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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晨依 -【Mr.Right(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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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4 00: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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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晨依 -【Mr.Right(上)】《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發表回覆 於 2019-1-14 00:26 編輯
《
Mr.Righ
t(上,下)》– 尹晨依
《
Mr.Right(上)
》
可惡、可惡,真可惡!
這個自大又傲慢的混球真是沒有水準到了極點,
不僅是禽獸不如、壞事做盡的壞胚子,
更是無心無肺、人見人嫌的大爛人,
只是~~月老粉喜歡捉弄人,
她居然被他這個萬人唾棄的壞男人弄得心慌意亂,
抵抗不了的漸漸受他的吸引,滿腔的恨意竟轉換成滿心的依戀。
她原本天真的認為愛可以戰勝一切難題,
包括她父親的阻撓、兩人的看法不同,這些全都不是問題!
沒想到,愛得愈深,傷得愈深,
他竟狠狠地背叛了她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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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4 00:22:02
序
☆尹晨伊心情手札☆
雖然讀者們總戲稱尹晨伊是勤快的小螞蟻,但是認識我的朋友們都知道我的個性其實很懶,不過,自從有人發覺我這半年來幾乎都是睡在電腦主機前面,就開始傳言我是工作狂,並且預言小螞蟻會早死,而且是「過勞死」。
可能是因為不必固定時間上下班的關係,所以投入工作時,我經常會沒日沒夜地趕工,而且,我的個性很容易緊張,再加上手邊的案子通常都訂有明確的截稿日,因此,經常讓自己連上床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持續每天二十幾個小時的工作好幾個月之後,我的脾氣變得很不穩定,而眼皮又跳個下停,因為連跳了一整個月,只好去「拜訪」眼科醫生了。
當醫生問及睡眠時間時,我也只敢跟他說「很一般」。最後,他開了「肌肉鬆弛劑」,副作用是讓我連睡了好幾天,兩個月前去效過體檢,但我還是忙到現在都沒空去看報告。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握滑鼠的右手掌心長了一整排繭,但真正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地休息的時候,卻是在發覺十指指尖也長繭了以不。
即使有時候也會覺得為工作犧牲掉太多事情,但是當沒有辦法工作的時候,又不知道要效什麼才好,這次納莉颱風過境,我的家和工作室又都在台此市信義區,算是災區吧!停水、停電時,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打發時間。
這幾年寫了一些東西,卻沒有認真考慮過出版的問題,本來好不容易結束了手上大部分的案子,正想抽時間將自己以前寫的稿件整理、整理,卻碰上缺水、缺電的颱風天。
因為「星座說」盛行,所以處女座的人經常被認為神經脆弱和要求完美,我雖然不認為這是缺點,但總覺得被冤枉了,因為自己一直是個粗線條的人,當然也沒有潔癖,除了容易緊張之外。因此,星座書上寫的個性,通常都是在說「別人」。
剛才又停了一次電,雖然時間還不至於太久,但已經足以將我在颱風過後,第一次工作的成績全毀於片刻,平常瑾到這種事,就算是重寫一遍,我也無所謂,只是最近發生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你們一定不知道寫這篇短短的序,竟然花了我十幾天的時間,而且,這些怪事早在颱風沒來之前就經常發生了,好像被詛咒了一樣。
前陣子接了幾個案子,執行的時候卻狀況百出,每天都有新的問題產生;而且全是「意外」,譬如當我有必要用光碟機的時候,光碟機就會剛好壞掉;要寄電子郵件交稿,居然發生汐止東科大火,以至於SEEDNET停擺;後來覺得換寬頻網路乾脆些,卻碰到颱風肆虐,我居住的信義計畫區變成災區,停電又停水,好不容易等到電力恢復了,網路卻仍未修復。除了以上這些,更別提經常寫到一半,程式突然關閉的情況了。
因為「太悲觀」的關係,我平常都會將寫好的檔案備份,地震的時候會反射性地衝到電腦前,並按下存檔鍵,但是……
即使如此,它還是有辦法同時出問題,電腦救回的文件全是亂碼,簡直是回天乏術,數萬字全毀於瞬間,有時書店已開始全面預購了,出版日期卻只能一延再延,我真的覺得對不起所有跟我合作的人,自責到了極點。
這些慘事簡直是三不五時就來一次,如果碰上截稿期,我幾乎要崩潰了,朋友們都開玩笑地勸我去廟裡拜拜,也正因為如此,我還被調侃為「電腦剋星」。
我盡了人事,特地請工程師來家裡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結果不是硬體出錯,而是程式的問題暫時沒有辦法解決,電腦工程師建議我將工作成果利用內部網路多存幾台電腦,或許可以減少發生當機的機率,另外再替我的系統整理出一個空間,要我把平日寫的稿子存在裡頭,等發生悲劇時,看有沒有辦法替我救回文件。
也就是說,當我寫好一部分的稿件,除了將內容存在自己的硬碟和備份的磁片之外,還要存在其他連線的電腦裡,麻煩到不知該怎麼說了,經過剛才停電的教訓,應該再添購不斷電的系統,至少給我爭取點存檔的時間吧!
眼尖的讀者,可能會發現這本小說曾在羅曼史天地刊登過,算是網路小說吧!因為,寫作時並沒有考慮太多市場的因素,不但字數挺多的,題材也有點久了,而且,我又不愛定書名。我想,當書準備出版的時候,編輯大概會改得滿辛苦的,順便在這這兒謝謝她了!
也許是工作和生活太緊張的關係,這些日子一起工作的朋友和合作的夥伴們也承受了許多壓力,而這些壓力通常都是我給的,要不然也是「被我害」的,
我也在這裡一併道歉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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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4 00:22:26
第一章
意外
多名想告訴全世界,
我對你深摯的愛意,
即使是海枯與石爛,
也永遠不會有改變,
「我詛咒你!」趙居緊抓窗戶的邊緣大喊著,「我詛咒你……」
敞開的窗戶邊險險地掛著一個年約五十、面容激憤的中年男子。三十六層的大廈頂樓辦公室,強風順著窗戶灌入,將室內的卷宗和文件捲起,滿天飛舞、遍地凌亂。
「趙先生,有什麼話下來再說,站在那兒很危險。」他惶恐地向前勸說,看起來是位高級職員,卻不似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不許靠過來!」趙居顫巍巍地抓緊窗戶,經過長時間的抗爭,再加上頂樓的冷風吹襲,雙手已不太能支撐他的重量,隨時都有摔下去的可能。
這個情況也看在一旁勸說的林立眼中,他的任務就是拖延時間讓警方到達,倘若連這件事都辦不好,老闆鐵定不會放過他的。
雖然天氣冷得嚇人,但他的額頭仍是不停地沁出汗珠。
「這樣很危險,趙先生……您先下來,下來比較好說話……」
「叫沈凱平給我滾出來!」趙居情緒不穩地嘶吼著,「我不跟狗腿秘書談!」
林立漲紅著臉,「趙先生,我是沈先生的特別行政助理!」即使在這種情況,林立仍希望趙居尊重他的工作。「在沈先生不在的時候,你可以跟我談。」他也在商場中打滾,即使再怎麼不堪,也輪不到一個商界中人人唾棄的卑劣失敗者來辱罵他!
「呸!」趙居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得意什麼?沈凱平養的狗!」
此時,門外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趙居,不要侮辱我的員工。」
跨進屋內的男人蓄著一頭乾淨俐落的短髮,冶峻且不苟言笑的神情,斜飛入鬢的眉毛微微在眉心聚攏著,英挺的臉上有著不耐煩的神情,讓人可以稍稍感受到他不悅的心情。
沈凱平剛剛跨入便對著滿目瘡痍的辦公室冶嘲著,「你到我的公司來有什麼目的?」語氣雖冷,但他的臉上卻帶著滿不在乎的表情。
「我要從你的辦公室跳下去,變成惡鬼詛咒你……生生世世,你這個禽獸!讓你的公司也用這麼賤的價格被像你這樣的吸血獸併購、收購……」
「跳樓?」他挑起一邊的眉毛,雙手往左右一攤,「請便!」
「什麼?!」趙居聽他這麼一說,反而愣在當常
沈凱平冷冰冰地用著嘲諷的語氣,「趙先生,既然您也認定是併購,就表示這個價錢是經過雙方同意的,這個時候再跑到我的辦公室裡尋死尋活,豈不是在作戲嗎?」
「你……這個下三濫……」風湧了進來,讓趙居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差一點兒就失足落下。「啊!救命……」情急之下,他差點兒抓不住窗邊,幾乎掉了下去。
救命?他不是要跳樓嗎?沈凱平撇撇唇、露出一抹不齒的微笑。
就在這時,湧人大批警員,再加上看熱鬧的職員們,將平日肅靜豪華的總裁辦公室擠得水洩不通。
「你不是要詛咒我嗎?」沈凱平冷笑,「我從以前就想見識詛咒的威力了,如果你想成全我,就儘管跳吧!」
「你……」趙居一張臉被氣得叉青又白,在冷風吹襲之下,看起來更恐怖了。「你這個雜碎!」光影透過窗戶映在他的臉上,又青又白的,彷彿傳說中地獄的惡鬼一般。
沈凱平卻仰頭大笑,「彼此、彼此。」
「沈先生,請交給我們來處理。」警員急忙擋在趙居和沈凱平之間,很快地接手了剩下的任務,他們可不會任由沈凱平刺激已經想不開要自殺的市民。
「趙先生,請您慢慢地從窗檯下來,不要站在窗檯上,這種動作很危險……」
趙居陷入天人交戰,在他眼中的沈凱平正在一旁雙手環胸地冷笑著,似乎欲見他死而後快,可他為何要讓沈凱平稱心如意呢?
他還在考慮中,警員便打鐵趁熱地叉說:「您也要考慮一下自己的親人,趙小姐………」他們已經查出趙居有個獨生女,而警員談判時經常使用親情的牽絆,這是慣用的伎倆。
趙居的眼光一閃,「宇欣得了癌症,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他生意經營沒有失敗,他也從來沒有想到她。「我哥哥和侄女會照顧她的……」
隨即,他便自怨自艾地想著,他的人生為何會這麼苦?好不容易娶個漂亮老婆,卻在生女兒時難產死了,而女兒又像病貓似的,每天要死不活,動不動就進出醫院,而他生意失敗,卻又得不到哥哥的資助。
「趙先生,我們已經通知你的親人來了!」警員好聲好氣地勸說著,「您千萬不要想不開,至少和您的親人見見面……」
親人?!「是趙理嗎?」自從他拋棄女兒之後,大哥就和他斷絕了兄弟之情,將瀕死的女兒接回家裡調養,算來已有十五年了。
「趙理會來嗎?」希望的火花在他的心中燃起,「我………」大哥一向心軟,只要看了他眼前的情況,一定會伸出援手的。
只要能從大哥那兒挖到錢,他東山再起的機會就不遠了,想著想著,他露出了微笑,嗯!他不想死了!
「好吧!」沒想到趙理的婦人之仁會成為他重振雄風的希望,即使他以前是多麼不齒趙理的作風。「我要下來了!」他從窗檯上緩緩地移動著,鬆動已漸漸麻木的雙腿。
警員們的臉上綻出欣喜的微笑,「趙先生,讓我們扶您下來!」
「不必!」頓時,傲慢的神色又回到他的臉龐,「我自己會走!」
警員伸出手,緊張地護在趙居的身旁,「我說不用你們幫!」趙居舉手朝著警員的手狠狠地一揮。
說時遲那時快,趙居的動作過大,以致失去平衡,在窗檯上驚心動魄地搖晃著。「藹—」他驚慌地伸出雙手,「救我!」他的聲音破碎,只覺得眼前的景物不斷地隨著麻木的雙腿前後搖晃,「我不想死!」他尖聲叫著。
沈凱平衝向前去想拉回他,卻是為時已晚。
「不……」
趙居淒厲似鬼魅的叫聲,自三十六樓的高度,愈來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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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冷酷如沈凱平,也無法將剛才的事視而不見,當作沒發生過。
沈凱平正接受警員的詰問,正確的說法應當是「協助調查」,這是例行的程序,因為,趙居從他擁有的商業大樓的窗戶跳下,當著他本人的面前,從三十六樓的辦公室一躍而下。
折騰了一整天,他已經非常累了,也沒有心情再注意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只想盡快回到家。
「你這個兇手!」
他抬起頭來迎上這個稱呼他為「兇手」的女孩子的目光,她嚴厲的語氣確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她用食指無禮地指著他的臉,蒼白的眼神襯托著哭紅的雙眼,雖然他看不出她和跳樓的趙居有什麼類似之處,因為她生得極精緻漂亮,和趙居的形貌並不相似,但觀其激動的程度,想必是他的至親。
「兇手?」沈凱平低頭看向自己修長的雙手,彷彿從她的眼底可以看見他手上染著的斑斑血跡。「兇手……」他撇撇唇,「如果你要這麼說……就當我是兇手吧!」
反正,他不在乎。為了絕對的利益,死一個人又算得了什麼。沒有人逼趙居跳下去,也不是他推趙居下樓的。
而且,以今天這種情況來推論,趙居死得再蠢也不過了!
「你竟然敢承認……」她放下指著他鼻子的手。
沈凱平的應對令她更生氣了,一條人命在他的眼底居然這麼輕賤,他以為自己是神嗎?「警官先生,他已經承認罪行了,請你立刻拘捕這個殺害我叔叔的兇手!」
原來她是趙居的侄女,在短短的數秒鐘之內,她便表明了身份。
當她放下手時,沈凱平注意到她右手掌心有一顆很明顯的痣。
警員敷衍且容忍地點點頭,雖然她的要求很無理,但他不想觸怒悲慟的家屬,況且他對於面容冷傲的沈凱平也無好感。「趙小姐……」
「我是。」她急促地點著頭,「我的名字是趙芷明。」
果然,如人一般標緻的名字。沈凱平在心中讚賞道。
警員看著搜集來的資料。「趙宇欣小姐呢?」她是趙居唯一的女兒。
「她在醫院裡,罹患了白血病,我還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眼前的女孩看來很年輕,沈凱平估計她頂多二十來歲,看得出來是慌了手腳。
「我可以處理嗎?」趙芷明的語氣顫抖著,怒氣退去之後,便不似一進來時理直氣壯的模樣。「如果要等我父親回來……目前他人在日本,我已經通知他了。」
她說話顛三倒四的,可見心情亂糟糟的,也才會如此語無倫次。
「趙小姐,你不要緊張,我們會協助你的……」
沈凱平聽著警員安慰她的言語,瞥見她的眼眸滴下晶瑩的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他知道任何人都無法不去同情弱者,也曉得自己在這裡看起來就像個——
劊子手!
雖然趙居不是個好東西,但見趙居死得這麼慘也不是他心中所願,而且,若不是趙居的公司被併吞,也不會特地到他的公司來跳樓,若要這麼想的話,他被罵劊子手也是應該的,反正,加諸在他身上的罪名已經多得數不清了,他也不在乎再加上這個罪名。
冷酷的生活條件和訓練,讓沈凱平早已失去同情的心情和感覺了。
另外,趙居到最後已經沒有自殺的意願了,所以,今天的情形應該算是………
意外吧!
只不過,他沒想到趙居會有一個麗質天生且動人的侄女。
想著想著,他笑著搖了搖頭。
就算她再怎麼令人垂涎,也不干他的事了,恐怕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她恨他入骨。唉!真是可惜啊!沈凱平不禁在心裡替自己惋惜著,近幾年來,想找到一個教他感興趣的漂亮女人已經不太容易了。
唉!真是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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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對什麼人來說,時間都過得飛快,就這樣,一轉眼就飛過去一整個星期。
「沈先生,我們已經遵照吩咐,送了輓聯和花圈過去了。」
趙居的告別式有沈凱平送出的花圈與輓聯,雖然顯得十分矯情,但他還是吩咐他們送過去了,可就是不知道趙芷明看到時心裡會作何感想。
很驚訝平日不善於記人名的沈凱平居然一下子就記住趙芷明的名字,也許是敢對他大吼大叫的女人並不多了,因此,他對她的印象才會特別深刻吧!
「好,你可以下班了。」他淡漠地點頭吩咐著。
於是,整個辦公室又恢復了寧靜。
沈凱平總是習慣最後一個人離開,他起身按了個鈕,百葉窗在瞬間全拉開了,從乾淨的玻璃窗望出去,白天人來人往的辦公室,當人都走光的時候,靜得和鬼域一樣。
孤獨有時候也是一種享受。
「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他喃喃自語著。
只是他經常沉醉於此種「享受」之中,以至於快不能和他人和平共處,他覺得人際中較自然且沒有利害關係的相處愈來愈困難了。
除了獨處的自在之外,他幾乎沒有其他舒適的感覺。
熄掉一直在指間點燃的煙,長期抽煙的習慣讓食指和中指之間的皮膚較其他部位焦黃,他盯著指間想,這是一個該改掉的壞習慣,然後,他將桌上的東西一項項地放入抽屜,再將安逸地躺在抽屜的半條煙全丟進垃圾筒。
直接送去銷毀吧!
他應當不會後悔的,抽煙對身體沒有一丁點兒好處,他早該戒掉的。
轉了個方向,他迅速且沒有遲疑地離開這個待了一整天的辦公室。
出了電梯,他直接走向大門,照一般情形,司機會在固定的時間到門外等候,但今天他沒有應酬,所以,他決定慢慢地走回去。
他家離這兒不遠,步行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雖然城市街道上的空氣不好,但偶爾這麼悠閒走回去也是不錯的。
「你站住!」
本來沈凱平並不覺得來人是在叫他,但來人的聲音大得讓人注意,於是,他凝神一瞧,只見趙芷明正坐在一台小貨車的駕駛座上對著他大喊,她纖瘦的手臂還伸出車窗外指著他。
他站住了,好奇她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
開了車門,她身手矯健地跳下車,小貨車在她輕盈地跳下後居然連動都不動,而她也沒看杵在路旁的他,逕自到車後拉出數個華麗的花圈及花籃,一個接著一個地甩在他的面前。
殘花碎裂在地上,頓時散落成一地,不禁讓人有著奇異的淒清聯想。
沈凱平挑了挑眉,直覺地感到有趣,雖然路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好奇心卻使他不覺得尷尬,因為,這個女子的動作總是出人意表,誇張得令人玩味。
「就這樣?」
「當然不只了!」趙芷明冶冰冰地進出五個像冰珠子似的字。
而後,她又拖出一堆輓聯丟在沈凱平的腳邊。「這些廢物還給你!」白色的輓聯在地上顯得很刺目。
「哦?你不喜歡嗎?」
「你居然敢問我喜不喜歡?」趙芷明喃喃自語著,「你這人是瘋了不成?」
「我只是想盡一點兒心意……」
「人死了才想盡心意,是不是太晚了?」
「趙小姐,趙居不是我害死的,請你記住這一點,他是自個兒從樓上跳下去的。」他可沒有強押著趙居從樓上跳下去啊!
「你還真敢說呢!」她冷笑了聲,「我叔叔就是你逼死的,這和你親手將他從樓上推下去有什麼不一樣的?」
「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她啐了一口,「再說,你假惺惺地送這些花圈幹嘛呀?怕別人不知道兇手是誰嗎?還是故意刺激我們!」
「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管你是什麼意思,總而言之,這些花圈說不定過幾天你就可以用得到,所以,我特地運回來送還給你,免得像你這種人死了之後,連一個花圈和花籃也沒有人會送給你,我看你也很需要自備輓聯嘛……」她冷冷地瞟過地上的輓聯。
「趙小姐……」沈凱平警告性地放沉聲音,「請注意你的言詞,不要太過分了。」
很好!原來他也會生氣,她原以為他就像個冰人似的,沒有一絲生氣。「過分?對你嘛!我是怎麼也不可能太過分的,因為沒有話夠惡毒能用來形容你的!」
圍觀的人愈來愈多,雖然已經下班了,但公司中還有留守的警衛在。
警衛走近他們的身邊,「沈先生,有人騷擾你嗎?」他的眼睛直視著趙芷明,意指何人已不喻自明。
「騷擾?」趙芷明冷笑數聲,「像這種人,我連說話都懶得跟他說,兇手!」
沈凱平的臉色陰晴不定,臉色在已暗的夜色中忽青忽白,一股怒氣已提到胸口,卻冷凝著不使之發作,他眼見著她別過臉去轉身離開,再次拉開車門,又輕巧地跳上載著花圈來的小貨車,在轉瞬間離開。
小貨車排出的廢氣與黑煙噴了他一整臉。
她是故意的!「哼!」
原來有這麼多比香煙更恐怖的廢氣,沈凱平開始評估剛才將香煙丟在垃圾桶的舉動是否太過於衝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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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9-1-14 00:22:47
第二章
找碴
想你一遍又一遍,
只想你抓得更緊,
願付出一生一世,
將你放在心裡面。
因為趙居事件,讓沈凱平對自己的人生又有了新的看法、新的體悟,即使是在平常日子、即使像他這麼果決以及有堅定目標的人,有時也會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
他認為賺錢等於自身的價值,個人的身價決定了生存的意義,所以,他努力不解地創造價值。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的工作沒什麼特別的,不論做的買賣有多大,都不過是推銷商品罷了,只不過商品的內容時有變動,買賣的金額有大小之分而已。
把不值錢的東西變得有價值,或者是將值錢的東西變得更值錢,這就是每天商人心裡想得到的結果吧!他覺得自己做得還算可以,在這種工作上也得到了認同,而像趙居這種例子,雖然是頭一次發生,但也不算特別,可能是一種必要的犧牲吧!他並不特別將這種事放在心上,但是……
你這個兇手!
趙芷明的聲音猶在耳邊,自從她火爆的發洩之後,至今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他偶爾還會想起她憤怒的臉龐,雖然事情幾乎忘光了,但她氣怨憤恨的容貌卻還深印在他的心裡。
也許以後不會再見到她了,也或許再見到她時,這種深刻的震撼已經消逝了。
但是結果如何,誰都不會知道。
沈凱平揉揉眉心,似乎可以藉由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能將煩悶丟開,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不但天氣好,而且生意又順利,他沒理由為了此類小事犯頭疼。
新的案子經過轉手之後,利潤高得驚人,他將為自己成功地添上一筆財富,雖然利潤高,但這類的產業,除了轉手之外,別無他途,因為,這間工廠會造成太多的污染,將來要付出的環保費用更是不可估計。
然而,這筆買賣很適合只想撈一筆錢的人,更何況別人的死活也跟他無關。
沒有力量爭取自己權益的人,同樣的,也沒有必要生存。
「沈先生,您要不要等一會兒再走……」
「為什麼?」接下來還有別的行程,沈凱平視察過這筆新的投資案後立即要離開。「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他的語氣很差。
「工廠被此地居民和環保團體包圍,您一時還不能離開……」天氣涼爽,但他的額上卻冒著斗大的汗珠,看得出來承受著極大的壓力。「請您再稍待一下,我們會請總公司派人來護送您離開。」
「是嗎?」他沒注意到這一點。「真是該死!」
他一直擔心的事情提早發生了,如果這種事情鬧大,他的投資利益會有很大的折損,這可不是他樂於見到的。
因為,賠錢絕不是件愉快的事。「好吧!」沈凱平皺起眉頭,「我再等一下。」他在旁邊找了一張沙發暫時休息一會兒。「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一早就來到這兒,他確實是有些累了。
好吧!他就當作是偷閒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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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議!」
「我們要抗爭到底!」
趙芷明站在人群之中隨著大家高舉雙手大喊著,她的頭上綁著白布條,對於環境被一些奸商破壞,她一直感到很氣憤,所以,一有人要她跟著一塊兒抗議,她立即答應了,於是,她今天特地和這群志同道合的同伴到這家工廠外頭,集結當地的民眾抗議工廠所造成的污染,並希望他們可以提出徹底改進的方案。
「還給居民一個乾乾淨淨的環境!」
除了這樣,他們當然還希望廠商可以拿出補償金,以補償當地居民的損失,等了很久,對方並不是沒有派人出來談判,只不過,出現的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人物,不僅沒有份量,更談不上有決策的能力。
由此可見,他們根本不想解決問題,只是想拖,因為商人重利,這種完全不管他人死活的行為最是要不得,也是她最看不起的。
「太過分了!」居然不顧他人的死活,只想到自己的利益。
最後,大夥兒決定長期抗爭,就在外頭坐下,包圍住整個廠房,心想總有一天會等到主事者出現,他們有的是時間和耐性。
「我出去逛逛。」趙芷明對同伴喊著。
「不好吧!你一個人……」
「沒關係的。」她朝他們揚揚手,發動引擎就出發了。
趙芷明騎著一台機車在工廠外繞行,因為廠房的範圍太大,難免有一些地方沒注意到,所以她不時騎著車在外頭觀察,希望別讓正主兒在談判之前就溜走,這也是她細心的地方。
車後還載了一籃雞蛋和爛番茄,是她準備好的「武器」,到時可以「正中」目標,也可以考驗她的射擊技術。如果有彈弓就更好了,不過,以目前的時代想找到一把彈弓也是很不容易的事。
正當她繞到側門時,果然有一群人簇擁著一位身著深藍色西裝的男士從裡頭出來,車子就停在不遠處。距離雖不算遠,但她還是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因為他被太多的保全人員擋住了。
可疑!為什麼不走正門?要走這麼僻靜的側門,還有那麼多人護送,想必此人的地位非常重要,應該就是他們想像中的大人物了。她正在推理中,還做不出任何結論,但是……
他們的行動很快,聲音也不太大,所以,在前頭抗爭的人也不會聽到聲響而趕來,若不是她正好繞到後頭去,根本不可能發現,而且她估量著時間,就算她現在高喊,夥伴們從前頭繞過來也趕不及了,這裡真的佔地太廣,等他們過來,這輛車也逃逸無蹤了。
所以,她當機立斷,拿起雞蛋就往那個人的身上丟過去——
正中目標!
「啪」地一聲,她在身著藍色西裝男士的身上別了一朵「蛋花」,蛋汁順著他的西裝向下淌,只能用「充滿藝術感」來比擬那種顏色和半固體的狀態。
有時在打掃不乾淨的公廁也能看見類似的產物,看起來就像一坨屎。
穿透了重圍,經過那麼多的保全人員,她的武功可真是高強啊!
她一邊繼續丟著雞蛋,一邊看著原先井然有序的保全人員慌成一團,又有好幾個人被她砸中,從小就喜歡運動的她,臂力驚人自不在話下,如果是男生她就會立志去打棒球,不過現在砸中奸商也不錯,只不過正主兒在瞬間已被護送入車,她再也丟不著了。
眼看著車子在短短幾分鐘就要開走了……
可不能讓他輕易逃掉,一瞬間,她的腦袋中僅浮現這個念頭,所以,她將原先放在後頭的武器「雞蛋」改擺放在前頭,然後卯起來加足馬力,騎著機車跟上他們。
她對自己的跟蹤技術沒什麼信心,卻是勇氣十足,所以,她只能盡力的加足馬力現縱他們。
沈凱平很快地進入車子,隨行人員顯然十分緊張,可以從他們頰邊緊繃卻又有些不聽話的抽搐肌肉得知,因為,沈凱平在平日就不是個和善可親的老闆,最恐怖的是——
他有潔癖!
「沈先生,面紙……」
沈凱平的臉色陰鬱,空氣似乎在剛才被擊中雞蛋的時候凝結了,氣溫頓時降為冰點,他看都不看面紙盒一眼,只是沉著臉,毅然地脫下被毀了的西裝外套,冷冷地甩在一旁。
他見不得半點兒不端正、不整齊的東西,何況是這麼不乾淨的西裝外套。
他活到這個年紀,還沒被人用雞蛋砸過,而且被那麼多人圍著還被丟中,這口氣真的很難吞忍。而這時候他又坐在一群也被蛋砸過的大漢身邊,人的體溫再加上生雞蛋的腥味,讓他的頭漸漸疼了起來。
於是,他如利箭一般的眼光射向其中一個也沾染著碎蛋殼的人的外衣上,眼光銳利得如同可以刺穿隨從人員的胸膛,讓旁人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
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他的意思了,所以,大夥兒一同將身上濺到蛋汁的外衣脫下,仔細地拿了個袋子包起來,免得惹禍上身。
「沈先生,那個人又追上來了!」
沈凱平微偏過頭向外看,果然看到那個「投手」又往這兒追來了,而他實在是不想再見到他了。
不!應該是「她」才對,他在心底修正自己的說法,那人雖然戴著全罩式的安全帽,讓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以紮在後頭飄散的髮絲來判斷,這個機車騎士應該是個女性才對。
不過,這年頭可是什麼都說不得准的,男人蓄著一頭長長的秀髮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
「甩掉她!」他冶冶地應著。
「是!」
車子是照沈凱平的意思加速了,但後頭的騎士卻沒有被甩掉的打算,也跟了上來,等到車多的地方,她就這麼擠了過來,完全不顧行車的安全距離。
雖然好像沒有機車遵守過這條規則,但她接近的速度與距離的確是太危險了。
「該死的!她以為是在拍電影嗎?」
這種情節確實像是在拍電影,可是騎士卻沒有特技演員的技術,而且這裡的地面又不及都市來得平坦。
話才說完,機車的輪胎一打滑,只聽見刺耳的煞車聲,倒下飛出數公尺的機車摩擦地面發出火花,而車上的騎士如同特技表演般飛了出去,然後翻了幾滾倒在地上,沒有動靜。
「天!」沈凱平閉上眼睛,他忍住將出口的三字經,不想被這個無知的笨蛋觸怒。
他早知道會出事——撞死抗議的環保人士,這可是天大的醜聞啊!
