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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白雙 -【暴躁狂郎(再見王朝系列)】《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6:21     標題: 白雙 -【暴躁狂郎(再見王朝系列)】《全文完》

白雙 - 暴躁狂郎(再見王朝系列)

望著躺在床上鬼吼鬼叫、自稱是他英文老師的女人  
他已氣得全身細胞蓄勢待發想揍人了  
他兄弟不知打哪找來個另類老師教他英文  
開玩笑!既是「沙堡」的堡主又是保全公司董事長  
就算認不得幾個英文字也沒什麼大不了啊!  
為了讓她死心自動求去,他卯起來戲弄她:  
潑她一桶水,她指著他鼻子說要尊師重道  
不給她飯吃,她跑去偷摘他的菜充飢  
他耐心已至臨界點,更令他捉狂的事卻又發生……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6:39

楔子   

  紐約

  午夜,穿過燈紅酒綠的街頭,梅婕撫著腰間,渾圓飽滿的雙峰在裂開的領口間呼之欲出,雙腿的性感吊帶絲襪已被今晚的客人粗魯的撕裂,白嫩的皮膚也被客人蹂躪得青一塊紫一塊,全身上下體無完膚。

  她一手搔著紊亂的頭髮,一邊詛咒嘀咕,一邊將門開啟。

  「真是混帳!他媽的呸!動作也不會輕點……」當她的眼睛觸及室內的混亂,她瞪圓了眼,之後大叫:「花花!你幹嘛?你怎麼了……」

  只見一名鼻青臉腫的女人拽了只袋子,一隻手迅速的將室內屬於她的東西放入袋中。

  「花花!你……」梅婕顧不得自己的傷痛,衝向前去拉著花娌妾,這才發現她嘴角紅腫,殘留的血絲依舊掛在臉上。梅婕心頭一驚,往下一看,赫然發現她手臂上的刀傷仍淌著血,汩汩的流著。

  花娌妾逃避她的視線,急切的打包行李。

  「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打你?」梅婕明瞭,天不怕地不怕的花花只怕一個人,就是控制她的丹•斯夫。

  「你別管……」花娌妾想甩開她的手,卻因手臂上的疼痛而發出呻吟。

  「你看你!」梅婕急急忙忙拉著她坐下,取來藥箱準備幫她上藥,忽然瞥見她身邊的袋子,「你這是在做什麼?想逃嗎?」

  花娌妾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才要起身便被梅婕拉住。

  「你要上哪去?如果真有個地方能讓丹永遠找不到我早就走了,還用得著待在這裡?」

  「梅婕,你別管我了!」花娌妾深吸口氣,斬釘截鐵的說:「就算跑到天涯海角,總有一個地方能避開他,我不要過這種生活了,我不要!」

  「你說的我都懂,可是……丹不是個簡單的人,何況他的勢力之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美姿想脫離他的掌控,就被他打斷兩條腿。你又何必……」梅婕滿是憂愁的看著她。

  「與其一輩子過這種生活,我寧願試試,即使被他抓回來,大不了死了算了。」她豁出去了,頂多死路一條,總比一輩子生活在這種水深火熱的環境中好多了。

  「呸呸呸!」梅婕啐道。「對了,你臉上的傷是被誰打的?」

  花娌妾撫著自己的臉,咬牙切齒的說:「今天我到酒店去陪客,有一個戴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人說要帶我出去吃消夜,我就去了。沒想到他竟然要侵犯我,我不從,他就打我……

  「別哭了……」梅婕從心底打了個冶顫,做她們這一行,就怕遇上這種客人。

  「你要幫我!」花娌妾突然抓著她,激動的說:「如果丹找來了,你就說沒見到我,可不可以?」

  「你還是要逃?」梅婕驚訝她的膽量。

  「對,我不想再去酒店陪酒、不想再遇到那些想佔便宜的客人,我不要過這種不像人過的生活!」花娌妾激烈的哭喊。

  「那你的毒癮怎麼辦?」梅婕擔心地問。她們因為被丹注射毒品,所以都被他控制住。

  她愣愣的看著花娌妾,佩服她的膽識。逃離?這兩個字眼,梅婕是想部不敢想的。

  「你要知道,丹的背後有一個龐大的毒品集團,專門走私各類毒品,在世界各地都有他們的分支,丹雖然只是集團內在紐約的一名小毒販,但還是有能力發動內部的人來抓你,因為我們知道的太多,通常只有死路一條。」

  「我不怕!」花娌妾堅定的說。「我不想連累你,你只要說沒見過我,相信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

  「我不是怕你連累我。」梅婕長了花娌妾幾歲,命運如此她早認了,但她不希望最後見到的是花娌妾的屍體。

  「那麼就讓我走吧。」

  花娌妾才說完,門口響起劇烈的擊門聲以及熟悉的暍斥聲,讓兩人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梅婕反手將花娌妾往後門一推,並抽出衣內的鈔票塞入她的手中道:

  「你快走吧!這些錢你拿著。」

  「可是,這是你要給丹的……」

  「這時候你還管這些做什麼?」敲門聲陣陣,惹得兩人心慌,梅婕使盡全力的將她推到門外,「你要逃,最好跑得遠遠的,最好跟我斷了音訊,如果成功了,你要記得我的祝福。」

  「梅婕——」她擔心丹不會放過梅婕。

  「你快走啊!」

  隨著梅婕急切的將後門用力甩上,前門在此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開,尾隨而來的男子快速的奔向她,男子雙眼充血而凸出,臉上的刀疤更凸顯出他的醜惡,他逼近的同時,邊暴戾的吼道:「想跑?門都沒有!梅婕,沒你的事,你最好給我讓開!」

  「哎喲——」梅婕急急忙忙的往他身上一貼,嬌媚的說:「丹大爺,你怎麼了嘛?她才剛回來,準備洗洗澡,你才遇過她的,不是嗎?」

  「少囉唆!」丹惡狠狠的將梅婕推開,就要走向後門。梅婕一慌,拉著他的腳央求:「丹,你的人那麼多,又不少她一個,就讓她走吧!」

  「滾開!」丹毫不留情的踢了她一腳,打開後門,只見到花娌妾的身影隱沒在街角。

  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她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6:56

第一章   

  「主人,這是今早送來的信件。」布衣粗褲的僕人恭敬的將手中的信遞給正在田里忙著種植蔬菜的阿克銅。

  豆大的汗水順著阿克銅胸前結實的肌肉線條滑落,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

  他並沒有接過那封信箋,只是淡淡的表示:「你念給我聽吧。」

  「是……」

  僕人才剛答應,手中的信卻似被一陣風給刮了去,來者以眼神示意僕人退下,接著朗聲道:「阿克銅大人,承蒙你的照顧,才讓宵小無機可乘,在此表達我的感謝,希望你能光臨寒舍,讓我有當面道謝的機會……」

  阿克銅本來不以為意的聽著,愈聽愈覺熟悉,才抬眼,便接收到薛沙錫的那雙賊不溜丟的眼中充滿了曖昧。

  「你幹嘛?你怎麼來了?」

  「嘿嘿!」薛沙錫沒有回答,只是揮動手中的信紙。「我們的阿克銅也有人愛慕哩!有女人約你去吃飯喲。」

  薛沙錫的表情讓阿克銅看得不甚舒服。「神經病,有什麼奸稀奇的?」

  「去嘛去嘛!我可以幫你看家。」薛沙錫最喜歡「看家」了。

  「看個屁啦!從尼泊爾回來,也不回去自己的城堡,跑來我這裡做什麼?哪!」阿克銅遞了把鏟子給他。「給你,幫我種菜。」

  「不用。我負責吃就行了。」

  阿克銅也不期望他會幫忙,轉口問道:「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該不會只是來消遣我而已吧?」

  「哈!」薛沙錫一副發現新大陸的口吻:「你還有大腦嘛,還能想到我來這裡是有『目的』的。』

  「如果是吃飯,菜正在種。」

  阿克銅冒出一句令人噴飯的話,頓時讓薛沙錫有把先前的話收回來的衝動,他是不該期望阿克銅會有什麼思想的。

  「算了!」薛沙錫說出今天來的真正目的。「今天我來,是要替你決定一件事。」

  「什麼事?」他阿克銅什麼時候要人替他決定什麼事了?他繼續挖著土,不覺得會有什麼大事。

  「我決定替你找一位英文老師。」

  薛沙錫話才說完,只見阿克銅手中的鋤頭一偏,險些從他的大腳砍了去。

  薛沙錫忍住笑意,等著阿克銅下一步的反應。

  從小到大,阿克銅最不喜歡唸書了,尤其對老師更是又恨又怕且聞之色變。

  果然,阿克銅的臉色立刻有如寒霜,瞪著薛沙錫說:

  「幹嘛替我請老師?我又不是不會說英文!」

  「你會說沒錯,但不會看啊。」薛沙錫將信紙一攤。「我老早就看不下去了,每次有信來你老是不自個兒看,什麼秘密全讓僕人瞧了去,虧你還是保全公司的董事長,你最好有出息一點。」

  「認不認得英文字對我來說有什麼關係?」阿克銅的聲音生來就比一般人大,而且他習慣粗聲粗氣的說話,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他在罵人。「我現在還不是把公司經營得很好?業績更是蒸蒸日上,否則不會有人寫信給我了,不是嗎?」

  「你這是逃避現實的說法,你要做個年輕的文盲嗎?你當得很快樂,我們可看不下去。」薛沙錫不知從哪兒找來樹葉,遮去了頂上的陽光。

  「我不認為有什麼不妥,再說英文字我也不是完全不認得,所以根本不用什麼老師來敦我。」他的力氣與生俱來就猛,只聽他嘿咻一聲,地皮就像被他掀了開似的。

  「那可不一定,在我們之中只有你是個文盲,不好好補習一下怎麼行?」薛沙錫早已著手物色老師的人選,只是先來知會他一聲罷了。「我告訴你,懂得認字還是比較重要,你總不能要一個翻譯跟著你一起老死吧?除非是你老婆,那麼我就不反對。」

