辭離開,吟歡送她出了鋪子門口,自己也坐上了馬車去南市給大嫂買些開胃的果子。

馬車從南市出來的時候天色有些沉,看似要下雨的樣子,襲暖拉開簾子提醒了一下車夫,車夫駕了一聲,馬匹快了速度往顧府的方向跑去。

回到車裡沒多久,忽然馬車一陣急刹,吟歡沒有坐穩直接往後一倒撞在了車身後,「小姐,您沒事吧。」摔在一旁的襲暖趕緊過來把她扶了起來,對著外面喊了一聲,「怎麼回事?」

過去很久外面的車夫都無回應,馬車又慢慢小跑了起來,襲暖拉開簾子要去看,一柄明晃晃的劍就直接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那劍端似乎就在她的鼻尖上,稍微一動就會見血。

「襲暖,怎麼了?」吟歡摸了摸撞疼的後腦勺,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襲暖的背影,一陣劍光,簾子被對半劈開落了下來,吟歡看到四五個人手執刀劍站在那,而那個車夫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是她吧?」一個人手中拿出一張畫,翻開看了一下,對指著劍的人說道,「沒有錯。」

「帶走!」那人在襲暖脖子上敲了一下,襲暖軟軟地倒了下去,那人彎腰走入馬車,一把拉出了吟歡,吟歡吃痛地哼了一聲,「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不用你走,我們會帶你過去。」話音剛落,刺鼻的味道蒙了下來,吟歡側頭看到那車夫脖子上的血痕,漸漸失去了意識……

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街上的人都顧著往家裡趕,誰都沒注意巷子裡那停了多時的馬車和躺在馬車內死去多時的車夫。

隨著天漸漸暗下來,顧府中的青芽等地有些著急了,小姐離開了一下午怎麼到現在都沒回來,親自去了一趟大少爺的院子,少夫人說小姐差人去問她想吃什麼,說會去南市帶些回來,如今也沒送過來。

雨越下越大,青芽打了傘去了大門口等,見大少爺和三爺他們都回來了,就是不見小姐回來,爾冬從廚房拿了食盒過來也來了大門口,「小姐從來沒有這麼晚回來過,青芽姐姐,我要不要去南市看看,興許是雨太大了,小姐想等一會再回來。」

「你去夫人那一趟,派兩個人一塊去。」青芽記得吟歡出去的時候就說約了程小姐去千玉閣看首飾,「我去千玉閣看看。」說罷,青芽打著傘沖入了雨中。

夜晚那兩旁的燈籠都被雨水打滅了,路上濘濕一片,青芽看著那偶爾才匆匆跑過的馬車,瞥了一眼皆不是顧府的。

到了千玉閣門口,雨水早已經淋濕了半截的褲腿,鋪子裡沒有一位客人,陳掌櫃和兩位夥計在結帳,看到青芽收了傘進來愣了一下半響才反應過來,「青芽姑娘,可是小姐落下什麼東西。」

「陳掌櫃,小姐下午是什麼時辰走的。」青芽顧不及腳下的濕漉,她瞭解小姐的性子,她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這麼晚還不回家。

「小姐送了程小姐出去自己也上馬車走了。」青芽聽掌櫃說了那時間,心半沉,希望爾冬她們能在南市找到躲雨的小姐。

「那謝過陳掌櫃了,興許是小姐躲雨晚一些回府,我太心急了。」青芽笑了笑,撐開傘又往顧府回去,到了顧家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紫荊院裡木氏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見她這樣進來,「趕緊先去換一身衣服。」

「夫人,小姐傍晚就離開了千玉閣了。」青芽匆匆換過了一身衣服回來說道,木氏點點頭,隔了一會顧逸信和爾冬她們就回來了,木氏霍然起身,可並沒有在顧逸信身後看到熟悉的身影。

顧逸信手裡拿著吟歡手上掉下來的金鐲子,臉色微沉,「大伯母,你請跟我來。」

木氏的心即刻懸了起來,走了出去,一輛馬車停在顧家的後院,大雨蓬勃地打在馬車頂上,顧逸信扯開了只剩下一半的簾子,車夫的屍體赫然出現在馬車內,司棋趕緊扶住暈了一下的木氏,木氏看著那露出在馬車外的腳,顫聲問,「吟歡人呢?」

「大伯母,我們到了南市去了那賣醃果的鋪子,他是有說七妹去過,但離開的時候天還沒暗,當時也沒下雨,回顧府的每條路上我們都找了一遍,最後在一個巷子裡找到了這輛馬車,七妹和她的丫鬟都不見了,只剩下這個鐲子。」

「夫人!夫人……您快醒醒!」木氏頹然倒了下去……

吟歡聽到了屋外大雨敲打著瓦片的聲音,還有風掃樹枝的聲音,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靠在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床下牆角是還沒醒來的襲暖,看兩個人衣著完好的松了一口氣。

轉頭看向門口,那幾根木欄成的窗子外已經一片漆黑,在這寂靜的夜裡,這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恐怖。

吟歡輕輕地喊了襲暖一聲,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這個時間顧府應該知道自己失蹤的事了吧,可這樣的天氣,他們要怎麼找到自己。

大雨像是要沖刷去了一切的證據,不斷地洗刷著路上的車痕,除了雨聲,吟歡再沒聽到別的聲音,吟歡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腳下是鋪的到處都是的稻草,吟歡走到襲暖身邊輕輕推了推。

「小姐……」襲暖緩緩地睜開眼睛,吟歡把她扶起來到了床邊,「襲暖,你還記得些什麼不?」

襲暖搖搖頭,「他們把小姐迷暈了之後就拉著我一起上了上車,過了一會上來了另外一個人也用那東西把我給弄暈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

「那你聽到他們說了什麼沒?」

「似乎在說要不要帶我一起,其中一個說都帶上,免得我回去通風報信。」襲暖想了想說道,吟歡起身小心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外面,心頓時沉了,那大雨瓢潑的窗外,就是大片的樹林,而她們似乎所在的還是在閣樓上,吟歡靠在牆上,如果只是單純的綁架勒索,他們為何這麼殘忍的殺了車夫,不應該有一個人留下回去報信交贖金麼。

不是索錢,那就是索命了。

吟歡蹲在了牆邊,抱著膝蓋想著,不喜歡她妒忌她的人不少,但是恨她到要她命的人卻沒幾個,還能有她的畫像交給綁匪,前段日子她養傷都沒出門,他們必定伺機很久了。

「小姐。」襲暖喊了一聲,吟歡示意她不要出聲,她必須先想清楚在這件事上誰將獲得最大的利益,她死了,母親是不會在過繼孩子,顧府之中除了錢姨娘意外沒有誰會對這件事有這麼大的敵意,可錢姨娘死了。

吟歡腦海中閃過什麼,若是她死了,那麼她與蘇少爺的婚事便不奏效,即便是聖旨也不可能讓他娶一個死去的人,那麼別人就有機會……

吟歡被自己這一閃而過的想法嚇了一跳,為了嫁給蘇謙默因而謀害自己的性命,這做法豈不是太冒險了,可之前不是有程姐姐說的七公主被慫恿前來找自己麻煩,似乎也是因為他。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5:07

第六十一章

吟歡蹲的累了,起身看著窗外,忽然一個人出現在窗前,低頭看著她,吟歡心中一顫,雙手揪在身後努力保持平靜,良久開口道,「是誰讓你們綁架我的,他給了你們多少好處。」

那人只是深沉地看著她,吟歡再度開口,「他出多少銀子,我與你翻倍。」

「一千兩,他買了你的命,我們不接受你的這一筆。」那人緩緩開口,「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

吟歡看著他轉身離去,連喊住的機會也沒有,身後的襲暖趕緊過來扶住她,「小姐。」

買她的命,上一世她的命不值錢,這一世竟然會有人開大價錢殺她,她是不是該笑一下,如今值錢多了。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運氣好就不會死,運氣不好,襲暖,那就得讓你陪著我一塊死了。」吟歡轉頭看著她略有抱歉。

襲暖搖搖頭,「小姐不會死的,少爺會來找到您,救您離開的。」

吟歡聽著那又大起來的雨勢,大哥即便是有心要找,這大雨過後什麼痕跡都沒了,只怕是雇主等不及要她死,那幾個人沒有動手,不就是在等人下命令麼。

「小姐,不如我們逃吧,您先走,襲暖裝成你的樣子留在這裡。」襲暖拉著她到了另一個窗子,吟歡指了指那窗下的搭起來的棚子,赫然站著一個低頭打盹的人。

「我們能想到的他們怎麼會沒想到。」她也怕,若是害怕能夠讓他們放了自己,可在這裡,在他們面前起不了一點作用。

破舊的屋子漸漸開始漏水,吟歡看著那稻草堆上慢慢形成的水灘子,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個缺了口的杯子迎著那低下的水洗了一下,接了滿滿一杯放在桌子上沉澱。

「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喝。」吟歡如法炮製又接了兩杯放起來,她不想還沒被殺死就已經凍死餓死,要拜二姐所賜,前世她沒少被關柴房,沒東西吃的時候,就是這麼接那無根水來活下去。

吟歡不停的忙碌,不斷找能接水的東西,不讓自己停下來,一停下來她內心的懼怕就會瘋狂的纏繞住她,外面是殺人不眨眼的劫匪,而她和襲暖手無縛雞之力,除了等救之外什麼都做不了,連逃跑都做不了。

天漸漸亮了,到了後半夜雨就停了,吟歡強逼著自己不去想那屋頂的瓦片有多髒,看著杯子低沉澱的一些泥沙,過濾了一下喝了一杯,看著窗外越來越明亮起來的天色,真是弄人,雨現在倒是停了……

經歷了一場大雨洗禮的臨安城處處顯現著美好,可顧府內氣氛卻很緊張,顧家幾兄弟分成幾路去找線索,冒著大雨打聽了一個晚上,終於在城北門口那打聽到了消息,傍晚的時候有幾輛馬車冒雨出城,跑的十分的快,一眨眼出了城就不見了,那馬車也不是什麼官家的。

顧逸信看了一眼二弟,「去過程家沒?」

「去過了,程小姐從千玉閣離開後沒多久就到家了。」顧家小姐失蹤並不是可以到處宣揚的事情,顧逸守見程小姐也不清楚,便沒有多說,「大哥,若是綁架七妹求財,為何無人上門送信。」

「車夫都死了,應該不是求財。」顧逸信搖搖頭,「既然在城北那打聽到了消息,你們去城北郊外看看,一有消息立刻回來。」

顧逸信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再去一趟程府。

程碧兒昨夜本就一夜未眠,顧家那前來打聽的二少爺問題太奇怪,問她什麼時候到家,難道和她同時離開鋪子的吟歡出事了。

一聽到下人來報顧家大少爺求見,程碧兒趕緊讓人把他請了進來,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是不是吟歡出事了?」

顧逸信眉宇一動,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程小姐是否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昨天顧家二少爺來問我何時到家,我就猜想是不是吟歡沒有回顧家,一早你又來,肯定是吟歡出事了!」程碧兒說完在屋子裡走動了起來,一面嘴裡念叨著話語。