他睜圓眼瞪著旁邊的隨行人員。「還不快些下車看看怎麼了!」雖然氣急敗壞,但他卻保持著沉穩的語氣。
他快速地到達她的身邊,而事必躬親則是他的習慣,注意到地上並沒有血跡,他在心裡暗自慶幸剛才煞車極快,否則,將她輾成肉餅也是不無可能的事。
他小心地觀察騎士倒在路上的姿勢,說不定會造成骨折。
沈凱平伸手試試她的脈搏,卻看見熟悉的掌心黑痣,他注意到騎士的臉龐。「怎麼可能!」他驚詫道。
她娟麗的臉龐不正是他念念不忘的人嗎?
老天真是不幫忙!為什麼偏偏是撞倒她?他想到救醒她之後可能會有的吵鬧,於是,他開始認真地考慮將她丟在路旁的可能性。
算了!「快叫救護車!」沈凱平大聲吼著。
「是的,沈先生。」隨行人員如夢初醒地拿起行動電話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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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凱平在醫院裡靜靜地等候著。
事實上,他也沒理由跟著她進醫院,他手下有成千上百的人可以來處理這件事和這個難纏的女人。
他的確是不應該跟這個女人有任何牽扯的,因為,她專司和他作對,總是找他麻煩。通常遇到這種女人,他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麼會自討苦吃呢?
可是,這回他偏偏不信邪,硬是要跟上來,陪著她進醫院,免不了得再做個筆錄,又同警員照了面,是倒楣了些,但話雖這麼說,他卻仍掩不住擔心地詢問醫師她的狀況。
「她的症狀是骨折,詳細的情況得等檢查完畢才能知道,可能會用幾根鋼釘固定,要休息一陣子。」
醫師說話的口氣總是很鎮靜,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他知道她傷得不輕,至少是腿部骨折,有幾個月會行動不便。
「請她的家人來辦住院手續吧!」
她的家人?!
到了醫院之後,他才知道趙芷明的家族人丁單薄,她的家人並不多,除了辦完喪事又急急忙忙地回到日本工作的父親趙理之外,就剩下跳樓的趙居的獨生女兒趙宇欣了。
趙宇欣是白血病患者,也住在這間醫院裡。
巧得是沈凱平的朋友楊敬人是這間醫院的院長,而趙宇欣正是他的患者。
而這些情報全仰賴他認為「不太得力」的幾個助手,在短短的時間內替他查清這一切。這些在他眼中不太得力的助手,偶爾也會發生一點兒作用,這也是他之所以還任用他們的原因。
不過,認真說起來,符合他嚴苛標準的人是愈來愈少了。
「是的,我們會盡快辦好住院手續的。」
這麼一來,所有趙家在台灣的家人,都得在這家醫院「團聚」了。
「真好,盡早讓他們一家團聚吧!」沈凱平冷聲諷刺著。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麼想是很狠毒、很刻薄的,但她為他惹了這麼多麻煩,他實在沒辦法對她有憐憫之心。
更何況以她的個性,等到她一覺醒來之後,鐵定又有一場惡鬥,不過……
「還挺令人期待的!」他露出了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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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光線幾乎讓趙芷明睜不開眼,更別提她疼得駭人的左腿了。
「你醒了。」沈凱平擔心且釋然地探向前去。
熟悉卻不受歡迎的聲音讓她不得不在聽到的第一時間清醒過來。
「我在哪兒?該死!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掙扎的想起來,卻震驚地發現真的是他在她的身邊。「是誰讓你靠近我的?我警告你!立刻給我滾出我的視線!」她疼得倒抽口氣,「天哪!我為什麼會這麼疼?這裡為什麼會這麼臭?這種刺鼻的味道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好噁心!」她指著他,「還有,我叫你滾,你怎麼還不滾?兇手!」
她對於他的感覺已經表現得很清楚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他並不在乎。
「你受傷了。」他的語氣沒有任何喜怒,「這裡是醫院。」
「我受傷了?!」她尖叫道。「怪不得……我的腿會這麼痛……」她的腿?!她驚駭地瞪著左腿。「你……究竟把我的腿怎麼了?」她慌亂地掀著被單。
還好!她的腿還在!
「你會痊癒的,只是骨折而已。」
「只是骨折而已?什麼叫做……」她吸口氣再吐出來,連著做了好幾次,試著平復自己的怒氣,「而、已?」她冷哼著。
若剛才她說話的程度被他認定為「尖叫」,那麼,她目前的音量就是「咆哮」了,他忍住將耳朵掩住的衝動。
「事情並不嚴重,因為我們很快送你來醫院,所以,除了這幾個月可能會行動不便之外,你應該沒什麼大礙,不會有後遺症的。」
哦!她想起來了!她追著那輛車,然後突然被車撞上,接下來就直接跳到這一幕。她明白了!那個坐車從工廠逃走的壞胚子就是他!
壞胚子!爛胚子!如果此時有人告訴她天下所有的壞事都是他幹的,她絕對、完全不會懷疑這一點的。
「好!我打斷你的腿再將你丟進醫院,然後告訴你……」她大吼著,「沒、什、麼、大、礙!」她絕對會說到做到!
「要不然,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她的眼光似乎能殺人。「我要……」
他等待著下文。
「我要告到你傾家蕩產!」
沈凱平點了點頭。跟他想得差不多,他還以為有什麼新鮮的呢!「趙小姐,請想一點兒實際的,好嗎?」換他回敬她幾聲冷笑了,「人證很多,是你自己找碴兒,更何況……」
她大吼著打斷他,「我都被你害到不能動了,你竟然還敢說我找碴?」
算了!他不想跟不講理的野獸說話了,他從沒有見過這麼粗野的女生!沈凱平轉過頭去,不想理她。「我不跟失去理性的女人談判。」
這是歧視,而且是非常嚴重的性別歧視。
「你……你這個變態,還敢怪別人找碴?」她雖然氣得全身發抖,卻也不想對著別人的後腦勺說話,「變態,你給我轉過頭來!」他居然不聽她說話?!
「什麼叫做『變態』!」他如她所願的回過頭來,如刀一般銳利的眼光掃過她,「請注意你的言詞,我可以告你譭謗。」瘋子!他只會在心底謾罵,卻不會隨便衝口而出的。
她聳了聳肩,從齒縫擠出聲音,「隨便你!這裡半個人證都沒有,你可以出去廣播,說我罵你變態呀!你去說啊!」
「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女魔頭!
「姓沈的,你知道嗎?我再也找不到跟你一樣壞的人了……」她惡狠狠地數落他,「不但是殺人兇手,還是破壞環境的兇手,你這個人根本不配活在世界上,連子孫的環境也不愛護,間接謀殺自己的子孫萬代,就算是虎毒也不食子,沒想到你比虎還毒!」
她突然閉起口,隨即才又說道:「呃!我錯了!」她又更正說明,「有關於『虎』呢!這還是一種保育動物,我們要愛護它的生存環境,你根本不配和它相提並論,你連其他動物要共同倚賴的環境也要破壞,你這種人死不足惜……」
「住口!」他大喝。
突然聽到這麼大的聲音,震得她啞口無語,耳朵還嗡嗡作響。
「這……」她開口又閉上,「呃……」她說得結結巴巴的,「你……知不知道……這裡是醫院……誰讓你這麼……大聲……喧嘩的?」
沈凱平突然這麼大聲說話,只是因為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而不是受到言詞中的侮辱而老羞成怒,他才不在乎女人沒有理性的護罵呢!
「閉上你的嘴!」他警告地狠狠瞪著她,「你要是識相點兒,就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半句無禮的話。」
「對不起,嘴長在我的身上,不接受你的管轄!」
「隨便你!」他冷冷地用目光梭巡過她在白色被單下的身子。「就算我把你撞死了,也賠不掉我全部的財產,你儘管去告!我不在乎,況且……」他露出一抹陰森森的笑容後停頓了數秒,「到底是誰佔上風也還說不一定。」
「垃圾!」
「但是你得考慮一下,你住在這裡,而父親又不在附近,你要怎麼照顧在醫院的堂妹……」
宇欣?!趙芷明的臉色遽然生變,「你……不要以為抓到我的把柄了……」
「當然。」沈凱平面無表情地打斷她,「你可以把你父親再叫回來,然後對他好好地解釋你的魯莽是如何地再一次……造成他的不便。」
「你——」這個混帳東西!
「你考慮一下是不是要接受我的協議啊?」
「卑鄙!」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他聳了聳肩,「我已經充分表達過自己的善意了,可惜你不領情,那麼,我們就法庭上見囉!」
他站起身子,毫無留戀地轉過身向外走去。
「站住!」
他停住腳步,「怎麼了?」他仍是背對著她。
「這間病房太簡陋了,我……我要住單人的套房,你每天替我將三餐準時送到我和我堂妹的病房,提供所有她要求的……」她停頓了一下,「我是素食主義者,請你另外準備。」
「你吃素?」他揚起眉頭,轉過身子,臉上帶著令她想吐的笑容,因為,她不能忍受惡人的臉上有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我已經請了個特別護士到趙宇欣小姐的病房了。」
聞言,趙芷明吃驚地微張開口。
「很巧合的,你們都在同一間醫院,如果你行動方便點兒,想探望她也不是特別困難的。」他又回到沒有表情和情緒的態勢。「你的特別護士在外頭,一會兒就會進來,只要你不吵不鬧,我會請人在最快的時間弄一間像飯店套房的病房給你,醫藥費當然全部由我負擔,而我的秘書和律師會來跟你談賠償問題,我不會忍受你獅子大開口,但是可以承受些微的損失,從優補償你。」
趙芷明重重地從鼻孔哼出氣來。
「滿意嗎?」沈凱平冶冶地道。
趙芷明恨恨地別過頭去。不滿意、不滿意、她絕對不滿意!她恨自己受到牽制,被爛人抓住把柄!
「很高興跟你談判。」說完,沈凱平便哈哈大笑,「你把家裡的鑰匙交給我的助理,他會請人將你家裡的電話轉到新病房的專線,如果你運氣好且應付得當的話……」他又停了下來,而且笑聲愈來愈愉快,「說不定可以瞞得住令尊大人……」
趙芷明在被單下握緊拳頭,恨不得給他當頭一拳,打得他頭昏眼花。
打勝這一仗讓沈凱平的心情非常愉快,他在和她談之前便掌握了所有的線索,本來就有七成的把握。
這個女人平日惹的禍可能多得可以拿來填海增地,但親情卻是她的弱點,由於不想拖累父親,再加上要照顧生病的堂妹,極好面子的她,當然不可能忍受自己成為弱者,也不會承認錯誤的將父親從國外再次請回來處理她造成的麻煩。
「哈哈哈……」他毫不客氣地仰頭大笑。
「請你立刻滾離我的視線!」
「謹遵台命!」沈凱平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笑著,「再提醒你一次,有什麼事就找我的助理林立談。」
直到他如她所願地「滾出去」時,他可惡的笑聲仍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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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焦躁地從西裝口袋中掏出手帕來擦汗。
外面的天氣雖然很熱,沈氏企業的中央空調系統也靈光得很,但沈凱平的首席特別助理林立的額頭卻不停地冒著汗,說得更精確一點,應該是「冷汗」,浸濕他襯衫的汗水可全是冷汗啊!
「沈先生回來了。」
沈凱平是「沈氏摩利集團」的董事局主席,以另一種說法,可以尊稱為公司董事長,他同時兼任企業經理人,也是集團的總裁。
所有的員工皆統稱他為「沈先生」。
林立拿著手帕拭著額角,自他和律師從醫院回來到現在,沒有一刻安心過。沈凱平微微地點了點頭,林立隨即退至後方,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我讓你去辦的事……」沈凱平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前。
林立立即趨前替沈凱平推開門,「是,我早上已經去過醫院見趙小姐了。」
「結果呢?」沈凱平脫下外套。
「呃……」他要怎麼說才好呢?
沈凱平冶冰冰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我沒有什麼耐性。」
林立面對瞪著他的兇惡眼神,冷不防的打了個哆嗦。
「趙小姐提出一個很特別的和解條件……」
「快說!」他很不耐煩地提高聲音,「一直吞吞吐吐的,你是怎麼回事啊?我花錢請你來,不是要你浪費我的時間!」
於是,又是一連串的冶汗自林立的額際滴下來。
「她要沈先生每天到醫院探視她……」
什麼?!「哼!」他從鼻孔裡哼出氣來,「我怎麼會有這種閒工夫啊!」
「而且……每次探視的時間不得少於一個小時。」
沈凱平從椅中突然站了起來。「她是認真的嗎?」
「我想……是的。」
這個女人根本是故意找碴,明知道他的時間寶貴,還故意開出這種無理的和解條件!
沈凱平爆出一連串咒罵。「給她多一倍的錢,取消這個條件!」
「我已經說過了……」
「她不答應嗎?」沈凱平咆哮著。
「趙小姐堅持要沈先生每天到醫院去照顧她。」
「我們可以再提高和解金額嗎?目前的花費已經……」
沈凱平舉起手,「不要說了!」她分明是向他宣戰!
「可是,趙小姐……」
「就這樣了!不用再談了,就算再提高十倍的錢也不會讓她改變心意的,她是故意找我麻煩,我倒要看看她能使出什麼高明的招數來。」
聞言,如同放下心中的重擔,林立深深地鬆了口氣。
看來他是不會被牽連了!他再度掏出西裝外套中的手帕拭去冷汗。
「趙小姐說……如果方便的話,最好從今天開始。」
「今天?!」
開戰了!沈凱平提起剛放下的外套直往外走去。
「沈先生,你要去哪兒啊?」
「你不是說她要從今天開始的嗎?」沈凱平頭也沒回地說道:「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重要的事就用手機聯絡。」
「是!」
過了一會兒,林立拍拍胸脯地道:「還好、還好……」他慶幸著沈凱平沒要他一起去。
因為,他可不想看這兩個難纏的人鬥法,到時若被流彈波及,恐怕會性命不保。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4 00:23:09
第三章
情苗
說好不再讓你流浪,
只因你美麗的倩彰,
深深地縈繞在我心,
教我日思夜想卻又費盡思量。
請護士拉開百葉窗,趙芷明靜靜地坐在病床上,整天躺著,幾乎把好動的她逼瘋了,她的視線停留在外頭的天空上,恨不得像只小鳥一般飛出去。
病房裡的人進進出出的,好像她是什麼大人物一樣,一直過來探視,即使聽見有人推開門,她也懶得看上一眼,卻沒想到……
「你對我有意思嗎?是一見鍾情嗎?」沈凱平不知突然從哪兒冒出來對她說道。
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的仇人,「你要不要先去精神科掛個號啊?」
「我沒有病,有病的人是你!」他冷冶地說。
「我是病人沒錯,因為我受了傷,但你不一樣,你是瘋了!」
「你又沒有傷到腦袋。」他站到她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要不是暗戀我,為何要我每天來這兒見你?」
「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待在這裡?」
「不可理喻!」
「喂!」她將身子伸展了一下,「我想起來,幫我一下。」
「喂!」他學著她的語氣,「你平常都這麼沒禮貌的嗎?」
「既然你來了,就幫我一下啊!」她比了比自己,「我躺在這兒很久了。」
「我是有名字的,而且要人幫忙得用請求的語氣。」
「我怎麼會忘記你的名字,要不是你沈凱平,我也不會躺在這兒!」她白了他一眼,恨自己陷入這種無助的狀態。「你可以幫我坐上輪椅嗎?」
「輪椅?」
「我要去看看宇欣,這兩天沒去看她,我擔心她會不安。」
聞言,沈凱平沒有一丁兒反應。
「算了!」趙芷明伸手想按後頭的鈴。「我叫護士過來好了!」她困難地移動著,身體扭曲成不自然、不正常的姿勢。
「慢著……」他上前迅速地抱起她,「她的病房在哪一間?」
趙芷明呆愣半晌才回過神來,「你……」
在這瞬間,沈凱平已將她妥當放置在輪椅上了。
「哪一間?」
趙芷明沒想到他的動作是那麼輕巧、那麼溫柔,居然一點都沒有碰到她的傷口,沒料到他也有細心的一面,而她在他的身上嗅到了淡淡的煙味。
「六一八號房。」
沈凱平打開門,然後又回來推著輪椅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為什麼會這麼做,他也不清楚原因,誰會想到他居然會到醫院來推輪椅?又有誰會料到他竟然會到醫院做臨時看護?他緊握著輪椅的手把,剛剛她溫軟的觸感彷彿還殘留在他的手上。
他原本是來給她一點顏色瞧瞧的,怎麼會有這種轉變呢?也許是對弱者的同情吧!不過……
他是到今天才發現自己也是有惻隱之心的。
居高臨下的他發現自己緊盯著她微微敞開的柔軟起伏,他急忙轉移視線,拒絕對個穿著病人衣服且紮著繃帶的女子有性幻想。
走出電梯,到了六樓,趙芷明指示著方向。「左轉!」
雖然覺得她的指示多此一舉,但沈凱平並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她在心裡默念著病房的門牌。「六一八,到了。」
「我有眼睛看。」沈凱平漠然說著,卻停在門前不肯進去。
「怎麼不進去?」
沈凱平怪異地看了她一眼。裡頭住的不是趙居的獨生女嗎?要是又有一個女人齜牙咧嘴地指著他喊「兇手」,那該怎麼辦才好?
「好。」他淡淡地答著,伸手在門上輕輕地敲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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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明!」趙宇欣尖叫道。
沈凱平正等待這個骨瘦如柴的女孩發作,也許下一聲就是大聲哭喊。
「你怎麼了?為什麼坐在輪椅上?」
「不礙事,只是被一個不長眼的東西撞了!」趙芷明故意諷刺道。
沈凱平連眉毛都沒抬,只是回頭把剛才沒關上的門關上。
「這位是……」
趙宇欣注意到趙芷明帶了一位陰鬱的英俊男士到病房來,她很好奇他的身份。
「他啊?」
她會怎麼介紹他呢?沈凱平十分好奇。
「沈凱平。」趙芷明隨口說了他的名字,她並不想做鄭重的介紹。「你連名帶姓地叫他就可以了!」
她居然這麼坦白?!沈凱平屏住氣息,按捺住欲爆發的怒火。
「什麼?」趙宇欣大叫。
「這麼大聲做什麼?這是醫院咧!」
「怎麼可以連名帶姓的喊人呢!你很沒有禮貌耶!」
沈凱平驚訝地看了趙宇欣一眼。
「看來你們趙家終於有一個知書達禮的人出現了。」沈凱平喃喃自語。
「對這個人不必!」
「為什麼不必?」
聞言,趙芷明無言以對。
她總不能告訴宇欣說沈凱平是害叔叔跳樓自殺的人吧!由於宇欣的身體狀況不太好,所以,他們才將叔叔已逝的事瞞著她。
「呃……因為……」趙芷明吞吞吐吐的,「他……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你……不必這麼客氣啦!」
很要好的朋友?!沈凱平挑高一邊的眉毛,卻沒有辯駁趙芷明的說法。
「你的朋友?!」她怎麼沒聽過啊?
「是啊!他是我的朋友……」趙芷明左顧右盼的,看看有麼東西可以轉移開她的注意力。「啊!那邊有梨,我削個梨給你吃。」
沈凱平將水果和刀具一齊遞給她,看她反而不太想削梨的樣子,也許她真正想拿刀削的是……他的頭吧!但看著她照顧趙宇欣的溫柔模樣,竟然讓他十分感動,原來她也有這一面,而她細膩、關心人的樣子則教他動容。
至於剛才的話題,就算趙宇欣覺得奇怪,她也沒有再多問,因為對於這個不多話的男人,她有著深深的好感,何況對趙芷明的回答,她也沒有必要去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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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先不要回病房啊?」突然,趙芷明冒出這句話來。
沈凱平只是靜立在一旁。
「我知道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但是,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被她幾近懇求的語氣打動,但奇怪的是,他從來不是這麼容易心軟的人。
趙芷明被他推到醫院的樓下,輪椅自然是在硬實的地板上好推一些,但她就是不能瞭解,他為何不推到地板上,居然是推到草地中央。
她很介意被他們踐踏之下的美麗草坪。難道他沒見到旁邊寫著「止踐踏草坪」的告示牌嗎?
沈凱平停了下來,自懷中掏出煙來,點起一根開始吞雲吐霧。
趙芷明對吐著煙圈的他皺起眉頭。
沈凱平聳了聳肩,又深吸了一口,無所謂的將抽了半支的煙丟在草地上,小草被煙頭上的火苗迅速地染黑、焦黃,他再隨意地用鞋底踩熄煙,一併踩爛了草地上的小花數株。
「抽煙已經危害到我的健康了,沒想到你還把植物踩死!」
「哦?」沈凱平低頭看看,「別大驚小怪了,只不過是幾株野花而已。」
「野花?!」她提高聲音,「我沒想到你竟然自大到這種程度……難道你不曉得嗎?所有的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權利,植物也有它生存的作用,它不是為了某人熄煙而設置的,而這個世界也不是為了強者而設立的,大家都有資格生存,沒有誰可以替任何人主串死活的!」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要是不自立自強,遲早會被人吞掉,連我也是一樣,沒有選擇的餘地!」
「弱肉強食?」她冶哼了聲,「說得可真是理所當然,你站在食物鏈的頂端,當然能說得很大聲、很容易,一點兒都下臉紅!」
沈凱平被她激得怒氣頓生。
「為什麼才不過一會兒,你就原形畢露了?」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你就不能不跟我大吼大叫嗎?」
趙芷明安靜下來,想起她原先的目的,不應為了一時激憤而衝動。「那麼……我們到旁邊談。」她自行移動到旁邊的人行道。「這輪椅的操作……我還不是很習慣。」她的動作很不順暢。
沈凱平雖然不瞭解這幾株野花對她為何會那麼重要,但對於她行動不便這件事,他多少也有點責任,於是,他舉步跟在她的後面。
「什麼事?」他看看手錶。
「我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的。」
他會在這兒不就是因為她故意「佔用」他的時間嗎?沈凱平不以為然地瞪了她一眼。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告訴宇欣……」
「說我是你要好的朋友嗎?」
「你不要誤會。」想起他適才詢問她是否暗戀他的情形,趙芷明臉頰泛紅。「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宇欣還不知道她父親已經自殺了。」
聞言,沈凱平皺了皺眉頭。
「我二叔平日和宇欣並不親近,從小她就住在我家,由我母親照顧,她最近的情況不太好,我們不想刺激她,才將這個消息瞞篆…」
「她的情況有多差?」他想起剛才臉色蒼白的趙宇欣。
「白血病並不一定是絕症,通常治療是可以得到控制的,也會有治癒的可能,我們不想放棄希望,但是最近她接受化學治療的效果不彰,情況是愈來愈差,如果找不到骨髓移植的對象……」她的聲音梗住了。
「骨髓移植?要找到符合的人選很難吧!」
「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
「好!我同意和你交換條件!」
「什麼?!」
交換條件?!連這個都要談條件?她沒有想到他竟會如此冷血。
「你知道,我是個生意人……」
「不用說了!我有什麼條件是你感興趣的?」
他沉吟著,「我希望……你這次住院的事情不要張揚出去。因為我是個生意人,不想將這件事鬧大。」
「成交!」
回家的路上,沈凱平納悶地問著自己,為什麼不一併要求解除每天到醫院探望她的條件呢?既然被他抓住了把柄,她一定會答應他的,但是他怎麼會提不出來呢?
他搖了搖頭苦笑著,就當是作了個錯誤的決定吧!再精明的生意人也會犯錯的,何況這並不是在做生意。
不會有其他原因的,他試著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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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過幾天光景,在醫院的無聊日子便快把人逼瘋了,趙芷明希望有人來看她,但因為沈凱平並不想消息走漏,所以除了一些討厭的閒雜人等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朋友出現。
她也答應他不張揚,所以,除了好友澤田絹子之外,她沒有和任何人聯絡。
唉!絹子也該抽個空來看她吧!趙芷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此時,澤田絹子沒有敲門,逕自推開病房門。「你看看你……」
「絹子!」看見澤田絹子,趙芷明高興地低喊,而後她掙扎的想坐起。「哎喲!」她隨即痛得向後瑟縮一下。
「好啦!」澤田絹子快速地到達她的床邊。「你乖乖地躺好,現在可不比平常,要是以後骨頭酸痛就有得你受了!」
趙芷明慢慢地倒回床上,畢竟身體裡多了好幾根釘子並不是太好受的事。「恐怕不用等到後後,我現在就已經很不好受了。」
此時,護士從外面探頭進來。「趙小姐,有訪客啊?」
趙芷明默不作聲,只是淡淡地看了護士一眼,經過這幾天,她發現護士們似乎也替沈凱平做著監視她的工作。
「啊!」護士看了澤田絹子又看看趙芷明,「你們姊妹長得真像呢!呃!我先出去,不打擾你們談心了。」
等到門一關上,趙芷明立即冷哼著,「長得像就一定是姊妹嗎?哪有這種道理!」
「你不要這樣嘛!」澤田絹子笑著拍拍她的手,「我看這家醫院的護士還不錯,滿關心病人的。」
「那不叫關心!她是間諜,是沈凱平的走狗!」
有這麼神通廣大嗎?連護理人員都會受到收買嗎?「真的嗎?你會不會太反應過度了?」澤田絹子懷疑著。
「你看看,只不過是有人進病房而已,她就立刻來察看訪客是誰,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有必要這麼謹慎嗎?」
「真是這樣嗎?」
「要不是她誤會我們兩個人的關係,說不定你現在正在接受她的身家調查呢!」她嘲弄地皺皺鼻子,「她真是笨死了,連我唯一的堂妹就住在醫院的六樓她都不知道,還敢接受這樣的職務。」
「那我算是很幸運羅!還好我們長得很像!」
「嗯!」趙芷明肯定地點點頭。
趙芷明第一次見到澤田絹子,也是嚇了一跳,她也是被澤田絹子那張和自己雷同的臉龐震懾在原地,更何況是剛才那個心不在焉的護士呢?
然而仔細看,兩人仍是有所不同的,澤田緝子的鼻樑較趙芷明高,而臉頰也比趙芷明圓潤,明亮的眼眸也比趙芷明大一點,綜上所述,她看起來比外表含蓄恬靜的趙芷明明艷活潑多了。
以個性上來說,兩人卻是恰恰相反,澤田絹子的性格是恬靜的,而當趙芷明瘋狂的從事和她有興趣和堅定信念的事時,就辜負了她這副溫婉甜美的外表與氣質了。
「這間病房很不錯,像是飯店的套房似的,看來他們對你的照顧很盡心。」
「這是他應該負責的,也是我應得的!」
澤田絹於注意到趙芷明微皺眉頭,認為趙芷明心情不好可能是一直忍受著疼痛的關係。
「你真的不要我找醫師過來嗎?」
「要醫師……找你就行了。」
「我又不是骨科醫師。」澤田絹子是外科醫師。
「沒關係啦!忍一忍就過了。萬一我忍不住,再按鈴找他們進來,而且,他有替我請看護,不會有問題的。」
「你確定嗎?」
趙芷明點點頭,確實對好友的關心很感動。
「絹子,你不是訂機票了嗎?什麼時候回去?」
「後天。」澤田絹子依依不捨地握住趙芷明的手。「接下來的幾天我可能都很忙,所以,我才會挑今天來看你。」
聞言,趙芷明發出失望的申吟。
「我一回到日本就打電話給你,等你傷好了之後,再過來陪我住一陣子。」
「就像以前一樣嗎?」
澤田絹子輕柔地摸著趙芷明的頭髮。「是啊!像以前一樣。」
芷明對她來說,一直像個小妹妹似的,對於已無親無故的她而言,趙家是她另一個家,而他們一家人也是她最重視的親人。
趙芷明欲言又止,「還有一件事……」
「要我向伯父隱瞞這回……你闖的禍嗎?」
「拜託……」她哀求著,「我休息幾個月就好了,反正他這段時間都沒空回來,我可以瞞過去的。」
「好吧!我看到伯父時就不提,但是……」澤田絹子用食指點著趙芷明的鼻子,裝出一副凶狠的神情。「下不為例!知道嗎?」
「知道了!聖母皇太后!」趙芷明頑皮地道。
她總是愛開玩笑地笑稱絹子為「聖母皇太后」,但絹子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一直以為這是種尊稱。
只是,沒有絹子在身畔作伴,她就孤單了許多,和宇欣又說不上話,想到這兒,她的心底便被離情壓得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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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趙芷明在醫院待的時間還不算太久,但通常到了這個時候,像趙芷明這種傷勢的病患就該出院,將病房讓出來,但她至今仍繼續住在醫院中,原因當然不是她喜歡住院,而是她有非得住院不可的理由。
首先,她打上石膏的腳就像枷具般牢牢地鎖住她,就算回到家也很不方便,何況,她還得來來回回地照顧同住院中的趙宇欣,所以,繼續住院是她最好的選擇。
再來,這也是處罰的最好方式,依據和解的契約,她要求沈凱平每天到醫院來探望她一次。
她很清楚像他這種忙得吃飯跟打仗沒什麼兩樣的工作狂,每天固定到醫院來看她就是最無禮的要求了。
他們曾提出用更高的賠償金額來替代這個條件,但都被她一口拒絕了。
她每天要他來一個小時,再加上他來回的車程所花費的時間,可以減少他好幾個小時「禍國殃民」的時間。
即使她行動不便,必須住在醫院休養,也對社會有所「貢獻」了。
她本來以為他一定會虎頭蛇尾,來不了幾天就受不了了。
沒想到他真的遵守約定,每天都出現,而且,他待在醫院的時間愈來愈長,從原先的一個小時,到現在有時候還待了兩,三個小時以上才離開。
「我要去宇欣那兒。」
「我送你去。」沈凱平推著她的輪椅。
「你每天都去看她?就算沒受傷時也是一樣嗎?」
「是啊!」
「你很重視你的堂妹。」
「我愛她。」
沈凱平很驚訝她能如此坦然地表現自己的感情,東方人通常都是將感情內斂地擺在心底、不肯說出來的。
「看得出來。」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
「你知道一個人住在醫院有多麼無聊、有多麼寂寞嗎?她從小到大就在這種地方進進出出的,我們能不多愛她一點來補償她嗎?更何況……」她的聲音漸漸微弱、哽咽。
沈凱平知道趙芷明想起趙宇欣的病況時會不禁黯然神傷。「不要難過,有這麼多愛護她的人,她是很幸福的。」
趙芷明警覺地抬起頭,卻忍住回頭看他的衝動。他的話裡好像蘊含了什麼……
「你不幸福嗎?」
「怎麼會呢?」他停了半晌,似在評估她所提出問題的可能性。「我有財有勢,不是嗎?」
「有人愛你嗎?」
聞言,沈凱平心頭一震。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得到權勢並不代表得到幸福,幸福的感覺是無可比擬的,只要在有人付出的時候才會得到。」
沈凱平確實沒有辦法回答她的問題。
「那麼,讓我換個方式來問……」趙芷明自行將輪椅掉轉過來,直視著沈凱平的眼睛。「你……有愛過任何人嗎?」
沈凱平震懾在原地,腦中飛快地掠過千萬個念頭,搜尋著記憶中所有的人。
他愛過誰嗎?記憶中,他對所有在生命中來來去去的人,感覺都淡得很。
「也許……是我的父母吧!」當然了,只要是人一定會愛自己的父母。
「也許……」她皺起眉頭,「我可以請問……你為什麼不能肯定呢?」
沈凱平暗忖著,他是家中的獨生子,父母的事業都很忙,他目前的成就雖然在外人看來很成功,但對於他自己來說,多半只是守成罷了,或許有部分也有特別的發展。
不過,他的父母雖然是成功的經營者,卻不是盡責的父母,在他的童年生活中,父母占的時間與份量都不夠,而他的生活更是一連串對未來的準備以及訓練。
「我應該是愛他們的。」
應該?!他……又用了一個不肯定的詞句,一個連能不能愛人與被愛都不能肯定的人,是要如何得到幸福呢?憐憫的神色閃過趙芷明的眼眸。
雖然她不願意替沈凱平找理由來解釋,但一個沒見識過幸福與溫暖的人,難怪會輕易破壞別人的安樂。
「你應該找一個人愛的。」如果他能愛一個人,也許就會替別人著想了。
「或許吧!」
「要不……你就找一個人愛你吧!」
沈凱平的心慢跳了半拍。莫非她……看穿了?