  「老婆?」這兩個字讓阿克銅皺眉。「什麼老婆?」

  「不管那些了。」薛沙錫用樹枝指著眼前的一塊田地,嗤之以鼻。「真搞不懂你為什麼這麼愛種東種西,你忙著種田是不是?喔,我懂了,自從奧格齊金有了梅

  禾嬙後,就沒空理你了!你們不是最喜歡打獵嗎?他沒來找你,你只能沒事找事做嘍?」

  「你管我!」阿克銅瞪了他一眼。「反正我不學就是了。」

  「我管你學不學,老師來了你就得學。」薛沙錫的態度比他更堅決。

  阿克銅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擺佈的人,六城主之中,他最聽從古老大的命令;而薛沙錫,老是出一大堆鬼主意,搞得阿克銅連怎麼上當的也不知道。

  「老師?我會趕他走的。」

  「你敢趕人?」薛沙錫睨著他,自己可是為他好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立刻去發訊給古老大,他一定支持我的建議,到時候看你還敢不敢趕人!」

  被抓到弱點,阿克銅不滿地大吼:「你幹嘛沒事找事做,不去流浪跑來這裡要我?搞什麼!」

  「我哪有要你的意思?」薛沙錫好無辜的說。「我是好心,總有一天你會感謝我的。再說等古老大夫妻和汗特鋁從台灣回來,再過二個月便是公主的婚禮,那天我們六個全受邀參加結婚宴會,到時候世界各地有名望的人都會來,你總不能太失禮吧?」

  「這跟我認不認得英文字有什麼關係?」阿克銅心有下甘,反正他又不是不會說。

  「怎麼沒關係?!聽說法國最有名的建築師在印度建造了一個美輪美奐、仿凡爾賽宮的宮殿準備當作禮物,到時候要送給當天賓客中最有涵養的人。」

  「啥?」阿克銅怪叫,這還真是天下奇聞。「他是錢太多了足不是?送就送,幹嘛不乾脆當成結婚的賀禮算了,還要送給來參加的賓客?還要有涵養的?不怕新郎新娘眼紅吶?」

  「你的大腦能猜得出來,你就不叫阿克銅了。」薛沙錫故意取笑他。「就讓我告訴你吧。」

  阿克銅無法否認,因為他實在懶得想其中的原因是什麼。

  「因為這個法籍的設計師相當仰慕汗特鋁,想藉由這個機會到他的讚賞,他希望能將宮殿獻給汗特鋁,所以才這麼做。」

  「那跟我也沒有關係啊!」阿克銅說。「汗特鋁是公認最有涵養的人沒錯,既然有了內定的人選,那不就奸了。」

  「你還是沒想到,他既然想送汗特鋁,幹嘛選在人家婚禮的時候給?」薛沙錫

  白了他一眼,乾脆自問自答還比較快。「因為汗特鋁設計建築的宮殿一直受到法國國王的喜愛,這次法王為了回鎮上次首相的賀禮,主張將這宮殿送出去。為什麼選這宮殿,是因為上次首相的賀禮是一幢汗特鋁仿紅堡而建的建築。」

  「好複雜……」阿克銅現在的腦子裡全是首相和國王這兩個名稱轉啊轉的,有點頭昏。

  「哪會?一薛沙錫還真「佩服」他塊頭這麼大,腦子卻跟豆腐一樣。他也只能無奈的繼續剛才的話題:「可想而知,法國國王主張將宮殿送給首相,那名設計師雖心有不甘,但也無法拒絕,才想出了這個辦法,可當成娛樂卻也不失禮。」

  「什麼嘛!」阿克銅頂著發昏的腦袋說:「還是跟我無關啊。」

  「哪會無關?」薛沙錫提醒他:「那天我們六個人是必定要去的,聽說那名設計師出了一道英文對聯,要能接下聯者,才能得到那宮殿;而你不識字的事絕不能讓大家知道,拿到對聯接不下去沒關係,卻不能不知道上頭寫些什麼吧!」

  「再問你們就奸了。」阿克銅執拗的說。「出什麼題?無聊!我不去就好了。」

  「怎麼可以不去?」薛沙錫再次提醒他:「你是國家保全人員的總負責人,你不去還得了?再說,要為你找老師,就是不讓你有問我們的機會。」

  「那麼絕情?」真沒良心的兄弟,虧他以為自己跟他們肝膽相照呢!

  「沒辦法,這個消息一出,有多少人想要那個宮殿,誰會理你這個大老粗?」

  「那我不猜總行吧?」他又不希罕那宮殿,他現在住的沙堡也是很不錯的。

  「反正我們也不期望你會猜出個什麼東西。」薛沙錫不留情面地道。「我只是不希望當天有人問你的時候,你連什麼題目都說不出來罷了。最重要的是,為了以防你露出馬腳,我不希望我們一同被人恥笑。」

  「薛沙錫,你現在站在我的土地上,說話最好小心一點。」他阿克銅可不是好惹的,脾氣也跟「好」字扯不上關係。

  「生氣啦?」薛沙錫當真在老虎頭上拔毛,依然故我的說:「所以嘍!好好學學英文字,幸好你還會說,惡補還來得及。」

  「我不學就是不學!」阿克銅惡聲惡氣的宣示怒吼,氣憤的拋下鋤頭,大步的走進屋內。

  薛沙錫搗著耳朵,他真是受不了阿克銅大聲說話、大口吃飯、大步行走的模樣,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整他,說什麼他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

  逃到這個陌生的國度,花娌妾的心依然不安,不知道這裡夠不夠遠了?

  一年來躲躲藏藏,總擔心會被丹找到。日日夜夜倍受毒癮的煎熬,但靠著意志力她總算熬過來了。逃離那個地方,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安慰,不論往後的日子有多苦,她部得堅強的走下去。

  想起那日自己被梅婕這麼一推,之後,梅婕不知道怎麼了?她多麼想跟梅婕聯絡,可是……她不敢,她怕聽到的,是梅婕的死訊……

  思索的同時,她的身體被人猛力撞了一下,她驚得後退一步,手中的行李亦滑落在地。

  「對不起!」撞到她的那個男人柔聲道歉,並拾起散在地上的行李邊向他身後的人兒輕聲責備:「你看你,害我撞到人了。」

  「還我!」花娌妾搶過男人手中的行李,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男人驚愕地看著她的舉動,而在他身後那個東方面孔的女人馬上瞪圓眼,朝著她冶哼一聲:「喂!都道歉了,你怎麼還凶巴巴的?」

  花娌妾心慌意亂的左右張望,接著往後退了幾步,身子一轉,迅速的跑開。

  「耶?」顏美姬指著她飛也似的逃離身影,感到莫名其妙的說:「她幹嘛像見鬼了似的跑開?」

  「鬼?」汗特鋁摸摸自己的臉頰,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的長相可以跟「鬼」比擬。

  「汗特鋁!」顏美姬不客氣的槌了他一拳,「你以為你真長得帥嗎?還是有人會被你的樣子嚇跑的。」

  「是嗎?」汗特鋁好意的提醒她:「我沒記錯的話,她最後看到的人好像是你喔,美姬!」  

  「汗特鋁,你又欠扁了是吧?」顏美姬瞪著他。

  眼看拳頭又要揮過來,汗特鋁連忙扯開話題:

  「你可別又來了,待會兒我又撞到人,可就不好了。」

  顏美姬學著他,刻意細聲細氣的佯裝淑女,卻歪著嘴說:「那可就不好了……真是噁心。」她還假裝吐了兩口才轉為平常的語氣說:「算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計較?」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是她在計較吧?打從離開台灣,她的嘴就沒停過。

  「怎麼?不滿嗎?」顏美姬拍了下他的胸口。「難下成我沒有那個價值?還是你根本沒有意思要娶我?」

  「你又來了!」汗特鋁擁著她的肩,「我如果不想娶你,為什麼要跟你回台灣?更何況我也跟你父母提親下聘了,你怎麼還這麼沒有安全感?甚至懷疑我對你的真心。」

  面對有一張漂亮臉孔的老公,顏美姬怎麼放得下心?不是她小心眼,而是汗特鋁實在是個完美的男人,就連身材也一級棒。一趙回台之旅,短短的十天就有十幾家廠商和十幾個星探找上門;一上街,後頭也跟著一批愛慕他的人。

  顏美姬氣憤的是,全部的目光都跟著他不放,那她呢?

  「你真是的,什麼醋都吃啊。」汗特鋁在她額間印上柔柔的一吻。

  「沒錯!」她大聲的應著,她是吃醋,而且是吃了奸大的一桶醋。

  「別氣別氣。」汗特鋁安撫她。「回到紅堡,我會證明我有多愛你。」

  顏美姬看到他的邪笑,雙頰驀地一紅,輕槌他結實的胸膛嬌聲低吟:

  「你說什麼啊你,大色魔!」

  汗特鋁很滿意她的改變,更加摟緊了她,坐入等候多時的車內。

  ***************

  就在花娌妾慌亂奔離時,一個轉彎,她整個人又撞到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影,又散了一地的行李。

  「對不起……」她急急忙忙的收拾,一邊埋怨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直跟人撞來撞去?