「車夫被殺,吟歡和丫鬟都失蹤了。」顧逸信瞥見了她手上那和吟歡一模一樣的鐲子,他曾聽妻子說起過,這樣的鐲子七妹只送給她最親近的人,她那也有一隻,上面的花式不同罷了,於是沉吟道。

「你說什麼!」程碧兒忽然高聲問道,「那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去找人啊。」

「只知道大概綁架的馬車朝著城北去了,臨安城沒有可疑,昨夜下了大雨。」顧逸信見她也不清楚,臉上的焦急應該不是裝的,要告辭離開,程碧兒叫住了他,「顧大哥,我只是猜測,吟歡失蹤的事,你可以去祁府看看。」

顧逸信頓了下,輕輕點了點頭,「謝過程姑娘。」

等顧逸信離開程碧兒在原地站了一會,臉上有一抹糾結,最終還是下了決定,跑回了自己屋子,拿起架子上一個錦盒,很快也出了門上了馬車開口道,「去太子府!」

吟歡是被一陣開門聲吵醒的,一夜未睡到了清晨實在是挨不住了,和襲暖靠著微眯了一會,大門敞開光線亮的刺眼,一夜雨後是豔陽高照的天。

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不是吟歡昨夜看到過的,其中一個攔著另外一個,「老大說了,等會就帶去懸崖,你!」

「既然都要死了的人,臨死前還不准老子爽一把不成,你在這看著,等老子爽完了,就輪到你。」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走入了屋子裡,他看了一眼襲暖又看了一眼吟歡,臉上露出一抹猥瑣,雙手搓了一把在下巴捏了捏。

「你要做什麼!」襲暖緊張地護在了吟歡面前,瞪大眼睛看著那走近的人。

「滾開你,老子還沒嘗過這千金小姐的滋味呢,瞧這細皮嫩肉的!」那人一把拉起襲暖就拖到了一邊,襲暖摔在了地上,吟歡跳下床就要跑,那人三兩步過來把她扯到了床上,身後的襲暖拿起地上的瓦罐往那人身上砸去。

幾秒過去,那人回頭揮手給了襲暖一巴掌,襲暖一頭撞在了牆角,暈了過去。

吟歡只覺得天旋地轉,頭上的墜飾一下都掉在了床上,那人見襲暖暈了過去,轉身就朝著床鋪走來,吟歡撐起身子看著他,心中升起一股絕望,她就是死也不會讓人侮辱。

轉身朝著床鋪邊的牆上撞去,那人飛快的制住了她的身子,吟歡的雙肩被牢牢定固在了床上,吟歡得空的雙腿胡亂地踢著他,那人吃痛的悶了一聲,一手掐在了吟歡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惡狠狠說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窒息的痛感,吟歡瞬間漲紅了臉,忽然感覺到腰下壓著的東西,吟歡同樣惡狠狠瞪著他從齒間擠出了幾個字,「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

「老子現在就掐死你,看你能怎麼樣!」掐著吟歡脖子的手越來越用力,吟歡一手抓著他的手臂,另一隻手很快從身旁舉起,手中一支細簪,朝著那人的脖子狠狠的紮了下去……

屋外的人守著遠遠看到老大帶著兩個人回來了,回頭要敲門讓他不要再繼續,忽然聽到一聲嚎叫,踹門進去的,那人一手捂著脖子,跌跌撞撞地摔下了床,手捂的地方赫然插著一根金簪,而那人在看到門口的弟兄時眼珠睜大,嘴角猛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在他面前歪歪地倒了下去。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09:55:23

第六十二章

吟歡顫抖地雙手看著他倒在地上還不停的抽搐著,面朝著自己,死死地盯著,嘴角不斷地溢出殷紅的血,他不甘心的伸著手,卻再也使不上力氣。

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其餘幾個聽到那叫聲都沖了上來,那老大一看這屋子裡的情形,吟歡衣領微開頭髮淩亂地靠在床角發抖,而一個弟兄卻倒在地上,瀕臨死去。

「怎麼回事!」那老大沉聲呵道,「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進來,就看緊了!」守門的那個支支吾吾了一聲,「就是三哥說直接死了可惜了就!」

「他該!」那老大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色膽包天,如今命都丟了,「不管他,把人帶上,還有,把那個也一起帶走。」那老大吩咐道,剛剛已經接到了指令,要求死的乾乾淨淨,這不遠處正好有懸崖,推下去了就一乾二淨。

「老大,是不是這樣老五老六真的能被放出來。」兩個人上前把吟歡抓了起來綁住了手,吟歡的衣服上還沾了那人的血,十分狼狽。

「要是不放出來,她也就別想有安生日子!」那老大冷哼了一聲,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弟兄,走過去替他蒙上了眼睛,「快走!」

吟歡渾濁地眼中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出了門他們帶著她往樓下走去,這是個不大的別院,老舊的屋子周圍的籬笆都殘缺不齊,還沒出院子,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顧逸信為首的出現在了院子門口。

「七妹!」

「七姐!」

顧逸信趕緊下馬,身後還跟著顧逸哲,帶著一眾侍衛將院子門口給圍堵了起來。

幾個劫匪即刻抄刀子,那老大從別人手裡把吟歡拉了過來,架起刀子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對顧逸信他們呵斥道,「你們誰敢過來,我現在就殺了她。」

「殺了她你們也都得死,何必拼的你死我活,你拿人錢財消災,我自然也可以幫你。」顧逸信朝著吟歡看了一眼,「更何況我們已經知道是誰主使的。」

「不必多言,給我們讓路,否則我立刻殺了她。」刀子在吟歡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顧逸信即刻舉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押著吟歡和襲暖,他們朝著懸崖邊慢慢地退了過去,漸漸沒了退路,押著吟歡的人似乎怎麼都不肯再談條件,不論銀子加到幾千兩,他就是決議要把吟歡推下懸崖。

「老大,要不我們放了她吧。」身後的弟兄有些怕了,那老大看著逼近的人,嗤笑了一聲,「你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們,這些官宦人家是最不守承諾的,若不是老五老六為了我們去蹲大牢,誰願意和他們扯上關係。」

「可是老大,如今他們這麼逼著,要是我們被抓了,她到時候不幫,我們不是虧大了。」

「她要是不放,那就等著一起被抓。」那老大狠狠說道,又收了一下刀子。

刀子緊緊押著她的脖子,吟歡大氣不敢出一聲,看著大哥他們帶人緊逼著,身後就是懸崖了。

「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祁家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放了她們。」再這麼往後退,吟歡就該讓他們扔下懸崖了,顧逸信喝止大家停步,忽然在他們的身後飛來一支箭,直接射死了那老大身旁的人。

朝著後方望去卻一個人都沒有,看著身旁的兄弟倒下,那老大即刻沖著顧逸信大喊,「是誰,讓他停手,否則我立刻殺了她!」話音剛落,又兩支箭颼颼地從遠處飛了過來,身後又有兩名弟兄中箭,那老大瞬間成了光杆司令。

「這是你們逼我的。」眼看著一早上的時間四個弟兄都死了,那老大漲紅著臉把吟歡擋在了箭過來的方向,手下用力要割斷吟歡的喉嚨,忽然一個飛刀閃過,打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吃痛的鬆開了手,吟歡一個脫力倒在了地上。

顧逸信帶著人很快沖了上來把那老大制服,顧逸哲抱著吟歡焦急地喊著,「七姐,七姐你沒事吧。」

「死不了!」吟歡喃喃地說道,視線看向那箭和刀子飛來的方向,只見不遠處的樹上站著一個人,一身黑色勁服,接受到吟歡的目光,那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轉身躍下了樹消失在她眼中。

吟歡回頭看著侍衛制服下的那人,眼底聚起一抹狠勁,「大哥,你說可是祁家二小姐?」

「我們一早去了祁家,發現他們有人出城,你二哥跟了過來到這裡,看他進了院子留下一個人看著自己回來報訊我們隨後才趕來的,至於是不是祁家二小姐暫時還未確定。」

「問他不就知道了。」吟歡瞥向那綁住的人,「現在你有個活命的機會,還關係到你口中那兩個正在牢裡的弟兄,配不配合就看你的了。」

那人驟然抬起頭看著吟歡,見她此刻冷靜的樣子有些詫異,被救了不是應該撲在親人懷裡哭訴,又或者要他們不得好死,可她似乎從頭到尾都想著和他們談條件。

「我如何相信你。」

「就憑你現在根本沒得選。」

當天下午臨安城的衙門前鼓聲響起,顧逸信拿著那槌子不停地敲打那一面鼓,鼓聲作,升堂。

那大人一看堂下擊鼓的人是蘇大人,給他行禮都來不及,在這臨安城滿城高官中,他這是頭一回遇到做官的來告狀,隨便來一個這品級都比他高,壓力很大啊。

「顧大……堂下何人!」想了想還是要維持住衙門的名聲,藍大人一敲板高聲問道。

「顧府長子顧逸信。」

「擊鼓所謂何事。」

「狀告祁家二小姐,合謀山匪,今早在舍妹出門之時將她綁架意圖將她推下山崖致死。」藍大人愣了一愣,隨即說道,「可有證據。」

幾個侍衛把山匪老大押了上來,其餘抬上來的是四具屍首,其中一具脖子上還插著簪子,顧逸信送上書信兩封,畫像一封,銀票一千兩,站在辦案台前抬頭看著藍大人提醒道,「大人,此時是不是應該去祁府把嫌犯抓來問話對峙,以免她逃脫。」

藍大人被他盯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犯事的報案的,哪一個他都惹不起啊……

此刻的祁素嵐正在一個嬤嬤的指導下學習,忽然院子裡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是丫鬟婆子的阻撓聲,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一隊的捕快看了屋子裡的人一圈厲聲問道,「誰是祁素嵐。」

祁素嵐本就學的窩火,正在氣頭上,霍地起身看著他們,「你們是誰,本小姐的名諱豈是你們可以亂叫的!」

「有人擊鼓伸冤,狀告祁小姐與人勾結意圖謀命,多有得罪。」說完,兩個捕快上來就抓住了祁素嵐的手臂,二話不說帶了出去。

「你們放開我,什麼意圖謀命,你們在說什麼,放開我!」祁素嵐怎麼掙扎都沒有用,祁夫人聽到丫鬟的通報趕了過來,看到女兒被別人這麼架著,立刻喊道,「大膽,來人哪,把這幾個人拿下。」

「祁夫人,妨礙公務,阻撓大人辦案,不論是誰,一律杖責二十,而且可當即執行。」帶隊的捕快拿出一張公文給祁夫人看,「還請祁夫人配合。」

等祁老夫人出來,其中幾個捕快連著意圖溜走的兩個婆子一個管事都抓了過來,看著祁素嵐不斷地喊著母親,祁夫人怎麼都不信女兒會做鬧出人命的事,更何況她一直在家,根本沒出門去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16:04:27