「很驚訝你居然關心起我的感情生活來了,不過……」他將她轉過來,「我們要聊就到宇欣的病房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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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欣快樂地聽著門外傳來的談話聲,發現今天沈凱平也跟著趙芷明一塊來,她興奮得不得了,雀躍地等待他們進來。
原先病況很嚴重的趙宇欣,這段期間身子有了長足的進步,氣色也較從前好了許多。
趙宇欣暗中傾慕的對象就是沈凱平,有時候沈凱平沒跟趙芷明一塊兒來探望她,她就會覺得很失望,幾乎要埋怨起趙芷明瞭。
病房門沒有關,她的主治醫師楊敬人正在探視她。
「看看是誰來了!」楊敬人也聽到聲音了。
沈凱平推著趙芷明進來。「你怎麼也在這兒?」
「我是這家醫院的院長耶!」楊敬人覺得好笑,「待在這兒是我的權利,也是我的義務。」
「芷明,剛才院長說我有進步喔!」趙宇欣歡天喜地宣佈。
「真的嗎?」
「如果情況一直不錯,我就可以考慮出院回家了。」
聞言,沈凱平的臉色一變。
「太棒了!」趙芷明驚喜地說。
「先別高興得太早,我還得觀察一陣子呢!」
趙宇欣從以前就是由楊敬人醫治的,所以,他們本來就是舊識,而楊敬人除了醫術高明之外,對病人也很溫柔。
「楊院長,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趙芷明提出疑問。
楊敬人朝她綻出一抹開朗的笑容,「你太客氣了,既然是凱平的朋友,喊我名字就好了。」
看趙芷明對楊敬人和顏悅色的模樣,沈凱平的心底有著嫉妒的感覺。為什麼她總是對他板著臉呢?
「我想,像你這樣的好人,為什麼……」趙芷明指著在後方的沈凱平,「要跟這種壞人做朋友呢?」
楊敬人笑了,「因為……我需要他啊!」
「需要他?!」
「別誤會了,讓我這麼說吧!」楊敬人雙手抱胸,眼底有著濃濃的笑意。「好與壞……都是比較而得出的結果,如果沒有他……的話,又怎麼能知道我的好呢?」
聽到他的話,沈凱平仰頭大笑。
「這裡是醫院耶!」趙芷明白了沈凱平一眼。
「她說得對,請勿喧嘩。」楊敬人打趣地拍了拍沈凱平的肩。「壞人。」
沈凱平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趙宇欣傾慕的眼神。
「敬人,我有事想找你談談,就讓她們兩個人單獨聊聊吧!」
「好。」
趙宇欣遺憾地微微開口,「凱平,你……待會兒還會來嗎?」
「他不用來了,我自個兒會回去的!」趙芷明不層地道。
趙宇欣怨懟地看了趙芷明一眼,但趙芷明卻沒有發現。
「我會來的,我會來推你回去的。」沈凱平拍拍趙芷明的肩,而趙芷明則是微微側身避開。「你等我。」
趙宇欣高興得笑開了,「我們會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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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說宇欣可以出院了?」
「對啊!」楊敬人回到座位上坐下,「她最近的情況已經控制住了,可以不用待在醫院裡。」他指著前方的椅子,「不要老是站著,你也坐。」
「不。」
沈凱平不但沒有坐下,反而焦躁地踱起步來。
「為什麼?」
沈凱平走到楊敬人的面前,俯身向著他,雙手撐在桌面上。
「你……幹什麼啊?」楊敬人往後抵住椅背。
「我想拜託你不要讓宇欣那麼早出院,再讓她住院一陣子。」
「為什麼?」楊敬人詫異地道。
「因為趙芷明。」看到楊敬人疑惑的表情,沈凱平覺得很難啟齒,「趙芷明之所以繼續住在醫院裡……就是因為就近照顧宇欣比較方便,要是宇欣現在就出院,趙芷明一定也會出院,而她現在行動不便,回家後恐怕沒有辦法照料宇欣……」
「那就怪了,據我所知……你和她的和解契約只限於她在醫院的期間,她出院以後,你就不用浪費這些時間了啊!」
「若她出院,我的確是會比較輕鬆……」說著說著,沈凱平震驚地僵在原地。
是啊!他為什麼會這麼做?想到沒有理由再見到她,他便打從心底覺得發悶。
「你愛上她了!」
「我怎麼會愛上她……」沈凱平俊雅的眉頭蹙成一團。「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愛上一個潑辣、無禮、愛生氣,而且一天到晚找我碴、整天無所事事,只想拯救全世界的笨女人呢?」
「因為她有數不盡的優點,她善良、總是為人著想、怕別人受到傷害,即使是從未謀面的陌生人也是她關心的目標。」
沈凱平頹然地坐入椅中,面對著好友,他將整張臉埋入雙手中。「天哪!我怎麼會替自己找上這樣的麻煩啊!」他找不到理由否認了。
他根本看不起她那些胸懷理想的偉大志向啊!難道這是詛咒嗎?
「這種女孩不多,人們很容易就愛上她了。」
沈凱平警覺地抬起頭來,看到楊敬人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沒有理由例外吧!」楊敬人露齒笑了,「我也是人啊!而她真的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嗄?」
「我可不希望我們成為情敵,你放心好了。」楊敬人可沒有沈凱平那麼多顧忌。「但是……如果你沒把握住機會,或是她不喜歡你,我就要採取行動了。」
「你敢恐嚇我?」
聞言,楊敬人仰頭大笑,「如果你要這麼想……就算是好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4 00:23:30
第四章
逃愛
難忘記初次見剄你的情景,
你那一雙迷人的眼睛,
你那一抹美麗的身影,
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剛才在趙芷明的病房撲了個空,沈凱平猜想她也許到趙宇欣這兒來了,而他也帶了午餐準備和她們一塊兒吃。
他考慮了很久,趙芷明這個星期就可以卸下石膏,之後也不用再住在醫院,趙宇欣的病情也漸漸好轉,會隨著趙芷明一塊兒回家,也許他們以後再也不會有交集了,所以,他更珍視目前相聚的機會。
平日趙芷明仍對他不假辭色,雖然偶爾也見得到她開朗的笑容,但若等她回到家裡,他自然就失去接近她的理由了,更何況,以她的個性是不會再與他來往的。
回想兩人仇視的情景,他幾乎不能忍受。
「宇欣,芷明怎麼不在呢?」他沒想到她也不在這兒。
「她可能出去晃晃吧!」趙宇欣看了看時間。「應該也要到了。」芷明每天這時候都會來陪她吃飯的。
他得想個法子才行了,已經好幾個月了,她對他似乎沒有特別的感覺,她的神經很遲鈍,無論他再怎麼溫柔、再怎麼體貼,她都感受不到他的情意。沈凱平心想。
想到這兒,他不禁為之氣結。
「凱平,你……怎麼了?」趙宇欣注意他的臉色時青時白。「你不舒服嗎?」
沈凱平驚醒了,「哦!沒什麼……」他顧左右而言他,「你……快可以出院回家了,高不高興呢?」
趙宇欣蹙起眉,「高興……」
哪有人高興是這副表情的啊?「不喜歡嗎?你該不會覺得醫院比較舒適吧?」
對於出院,她當然是很高興了,不過,思及將來可能見不到沈凱平的種種狀況,她就快樂不起來了。「我出院之後,你還會來看我嗎?」
被問中心事,沈凱平沉吟了。
「就算回到家裡,我平常也不能出門,在家裡很寂寞,除了伯父和芷明之外,幾乎沒什麼朋友,和父親也不親近,我父親從來不來看我,所以,伯父就像是我真正的父親一樣……」
父親?!聽到趙宇欣談到她的父親,沈凱平盡了全力才掩住不自然的表情,並驚異趙芷明竟然可以瞞著趙宇欣這麼久。
「你沒發現嗎?這些日子你從來沒見過我父親,難道你都不會覺得奇怪嗎?」她仰起頭來問他。
他真的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只是很怕她繼續問下去,因為他快露出馬腳了。沈凱平自我解嘲地想著。
此時,趙芷明推開房門,拄著枴杖走了進來,看到沈凱平後停了兩秒鐘。「你來了?」語畢,她轉身將門關上。
這不是廢話嗎?沈凱平直盯著她。
趙芷明對沈凱平的不滿情緒渾然不覺,她舉步維艱地一拐一拐走進來。
「我長眼睛還沒見過行動不方便還這麼會跑的人……」沈凱平抱怨著,「居然連在醫院都有辦法跑得不見人影……」他伸手要攙她。
趙芷明避開他的身體接觸。「嘮嘮叨叨的!我現在不就出現了嗎?」
聞言,沈凱平臉色一沉,但她仍沒有發覺。
「我已經好多了,既然沒什麼重要的事,趁著要來宇欣這兒,先到樓下逛逛、鬆鬆筋骨……」
然而趙宇欣卻注意到了,她妒恨地瞥了趙芷明一眼。芷明為什麼不能讓他們獨處久一點兒呢?即使她逛得再久都沒有關係的啊!
她早就發覺只要有芷明在場的時候,凱平平日冷峻的語氣會突然有了溫度,連說話的速度也輕快不少:雖然已看出芷明對凱平無意,但她仍是不能釋懷。
「坐下吧!」沈凱平識相地沒再去扶她,只替她在趙宇欣的病床邊拉了張座椅。「吃午餐了,走了一陣子總該餓了吧?」
趙芷明朗笑了聲,「說得也是。」她握住趙宇欣的手。「宇欣,你也餓了吧?」
趙宇欣眉頭一皺,將手從趙芷明的手中抽出。
「看看有什麼好吃的?」趙宇欣笑著轉向沈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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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敬人快步地走過醫院的長廊,對經過他身邊行禮如儀的同仁們微笑地點著頭。
對於楊敬人來說,趙芷明確實是個可愛善良的女孩,但他對她卻沒有非分之想,若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他也不會等到現在才行動了。
他之所以會對沈凱平這麼說,其實只是見沈凱平行動太慢,忍不住想推沈凱平一把罷了,有了競爭對手,當然得積極一點兒了,而且,據他這半個月來觀察的結果,經過刺激的沈凱平確實比較努力了。
以他所見,雖然他們一開始並不順利,但不見得一定沒有好結果,他一向樂觀得很,所以,有的病人一見到他,病就先好了大半。
「院長。」出乎意料之外的,趙理迎面走了過來。
「趙先生……」他是趙芷明的父親,現在不是應該不在國內的嗎?
「我是來看宇欣的。」
「宇欣?」楊敬人傻傻地重複他的話,心裡還在納悶著。
「本來是想找芷明一塊兒來的,但是打了電話卻沒人接,既然找不到她的人,所以,我就自己來了……咦……芷明這時候怎麼會不在呢?」
趙理是個愛護孩子的好父親,若不是事業太忙走不開,他絕對不會放著寵愛的孩子們獨自居住,自從妻子過世之後,他忙著父兼母職,卻實在無法兼顧,還好芷明除了個性莽撞一些,她真的很關心宇欣,並沒有讓他操太多的心。
雖然早上談砸了一筆生意,但也算是讓他偷了個空,所以,他心念一動,立刻訂了機票飛回家,想給兩個孩子一個驚喜。
只是,沒想到芷明不在家,所以,他只好先來看看宇欣了。
「芷明不在礙…」楊敬人喃喃地重複著。
他在心裡估量著,芷明的電話已經轉到病房了,那麼,不就代表……她現在一定跟凱平在宇欣的病房裡……啊!大事不妙了!
見楊敬人喃喃自語著,趙理覺得平日頭腦清楚且醫術高明的他今天有點兒怪,說話沒頭沒腦的。
「院長,既然你忙,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去宇欣的病房。」趙理微微向楊敬人欠了個身,便轉往病房的方向。
「宇欣的病房?!」楊敬人被驚醒了,「等等!」他喊著趙理。
「六一八號房,我知道的……」趙理頭也不回地朝他揮了揮手。
「糟了!」來不及通知眾人,芷明一定會措手不及的!
此時,楊敬人的心中有了一股驚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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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芷明不太挑食,為了討她歡心,沈凱平特地選了幾樣趙宇欣愛吃的菜,因為他知道愛護趙宇欣的她一定會很高興的,所以在餐檯上的幾樣菜全是趙宇欣愛吃的菜,而趙宇欣也正為了他的用心而感到心頭甜滋滋的。
「我要喝柳橙汁。」趙宇欣指著放置在趙芷明和沈凱平之間的果汁瓶說道。
趙芷明點了點頭,拿起身旁的果汁想遞給趙宇欣,剎那間,她忘了自己受了傷,毫無支撐地站了起來。
腳步一個不穩,她不小心地往前栽,瓶子墜落在地上,果汁飛濺一地。
沈凱平機警地伸手一拉,趙芷明立即倒入他的懷中。
趙芷明近得可以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撞擊著她的胸口,他的呼吸微微地拂著她的臉頰。
一種異樣的感覺讓她的臉頓時紅霞滿佈。
「他為什麼在這兒?」
霎時,一道陰沉的聲音傳了進來。
三人全將視線調向來處,病房門口站的正是趙理本人。
「爸爸!」趙芷明驚叫道。
推開門時正巧看到這一幕的趙理,心中訝異之情已毋需言表,至於對沈凱平,當然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只見怒氣激得他的臉色一陣青又一陣白的。
趙芷明連忙推開沈凱平,而沈凱平欲伸手攙住她,卻又被趙芷明一手揮開,失去支撐力的跌坐在地上,微蹙蛾眉的忍住椎心疼痛。
「伯父……」趙宇欣仍未察覺異樣,她微笑地從病床下來,投入趙理的懷中。
沈凱平看了看趙芷明,又看了看趙宇欣,一時之間,他竟懷疑起誰才是趙理的親生骨血。
趙理將懷中的趙字欣輕輕地推開。「乖,你先到一邊去。」他的語氣稍微溫柔了些。
「伯父……」趙宇欣不依地拉住趙理的手,用著撒嬌的語氣說:「你怎麼這麼凶嘛!沒看到我們這兒有客人嗎?這位先生是……」
趙理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他是誰!」
趙芷明心慌慌的,她怎麼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形,也想不到方法應對。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趙理語氣重濁地問她。
「我的司機撞傷她了……」沈凱平跨前一步,擋在趙芷明與趙理之間。「我到這兒來是盡道義上的責任。」
趙理的臉色又變了,他沒想到女兒居然也受傷了。「你受傷了?!嚴不嚴重?」
「骨折,沒關係的,快痊癒了。」
一聽到趙芷明無礙,趙理鬆了一大口氣,但轉念一想,這麼大的事兒,她竟然不通知他,他們之間的父女關係一向是很親近的,沒想到她受傷這麼大的事,居然會瞞著他這麼長一段時間。
「走開!」趙理對著沈凱平忿忿地說:「我要跟我女兒說話,不要擋在我的面前!」
趙宇欣震撼於她剛得知的訊息,她沒想到趙芷明的傷竟是沈凱平造成的。她不清楚為何他們會瞞著她,但看他們劍拔弩張的樣子,她很想出面打圓常
「伯父……」趙宇欣猶豫地開口。
「你住口!」
趙理怒指著沈凱平,又對著趙芷明咆哮,「你怎麼能和這個男人共處!」
「我沒有……我只是……」
「你——」他氣昏頭了,「你忘記他是兇手了嗎?」
「伯父,你消消氣……」趙宇欣伸手去安撫他。
趙理揮開她的手,口不擇言地大吼,「你不要替他說話!他就是害你爸爸跳樓身亡的……」他發覺失言而住口時,已經太晚了。
趙宇欣的手僵在半空中,而趙芷明則是驚愕地微張開口,室內頓時被死寂沉重的氣氛籠罩,連趙理本身也駭然不已。
沈凱平搖搖頭,這時候確實沒有他置喙的餘地,他也毋需為自己的立場來辯解,更何況,至今他仍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做錯的地方。
現在是該留給他們自行處理的時候了!
他轉過身去,靜靜地離開了醫院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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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欣因為趙居已逝一事,病況又惡化了,原先要出院的計畫也取消了,她形容枯槁、毫無生氣,即使連趙理父女來探望她都無所助益。
經過趙芷明解釋之後,雖然她的所作所為仍讓趙理不能接受,但他可以理解她的動機,也接受了她的悔意。
等到趙芷明卸下石膏,行動恢復自由,趙理覺得可以放心離去,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不要再耍花樣了!知道嗎?」
這是趙理臨走前再三告誡她的,這些日子他總是三不五時就打電話回家提醒她一下。
雖然這些日子都沒見到沈凱平,但他總在趙芷明不注意的時候侵佔她的思緒,當她發現時,情況已經不可收拾了。
她不應該想到他的,他是為富不仁的壞蛋,是她最不齒的人。
但人心是不能控制的,在他們相處的幾個月裡,他對她的百般呵護,對她照顧之細心,真的讓她不得不心軟。
趙芷明看看手錶,「十二點多了……」宇欣的肚子一定餓了,她暗想著。
她拿著自己親自料理的食物加快腳步。
此時,一台機車從面前飛馳過來,上頭坐著兩個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人,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把抓住皮包了。
她反射性的欲將皮包搶回來。
沈凱平跨出車子就是見到這一幕,他立即衝上前去。老天!她是白癡嗎?居然和搶匪扭打,搶匪可是會砍人的!
趙芷明死命地搶回自己的皮包,她用力地拉扯,居然也把坐在後座的騎士從機車上拉下來,因為一時施力過大,她也倒在地上。
刀光一閃,她被猛力一撞,不一會兒,就發現一個人壓在她的身上,帶著她翻了兩翻。
眨眼間,搶匪已逃之夭夭了。
「沈凱平?!」
「你……」沈凱平的聲音微弱,「你瘋了嗎?跟搶匪奮戰,你以為這樣很神勇嗎?」他的音量漸趨微弱,「而我居然也加入這種瘋狂的……行動,我八成也……瘋了……」
趙芷明正要辯駁,卻覺得身旁有溫熱濡濕的感覺。「你……壓住我了,還有,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是……你對……救命恩人……說的話嗎?」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了。
接下來,沈凱平的頭頹然地垂在趙芷明的肩膀上,她駭然發現沈凱平竟流了一大攤血,於是,她放聲尖叫著,「來人啊!救命哪!」
她拚命地放聲尖叫,刺骨的椎心疼痛在心底爆裂開來,她無暇去追究這股疼痛為何也會出現在她這個沒有受傷的人的身上。
他流在她身上的溫熱血液幾乎將她的心燙得遍體麟傷的。
很快的,他們身旁湧上一些好心的路人,幫助趙芷明將沈凱平移開。
「快叫救護車!」她狂喊著懇求眾人的幫助,視線也漸漸被淚水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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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凱平的傷口橫過腰側,長達二十六公分,雖然傷處看起來很嚴重,卻沒有傷到筋骨,再加上送醫送得快,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也幸虧他夠機警,否則以那天的情況,若是趙芷明被砍傷,可能不會如此幸運,鐵定早成了一縷芳魂。
「你為什麼要救我?全天下我最不想欠的就是你的人情!」趙芷明的臉色蒼白。
「你要我見死不救嗎?」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趙芷明蹙起蛾眉。「你本來就是這種人啊!」她提醒他。
也對!他是不贊成路見不平的義工作法,也是自掃門前雪的標準典型。沈凱平心想。
「我已經通知你的特別行政助理林先生了……」
「我知道!」沈凱平打斷她的話。
在他們獨處的時候,他不想浪費時間討論林立。
「你為什麼會在那兒出現?」
「我是正巧經過……」
趙芷明懷疑地看著他,「正巧?」那也太巧了吧!
「算了!」沈凱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不想再瞞她了,「我老實說,其實……我是特地去那兒看你的。」
他每天都會特地到醫院附近,希望能瞥見來照顧趙宇欣的趙芷明。
倏地,趙芷明的粉頰浮上紅暈,「什麼事?」
她無言以對,只是彎下腰來提起將掉落在地上的床單,她抖抖上頭的灰塵,再小心翼翼地拎起來蓋在他的身上,「病房裡很涼,還是蓋上……」
倏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趙芷明一驚,欲使勁掙扎,卻被他用力一帶,半倒在床上,幾乎躺在他的懷中,她在掙扎時,看到他痛得蹙緊眉頭,她的身子便軟了下來、不再掙扎。「你……做什麼……」
沈凱平輕柔地吻著她,即使受傷卻仍然行動自如的手掌四處游移,摩挲著她光裸柔滑的肌膚,順著手臂、隔著衣物,覆上她的胸部,專心地探索她的嬌軀。
突然間,趙芷明嬌喘地推開他,不顧他痛楚的申吟,急急忙忙地跌退了好幾步,臉色像蘋果般紅潤。「不可以……我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不可以……」
「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經過這次的試探,他對她稍稍有了把握,既然她對他也並非無意,那麼,為什麼兩人不能相愛呢?
她被這個問題問住了,「我……父親反對。」
她呼吸急促,胸前微微起伏的美妙凸出吸引著他的視線。
「小姐,現在是什麼時代了?我一直以為你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有比較認真的想法……」沈凱平冷哼著,「看來我可能錯了,你可以找點有水準的藉口嗎?」
怒火彷彿在此時燒上她的眉毛,「藉口?我從來不用藉口的,你自己都不想想看,你根本算不上是個好人!」
這個結論令沈凱平啼笑皆非。
「你承不承認你不是好人?」
「我當然承認了,我從不立志做個好人。」在他的眼中,「好人」和「老實人」這兩個名詞就跟「笨蛋」無異。
「那麼,我怎麼能愛上壞人呢?」
「小姐,不是好人就是壞人嗎?你的觀點未免太簡單了吧!二分法是有很大的弊端,只有幼稚的孩子才會用二分法來判斷,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你人格上的缺陷。」
「你說我幼稚?!」
「事實的確是如此。」
「那好!」她擦起腰,「你不必委屈自己來迎合我這樣幼稚的女人!」
「不要說氣話了!」他警告她。
「我不想聽!」她崩潰了,身子一癱,便頹然地倒進後方的座椅中。「你為什麼……不死了算了?」
沈凱平一震,「你希望我……死?」他的喉頭梗住了,心酸得不能自己。「你怎能這麼狠心?」
趙芷明死命地搖著頭,「你死了,我頂多哭個幾天,或者愧疚一輩子,但是不會有這麼多心煩的事,不用害怕我會背叛家人、不用害怕我會喜歡上自己鄙棄的男人……」滾燙的淚水沾濕了她的粉頰。
沈凱平的心融化了,他看入她悲傷的眸子,看到她的眸子裡藏嗟奈弈危膊喚乃岬媚靠舴□歟乜誚羲踔畛睪糝鑰譜約旱那樾鰲?
「你過來這裡……」
趙芷明被他的眼神牽制,緩緩地從椅子站起身來,像著了魔似的,再緩緩地走到他的面前。
沈凱平伸出手欲擁她入懷。
「不……」趙芷明僵立著,而後一步叉一步地倒退著,「我要想想,我得想清楚……」天哪!她是怎麼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你受傷了,請你好好休養,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了,我得好好想想……」
不待他回話,她便飛也似的轉身衝出病房,像被魔鬼追趕似的,連頭都不敢回。
「芷明!」沈凱平握緊拳頭,「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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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趙芷明都沒有出現,沈凱平盡量捺著性子不去逼迫她,希望給她一段時間處理自己的情緒,他知道她有太多事情需要釐清。
他很清楚,像她這麼重視家人的女孩子,對於趙居自殺這件事一直不能釋懷,和他交往等於要她背上背叛家人的罪名,而且,她還要顧念趙宇欣的情緒,再加上她父親的反對,這對一個重視家庭倫理和道德的女孩子而言是很沉重的包袱。
但這種包袱根本是狗屁、根本是不必要的,一個人只要顧全自身就是老天保佑了,還用得著管那麼多嗎?他希望她能想通這一點,若是她想不通……他會幫助她的。
沈凱平的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因為他並不打算等太久,所以她也不會有太多考慮的時間。
「凱平……」
突地,一道怯怯的聲音響起。
他回過神來,驚訝地道:「宇欣?!」
「我……可以進來嗎?」
「快,快進來。」他起身下床去招呼她。「來,坐下來。」他替她關上房門,「你怎麼會來呢?」
「我聽說你受傷了,所以,我來看看你。」
沈凱平很小心地觀察她的表情,除了對他傷勢的關心外,他沒有發覺到有任何的恨意和敵意。
「你……不怪我嗎?」她不認為他是她的殺父仇人嗎?