  那個人影看她慌亂的動作,跟著蹲下身子幫忙。

  「花娌妾?」這是她的名字?他念著她護照上的拼音姓名。

  「還我!」她大驚失色的搶過他手中的護照,轉身就想跑。

  他搞不懂她為何那麼緊張,不過剛才瞥了下護照,他知道她是從美國來的;而這是他最感興趣的地方。

  「你等等!」他連忙拉住她,卻被她的尖聲叫嚷嚇住,不僅如此,他的手還被她用行李用力的擊打,搞得他一肚子烏煙瘴氣。

  「放開我!放開我!」花娌妾直覺他是來捉她回去的,她不該如此掉以輕心,

  丹是不可能因為時間一久而忘了她的;內心的惶恐油然而生,她只能極力掙脫他的箝制。

  「你先等一下。」他捺著性子說:「我叫薛沙錫,我想你認錯人了。你有仇家嗎?我肯定我不是。」

  花娌妾愣了愣,跟著停止動作看著他。

  薛沙錫想像著汗特鋁微笑的樣子,給了她一個他自認最溫暖的笑容。「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有件事想跟你談談。」

  薛沙錫的笑容攻勢明顯的不成功,因為她不改先前防備的臉色,反而愈想離開。

  「我……我不認識你……沒什麼好談的。」

  薛沙錫連忙道:「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只是想問你一些話……」

  「問話?」她戒備的看著他,並沒有停止後退的舉動。

  「你別跑,我只是想問你,你來自美國對不對?」薛沙錫想得到確定的答案,畢竟剛才的一瞥也有可能看錯。

  「你問這個做什麼?」她冶冶的口氣依舊。如果他不是丹派來的,又為何要問她這些?思及此,她只有想逃的念頭。

  眼看著她不斷的後退,薛沙錫只好向前幾步。

  「你別再退了,只需回答我的話就行了。你的職業是什麼?」

  「救命啊!」沒想到她的回答竟是一個高八度的尖叫聲,接著她狠狠的踢了他一腳,企圖讓他無法跟進,然後她乘機轉身逃開。

  我的天啊!薛沙錫有股自找罪受的窩囊感覺;這女人是怎麼回事?見人像見鬼,防備心未免太重了些……

  「喂!」好在他眼明手快,拉著她的背包沒讓她跑掉,看著她的四肢在空中舞動,他趕緊把話說清楚:「我不是叫你別緊張了嗎?我只是想問你,你是來度假的嗎?如果是,打算停留多久?」  

  「千你屁事!」她應了句。

  薛沙錫對這口氣熟悉得很,一抹壯碩的人影閃進他腦海,這可不是阿克銅時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嗎?這小妮子倒是跟他很像嘛!

  「這樣啊!那我再問你,你想不想賺外快?我有個工作機會,希望你能做。」

  「救命啊,我才不要回答你……你說什麼?」她胡亂的吼了一陣,而他最後的話語讓她的喊叫打住,她轉而甩開他的手,正視他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薛沙錫有點不習慣她的改變,瞧她瞬間雙眼炯炯有神的樣子,可見她最近很缺錢。「我說——如果你有空,我打算請你當個英文老師。」

  「我有空,有空有空,相當有空!」她這一趙逃亡之行,幾乎讓她的口袋空空,她的確缺錢,而且缺得很嚴重;既然有這個機會,她求之不得。

  「你要在這裡待多久?」薛沙錫憐憫的看著她,沒想到他還湊巧「救」了一個人。

  「很久……」她突覺不妥,又轉口反問:「要敦誰?你的英文說得很好啊。」

  「當然不是敦我。」薛沙錫解釋:「是我兄弟,他會說英文,不過不會認字。」

  「這樣啊!」她清了清喉嚨,從容不迫的答道:「那麼,我有把握將他敦到會為止才離開。」

  「他的脾氣很倔。」薛沙錫事先聲明,否則把人家嚇到了可是一項罪過。

  「沒關係。」再倔,總比沒錢賺的奸。

  薛沙錫不免狐疑的打量她,她似乎答應得太乾脆,而她剛才的模樣,似乎另有隱情。

  「你的學歷是……」他不希望自己幫阿克銅找來的是一個來歷不明不白、又不認真教學的人。

  「我是……」花娌妾搜尋記憶中的高級學府,天知道她自從十八歲以後就輟學,什麼大學她根本也沒讀過,更別說什麼可觀的學歷了。可是她不願錯失這個賺錢的好機會,只好撒謊道:「我準備明年進哈佛唸書,所以趁今年到處走走玩玩。」這麼有名的大學,夠唬人了吧?

  薛沙錫皺眉,不太相信她的話,以她的穿著打扮,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准大學生。可是,他的心中漸漸有了另一種想法,雖然她的來歷、品行和學問都有待觀察,但事情迫在眉睫,算了,就勉強湊合吧。

  反正——又不是敦他!薛沙鍚竊笑一陣,轉而正色道:

  「那麼你的住處決定了嗎?」

  她鬆了口氣,還奸他沒有懷疑她的說法,聽到他的問話,她連忙說:「還沒,因為我是自助旅行,走到哪就睡到哪。我剛下飛機,還沒有去訂房間。」

  薛沙錫眼睛二兄,這不剛好正中他的下懷嗎?「那好,有個條件不知你肯不肯接受?他必須在短期間惡補,你便是他二十四小時的老師,所以你得住在他家。」

  「太好了!」她當下興奮得大叫,她正愁沒地方住呢!但瞧見他怪異的表情,她刻意咳了兩聲,以清喉嚨的舉動掩飾剛才的失態。「奸啊!我不會介意,當一個老師,就該有將學生教導好的責任不是嗎?」

  「思。」薛沙錫故作正經的點頭。「那麼,我先帶你去見那個人。」

  「好啊!」花娌妾掩藏心底的欣喜,想不到她這麼幸運,一來到這裡不僅有了正當的差事,還有地方住。真是太好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7:16

第二章   

  距離亞格拉市西南方約三十五公里處,有一座城堡建於沙巖山脊上,周邊的長度共約十一公里,四面均有高牆環繞。

  這座城堡曾經是蒙兀兒帝國阿克巴大帝的發跡之處,當年阿克巴之所以選擇此處,是因當地一位名叫契什捉的聖徒曾經預言——定都此處的帝國,因為有地靈的保護,將因此國運昌隆、天下太平。

  阿克巴的後代子孫——阿克銅,將城堡四周的土地充分開發,皇宮與行政中心都沿著山脊而建,重要的市集則分佈在山坡上。

  「這是他的"家"?」花娌妾瞪直眼,盯著眼前的城堡,由於陽光十分大,她的眼睛實在無法一次將這片景色看盡,她怎麼也想不到,薛沙錫口中的家竟然是一座城!

  「沒錯!」薛沙錫指著山上最顯眼、雄偉的建築物。「他就住在那裡,現在我們在山腳下,而你所看到的都是他的產業。」

  「這麼有錢!」她本能的想到,薛沙錫口中的「他」,該不會是個老頭子吧?!不對啊!薛沙錫說「他」是他兄弟,看看薛沙錫的年紀也只不過二十八歲上下而已,那……她愈想愈亂,心下揣測不安。

  而薛沙錫的車子在行進之間,夾道的繁榮景色更讓她吃驚不已。

  城內的豪宅大多以紅頁岩建成,予人一種穩健厚實的感覺,又因風格各異,極富創意,所以絲毫沒有刻板單調的感覺。

  「好美……」花娌妾不禁咋舌,雖然她對建築毫無所知,但對於欣賞美的事物這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她還是有的。

  「沙堡的特別,在於它曾是個實驗城市。」薛沙錫為她做了個簡介:「阿克銅的祖先透過建築與藝術手法,表達個人對宇宙生命的看法與理想。這個區域可說是綜合了印度、中亞、伊朗的建築理念。」

  「真的嗎?」雖然她全聽不懂,但至少也得假裝一下。

  「到了,下車吧!」他喚醒沉醉在美景中的花娌妾,首先開門走下車。

  她應了句,抱著行李生怕趕不上他的腳步,三步並作兩步的跟著。

  迎面而來的僕人必恭必敬的朝著薛沙錫敬禮,她跟在他後頭,目睹他回禮行走間的氣度,和城堡內的冠冕堂皇。她看到什麼都好奇,都想碰一碰,但又怕露出馬腳,顯示出自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人。

  「想什麼?」站在迴廊上,薛沙錫突然回頭問。

  花娌妾正伸手摸著一幅畫,聽見他的問話急忙縮手,有股心虛感浮現;這裡的一景一物都充滿藝術氣息,可想而知,這個城的城主是個高尚的藝術份子。

  而她,卻曾是個在酒吧陪酒的低賤女子,不禁有些自卑感。

  察覺她神色有異,他關心地再度詢問:「你怎麼了?」

  「沒……沒有……」

  他張望著四周,百思不解。「奇怪,明明告訴他別亂跑,不曉得又到哪兒去了,真是的!」

  「那個……」

  「你等等!」無視於她的欲言又止,他轉身朝著另外一個迴廊奔去,很快的便消失了。

  「喂!」花娌妾不禁有些慌了。四周空蕩蕩,只有藝術品和拱門外灑進的陽光。

  怎麼辦?她跟了上去,可是卻瞧不見薛沙錫的身影。城堡內有如迷宮,她從進門開始便迷了路,更不敢隨便走動,只得留在原地。但那份空虛感讓她害怕,她不知所措的縮在轉角處的拱門邊,眼巴巴的希望薛沙錫的出現。

  片刻,午後的陽光照得她昏昏欲睡,她蹲下身子,半瞇的眼眸死命的想撐開,生怕看不見薛沙錫的到來;怎奈,一陣徐風吹來,她終究無法抵擋瞌睡蟲的侵襲,支持不住的沉沉睡去……

  模糊中,梅婕的慘叫聲聲撕裂了她的心,她想回頭幫梅婕,腳卻背道而馳的漸行漸遠。梅婕哀怨的看著她遠離,嘴角不斷的逸出鮮血。

  丹在梅婕的身上不停的拳打腳踢,猙獰的面貌扭曲,他不僅對梅婕施以暴行,更是將她連人提起,狠狠的摔給他的手下……

  「不要——」花娌妾吼出心底的驚懼,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花小姐?」薛沙錫本不想叫醒她,但看她眉頭倏地深鎖、臉色瞬間轉白、汗幾乎濕透了她的衣襟,似乎正被惡夢所擾,於是他伸手推了推她。

  「不要不要……不可以……不要!」她猛烈的搖著頭,就在薛沙錫不知道要如間是仔的當口,一桶水忽然刷的一聲淋在她身上。

  這桶水不僅把花娌妾從惡夢中叫醒,更把薛沙錫嚇了一跳,他本能的看向始作角菩呵克銅。

  阿克銅卻連瞧也不瞧的轉過身,一邊叨念埋怨,一邊拎著水桶回到他的菜園去了。「真是的,鬼吼鬼叫……吵死人了!」

  「哇!一花娌妾驚醒,驚魂未定之際,卻發現自己全身濕滌滌的。

  薛沙錫強忍笑意,卻被她誤會了。

  她瞪著他說:「你……你怎麼用水潑我?」

  「可別誤會!」薛沙錫連忙解釋:「是這個城的主人看不過去,才用水潑你的。」

  「什麼?」她當下又是一愕,這個城堡的主人還真是沒禮貌,怎麼這樣對待陌生人?而且,她還即將是他的老師呢。可惡!虧她剛才還因自覺配不上這裡的高尚而自卑,原來城主只是一個愛好表相的暴發戶而已!