第六十三章

「這位官差大哥,敢問我們家素嵐犯了什麼事你們要抓她去衙門問審?」祁老夫人和顏地看著他們,領頭的捕快又將話重複了一遍,「顧家狀告祁家二小姐與山匪合謀綁架顧家七小姐,意圖謀害其性命。」

「這……這怎麼可能!」祁夫人扶著額頭有些頭暈,看著女兒被他們帶走,抓著祁老夫人的手著急說道,「母親,這可怎麼辦。」

「派人去把老爺請回來,還有,派人去素茹那。」祁老夫人沉著臉說道,顧家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大肆前來抓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的忤逆孫女真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

祁素嵐跪在了公堂之上,周圍的威武聲嚇了她一跳,左右看去除了跪著的人之外居然還有四具屍體,再大的膽子也是年僅十四五歲的姑娘,即刻嚇的臉色蒼白。

藍大人看著隨後趕到的祁老夫人,趕緊給座位,正對面還有顧家的顧老夫人還有大夫人,若是等祁家老爺過來,這就更不好審了。

忽然有衙役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藍大人頓時神色一變,剛才那想要遁走的心即刻消散的一乾二淨,擺上了一張極為公正的臉,喝聲問道,「祁素嵐,半月前你是否與這五位山匪合謀,出銀一千兩,要求他們綁架顧家七小姐並殺死她。」

「我沒有,我沒有,你胡說!」祁素嵐喃喃著忽然高聲說道,「我要等我爹過來。」說完就要起身朝著祁老夫人那走去。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你胡來,拿下!」藍大人這板子拍的極為爽快,兩個衙役上來就把祁素嵐壓制住,祁老夫人望了一眼顧老夫人,只見她神色淡淡地看著,並沒露出別的神色,心沉了幾分。

「陳虎,半月前是否是這位小姐與你們見面。」藍大人轉頭問唯一活下來的山匪,陳虎看了祁素嵐一眼,「大人,當日那小姐是蒙著面的,不過我記得她的聲音,確實是她,當時她答應給我們一千兩的酬金,還答應我事成之後想辦法會把半年前抓進牢裡的兩個弟兄給放出來。」

「你胡說,我這兩個月每日都在家裡,根本沒有出去過,怎麼可能和你見面。」祁素嵐矢口否認道,藍大人低頭看了一下顧逸信寫上來的東西,「傳證人許婆,李鐵三,嚴嬤嬤。」

「許婆,半月前也就是十月初二這日,你是不是在你家門口有看到過馬車來去,從上面下來的是不是這位小姐。」藍大人開口問道。

「去我是不知道,來我確實看到過,我家就住在祁府後門隔了一條小街,我正在門口燒煤球,看到馬車到祁府後門,看到一位小姐頭戴白色紗帽走了下來,身後還跟著丫鬟,那會風大,看樣子倒是挺像的。」

「許婆,你看是不是這樣?」顧逸信拿過一頂百紗帽戴在了祁素嵐頭上,那許婆點點頭。

「帶著紗帽如何能確定就是我們嵐兒。」後到的祁夫人隨後說道,顧逸信看了藍大人一眼,繼而看向祁夫人,「那就把祁府上下的人帶過來問問,當日有誰帶著這紗帽進了祁府後門,又去了那裡,這麼一個大活人,總不至於沒人看到吧祁夫人。」

「嚴嬤嬤,當日你教導祁小姐可是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顧逸信又問那教養嬤嬤,那嬤嬤搖頭道,「下午午睡的時候我們都不在,過了時辰等我們去叫,門口的丫鬟說祁小姐身子不適,頭有些疼,如今還躺著,我就進去看了一眼,羅帳中確實有人躺著,我和另外的嬤嬤就出來了。」

顧逸信看向祁夫人,「如果祁夫人不信,現在就可以把祁府上下的人叫來問問,看看是不是都說二小姐沒出去過。」

祁夫人語噎,藍大人繼而傳了守城門的人,確實看到一早有馬車出城門,後來有看到顧家二少爺跟了出去,再後來就是顧家大少爺帶著人趕過去,對比過祁素嵐的字跡,和其中的一封信一模一樣,包括陳虎認出的祁家管事,那一千兩銀票上的錢莊字型大小無一不證明這件事和祁家脫離不了干係。

祁老爺很快趕到了,祁素茹卻沒有過來,聽著藍大人招一個一個證人上來,沒過一會祁素嵐這罪名就成立了,她說在家,嚴嬤嬤只從羅帳裡看到個背影,說沒出去,旁邊有鄰居看到了回來的馬車,祁家的管事一早確實出城北,是去送祁素嵐親手寫的信告訴陳虎他們要求乾乾淨淨的殺死,一點屍骨都不要留下,最重要的是,祁家除了祁素嵐之外,沒有人有這個作案動機。

「藍大人,可否押後再審,此事疑點頗多。」祁老爺看著女兒跪在地上,看著自己哭的傷心,抬頭看藍大人,顧逸信走到他面前,「請問祁大人還有什麼不解,顧某願意一一解答,押後就不必了,這麼多證據再次,祁大人難不成還想要撇清關係?」

「半個月前的事情,那許婆何以這麼清楚。」眼前的顧家得罪不得,大女兒沒有前來也沒派人過來說什麼,六王府的意思很明確了,不會站在祁家背後。

「九月初二是我們家老頭子的忌日,我當然記得清楚了。」許婆說道,祁老爺有些挫敗,一封信和那一千兩銀票還有那祁家管事就直指祁家,能夠使的動管家有這麼大筆銀子的,怎麼都是祁家的主人,除了自己的二女兒,還有誰會做這麼沒譜的事。

「祁素嵐,你認不認罪?」藍大人看著祁素嵐,後者掙脫不開衙役的束縛,哭著向祁夫人祁老爺喊道,「爹我沒有,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冤枉我。」

「傳顧吟歡、襲暖上堂。」藍大人微歎了一口氣,換做普通人家,這還有壓一壓的可能性,別說顧家現在沒有個比祁大人身份高的家主在,可人家後臺夠硬,這是若是有半點偏袒,他這官也就不用想做了,剛剛太子府那才派人來說過,儘管審,公正審,所以祁大人你就算再給我暗示我也不會押後再審的。

青芽扶著吟歡走了上來,脖子上的刀傷已經處理了,臉色蒼白那虛弱憔悴的模樣,外頭的圍觀群眾看了都心疼,這都是什麼事,一個大家小姐心這麼狠,居然要謀命!

「因為昨夜下了一場大雨,今早的天氣格外晴朗,一早吟歡就和哥哥嫂子約好了去遊玩,到了南市附近哥哥陪嫂子下車買些東西,我在馬車上等他們,後來二哥說應當去買些好酒來也下去了,忽然馬車自己走動了,我和襲暖坐在馬車裡有人打開簾子闖了進來,他們什麼都沒說把我們拖了出去,打暈了車夫帶上了另外的馬車……」

「……而後他們讓我們下車,二哥很快發現我不見了,先行追了過來,後來大哥他們才來,他們打了起來,其中幾個被箭射死,他就拿刀架著我到了懸崖邊上,後來是打傷了他的手我才得救的,起初我並不知道是誰要害我,可在馬車內我聽到那幾個人說有人買我性命,要置我於死地,還答應說放了那些山匪的兄弟來作為報酬,吟歡深在閨中並未與人結怨,後來哥哥們說是跟著祁府管家過去的,我細想之下才記得,我與祁小姐之間可能有些誤會,就在大半個月前皇后娘娘邀請我們去避暑山莊,我與我表妹和祁小姐之間有了些爭執,當時祁小姐失手將我推到假山受了傷。」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16:04:43

第六十四章

吟歡說著說著眼淚落了下來,神情悽楚地看著祁素嵐,「祁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表妹的事你會這麼生氣,可我與你素日無冤仇,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你胡說,你明明就是昨天晚上就失蹤了的!」祁素嵐看著她脫口而出,等她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她急切地看向了祁老爺,這回連祁夫人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祁小姐,我究竟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先要害我性命,如今見我還活著,就要毀我名節說我失蹤一夜!」吟歡瞪著她,忽然渾身一顫倒了下去。

「吟歡!」木氏起身過來把她抱在了懷裡,看著她渾身顫抖著身子,緊緊地摟著,「藍大人,我顧家雖然老國公不在了,我相公也已經戰死,可我一府婦孺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我就這麼一個孩子,視如己出,昨夜大雨這孩子回家的是晚了一些,今早出門的時候人還有些不舒服,但不想掃了哥哥嫂子的興致所以跟著一塊去了。如今好不容易人回來了,這祁小姐還要毀人聲譽,祁老夫人,我倒要問問您,這祁府究竟是何意思!」

「顧夫人,這不是祁府的意思。」沉默許久的祁老夫人忽然開口道,祁夫人看向她不置信地喊了一聲,「母親!」

「若不是你與子問的縱容,這孩子身上哪裡來這麼多銀票去買兇殺人,若不是多次犯錯你都不重罰,她怎麼會不認清自己的錯誤,如今釀成大錯,那她就得自己承受著。」

祁老夫人說罷看向藍大人,「我祁家子女既已犯如此大錯,但憑大人公正決斷。」此話一出,祁素嵐的臉色煞白,祖母這話是什麼意思,放棄她了?

祁老夫人看了顧老夫人一眼,「教女不嚴,老婦我慚愧。」說完就離開了公堂。

這一忽然的轉變讓眾人楞了一愣,就連藍大人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判了,官宦子女犯了錯,他這審完還要上呈給刑部再做決斷,祁老夫人這些話,是代表祁家所說的麼,藍大人看向了還坐著的祁大人。

顧逸信又說道,「藍大人,祁小姐平日裡足不出戶,又如何會認得山匪,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提點的。」

祁素嵐猛地抬頭看著他,顧逸信和顏低下頭,「祁小姐,是誰告訴你去找這些山匪的,中間的牽線人是誰?」

看祁素嵐臉上的神情吟歡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讓自己身敗名裂比讓自己死容易多了,她何須這麼大費周章,除非還有別人不想她活下去。

「嵐兒你快說,是誰蠱惑你去害顧家小姐的,你是被人慫恿的對不對,你快說啊。」祁夫人催她道,這女兒就算是再無法無天也不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平日裡刁蠻任性,可這人卻沒有很聰明,又容易被激怒,否則怎麼會和木家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吵成這樣,一定是有人想要借她的手來害人。

「我是聽別人說起來的,沒人告訴我。」良久,祁素嵐委屈地看著祁夫人說道。

「祁小姐是聽誰說起來的呢。」

「我去陸家,聽陸家二少爺和他娘子聊天的時候說起來的,說隴東地最近不太平,經常有買兇殺人的事情出現,我就問他如何能找到那些人。」顧老夫人和木氏的臉色一變,陸府二少爺,那不就是吟霜的相公。

祁老爺意味深長地看了藍大人一眼,後者背後早就濕透了一片,這下好了,又扯出了陸府,他還是趕緊把這案子交給刑部去審理,這燙手山芋快要把他的烏紗帽都給燒著了。

祁素嵐與人合謀要謀害顧家小姐,證據確鑿,被關入了大牢裡等押往刑部審理,吟歡回家之後因為受了驚嚇開始高燒不退。

顧逸信忙著把吟歡失蹤的時間給瞞的天衣無縫,只要那唯一活下來的山匪說是一早綁架的,大雨過後把連夜出城的腳印車痕都給掩蓋了,他們也查不到,下著大雨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有人被劫持出城門去了。