她疑惑地偏著頭,「你是說……」而後她明白了,「噢!是那件事啊!」她垂下頭去,「並不是你推他下樓的,而且,我曾……告訴過你,我和我父親並不親近,見面的次數也數得出來,雖然我常常住在醫院,對於他的作為也不是完全沒聽說過……」
趙宇欣的反應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只想著和趙芷明之間的障礙消除了,卻沒有花心思注意到事情的合理度。「謝謝你,宇欣。」
「你……以後可以經常來看我嗎?」
「當然可以囉!」
她的臉上立刻綻出如春花般艷麗的笑容,原本充滿病容的臉色頓時紅潤了不少。「你出院以後也一樣嗎?」
「嗯!」他對她縱容地笑著,「你怎麼知道我快出院了呢?其實像我這種傷是不用住太久的,你自己也要快點兒好起來喔!」
「嗯!」
「好了,我送你回去病房吧!」
沈凱平伴著趙宇欣走回她的病房,一路上曲意迎合地說說笑笑逗她開心,心裡卻仍打著見趙芷明的主意。
他們走進病房,令他日思夜念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和趙宇欣。
趙芷明回過頭來,一看到沈凱平,她驚駭得雙腳幾乎凍在地板上。「你為什麼……」她思考著要怎麼開口,然後,她指著沈凱平,「誰准你來這兒的?」她的眼光透露著責怪。
「是我請凱平來的。」趙宇欣獨斷地答道。
沈凱平關上門,特地迴避趙芷明的眼光,他不想和她正面起衝突。
趙芷明可沒有那麼遲鈍,注視著趙宇欣的眼神,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她的希望落空了,在宇欣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寫著對沈凱平的仰慕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了,這件事若是再這樣發展下去,便益發複雜了。
「好。」她故意不做任何表示,並避開不去看沈凱平,「我給你送餐來了,你先坐下來吃飯,不過,我可沒有多準備其他不相干的人的……」
「沒關係。」沈凱平說道。
趙宇欣立刻接話說:「我吃不了這麼多,我分給你……」
老天!她該怎麼應付這種情況?這是神給她的考驗嗎?但她真的沒有智慧去掌控這樣的情況,就連她的心也脆弱的將背叛她的理智。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不能信任,那還能怎麼做呢?趙芷明在心底吶喊著。
「不行!」
「怎麼了?」趙宇欣瞪著她。
趙芷明一驚。她竟然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了!「沒什麼、沒什麼……」她忙不迭地搖著手。
她要離開這些煩惱的事、她得逃開才行,但她沒有能力處理和沈凱平之間的情感,她決定做個逃兵了……她在心中暗自作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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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去醫院之前,趙芷明先去旅行社拿了護照,簽證已經辦好了,她準備要到日本投靠好友澤田絹子。
她打算這陣子先躲開沈凱平再說,雖然他傷勢復元出院有好些日子了,不過,他還是每天到醫院探望趙宇欣,藉著看趙宇欣的機會,她每天都會見到他,即使想刻意避開都沒辦法。
趙宇欣的狀況大好,也許過些天就可以出院了,她可以放心的請個看護來,就算仍覺得不妥,但是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楊敬人到病房巡視,再度稱讚了趙宇欣最近的狀況。
「她最近有很大的進步。」他對趙宇欣微笑,「本來還讓我有點兒擔心的,不過,如果順利的話,可能再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讓你出院回家了。」
趙宇欣高興得笑了,暗戀讓她整個人亮了起來,但是她對沈凱平的心意全藏在心底,並沒有對他表白。
她也很謹慎地沒有告訴任何人,即使是趙芷明也是一樣,她很小心地觀察沈凱平的一言一行,發現趙芷明的存在是她的一大威脅。
「真的嗎?」趙芷明倒是很驚喜地道:「這樣太好了!」
由於楊敬人對病人溫和又盡心,所以,雖然趙芷明原先對身為沈凱平好友的他,有些許不滿,但現在她對他的看法已漸漸改觀,不但如此,她還起了做媒的心。「楊院長,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怎麼?要幫我介紹啊?」
趙芷明笑了笑,把皮包由趙宇欣的身邊一把提了過來,裡頭的東西放得很滿,她先拿了一些東西出來,並將護照拿出來放在一邊,再撥了撥,便看見隨身的皮夾。
「你看!」她從皮夾中拿出隨身的澤田絹子的照片,「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喔!」她覺得他和澤田絹子滿相配的。
楊敬人看了看照片,狐疑的對著她再看了下,「你該不是耍我吧!這明明就是你的照片啊!」
「你再看清楚一點兒。」
他仔細地辨識著其中的不同,驚訝地道:「啊!她和你長得好像喔!」
「其實她比我漂亮多了。」趙芷明微笑,「她也是醫師,我覺得你和她應該會很談得來的。」
此時,沈凱平悄悄地來到病房外,他知道趙芷明絕對不會準備他的食物,所以,他自行提著特地買來的午餐。由於趙芷明是素食主義者,因此,他特地多帶了一份精緻的素菜過來,想博取她的歡心,沒想到他來得太晚,被楊敬人搶先了一步。
他僵在半掩的病房門口盯著他們,他們因為聊得太愉快而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我通常和美女都很有得聊……」楊敬人意有所指地笑著,並朝她眨眨眼,「來,照片還給你。」
「不了。」趙芷明搖搖頭,「這張照片送給你好了,我還有好幾張。」
她給他照片?!平常她都只給他一張臭臉瞧而已。沈凱平突然覺得楊敬人的笑聲十分刺耳。
「真的嗎?你這張照片真的是要給我的……」
「就當作……」趙芷明俏皮地眨眨眼,「當作是信物吧!」
信物?!沈凱平不想再聽下去了,他粗魯地推開病房門,「砰」地一聲,門用力的撞上牆,發出的聲響驚動正在對談的趙芷明與楊敬人。
趙宇欣一見到他,眼睛閃起燦亮的光芒。「凱平!」
沈凱平粗魯的將食物放在桌上,「我有事先走!」他狠狠地瞪了趙芷明一眼,拂袖而去。
「他是怎麼了?」趙芷明不解。
「吃了炸藥吧!」楊敬人說道。
趙宇欣卻似乎有所領悟,原先的失望之情漸漸從臉上散去,她露齒微笑著。
然而,趙芷明對於趙宇欣充滿心機的笑容卻有著不寒而慄的感覺。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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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9-1-14 00:23:48
第五章
愛喲
握住你的雙手,
感覺你的溫柔,
只想珍惜你的天真,
只想珍惜你的甜蜜。
沈凱平並不是有時間開車閒晃的人,但心煩的時候順著道路筆直地駛去,的確有助於他釐清思緒,看到楊敬人和趙芷明相處得那麼好讓他倍感威脅,雖然他相信以他和楊敬人的交情,楊敬人是絕不可能明知他對趙芷明的感覺還奪人所愛,但他心中仍是紛擾不安。
他自覺不能再拖下去了,因為,他意識到給她時間就是對他自己殘忍,她根本不按照她自己的心意來做判斷。
他決定今天就要有個了斷,他馬上要她給他答案。
下定決心令沈凱平鬆了口氣,他疾駛往趙家,路邊的霓虹燈一盞一盞地熄了,漸漸地,只剩下路旁的街燈和星月輝映,到達趙家時,夜已經很深了。
正打算找個停車位,突然間,他鬆弛的表情隨即消失無蹤,視線緊緊地盯著前方一點……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了。他瞥一眼左手腕表上的時間,半夜二點鐘,已是近乎子夜的時間了。
楊敬人到她家來做什麼?
他將車隨意停放在禁止停車的號志前,衝出車時已看不見楊敬人的身影了。
他要殺了楊敬人!
激昂的怒氣驅使他大步走近趙家,與先前來見趙芷明的目的已截然不同。他伸手在電鈴上死命地按著。
「來了!怎麼又回來了?你是忘了什麼東西嗎?」
開門後的趙芷明臉色愕然,「怎麼是你?!」
她還以為是剛才好心送護照來給她的楊敬人,今天在醫院拿澤田絹子的照片時,一下小心就忘了將掏出皮包的護照放了回去,還好楊敬人順道送了過來。
沈凱平推開門,「不然你以為是誰?」他很自然地反手帶上門,「楊敬人嗎?」
「沈凱平,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凱平回過頭來打量著她,她的臉龐泛著酡紅,僅著一件薄睡袍並用繫帶鬆鬆地綁住,衣料薄得在玄關微弱的燈光下都可以透視,髮絲凌亂地散落在她的胸前,柔軟的曲線若隱若現。
他回想起她和楊敬人在醫院時愉快地聊天,笑聲經常洋溢在他們兩人之間,即使他在場時,他們也時時互換眼神,這種發展似乎早有了預兆。
他怎麼會這麼笨?怎麼會沒有看出來呢?
無法相信楊敬人會背叛他,憤怒的狂濤朝他襲來。
「算了……」趙芷明轉過頭去,看出他並不友善。「你不想出聲就算了,我要去睡了,請你離開時,順便替我鎖上大門。」語畢,她轉身要走。
沈凱平一伸手便抓住她,「你說!」他用力地扯著她的衣袖,「他和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
「楊敬人!」他咆哮著,「我什麼都看見了!」
「你……看見了什麼?」意識到他的指控,趙芷明的臉色漲紅。
她和楊敬人會有什麼關係?他這個人真是噁心極了,心胸既狹窄又骯髒!
「放開我!」她用力的推開他,「你這個骯髒、齷齪的傢伙!」
「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離開你家?」
趙芷明火大了。他以為他是誰啊?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語氣來質問她?
「你有什麼立場問我這種問題?」她仰起頭瞪他,「我為什麼要對你解釋?」她擦著腰,怒氣教她頭昏眼花了起來。
「你說!」沈凱平用力一扯,在一陣裂帛聲後,趙芷明的衣袖便出現一個好大的裂口。
要動粗嗎?誰怕誰啊!「好!你要知道嗎?」她怒瞪他的眼睛已經快噴出火來了。「他是我的新男友,他是我的情人!」
「那麼,我呢?你覺得我的定位應該在哪兒呀?」她不是也對他有情嗎?
「噢!你也想加入嗎?」她的頭嗡嗡作響,氣得臉上發紅,「可以啊!反正我同時都會交好幾個男友,只有一個男人對我來說是不夠的,我的時間還有空檔,可以分給你。」
「你再說一次!」
「說幾次都沒問題,你要是喜歡聽我的聲音,我還可以錄音給你呢!我是最新潮、最開放的女孩子了,你沒有看過或聽過調查報告嗎?現在的女生都有好幾個伴,我本來就不比別人差,所以,男伴自然也不會比別人少了……」說著說著,她便說上癮了,幾乎停不下來,看著他又青又黑的臉色,簡直是莫大的享受。
夠了!他如果不給這個大言不慚的女孩子一點兒教訓,他就將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沈凱平在心裡大聲說道。
「我答應了!」
「可是你們全要聽我的安排,因為時間有限,所以呢……」原本仍滔滔不絕的她突然愣住了。他……答應了?!「什麼?!」她驚跳起來,「你……說什麼?!」
「我要加入啊!」他一把將她抱住,「你不是說還有空檔嗎?反正我也不喜歡太麻煩的女人,你如果這麼開放,正合我意。」
「你……要做什麼?!」
「時間寶貴,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不行!」她用力掙扎,「你……放我下來啦!」
「是你說要聽你安排,又說你時間有限的。」他將雙臂收緊,牢牢地箝住她。
「我……要提醒你,剛剛……楊敬人……才走喔……」他抱得太緊,讓她不能呼吸,覺得整個人都快炸開了。
「不要緊、我不會介意的。」他將臉湊向她。
他不僅不知羞恥,還不衛生!「我介意!」她用手狠命地抵住他的胸膛,想多爭取一點兒距離,「我反對不安全的性行為,我……堅決反對!」
「我同意。」
然而,沈凱平的表現卻沒有一點看起來像是「同意」的誠意。
「我對你認識不深,萬一你……有什麼怪病,怎麼辦?」急忙之間已顧不得這麼多了,她口不擇言地說著,「我……萬一得病,怎麼辦?」
「我可以戴套子啊!」
套子?!她這是引狼入室啊!趙芷明愈想心愈急。
就在她陷入「冥想」的階段時,他打橫一抱,就將她抱離地面了。
「喂!等一下,我……還沒有準備好……」她無法控制自己不結巴,「我沒有心理準備……」
「沒關係,我會幫你的,心理準備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沈凱平很快地往屋裡走去,到了緊閉的房門前,他惡意地說道:「芷明,請你伸手開門。」
開房門?!「你開什麼玩笑啊!」她才不理他咧!
「不想幫忙嗎?」沈凱平換了個姿勢,騰了一隻手出來,「其實自己開門也不錯啦!樂趣無窮喔!」
她乘機逃下來,遠遠地跳離開,不到幾步的距離,又被他逮個正著,將她拖回身邊。「你答應我的,君子一言……」他輕巧的將她丟上床。
「我可沒說是今天啊!」
驚慌淹沒了趙芷明,她嘗試離開床,但他早料及她的動作,馬上一個快速的動作,翻身壓住她嬌小的身子。
他的重量給人一種致命的壓迫感,還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熱氣,在在都超過她所能忍受的,她狂亂地扭動著,嘗試要掙脫開來。
「你說你沒什麼空的。」
「但我沒這麼急,我覺得今天夠了……」
「那是我的問題了,我很急。」他在上方俯視她的臉,「但這是你的錯。」
趙芷明抬起下顎試著面對他侮辱性的說法,兩道纖秀的眉毛惱怒地蹙起,眸子裡閃動著怒火,她深吸一口氣,試著穩定自己。
「我承認是我的錯,你……讓我起來,我要說話啦!」
「好,」他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你說。」
「你這樣讓我不能呼吸耶!」
趙芷明看起來確實有些呼吸急促,沈凱平勉強地支起手肘、撐起身子,卻還是緊緊地壓住她,黑夜般的眼神仍熱切地凝視著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楊敬人不是我的男友,我今天把護照遺忘在醫院裡了,他只是拿回來送還給我,他不是我的情人。」
沈凱平顯然並不太相信她說的話。護照可以改天再拿,有誰的護照會讓醫院的院長親自送過來的啊?「你怕了嗎?」他雖不相信,卻仍可以從她顫抖的櫻唇看出來她十分忐忑。
「笑話!」她的氣息呼在他的唇上,「我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
「那就好。」他擁緊她,讓她纖細的嬌軀偎著他,再讓自己沉重的身軀覆上她。「趙芷明應該是不知道『怕』字是怎麼寫的吧!」語畢,他深深地吻上她,她的唇片柔軟,讓他感覺到一直隱藏在表面之下,日夜吸引他、困惑他心智的魅力,且她的感覺是如此之好、甜蜜與真實。
趙芷明緊閉著嘴,雙臂推擠著他的胸膛,逸自她口中的驚喘,使他抬起頭,注意到她驚慌的神色,他很費力才能冷靜下來看著她,而她仍猛力的推拒他的臂膀,狂亂地嘗試要掙脫開來。
「芷明!」無奈之下,他一邊用自身的重量壓住她扭動的身軀,一邊抓住她揮舞的雙手,按至她的頭頂,有效地控制住她。「還說你不怕?」
在盛怒和驚惶中的趙芷明聽到他的話,無法忍受這種譏嘲,像是一桶冷水直接往頭上倒下,而她是最受不了被人譏笑的了。
她抬起下顎,視線專注言於前的男人的臉孔上,他充滿情慾的黑眸正溫暖地鎖在她的面前,他的唇就在她的唇邊,臉上原本嚴峻的線條放鬆成譏嘲的笑容,彷彿是正在嘲笑她一般,這令她感到憤怒不已。
「我怕?」她色厲內荏地笑了,「你也不檢討一下,是你自己的技術太差,害我不能進入情況耶!」
安靜的房間中,除了她剛才說過的話的回音以外,是一片死寂的。
她如他所願地冷靜下來,但他卻沒料到會是這種反應,而這種侮辱是任何男人都沒有法子忍受的,更何況如果還沒開始就被嘲笑,這種滋味更是不好受的了。
「是嗎?」他有些被激怒了,「那麼,我得好好改進了。」
他們的身軀靠得如此之近,她原先穿的單薄睡袍,繫帶也不是系得太緊,他只是伸手輕輕一拉就扯開了,然後,他快速地扯下她的袍子,扔到地上,用視線吞噬只著貼身內衣的她。
「老天!」沈凱平深深地倒抽一口冶息,退開身子,仔細地端詳她。
趙芷明則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只見她的胸衣被扯歪了,露出一邊挺立的粉色蓓蕾,她以顫抖的手拉上胸衣。
她掩住胸部,乘隙滾下床來,抓住床頭的柱子。
沈凱平的喉結猛力的滾動著,看著她優美的頸項與柔細的肩頭,以及她抬手時胸前迷人的輕顫。
「別走……」他及時拉住她,「請你別走……」
彷彿受到蠱惑一般,此時的趙芷明定在原地,無法移動分毫。
他撩起她的一繒柔髮,讚歎著發上的光澤。「好美……」他拉下她遮在胸前的纖纖玉指,熟練地解下她胸衣的束縛。
她著慌的想伸手去擋。
「不要遮……」他順勢探入其下,握入一隻豐盈的ru房,深切地感覺那種甜美的柔軟。
「你……」
「噓……」他用唇堵住她的唇瓣,雙手揉捏她裸露的雙峰,教她無法思考,只能用力貼緊他的軀體。他用手指挑逗她的乳尖,直到她因迫切的慾望而顫抖。
他深吻著她,不想讓她說出阻止的話語,當他放開她時,她只能大口地喘著氣。
「不要說話,你只要靜靜地感覺就可以了……」
他黑眸中的飢渴真的令她吃了一驚,像是火把讓眸子燃起來似的,而且,他的手很溫暖,感覺很親近、很舒服。
「不可以……」
「可以的……」
沈凱平的唇再次吻上了她,用舌頭緩緩地探索,飽嘗她的甜美。
貪戀這種感覺,她夢囈般的柔聲輕歎,柔滑的香舌微吐著回應他。
沈凱平滑入她的口中深處吞噬著她,他的手搜尋著她,要撫盡她每一寸令人愛憐的軀體,輕輕地托起她的臀部,將她頂向他的熱情。
隔著他薄薄的衣料,趙芷明可以感覺到他的熱度,也可以清楚地察覺到他的悸動。她的心兒狂跳,因為幾近赤裸而感到無助,只能別過臉去。
他輕柔地放開她,而她卻沒有逃開。
趙凱平的手迅速地解開他們身上所有的束縛,裸裎相貼。他更加擁緊她,一手愛憐地撫過她的後背,另一手纏入她頸間的柔髮,他的心跳似擂鼓,喜悅淹沒了他整顆心,他輕易的將她再度抱起,並放倒在床上。
「不……」她發出短暫的抗議,但聲音卻和動作一般模糊不清,「我今天不行,今天不是時候……」
他低聲地笑了,「拜託你……不要拒絕我。」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變相的命令句,讓她聽不出他話中有懇求的意味。
趙芷明柔細的黑髮狂亂地散在她臉龐的周圍,卻更襯托出她細緻、嬌美而動人的五官,無瑕的玉膚上被投射燈柔和的光線映上一層象牙般的溫潤光彩。
當她仰起下巴望著他時,他喉頭緊縮,猛地感覺到她甜蜜的女性特質,一股激情的暖流在他的血管中持續地躍動。
「你聽我說……」她想開口,卻因陷入激情而無法保持理智。「我有很多事要跟你說……」她避開他的碰觸,開始掙扎、抗議低喘。
她試著找回自己的理智,記起她一向不認同他的行事作風,而且,父親還堅決反對他們來往,他和她家裡的恩怨糾纏仍待解決……
「我會聽的。」他抓握住她的手,「待會兒聽,再等一會兒……乖……」他的吻隨即落遍她的唇上、眼瞼、臉上,輕吻著她的耳垂時,他低喃著愛語,之後,他的唇舌順著她的下顎游移、尋找,再專心逗弄著她的頸項。
「你……是壞人……」
「我知道。」他深印上她的唇。
趙芷明迷失了,她渾然不覺自己在何時放棄了抗拒,只感覺到他的身軀雖然覆住了她,卻已不似剛才那麼沉重,他濁重的男性氣息在她的耳畔吹拂,令她心頭緊揪,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是在何時圈上他的頸項,而朱唇又是何時為他開啟的,她只感覺到自己的情慾強烈地自身體深處升起,摧毀了一切的理智。
她應該拒絕他的……
「我辦不到……」
她原本就知道自己對他有特殊的情感,但激情讓這股感情更是來勢洶洶了。她就這麼被他吸引進狂飆的熱情中,完全放棄了抗拒。
她迷迷茫茫地回應著他,他的心也跟著歡愉的快感而加速狂跳。
沈凱平的吻煽情地愛遍她的玉膚,牙齒輕輕地啃皎她的唇、耳際、喉嚨。她在激情之中弓身相向,無際的柔情淹沒了他。「芷明,你好柔軟……」
他的大手撫過她的肌膚,愛憐地摸索、追隨著她的曲線,撫摸著她的腰際、平坦的小腹;他的手尋至其中脈動的慾望,溫柔地逗弄著她的柔潤,帶領著她到更高層的甜美狂喜中。
她在他的碰觸下強烈地顫抖,身軀狂野地反應。
「沈凱平……」此刻,她已躍入渴望的深淵,淹沒於被他喚起的強烈激情中,她嬌喚著他的名字。
沈凱平覺得喉頭一緊。「拜託你……」他用帶著充滿欲情的聲音抗議,「在這時候你還……連名帶姓地叫我……」
趙芷明沒有回答,只是發出一連串令人心醉的嚶嚀聲,在他的唇邊喘息著。
早在他的唇佔據她的雙峰時,她便迷失了,熱切的慾望令她弓起身子緊攀住他,以要求更多,她嬌喘連連,沉浸在感官的漩渦中。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堅挺的熱情抵著她的柔軟。
他捧住她的臉龐。「芷明,睜開眼睛……」
她睜開迷濛氤氳的雙眸看著他。
「看著我,我必須看著你的眼睛……」
她聽從他的命令,等到他們視線交接時,他一個移動,俐落地衝入她的柔軟中。
她的身軀因為這股突來的侵入而感到一陣痛楚,倒抽口氣,她咬住下唇,在驚喘中,指甲深陷入他背上的肌膚。
沈凱平驚詫地仰望進她的臉孔,他疑惑的眸光牢牢地定住她,不過是短暫一瞬,湧現出的萬千柔情便令人心醉了。
他只是看著她,十分懊惱自己錯怪了她。他曾經預想過無數次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卻絕對不是這樣子開場的。
他靜靜地停留,看著她緊皺的眉毛漸漸鬆了開來。
即使沒有經驗,她仍在這股最親密的接觸中感受到他的溫暖以及善意,於是,她伸臂環住他的頸項,放縱自己成為包裹住他的一切溫暖。
他銳利地倒抽一口氣,「現在……」他猶豫著是否該開始第一次的衝刺,小心地注視她臉上的表情,深深地吸入她獨有的香氣。
她舒展著身子,配合他的侵入,讓他深深地進入她,弓起嬌軀迎合,共享熱情的律動。
他稍微放鬆她的身子,教她柔唇微啟,檀口發出微弱的抗議。
他則是發出得意而低啞的笑聲,熾熱的視線緊鎖住她。
她急切地瞪視著他,雖然不太清楚自己要什麼,卻為這種不滿足的感覺而感到痛苦。
「凱平……」她要求著。
「嗯……」他繼續愛撫著她,無際的柔情充盈著他,他發現自己在顫抖,聲音因沖激在體內的千百種感情而沙啞,他的呼吸急促,臉龐因為強自抑制愛慾而扭曲。「比我想像中的更好……」
「更好?」她迷惑地看著他,再主動地撫上他、鼓勵他。
「老天!」他加快了律動,令她在強烈的沖激下幾欲屏息。他加快速度,最後一次衝入深埋在她的體內,在包裹他的溫暖潤澤中釋放熱情。
被狂喜主宰一切是無法思考的,他用強壯的手臂完全地佔有她,擁著她飛昇到慾望的巔峰。
「芷明……」他的聲音有如輕歎,低下頭,望著她的臉龐,卻見到她閉著眼睛,沒有絲毫的動靜。「你……還好嗎?」他不禁擔心起來。
「說真的……」她的聲音嬌弱得有如蚊蚋,「我累得不想說話了……」
聞言,沈凱平大笑,笑得很開心。
「笑什麼啊?你應該盡做男人的本分啊!」
「哦?」他邪邪地微笑,「什麼男人的本分啊?」
「滾到一邊呼呼大睡啊!」
他仰頭大笑,笑了好久才停下來。
趙芷明沒好氣地瞪著他,「笑夠了嗎?」
突地,他再次吻上她的唇,幾乎奪去她的呼吸,令她心兒狂跳不已。
老天!他多愛擁著她啊!她喚起他體內蟄伏已久的保護欲,他多想一輩子擁著她啊!
趙芷明回憶著他厚實的唇與她的相貼,他們身子裸裎依偎的感受,她記起自己愛撫過他的胸膛、寬闊的肩膀,想著想著,她的臉頰霎時泛紅。
「你要護照去哪兒呢?」
「去看我的好朋友絹子,我跟她約好了。」
「原來……敬人是真的來送護照的,你為什麼不直說呢?想讓我和敬人反目成仇嗎?」
他居然還一副「她錯了」的模樣。
她冷哼了聲,「直說幹嘛?你又不信!」
他的手撫過她的粉頰,唇上綻現一抹微笑,「我賠罪。」他貼著她的耳邊低語。
「賠罪?」她騰出手戳著他的額角,「你要賠得可多了呢!」
「賠你一個老公,怎樣啊?」
老公?!「什麼?!」她推開他,驚跳起來,「你再說一遍!」
「你嫁給我。」
「我不可以嫁給你!」她驚恐地睜圓眼睛,「我爸爸會氣瘋的!」
「你是說……你和我上床……令尊就不會生氣了嗎?」他側身坐起,拉過毯子蓋上,諷刺地說著。
她抿起唇,「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他的眼睛緊閉片刻,按捺住自己的脾氣,才睜開眼望進她的雙眼,惱怒的低語著,「老天,我花了那麼久的時間和心力才等到你,我不要再失去你了!」
愛上他已經夠糟了,她居然還跟他上了床,現在事情愈弄愈複雜了。趙芷明懊惱的暗忖。
突然間,她像想起了什麼事,快速扯開他身上蓋的毯子。
「怎麼了?你不會這麼快又想……」他邪邪地笑了。
「你的套子呢?」她瞪著光溜溜的他,鄭重地壓沉語調。
「什麼?」
「你的……保、險、套呢?」她尖叫。
「噢!」他恍然地笑道:「我忘了!」
「該死!你這個卑鄙的小人……你答應過我的!」她用腳踹他。「小人!」
他笑得開懷,「我確定自己沒有病,所以,你應該也不會得病,不過,卻有可能會懷孕喔!」
她的眼睛威脅性地瞇緊,「你這個垃圾!」
他笑咪咪地承受她的辱罵,用右手愛撫她的臉頰,熾烈的目光定定地鎖住她,令她又失去思考的能力。
「嫁給我。」他低頭,給予她柔情的一吻,「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女人。」
她只是更頑強地推拒他。「不行!」
他改以雙臂堅定地環住她,抱她到他的膝上,像抱小孩似的輕輕地搖晃她。
他在她的髮際傾注他充滿感情的低吟,「今天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吵架了?」
他低低的懇求聲打動了她,雖然明知有麻煩,但她卻累得不想處理,因為他的懷抱舒服得令她想睡。
「嗯!」
凝視她的眼睛稍稍地閉上,沈凱平讓她完全放鬆地躺在他的懷中,一股幾近陶然的喜悅淹沒了他。她就在這兒、就在他的臂彎中,而這兒將會是永遠屬於她的地方,他會證明、確定這一點的。
他會讓她待在他的懷中度過每一個明天,就算她想抗拒也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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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4 00:24:15
第六章
情網
看到你受委屈,
我會很傷心,
愛上你已是情難自已,
就這樣陷入愛的陷阱。
沈凱平被行動電話的鈴聲吵醒,看看時間,差不多是中午了,於是,他溫柔地移開在臂彎中的趙芷明,小心且輕巧地離開床,不想驚動她,他迅速的接起行動電話。
「您好,我是沈凱平。」
趙芷明睜開惺忪的睡眼,聽到室內出現低沉的男性聲音,她揉揉雙眼,朝著發聲處尋找。
「老天!」她倒抽了口氣,「怎麼會?」她直挺挺地從床上坐起,憶起昨夜的繾綣,只覺得一陣驚慌。「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用力敲著自己的頭,喃喃地低語。
沈凱平動了動,警覺性地看了看她,蹙起眉頭對電話那端的林立交代,「先這樣辦好了,我待會兒再打電話給你。」
掛掉電話的他將行動電話隨意丟在散落的衣物上,直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別敲了,再這麼敲下去,你的頭就腫起來了。」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夠了!」
「放開我!」她狠狠地抽回手,「天啊!我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她抱頭自責著,「這要怎麼處理啊?」她慌了,「該怎麼辦才好呀?」
沈凱平聽得心頭直冒怒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硬是拉下她緊抱著頭的雙手,他直視她的眼睛,「我說過,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是愛你的。」
「沈凱平,你……」
「不要再連名帶姓的叫我!」他怒氣沖沖地截斷她的話。
「好,凱平……」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想再與他爭辯了,「事實勝於雄辯,現在我們在同一張床上……」她的臉紅得發燙,「兩個全世界最不應該在一起的人居然會發生……」
「不然,你希望是什麼情形?」他憤而將她提拉到眼前,「我只把你當成一夜情的床伴,早上起來就互道珍重離開嗎?」他的語氣極冷。
「如果能這樣也……」看到他兇惡的眼神,她及時住了口。
他表情兇惡,語帶威脅地恐嚇她,「膽敢再說一遍這種話,你就給我試試看!」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許問題就不會這麼嚴重了。」因為他提拉的動作,她的雙腳幾乎觸不到地。
「那事實又該是怎樣呢?」難道,她只將他當成床伴嗎?
換她臉色大變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也許你只把我當成一夜風流的對象,完事後就急著趕我離開……」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沈凱平緊盯著她泛白的臉龐,過了許久,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不,我不以為你是那樣的女孩,雖然昨天我被醋意沖昏了頭,但我的心底一直認為你對我是有感情的。」
「既然沒有這種想法……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他的話傷她太深了,她一定要知道真正的答案才行。
「因為……」他的眼中閃著怯意,「我……需要你親口的肯定。」他深吸了口氣,「我要親耳聽見我愛的女人告訴我……她也是愛著我的。」
當他說完之後,她喉頭緊縮、鼻頭一酸,眼眶就紅了,「我……」
沈凱平將她擁入懷中,心跳的鼓動直接傳遞到她的胸口。
「我真的……不應該愛上你的……」
「愛就是愛,沒有什麼應不應該的。」懷中的溫暖柔軟了他的心。
他也沒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動不動就凶他,從不給他好臉色的女人啊!