  「對不起,他又不知去哪裡了。」薛沙錫其實是知道的,阿克銅近來忙於菜田的播種,對他的提議更是甚為反對,說什麼也不肯前來見他的英文教師一面。

  至於他剛才的出現,薛沙錫心想:應可暫且歸納為好奇心的驅使吧!

  「怪人!」花娌妾忍不住罵道。迎上薛沙錫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已懶得替自己的批評自圓其說了。

  「他就是這樣,相處久了,便見怪不怪。」薛沙錫難得替阿克銅說上一句好話,連自己都訝異起來。

  「反正我以後是他的老師,教好他是我的責任。」

  「那好,我會支持你的。」薛沙錫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謝謝。」她回了個禮,有模有樣的,連自己部佩服。

  薛沙錫望著她濕透的衣裳,體貼的說:「這樣奸了,我先帶你到你的房間去休息,往後的日子就看你的了,過些時日我會來驗收成果。」

  「放心。」她拍著胸脯,英文是她從小到大使用的語言,她會敦不好?

  「來吧。」他領著她走出迴廊,步上富麗堂皇的迴旋梯,在她目不暇給的時候,他將眼前雕著王妃像的木門開啟。「這裡曾是土耳其王妃的寢宮……」

  「哇——」她實在忍不住了,興高采烈的撲倒在室內那張華麗的大床上,觸及它的柔軟,她閉上眼笑道:「好軟好軟的床哦!」

  眼一張,她看到壁爐上掛著一幅畫像,畫中的女人戴著寶冠,鑲於冠上的鑽石十分傳神,彷彿可以摘下來似的。女人面帶微笑,皮膚白皙,兩頰的腮紅替她的瓜子臉增添了幾許魅力;琥琯色的眸子有如寶石,燦爛發光;紅唇欲滴,讓人有恨不得咬上一口的衝動;雙手交疊於膝,端莊賢淑的坐姿,是花娌妾夢寐以求的氣質。

  「哇!」她從床上跳起,衝到壁爐前讚歎:「好美的女人哪!這是哪個王妃嗎?」眼一瞥,又見窗邊的粉色簾子,她如視珍寶的將簾子靠在臉上磨擦,不忘歎道:

  「哇,真好摸!」

  薛沙錫撫著眉頭,又好氣又奸笑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彷彿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娃,東奔西跑的,還不停的發出驚歎聲,簡直像極了好奇寶寶。

  「那麼,你就好奸休息吧!明天開始上課。」他說完,正想關門離開,她的手卻及時擋在門邊。

  「等一下,我們還沒有談薪資的問題。」

  「啊……」她不說,他還真的忘了。「你住在這裡,吃住便是這裡負責了,至於薪資是每天二十元美金。」

  「二十元!」她的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就這麼說定了。」

  「還有什麼要求嗎?」他雖然懷疑她,但禮貌上,他仍舊不能怠慢。

  「沒有!」開玩笑,一天二十元美金,她作夢也想不到能賺到那麼多錢,工作卻是如此輕鬆。

  「那你好奸休息吧!」他說完便退下。

  花娌妾樂不可支的盤算著,今後只要她不出城,相信丹暫時找不到她;她又不用為吃住擔心,想來,她總算可以安定一陣子了。

  ***************

  隔日清早,花娌妾盡責的早起。事實上她幾乎一夜未合眼,並非床鋪不夠舒適,而是每當她閉上眼睛,丹狡猞的面孔立刻浮現,梅婕血流滿面的景象清晰可見,讓她心驚膽跳,根本無法入眠。

  唉!去找她那個新學生吧!有事做應該可以讓她忘卻恐懼。她提振精神,才開門,一名僕人即端著餐點朝她走來,她吞了吞口水,盯著那份精緻的美食,本能的認定那份早餐是她的。

  她等待僕人的走近,而侍者愈近,她肚子也跟著愈餓,突然,僕人朝著她輕輕的一鞠躬,轉過身,從她的面前晃了過去。

  「啊……」她的心立刻跌至谷底,這早餐不是給她的?對了!主人是該先食用的嘛!她敲敲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很好笑。

  嘿!又有一名僕人端著餐點來了,這總該是她的了吧?期待的心又起,但僕人到了她面前,也是一個躬身頭輕點,接著又轉身離開。

  「這……怎麼會這樣?」她失望的盯著遠去的僕人又想,等一會兒一定有一份是她的!她坐在門邊,等待她那份早餐的出現。

  良久,卻再也沒有一個侍者出現在門口,她的頭一偏,卻見整個走廊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她挫敗的起身,走到樓梯左邊探身下望,只見大廳上清一色的奴僕各司其職,忙著打理環境,沒有一個人手中是端著食物的。

  她不甘心的往右側又是一探,順便梭巡廚房的所在位置,可是這邊的景象如一,忙碌的人影依舊穿梭。

  唉!該不會是這裡的主人故意的吧?她想到昨日自己被他潑水,不禁氣憤不已;哼!他要趕她走,她就偏要留下來!她氣得跺腳,卻不小心踩了個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尖叫,叮叮咚咯的從二樓摔到一樓,直到她觸及平坦的地毯,才停止翻滾。

  而她這一個動作,驚動了在大廳工作的奴僕,眾人紛紛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花娌妾呈大字狀的趴在地板上,當真跌了個狗吃屎。

  「好痛...」她摸著膝蓋瞇起眼呻吟,讓眾人看到了她的糗態,真是丟臉!不過,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顧不了那麼多了。她連忙起身,很不好意思的拉住一個女僕問道:「請問……廚房在哪裡?」

  「你……你問這個……做什麼?」女僕勉強以拙劣的英文反問。

  「我肚子餓,有沒有準備早餐?」

  「這……」女僕面有難色,欲言又止的。

  「沒有嗎?我剛剛看到食物……」她很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不是的。」女僕答道:「主人沒有交代,所以沒有準備。」

  「什麼?可是……薛沙錫明明說……」

  「我們只聽從主人下的命令。」女僕說完,欠身而去。

  花娌妾愣在當場,女僕口中的主人,就是她即將教導的學生,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卑鄙!這不是擺明了要逼她離開?

  門兒都沒有!沒有準備早餐,她不會自己弄嗎?她氣呼呼的找尋廚房,她才不會就此退縮。

  沒想到穿過迂迴曲折的走廊後,她依著嗅覺好不容易找到廚房,就被那位自以為是的大廚給趕了出來,外帶送她一句話:

  「廚房是廚師的秘密,你不知道嗎?」

  真要命!她餓得頭昏眼花,這下心裡更不是滋味,她朝著緊閉的門大叫:一得意什麼?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地方自己弄飯吃。」說著,她往身後的迴廊走去,生性灑脫的她才不會因此而放棄。

  決定之後,她跨出拱門,早已無心欣賞美景。她穿過樹林,豁然開朗的田野出現在眼前,井然有序的排列,有些土地上已然冒出新芽,有些土地上的翠綠青菜猶在,更有的土地等待播種。

  清風又起,她嗅出空氣中混雜著草和泥土的氣味,只覺得通體舒暢,整個人跟著神清氣爽。  

  她的眼睛二兄,那片青菜園再次觸動她的食慾,她伸手拔了好幾把青菜,溜到廚房後頭拿了幾個破碗、鍋具,又重返菜園,在以竹子搭成的棚子下升火準備烹煮。

  就在她全心全意等著鍋中的水滾開時,她不經意看見菜園中突然起身的大漢。遠遠看去,他正極度專心的耕耘腳底下的土地,細心地審視著初生的嫩芽,替它們除去葉上的污泥。

  壯碩的體型之下,竟有如此細膩的動作出現,她不禁看得有些傻了。她突然很想看清這名莊稼漢的長相,想不到這座城裡還有這種人的存在;他肯定比這裡的城主要溫和多了。思及此,她起身企圖上前瞧個仔細。

  阿克銅的心思全放在這片菜園裡,這些日子以來,他努力的培育新的花生品種,用來烹調他最愛的食物——天多雞。想到這等人間美味,他的目光立即往那片花生園看去,那葉子長得極為翠綠,相當的賞心悅目,日後底下的種子必定肥美……

  咦?!這是怎麼回事?他大驚失色的跑入那片精心栽培的花生園,憤然的皺起眉頭。

  「喂……」花娌妾禮貌的在走近的同時,對他的背影招呼。老天!愈靠近,她才發現他比想像中還要高大,而且真的有夠壯!那背肌吸引住她的視線,以往,她覺得這種肌肉很嗯心,不過……眼前這個莊稼漢給她的感覺不同,她倒覺得很有安全感。

  阿克銅聽到了聲響,心中不悅的想:不知是哪個女僕膽敢不經同意來到這個屬於他的禁地。他回頭瞪視,一觸及那道好奇、疑惑的視線,他的心像被猛敲一記,震驚的蹙起眉頭。

  暍!這傢伙!花娌妾被他冶峻的外貌嚇住了腳步。粗獷的線條,將他整個碩大的體型刻劃得相當明顯,猶如羅丹的雕像;他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呈現出健康、豪邁的味道;緊抿的雙唇顯示他剛烈的性情,彷彿可見青筋在他清朗的額上跳動,如鷹般銳利的雙眼則令人懼怕。

  她不能否認他長得很好看,可是……她是得罪了他嗎?怎麼他看人這般凶巴巴的?可惜了他的奸面貌,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你是誰呀?」她打破沉寂,總不能一直保持沉默,他的樣子……亂嚇人的。

  阿克銅的心中只有氣憤,僅僅昨日的一瞥,他還是很不小心的將她的樣子記下了!她是沒有頭腦嗎?他用心的籌劃、對她不聞不問,她反倒主動找上門了。

  「喂!」她不耐的皺眉,「你是啞巴嗎?怎麼不說話?」

  「你來這裡做什麼?」阿克銅冷冷的反問,適逢他的菜園不知被哪個不知死活的笨蛋給偷了幾株菜,他正在氣頭上。

  哇!打雷了嗎?怎麼他說話這麼大聲?