至於祁小姐和那管家的話,說什麼都沒有別的證據來的有信服力,事情確實是祁小姐做的,至於為何要到殺人這麼兇殘,關於陸家二少爺有意還是無意的提點,就放刑部去查便是,他只要能夠護得主妹妹的名聲就夠了……

案件從衙門呈上到刑部中間還需要幾天,到刑部受理定奪之後再行審理又要幾日,這麼選定了開堂的日子已經是七八天之後的事情了,這幾日吟歡都是高燒不斷,好了又犯。

顧老夫人說她是被綁架的時候受了驚嚇,因為她殺了人,夜夜夢寐不安,一閉上眼就是那個畫面,那個山匪捂著脖子,鮮血還沾到了她的身上,夢中滿屋子都是血,從那山匪的脖子裡不斷地流出來,而那人卻一直不死,就這麼盯著她,死死地盯著,她被禁錮在那床上怎麼都躲不開,那鮮血好像要從床沿蔓延上來。

「啊!」吟歡猛地睜開眼,看到那熟悉的床頂,胸口不斷地起伏著。

「小姐,您又做噩夢了?」爾冬很快走了進來,從一旁的盆子裡絞幹了絹布給她擦汗,吟歡側了個身,背後濕漉了一片,「替我換一身衣服。」

「小姐,不如給您擦個身子吧。」爾冬伸手入被窩探了一下,濕熱的很。

在吟歡額頭上捂了一會,放心道,「燒退了一些,我去給您取水。」吟歡側躺看著屏風,看著床沿上的掛飾,看著一切她覺得熟悉的東西,心漸漸安穩了下來。

爾冬很快帶著丫鬟進來,給她擦了身子換過一身乾淨的衣服,又換了一床的被子,司棋在外敲門走了進來,手裡是剛剛煎好的藥,一看爾冬這收拾的陣仗,把吟歡扶了起來,「小姐又做噩夢了?」

「醒了就好。」吟歡小口地喝著她喂的藥,苦地直皺眉,司棋摸了摸她黏在耳側的頭髮,「老夫人都替小姐安排好了,明日就帶您去南山寺住一段時間,夫人親自陪您過去。」

「府中事務繁忙,大嫂如今身子重,不如司棋姐姐陪我去好了。」吟歡半撒嬌的說道,對這麼懂事的小姐司棋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如畫姐姐陪你一塊過去,我留在家裡幫著老夫人一起處理家事,你好好養身子,擔心這個做什麼。」

「等小姐回來,什麼事都結束了,您再也不會做噩夢了。」司棋放下碗扶著她躺下,給她蓋好了被子,吟歡笑了笑,司棋摸摸她的臉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顧老夫人和木氏都過來看過她,吟歡略微有聽見她們旁邊說話,卻怎麼都睜不開眼,頭昏昏沉沉的很難受。

木氏輕輕摸著她的額頭,這才不過半日的功夫,竟然又燒起來了,「母親,看來應該找您說的大師看看。」

「前些日子說那司空大師出遊回來了,你們明天先過去,如果他在就找他,不在就找主持。」顧老夫人心疼地看著吟歡,這孩子當真是磨難多,難道真應了那司空大師說的話,富貴一生,卻是改命而行,年輕的時候會受些磨難。

「八王妃今早還派人來問候了,說這刑部的事咱們不用擔心。」木氏拿起濕的紗布蘸了些溫水塗了些在吟歡嘴唇上,又給她換過了一塊布放在額頭上,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這樣就好,這皇家最是護短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16:05:04

第六十五章

第二天吟歡燒退了一些,木氏帶著她出發去了南山寺,連續多日斷斷續續的發燒加上噩夢,顧老夫人說她是讓惡給纏著了,嚇了魂要去佛門重地把魂壓住,那樣就不會再發燒了。

吟歡上了馬車就睡過去了,顧逸信把她們送到了南山寺,抱著窩在毯子裡的吟歡去了準備好的客房,剛一放下床吟歡就醒了,顧逸信摸摸她的頭,「你好好在這,回去就什麼事都沒了。」

「大哥,我欠別人一個恩情。」吟歡拉住了他的袖子,「與土匪勾結這件事,還有大筆的銀子,關於對賜婚的不滿,要讓祁家都脫不了身。」

「若是沒有祁府的變相縱容,她哪來這麼大的膽子去做這件事,祁府對皇上的忽然賜婚肯定心有不滿。」養虎為患,不一次解決,日後一旦有反擊的機會就防不勝防了。

見大哥點點頭,吟歡松了一口氣,蔣姐姐,若是這事成了,我也算還了你的人情了。

夜幕降臨,吟歡躺在床上隱隱還能聽到遠處的誦經聲,半個時辰響起的鐘聲時刻回蕩在她耳畔,門外傳來木氏的聲音,開門進來吟歡看到了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

「大師,麻煩你了。」木氏請他到吟歡床邊坐下,司空看著臉色蒼白的吟歡,「施主近日可有血光之災?」

「十日前她被人綁架,險些喪命。」木氏在一旁說道,司空點點頭,「做一場法事先化解了施主這幾日來的驚魂,施主能否與我說說你做的噩夢。」

口述完了那夢境,吟歡忍不住背脊一陣發涼,她一直忘不了那雙眼睛,腥紅地看著自己,那麼不甘心。

「此等惡鬼。」司空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摸了幾下,「讓他致死的簪子可還在?」

「大師,這些都帶來了。」木氏讓青芽把東西都拿出來,司空遠遠看著那盒子微皺了一下眉頭,「取刀來,既然本是施主的血光之災,那就得由施主自己化解。」司空取刀在吟歡手指上劃了一下,擠出漫過杯盞底的血,嘴裡念叨著什麼,一手繞杯子幾圈後伸手蘸了一滴點在了吟歡的手腕上。

「這兇器我帶過去超度了,施主好好休息。」司空再看一回她的手相已沒有當初那麼驚訝,佛門之中豈是沒有輪回轉世之說的,大千世界,萬事皆有其存在的道理。

聽司空大師的意思就是那山匪不甘心,惡靈附在了簪子之上,不停地擾著吟歡,不讓她安生。

爾冬聽了有幾分後怕,朝著屋子裡看了幾眼,吟歡笑了,「這兒是佛門重地,它們不敢放肆。」

「小姐您怎麼一點都不怕。」爾冬嘟囔了一聲,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扶著她喝下。

最害怕的時候早就過去了,算起來,她不也是有附在了過去的自己身上……

兩場法事下來,在南山寺中,吟歡果真沒有再做噩夢了,入睡後就連那屋子都再沒夢到過,精神好了不少,大師給她把脈過後建議她下午的時候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爾冬扶著她到了院子裡,進屋子替她拿了披風出來給她披上,開心說道,「小姐,您想不想吃桂花糕,上回來我就看到平寺那有月桂,早上我問了掃地的小師父,他說可以摘。」

「那不許多摘,就幾個人的分量,若是做了給大師也送些過去。」吟歡看她開心的回屋子拿籃子去了,一面囑咐在屋子裡青芽照顧好自己。

庭院裡沒什麼風,曬的久了吟歡還覺得暖洋洋的,拿起桌子上的書翻開來看了起來,過了沒多久,院子門口有了響動,吟歡頭也不回地笑道,「怎麼這麼快回來了,該不是那小師父又不讓你摘了?」

見爾冬久久不回答,吟歡聽到那走近的腳步聲抬頭一看,高大的黑影遮住了陽光,帶著些胡渣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吟歡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那熟悉的神情,還有眼底那淡淡的笑意。

「怎麼,傻了?」蘇謙默看她怔怔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吟歡這才反應過來,真是的他。

「你……」吟歡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他風塵僕僕的樣子似乎剛剛到臨安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舊趕來了這裡,心底正醞釀著話語,吟歡忽然整個身子騰空而起被他抱在了懷裡。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青芽趕了出來發現吟歡受驚嚇地摟著一個陌生男子的脖子在那驚呼。

「哪來的登徒子還不快把小姐放下。」青芽沖到前面伸手要打蘇謙默,吟歡趕緊開口,「青芽姐姐,是蘇少爺,是蘇少爺。」

這會蘇謙默已經挨了青芽好幾下了,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青芽還是板著臉孔教育道,「蘇少爺,小姐身子這才剛剛好一些,您這麼嚇她,仔細有發燒了。」

「她前幾日都在發燒?」蘇謙默把她放了下來坐好眉頭微蹙,吟歡心中咯噔了一下,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青芽點頭道,「小姐被救回來之後就一直反復高燒,還一直做噩夢,所以夫人才帶她來這裡。」

蘇謙默這回不是看向吟歡,而是看向在門口躲躲閃閃的阿喜,沉聲說道,「你信中怎麼沒說!」

「少爺,阿喜寫信給您的時候顧小姐她還沒生病呢。」阿喜有些心虛,顧小姐交代不能和少爺說她生病的事,以免他到時候掛心。

「那你也得未雨綢繆!」蘇謙默瞪了他一眼,回頭看著吟歡,後者也有些心虛,心虛地點點頭來表示阿喜說的話一點都不摻假。

「對不起,我來晚了。」蘇謙默蹲下身子雙手握著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讓你受委屈了。」

「你現在能夠過來我已經很開心了。」吟歡看他臉上抹不去的疲倦,這送信來去不過十幾日的時間,他到底是多久沒有休息趕著過來的。

「祁家的事我聽說了,你放心,我……」蘇謙默眼底聚起一抹淩厲,敢勾結土匪做這種事,他會讓他們後悔沒有把女兒綁起來關上一輩子讓她出來惹是生非的。

「我放心的。」吟歡打斷了他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倦意,「我有些困了,不如你陪我進去休息會可好?」

蘇謙默把她扶起來,青芽在一旁替她拿著披風,進了屋子蘇謙默親手扶她上了床,蓋好被子,青芽退了出來關上了門,許久不見,小姐與蘇少爺應當有許多話要說。

「你坐這好不好?」吟歡往床裡側靠了靠,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蘇謙默一愣,聽到她的提議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吟歡撐地身子有些酸了,語帶撒嬌地說道,「還不快坐下!」

蘇謙默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放在一邊,有些局促,「我一路來都沒換衣服,髒的很。」吟歡一眼瞪過來,蘇謙默即刻靠在了床沿,吟歡這才滿意地躺下,頭剛好靠在他身旁。

蘇謙默此刻心跳如戰鼓鳴起一般,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這麼獨處一室,她還讓他靠在床邊,越想蘇謙默的臉越紅,於是他開始轉移注意力,一手環住了她的頭後方,低頭看著她問道,「你這些天作了什麼噩夢?」

吟歡簡略地說著夢中的情節,並沒有說那山匪試圖非禮她,蘇謙默聽地認真,時不時皺了下眉頭,尤其聽到吟歡說當日發生的事臉上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16:05:17