「可是……你對我這麼好,害我莫名其妙就……」她怎麼能拒絕這麼溫柔的呵護呢?
「我不要同情!」他像刺蝟般的豎起全身的防備。「如果你不是真的愛我……」
「喂!」她板起臉孔瞪他,兩個人的臉相距不到十公分。「同情?這位先生,拜託你好不好?請問你哪一點值得人家同情啊?」
「咦?」他將她推開來仔細的端詳著,「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好不好?」
「唉!」她長歎了口氣,「該被同情的人是我、是愛上壞人的我!」
「老天!」他狂喜的將她緊擁進懷中,「老天……」
她只覺得肺中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全被他擠壓出來了,「我……」她揮著手,掙扎的呼吸,「我……快不能呼吸了……」
「對不起……」他立即放開她,「我忘了控制力道。」
「沒關係!」她吐了吐舌頭,「不過……即使是壞人的女朋友,也該有呼吸的權利啊!」
聞言,沈凱平警告性地輕拍了趙芷明的頭一下,卻是沒有帶著任何怒意的,他的臉上帶著縱容的微笑。
她笑開了,因為她不以為他永遠是壞人,既然他們要在一起,她有把握能改變他的,而且,他的笑容好迷人,一點也不像個無情的商人。
或許她有能力改變他!她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抬起頭來迎上他展露的微笑,信心頓時倍增了。
紅著臉,她扯著床上的床單,避開他不安分的大手。「不要碰啦!」她用力且迅速地打了他的手背一下,轉身跳開床,將床單圍在自己的身上。
「不要碰?」他看看自己被她打出紅痕的手。剛剛她可是一點都不留情啊!「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嗎?」
她白了他一眼,蓮步款款地栘到衣櫥前,打開衣櫥,挑選著要更換的衣服。
他跟隨在她的身後,發現她的衣服實在是少之又少,整個衣櫃裡除了幾件平常的家居服和牛仔褲之外,好像沒有別的衣服了。
然而,他也注意到即使是簡單的打扮,她也能穿得明艷動人,讓人感覺到暖和以及美麗的氣息。「你的生活很簡樸。」除了樸實之外,他注意到她平日也很節儉。
趙芷明聳了聳肩,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他打量著室內的擺飾,「其實你家的家境也算不錯……」
她知道他嫌她的衣服不夠多,所以,不等他將話說完,她便淡淡地說:「衣服夠穿就行了,要那麼多件幹什麼?錢是有很多用途的,女孩子不是只會打扮就可以的。」
「我沒有別的意思……」他從背後環抱住她,「你不要太多心了。」他以下巴在她的發間輕輕地摩挲著。
她渾身僵硬緊繃著,羞紅著臉退了開來,還不太習慣和異性這麼靠近。
「我可以買很多漂亮的東西來打扮你………」
她瑟縮了一下,「不要這麼做,除非你覺得我讓你失了面子!」
她受傷的樣子令沈凱平心疼,他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輕語呢喃著,「其實你不用特別打扮就夠漂亮了,而且……」
「而且?」雖然她不想像那些談戀愛的蠢女生一樣,隨隨便便就被哄得心花怒放的,但她的心裡還是忍不住感到甜津津的。
他挑起一邊的眉毛,「真正覺得會失面子的人……應該是你吧!」
趙芷明震了一下,俏臉微微地漲紅著,一時想不出話來應答。
「你覺得和我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談感情會失了你的面子,是嗎?」他咄咄逼人的追問著。
「我……」她不想承認,但是……「你不要胡思亂想……」
「那麼,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我?」他最在意的就是這一點。
「因為,我父親討厭你。」
「這不是理由!」
「這對我而言很重要,我希望我的婚禮有家人的祝福。」
「不要唬弄我,除了這個,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還有……」她支支吾吾的。
「是我的事業,對不對?」他目光灼灼地鎖住她心虛的眼神,說出她眼底透露出來的心事,「你不認同我的生活方式和我的事業。」
「我、我………」她咬了咬牙,心一狠地說:「我們之間是有歧見,只要你肯改變,未必沒有在一起的機會。」畢竟,她仍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
「為什麼?」沈凱平的語氣愈來愈冶,「我們之間是大不相同的,但我從來沒有希望你為了我而改變,我接受你的自傲、你的任性、你的一切。」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是完全不同的狀況!」她像刺蝟般的豎起了防備。
話題談到這兒,兩人已經陷入了僵局,他的臉上彷彿罩了一層薄霜。
「我不想談了!」她避開他,後退了好幾步,手裡緊抓著隨身的衣物。「我要換衣服!」
他雙手環胸地瞪著她。
「算了!」看他絲毫沒有要迴避的意思,她只好悻悻然地背過身子穿上衣服。
沈凱平面對她的背影,也覺得胸口梗著一口怨氣找不到宣洩的管道。
向前走了兩步,他想扳過她的身子講個清楚,卻突然聽見門外有聲響。
「什麼聲音?」趙芷明驚跳起來。
「不知道。」沈凱平探頭望向門外,「我出去看看……」
「不要!」她拉住他,「不要去!」
「沒關係,大白天的,沒有什麼好怕的。」
「我不是怕,我是說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趙芷明按住他的手,「你好好地留在這兒,不要隨便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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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理拖著行李進門,早上趕搭飛機回國是最累人的,要不是想早點和女兒見面,他寧可坐最後一班飛機回來。
他對沈凱平早存著戒心,自從上次在病房見到沈凱平,當驚訝退去之後,他只要一逮到空檔就飛回台灣,守護他心愛的女兒的安全,免得讓沈凱平乘機接近女兒,他也不希望讓已經喪父的趙宇欣再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爸!」
「芷明,快過來,我買了個皮包給你。」
趙芷明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天哪!她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種情境呢?
趙理將包裝精美的布袋遞給她,「快拆開來看看。」
看著父親遞給她的皮包,她的心裡卻還是想著在房裡的人兒,萬一他等不及從房裡衝出來,她伯父親會氣得腦溢血。
「怎麼了?」趙理察覺出她的異狀,「你不喜歡嗎?」他指著布袋中的皮包,「我這次不是買真皮的……」他急促地解釋著,因為,上回他買了小羊皮的皮包送給她,還被她訓了一頓。「這是人造皮的皮包,沒有任何動物因為這個皮包而受害。」
「不……」她握緊手中的布袋,「我怎麼會不喜歡呢?」她心虛地看了房門一眼,「我……喜歡極了。」
趙理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卻只看到緊閉的房門。咦?芷明怎麼怪怪的,連布包都還沒有打開,她又怎麼會知道喜不喜歡呢?
「芷明……」他循著女兒的目光,往房門走過去。
「爸……」趙芷明連忙擋在父親的面前,「我想你一定累了,你先去洗個澡,我陪你吃個午飯,吃飽以後你再休息一下。」
「這樣啊!」他點了點頭,「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趙理才轉過身,趙芷明便往後退回到房門口,等到趙理消失在眼前,她飛也似的奔進自己的房裡,反手關上房門。
「你眼睛瞪這麼大幹嘛?」
「我爸爸回來了………」她顫著聲音說。
「我知道。」沈凱平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你……為什麼還沒穿衣服?」沒等到他回答,她忙著拾起他散落一地的衣物。「快穿上!你趕快從這裡出去!」她打開落地窗,食指朝東指著不遠處的後門。「你從後門出去!」
沈凱平的臉色一沉,「為什麼?」
完了!他生氣了!她可以瞭解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這種尷尬的情況,又要她怎麼處理呢?
「芷明,洗髮精沒有了!」房間外頭叉傳來趙理的聲音,「你放在哪兒啊?」
趙芷明急得臉色發青,「凱平,算我求求你,而且……你總要講講理啊!現在這種情況,你要給我一點時間來處理,我父親對你…………」
「芷明!」趙理在外頭叫得更大聲了。
趙芷明急得快哭了,她緊張地回頭張望著,「你等等,我先出去一下……」她將房門開了個小縫,側著身子栘了出去。
那種彷彿深怕房裡有惡魔會被發現的模樣,確實傷了沈凱平的自尊心。
看著門快速地在他的眼前合上,他有一股想衝出去對全世界的人宣佈他們戀情的衝動,他想消弭他們之間的橫逆,這些橫逆當然也包括了趙理的阻撓,但他卻在看見她哀求的臉色、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後,他的怒氣便清了大半。
算我求求你!剛才她的話語彷彿還迴盪在室內。
沈凱平的心酸酸地抽痛著,「算了!」他長歎了口氣。
想不到他也會有這麼一天,他一向不是個心軟的人,沒想到現在卻栽在一個小女生的手上。這筆帳就先記著吧!下次她一定得還清,他可不想一直做她的「黑市男友」啊!
冷風從開啟的落地窗吹了進來,他將手上的衣物一件件地穿上,提起外套,襪子還沒穿上便先套上皮鞋,無奈地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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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爸爸臨時找不到我買的洗髮精………」才進房門,趙芷明就被冷風吹得連打了好幾個寒顫,「好冷,你怎麼不把落地窗關上呢?」關上房門,她回過頭來問道。
冷風颼颼地捲起茶几上的一張薄紙,在空中迴旋地劃了幾個圓圈之後才飄落在她的面前,這時她才發現房內早已空無一人。
她盯著後院合上的門,雙手環抱著自己來取暖,卻沒打算關上落地窗。
房裡依舊存在著他獨特的氣息,兩人只不過是在一起一個晚上,他的存在就改變了她的生命,也混亂了她生存的邏輯。她恍惚著,直到被陣陣的電話鈴聲驚醒。
「鈴……鈴……」
趙芷明走過去接起電話,「喂……」
「芷明嗎?」然而,話筒傳來的卻不是她心裡期盼的聲音,讓她在心底低歎著。
「我是。」趙芷明聽得出出聲的人是錢玉玲,是和她一同從事社會運動的環保團體義工。
「最近你好像特別忙,我們老是找不到你。」
「對不起。」趙芷明並不想對錢玉玲交代自己的行蹤,她只是純粹地道著歉。
「去!自己人還這麼客氣做什麼?」錢玉玲在電話中開玩笑地道。「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她難掩興奮的語氣,「那個工廠……你知道誰是它現在的幕後老闆嗎?」
「沈凱平……」趙芷明著魔般地低喃著。
「啊!你已經知道了?」錢玉玲顯然有些失望了,「沒錯,它幕後的老闆就是『沈氏摩利集團』的沈凱平,好難查呢!這家公司一連轉了好幾手,我原先想告訴你的,沒想到你的消息比我還靈通,一定是他們比我早打電話來吧!」
趙芷明的心中五味雜陳,由於不想解釋她是如何知道工廠是沈凱平的,也不想知道那家公司究竟被轉了幾手,於是,她默不吭聲。
「和他們交涉了很久都沒有什麼進展,所以,我們這次發起一個靜坐抗議的活動,你是不是也要來參一腳啊?」
她怎麼能去啊?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若是去了,豈不是給凱平重重一記耳光,而且,她又將昨夜的枕邊愛語視為何物呢?
「待會兒再談,好嗎?」她猶豫著,「我要跟我爸爸一起吃午飯……」她語帶保留,選擇用最懦弱的方式來逃避問題。
「好啊!」錢玉玲不疑有他,她很爽快地答應了,「我們會算你一份,至於細節就……見面見談吧!」
「好的,再見。」
趙芷明等候錢玉玲掛上電話良久,才傻傻地將話筒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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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芷明開車沿著「摩利商業大廈」外的道路繞了好幾圈,就是打不定主意。
和父親吃了頓簡單的午餐後,她就開車送著在長途跋涉後已顯露出疲態的父親回家休息。
之後,她又出了門,例行性地去了醫院一趟,接著就無意識地開車到沈凱平的辦公大樓附近徘徊,本來想進去探望他,卻又擔心地揣測起他見到她的想法。
唉!凱平從她家後門離開時,是不是正生著氣呢?他現在的心情好些了嗎?她在心底一直重複地問著自己同樣的問題。
「別再亂猜了,上去看看不就成了嗎?」她低喃的說服自己。既然已經來了,她又何必在這兒瞎猜測呢?
於是,她找了個地方將車子停妥,下車直奔前方的廣場,途中還經過好幾個安全警衛的身邊。
她自嘲地想著,不知道警衛是否還記得那天氣沖沖地對著凱平狂丟輓聯、花圈的女子就是她呢?
「小姐,請留步。」
趙芷明在要上電梯時被叫住了,接待櫃檯內坐著幾個面容姣好且形象端莊的小姐,其中一個小姐禮貌性地詢問她的來意,並希望她能交換證件。
「找沈先生嗎?」櫃檯小姐聽了趙芷明言明拜訪的對象後愣了一下,她迅速地翻閱著桌上的記錄簿。「趙小姐,樓上沒有交代下來,您……有沒有和沈先生約好呢?」
她們都知道大老闆的脾氣壞得嚇人,這個飯碗每個人都捧得很辛苦,所以,櫃檯小姐們也不敢貿然的讓趙芷明上樓去。
「沒有,我是臨時決定的。」趙芷明陷入尷尬的情境,她並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想來見見他而已,卻要經過這麼多關卡。
與趙芷明接洽的櫃檯小姐遲疑了一會兒,因為,做第一線的工作最不容易的便是辨識來人的身份,若是貿然趕走了大人物,和隨便放人進去的下場是同樣悲慘的。
然而,再看了看趙芷明脂粉未施的素淨打扮後,經過再三考慮,櫃檯小姐還是決定向上通報。「趙小姐,請你稍等一下。」語畢,她請趙芷明在沙發上稍坐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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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芷明看著櫃檯小姐們,在心中猜測著她們的想法。
她死盯著氣派的拼花大理石地板,感受到第一眼就震懾住人的眼光和心靈的豪華大廳,也逼迫她不得不正視與沈凱平之間的強大差異。
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嗎?由於和第一次來的目的大為不同,所以,趙芷明的心情也轉變了,她正襟危坐地在沙發上想著他們之間的差別,她愈想愈是覺得沮喪,直到聽見櫃檯傳來一陣此起彼落的驚訝抽氣聲。
她應聲看向電梯,是沈凱平出現了,右側櫃檯的秘書們皆起身向他致意。
「沈先生。」大家異口同聲地說道。
沈凱平置若罔聞的直直朝趙芷明走來,對身畔的櫃檯小姐們視若無睹,剎那間,他彷彿是個不可一世的君主。
這種不禮貌的態度,讓趙芷明不禁緊皺眉頭。
「怎麼不先通知我?」沈凱平問道。
直視入他的眼睛,趙芷明想找出一絲責難的的神色,想在平淡的語氣中找到責備的證據。
然而,他的表情卻是莫測高深,讓她不由得著慌了。
「突然想你……」她覺得口乾舌燥,「就來了。」
突地,一簇火光在沈凱平黑亮的眼中一閃。「起來。」
他忍住想當眾擁她入懷的衝動,才不過幾個小時而已,他就開始懷念起她柔軟的感覺,也許兩人之間的差異就是最好的催化劑,兩人之間的差異愈大,產生的反應也愈強烈。
她緩緩地站起,仰起頭來看著他;她透明濕潤的紅唇邀請般地顫抖著。
沈凱平的心被擰痛著,此刻他的心滿是對趙芷明深刻的愛戀。
「跟我來。」
沈凱平領著她走向最裡面的電梯,他不習慣在外人面前有任何親密的舉動,所以,他刻意和她保持著兩步的距離,以隱藏自己的情緒。
趙芷明注意到這部電梯是直達他辦公室的電梯,進了電梯,狹窄的空間更增加了他的存在感,她深深地呼吸,空氣中有著熟悉的古龍水混合著淡淡煙草的氣味,他只不過是稍稍地靠近她,她的心就好像快從胸口跳出來似的。
「喘不過氣來了嗎?」他用手環住她。
「不。」
「那就好。」
趙芷明才一否認,沈凱平就狠狠地摟緊她,堅毅的唇片覆上她的。
良久之後,她推開他,急喘著氣,渾圓的胸脯上下地起伏著,這回她是真的喘不過氣來了。
他微笑地看著她,而她則是癡癡地看著他柔和的眼神,突然間,覺得冷峻的線條真的很不適合他,她正想開口講——
「叮!」突地,電梯門正好打開,林立在電梯門外候著他們。
瞬間,原先觸手可及的愛憐迅速地隱去,沈凱平公式化地朝林立點個頭,並使個眼色要他離開。
這時,趙芷明突然有一種感覺,好像她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和情人有著同樣軀殼以及樣貌的陌生人。
「凱平……」
「進來再說!」沈凱平打斷她,率先走進自己的專屬辦公室。
趙芷明沒有異議地跟隨他的腳步,進入他的辦公室,再次被其中的氣勢壓迫著,處在富麗堂皇的辦公室,她注視他穿著深色高級西服的背影,再次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差異。
「將門關上!」
她皺起眉,忍住想甩上門的衝動,還是輕輕地合上門,瞄過已經遮蔽得密不通風的百葉窗,她不禁有些氣悶的感受。
「過來!」
又是一個命令?!她緩緩地轉過身來,驚訝自己的脾氣何時變得這麼好了,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有發作。
只見他閒閒地坐在「寶座」上,適才冷淡的表情已經完全退去,像變色龍一樣,變成另外一種顏色,卻是較為友善的暖色系。
她才跨出一步,便遲疑地停頓著。
他的桌上堆滿了文件,一層一層往上疊的檔案搖搖晃晃的,隨時有往下掉的危險。
沈凱平突然站起來像她招手,此時整疊檔案如她原先所預料的一樣,整個倒了下來。
「我來撿。」趙芷明蹲下來撿拾著。
一雙手握住了她的,她抬起頭來迎向他寵憐的眼光,「不用了,讓別人去整理,你難得來找我,不要浪費時間在這種小事上。」
「不浪費……」趙芷明拾起地上散開的檔案夾,赫然發現錢玉玲的名字在其中。「錢玉玲?」
沈凱平迅速地合上文件,「要不要去喝下午茶?」他明顯的想轉移話題。
趙芷明想搶回檔案看個清楚,卻被他拒絕了。「為什麼文件上有錢玉玲的名字?」她追問著。
面對她堅持的態度,沈凱平的臉色沉了下來。「可不可以不要破壞氣氛?」
「不行!她是我的朋友,我關心她!」她的心底有個大問號。「請你告訴我……這份檔案的內容。」
他瞭解她的脾氣,所以,他怎麼敢告訴她,他們請了偵探對她的朋友做調查,想找出可收買的對象。
她盯著他緊握在手上的文件,想找出一絲線索。「你為什麼要找徵信社?」她看到檔案上的標注。「你為什麼要調查她?」她沉默了半晌,「你要收買她嗎?」冰雪聰明的她已經找出了答案。
沈凱平將文件甩在桌上,情緒整個隱回了心底,又露出原先冰冷的生意人面孔。「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你不用回答!」趙芷明怒瞪著沈凱平,「你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她被怒氣激出了淚水。「你怎麼能這麼做?」她對他大吼,「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不然,你要我怎麼做?」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我必須在環保團體將事情鬧大之前把工廠轉出去,否則,我不但賺不到錢,還會被行家笑我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太過分了!」
「我需要有個內應,要找個比較能買通的人,和一個可靠的受賄人眩」他直視著她的眼神裡沒有一絲愧疚。「錢玉玲就是他們替我物色好的人眩」
錢玉玲的父親在那家工廠上班,家中一向倚賴父親那份微薄卻穩定的薪資過活,但因為母親的病拖得太久,所以,家裡的經濟狀況並不好,趙芷明可以理解沈凱平盯上錢玉玲的原因。
「你………」她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你就不能放過她嗎?玉玲的爸爸還在那家工廠上班耶!」
「這也是我們考量的原因之一。」他試著不被她的疾言厲色所影響,但談何容易,她可是這世上唯一可以影響他的決定的人啊!
他歎了口氣,「算了!這筆生意就認賠,明天我就宣佈關閉這家工廠。」
「關閉?!」趙芷明震了一下,「你不能關掉那家工廠,整個鄉里有很多人都在那兒上班,工廠一旦關掉,他們就失業了。」
沈凱平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到底要我怎麼樣?難道要我付上大筆的補償金和賠償金讓他們頤養天年,還是你要我養他們的子孫千秋萬代啊?」
「也許你覺得在工廠工作的收入很微薄,但有很多人就是靠著那份薪水維持生計的啊!」
「我並不是在做慈善事業,而且,別人的死活跟我無關!」
「你——」
「希望你不要干涉我在商業上的決策,這是我的私事,我並不想瞞你,但這件事與你無關!」
與她無關?!她受傷了,這四個字狠狠地打醒她了。既然他這麼說,她也有了決定了。
「既然你這麼說………」她轉過身子,「那就這麼辦了!」她悄悄地拭去眼角殘存的淚。
沈凱平還來不及阻止疾步衝出去的趙芷明,他原本想衝出去攔住她,但從洞開的大門縫隙中,他見到好幾雙好奇的眼神。
「過來!將門關上!」他高聲命令著,在眾目睽睽的壓力下,他打消拉回她的念頭。她正在氣頭上,就讓她先冷靜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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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阻撓
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
怕自己不能給你幸福,
愛你需要很大的勇氣,
卻還是忍不住的沉淪。
接連幾天,沈凱平用盡心思要和趙芷明聯絡卻總是不得其法,趙芷明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懷疑是她不想見他,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沈先生……」
思緒被打斷的沈凱平憤怒地抬頭,冷冷地看著不識相的林立,「什麼事?」難道他沒有見到他想利用坐車的時間苦思嗎?「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
「對不起,沈先生……」林立並不想觸怒他,但實在是逼不得已。「因為已經快到工廠了,所以我想先向您做個簡報。」車子突然顛了下,他沒坐穩,狼狽地扶住車門的扶手,想盡全力保持平衡,不讓自己跌在沈凱平的身上。
「說!」
「環保團體已經連續鬧了好幾天,雖然事先已經得到消息,讓我們及時將事情蓋了下來,但若繼續這麼鬧下去……恐怕會引起眾人注意,聚集的人也會愈來愈多,而我們現在正在談的案子也會……」
「夠了!」沈凱平低喝著,「我知道了!」他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很清楚若聚集的人愈多,他想將工廠脫手就愈困難了。
他突然又想到趙芷明先前所說過的話,想了一會兒,卻又迅速地甩去這個念頭。
留下這個工廠是不智之舉,不但不會賺錢,每年的有毒廢棄物若要處理更要付出相當高昂的費用與代價。他沒有錯,這是商業上的決策,而且,他做生意是不會受到女人影響的!
從擋風玻璃望出去,遠遠就瞧見工廠的正前方有人拉著白布條,上頭寫的陳舊標語沈凱平卻沒有興趣韌看,右方有一群人正搭著棚子靜坐抗議:
沈凱平用目光掃過人群,突然間,他的面色一沉,微瞇起眼睛說:「繞到右邊去!」
「可是……」司機疑惑地看著後照鏡中的沈凱平。「沈先生,門在……」
「我要你繞到右邊去!」他沉聲怒道。
司機只好順從地從右邊繞了工廠一圈。
林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凱平的臉色,突然間,沈凱平的眼中射出兩道冷冽的寒光,原先極為不耐煩的表情在短短的幾秒鐘後霎時轉暗,而且愈來愈陰沉,最後竟像戴了個面具一樣。
林立順著沈凱平的眼光看過去,卻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不禁替趙芷明感到驚駭,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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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上開始,趙芷明就和其他抗議人士在工廠外靜坐,等待著公司高層到達,因為,他們準備遞送正式的抗議書。
希望你不要干涉我在商業上的決策,這是我的私事,我並不想瞞你,但這件事與你無關!
耳邊彷彿又聽見沈凱平冶厲的聲音,趙芷明黯然地垂下頭想,既然他都那麼說了,她還需要考慮他的感受嗎?
她不可能為了他,就輕易放棄她一直以來所抱持的信念,她深深地相信自己的抉擇是對的,所以,她還是答應和錢玉玲一起參加抗爭。
這段期間她不時地偷看錢玉玲的表情,猜測錢玉玲是否會為了家計而被收買,但看著錢玉玲疲累的側面,眼下的陰影和深刻的紋路透露出深沉的壓力,她一時心軟地同情著錢玉玲的處境,眼眶泛紅地失神看著她。
「你怎麼了?」錢玉玲發覺她的異狀。
趙芷明同情的眨去淚水。「沒有什麼,只是……你最近辛苦了。」
當有人瞭解自己心中的痛苦時,那種感覺溫馨得讓錢玉玲掉下了淚水,「對不起……」她揉揉眼睛,「我變得太多愁善感了……」
趙芷明的鼻頭下覺酸了,正當她將手覆上錢玉玲的手上想安慰她時,不知怎地,她突然覺得芒刺在背,回頭一看,便瞥見冷冽如冰的黑眸從車窗中直射向她。
她瑟縮了一下,他冶漠無情的眸子似乎對她無言地控訴著,一瞬間,她彷彿被他的眼神打入冰冷的地獄,成為了背叛者。
「我錯了嗎?」她喃喃自語著,「我沒有錯………」
沈凱平的座車從他們的身旁經過時引起一陣鼓噪,趙芷明的耳朵嗡嗡作響,也搞不太清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芷明,聽說他們的新老闆已經來了,我們該遞抗議書了。」錢玉玲拉住趙芷明的手,「我們一起去!」
錢玉玲振作精神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讓趙芷明自歎不如。
「我……」唉!她還是別去了吧!
「快點!」錢玉玲不由分說的拉起她往前走,加入站在前方的幹部隊伍中。
天哪!她要去遞抗議書嗎?他會在現場將她碎屍萬段嗎?她不敢想,但這是很有可能的。趙芷明為難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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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只能在心裡怨歎著,這難得的大好天氣,因為那些無聊的人沒事找事,才會讓辦公室有風雨欲來之勢。
「沈先生,他們已經派了幾個代表……來呈抗議書了。」
沈凱平面無表情的模樣讓林立心頭一凜,沈凱平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這是平時動不動就發脾氣的他十分少見的情況。
「要不要我去………」
「不必!」沈凱平斷然地說道,毫無預警的從椅中站起。
林立再一次驚歎沈凱平的西裝居然沒有一丁點兒縐褶,像才熨平似的,一絲不苟地貼在沈凱平的身上,彷彿隨著都有銅牆鐵壁護著他一樣。
林立尾隨著沈凱平出現,心中羨慕著他與生俱來的氣勢。
在大廳隨著眾人等待主角的出現,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趙芷明的心跳如擂鼓般地敲打著她的胸口以及耳膜。
當見到他的瞬間,她竟然如雷殛般的僵住了,只能呆愣地注視著前方筆挺的深藍色西服,甚至不敢猜測他的反應。
耳邊模糊地飄過他們公式化的介紹和陳述,她緩緩地將頭抬了起來。
她並不喜歡這種背叛者的心虛感覺,她是對的,她沒有必要感到愧疚。
「這位是趙小姐……」有人介紹著。
沈凱平故意停頓了幾秒鐘,「是嗎……芷明……」
趙芷明驚跳了起來,她試著泰然自若地面對同伴的質疑眼光。
「是的……」她深呼吸著。
「我們早就認識了。」
她的解釋來得太晚了,沈凱平成功的將懷疑的種子深埋在人群中。
趙芷明意識到大家看她的眼神變了。
此刻的趙芷明對沈凱平來說有如紅布之於鬥牛一樣,這群不識相的環保團體不停地拿著紅布向他挑釁。
沈凱平突然有個荒謬卻貼切的聯想。贏家只有一個,而他很清楚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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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趙芷明緩慢而疲累地走到停車的地點,她實在不知道剛才在眾人不信任的目光下自己是怎麼熬過的。
雖然是短短十幾分鐘,但她所受的折磨卻可以殺死身上一半的細胞,並摧毀她總是旺盛的精神。
「就這麼一句話……」她喃喃地說著,「他才只說了一句話而已………」
坐上車,她孤孤單單地回家,只是因為沈凱平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足以令她被那些已經一同努力多年的同伴摒除在外了。
他為什麼總是那麼固執?他為什麼總是那麼執著於狹隘的現實利益?他怎麼能用這種手段對付她?她在內心自問著,心裡不晃對他感到怨恚
回家的車程並不算近,但她卻在一個小時內就到達了,她在訝異自己居然飛車回到家的同時卻也已經停好車了。
「為什麼要背叛我?」
正關上車門的趙芷明一驚,回頭卻發現沈凱平已經站在她家的大門口了。
此時,沈凱平目光灼灼地緊鎖住她。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的雙腿顫抖,卻仍是勇敢地走上前去。
她總得回家的。趙芷明只能這樣說服著自己。
「為什麼?」他的視線仍然沒有離開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讓我在人前丟臉,對你來說有意義嗎?」
看見他眼底閃過受傷的神情,她震了一下,「我沒有這個意思……」但她隨即想起他剛才陰險、陷她於不義的行為,她又重新武裝起自己。「若你硬要這麼想……也可以!」
「你再說一遍!」他威脅性地跨上前去。
「要我說幾遍都一樣!」他霸道的語氣更觸怒了趙芷明,她氣得全身發抖,「你要我說幾遍都可以,我最受不了短視近利、不顧他人,以及現實得只懂得謀求個人利益的自私鬼!」
「你說我是自私鬼?!」他眼神陰鬱地死瞪著她。
趙芷明不回答他的問話,只是反叛性的將臉別向一邊。
「你看著我!」他伸手扳住她的下顎,硬是讓她正視著自己,「我告訴你什麼才是真正的自私鬼!」
「你放開我!」她掙扎著,但他卻伸出另一隻手來控制她的行動。
「你聽好!」他箝制住她,不容她反抗地道:「真正自私的人是不顧別人的感受,連通知一聲都做不到,就自命清高地跑到別人的工廠外頭抗議的幼稚女人!」
「你說我幼稚?!」她怒氣沖沖地踮起腳尖,「明明是你的錯,你居然還想把黑的說成白的,這世界還沒有糟到可以讓人指鹿為馬、化黑成白!」
沈凱平狠狠地掐住她的手臂,但他真正想掐的應該是她的脖子。「你以為我非要那家工廠不可嗎?」他冷笑著,「笑話!我沈凱平會缺那家破工廠嗎?」
「你要不是想賺黑心錢,為什麼要買下那家工廠?」她反唇相稽地道。
「你給我聽清楚!」他用食指對著她的鼻子,一字一字慢慢地說著,「那、家、工,廠、是、趙,居、買、的!」
聞言,趙芷明呆愣在當場,「是我叔叔買的?!」她怎麼都不知道啊!