  「你這人好奇怪,我又沒得罪你,你凶什麼凶?」

  「你還沒回答我,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他失去耐性的大吼。

  這下子聲音更大,逼得她不得不用手搗住自己的耳朵大叫:

  「你小聲一點行不行?我們站得那麼近,你沒必要那麼大聲啦!」

  可惡!還是得不到她的回答!他更為光火的瞪著她,索性不語,轉而盯著那些被挖掘過的土生悶氣。

  「啊!一她湊了上來,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然後興致勃勃地拉著他的手往回走。

  「敢情你也肚子餓了?真是可憐,這家的主人不知有沒有人性,連飯都不給人家吃,不過我還是有解決的方法,我在那裡煮了些東西,我們一起來吃。」

  手臂問傳來溫暖,他低頭一瞧,她白皙的小手不就圈在上面嗎?他一陣怔愣,不知不覺跟著她走到棚子下。

  「你看,我燙了青菜,等會兒就可以吃了。」她指著鍋子,可惜地道:一就是缺了調味料,不然一定很好吃。不過,暫時充充飢嘛!」

  當他看到鍋中浮現的綠色蔬菜時,他頓時清醒,驚愕地問:「這菜哪來的?」

  她指著剛才拉他離開的菜園。「那裡啊!你剛剛不是一直盯著那裡瞧嗎?」

  「你……你……」他恍悟之後是一陣氣結。「你拔了那裡的菜?」

  「不行拔啊?」她將他的反應當成了驚懼,忍不住想起這裡的城主,按照先前他的待客之道看來,這城堡裡肯定有不少禁忌。

  「是那個城主規定的?我就知道他是個虐待狂,」她自作聰明的大罵起來,

  「拔了菜你會受罰對不?那個死沒良心的傢伙一定是個老變態,才會訂下那麼多的規矩。」她很有義氣的拍拍他的肩頭,一副安慰的口吻。「你放心,我是他的老師,以他如此幼稚的行為看來,我有權敦他所有的事情,雖然辛苦一點,但是做為一個老師就該如此。」

  在她印象中,老師就該像孔子。雖然她絕對比不上孔子,但她內心期盼能做到如此。

  阿克銅冶冶地瞧她一眼,臉上血色盡失,先是蒼白再漸漸轉成青綠色,她叨叨不休的指責聽起來是那麼的刺耳,令他不舒服地握緊拳頭,有股想打人的衝動。

  當然,打女人對一個男人而言是羞恥的,但對阿克銅而言,他對男女一視同仁,在他的眼中沒有一個女人值得他尊敬——除了古老大的妻子以外。而那是因為她是古德鐵——「新蒙兀兒帝國」的首領的妻子。

  就在他舉手朝著她的頭準備敲下的同時,她瞬間抬起眼,迎上他那抬高的拳頭,旋即,她順著他的手往上瞧。

  「你幹嘛?上頭有什麼東西?」說著,她往上頭的梁子瞧了又瞧。只見彷彿有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在縫隙中扭曲,好奇心一起,她想仔細看個清楚,所以又踮起腳尖移近距離。

  突然,她連看清楚的時間都沒有,身邊的阿克銅搶先一步大手一張,將樑上軟綿綿的東西抓了下來,還特意拿到她對面大力的搖晃手中物。

  「這什麼呀?」她凝神一瞧,當下刷白了臉,逐漸逼近的軟物使得她的腳不僅僵硬,下一秒更是不聽使喚的癱在地上。

  「這個叫赤尾青竹絲。」他「好心」的介紹,邪惡的睨著她。「還是從台灣來的哩!」

  「你——你怎麼……哇!」她的話還沒說完,眼見他大步一跨、手勁一鬆,一

  條青色的蛇便從她的頭頂滑落。

  開什麼玩笑?那條蛇可是有毒的,這點常識她還懂。她連滾帶爬的退後,怎知那蛇競滑溜溜的竄入她的衣內,她立刻尖叫出聲,手忙腳亂的想將身上的蛇拍掉,驚慌不已。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他得逞似的大笑,抱著雙臂,悠哉游哉的袖手旁觀,看她匆而在地上打滾,匆左跳右跳,他冶著聲道:「容我作個自我介縉,我叫阿克銅,是這個城的城主,你口中沒良心的老變態兼虐待狂。這就是你批評我的下場。」

  「你!」她斜睨著他,他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哎喲,肩上忽然傳來刺痛、她不住的呻吟起來,無法思考、腦中一片混亂。

  「哼!」他不屑的哼了聲,無視於她發白的臉色,轉身欲走;卻見她眼睛一翻,整個人無力的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糟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7:34

第三章   

  「你是白癡嗎?你有沒有常識啊!」薛沙錫指責的斥暍正坐在椅子上享用晚餐餐前酒的阿克銅。

  「誰敦你自作主張。」

  「我是用心良苦耶!」薛沙錫忿忿地說:「再說,你也用不著拿蛇嚇人家啊。現在好了,她被咬了一口,看你怎麼對人家交代!」

  「交代?」阿克銅撇撇嘴,不以為然地飲了一口酒。「反正那條蛇又沒毒,是她太大驚小怪,根本沒有膽子,這麼容易就昏倒。」

  「什麼沒毒?」薛沙錫腦子迅速一轉,又道:「你一定騙她那是一條毒蛇對不對?」

  阿克銅不甘心伎倆被看穿,卻也無法反駁:「反正是她太沒用,自己亂想嚇死自己。」

  薛沙錫歎氣,阿克銅還真無血無淚,他不住的嘀咕:「還奸沒毒,不然你這條命也不夠賠!」

  「你還說!」阿克銅一鼓作氣,瞪大眼憤慨地說:「我不是說過我不需要什麼老師嗎?是你多事,後果就由你負責。」

  「喂——」薛沙錫終於被激怒了。「你真是不知好歹、沒大腦的笨蛋,把別人的好意當成垃圾?你有沒有良心哪?」

  「我沒有良心。」阿克銅承認:「這下你高興了吧?」

  「你……」

  「阿克銅!」一聲輕斥阻止了這場戰火,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古德鐵帶著冷靜的氣質,沉穩的音量不大不小,卻足以令阿克銅肅然起敬。

  「你來啦?」薛沙錫如見救星般的雙眼二兄,挑釁地瞪了阿克銅一眼,笑臉迎上古老大。「你來就成了,你快訓訓他,教導他如何分辨事情的對錯。」

  「唉!」古德鐵歎了口氣,昨日薛沙錫托人通報他,他便已知道薛沙錫打的是什麼鬼主意,不過這何嘗不是阿克銅學習的機會?整個帝國就以阿克銅不識字為一大憾事。「做生意,雖說你是一個奇才,但是多學點東西對你而言也是奸的。」

  短短的幾句話勝過薛沙錫的千言萬語,阿克銅在無可奈何之下,很不滿的做最後的抗議:

  「我明白了!但是看她的樣子實在不像一個老師。」

  「那都是你害的。」薛沙錫擺起小人的臉孔告起狀來了,「古老大,他竟然不供應食物,存心要餓死她。」

  「閉嘴!」阿克銅恨恨地暍道:「我可沒答應要她住在這裡,全都是你的主意,為什麼不叫她去住你的城?」

  「你有沒有地理概念?」想也沒有!薛沙錫在心裡自答後說:「我的城堡離這裡要三十分鐘的路程耶!況且,老師就近敦你,你也學得比較快啊。」

  「唉!」這是古德鐵的歎息,也許是太久沒聽見兄弟們的吵吵鬧鬧,他反而不習慣的犯頭疼。

  「全都是你說的。」

  阿克銅生來就口拙,自知鬥不過人家;在古德鐵的同意之下,他也只好硬生生的吞下滿肚子的怨氣,將那股怨以雙眼表現出來。

  薛沙錫的目的達到了,當然興高采烈地在一旁得意的笑,對阿克銅投射而來的埋怨目光視而不見。

  阿克銅自有認知思想開始,便不把女人放在眼底,如果把女人和獵物擺在他面前,他寧願選擇獵物。

  「我是一個實際的男人,如果把女人和獵物擺在我面前,我還寧願選擇獵物,因為獵物的好處遠比一個女人來得多。獵物的皮可以保暖、肉可食,由外而內皆有可利用之處;而女人呢?一天到晚哇哇叫不說,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自己還必須將她養得飽飽的,否則就會換來一場無止境的護罵。」他頓了頓又道:「我何必跟自己的耳根子過不去?」

  「拜託!」薛沙錫對他的論調很不苟同。「你把全部的女人都看成像顏美姬那樣嗎?放心!全天下也只出一個像她那麼囉唆的女人,再說,也輪不到你來包容她,她有汗特鋁,又不會惹到你,你怕什麼?」

  「我天不怕、地不怕還會怕女人?」阿克銅否認的吼道。

  「那好啊!」薛沙錫揶揄道:「花娌妾剛好不是那種人,你大可放心。」

  「你又知道了?」阿克銅重申,要他給那女人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機會,說什麼他都不要。「我討厭女人。」

  「話不要說得太早!」薛沙錫指著古德鐵,「你瞧咱們老大,不也幸福又快樂嗎?最近嫂子又懷孕了對不?」

  「唉!」古德鐵再次歎息,他也不想讓瑜妃那麼快就有的,實在是不小心哪!