第六十六章

「她說是陸家二少爺和你二姐聊天的時候提起關於這如何買兇殺人的,哼,借刀殺人這一招使的倒不錯。」吟歡看他這神情就知道他又在打主意了出生制止道,「二姐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不許插手。」

忽然看她小老虎似地警告道,蘇謙默心疼地摸摸她瘦了好多的臉頰,嘴欠地說道,「臉上的肉都少了,不能捏了。」

吟歡又瞪了他一眼,扯開了話題,開始說著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大到誰家成親誰家生子了,小到屋簷下的燕子搭窩了,生了一窩的小燕子,什麼無聊說什麼,終於把蘇謙默給說的睡著了。

吟歡抬頭看著他閉眼靠著,小心翼翼地拿起床上的小被子拉到了他的身上,陽光懶懶地斜照進屋子裡,吟歡臉上帶著一抹笑意,靠在他身旁閉上眼也漸漸睡著了……

在南山寺又住了幾日,直到顧逸信來接她們回去,吟歡才知道刑部的案子已經審理到了尾聲,本來早就可以結束了,但是由於蘇謙默的回來,又拖了幾日。

吟歡上了馬車,抬頭看到和大哥在說話的蘇謙默,這幾日他都陪自己住在南山寺,連八王府都沒來得及回去一趟。

刑部受理的當日就對此案又查了一遍,只是活著的只剩下陳虎一個人,他說的便是案情的全經過,祁小姐勾結山匪在先,謀人性命在後,不管吟歡有沒有死,她的罪名擺在那了,而她的動機卻是吟歡死了,八王府與顧府賜婚不奏效,八王府三少爺的婚事又可另作打算。

這又牽扯到了背後祁府的意思,儘管祁老夫人和祁老爺都否認知道這件事,可這麼一大筆的銀子一個還沒出嫁的小姐如何拿的出手,她向父母要這筆銀子的時候難道祁家就沒有過任何的懷疑,又或者說是祁家裝作不知道縱容了她的做法,因為祁夫人當初是有這意向與八王府結姻親的。

皇上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正所謂治家不嚴,門風不正,祁二小姐的種種事蹟已經顯現出了祁家對她的過於寵溺和縱容,皇上皇后都是明白人,難道是當真管教不好一個孩子?還是你們樂見她去做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會做的這麼狠而已。

連著聖旨都不放在眼裡,妄圖以這種方式來讓這聖旨作廢,祁素嵐理因當斬。

皇上又下了一道聖旨,祁老爺連女兒都管教不好,那就回家去呆個幾年先把孩子教養好了,別說做皇帝的不夠意思,這女兒養不好,禍害的可不止一家子。

而祁素嵐,和山匪都敢勾結,與他們做此等交易,直接讓她削髮為尼,還俗都不用了,一輩子常伴青燈古佛。

此案中牽扯到了陸重岩,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刻意慫恿的祁素嵐去找山匪,而是妻子顧吟霜邀請祁小姐來家裡坐坐的時候,聊天聊到了祁小姐隨意問的,按照他的話來說,他怎麼會想到祁家小姐不止是好奇問問這麼簡單,原本大家都是聊著說來聽聽的。

可刑部怎麼會吃他這一套的解釋,隴東買兇殺人的多,隴東和臨安城還是有些距離的,你一個將軍府的少爺,怎麼會對如何買兇殺人,如何尋找中間人這事知道的這麼清楚,官匪本就不是一家,陸重岩的解釋是,大哥告訴他的,陸重山跟陸將軍出去剿匪次數多,自然知道一些。

而陸將軍帶著大兒子的回答便是,在家從來不說這些東西,不知道小兒子說是哪裡聽來的,陸重岩以不務正業整日就知道研究這些在刑部被打了二十大板以示警告,之後讓陸重山領回家去了。

馬車上陸重岩趴在那一句話都不說,陸重山坐在那也同無言,兄弟倆一個恨父親大哥都不幫他說話,一個則想著自己的弟弟為何會變成這樣。

這二十大板事小,對陸重岩來說,那教唆的成分才是最受影響的,儘管沒有證據說明祁小姐會去找山匪有他誤導的可能,可當日衙門受審的時候在外聽的人這麼多,一傳十十傳百,別人都會覺得他心術不正,而心術不正這是為官大忌,還沒等他大展抱負呢,這就給敗壞形象了。

回到家陸重岩特別的委屈,陸夫人看到兒子被打成這樣,而大兒子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心疼地指責長子,「刑部都讓你去了你怎麼都不幫你弟弟說說話,瞧這打的。」

「母親您怎麼不問問刑部給他定的是什麼罪,我要是說是父親與我說的,咱們這將軍府的牌匾可以直接抬去還給皇上了。」陸重山看了趴在臥榻上的陸重岩,沉聲道,「說山匪的事情可大可小,若不是父親夠忠君,你這麼一說,刑部完全可以上報給皇上,說我們與土匪勾結往來!」

陸重岩不說話,顧吟霜走了進來,陸重山就離開回了自己院子,顧吟霜手裡拿著藥對陸夫人說道,「母親,您回去歇息吧,相公有我照顧就可以了。」

陸夫人一直覺得這個兒媳婦不順眼,直到上半年孩子沒了到現在這肚子還沒動靜,對她更是沒有好臉色,想到已經有了身子的佟姨娘,陸夫人看顧吟霜的眼神更像是看一隻不下蛋的母雞。

顧吟霜讓丫鬟送了陸夫人出去,自己則替陸重岩脫了褲子,刑部的板子一點都不摻假,她仔細地塗上了藥膏陸重岩才好受一些。

「這件事我們不能再摻和了。」陸重岩沉聲說道,若不是陸家和顧家是姻親關係,肯定會被人懷疑有合謀的嫌疑。

顧吟霜眼底閃過一抹不甘,卻還是順從地點點頭,陸重岩又想到了什麼,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霜兒,我們得趕緊把嫡子生下來。」父親已經對他很失望了,只要先生下了嫡子,還是有希望的。

「那佟姨娘不是已經有身子了麼!」顧吟霜佯裝生氣地拍開他的手,趁著她對付七妹的時候竟然讓那該死的妾鑽了空子,有了身子整整瞞了三個月,到顯懷了瞞不住了還裝作無知的樣子和夫人說自己其實每個月都有來葵水的,所以一直都不知道有身子。

「這哪能一樣,一個庶出的。」陸重岩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摸著,「你別在意,那不過就是個庶出的,怎麼能從你肚子裡生出來的比較。」

「今天是佟姨娘,明天就是那個賀姨娘,改日還會有別的女人進來服侍你。」顧吟霜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往旁邊坐了坐不理他,陸重岩嘿嘿地笑了一聲,知道她這是吃醋了,承諾道,「不會的,這院子裡就兩個姨娘,不會再多了,我心裡只有你一個的。」

「這可是你說的。」顧吟霜臉回頭瞪了他一眼,那半含秋波的眼神直接把陸重岩瞪地酥麻,剛想動呢,臀部那一牽扯又疼的他咧牙,「是我說的是我說的,你別不高興了,等我傷好了再去給你找一些補身子的藥來吃。」

陸重岩對嫡子的執著像是著了魔,顧吟霜留他休息自己走了出去,前幾天她瞞著陸重岩去把脈過,大夫說她體虛,也許是上次孩子掉落下的後遺症,讓她要注意把身子養好,平日裡送往她這的湯藥可不少,她也隨時有派人去取藥渣過來檢查,都沒什麼問題,這肚子為何還沒有動靜……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16:05:33

第六十七章

吟歡回到家的第二天,刑部的所有判決都下來了,祁老爺停職,至於祁家二小姐,一經評斷,人就直接從牢裡送往離臨安城很遠尼姑庵,那有從宮裡出去的年邁老嬤嬤,因為無人贍養所以都是留在那的,順便看管關在那的人,在那過一輩子,吃齋念佛,基本都沒有活到死的,大都瘋了。

而身在六王府的世子妃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只是在祁老爺被停職之後回了一趟祁府。

祁素茹坐在馬車內,把自己從小帶在身邊的祖母憔悴了許多,可她自己現在都是自身難保,當初她是想先回來看看的,被六王妃給攔住了,說這件事六王府不插手,她已經嫁入六王府,就不能出現在公堂之上,祁家這一倒,自己今後在王府的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

「小姐,您真的要去麼。」鵲兒見馬車不是朝六王府的方向,欲言又止。

「鵲兒,如今的形式,若是父親不能儘快複職,這祁家很快就是二叔他們做主了。」祁素茹收起了悲傷的神色,母親生了三個女兒,二叔二嬸本來就對這父親當家有意見,如今父親被停職,又是二妹犯事導致祁家名聲受損,二叔他們肯定會借題發揮。

「那去拜託王爺和世子不是更好嗎?」鵲兒不懂自家小姐為何有了難事第一想到的不是找世子幫忙,而是要去找別人。

祁素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要不你現在回去和世子求求情?」

「是鵲兒多事了。」鵲兒立刻低下頭,祁素茹拿起一旁盒子裡的鏡子看了看今日的妝容,心中竟有幾分雀躍……

玉珠閣很快到了,裡面的掌櫃見到是她,帶著她走到了後院的一間包廂中,包廂門半開,裡面似乎點著熏香,散發出來一股淡淡的香氣,祁素茹整理了一下衣著,示意鵲兒守在門口,推門而入。

那是分為內外室的包廂,一道屏風阻隔了她的視線,屏風前的鼎爐內冒著一絲煙,屏風後似乎有燒水的咕嚕聲。

繞了過去,祁素茹看到被薄紗分隔開來的座位後赫然是蔣茹茵的身影,神情有些難以置信,一旁的屏風後還是一個丫鬟坐在那煮茶。

「怎麼,見到我很失望?」蔣茹茵命丫鬟把薄紗撤開,她面前還放置著一把古琴,「我只是想嘗試一下祁姐姐彈琴,哥哥煮茶的畫面,意境不錯呢。」

過去這個地方是祁素茹和蔣景智常來的地方,他們之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最多的也就用這種方式來相見,也是祁素茹心中最美好的回憶之一,而今日蔣茹茵模仿的這重現,對她來說卻像是一種諷刺。

「茹茵你怎麼會在這。」祁素茹眼底閃過一抹慍色,隨後恢復了神色,坐了下來。

「哥哥婚期將近,沒空過來,我就替他來赴約了。」丫鬟把煮好的茶端了上來,蔣茹茵給她倒了一杯繼續說道,「所以祁姐姐有什麼事和我說便是,畢竟你如今已經是六王府世子妃了,和哥哥單獨見面影響不好,哥哥也是考慮到你的名聲。」

祁素茹臉色一變,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她全都知道了?