「這家工廠雖然轉手後可以賺到不少的利潤,」他冷漠且不屑地上下打量著她,「但像你這種沒事找事做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我們公司的菁英幹部在審慎評估過後,絕不可能忽略這個負面因素而犯下這種錯誤。」沉默了幾秒鐘,他對她錯愕的表情視而不見,「你現在明白了嗎?真正買下有環保問題的工廠是那個和你有血緣之親的叔叔趙居!」而他不過是併購了趙居的公司,才會得到那個問題百出的工廠。
趙芷明被這個消息震懾得無話可說,億起當初錢玉玲曾提到這家公司轉手多次,最後才轉到沈凱平的手上,再加上她對趙居的瞭解,趙居確實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也就是因為不只一次的錯誤評估和決策失誤,趙居才會落到破產的地步,窮盡畢生心血的公司也才會被別人併吞。
「你可以將這家工廠保留下來,有很多人靠它養活一家大小,若是失業了,你要他們怎麼向家裡交代啊?」她的語氣秸稍軟了下來。
「交代?!」沈凱平大聲冷笑,「你要我向他們交代?那麼,我公司的員工呢?」他的臉緊貼上她的,她可以感受到他噴出的憤怒氣息。「也有很多人靠我的公司吃飯,我也得保護他們的利益,至於虧本的生意,如果可以轉手,我當然要盡全力轉出去!」
「既然你接手我叔叔的公司,自然也就接手了這個賠本的生意,你公司聘請的……」她諷刺地加重語氣,「菁英們……難道沒有想到這一點嗎?」
「我們是疏忽了,而我正在補救這一點。」他冷酷地說:「我已經將犯錯的人開除了,但收拾殘局卻是最麻煩的事。」
「天哪!」她的頭疼得嗡嗡作響,「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啊!」
「我殘忍?!犯錯的人是趙居,我們沒有必要替他承受錯誤所引發的後果!」
「你住口!」不知從哪兒來的力量,她奮力一掙,連連退了好幾步,「你……好可怕……你是個怪物!我叔叔已經付出代價了,那麼,什麼時候才輪到你受報應呢?」
此時,沈凱平伸手想拉回她。
「不要太靠近我!」她急急地後退著,「我要離你遠一點才能看清你,你真的……真的奸可怕!」
沈凱平的臉色倏地刷白,她鄙視的眼神重創了他,她的話深深地震撼了他,看不見的淚水由心底滲出,他的心痛得抽搐著,那種心酸的感覺對他來說是很陌生的。
「你非要將趙居那筆帳算到我的頭上來嗎?你就是忘不掉那件事嗎?做一個天使對你來說很重要吧?哈哈哈……」沈凱平怒極反笑,「你想知道我的報應嗎?」他咬牙怒瞪著她,「我是得到報應了,認識你就是我的報應!」他試著不讓自己在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時心軟。「你讓一個活人在煉獄裡受酷刑,這樣你很滿意,是嗎?」
趙芷明狂亂的搖著頭,「我沒有……」
她又何嘗不痛苦呢?他的心痛也深深地刺進她的心坎。
她鼻酸地垂下頭。老天!她為什麼會愛上這樣的人呢?想必這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吧!但這個玩笑未免也開得太過分了吧!
幾個跨步便結束他們之間的距離,沈凱平緊緊地箝住她,「我們可以不吵架了嗎?你就不能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嗎?」他的語調近乎哀求。
他無奈且酸楚的言語,讓淚水用最快的速度佔領了趙芷明的眼眶,她張開口想回答他,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只好又閉上了嘴巴。
「畜生!放開我女兒!」
聞聲,趙芷明幾乎是跳離沈凱平的懷抱,面對著家門口,她發現父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門旁的信箱邊。
慘白著臉,面對父親嚴厲眼光的她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她同樣還沒有心理準備要面對父親質疑與責備的眼神。
頹然地放下平舉的雙手,空虛的懷抱讓沈凱平感到心中空洞無比,他突然有一種和趙理競爭的感覺。芷明會選擇他嗎?
「過來!芷明。」趙理說道。
「芷明……」沈凱平伸出了手。
趙芷明驚惶地看看父親,又看看沈凱平,她不想做出任何選擇。
「你若是跟他走就不要再回來了!」趙理厲聲大喊,「我沒有一個和畜生在一起的女兒!」
淚珠落在趙芷明的衣襟上,她沒有想到一向慈愛斯文的父親居然會說出這麼狠毒的話來。
趙芷明緩緩地走向趙理,而沈凱平則是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她沉重的步伐正一步一步地重創他的心靈。
「不許你再靠近我的家和我的女兒!」
「芷明是個人,她不是你的所有物,你讓芷明自己說話!」沈凱平無法忍受趙理用著勝利的眼光嘲弄他。
「芷明,你要是趙家的女兒就叫他滾!」
「爸爸……我……」
「我是怎麼教你的?我有教你和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勢利奸商在一起嗎?像他這種吸血鬼,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你還……」趙理心痛地閉上眼睛,「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若不是親眼看見,我簡直不敢相信!」
趙芷明頭痛欲裂,一整天的疲累再加上此時的壓力已經讓她承受不住了,只要再一丁點兒的打擊就可以撂倒她了,她用盈著淚光的眼神向沈凱平訴說痛楚和難為的苦楚。
「你說……」沈凱平試著盡量不露出哀痛的眼神。
沈凱平深沉的感傷仍然逃不過她的眼睛,他的椎心之痛也快活生生地殺死她了,她絕望地發現他們之間終究是不可能的。
「你走吧!」
聞言,沈凱平搖晃了一下,灰敗的臉色與他原先西裝筆挺的模樣極不搭調。
「你聽見了沒有!」趙理大聲地嘲諷他,「芷明叫你滾!」
「我會走的。」沈凱平緊緊地盯著趙理身邊的淚人兒。
「對不起………」
她的聲音細如蚊蚋,但他還是聽見了。「沒關係。」他苦笑著,笑容卻比哭泣還難看,「但你……應該更勇敢一點的。」
他知道這種要求很難,但她應該更勇敢一點才對。
他挺直背脊,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失敗者,雖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輸給了她對家庭與信仰的忠誠,但他不想怨她,因為,那也是他之所以這麼愛她的原因之一。
按捺住想回頭將她拖離趙理身邊的衝動,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趙家。
在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之後,趙芷明軟軟地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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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你怎麼這麼晚才來?」趙宇欣看著趙理和趙芷明提著食物走進病房,她直扯著喉嚨大喊,「等了好久,我的肚子好餓喔……」
趙理心疼地走上前去摸摸她的頭。「我們不是有訂醫院的餐點嗎?你應該先吃一點兒才是。」
「不要!醫院的伙食難吃死了,我不要吃!」
「好好好!」趙理笑了,「不吃就不吃,我要芷明天天幫你送吃的東西來。」
此時,趙芷明拉來病床專用的餐桌,將他們帶來的餐點一項項地放在桌上。
「就這麼說定了!要送我喜歡吃的東西來喔!」趙宇欣按捺不住性子地翻找著袋子裡還有什麼東西。「啊!我喜歡吃這個……」她驚喜地叫著。
見狀,趙理非常高興,因為,趙宇欣的食慾好就代表她恢復的情況好,看著她的情況愈來愈好,他當然是喜出望外了。
「先吃這個吧!」趙理寵溺的將食物遞到她的面前。
趙宇欣接下食物,偷偷地看了趙芷明一眼,她已經注意趙芷明好幾天了,趙芷明變得很沉默,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淡無光,而趙理對趙芷明也不似從前一般溫柔,他的態度變得很嚴厲。
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嗎?
趙芷明微偏著頭,眼睛轉了轉,「啊!」
「怎麼了?」
「沒有果汁。」趙宇欣假意失望地垂下頭,「我好想喝柳橙汁喔!」
「我馬上去買。」趙芷明拿了皮包,往門外走去。
「謝謝。」支開了趙芷明,在趙理面前總是表現甜美的趙宇欣便得意地展露出滿意的笑容。
「宇欣,先吃飯吧!別餓壞了。」趙理催促著。
「嗯!」她順從地扒了口飯到嘴裡,口齒不清地道:「伯父……芷明好像有點兒怪呢……」
趙理的臉色黯了黯,「哪裡怪?」
「她好像有很多心事悶在心底的樣子。」
「還不是因為那個畜生……」
「什麼?」
趙居驚覺自己說溜了嘴,「你不用管,其實沒什麼事,以後也不會再發生了。」
「是沈凱平嗎?」她試探性地問道。
果然,趙居如同趙宇欣預料一般的勃然大怒,他的臉色迅速地漲紅,用力的吸著氣,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的表現已經證明了趙宇欣的猜測。她早起疑了,因為,最近沈凱平已經不像往常一樣來醫院探望她,她本來還在納悶是什麼原因呢!
「宇欣,你放心好了,他以後不會再出現了。」趙理很少用這麼冷淡的語氣對趙宇欣說話。
「為什麼呢?」她停頓了下,但他還是保持沉默,並沒有想向她解說的意味。「伯父,你也知道……我爸爸今天會有這種下場,其實大部分都得怪他自己。」
趙理怎麼會不曉得呢?但即使是趙居咎由自取,沈凱平一樣是難辭其咎的。
「你不應該說這種話!他可是你爸爸呢!而且……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會原諒那個罪人!」趙理忿忿地皺起眉頭,「我絕不可能讓他接近我的親人!」他雙手握拳,「要是他敢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非打斷他的雙腿不可!」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居然會讓平日溫和的伯父這麼氣憤,她真的很想知道原因,但看來伯父是不可能再告訴她了。「伯父………」趙宇欣在腦中飛快地思考著,「您的工作不忙嗎?您最近怎麼好像都留在家裡呢……」她欲言又止的說著。
「我怎麼會不忙呢?」為了這回的事情,趙理將所有的事暫拋一邊,事情已經堆得像山一樣高了。「我後天早上就要出國了,所以,明天會比較忙,可能沒有辦法過來看你了。」
「沒有關係,反正醫師說我的病好多了,再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去,我可以自己在醫院的。」趙宇欣轉頭望向病房門口。「伯父,我口好渴,芷明怎麼去這麼久啊?」她抱怨著。
「對啊!她已經去一陣子了。」趙理想了想,「要不然……我去看看好了。」
「謝謝。」趙宇欣盯著趙理的背影。
門才關上,她立刻放下筷子,拿起病床旁的電話,迫不及待地撥起號碼,直到聽到對方的聲音……
「喂?」
「我是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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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欣?」
沈凱平的心跳彷彿漏跳了半拍。「怎麼了?」他從原先舒適的座椅上緩緩地站起身來。
會是芷明出事了嗎?他擔憂的想著。
「沒什麼,只是最近都沒有你的消息,你怎麼都不來看我了呢?」趙宇欣如此說道。
沈凱平失望的暗忖,他去探望宇欣的目的只是為了要看到芷明,而芷明已經做出選擇了,不是嗎?
直到現在,他的心還隱隱地作痛著。
「喂……喂……」趙宇欣在話筒那頭喊著。
「我在。」
「你明天……可以過來看我嗎?」
沈凱平任沉默在話筒的兩端延展著。
「喂?」
「我明天有事。」
「哦!」話筒那端傳來趙宇欣失望的聲音,「真的嗎?那麼,你什麼時候才有空呢?」
沈凱平決定拒絕趙宇欣的要求,既然已經被趙芷明放棄了,現在還要他去面對她,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宇欣,柳橙汁買回來了……」話筒那端遠遠地傳來趙芷明的聲音,教他的心抽痛了下,傷口彷彿活生生地被撕裂了。
「後天可以嗎?」趙宇欣不理會趙芷明,她繼續的追問著。
「後天……」沈凱平掙扎著,「後天早上我也有事。」語畢,他聽見趙宇欣失望的歎息聲。
「宇欣,我將柳橙汁放在桌上,你要現在喝嗎?要不要我幫忙打開呢?」從話筒那端又傳來趙芷明溫柔的詢問聲。
沈凱平握緊拳頭,他使盡全力地道:「後天……」算了!他放棄了!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中午可以,我中午去看你。」
「一言為定喔!」
「嗯!」語畢,沈凱平掛上了電話。
原本信心滿滿地決定不再見她,但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他便被徹底的打敗了,他真的沒有把握能將她爭取過來,此時的他真的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4 00:24:52
第八章
坦承
想念你,
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
在愛與不愛的界限裡,
我還是讓想念主宰了自己
趙宇欣終於要出院了。
日正當中,陽光對冬天來說是難得的,趙芷明快速地走向醫院的長廊,趙理出國已經半個月了,但她還是每天準時替趙宇欣送午飯。
趙芷明微微地笑著,她心情好得彷彿全寫在微揚的唇角上,因為,送完這頓午餐之後,趙宇欣就要出院了,等下午楊敬人來看過她,趙宇欣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為了這件值得慶祝的美事,今天她還特意打扮,穿了件白色的洋裝,她專注地快步走著,沒有注意到遠方有一雙黑眸正凝視著她。
直等到她消失在視線之外,沈凱平才閉上了眼睛,她的身形卻仍是歷歷在眼前,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轉動車鑰匙發動車子。
「唉……」伴隨著長歎聲,他將車子駛上回家的路上。
他真的只要遠遠地看著她就夠了嗎?在回家的路上,他不停地問著自已。
每天到醫院來,美其名是應宇欣的要求來探望她,但他卻總是等到芷明到了,見了她一面後他才肯走。
在紅燈前停了下來,短短的幾分鐘空檔,沈凱平乘機將剛才在醫院特意關上的行動電話開機。
一開機,電話就響了。「您好。」沈凱平公式化的說道。
「沈先生……」是林立的聲音,「有件事要向您報告,趙小姐剛才打電話過來,您下午會進公司嗎?」
「不,我會在家裡……宇欣有什麼事嗎?我剛從醫院出來。」
「不,是趙芷明小姐。」
綠燈亮了,但沈凱平仍停在那兒。「芷明?!你怎麼跟她說?」他屏住氣息。
「我告訴她你家裡的地址。」林立急忙的解釋,「我一時打不通您的電話,以為……」
「沒事,你做得沒錯。」
突然間,後頭的車隊大鳴喇叭的驚醒了沈凱平,一輛輛的車子從他的身邊呼嘯而過,他關上了電話,腳踏油門,重新將車子駛上路。
他的心事很多,一路上千頭萬緒理不清楚,當到了家門口,才頓覺自己竟花了比平日多了兩倍的時間才回到家。
趙芷明穿著白色洋裝站在他的家門口,他閉上眼睛,以為自己是看到了幻影,但睜開眼睛後,她仍站在原地,他熾熱的眼神緊鎖住她的。
「上車。」他打開車門,抓著方向盤的指關節緊得泛白。
趙芷明沒有異議地上了車,車於經過大門之後,還行走了一會兒才見到遠處的幾棟樓房,車道兩側種植著蒼鬱的行道樹,並不是一般的建築物。
沈凱平熄了火,將車子停放在門口,逕自下了車,並沒有招呼趙芷明。
而她則是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後頭,因為,他的腳步很快,她必須小跑步才跟得上他。
隨他進了大門,映入她眼簾的是氣派非凡、中西兼備的裝潢,有很多名貴的傢俱,看得出來是骨董,卻是沒什麼人味兒的感覺。
冷冰冰的住宅配上冷漠的主人……她看著他的側臉時,不由得興起這個念頭。
「有何貴幹?」他坐進有著硬邦邦椅背的長椅中,看起來很僵硬,讓他較平常更高不可攀且不可接近。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天天去醫院?」趙芷明艱難地問著。
沈凱平不置可否地看著她,猜想她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用隱瞞,宇欣已經告訴我了。」但趙芷明卻沒有提及趙宇欣炫耀的語氣。她真的很怕凱平接近宇欣是為了報復,利用宇欣仰慕他的心情來報復她。
「你覺得是什麼原因……」見她對他搖著頭,沈凱平冷笑著,「你真的不知道嗎?那麼,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趙芷明的心緊抽了下。他真的是……那個意思嗎?
「告訴我……」她的聲音嘶啞。
他拿起茶几邊的煙,點燃後深吸了一口,對空緩緩地吐出煙霧,她仍站在他的面前,因為,他還沒有招待她坐下,只是自嘲地盯著火花在指間閃爍。
「沒什麼!只是我想不開、放不下、看不開,可能……過一陣子就好了,宇欣今天就會辦出院,以後你也不會去了。」
趙芷明被他話中的悲哀觸及而紅了眼眶,「如果真是這樣,這麼久了……為什麼我從沒有看過你來。」
「我倒是每天都看見你………」他喃喃地說。
「什麼……」
「坐在車子裡等你出現,已經變成我生活的習慣了。」沉重的心酸充盈在他輕描淡寫的語句中。
趙芷明的淚水奪眶而出,「這不公平………」她啜泣著。
「別哭。」他站起來,「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捨不得我。」
她拚命地咬著嘴唇,想忍住哭泣,但他的話卻讓她的情緒崩潰了,哭聲從她的唇邊逸出,她哭得好傷心,「對不起,我只是希望………」
「你希望什麼?」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不可辨。
她吸了吸鼻子,「我也希望……希望能幸福。」
「什麼是你要的幸福?」他向前一步。
「我不能說……」她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不能說……」
他再跨前一步,「為什麼不能……」
「我怎麼能……」趙芷明啜泣著,「我怎麼能期望……在這麼多的阻礙中……我們還能在一起?就算有機會……」她迎向他的目光,「我們又怎麼能熬過……將來必須經歷的種種……責難與折磨……」
聞言,沈凱平的心一緊,「你沒有努力過,怎麼知道答案……」
他不想為難她,卻也知道折磨她就等於刑求他自己。
「我不能……」她抽噎著。
沈凱平咬牙地道:「如果你不說……」他緊緊地扳回她,面對她楚楚可憐的臉。「那麼,你對我是真心的嗎?」
她震驚地睜大盈淚的眸子,「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會問我這個問題?!」
「或許,我該問得更清楚一些。」他深吸了口氣,「你是愛我的嗎?」
一瞬間,她原以為被侮辱了,但視線一射入他不確定的惶恐眼神後,她明白了。
「天啊!」她投入他的懷中,結束他不敢跨越的一步距離。「你怎麼能懷疑這個!」她在他的懷中顫抖,「我當然是愛你的!」她緊緊地擁著他。
聞言,沈凱平深吸了口氣,彷彿卸下心中所有的重擔。
「我是那麼、那麼地愛著你,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她質問著他。
「不是沒有感覺……」他也舉起手來擁著她,而後直視入她的眼睛,「但我也是人,我需要你的保證。」
她的心緊縮著,為同樣飽受折磨的人兒心疼不已。
「我希望有人能替我承擔一切的壓力,但我的壓力太大了,我怎麼能期望你將這麼重的壓力也擔在肩上……」
「你有沒有想過……」他凝視著她,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也許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會在乎了。」
「若能和你在一起……」她漸漸有些明白了,因為,她的心情也是一樣的。
如果能和他一起,有很多困難都是可以忍受的。
「為什麼不要求?我會考慮答應你的要求的。」
聞言,趙芷明搖了搖頭。即使他這麼說,但她仍是沒有辦法要求別人為她付出這麼多。
「算了!」沈凱平長喟。
這也是他愛她的原因之一吧!她總是這麼為人著想,一點都不自私的性格就是她受人喜愛的最大特點。
「真的可以算了嗎?」她仍在乎他們之間的差異。
「如果你願意立刻嫁給我,我可以慢慢地等你父親接受我。」
「既然我要嫁給你,我父親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只要你不說,他當然不會知道。」
「是要去法院公證結婚嗎?」她在他的懷中呢喃。
「不!」他堅定地抓住她的纖肩,將她栘到一臂之距。「我說的是『立刻』,公證還要排日期,我們找幾個見證人,舉行一個簡單的儀式,對了!讓林立做司儀,將結婚證書籤一簽,等到你父親認同之後,我們再宴客……」
「呃……」她仍是覺得有些不妥。
「你聽到了嗎?」
「我不能確定……」她猶豫地交握住自己發顫的雙手,「我們是如此的不同……」
「你還不能確定嗎?」他打斷她的思緒,「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確定的了。」
「我們就像是黑夜和白天的差異……」她的聲音也在顫抖,「若是有一天……你後悔了,我……可能會沒有辦法承受……」
聽了她的話,沈凱平的心一緊,「同樣的,若是你後悔將自己許了我,我也同樣沒有辦法承受。」想到那種情形,他的喉頭緊縮,「但……或許我們永遠都不會有人後侮,我們會相愛一生一世。若是……我總活在擔心害怕之中,任你從我的身邊悄悄地溜走,那麼……我從現在開始就後悔了。」
趙芷明抬起眼來看著他,眼裡聚著滿滿的情意。
「天哪!」她衝進他的懷中,「天哪……」
沈凱平緊緊地抱住她,「我已經等了如此久,才找到這樣的你……」他的聲音粗嗄,「現在你終於在我的臂彎中了……你是如此美麗得令我心痛……」
聞言,她的心滿懷著酸楚。
「凱平……」她抬起眼來望著他。
「好,就這樣決定了。」他的語氣肯定,但眼裡卻有著最深的期待和祈求。
趙芷明點點頭,雖然不滿他蠻橫的語氣,但她並沒有爭辯,因為,好不容易掌握到幸福,她也不願意放棄啊!
她仰起頭來迎視著他關懷的眼神,臉頰仍閃著珍珠般的淚光。
沈凱平溫柔地用手指抹去她頰上的淚,「好了,擦乾眼淚,今天的天氣很好,在我們去醫院接宇欣之前,先到公園走走……」
聞言,她一反常態地柔順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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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的景致不錯,雖然天氣晴朗,但這時因為不是假日,所以沒有人會來,整座公園中只有沈凱平和趙芷明兩個人獨處。
「你想住在什麼樣的家?」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耶!家就是家嘛!就是我幾乎住了一輩子的地方,我家……你又不是沒去過。」
「我是說……你理想中的家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理想中的家?嗯!有了!我想住在一個不會時時聽到汽車引擎聲音的地方。」
「一棟三層樓的鄉間別墅如何?」他戲謔地拍拍她的頭。
她考慮著,「可以!」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早晨可以聽得到鳥語,聞得到花香,而且沒有環境污染。」
「這種要求……在市區裡可能比較困難。」
「嗯!」她同意。「只是理想嘛!」
「理想?」他露齒而笑,知道她一向不貪心。「還有呢?不會房子裡都是空空的吧?」
「噢!」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她一向只重視環境,不太注意生活是否舒適。「如果是三層樓的話,我希望……有一座優雅的圓形迴旋梯接連著上下樓層,裡頭不要有太華麗的裝潢,只要淡雅怡人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他伸出食指戳著她的頭,「你不滿意我家。」
她是不喜歡,但他也沒有必要說得這麼直接啊!「不,對我來說……你家顯得有些太隆重了。」她抓住他的手,輕輕地送到柔軟的唇邊。
「當初我家是交給設計師處理、設計的。」
他對於住的要求,首重整齊與清潔,而室內裝潢並不是他所要求的重點。
聽來……他家並不符合她的標準,教他覺得有點兒遺憾。
微風送來陣陣花香,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仿如夢境中的想像,更何況身邊還伴著心愛的人,趙芷明覺得這種幸福實在不像是真的。
她笑著往前方的花園跑去,並小心地不踐踏到腳旁的花木,陽光像圈光環似的籠罩著地約身旁,她像個天使般的容顏讓人不禁想永遠記下這一刻。
「小心點兒,你的腳受過傷,還不能運動得太激烈……」沈凱平拿起相機,「讓我替你照張相,不要亂動。」
「不要……」趙芷明停下來,朝著他搖搖頭,「不要照,人家的頭髮好亂。」
然而,反對已然無效,他早已按下快門了。
她無奈且靦腆地對他笑著,對著他和相機順了順自己的頭髮,希望能補救、補救,也希望照出來的照片不要像個瘋婆子才好。
「好了,」她嬌瞠著,「你拍夠了沒有?」她看了看時間,「太晚了,我們得去醫院了。」
「不夠,怎麼會夠呢?」沈凱平又按下快門,連拍了好幾張,發現伊人似笑似嗔的神情,又忍不住拍了一張照片,之後才勉為其難地收起相機。
「我不想讓宇欣等太久……」趙芷明抱怨著。
「好吧!今天時間不夠,留待下回再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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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凱平帶著趙芷明去醫院接趙宇欣出院,神色淨是喜悅與滿足。
對他來說,雖然情況仍不是挺滿意的,但是已經有轉機了,在他的心中,這無異是向美滿的未來挺進了一大步,較之原來深陷的感情泥淖,他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辦好出院手續,他將趙宇欣的行李放入車中。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時自眼角餘光瞥見趙芷明,不禁愉快地露出笑容。
「什麼事這麼高興啊?」趙宇欣問道。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剛離開醫院的凱平竟和芷明一同來接她出院,最令她覺得奇怪的是他臉上的笑容,因為這些日子他都是愁眉深鎖、心事重重的樣子,但今天他卻……
「先讓你知道也好。」沈凱平露齒而笑,「我們要結婚了。」他忍不住想將喜訊透露給所有的人知道。
聞言,趙宇欣的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轉為青。
「你要結婚了?!」
他點點頭。「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我們今晚就要舉行婚禮了。」
「今晚?!」
趙芷明仔細地聆聽著趙宇欣的語氣,而沈凱平卻沒有發現氣氛變得有多凝重,她到現在才確定他對趙宇欣的愛慕之情一點都沒察覺,她真不知道該感到歡喜還是憂愁。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還沒有找人做見證人,我想邀請你替我們的婚禮做見證。」
趙宇欣沒有說話,現場頓時是一片死寂。
「如果你身體不適的話……就不必勉強了。」沈凱平摸摸趙宇欣的頭,像對待小妹妹似的,「今天才出院,是太勉強了些,你多休息、休息。」
「不,」趙宇欣否認,「你結婚……我怎麼能缺席呢?」她朝趙芷明看了一眼,眼神中有無限的怨恚「而且有這個榮幸,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沈凱平完全沒注意到空氣中有不友善的因子,逕自沉浸在愛情的喜悅中。
趙芷明不說話,她只想快點熬過這一刻。
下了車後,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沈凱平為難地說:「我得去告知敬人,我希望他來見證我的婚禮,很抱歉我不能在這兒多陪你們了。」
「沒關係,你先走好了。」趙芷明體恤地道。
「嗯!」他突如其來地向前走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我晚上再來接你們。」
擔心著趙宇欣責難的眼光,趙芷明的神色顯得十分僵硬。「好……」
趙宇欣注視著沈凱平離開,朝他揮了揮手,而後才坐在沙發上,待趙芷明關好了大門,她才幽幽地問道:「為什麼?」
趙芷明在心底暗忖,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她知道自己是不能躲避一輩子的。
「我……」
趙宇欣沒興趣聽她解釋,她生氣地質問著,「你難道不知道我愛著他嗎?」
「凱平……知道你愛上他嗎?」趙芷明溫柔地說。
趙宇欣沉思片刻,「我想……」她停頓了數秒鐘,「他應該是知道的。」
趙芷明暗想著,她確知凱平不曉得宇欣對他的感情,如今她已毫不懷疑凱平的心意是否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也明白他沒有心思去注視別的女人,但既然宇欣這麼認為,她也不想傷害宇欣了。
她深呼吸著,希望難捱的一刻盡早過去。
她也不想刺激宇欣,對於體弱的宇欣,她一直是很心疼憐惜的。
「將凱平讓給我!」趙宇欣突兀地一把扯住趙芷明的袖子,瘋狂地對她要求著,「將他讓給我!」
趙芷明沉默不語,僅是哀傷地看著她。
「你什麼都有了,為什麼不肯將他讓給我?」趙宇欣憤怒的心情毫無掩飾地展露在她的語氣中,「美麗的容貌和健康的身體……你一樣都不缺,為什麼不肯將凱平讓給我?難道你不疼、不愛我了嗎?」
聽見她的說法,趙芷明沒來由地一陣心酸。凱平不是物品,就算她願意捨棄兩人之間的承諾,凱平也未必願意啊!