  不過,阿克銅是出了名的死腦筋,他已認定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就因見識了顏美姬的囉唆,他才深深的覺得女人的麻煩。總之,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煩的動物,他寧願生活單純點好。

  「阿克銅。」古德鐵開口道:「她只是來教你唸書而已,你以為她有什麼目的,你想太多了。」他總不能說——你一向都不會用腦子去想的,不是嗎?

  「不是她有目的!」阿克銅斜睨著薛沙錫,恨不得將他的笑容打掉。「是薛沙錫,他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

  「耶?」薛沙錫佯裝無辜的大喊冤枉:「我哪有!我太笨了,還是你解釋吧,我有什麼目的?」

  阿克銅聽出他的諷刺,太明顯了!

  「你是不是想送個女人給我當老婆?」阿克銅學不會拐彎抹角,只能直截了當的質問。

  薛沙錫一愣,阿克銅這回還真的看透了他的心思,他不甘心的反駁:「也要看人家要不要你。」

  阿克銅愣了愣:心想也對。

  「唉!」古德鐵還是歎息以對,因為他知道即使插嘴,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薛沙錫則暗自竊笑,阿克銅的粗心大意是他最好利用的優點之一。

  自小到大,阿克銅就是個堅持不碰女人的怪胎,再加上他那套可以笑掉人家大牙的理論、始終不和善的外表再配上他如雷鳴的嗓門,自然而然,女人們對他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玩焉。

  既然有這個機會讓他學習英文又能瞭解女人,身為兄弟的薛沙錫就該盡責的為他安排,不是嗎?

  拐了一個彎之後,阿克銅很容易的就忘卻了先前所談論的話題,反倒責備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

  花娌妾躺在豪華的軟床上,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床,她不想醒來,真的不想,可是飄來的清香令她食指大動、垂涎三尺,那股香味勾動著她的五臟六腑,逼得她睜開雙眼。

  「醒了。」一個柔和聲音在花娌妾耳邊響起,她偏頭找尋這聲音的主人,只見一張絕美的麗顏傾身瞧著她,輕輕地問:「肚子餓不餓?」

  「你……」花娌妾吃驚的看著她,奸美的女人哪。

  「我叫梅禾嬙,住在亞格拉城堡……」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聲音突地響起:「你就直接說你是奧格齊金的女人就可以了。」

  驀地,梅禾嬙的粉頰布上紅暈,羞赧的低下頭靦腆一笑。奧格齊金是新蒙兀兒帝國的城主之一;他,即將成為她的夫。

  「唷!」顏美姬大剌刺的朝梅禾嬙弱不禁風的身子一拍,「奸害羞喲!奧格人呢?剛才在大廳上怎麼不見他的人?」

  「他說要到阿克銅的菜園去瞧瞧,聽說阿克銅最近對那兒情有獨鍾,他想去看看有什麼寶貝,讓阿克銅連打獵都不想去打了。」

  「哦,他去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啊!」顏美姬摸著下巴說。

  「不是……」梅禾嬙辯解道:「他只是……」

  「行了行了!」顏美姬故意打斷她的慌張,一副捉到賊的表情。「他沒有通報就隨隨便便跑到人家的禁地去,非偷即盜,你不用替他解釋了,事情就是這樣!」

  「不是……」梅禾嬙的聲勢根本壓不過她的,只能小小聲的表示委屈。

  花娌妾感到莫名其妙,也為美得像天仙下凡的梅禾嬙叫屈;另外那個女人還真是討厭,一進門不僅口氣極差,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可她為何看來那麼面熟?

  「看什麼看?」

  顏美姬銳利的眼神逼了過來,花娌妾登時倒抽口氣。

  而她的身後,適時的冒出另一道指責的女聲:「美姬,你不要嚇到人家。」

  同為東方人的面孔,比起顏美姬,花娌妾對這位剛出現的女人有著親切感,她看起來聰明能幹,彷若可以呼風喚雨。

  「你不要理她。」莫瑜妃責難地推了顏美姬一把,轉而溫婉地端起桌上的美食。

  「娌妾,你一定餓了吧?」

  花娌妾吞了吞口水,她何止餓了,簡直餓翻了!

  莫瑜妃會意地一笑,將餐盤遞至她面前。「來,吃吧,美姬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別在意。」她坐入花娌妾身側。「我叫莫瑜妃,從薛沙錫那裡聽說,你是阿克銅的老師;阿克銅是個粗線條,做事情比較魯莽,你……」

  「拜託!」顏美姬沒奸氣的接口:「瑜妃,你才做了一個孩子的媽,怎麼就像個老媽子,說那麼多做什麼?阿克銅的那個個性又不會改。」

  「阿克銅?」可不就是那個潑她水、放蛇咬她的狗屁城主嗎?花娌妾板起臉,一肚子的火氣地道:「那個王八蛋竟然忤逆他的老師,這個沒良心的混蛋!給我記著,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不然枉費我是他的老師……」

  花娌妾愈罵愈凶,愈說愈溜,卻引得顏美姬一雙眼好奇地直盯著她瞧,突然,顏美姬擊掌,以鼓勵的言詞讚賞道:

  「繼續,繼續!哇塞!第一次有我以外的人罵他,真是太好了!罵得好,罵得太好了!」

  花娌妾一陣愕然,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好奇怪啊!

  顏美姬坐在花娌妾的另一邊,伸手取了一塊甜肉才說話:

  「你有所不知,那個阿克銅啊,連做人的道理也不懂,所以你以後就辛苦一點,好奸的敦敦他,還有,看看可不可以把他的大嗓門改掉,吵死人了!」

  「對對對!」花娌妾十分有同感,「他講話奸大聲,好!我一定敦到他改掉為止。」

  「不錯不錯!」顏美姬一手拍上她的肩,一手不忘夾了些青菜往嘴裡送。「你真是一個奸老師,不管你做什麼,我絕對支持你。還有,如果再遇到類似今天的情形,瑜妃可以給你靠。如果阿克銅欺負你,把瑜妃搬出來包準你沒事,他還會對你必恭必敬。」  

  「這麼好用啊!」

  花娌妾以崇拜的眼神看著莫瑜妃。

  莫瑜妃又奸氣又好笑的說:「你別把我給神化了。那完全是因為我丈夫的關係,今天我要不是嫁給古德鐵,阿克銅才懶得理我呢。」

  花娌妾生活在美國的黑暗角落裡將近七年,她不懂什麼新蒙兀兒帝國,全由她們的談話才知曉大半;她也不敢問,怕洩露自己的無知。

  「這就是天注定的!」顏美姬趁著花娌妾不注意,又咬了一塊甜肉說:「我就不信除了你以外,沒有人可以治得了他。現在有了老師,看他還肯不肯學乖。」

  「那你就錯了!」梅禾嬙難得開口,順便宣示她還未離開的事實。「如果他那麼甘心令人擺佈,他今天就不會做這種事了。」

  「所以才要古老大施壓,他才會配合啊。」顏美姬突然覺得好渴,順手又取了桌上的湯,啜了一口。「古老大要他尊師重道,阿克銅總不會違背老大的命令吧?」

  莫瑜妃看著顏美姬閃爍的眼神,直覺她有事沒說。

  顏美姬刻意忽略莫瑜妃的逼視,又挖了幾口肉鬆來吃。

  這使得莫瑜妃更為懷疑,她暫且將疑問放在心裡,「娌妾,阿克銅除了不喜歡唸書外,用餐禮儀也有待加強,因為要參加的宴會相當重要,我想順便也敦敦他一些用餐禮儀吧。」

  「這……」

  花娌妾暗暗叫苦,她哪知道什麼用餐禮儀啊?

  「好!」顏美姬突地大聲叫道:「免得他丟了大家的臉。」

  一下子加了那麼多的「重責大任」,花娌妾除了猛點頭,根本無法拒絕;一邊在心中思付:不知這城裡有沒有這類的書籍可供參考?可是,這個城的主人又不愛唸書,哪會擺什麼書籍在城裡礙眼!

  「就這麼說定了。」

  顏美姬起身前,依依不捨的又暍了口湯。

  莫瑜妃有意跟在顏美姬後頭,打算好好的審問她,真搞不懂她想玩什麼把戲。

  「吃吧!」梅禾嬙依然輕聲細語的勸道:「我在這裡陪你。」

  「哦!好……咦?」花娌妾經她的提醒,才記起自己尚未吃東西,正要開動時低頭一瞧,怎麼盤中的食物不是空了,便是少了一半以上?這是怎麼回事?

  梅禾嬙低頭一瞧,也噗哧笑出聲來。

  「被偷吃了?誰呀?什麼時候?」花娌妾百思不解,剛才室內加上她總共也才四個女人,何時多出個偷吃的傢伙?

  「這種事,也只有顏美姬做得出來了。」梅禾嬙習以為常地轉過身。「我再去幫你準備。」

  「顏美姬?!」花娌妾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她是神吶?什麼時候吃的她怎麼沒發

  覺?