「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敘敘舊罷了。」

「敘敘舊約來這地方,我還以為祁姐姐是要重溫舊夢了呢。」這薄紗,這古琴,還有這茶香縈繞的氛圍,說是敘舊,不如說舊情複燃來的比較貼切一些。

「茹茵,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和你哥哥之間是清清白白的。」祁素茹微沉了臉,她興致衝衝的過來,沒想到在的卻是妹妹,這還不夠丟臉麼。

「我知道你和我哥哥之間沒什麼,我今日替哥哥過來就只是想告訴祁姐姐,以後不要再寫信去蔣府,也不要再去打擾哥哥,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如今和蔣府和哥哥沒有一點關係,祁姐姐,我想你應該聽得明白,不會這麼不知羞恥。」蔣茹茵說的緩慢,輕輕地撥弄了一下那琴弦,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祁素茹一杯水全撒在了桌子上,她竟然說自己不知羞恥。

包廂的門忽然開了,蔣景智闖了進來,剛好看到了妹妹噙著笑意而祁素茹被說的紅了眼的畫面。

「景智~」祁素茹心裡即刻燃起了希望,委屈地喊了一聲,沒等蔣景智開口,蔣茹茵起身示意丫鬟攔住了哥哥,呵斥道,「六世子妃,你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你應該喊我大哥為蔣少爺,讓別人聽見了會以為你和我大哥之間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即便你不在意,我們蔣家可是在意的很!」說完她瞥了蔣景智一眼,走到了地上。

「茹茵,再怎麼樣你也不該把素茹的信都攔截下來,還私拆信件出來和她見面。」蔣景智看著許久不見的人,一陣心疼。

「那你們就私奔吧。」蔣茹茵看著他們,神色平靜的很,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這裡是五百兩銀子,馬車在後門,你們可以現在就私奔,你的婚事我會幫你退了,今後蔣家也就當沒你這個人。」

看他們兩個愣在那,蔣茹茵走到祁素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即使嫁人了你心裡不是還記得我哥麼,那你就跟著我哥哥私奔吧,你們不是很痛苦麼,你們不是崇尚你們的愛情麼,那麼直接走啊。」蔣茹茵說著說著提高了音量。

「你胡鬧什麼!」蔣景智看祁素茹被嚇壞了,開口呵斥道,「素茹她已經嫁人了。」

「你也知道她已經嫁人了?那你還摻和祁家的事情,那你還和她通信來往,若不是我攔截了那些信,你要和她私下授情到什麼時候,你在回信的時候可有想過她已經嫁為人婦,不能如此,你又是如何答應我的,你知不知道我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而你這個做大哥的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你又知不知道到她為何會約你出來,祁家如今已經讓聖上厭惡,你還想把蔣家拿去一塊陪葬是不是!」

「今日我故意讓小廝告訴你的,你還是來了,我已經與祖父和父親說了,大哥你不適合蔣家家主這個位子,我也不想再勸說你們什麼,我倒要看看,今天你一無所有時候,她還會不會寫這些信。」說著吟歡把過去祁素茹寫給蔣景智的信統統都拿了出來扔在他面前。

「如果你們真的離不開對方,就拿著這銀票去私奔,否則大哥從今以後你就別在我面前提什麼昔日情分!」蔣茹茵說的臉色漲紅,把那銀票往桌子上一拍帶著人離開了,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祁素茹呆呆地坐在那,蔣景智蹲下身子,把地上的信一封一封都撿了起來。

「景智。」良久,祁素茹才呐呐地喊了一聲,「蔣茹茵剛才說什麼,蔣家的家主之位不會再留給你了。」

蔣景智把信都放在了桌子上,坐在她旁邊握住了她的手,「我本來就不在意這個,給二弟這個家會比我接受來的更好,素茹,你願意和我走麼?」

祁素茹近乎惶恐地把手從他手中抽離出來,緊張地看著他,「景智,我已經嫁人了,我沒有辦法跟你走。」

「只要我們離開了這裡,去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妹妹給的五百兩足夠我們用的了,我們還能自己做生意,自食其力,你過去不是說很想要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麼?」蔣景智眼中閃過一抹受傷,「難道你真的只是想要我幫祁家才找我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16:05:47

第六十八章

「景智,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我還有祁家,若是我走了六王府會遷怒祁家的,我不能這麼自私。」祁素茹急切地解釋道。

「若是你走了,六王府不會遷怒祁家,只會說六王妃暴斃,他們不會讓你私奔的事影響六王府的聲譽。」

「那是以前,如今的祁家父親被停職,二妹又是如此,他們不會放過祁家的。」祁素茹低聲哭著,眼中滿是淚水看著他。

「當初嫁入六王府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其實你若是不嫁你父親也不會逼你一定要嫁,你只是覺得六王府的世子妃身份讓你足夠顯赫,而蔣家卻不能給你你想要的。」蔣景智幽幽地說道,祁素茹臉色蒼白地搖著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祁家的事我幫不了你,你好自為之。」蔣景智失望地看著她,自欺欺人這麼久,原來他也是不甘心的那個人,覺得是世俗羈絆住了他們的追求,可到頭來有這麼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她卻不願意跟自己走了。

「景智,景智我錯了,祁家不能這樣下去,你去求你妹妹,讓她再去求太子,去和皇上說放過祁家,妹妹已經得到懲罰了,祁家不能因此沒落,只要祁家好起來,我就跟你走,好不好,我們去想去的地方。」祁素茹拉住了他的手,蔣景智輕輕地推了開去,伸手捧住了她的臉替她擦去眼淚,「你剛才沒聽茹茵說麼,蔣家以後不會由我做主,太子府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已經為我付出太多了。」

「小姐,大少爺已經走了。」閣樓附近停著一輛馬車,裡面的蔣茹茵聽到回報,嘴角揚起一抹諷刺,「回府吧。」

「不要,不要,景智,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了……」包廂內祁素茹哭倒在了地上,蔣景智已經離開了。

「若是我幫你,你能給我什麼?」忽然包廂裡傳來一個聲音,祁素茹慌張地擦乾眼淚站了起來,「是誰?」

「如果我幫你讓祁大人複職,六世子妃,你能給予我什麼報酬?」祁素茹害怕地喊鵲兒,鵲兒卻沒有回應,「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別管我是誰,若是我幫你了,你能給我什麼報酬。」那聲音輕佻地說著,祁素茹靠在桌子旁顫聲回道,「若是我爹能夠複職,你想要什麼?」

「好,事成之後我來拿我的報酬,到時候你可別不承認。」那聲音哈哈地笑了幾聲,隨即遠去,祁素茹沖出去看,院子裡什麼人都沒有,而鵲兒靠在門邊,似乎是暈過去了……

綁架的事慢慢淡去的時候已經十二月份了,臨安城被白雪覆蓋了起來,蘇謙默今年留在了八王府,等過完年年初再回陽關去,留在京城事不多三天兩頭就往顧府跑,要不就是去找顧逸信,順道一起回顧府。

暖閣中,蘇謙默看著靠在那看書的吟歡,她如今是越來越自在了,可他卻越來越不放心了,經歷了這一場大病之後,吟歡這圓潤的小臉沒了,身材也瘦削了不少,逐漸顯現出顧家女孩良好的遺傳,變的比以前漂亮了。

「你看這。」吟歡放下書正要指給他看,卻發現他盯著自己,摸了摸臉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要看什麼?」蘇謙默尷尬的瞥過臉去看她指著書上的東西,吟歡指著上面的圖畫,蘇謙默瞥了一眼就直接拿過去看了,末了抬起頭看著她,「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在父親書房裡看到的,似乎是很久之前的繪圖了。」那是吟歡另外找到的繪製的北圖地圖,只有一部分,還是一個地圖一個地圖分開來的,旁邊都有注解,還有另外寫上去的,似乎是父親的字跡。

蘇謙默越看越激動,這比那些商人去回來之後還要繪製的詳細,這書中一塊一塊的區域把每個地標都寫清楚了,就好像是出自北圖人之手。

「這邊還有爹的注釋,你看。」吟歡靠近坐了一些,指著父親的字跡,蘇謙默一側頭就看到了她垂在臉頰上的劉海,隨著她的動作在臉頰上一蹭一蹭,他開始妒忌那一縷劉海可以如此親近到她。

「這和你那裡繪製的一樣麼?」吟歡忽然回頭看他,避閃不及她的頭髮輕輕飄過了他的臉頰,蘇謙默的臉頰一瞬間紅徹了,四目相對,吟歡輕輕地眨了下眼,蘇謙默飛快地低下頭去,視線在書上瞄著,「你說的是……是哪?」

吟歡微微一怔,隨即笑了,指給找不著北的他看。

盯了好一會蘇謙默這才穩下心神,努力不去想那一雙清泉般的眸子,仔細地看了起來,良久才點頭,「應該說比我那有的還要詳盡。」

「那太好了,你把這個帶去陽關吧,也許會有幫助的。」吟歡開心地合上書挪到他面前,「父親這麼仔細地看著這本書,我想他那時候一定也想要攻打的,只是後來……」

「你放心,我會替伯父完成這個心願的。」蘇謙默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吟歡臉頰一紅,他正要繼續說門外忽然傳來了顧逸信的說話聲,吟歡抽回了手放在膝蓋上。

顧逸信發現蘇兄弟臉色有點臭,尤其是他進來的時候,而吟歡則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在那看著書不語,他似乎來的不太是時候。

「大哥,我有事和你說。」吟歡著手讓他坐下,爾冬這才進來倒茶,她是挺反對蘇少爺老是往這跑的,還和小姐獨處呢,但是小姐都沒說什麼,爾冬只能每次和阿喜在外面乾瞪眼,那傢伙找的話題太無聊了,和他的表情一樣的無聊!