她長歎了聲,「我很愛你,但是,宇欣,愛情是不能用施捨的。」
趙宇欣重重一震,難堪的憤恨神色在眼中一閃即逝。
「我、明、白、了!」
她的語氣令趙芷明毛骨悚然。
「宇欣,如果你晚上不能去,我們不會介意的……」
聽到她說「我們」這個詞時,憤恨的神色在趙宇欣的眼中一閃即逝。
「我要去!」
聞言,趙芷明愣住了。
「我一定要去!」
不知怎地,趙宇欣倔強的神色與堅決的語氣讓趙芷明感到一股寒意。
在溫暖的氣候下,她仍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www☆
「請兩位在證人欄上簽名蓋章。」林立將結婚證書攤在見證人的面前。
楊敬人和趙宇欣上前在沈凱平與趙芷明的結婚證書上用櫻
「恭喜、恭喜!」楊敬人上前去握住新郎、新娘的手。「恭喜你們!希望兩位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謝謝!」
這場婚禮雖然人數不多,但儀式仍是莊重溫馨的,林立擔任司儀,楊敬人與趙宇欣擔任見證人的重責。
趙芷明因為來不及訂製禮服,而她的衣服又不多,所以,她挑了一件象徵喜氣的桃紅色絲質洋裝,而沈凱平則是隆重地穿上一套平日不常穿的黑色西服。
為了避免消息走漏,讓趙芷明對父親難以交代,所以,沈凱平只請了外燴餐廳到家裡辦了一場小型的餐宴,由於趙芷明是素食主義者,因此,他很體貼地辦了全素的酒席,而這場賓客和主人加起來才五個人的小型餐宴,表面上看起來很平和,背地裡卻是暗潮洶湧。
「讓我們向新人舉杯!」楊敬人替大家將酒液注滿了杯子。
趙宇欣面前的杯子裝滿了同色的果汁,她輕輕地啜了一口,努力不讓心中的妒恨表現出來。
她環視四周,氣勢逼人的居家裝潢以及英挺溫柔的男主人原本應該是屬於她的,而趙芷明臉上的笑容就像刀般的重創著她,但她卻要將這種難堪的侮辱全數隱忍下來。
她食不知味地吃下每一道菜,臉上還不時帶著一抹不由衷的笑容,夜色漸漸地深了。就在今晚,她所愛的人就要屬於別人了,想到這兒,她的臉色就愈來愈蒼白了。
「怎麼了?」坐在趙宇欣對面的趙芷明首先發現到異狀。
「我有些……不舒服。」
「我看看……」楊敬人替趙宇欣檢查了下,「可能是太累了,應該沒什麼事。」
「要不要先上去休息一下?」沈凱平站起身來,「我讓人替你準備客房休息、休息。」
「不。」趙宇欣拒絕了,「我想回家休息。」
沈凱平面有難色。再怎麼說,今夜也是他的洞房花燭夜,若是宇欣回家,芷明是絕不可能待在這兒的。
「不能留在這兒嗎?」他輕聲地要求。
「今天是我第一天出院,我想在家裡睡,我已經好久沒在家裡了。」
趙芷明懇求地向沈凱平使了個眼色,他只好又心軟地點了點頭。
「我陪你回去。」趙芷明從椅子上站起。
趙宇欣的眼底閃過狡黠的喜色,「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我送你們。」
「不用了,難得今天敬人抽空過來,你就陪大家盡情地享用美食吧!」趙芷明拒絕了沈凱平的好意。
因為趙芷明堅持要他陪著客人,所以他只好替她們拿了外套,送她們到了門口並目送她們離開。
看見趙芷明開車送趙宇欣從面前呼嘯而過,沈凱平不由得搖了搖頭。
小登科之夜居然是伴著兩個大男人度過的?他不禁苦笑著,但今日這種結局已令他感到喜出望外,他也不敢太挑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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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4 00:25:07
第九章
衝突
你的柔情,
讓我多麼陶醉,
人生有了你,
便有了力量,
便有了勇氧。
趙芷明和沈凱平都知道這個急就章的婚姻還不穩固,這也不是一個正常的婚姻型態,除了夫妻不住在同一地方之外,兩人還要躲躲藏藏的,不敢公開已經結婚的事實。
就算是如此,他們還是為了兩人的結合而喜悅,只是因為那張薄薄的結婚證書,讓他們覺得一切都得到了肯定,而且有了保障。
趙芷明例行性地帶著趙宇欣回到醫院複診,出了醫院之後,趙宇欣提議到沈凱平家裡去喝下午茶,就名義上而言,沈凱平的家當然也是趙芷明的家,但以目前趙芷明的心態來論斷,她還不認為自己歸屬於那裡。
「這兒真是漂亮啊!」到了沈凱平的家門外,趙宇欣再一次讚歎著。
「也許吧!」這是趙芷明不能認同的家居風格,因為富麗堂皇得不像個家,倒像是宮殿一般,不是溫馨得讓人可以休憩的地方。
「不知道凱平在不在?你不是說他偶爾會在家裡工作,不到公司去的嗎?」
「要不要我打電話去他公司問?」趙芷明翻著皮包裡的手機。
「不用了,我們人都到了,進去看看不就得了。」趙宇欣很希望能見到他。
趙芷明和趙宇欣安靜無聲地走在長長的地毯上。
趙芷明訝異地發覺屋裡並沒有什麼人,下午應該有人打掃才是,但所有的人似乎全被支開了。
愈接近沈凱平的書房,裡面談話的聲音就愈清楚,當確實聽出和他對話的人是錢玉玲時,趙芷明僵在門外無法移動,只是緊抓著手裡的皮包。
「我並不指望他們站在我們這一邊,只要他們別開口說話就行了,我只要求這個,應該不算太過分吧!」他遞給她一隻沉重的皮箱。「全是現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見錢玉玲有些猶豫,沈凱平索性將皮箱放在她的面前,「你也知道貴基金會的財務並不寬裕,你家也陷入困境,如果工廠屬於我,會有什麼結果,你應該很清楚。」
「我知道……」她的神情很沉重,「因為工廠的地皮還值錢,所以你會將工廠關閉,到時候……」
「所有的人都會失業。」沈凱平很流利地為她接完話,他微笑的比著前方賄賂的大筆現金。「我相信這種結果也不是你所樂見的,如果我能順利的將工廠脫手,說不定接手的廠商評估後會有興趣做有利環境的建設以及事業。」
「我……」
「而且,脫手之前,我會破例拔擢你父親擔任副廠長的職位。」
霎時,趙芷明手上的皮包掉落在地上。
聞聲,正在密商的沈凱平與錢玉玲轉過頭來,趙芷明則是臉色蒼白地注視著他們,而趙宇欣卻是一副準備看好戲的心態,她背著雙手靠牆站著。
見到來人,錢玉玲全身顫抖著。
沈凱平見到她們,只是微微地揚起了眉,對趙芷明招了招手。
「芷明,過來。」
錢玉玲結巴著,「原來你也……」
「讓我介紹一下,」沈凱平打斷了錢玉玲的話頭,他很清楚無知的臆測會觸怒了趙芷明,「你們應該早就認識了,這位是趙芷明……」因為趙芷明警告的眼神,他微微地停頓了下,「她也是……我最鍾愛的女人。」
「宇欣說要來喝下午茶,我並不知道你正在……」趙芷明自嘲地笑了笑,「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沒有。」沈凱平合上桌上的文件,「我們已經談完了。」他轉頭注視著趙宇欣,「宇欣,你可以幫堂姊夫送客嗎?」
錢玉玲的眼神在聽見沈凱平對趙宇欣自稱「堂姊夫」時閃了閃。「是、是……我們已經談完了。」她站了起來,卻掩不住鬆了口氣的表情。
「請跟我來。」趙宇欣在前方帶路,腳步顯得愉快無比。
待她們下了樓,趙芷明才走到他的面前,「你賄賂他們?」
「我不是已經向你解釋過工廠的事了嗎?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他不耐地推開已經合上的文件,「我們不要再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爭執了,好嗎?」
「我可以理解你不想要這家工廠的原因,我也知道這個決策不是你下的,但是……我很厭惡你用的手段。」
沈凱平站起來俯視著她,「厭惡?你該不是要去檢舉我吧?是要大義滅親嗎?」他仰頭狂笑著。
「或許!」他的恥笑令趙芷明覺得十分難堪。
沈凱平執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著他。「我不會笨得讓人抓到把柄,別人是找不到證據的,就算你也是一樣。」
趙芷明氣得雙手握拳,她快速地轉身出去,經過剛才掉落在地上的皮包,她無意識地彎下腰去拾起皮包。
「芷明!」
「我不想跟你說話,我也不想跟你吵架!」她捉緊手中的皮包,「過兩天我爸爸就要回來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她急匆匆地用小跑步離開。
「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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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將趙芷明和錢玉玲點的咖啡送到她們的面前,趙芷明默默地加了糖和奶精,心底盤算著要怎麼發問。
「你們很缺錢嗎?」趙芷明單刀直入地問道。
聞言,錢玉玲潑出了一點咖啡,「你……」她垂下頭,「以你的身份,應該知道很多事情,而我家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
趙芷明很清楚她話中的意思,而那句「以你的身份」更是刺痛了她。
她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你家裡的情形……」她抓住錢玉玲的手,「你看著我,」直到錢玉玲緩緩地抬起頭來,她才真摯地說:「我那兒還有一筆錢,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產,雖然不多………但我相信可以應急,你不必接受賄賂的。」
「謝謝……」錢玉玲哭了,「但是……已經太晚了,我什麼都做了……」
「天哪!」趙芷明低喃著,「那麼,我們奮鬥的信念、目標呢?只要有錢就可以被收買了嗎?你有困難為什麼不先跟我商量呢?」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是我對不起你。」趙芷明緊咬著下唇,「至少那個人對你們來說……只是個出錢的人罷了。」然而,凱平卻是她選擇共度一生的良人啊!
「最近財務上是有些吃緊,但我們有了那筆錢,可以做更多的事……」錢玉玲不但想說服趙芷明,同樣也是想說服她自己,「而且轉手後的工廠會繼續經營,大家皆大歡喜。」
「你不要再騙你自己了……」趙芷明長喟,「會正派繼續經營的公司不會來買一個不清不楚的公司,如果要轉手給正派的公司,那麼,他就不必要這種手段了。」
「不會的。」
「你只是不想看清楚罷了,收了他這筆錢,你們也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以後還可以沒有顧忌嗎?」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錢玉玲眼露哀求之色,「你要去檢舉我們嗎?」
「不……」趙芷明無奈地搖著頭,「我也辦不到,因為我愛他,就算今天他錯得離譜,我還是沒有辦法去檢舉他。」
「你要我怎麼做?」
「解鈴還需繫鈴人,你可以放出風聲,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有辦法的。」
「你要我們放出消息給媒體嗎?等消息一傳開,整件事情曝光了,那麼,我們會不會……」錢玉玲實在擔心大家全會被趙芷明害了。
「不是沒有證據嗎?時間久了,大家也就會淡忘了,只要等風聲過了就好了,你不用擔心這麼多。」趙芷明雙手交又緊握著,「而且,等消息傳開了,說不定有正派的公司願意接手工廠,那麼,大家也就不會失業了。」
「要是沒有呢?要是最後沈凱平無法脫手,那麼,等他結束工廠……」
「那是我們必須冒的風險,不是嗎?」
「唉!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錢玉玲長長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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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凱平撥著趙芷明家裡的電話,但接電話的人卻是趙宇欣。
「你怎麼打電話來了呢?我伯父今晚會回家,萬一他接到就不得了了……」
「芷明的手機打不通,她在家嗎?」沈凱平打斷她的話。為什麼趙理一回家,他就不能打電話了呢?他對自己的「黑市身份」十分不滿。
「芷明不在家,她說會晚點兒回來。」
「她回來後請你轉告她……我找她,謝謝你。」
掛了電話,沈凱平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直到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進來!」
「沈先生,」林立拿著一份晚報,「事情不好了!您看看今天的晚報新聞。」
沈凱平伸手接下林立遞來的報紙,才瞥一眼,他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再打開液晶視聽系統,接上新聞台的頻道。「電視報導呢?」
「剛剛已經報過了。」林立苦著臉說道。
「消息來源呢?」
「不曉得,可能是對方傳出來的。」
沈凱平突兀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動作快得讓皮椅整個翻覆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我出去一下,公司方面由你先應付。」
「門外全是記者,待會兒恐怕會有更多的記者過來,您最好從地下室的側門出去。」
「我知道。」沈凱平抓起外衣,氣憤的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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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凱平死命地按著趙家的門鈴,盛怒中的他已顧不得自己這樣貿然闖入趙家會有什麼後果,怒氣激得他想狠狠地破壞,毀掉他所見到的一切,尤其是趙芷明最害怕失去的家庭和諧。
開門的人是趙宇欣,她見到沈凱平時大吃一驚,隨即發覺他較平日回異的慘綠神色,加上手上緊握著的晚報,聰明的她對於所發生的事已瞭然於胸,她二話不說便請他進來稍坐。
「你先坐一會兒,我泡杯茶就來。」
「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反正芷明還沒回家,你還得等一下子。」
趙宇欣沖了一壺茶放在桌上,注滿了兩個杯子後,分別端到自己和沈凱平的面前放下。「請用。」
「謝謝。」
天氣很冷,雖然屋裡有開暖氣,但從外面進來的沈凱平還是快被凍僵了,他順手將報紙放在桌上,用凍得快不靈活的雙手捧住杯子,頓時讓杯中的水面起了陣陣水紋。
「是芷明做的。」趙宇欣突然進出這麼一句。
他放下杯子,「為什麼?」
「我想……」她也捧起茶杯,「這個問題應該問你們兩個,你不是真的想從我這裡知道答案吧?」
「問我們兩個?」
「芷明關心的事情有很多,為什麼你不在她關心的範圍呢?難道,那些人會比自己的丈夫更親嗎?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她不關心我嗎?」他被引導出結論了。
「我每天和她在一起,雖然我的身體不好,但我看得可清楚的呢……」趙宇欣露出同情的表情,「我知道你愛她,但這樣單方面付出的愛情,難道你不覺得累了嗎?」她搧風點火地道:「你沒有發覺她總是將你放在眾人之後嗎?為什麼你經常找不到她呢?是她不重視你嗎?」
「她不重視我……」他似著魔般的重複這句傷人的話語。
「你付出這麼多,我不曉得你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入這個泥淖中,更不知道你為何會堅持要結婚,這許許多多的為什麼……其實都要問你自己。」趙宇欣一口氣說完話,不由得喘了起來,「要你……自己才能解決。」
「她不愛我!」沈凱平的表情很氣憤。
宇欣說得很對,他為芷明做了這麼多事,芷明卻不能體諒他,她一點都不愛他,他之於她一直是無望的付出。
趙宇欣轉過頭避開他的目光,露出了抹得意的微笑,再回過頭時,已找不到狡黠的表情。「芷明畢竟是我的親人,我希望你們可以好好地談談,也希望你們有個好的結局。」
「宇欣……」
趙宇欣伸手阻止他說下去,「我喜歡你……」她找尋著他的眼神,但見他的眼匠一片空洞,沒有預期中的反應。「我也希望你有好的結果。」她假意地打了個呵欠,「我太早起床了,芷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你自己等吧!我要先回房休息了。」
「好,你早點兒休息,我不用你陪的。」
「晚安。」
話雖這麼說,然而趙宇欣還是邊走邊盤算著,今晚說什麼都不能睡,要不然看不著好戲就虧大了。
若是伯父能趕在芷明之前回來,那麼,這場戲就更精采了。
她不愛我……
沈凱平整個腦袋全是這句話的回音。
他想著趙宇欣所說的話,有哪個女人會對她所愛的男人做出這種事?他想掙脫這種被狠狠地背叛的感覺,但怒氣卻在此時將他抓得更緊了。
他動搖了,他的情緒已脫離理智的控制,在其他時候,他根本不會理睬趙宇欣所說的話,但此刻非比尋常。
他覺得自己再一次被殘酷地背叛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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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4 00:25:30
第十章
傷痕
想念你,
單戀你,
在無數個夜裡,
我輾轉難成眠。
她是不是太衝動了?趙芷明其實有點兒害怕沈凱平的反應,這是第一次她不在乎自己是否站在正義與公理的那一方,只希望東窗事發後能得到沈凱平的諒解。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這個疑問每天都從她的心底深處冒出來好幾次。
「怎麼沒開燈?」趙芷明看著黑漆漆的門前。
此時,沈凱平正坐在她家的客廳裡,冷著臉等她回來。
不僅是背叛而已,他還有被戲弄的感覺,因為,他發現她一直在玩弄他,等得愈久,他想的時間愈久,怒氣也就愈大了。
她還沒進來,他就聽到鎖匙開門的聲音,他轉過頭來,當門應聲打開時,由於氣憤過度,他表情茫然地瞪視著她。
「你……」
她扭開門,沒想到會在家裡看到他,驚駭之餘,她迅速地用目光巡視著家中每個角落,試圖找尋父親的身影。
「你父親還沒回來。」
雖然是冬天,但她仍是一身粉彩長裙,在夜晚的燈光下像是夜間的精靈,更像是專事誘惑人迷失的精靈,他試著回想自己是何時落入她的陷阱,卻無法記得確切的時間與地點。
「你不該來這兒的。」她責難道。
「為什麼不該?」
他竟然敢反問她?!「算了!宇欣呢?」語畢,趙芷明往裡頭走去,在經過沈凱平的身邊時,被他一把抓住了。「你怎麼了?」他使勁地扭住她的手腕。「放開!你弄痛我了!一
「宇欣早睡了。」沈凱平鬆開箝制她的手,冷冷地瞪視著她,「你想進去?」他嘲諷地笑了兩聲,「不用這麼麻煩,也沒有必要吵醒她,因為,我們馬上要出去了。」
「出去?」她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正抓住她往外走去。「不要這麼用力,我的手很痛耶!」她掙扎著。
「如果你不停止抗拒,還會比這個更痛上千萬倍!」沈凱平扭開門,一手推她出門,另一手輕輕地合上大門,他不想吵醒熟睡中的趙宇欣。
然而,在房內有意窺伺的趙宇欣自然不會如他們所想的早早入睡。
在關門的聲音傳來之後,她的臉上出現一抹陰柔的悻悻然笑容。
趙芷明被推出門外,她半轉過頭,發現沈凱平的表情似凍結的冰,其不像有著恐怖的怒氣將爆出冰層一般,她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整件事令她感到不寒而慄。
她緊緊地貼牆站著,因為這樣,她才會有安全感。
「過來!」沈凱平大聲吼道,接著又冷諷著,「如果你以為耍賴會有用,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說著說著,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箝制住她,轉身將她拖走。
趙芷明跌趺撞撞地跟著他繞過前院的花園,來到他的車前。
「住手!你弄痛我了!」她喘息地說,因為絆到裙擺而失足跌向他。
沈凱平猛力的將她拉起來,使她疼痛不已。
他對她大喝,「不許吵!」語畢,他將她丟入車中。
他很快地坐上駕駛座,迅速地上了鎖。
「你好大膽!」趙芷明憤怒地大聲吼道:「你以為你是誰啊?」
倏地,車子猛然往前衝,使她差點撞上擋風玻璃。
「你以為我是誰?」他譏刺地道:「我是你的丈夫!是那個娶了你的人、是那個期盼你為我設想的丈夫!」
趙芷明表情驚駭地瞪視著他,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大發雷霆,這種情況是他們結婚之後就沒有發生過的。
即便是如此,一開始在家裡看到他時,她仍然不可思議的欣喜了一會兒。
她鎮定住自己的心神,在潛意識中有點兒意會他生氣的理由了。
沈凱平催動著油門,車子猛然衝向前方的道路。
他直視著正前方,看起來再專心不過了。
「凱平……」
「住口!」他怒斥的轉過頭來。
趙芷明首次注意到身邊的男人眼中所進射出來的仇恨火光。
他的下顎緊繃,嘴巴抿成一道殘酷的線條,表情充滿憎惡與仇怨。
趙芷明直視著他鄙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沈凱平上下地打量著她,而後調開視線看向路面,彷彿受不了看到她的存在似的。
趙芷明眼睜睜地看著他衝過每一個紅燈。
她從未見過這樣兇惡的怒火,一向自視甚高的她,也從來沒有被人這樣鄙視過。
即使之前在她認為沈凱平與她是仇人的時候,他也不曾這麼對待過她。
她震驚的情緒漸漸地轉變成傷心的情緒,望著他嚴酷的神情,恐懼的感覺靜悄悄地從心底升起。
她默然的注視著窗外,看著街燈逐漸暗去,漫長的黑暗卻不斷的從路面長長地延伸著。「你想帶我去哪裡?」她不安地問道,他卻殘忍的繼續保持沉默。「凱平……」她幾乎是哀求地問著,「我們要去哪兒?」
沈凱平加快催動油門的速度,再一次忽視她的問題。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與聲音並沒有辦法打動他,他刻意不看她,避開她的目光,因為,他又想到她竟辜負他的愛與信任。
他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恨不得伸手去掐她美麗優雅的頸子。
他緊握得青筋暴露的雙手,令趙芷明不由得心驚。
既然他不回答她,她只有強抑住驚恐的感覺,試著專注於他們前往的方向,不想無助地被拖著跑。
當他們轉離前方的道路時,她認出這兒並不是回他家的路。
她慌了,「你要帶我去哪兒?」她倒抽了口氣,拋開最後一絲驕傲,用著哀懇的語氣對也說:「你快告訴我……」
然而,這種語氣在他耳中聽起來卻相當不是滋味,他只是驚訝她竟然在這個時刻還用這麼半命令式的語氣對他說話。
「回家!」
「這不是回家的方向……」
「太好了!」沈凱平嘲諷地笑了,「你終於知道回家的方向在哪兒了嗎?那麼,你為什麼從來不回來呢?」
「你是在指控我嗎?」
「你覺得是怎樣就怎樣!」
「你覺得我有罪嗎?」
沈凱平轉過來,瞪視她受驚的美麗臉龐,他不想回答她,並故意再度調開目光專注於駕駛。
趙芷明勉強的壓抑住驚恐,專心看著他又轉過一個路口,進入一條平坦而較偏僻的道路,他連轉彎都沒有減速,嚇得她冒出一身冷汗。
以他開車的速度,她估量自己已經離開市區很遠了。
同時他的話也使她猛然醒悟了,莫非他已經聽說了……
不會的!他不可能這麼快就得到消息的,何況如果得知消息的他是在盛怒的情況下,她也不會笨到和他硬碰硬。
「凱平……」她祈求地伸手放在他的手臂上,「關於……」
沈凱平厭惡地拉開她的手,「待會兒,我會給你機會表達你自己的意見,但在我們還沒到達目的地之前,我需要專注的開車,所以,你最好克制一下。」
他冰冷的語氣讓趙芷明機伶伶地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她望向窗外,找尋逃避的途徑,她身上沒有帶錢包和證件,但路燈明亮的街上還是看得見住家,所以,她打算跳車。
此時,她的手悄悄地緊抓住門把,準備下一步的動作。
然而,他卻快一步的使勁扭住她的手。
「不!不……」她尖聲痛喊著。
他將她扭到身前,一手仍緊握著方向盤。「你看到這個車速了嗎?時速兩百公里!如果,你想死在路上的話,就儘管跳下去!」
他放開她,讓她順勢的倒在車門邊,她痛楚地閉上眼,仰頭靠著座位,試圖克制情緒,才一瞬間,她柔細的皮膚就出現了瘀痕。
「況且……」他諷刺地撇了撇嘴,「我親愛的妻子,你沒見到我……在你上車後就落了鎖嗎?車門是無法任意打開的!」
過了一會兒,他們大約又開了四十分鐘後,他漸漸地放慢車速,穿過一座宏偉的大門。
她僵硬地瞪著遠處一座大宅,它坐落在僻靜的郊區,這兒應該是沈家另一處產業,也就是他所說的家。
很遺憾的,即使她已經成為他的妻子,對於他所謂的家,卻是沒有什麼概念,也許他就有如狡兔一般,擁有許多藏身之處吧!
新的恐懼籠罩著她,這兒如此荒僻,若是有什麼意外,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嗎?
他們還沒到門口,她就已經驚駭得喘不過氣了。
將車子熄火之後,他先下車,一手抓著晚報,一手欲將她從車內拉出來。
「我不要進去!」她掙扎地喊道。
「沒有商量的餘地!」他的語氣毋庸置疑,將晚報插進口袋,再將她攔腰抱起,走進別墅般的雙層歐式建築,只見屋裡的光線相當陰暗。
這是他新購置的產業,所以,目前還沒有人來看管。本來他想等過幾天帶她來度假,順便紆解最近兩人緊張的關係,沒想到當他們終於來到這兒時,卻是這種緊繃的氣氛。
現在他是故意帶她到這個她不熟悉的地方,不想讓她有安心的感覺。
這也是家!他覺得自己說得並沒有錯,她是他的妻子,當然只要有他的地方便是她的家!
趙芷明沒想到他的力氣竟然這麼大,開了這麼長一段路的車,他卻沒有感到疲累。
他踢開一扇門,在她還沒時間驚訝大門為何沒上鎖時,門便被甩了進去,她在模糊中仍注意到房間的豪華設備與裝潢。
繼續往裡面走,他再次用力的踢開門,這是一間臥室,地猜想這兒或許是主臥室。
令她驚訝的是,他正抱著她走近一張紅木大床。
他將她丟在床的正中央,再轉身走向房門,悻悻然地將門用力地甩上。
他轉過身來面對她,無視於她受驚的美麗臉龐正寫著茫然,他像獵人面對獵物般的小心翼翼地接近她,這間主臥室很大,他停在約距離她四步的位置俯視著她,一聲不吭地瞪著她。
而後,他狠狠地將報紙甩在她的面前。
「說!」他調開目光,彷彿她有多可儈且令人不忍卒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趙芷明微微地瞟過他丟在床上的報紙頭條——「環保團體被收買……」
他知道了!怎麼這麼快?
原來是為了這個!她的腦袋飛快地運轉著。
她早該預料到的,只是……
她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會知道了,本來她還以為可以瞞得住的,而且,她以為他會有點兒幽默感,沒想到這件事會令他這麼生氣。
瞭解到他發怒的原因,她的心情不再這麼惶恐不安了。
但他竟然問她為什麼會這麼做?他實在太不瞭解她了!
「這個還用解釋嗎?」她抿唇瞪著他,想說服自己他大聲說話並不能嚇到她。
「你說啊!」他倒想聽聽她的說詞。
「我和錢玉玲見過面了。」她全盤托出,心想,這時也沒有必要刻意隱瞞了。
「我想也是!」他的話是從齒縫擠出來的。
「你出的價錢很高,他們真的是被你收買了……」
他恥笑地說道:「你對他們還真是有信心啊!」
「不是我對他們失去信心,而是我很明白人窮志短的道理;我很清楚他們的財務狀態,公益團體有他們的目標,但不一定有錢,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會向利字低頭,但確實有些人在某些時候會被利益考量逼得不得不……妥協。」
「你知不知道這麼一來會有什麼後果嗎?」
「爾可能無法將這家工廠轉手,還要負擔好幾個工廠的營運,另外加上擺平這些環保醜聞的官司,你會賠上很多錢。」她臉不紅、氣不喘的將話說完。
「既然你這麼清楚,你還……」他氣得踢倒床邊的小桌,「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桌子倒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但趙芷明的眼睛卻連眨都不眨一下。
「你賠得起。」她深呼吸,「在賺了這麼多黑心錢之後,你有責任彌補過錯,你有能力改善這些不好的工廠環境……」
「笑話!」他嗤之以鼻,「我既不偷不搶,又不殺人放火,什麼叫做黑心錢!」
「你難道不知道這家工廠會製造出污染,危害到附近居民的健康嗎?蔬菜都長得不好,有很多居民都生了病,這樣和殺人有什麼兩樣呢?」
「你有證據證明嗎?」他逼上前去,「但我能證明這些工廠創造出附近居民的就業機會,讓大家都有飯吃!」
「你就看準別人一定得吃你這碗飯才這麼做的嗎?你太卑劣了!」
「我告訴過你,我根本不想要這家工廠!」他重申自己的立場,「你毀了我好不容易鋪好的路!」
「我知道你只想乘機撈一筆!」
他顯露出嫌惡的神情,「你看看你自己的態度!你究竟是不是我沈凱平的妻子?」
「凱平,你過的生活已經夠舒適了,何況,擁有更多的錢,你所過的生活還是一樣優裕,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呢?為什麼不肯為社會盡點心呢?」
沈凱平恨得牙癢癢的。他真想親手殺了她!
他在乎的並不是錢,而是一種感覺,他覺得自己受傷了,這個女人總站在對方的立場來對抗他,他究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他愛她啊!
對了!這就是最大的錯誤了!他愛她,而她卻沒有給他應有的回報!
「你是我見過最惡劣的女人了!」
他的口不擇言刺傷了趙芷明,她調轉開目光,因為,現在他嚴酷的評判眼光已是刺穿她的自尊,使她的神志更為紊亂。
她咬住顫抖的唇,用著眼角餘光偷瞥身邊冷酷的人的側臉一眼後,感覺心底深處有一部分就這麼死去了。
她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但她不想就這麼屈服,她戰慄地瞪視他無情的臉孔,往日種種甜蜜同時從腦中掠過,教她的心情酸楚不已。
他受傷了,但盛怒的他雖然冷漠,卻還是愛她的,受傷的自尊迫使他對她做出這麼可怕的事,但這些都是她逼他的,是她否定了他的感情,也許兩人原本會有更好的作法,而她卻一意孤行。
他愛她,而她給他的回報卻是讓他成為笑柄。想到這兒,她的心便被狠狠地揪緊。
後悔的情緒讓她試著做出另一次的努力,她安撫性地伸手放在他的手臂上,祈求能得到他的諒解,「你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做嗎?關於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事情是這樣的……」
「住口!」
盛怒中的沈凱平打斷她的話頭,現在他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在他的心裡,不論再怎麼充分的理由,她都不可以這麼對待他!