  梅禾嬙若有所思的看著處於錯愕中的花娌妾,看來她也是個不甚細心的人。她總覺得花娌妾不像是為人師表的人,不過她既然被薛沙錫選中,也許她有她的過人之處吧。

  ***************

  莫瑜圮在掩上門之後,猛地抓住顏美姬的衣角低聲嚷嚷:

  「你給我老實招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I

  她突來之舉,嚇得顏美姬差點尖叫。顏美姬回頭的第一件事,就是報復的捏了她一把。

  「無緣無故的,你想嚇掉我半條命是嗎?」

  莫瑜妃不客氣的對她揮了一記。「你敢捏我?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你好像很希望花娌妾留久一點,起初我以為你是拼了命要阿克銅難堪而已,不過現在我發現,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我又沒打算隱瞞!」顏美姬接下她的拳頭,但無法回手,因為莫瑜妃有孕在身,她只能恨恨地在心裡抱怨。「你又沒有問。』

  「現在我問了,你可以說了吧?」莫瑜妃雙手往腰上一擦,氣勢凌人的說。

  顏美姬倚在樓梯的扶手上道:「那個臭傢伙根本不把女人放在眼裡,說什麼談戀愛很麻煩,他篤定一輩子不需要女人,我氣不過就跟他打賭,一旦他愛上哪個女人,就得一輩子聽我的。」

  莫瑜妃客觀的說:「這對阿克銅而言很不公平。」

  「什麼不公平?」顏美姬指著自己,「我呢?如果我輸了,我就得任他串割。我又不是笨蛋,現在有個現成的對象讓阿克銅陷入情網,我求之不得,如果讓阿克銅順利的趕她走,下次的機會不知要等多久,搞不奸阿克銅還會藉機取笑我。」

  「你未免太過天真了。」莫瑜妃不苟同她的作法:「你一向以強硬的手段處理事情,這對其他人而言不見得管用,何況花娌妾足阿克銅的老師,她有她的使命,怎麼可能跟感情扯上關係呢?」

  「日久必生情!」顏美姬自有一套論調。「很多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同為中國人,我實在搞不懂你的腦子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思想?」莫瑜妃忍不住批評。

  「這跟是不是中國人有什麼關係?」顏美姬仰望著天花板道:「反正成不成也得看他們兩人的造化,我只求我別栽在阿克銅這個大老粗手上就可以了。」

  「其實你也太多慮了。」莫瑜妃笑道:「你老早就栽在汗特鋁的手裡了,就算網克銅會贏也得等上奸幾年,那時候你已兒孫滿堂,他還是光棍一個,你說,誰比較可憐?」

  顏美姬可不這麼想。

  「如果他老來得『妻』的話怎麼辦?到時我已白髮蒼蒼卻還得聽從他的使喚,多悲哀!」

  莫瑜妃歎道:「阿克銅一生起氣來可是六親不認的;我是擔心花娌妾跟他在一起,難保不會出什麼事。」

  「所以才要古老大的命令啊!」顏美姬可是費了奸大的工夫,才連同薛沙錫將古德鐵請來此地。

  莫瑜妃氣悶地白了她一眼,「老是叫我老公扮黑臉,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無奈?」

  「沒法子——」顏美姬攤攤手。「誰敦他是老大。」

  「你呀!」莫瑜妃用指尖戳了她一下,「我還是認為順其自然、凡事無需太強求,你可別期望太高。」

  「放心。」顏美姬自有打算。「如果花娌妾不行,我還會想辦法找一堆老師,他又不是佛,我就不信他不會動凡心。」

  「唉!」莫瑜妃也只能歎氣表示無奈,她和她的丈夫一樣,有股被人騙到這裡的感覺。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7:56

第四章   

  位於亞格拉市西南方的山脊,有一座城堡。

  城堡的建築十分雄偉,其設計著眼於戰略性,可想而知這裡是依著主人的本性而建造的。

  這裡看似城堡,也可以形容它是座宮殿;正確的來說,這裡雖名為山上宮殿,事實上是一間規模龐大的保全公司。

  阿克銅通過長廊,推開一扇精緻的木雕門,一張黑木長桌立即呈現在眼前,坐於兩側的人們視及來者,紛紛起身致敬,直到阿克銅坐入主位,眾人才敢坐下。

  「董事長,公主婚禮的保全人員名單已經安排奸了。」一名主管伸手將桌上的文件呈了上去。

  阿克銅微微的一瞥,面無表情的點頭。

  「你是總監事,我相信你的決定。」

  總監事深吸了口氣,能得到董事長的認可是無上的光榮。

  「根據警署來的資料,近來毒品氾濫;由於公司培訓了一批掃毒人員,警署的掃毒組希望能和我們合作。」組訓組的主管侃侃而談。

  公司內部在一年前成立了掃毒組,培訓的人員也經過了長達一年的訓練,雖未實際行動,但已遠近馳名,就連警署也慕名而來。

  這對阿克銅而言,其實是預料中的事情。

  「掃毒?就我所知,國內的毒品市場不是已經被警署控制了嗎?難道是最近出了什麼事?」

  「近來有一批美國毒梟偷渡來此,有風聲說他們要在此擴展毒品市場,警署為求以防萬一,特別加派人手查緝,近日的線報又指出他們已經開始進行販賣,因此警方需要專業人才的協助。」

  「也好,讓我們的人藉這個機會磨練自己,順便看看鍛煉的成果。」阿克銅同意道:「組訓長,這是你的責任了,知道嗎?」

  「知道。」組訓長只覺得肩頭像被千斤重的石頭壓住。「董事長不準備跟署長聯繫討論嗎?」

  阿克銅皺起眉頭,滿臉困惑的看著發言者。「我的話你聽不懂?」

  「不……不是……」這下子組訓長可慌了,一旦董事長的臉上出現第二號表情,會議的進行便會急轉直下。

  很快的,所有的人朝著組訓長行注目禮。

  打從會議一開始,在座的每個人都可感覺得出董事長的心情不太好。

  此刻倍受英文單字困擾之苦的阿克銅,滿腦子ABCD盤旋不去,突然他憤然的拍桌起身,一語不發的走了出去。

  他打開休息室的門,旋即眉頭又擰了起來。

  只見花娌妾坐在高腳椅上,雙腳勾不著地,索性在半空中晃啊晃的,一聽見開門的聲響,她偏過頭瞧去,雙眼為之二兄。

  「你回來啦!會議結束了嗎?奸快哦。」

  「千你屁事?」他沒好氣的回應,心情極度不佳的坐入躺椅。自從開始上英文課後,他的心情就一直沒好過。

  在他開口的同時,花娌妾老早就識相的搗住耳朵,將他雷聲般大的音量擋在手掌之外。

  「怎麼不關我的事?」她大大的表示不同意。「你以為我來這裡幹什麼?」

  阿克銅皺眉,要他忘了她這個老師的身份還真有點困難。真希望此刻有人將他敲昏。

  「很好!」她就當他還記得,咳了兩聲,正經地道:「別忘了我是二十四小時隨行的英文老師,準備奸了嗎?今天是測驗的日子。」

  「等等!」他非常有意見的開口:「什麼時候多了個測驗的日子?」

  「你的記性很不好哦。」她提醒他,「前天就告訴過你了。」

  「前天?」

  哪有?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對呀!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怪了!他正努力在記憶庫中找尋那夜的情景。「有嗎?」

  「前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記得一清二楚,因為那天她教了他一桌子菜名的單字,讓他連飯都吃不下。

  阿克銅總算想起,但打算不承認,他才不會自找罪受。

  「我不記得了。」

  他決定賴皮到底。

  她挑挑眉,表情頗不以為然。「是嗎?我記得很清楚哩!沒關係,今天我們就來個測驗吧!」

  想逃避?門都沒有!

  「搞什麼?沒有事先知會我,我不做什麼測驗。」

  她斜睨了他一眼,改口道:「原來董事長先生怕測驗?唉!原來董事長先生連這小小的挑戰都不敢接受,我真是看錯人了。」

  不能接受侮辱的阿克銅很沒有大腦的立刻上當了,他翻眼一瞪,兇惡的吼道:「你在向我宣戰?」

  「可惜啊!」她依舊感慨的直搖頭。「你沒膽接受……」

  「誰說的?」

  開什麼玩笑?他哪有不敢做的事情。

  「我可沒有逼你哦,你已經接受了我的『挑戰』,那麼咱們可以開始測驗了嗎?」

  阿克銅一愣,才恍然自覺被人兜著騙了一圈,這都得完全怪他的死腦筋。

  唉!他不甘心的閉了閉眼睛,無奈的說:

  「好吧,開始。」

  花娌妾開心的偷笑,顏美姬說得很對,他果然沒什麼大腦。

  「好,考考你,『我』怎麼拼?」

  咦?阿克銅暗暗自得,很簡單嘛!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M-E或I」

  「很好。」她的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又問:「加上『是』的話,怎麼拼?」

  耶!怎麼愈來愈簡單,連白癡也會。他的嘴角揚起笑容,未免太小看他了,問這麼低能的問題。

  「I  A-M。』

  「不錯不錯。」她用力的點頭,「那大呢?怎麼拼?」

  「大?」她怎麼光問這些小兒科的問題?他立刻回答:「B…I…G。」

  「很厲害嘛!」她誇他,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雖然顏美姬說過,他不會起疑;

  不過畢竟對他不是很瞭解,她還是沒什麼把握。瞥見他確實沉浸於答對的洋洋得意之中,她安心了。「那麼,上次敦過你一個罵人的字,還記得吧?」

  「哪句?」

  她敦過的太多。

  「例如——笨蛋。」

  「笨蛋嘛,好像是F-O-O-L。」

  「哇!」她為他鼓掌打氣,跟著笑道:「那麼拜託你一件事,將我問的問題,照順序串在一起重複一次。」

  「可以。」他很快的重複,因為怕隔太久會忘記,「我是大笨蛋!」

  「沒錯!」她大聲的同意。

  阿克銅同時恍悟她在要他,他瞬間衝到她面前,咬牙切齒地舉起拳頭,並狠狠的進出一句話來:「我就將你的嘴巴打歪,看你怎麼說話!」

  看樣子他是認真的,不過,她不會躲嗎?東閃西閃,他如雨點般落下的拳頭怎麼樣也碰不到她一根寒毛。

  正當他恨得牙癢癢的時候,門很不識相的發出了聲響。

  「誰呀?」也許是因為阿克銅吼得太大聲,門窗一陣搖動,彷彿欲裂般的出現細碎的憲寧聲。

  「董……董事長……」進門者著實嚇了一跳,顫抖著雙手遞交一封信箋。

  「中……印度的……城主派、派人送信來……」

  「中印度?」阿克銅的手停在半空中,回頭一瞥後說:「你拆開信看看是什麼事。」

  「哦,奸!」進門者應允,雙手依然抖個不停,連拆信的動作也弄了近一分鐘才完成。「沙堡之主阿克銅先生敬啟……」

  「等一下!」阿克銅極度討厭那些客套的字句,他面帶慍色地道:「你將內容大概說明一下就行了,不用照單全念。」

  「是。」那人必恭必敬的猛點頭,轉口道:「中印度桀城主感謝你多年來的照顧,適逢城主的女兒二十歲生日,他特邀全印度最知名的洛擎大師掌廚,料理當天全部的餐點,希望董事長能光臨。」

  「洛擎!」阿克銅雙眼炯炯發亮,立刻緩了臉色,欣喜若狂的反問:「真的?