「大哥,生病的那些天我還有件事沒說。」吟歡想了一下,喝了一口茶開口說道,一旁的蘇謙默也抬起頭看著她,「我還做了另外一個夢。」

吟歡看他們都望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夢見渭城地震了,連續五六日一直做著那個夢,渭城那的房屋都倒了,壓死了好多人,短短兩日,渭城變成了一座死城。」

「大哥,我知道這麼說你不信,可夢中的情形太真實,就像我做那噩夢一樣,大哥你說這是不是有這樣的預兆,不斷地在告訴我有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吟歡知道這麼說他們未必會信,可她也想不出用別的辦法,說自己上輩子經歷豈不是更扯。

「我還為此去問過那司空大師,大師只是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即便真有預兆這一說,要讓渭城的人搬遷出來基本不可能,光是奏章上去都送不到皇上那。」良久,顧逸信說道,「更何況只是你的一個夢,要讓他們搬遷對他們來說豈不是太兒戲了?」

「渭城,二哥就在那。」蘇謙默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吟歡疑惑道,「蘇二少爺並不是在那當差的,怎麼會去那?」

「二哥奉命去那修建太妃陵。」蘇謙默說道,「太妃身子已經很不好了,渭城是太妃的老家,所以二哥奉命去那修建,現在還在看地方,可以借由這個讓渭城的人慢慢遷出來,太妃娘娘于太后和皇上都有莫大的恩情,我相信太后會答應的。」

吟歡抬頭看著他,臉上閃過一抹詫異,蘇謙默輕笑地摸了摸她的頭,「我相信你。」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蘇謙默的話總能讓吟歡覺得感動,就如現在,這毫無保留的相信和支持,讓吟歡那原本準備了一大堆的話梗在了喉中無從說起。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16:06:03

第六十九章

「修太妃陵一事外人沒有知曉地,若因此讓渭城的人撤離恐怕不妥。」顧逸信隨後說道,蘇謙默搖搖頭,「二哥在那帶了幾位大師查看哪裡的位置更好,若和皇上太后說修建一事需不驚動任何百姓,生氣容易影響穴位,那麼皇上肯定會派人下令讓百姓暫且遷離,修建一事沒幾年也完不成的。」

「這豈不是欺君。」吟歡遲疑了一下,讓看風水的大師這麼和皇上說,若是皇上信了還好,不信的話豈不是這一群人都得跟著被砍。

「你夢中的地震是在何時?」蘇謙默轉頭問道,吟歡想了下說了個大概的時間,「好像是在明年春初,二月的時候。」

「這也不算是欺君,本來這修陵一事不宜讓太多人知道,若是那大師說的可信,太后一定會讓渭城的人暫時遷移出去,二月也不是很久。」

「那讓大哥一起去可好?」吟歡頓了頓,開口道,這是顧家重新讓皇上重視起來的機會,「能否與皇上說,是有異夢數日,請南山寺大師開解,大師道出天機,渭城恐有災禍,未免引起百姓恐慌,乙太妃陵之事為由讓渭城人遷移離開數月,若到時候真的沒什麼問題,再遷回去也不遲。」

「大哥,我知道這想法太大膽,可這也是個機會,先由這風水穴一事稟明皇上,蘇少爺再帶著大哥去一趟宮中,只是夢境一個,信不信在於皇上,大哥你只是憂心百姓,屆時皇上是另外找人查還是請南山寺的大師再去一探,都會有結果。」吟歡相信,若真的有地震來襲,一定也有些跡象表明,人命關天,南山寺的大師慈悲為懷,應當不會死下斷論。

她要讓顧家在皇上面前一點一點的拾起來,總有一天,皇上會把顧家的爵位換給他們……

兵分兩路,蘇謙默去了一趟渭城找二哥,吟歡和大哥一起去了南山寺,雖然對吟歡的夢境顧逸信還是有些將信將疑,可人命關天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吟歡找到了司空大師說明了來意,司空看著這姑娘眼底的灼灼光芒,想起她手相之中的變化,臉上依舊平靜地看不出波瀾,吟歡望著他懇切道,「大師,我知道這只是個夢,我這麼說也有些荒誕無理,但那夢糾纏了我數日,像是要我告訴大家一樣,我雖力量微薄但不能坐視不管,若是真的發生了,那可是數條人命。」

「施主能夠為了此事冒險貧僧應當為那些百姓感謝施主。」司空緩緩說道,「渭城一事,若是聖上前來南山寺求問,貧僧定當如實相告,請施主放心。」

吟歡沒想到大師會答應的如此乾脆,和大哥回了家,蘇謙默還沒從渭城回來,而此刻南山寺,司空則在禪房裡請示自己閉關多日的師傅,那是一個身穿袈裟身材槁瘦的和尚,司空在他旁邊盤腿坐了下來,望著他們面前的佛像,閉眼低聲誦經了起來。

過了一會那和尚睜開了眼,與其身材不同的是他有一雙十分清明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世事一般,不參雜一點雜事。

兩個人坐著並沒有說話,直到三天后司空離開了那禪房,蘇謙默和二哥蘇謙仁也回來了,帶著那幾個看風水的大師,一起入了宮。

隔了五六日顧逸信才與蘇謙默進宮把這事和皇上說了一遍,只是做夢的人變成了顧逸信,皇上剛剛才聽那幾個風水大師說太妃陵修建之時不宜有太多生人,如今聽顧逸信這麼一說,難免會將兩件事連在一起,難道修建顯現的這一卦相說明的並非是修陵,而是有災禍來臨,老天用別的來告示給他們。

「這只是臣的一個夢,本不應當拿此事來煩擾皇上,可此情形連續多日出現在臣的夢中,於是臣去了一趟南山寺求問大師,回來的當日竟不再有此夢,臣這才斗膽前來進諫,渭城雖小但百姓不少,臣實在是不忍夢境之中的事發生。」

「愛卿也是心系百姓,朕不怪你。」皇上想了一下讓他先退下了,自己則起駕去了太后的寢宮。

三日後南山寺整日閉寺。

又過了三日,顧逸信被宣進殿,命他與蘇謙仁一起負責渭城百姓的遷移,務必做到不驚擾到他們,安撫好人心。

吟歡終於松了一口氣,南山寺閉寺那日,皇上應當是去了南山寺問卜,她此刻已經顧不得那大師究竟看出了什麼想到了什麼,只要這能夠讓渭城的百姓脫離這災禍,讓顧家好起來,她就願意去做……

十二月低,又是新的一年即將過去,顧家忙碌了起來,遠嫁在外的顧吟玥送了大批的年禮過來,滿滿四五輛車,木氏和嚴氏兩個人也是清點了一上午,顧老夫人口中說著,「這丫頭一點都不懂的持家。」可臉上的笑意卻藏不住,這年禮的多少也能看得出白家對自己孫女的重視,只要她在那過的好,不能常見面又有什麼關係。

顧逸信忙著安置渭城遷移的人,都來不及回來過年,大冬天要百姓遷移出溫暖的家肯定有難度,要先在別的城裡將安置的房子都準備好了,才可能在公示完了之後去勸說那些不肯搬的。

大年三十晚,吟歡跟著也喝了一點小酒,醉醺醺地在爾冬的扶持下回紫荊院,襲暖匆匆過來在吟歡耳旁說蘇少爺在後門等她不少時間了,吟歡這才記起來自己答應了他要去看煙火。

「小姐,您都喝醉了,這麼晚了別出去了。」爾冬扶著她,這臉還發燙呢,大晚上的就算是未婚夫也不能就這麼出去,婚前鬧出什麼醜聞更不好。

「沒事,你扶我去後門那。」吟歡今晚就是太開心了,和二哥多對杯了幾回,還忘了這事,前幾天就答應的。

爾冬還想說什麼,癟了癟嘴還是把她扶了過去。

此刻顧家後門那都是關閉的,只有一個值夜的婆子等著換班,看見她過來趕緊開了門,吟歡邁腳出去,蘇謙默身披著黑色的披風站在馬車邊上,正好往向這邊看過來。

「你喝酒了?」蘇謙默皺著眉頭看著她臉上浮現的紅暈,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酒香氣,吟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伸手示意了一下酒杯的長度,「喝了這麼多。」

蘇謙默看著她憨態可掬的模樣,伸手要從爾冬手裡接她上馬車,爾冬不放心,反正阿喜也在,也不外乎多自己一個人,於是扶著吟歡上了馬車,吟歡靠在軟墊上,人還有些暈,見他進來打著哈哈問道,「你出宮多久了?」

「你也知道我是出宮過來的?」蘇謙默一挑眉看著她,吟歡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特地從宮宴中溜出來,自己還忘了這茬事。

「今天和二哥他們喝了一些。」吟歡微嘟著嘴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披風,蘇謙默那臉便繃不住了,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不會喝還喝這麼多。」

「我高興嘛。」大哥雖然沒有回來但是遷移的事還算順利,為官地大過年還在那陪著渭城遷移的百姓,他們也沒再有多埋怨。

蘇謙默把她從軟墊上扶起來,「可別睡著了!」吟歡微眯了眯眼點點頭,蘇謙默瞥過臉去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車內溫度驟升,車外寒風陣陣,阿喜駕著馬車的手有些抖,一是凍的,二是激動的,一旁的爾冬始終板著臉,馬車內的話一字不差地落入到她耳中,爾冬覺得蘇少爺這麼做實在是太大膽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16:06:17

第七十章

「爾冬姑娘,你……你冷不冷?」阿喜覺得自己有必要找些話說說,迎著風微顫著聲音問道。

「不冷。」

阿喜楞了半點,又找了另外一個話題,「爾冬姑娘,你……你餓不餓?」

車內車外瞬間安靜了下來,吟歡掀開簾子的手頓在了半空中,半響又悄無聲息把簾子給放了下來,看來爾冬的婚事她也不用操心了……

馬車到了東城門口就停下來了,爾冬此刻沉著臉把吟歡從馬車上扶了下來,此刻阿喜的表情有點糾結,蘇謙默讓他們守在下面,自己則向守城的士兵出示了牌子帶著吟歡上了城樓,爾冬跺了下腳只能站在下麵等,阿喜在馬車後悉悉索索了一會,挨到她旁邊,爾冬瞪了他一眼,「做什麼?」

「要等煙火散了才會下來,這冷,你拿著。」爾冬手中塞入一個小暖爐,沒等她拒絕阿喜自己就拉高了領口罩住了耳朵,雙手藏在袖口中坐到馬車邊的擋風處。

爾冬微微一怔,抬頭看向城樓那,蘇少爺已經帶著小姐上去了,她也走到了阿喜旁邊些坐了下來,沒說話……

城樓上,蘇謙默帶著她到了瞭望台那,那擺好了新的坐墊,旁邊舊的壺中還燒著熱茶,吟歡手裡抱著暖爐坐了下來,城東這裡的城門是四個城門中建的最高的,從這看下去能夠俯瞰臨安城,此刻正是萬家燈火,大家都等著子時過半,年初一的來臨。

過了沒多久,不少人家開始放起了煙火,吟歡遠遠看著,還能夠認出有幾個是從誰家放出來的,和蘇謙默玩起了猜猜這是誰家的。

「看,那一定是二哥放的。」吟歡站了起來直接遠處剛剛騰空而起的煙火,五彩繽紛比剛才放的都要耀眼,「他還說特別去別的地方定做來的呢。」

蘇謙默不動聲色地站到了她旁邊,脫下了身上的披風包裹在了她身上,那披風還帶在他身上余溫,吟歡看到他脖子上帶著自己親手做的圍巾,臉上染著一抹紅暈,分不清是酒醉還是害羞的。

「等會,還有更大的。」蘇謙默寵溺地看著她臉上露出的孩子氣模樣,這才是她該有的樣子。

「這個給你,等會著涼了。」吟歡把暖爐塞到了他手中,披著兩件厚披風,他的那件還直接蓋住了她,怎麼都不會覺得冷了。

那應該是很自然的動作,蘇謙默替她拉緊了身上的披風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她所有的關心他都會一一收下。

那煙火沒有讓人等多久,一瞬間,還只是稀稀落落著誰家放一些,遠處忽然騰空起了一長廊般的絢爛,一道未降下來又是數道煙火騰空,這麼連續放著足足有二三十道,照亮了整片天空,吟歡看到了城樓附近住的人都到了街上望著那遠處,那是皇宮中放的煙火,提醒著新的一年來了。