因為,他是她最親的人啊!
她害他幾乎整條腸子都為她翻轉過來,害他像個傻子跟著她團團轉,明天還要他像個白癡被眾人嘲笑。
「該死的你!」一個箭步衝向她,他抓起蜷在床中央的她,「你知道我明天將面對別人的恥笑嗎?」或許,還要面對林立諒解的同情眼光,但他真的不能忍受這個。
「對不起……」
「對不起?!」他露出森森白牙,「那麼……就請你充分表達出你的歉意吧!」
趙芷明愣在原地,不太懂他的意思。
沈凱平鬆開手,讓她跌落在床上。「躺下來!」他的臉色罩上一層冰霜。「你要是嫌麻煩的話,不脫衣服也可以!」
她終於失控了,「你……你這個禽獸!」她的雙手顫抖,「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是……你的妻子啊!」
他撇了撇嘴,「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而且,我也已經開始後悔了……」
她驚喘了聲,不敢相信他意有所指的對象竟然是自己,她緊咬著下唇,他粗鄙的話語傷她至深,她驚恐地睜大眼睛,不相信自己愛的竟然是這麼粗野的人。
她心頭狂震,整顆心碎成千片萬片。
他說……他已經……後悔了?!
她無法承受這個打擊,淚水如斷線珍珠般的從她的臉龐滾落。
或許她有處置不當之處,但也不應該受到此種對待啊!
「你這個下流胚!」
「我同意。」他漠然地同意,「和你正好是天生一對!」
她頭痛欲裂,卻仍是設法再解釋,「凱平……」
「你簡單地叫我『下流胚』就行了!」
她突然覺得好害怕,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變成這樣?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這麼冷淡?
「是我太衝動了,你聽我解釋,我向你道歉……」她嚥下哽咽聲,「關於……」
他以冰冷、陌生的聲音說:「過來!」
她整個人驚跳了下,搖頭縮向牆邊,目光梭巡著與他之間的距離,她能順利逃走嗎?
「你不妨試試看,」他說:「但我保證你是逃不掉的!」夜深人靜,她沒錢又沒交通工具,而他絕不會任她離開的,因為他想羞辱她,適才在趙家,趙宇欣的話在他的心中造成極大的陰影,他要她和他一樣痛苦!「你要自己脫,還是讓我來?」
他朝她揚了眉揚,讓她考慮了半晌,「怎麼樣?」他坐上床,斜倚在床頭,雙手在胸前交叉著,冷眼斜覷著她。
她不應該屈服的,性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對化解衝突也沒有幫助。她僵硬的跪坐在床上,在這種情形下,她還試圖保持最後一點尊嚴,但即便是如此,她仍是忍不住淚眼汪汪地瞅著他。
他跳下床站直身子。「過來!」他斥道,在她還來不及出聲抗議時,他已經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提到身前,猛力一扯,她美麗的粉色上衣就被撕開到底,鈕扣從床上滾到地板上,在郊區寧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將她轉向自己,冷笑著,「我有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他提醒她,並死死地看著她,「躺下來!」他再伸手將她身上所有的衣物悉數褪荊
她笨拙地抓著被單遮掩身子,卻被他大力的扯掉,他這才發現自己粗魯的手勁已刮破她柔細的皮膚,讓她向後退縮著。
看見她胸前的血痕,沈凱平皺了皺眉,他的面頰有一條肌肉正微微地痙攣著。
趙芷明回瞪著他,默然地消極抗拒著。她知道他決定徹底地羞辱她,但她真的不想在這種狀況下屈服。
她被他的動作驚嚇到了,瞪大眼看著那雙總是溫柔愛撫過她的手,如今卻變得這麼粗暴,她心寒的扯回床單躲進被單裡。
在這麼無助又備受屈辱的狀況下,讓她覺得很脆弱。
「放開!」沈凱平將床單從她的掌握中扯開,「你有必要這麼做嗎?」他冷笑著,眼中卻閃過一抹痛楚的目光。
趙芷明恍惚地看著他拉開領帶、解開襯衫。「不要這麼做……」她閉上眼,「不要這麼做……我會恨你的……」她低喃的語氣並沒有絲毫警告的意味。
「不,你不會的……你不會恨我的。」沈凱平冷淡地說著。
他們靠得很近,她紅潤的雙唇微微地顫抖,令他感到一股銳不可當的慾望自他的腹部緩緩地升起。
「你絕不會恨我的。」他低喃著,並吻上她的唇。
她絕不會恨他,因為就如同他一樣,他是應該恨她的,但他就是不能,即使在這麼仇儈的氣氛中,他的心中還是夾雜著愛意,在愛恨中掙扎受困著。
像受到詛咒似的,他迷上了她。
當他躺下來時,床重重地震了一下,她可以感受到床因為他的重量而陷了下去,彷彿他們之間的關係一樣,重重地沉入地獄般的僵局。
「看著我!」他用手箝住她的下巴。
她一睜開眼便迎上他懷著惡意的眸光,他微瞇著眼睛打量她,然後俯向她,他的臉漸漸地迫近她,扶在下巴上的手威脅性地下滑到她優雅的頸子上。
她別過頭,但他撐起的手肘卻靠在她的頰邊,「我叫你看著我!」他掐住她的脖子。
一瞬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掉過頭來,拚命捶打他的胸膛。
沈凱平放開她,見到她大口地喘著氣,竟有一絲殘忍的快意掠過心頭,大手從她的頸部滑過她的手臂,恣意地托起她的胸脯,「向我表現你的歉意……」他以手指玩弄著她。
趙芷明茫然地瞪視他的臂膀,他的手雖然不冰冷,卻也感受不到溫暖。
盈滿的淚水刺痛她的眼睛,她轉過身來面對他,遲疑地伸出顫抖的手指碰觸他冷峻且繃緊的下顎。「我……對不起……」她哽咽地低語,「對不起……」為了他所受的傷,她願意道歉,她的確不應該傷害他的。
沈凱平的心一緊。她軟軟帶著哭音的道歉稍稍融化他冰封的心,但他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壓抑羞恥的感覺,微仰起頭貼住他的唇,她心疼地回吻著他。
「芷明……」
她聽不清楚,但他呢喃的似乎是她的名字,她的身子微微地向他弓起,鼓勵他的雙手大膽地在她的身上游栘。
「你愈來愈熟練了……」他熾熱地吻著她的頸項、胸脯,突然間,他的手伸到她的雙腿間,她本能地驚跳了下,才向他敞開雙腿,將身子更迎向他,輕輕地嚶嚀著。
沈凱平驚訝地發覺,原先高張的怒氣似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你真美……」她很美,他相信她知道這個事實,但她從不用美色來達成她的目的,她一直是以最直接的方式來和他相處,用不要手段的可惡誠實方式來觸怒他。
在激情的模糊中,他意識到這個事實,如果她肯用一點兒手段,肯用一些女性較常用的方法來影響他的決定,他是否仍會這麼生氣?是否仍會覺得這麼受傷?
她無助地屈服在他熟練的挑逗下,他吻她、撫摸她,雖然看起來是他控制了她,但事實上他卻悲慘且可憐,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確定他們之間是否仍有聯繫。
對一個總是掌握控制權的男人而言,他對她充滿了不確定感,只有在床上時才會覺得擁有她,也才有真正相屬的感覺。
「我是最適合你的男人。」他以令人心疼的溫柔手勁將她摟在懷中,以膝蓋稍稍分開一點空間,抬起她的臀部,將他的熱情深深地埋進她。
她柔潤地包圍著他,這份不可思議的協調每次都令他震驚不已。
趙芷明閉上眼睛,她的臉頰泛紅,睫毛叉黑叉濃密。
「不……」她嬌喘著。
「不?」他用手箝制住她的手腕,臉緩緩地貼近她的臉頰。
她並沒有退縮,她也不想掙扎。「別走……」
看見她的模樣,他沙啞地輕笑。
她可以從他的瞳孔清楚地看見自己,裡頭滿滿地寫著令人心酸的愛意。
他也同樣看清這一點,緊抓住她的肩,「芷明……」他輕柔的喚著她的名字。
她完全臣服,無法抗拒,也不想阻止他。慾望獲得壓倒性的勝利,她主動的愛撫他,忘了剛才激烈的衝突和羞辱,她伸出藕臂環住他的頸項,放縱自己的愛慾。
她狂擺嬌臀,配合他的侵入與律動,令她在強烈的衝擊下屏息,他深深地進入她,讓她弓起身子迎合,共享熱情的旋律。
此刻已不容許他們再有思考的空間了,他佔有她的身體,還佔有她的心。
她也以同樣的方式緊緊地抓住他,下一刻,她已躍入渴望的深淵,淹沒在他所喚起的強烈激情中。
當他抬眼迎上她時,兩人之間充滿了緊張感,寂靜中彷彿只能聽到兩人急促的呼吸。
「凱平……」
沈凱平擁緊她側躺下來,「噓……不要說話……」他的語氣不容忽視。
他不想談,今晚不論是身體或心神都疲累到了極點。他知道他們之間有問題,但是今晚他不想面對,他寧願當個懦夫,就算只是拖上幾小時他也心滿意足了。
趙芷明沒有反抗他,她也很累了,睡意漸漸地將她沉沉地拉進夢裡,在她的夢裡,他們不會有這麼多難以溝通與難以解決的爭執與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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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4 00:26:01
第十一章
絕境
你闖進我的心靈,
留下深刻的烙印,
此世無悔的等待,
僅是為了你一人,
沈凱平注視著趙芷明眼下疲倦的陰影,她睡得很熟,而他就這麼一夜無眠地注視著她,他輕輕地撫過她的下巴,沿著頸子到達她裸露在棉被外頭的手臂,她的手腕上有著明顯的淤痕。
見狀,沈凱平瑟縮地抽回手,別過頭去,他的喉頭緊縮了下。
他不是有意傷她的……
「早安……」他低喃著,並不指望她能聽見。
掀開被單,他赤裸地移下床,走到浴室淋裕
被水聲吵醒的趙芷明睜開眼睛,無法忽視的酸痛便由四肢侵襲了全身,她一眼就看見昨天飛車和掙扎後留下的種種傷痕,她疲累地撐起身子,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微乎其微,就像她的心情一般灰暗不已。
她拾起破碎的衣物,在已經無法蔽體的情況下,她放棄了原本的衣服,只拿出放在衣服口袋中的小皮包,並無奈地在沈凱平的衣櫃中找了件藍色的襯衫套上,雖然不合身的衣服顯得有些滑稽,但她也沒得選擇了。
她坐在床沿,腦中一片空白,並沒有任何具體的打算。
「你起來了,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雖然並不善於說好聽話,但他仍試著讓自己感覺溫和些。
她注視著從浴室走出來的他,他只鬆鬆地在腰間繫著一條浴巾,雖然眼下有幾條細紋,卻仍是不可思議的英浚
「我……不想睡了……」藍色襯衫和陰暗的光線使得原本精神委靡的她看起來臉色更是灰敗。
「餓了嗎?」
「你餓了嗎?」她站了起來,「這裡有東西吃嗎?我去做好了。」
她從來都不是這麼柔順的女孩,他能感受到她不想觸碰到衝突點的用心,但他不想讓自己再心軟,也不想再拖下去了,他想讓事情有個結果。
「這裡沒有東西吃,你如果餓了,我們可以出去吃。」
「那麼,我們出去吃……」她猶豫著,「吃完早餐,你可以順便送我回家。」
「我不會送你回你所謂的家。」
「什麼?」她的眼裡有著驚惶的神色。
「已經到了抉擇的時候了。」他逼迫著她,「是我還是他們。」
她咬緊下唇,臉色蒼白得像快昏過去,雖然已有預感,但她沒想到他那麼快就要她下決定了。
他怎麼能要求她在父親與他之間做抉擇?她痛楚得雙手握拳,用哀傷的眼神默默地懇求他,眼眶迅速紅了一圈。
她的沉默已經重重地傷害了他,他的臉色倏地刷白,眼熱鼻酸地垂下雙眼,不想讓她看見他眼中的淚光,他恨自己並不是她心中的首位,也恨她不能拋下一切追隨他。
他別過頭,「你滾!」他指著大門咆哮,「這就給我滾出去!」他像受傷的野獸般猛力地掙扎,一邊努力地攻擊,一邊又想回頭舔舐自己的傷口。「我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
「凱平……」她想解釋,「你聽我說……」
希望的火焰自他的眼眸深處燃起。「你願意待下來?」
「讓我想想辦法,或許我可以說服我父親……」
希望的火苗頓時熄滅了,就像灰燼一般。「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他硬撐著,背挺得直直的,「你出去。」突然之間,他的語氣溫文得駭人。
「我……」
「滾出去!」突地,他的聲音大得似爆裂一般。「立刻!」他加重語氣的補充。
淚水似跟隨他的命令「立刻」滾出她的眼眶。
「凱平……」她愛他,所以,她不想也不願放棄。「我不想……」
「住口!」他幽冷地直視她傷心欲絕的表情,眸光像是冰塊一般的寒冷。「我昨天說的話仍然成立……」
「昨天?」說著說著,她的臉浮上一抹紅暈。
他心痛地想著,她看起來是那麼楚楚動人,教他恨不得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但是她卻放棄這個機會。
他要他的女人愛他、敬他如天,愛他愛得發狂,不理會世俗的羈絆,而且像他對她一般忠心不罰
只要她肯向他要求,他甚至願意為她放棄一切。
但她辦不到,她總想著世俗的規範,時時遵行著道德的規範,認為自己是救世主,為了一些狗屁不通的理由丟棄他。
她太狠心了!
他傷透了心,只好讓自己戴上冰冷的無形面具,將心酸與傷口完全地掩飾下來,試著將自己所受的傷痛完全反擊回去。
「昨天我就告訴過你……」他深吸了口氣,克制住刺骨椎心的沉痛,「對於這樁婚姻……」他的手在身後緊握成拳,「我早就厭倦了!」
聞言,她的臉色慘白若紙。
「你……後悔了?」
「我是後悔了。」他斬釘截鐵地回答,「我確確實實地後悔了,我懷疑……這輩子還會不會有可能做出這麼愚蠢的事來。」
趙芷明扶住牆,覺得天地在瞬間變了色,她覺得胃中翻騰,有股噁心想吐的感覺,恍惚中她的神志彷彿在另一個世界飄浮,就為了不受到殘酷的言語刺傷。
然而,已經太晚了,她早已是遍體鱗傷、心口鮮血淋漓了。
「我明白了。」
她轉身衝出去,不到幾秒鐘,她就這麼離開他了。
當那扇門在沈凱平的眼前關上時,偽裝的冰霜在他的臉上融化,逞強的面具從他的臉上掉落,無形的碎片飛濺四處,像他的心一般碎裂成粉末。
他頹然地倒在沙發上,熱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轉載整理***請支持小說吧***
當趙理回到家時,卻不見趙芷明的蹤跡。
這陣子家運很差,他不願意經常在外逗留,發生了這麼多的問題,讓他已經愁白了大半的頭髮。
「伯父……」
趙宇欣幫著風塵僕僕的趙理拿拖鞋,表面上看不出她的心情起伏。
其實,她的心中充滿著嫉妒與憤怒不平。
強烈的負面情緒早影響了她的心,從小被呵護慣了的她不能忍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事物。
她已經失去健康的身體,為什麼老天不能多給她一些?
為什麼不能讓凱平愛她?
芷明為什麼不能將凱平讓給她?
她的心境漸漸地扭曲到黑暗的地獄中。
她不能就這麼讓他們稱心如意!
「我自己來就行了。」趙理接過她手中的拖鞋,「你身體不好,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能多睡的時候就多休息一會兒,不要老是忙東忙西的。」
趙宇欣微噘嘴角,「不會很忙的,伯父。」
「對了,芷明呢?」
「芷明……」趙宇欣欲言又止地低下頭去。
趙理見她難以啟齒的模樣,便懷疑事有蹊蹺。
「她不在家?」他的心中已有了預感。
「我……」她表現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不該說的……」
「我問你話,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
「她……」她在心中默數了三秒鐘,然後垂下眼睛,「昨天沈先生來我們家裡,芷明……跟他走了。」
聞言,趙理當場氣得頭發昏。「她跟沈凱平走了?!」
這個不肖女,他警告過她不能和那個禽獸在一起,她卻偏要違逆他的意思!
「嗯……」她壓低聲音,「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儘管講,伯父給你撐腰!」
「他們……」她特意壓低聲音,「他們……好像結婚了……」
「什麼?!」
趙理微微地搖晃了幾下。
「伯父……」趙宇欣驚叫,「伯父,你怎麼了?」
他扶住牆,「我沒有事。」他逞強地挺起腰桿,眼前卻仍是金星亂冒,他沿著牆走到沙發前坐下。「休息一下就好了。」
趙宇欣心跳加快,她原本就知道趙理聽到這件事會反應激烈,但氣到幾乎暈倒卻是意料之外的。
「我去倒杯熱茶。」
「不用了。」趙理拉住她,「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他原本期望會有否定的答案,卻在她緩慢且肯定的點頭下落空了……
☆☆
趙芷明沒想到她會被沈凱平逐出家門,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市區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她的腳步便益發沉重。
霎時,她竟不知道哪兒才是她真正的家……
她的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穿的僅是一件和長裙不搭軋的不合身襯衫,天氣又冷得讓人直發抖,更何況她是打從心底發冷。
「小姐,你怎麼了?」
她抬起頭,是一對好心的老夫婦停車下來探問,她想擠出一抹善意的微笑卻成了抹苦笑,於是,她再搖搖頭。
「這裡不好叫車,你想去哪裡?我們可以送你到市區。」
「謝……謝。」她冶得發顫。
「快點進來。」
這個地方真的很偏僻,她看著車窗外掠過的路樹,數著經過的車輛,沒想到不只是夜晚,這兒連白天都是人煙稀少的。
經過警察局時,這對善心的老夫婦猶豫地停了下來,她從後照鏡中看出他們關心的眼神,他們大概以為她會在荒郊野外出現是過劫歸來吧!
她朝他們微笑著,希望他們能放寬心,
於是,轎車再度發動,他們好心地送她到市區叫得到計程車的招呼站。
「謝謝。」她萬分感激地道謝。
「沒關係。」老太太揮手向她道別,「天氣這麼冷,下回出門要多穿點兒衣服啊!」
她點點頭,朝著漸漸遠去的車子用力的揮著手,也許再見面是很困難的事,但她真的很感激他們對無助的她伸出援手。
之後,她搭計程車到家門口,掏出口袋裡的錢包付了車錢,拿了大門鑰匙才下了車,走到門前正想開門時,大門卻冷不防地被人打開了。
「芷明,你怎麼一夜都沒有回來啊?」趙宇欣狀似著急地高聲說話,「也不打通電話,我們都急壞了……」
「怎麼了?」趙芷明發覺有異。
「伯父回來了。」她刻意壓低聲音,「他……全知道了。」
爸爸全知道了?!趙芷明渾身一震,驚慌的情緒一時席捲了她,她連感歎禍不單行的時間都來不及。
「他……很生氣嗎?」
「伯父氣壞了,我看………」趙宇欣回頭看了一眼,才又轉頭來,「你還是不要跟他頂嘴,先忍一陣子再說吧!」
「我知道。」趙芷明點點頭,「我不會跟他頂嘴的。」
她戰戰兢兢地一步步走向客廳,慌得連大門都忘了關,趙宇欣上前替她關上大門,嘴角微微地上揚著。
「你還記得回來啊?」
聞聲,她後退一步,一向慈藹的父親變得好嚴酷、好陌生。
她猶豫地又向前走,「爸爸……」
「你和沈凱平結婚了。」
這是肯定句,他並沒有質問她的意思,但他希望她能否認,然而,全身顫抖的她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讓他徹徹底底地失望了。
「爸爸,我……」
「我沒有你這種女兒,你立刻給我滾出去!」他沉痛地說。
「對不起,爸爸……」
「我警告過你……」他的聲音也在顫抖著,「現在你已經做出抉擇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趙芷明想哭,但眼淚卻流不出來,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毀了她。
「爸爸……」
「你立刻滾出去!」
趙宇欣替她打開了大門,「你先避一避。」她示意趙芷明來到大門口,「等伯父氣消了再說吧!」
「我走了,爸爸。」趙芷明哽咽著,「很對不起……」
「滾出去!」趙理作夢都想不到他竟然無法參加獨生女兒的婚禮。
趙芷明拖著沉重的步伐移出門外,回頭對門邊的趙宇欣說:「謝謝你。」
過了一會兒,大門隨即在她的身後重重地關上。
有誰會想到趙芷明在幾個小時內,會同時被兩個男人趕跑。
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在一天內都決定不要她了。
她忍住悲傷,檢視自己隨手拿出來的小包包,除了身份證和護照之外,裡頭沒有多少現金,之前付了計程車錢後便所剩無幾了。
匆忙間,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又怎麼會記得要多帶錢財出來呢?
她翻開皮包裡的夾層,赫然看到裡頭有兩張卡片。
她疑惑的將卡片拿出來,猛地發現是國際電話卡和提款卡。
這張卡片在她的皮包裡有多久了?她幾乎都忘了有這家銀行的存在了。
之後,她再拿起國際電話卡喃喃地說:「既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也只剩下這條路了……」
除了她,現在她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她默默地走向路旁的公用電話亭,將電話卡插入,緩慢而正確地撥了電話號碼,當聽見熟悉的聲音時,淚水悄悄地爬滿她的臉龐……
「絹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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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絹子煩躁地踱著步,在家裡等著趙芷明的到來。
當趙芷明提及她的情況後,她立刻提議趙芷明到大阪來投靠她。
原先她想去機場接趙芷明,但是醫院的門診忙得調不開班來,所以,她只好讓趙芷明自己過來。
澤田絹子的家離市區也有一段距離,一出機場,趙芷明直接招計程車來她家。
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澤田絹子實在很心急。
從接到趙芷明的電話開始,她就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快發生似的。
她電匯了一筆旅費到趙芷明的戶頭,但她怎麼都想不通趙理為何會這麼狠,因為,趙芷明幾乎是被無情地趕出家門。
「叮咚!」電鈴聲響起,澤田絹子的臉上才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絹子!」開了門,趙芷明一見到澤田絹子便投入她的懷中,眼淚也停不住地流了下來。
澤田絹子將她抱在懷裡,「別哭、別哭,我都明白……」
那種有人瞭解的釋然讓趙芷明哭得聲嘶力竭,她的肩膀不住地抽動著,淚水和痛苦在瞬間全釋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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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的平靜日子,趙芷明原本暗潮洶湧的心情漸漸地平復了,她試著讓自己的心緒沉澱下來,什麼都不去想。
這天晚上,她怎麼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睡了幾個小時,便又醒了。
她睜開眼睛,不知怎地,若是沒有一覺到天亮,半夜突然醒來,她便很難再入睡了。
她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凌晨三點鐘。看來今夜要熬很久才會等到天亮了。
要看電視嗎?說真的,她實在不喜歡日本的節目,異鄉的語言以及風土文化雖然熟悉,卻談不上喜歡。
夜深人靜,她能做些什麼呢?
她索性起床,想泡杯熱可可來喝,才走到走廊,便聽到重重的關門聲,然後,她聽到微弱且壓抑的啜泣聲。
她想了想,擺脫了猶豫,輕輕地走到餐廳,改用綠茶粉泡了兩杯日本人習慣喝的綠茶,將茶杯放在托盤上,轉個方向到客廳裡去。
澤田絹子背對她坐著,身影看起來好憔悴。
「喝杯茶吧!」放下托盤,趙芷明將一杯綠茶放在她的面前。
澤田絹子臉上的淚痕猶然清晰可辨。「對不起,吵醒你了。」
趙芷明搖搖頭,「不要這麼說,我本來就睡不著。」
她從桌上的面紙盒抽了幾張面紙給澤田絹子。
澤田緝子擦拭著眼淚,但淚水仍是不住地從她的眼眶湧出,怎麼都拭不幹。
「可以對我說嗎?」
澤田絹子閉上發紅的眼睛,穩住聲音說:「我認識一個男人,他的年紀大我很多……」
趙芷明聽她娓娓道出這段不可能的愛戀。
她震驚地得知澤田絹子的愛人竟然是「巖城集團」的負責人巖城一夫,她這幾天才看過報紙,巖城一夫得了肝癌末期,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
「我們認識得太晚了,我很希望能和他多相處一些時間……但是我們都辦不到……」她泣不成聲地說著,「所以,他總是希望能分手,他不想讓我太痛苦……」
雖然趙芷明覺得他們兩人的年齡相差太遠,但對澤田絹子來說,她對巖城一夫的愛戀並不受到歲月的阻礙,在澤田絹子的身上,她終於明白真正的愛情是不會受到年齡限制的。
趙芷明為了她的遭遇而感到心痛。「對不起,在這個時候……我還給你添麻煩,你應該多陪陪他的。」
「別這麼說,你來了之後,我覺得心情好過多了,更何況,他一直逼著我分手、離開……」她長長地歎了口氣,「在這時候,他反而有更多事情要處理、要交代,不但不能多休息,反而比以前更忙了,我們相見的時間也更短了,還好有你來陪我,否則……」
幸好有芷明來,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熬過這段日子,雖然情況不同,但她們也算是互相安慰吧!
趙芷明對這個情形也只能以苦笑來回應了。「來,喝杯熱茶吧!」
「嗯!」
桌上有一個紙包,澤田絹子打開紙包,拿出幾個甜甜圈。「原本這是要買來給你當早餐的,因為這麼晚了,素食並不容易買得到。」
趙芷明吃素已經很多年了,可是在日本吃素卻比台灣少了些口味上的選擇。
「沒關係,甜甜圈很好,我很喜歡甜甜圈。」趙芷明接過澤田絹子遞來的食物,「有熱茶時更好吃……」她咬了一大口。
突然,一陣油膩的感覺,讓趙芷明摀住嘴衝向水槽,將胃裡所有的東西一古腦兒吐進水槽。
「怎麼了?」澤田絹子也扶著她,遞過來一包面紙。「你這種不舒服的症狀有多久了?」
「只是突然感到一陣噁心而已……」趙芷明擦去額上的冷汗,「快習慣了,最近老是這樣。」
芷明有沒有可能是懷孕了?如果這個時候發現有了身孕,真的不是個好時機。澤田絹子猶疑著。
「芷明,我想,我要跟你好好地談談……」
「談什麼?」
「你要不要去醫院做個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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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的結果證實趙芷明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但她的肚子並不是很明顯地隆起,所以,糊塗的她一直沒發覺,雖然眼前的問題一大堆,但發現懷孕還是讓她感到很高興。
她走到窗前的茶几旁,那兒插著一把滿天星花束,有些已經漸漸地乾燥脫落,可以看到桌上有小小的白色花層。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滿天星。」
「你不覺得這種花很可愛嗎?」澤田絹子走到她的身旁,「它總是沉靜地滿足於身為配角的地位,全力地為他人增艷,不過,即使是在最嬌美的玫瑰旁邊,它也毫不遜色。」
趙芷明四處環顧著,「可是我沒有看到玫瑰啊!」
澤田絹子笑了,「不,在我家沒有多刺的嬌美玫瑰……」她輕撫著小花,又是一朵小花散落在桌面。「在我家裡,滿天星可以是主角。」
趙芷明皺起眉頭,「我不知道……」她用食指沾起桌上的花層。「我倒覺得很像頭皮層耶!」
澤田絹子大笑,引來趙芷明的側目。
「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噁心耶!」
趙芷明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既然澤田絹子這麼愛滿天星,她倒是希望能想出有關於這種小花的一些好處。
她不喜歡頭皮層,但她喜歡絹子。
也許,即使乾燥也能保持原貌便是滿天星的特性,也就是它最大的好處吧!
「芷明,我今天辭掉醫院的工作了。」
「為什麼?」趙芷明嚇了一大跳。
澤田絹子伸了個懶腰,「我決定好好地在家照顧你,看你糊塗得連自己懷……」
「其實你不用這麼做的,我可以照顧自己,你沒有必要……」
澤田絹子按住趙芷明的手阻止她再說下去。「我已經決定了。」突然間,她的眼神黯淡下來了。
趙芷明看出澤田絹子的眼光有異,「告訴我……」她緊握住澤田絹子的手,「我可以聽你傾訴,你可以相信我。」
「我們……分手了……」澤田絹子直望進趙芷明飽含同情和瞭解的眼光,「他要我走……我答應他了……但我不會看著他死去……」
「天哪!絹子………」趙芷明安慰地擁住她,「你想哭就哭吧!」
澤田絹子再也忍受不住的抱住趙芷明痛哭著,「天哪!我知道這條路並不好走,但是沒想到會這麼難……」
趙芷明也隨之落淚,「我知道。」她拍著好友的背。「你哭個痛快吧!明天就會沒事了………」
她是多麼希望明天就會沒事了,但這句安慰的話卻連她自己都沒法子說服,又怎麼能讓別人相信呢?
於是,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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