「你說,大哥能不能看到?」吟歡望著那輝煌的絢麗,驚歎了一聲感慨道,蘇謙默點點頭,「可以的,皇上說要讓遠在陽關和衡關的士兵也能夠看得到,所以要放的多,放的高。」

城樓上兩抹身影站在那,遠處的閃亮映襯著此處的和祥,城樓下阿喜看著那煙火,不時撇一眼一旁冷靜看著的爾冬,臉上也有一抹被煙火照臉的紅暈。

而六王府,因為身子不適在家休養的祁素茹站在院子裡,望著那天上的煙火,六王府內卻一片安靜,王爺王妃他們都入宮了,世子也進宮去了,大約是不會記得府裡還有病著的她,父親一停職,王妃對她的態度就有了變化。

祁素茹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世態炎涼講的大概就是這個吧……

新年一過,伴隨著春的來臨,臨安城的雪也漸漸化去了,渭城百姓的遷移正在進行中,一月底,祁家接到了祁老爺複職的消息,去渭城幫蘇大人和顧大人一起把這百姓遷移的工作做好。

祁素茹接到祁家來信的時候才想起那日包廂裡那個聲音許下的承諾,揪著信封,祁素茹猜測著是不是有誰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但如此過了七八日都沒有人來索討這報酬,祁素茹也漸漸地忘了這件事,希望父親能夠在渭城遷移的事情上得以再入皇上的眼,保全住在祁家的位置。

一月底,顧府這也接到了一個喜訊,那是來自陸家的,陸家長媳孫氏有了身孕,顧陸兩家好歹也是姻親,儘管不是顧吟霜有身子,陸夫人還是很開心的野告知了顧家,木氏派人送了些東西過去,陸夫人很開心,陸重山也很開心,等了多少年了,終於等到了妻子再次有身子。

唯一不高興的,應該是那陸家琅庭院中的小夫妻,陸重岩期盼著自己妻子懷孕這都快一年的時間了,妻子沒懷孕,懷孕的變成了大嫂,別人不知他心裡清楚的很大哥究竟能不能生,陸重岩眼神微眯看向了正在選簪子的顧吟霜,沉聲斷定,「大嫂這孩子不是大哥的。」

「你已經斷那藥有兩年了,怎麼就能確定這孩子不是大哥的。」顧吟霜回頭看著他,一手托在那梳粧檯上,手中的簪子輕輕地一晃一晃。

「斷了那藥也不可能,我是為了不讓大哥有所察覺,吃了十來年了他以為還能有回天之力不成。」陸重岩很肯定那藥的藥效,就算是斷了幾年都沒關係,當時大嫂失去那個孩子之後大家都把原因牽在了大嫂身上,誰都不會去想是大哥的問題,不看這病又如何會好。

「你不記得去年大哥大嫂去遊玩了近兩個月,難道不是大嫂帶著大哥去求藥了?」顧吟霜站了起來,款款地走到他身旁摟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腿上,一旁的冬靈一看如此,自覺地退了出去。

「即便是如此,那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看好了。」陸重岩搖搖頭,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身,摸到肚子的時候微皺了下眉頭,順道摸了她的手,「怎麼有些涼。」

「近來總覺得冷。」顧吟霜含糊其辭地蓋了過去,又問道,「大嫂有身子了,那父親那邊。」

「不急,我看這孩子肯定不是大哥的,我們看大嫂到時候如何自圓其說。」陸重岩摸著她的手,似乎有了那麼點的意思,把她抱了起來往內室走去。

兩個人相擁躺在了床上,也沒管白日黑夜的,也不想應當去大哥那看看大嫂,顧吟霜勾著他的脖子,柔聲道,「等著孩子出世還要許久,不如咱們給大嫂找一個不是更好?」

而在孫氏這邊,陸夫人走了之後她略顯疲憊的靠在那,雖說是懷上了,但大夫說了需要靜養,一個階段的藥吃過了之後也許是老天開眼,知道他們求子心切讓她懷上了。

「我看是不是我去一趟那,再求一些安胎的藥,畢竟我這身子還沒恢復,怕是對孩子不好。」陸重山走了進來,見她臉色不好,替她倒了茶過來。

「你在家一個人照顧好自己,二弟那……」陸重山遲疑了一下,孫氏拍了拍他的手,「若是順順利利把孩子生下來了,我不追究也就罷了,當他是年少無知。」

陸重山見她這麼說,眼底閃過一抹心疼,那名醫說自己中的毒已經十來年了,陸重山查了不少時間,還是在二弟那查到了蛛絲馬跡,而妻子卻因為自己受了不少苦,如今還為了自己不去追究,陸重山心底滿是愧疚。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6 16:06:32

第七十一章

孫氏見丈夫出去了,臉上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她不追究?只要他們不再來惹,她自然會順著丈夫的心意,把孩子安安穩穩地生下來,畢竟這一輩子還是要靠著丈夫的心意和孩子過下去,若是因為此時和丈夫之間有了些間隙,孫氏也不願意,可若是他們不肯罷手,那也別怪她不客氣了……

二月初,渭城遷移的工作終於完成,因為不能確定地震的日子,一經遷移完畢,在渭城本要修建太妃陵的一些人也離開了渭城,顧逸信終於得空回了顧家。

在家休息了五六日又趕往了離渭城最近的一個城呆了下來,二月十四這日,吟歡夜半驚醒,子時剛過的時刻,臨安城這也感覺到了微震,吟歡看到床沿的掛飾無風震動了一下,隨之床榻間有微動。

後來那感覺來了一兩回就不再繼續了,吟歡又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天明,臨安城的大街小巷傳起了渭城地震的消息。

因為及時遷移了百姓,並無人員傷亡,等著震感平息了之後,顧逸信帶著士兵們去往渭城,沿路造成了大大小小的塌陷凹痕,而一面靠山的渭城則有一小半淪陷在了山體滾下來的石頭下。

城門口早就已經塌陷,顧逸信帶著他們從塌陷的地方翻爬上去,到了一處還算完成的城牆,從上往下看,整個渭城裡的房屋都已經坍塌了。

蘇謙仁帶著另外一小隊的士兵從另一頭進入,兩隊人在城中匯合,去確認了各家的房屋受損狀況。

國庫內又撥出了一筆銀子讓渭城百姓重建家園,接下來的半年時間,顧逸信將會更忙,皇上把這件事交給了他和祁大人,蘇謙仁則要繼續負責太妃陵的事,祁素茹知道這個事情後很高興,皇上終於不再計較二妹的錯,自己在六王府也能夠站得穩腳。

六王妃的態度可以收得回來,可有些東西卻很難再收回來了,從許晴幽進門開始,蘇謙營就明顯地冷落了世子妃。

但六王府有規矩,世子妃沒有生下嫡長子,那麼世子的妾室是不允許有身子,哪一個若有了身子,孩子會讓她生下來,生下來之後,這個妾室就等著離開六王府,這是六王妃定下的鐵政,許晴幽也不敢冒險,她不想剛剛到手的幸福生活因為這個不翼而飛,所以只能勸世子去世子妃那,爭取她早日生下孩子,她才有望生下孩子並且在六王府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

祁素茹心急,卻不能明說,就在這時,她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來信。

沒有署名沒有日期,只寫了去赴約的位址和時間,不去也可以,六世子妃就得掂量著祁大人的官位是不是還能夠繼續保持的住。

祁素茹本不想理會,可一想到鵲兒昏迷在屋外,那人來去自如的樣子,她心底更多的是害怕,自己究竟招惹上了什麼樣的人。

她最終還是前往赴約了,剛到了酒樓就有人為她引路,酒樓裡空無一人,祁素茹跟著那人上了二樓,出去經過了一扇門又到了酒樓的後方,從樓梯下去又回到酒樓後的一樓,祁素茹看到停靠在了岸邊的船隻。

「六世子妃,這邊請。」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把鵲兒攔了下來要求祁素茹一人前往,她已經沒有什麼退路了,祁素茹提裙上前,把鵲兒留在了岸上。

剛上了船那船就離開了岸邊,祁素茹望著紗簾裝點的遊船,這更像是哪家小姐為了出遊選擇的船隻。

「六世子妃。」忽然船艙內傳來一聲叫喊,祁素茹定定地看著那從船艙裡出來的身影,愣了好久,囁囁地開口,「三皇子。」

蘇謙澤懶懶地靠在門邊,手間繞著一段未鬆開的紗簾,「好久不見啊六世子妃。」

祁素茹忽然回頭看向了岸邊,遊船已經離岸邊很遠,她向著後方退了一步,「三皇子怎麼會在這裡?」

「六世子妃,我不喜歡和裝傻的人談話。」蘇謙澤嘴角揚著一抹笑意,看著她今日的裝扮輕輕嘖了一聲,「祁大人已經如約複職了,六世子妃是不是應該兌現你的承諾。」

祁素茹臉色蒼白,那是她當日傷心欲絕之下說的話,自己都沒有放在心上哪裡會讓這個魔鬼聽進去了,「你……你要什麼?」

「嘖嘖,你在怕什麼?」蘇謙澤肆無忌憚地靠近她,把她逼到了船頭,欺身靠近她,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著她抬頭和自己對望著,眼底一抹嘲諷,「我以為六王府的世子妃有多大膽,敢背著六世子出去和蔣家的大少爺幽會,現在看看也不過如此。」

祁素茹心中一陣刺痛,卻怎麼都逃不開他的目光,蘇謙澤臉上浮現了一抹乏味,看著身下的人那顫抖的身子,忽然失了興趣地鬆開了手,「本殿下不喜歡勉強人,既然六世子妃不願意兌現,那麼我就收回我答應的事。」

蘇謙澤轉身往船艙內走去,走了五六步身後忽然傳來了聲響,「三皇子不說想要什麼,素茹如何報答您。」

湖面上孤零零地就飄蕩著這麼一艘船,而鵲兒這邊能夠隱隱約約看到小姐坐在船頭那,忽然那船調轉了方向,船頭處背對著她們,鵲兒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直到那船調轉完了身旁的阿怡才鬆開了手,鵲兒站不穩差點跪在了地上,身後忽然多了一雙手扶住了她,鵲兒一回頭一張比女子還要美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聞公子。」阿怡恭敬地朝著他行禮把鵲兒從他手中接過,聞公子笑著點了點頭,望向湖中的那遊船,眼底閃過一抹擔憂,「三皇子離開多久了?」

「半個時辰都還不到。」阿怡冷冷地回道,鵲兒此刻心已經涼了半截,小姐真的是糊塗了,一旦王妃和世子知道,小姐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等三皇子回來麻煩阿怡姑娘告知一聲,就說我來過。」聞公子看了一會最後還是轉身上了樓梯,阿怡平靜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聞公子不等殿下了麼。」

「不等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聞公子輕笑著搖搖頭,轉身要進酒樓,轉頭看了一眼一臉擔憂的鵲兒,提醒道,「小丫頭,你們家小姐一時半會是上不來了,你還是想想回府後如何解釋的好。」

鵲兒怔怔地看著他轉身進了酒樓,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但若是小姐沒有了活路,在她身邊的她一樣也不會有活路,鵲兒看向那船隻,眼底漸漸迷惑了起來:小姐,您常常說二小姐不著邊,讓您擔心,可您現在做的事情,比二小姐的更加的萬劫不復啊,為何您還要去……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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