  你沒有看錯?」

  洛擎的廚藝就如同汗特鋁在建築界中的聲譽一般令人景仰,酷愛美食的阿克銅是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的。

  「什麼時候?」

  「下週末,晚宴開始時間是七點整。」

  阿克銅聞言後的興奮不是筆墨可以形容的,當然花娌妾也看出來了。

  原來他喜歡美食?她心付,看不出來他這麼大一個塊頭對美食還很有研究,說實在的,她不怎麼相信。

  ***************

  是夜,花娌妾來到賣花的夜市。很難想像花兒在夜裡競也能綻放得如此美麗。

  為什麼她會來到這裡?因為阿克銅說過要採買送禮用的花束,而她自告奮勇的接下採購的工作,阿克銅則是求之不得的連連答應。

  「這是什麼花?」她指著一束束像極向日葵般的紫色花朵問道。

  忙碌的花農在選購的人群裡穿梭,一有人問,頭也不抬地答道:「那是紫葵,變種的太陽花。」

  「紫葵?」好奇特的名字,她又問:「適合送禮嗎?」

  「那當然。」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地在她耳邊響起。

  一陣懼意油然而生,花娌妾緩緩回頭,赫然一張猙獰的面孔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她的心一顫,手中的花朵在慌亂中落了一地。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丹陰冶地說著,一雙手朝著她伸來。

  她本能的往後一縮,拔腿就跑,他卻如影隨形的追著她。他一遏又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她則不斷的往前跑,他的聲音卻愈顯清晰。

  突然,她的眼前一片黑暗,猶如深陷泥沼般,她逐漸被吞沒……

  「喂、喂!花娌妾!」阿克銅很苦惱,他備受她的驚聲尖叫所擾,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嗓門失效,她竟然沒有醒過來,眉頭反而緊緊皺在一起。

  「喂!你醒一醒好不好,你這個樣子真是難看耶!」

  回答他的仍是一陣亂叫。

  花娌妾覺得自己掉入黑暗的漩渦,她不斷的掙扎,丹伸出手要抓她,她本能的

  用雙手去擋,驚恐得四肢亂揮。

  「啪」的一聲,阿克銅無辜的受到波及,臉頰被她無意間揮出一個大紅印,對他而言雖然不痛不癢,但是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瞪著她低咒,第一次見面時,她也是這副模樣。她在作夢嗎?肯定是個可怕的惡夢!可是,她的睡眠品質未免太不好了,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

  他快速的望向四周,這次沒了水,用什麼方法好呢?

  正當他努力思考的同時,眼前突地一暗,他本能的伸手一擋,將她揮動的雙手箝制住,可她仍自顧自的尖叫,還是沒醒來。

  這下可好,他的雙手忙著壓制她的手,所以沒法子將她的嘴巴捂起來。好好一個夜晚看來就被她搞砸了!

  驀地,花娌妾睜開雙眼,惶惶然的埋進他的胸口,淚水直流。

  阿克銅因她的動作而錯愕不已,懷中的溫暖迅速感染了他,不知怎地,他的心口有一陣暖流滑過,生平第一次,他任由一個女人在他寬大的胸膛上棲息。咦?胸口怎麼濕濕的?他渾身又是一陣不對勁。

  良久,她輕輕的抬起雙眼,怯怯地退出他懷中,低著頭的她,使他看不清她現在的模樣,只聽到她以哽咽的聲音道歉:

  「對不起……我……」

  「你怎麼搞的?」阿克銅衝口說道。

  其實他是想說——你怎麼了,但是這麼充滿關心意味的話他從未說過,所以不知如何開口。

  「對不起……」她又退了一步,低聲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廢話!」

  唉唉唉!這會兒他又說錯了,因為他想說的是——沒什麼大不了。

  花娌妾不說話了,起身慢慢踱步走出房門,反被他叫了住: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睡不著,四處走走。」她隨口應了句,敏感的發覺身後有人跟進;一回頭,差點又撞進他的胸膛。「你幹嘛?」

  「我要回房去睡覺啊!」他本能地回答。她好不容易安靜,他不把握時間睡覺,還等她再度亂吼亂叫嗎?

  「唉!」她再度歎息,轉身走開。

  她不由自主的來到了阿克銅的禁地——菜園。初春的夜裡有點涼,當她意識到冶的時候,她的牙齒亦開始打顫,她注視著眼前的一片空曠的黑暗。

  微微的黑影在黑暗中晃動,是風吹得菜園裡的葉片在搖動嗎?也許是吧!她望

  著星空獨自冥想起來。因為這兒在山上,十分空曠,所以星星看起來特別多,亦特

  別閃亮,她的家鄉亦是如此。

  匆地,一陣毛絨絨且溫暖的東西自她背後襲來,罩住了她的頭;來不及尖叫,愣在當場的她本能的一抓,卻在這時聽到阿克銅冶冶的聲音:

  「把毛毯披上,否則不小心冶死了,我很麻煩。」

  真是壞人壞嘴巴!她轉過頭,努力瞪他,反正這裡這麼黑,他不可能看得到。

  「你怎麼來了?」忽然間,一道窩心的暖流自她的胸口流過。

  其實阿克銅也奇怪自己為何會跟著她而來。

  「順道過來看看它們的生長情形。」

  「你不是要回房睡覺了?」她才不信他的說辭咧!這裡烏漆抹黑的,能看出什麼才有鬼!

  「你管我。」這是阿克銅僅能擠出來的一句反駁。

  其實他大可以放著她不管的,但他總覺得她有心事……怪了!他疑惑自己為何會作此猜想?而且,他竟然想知道有關於她的事。這個念頭自他腦中浮現,就此盤旋不去,所以他跟在她後頭走來;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卻不知如何開口詢問。

  「喂!」她輕咬下唇,像似決定了什麼,小心的問道:「你……曾去過聲色場所嗎?」

  這個問題對阿克銅而言是相當無厘頭的;想當然耳,他愣了奸半晌,耳邊繼而響起她第二個問題:

  「你——會瞧不起那些……在聲色場所工作的女人嗎?」

  阿克銅緊抿著唇,依舊不語,因為他不知從何答起;而他也認為這個話題很無聊,他不想談。

  但他哪裡知道這是花娌妾的試探。他的一發不語,造成了她的誤解——果然,他是看不起像她這樣的女人的。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只准男人風流,卻容不下女人絲毫的背叛。」有感而發,她又歎了口氣。

  「這  有什麼不對嗎?」身為超級大男人的阿克銅,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妥,很有道理呀!「而且……」

  「哼!」她忿忿不平地道:「瞧你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想必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喂!」阿克銅瞪著她大吼,她是跟顏美姬學的嗎?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她就插嘴。算了,他也懶得跟她扯了。

  花娌妾猛然想起了下午的那封邀請函。「你奸像是個美食主義者?」

  「怎麼?」他覺得她的口氣聽起來奸像很不相信的模樣,「你有意見?」

  「只是瞧你的樣子,跟美食主義扯不上關係;你人這麼粗獷,我以為你連吃東西都是屬於狼吞虎嚥型的,你會乖乖坐在餐桌前使用刀叉嗎?」

  「你把我想像成原始人一樣,用手拿著東西吃嗎?我當然也會使用刀叉啊!」

  「那個叫洛擎的是哪號人物啊?」她好奇地問。

  「他是全印度最知名的大廚,遊走各大小餐館,就是不受任何一家餐廳的聘用。」

  「這麼踐?」這洛擎想必錢多多,不然肯定餓死。從流浪中找尋樂趣,她以為只有那位有錢的薛沙錫城主才辦得到。

  「沒想到桀克賓城主能邀請到他,我非去不可,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只要有宴會,他必不會放棄邀請洛擎掌廚,只是苦於洛擎難尋,無法掌握他的行跡。

  「那麼我也可以去嗎?」花娌妾問。雖然她亦明白這是個不情之請。

  他的回答是一副怪表情。「你?你去幹嘛?我警告你,那天我絕不上課,你別去壞了我的興致。」

  「哎呀!」她不高興地拍了他一掌,完全是自然本能的舉動,卻讓他的心像是被一股沁涼清風拂過,好不舒服。「看在洛擎的名氣上,我是想去見識一下他的廚藝,你別那麼快就拒絕我。你說那天不上課是吧,可以,就放你一馬,那天放假。」

  阿克銅著實鬆了口氣,頓時忘了自己很討厭她的事實,但卻沒有正面回應她,反而拍拍她的肩頭,「走吧!晚了,回房睡吧。」

  他掌間的溫度穿過了她的薄衫,瞬間溫暖了她,猶如為她注入一道暖流,這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覺。觸碰對她而言,是再熟悉不過了,尤其是男人;在陪酒時她極度厭惡男人在她身上毛手毛腳,盡其所能的吃豆腐,沒有珍惜,只是全然的侮辱;而他給她的感覺卻不同,也許是因為他不明白她真正的身份吧!

  阿克銅看著她明顯的黑眼圈,突然想到她似乎常作惡夢的事。

  「喂!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沒頭沒腦的,她搞不清他在問什麼。

  「你的黑眼圈愈來愈明顯了,你是每天都沒睡好嗎?你好像常常作惡夢?」

  「你——」他不是很粗心大意嗎?怎麼會注意到這種小事?

  望入她眼底閃爍不安的光芒,一股保護的念頭瞬間閃入他腦中,不由分說的,他拉起她的手往房內走去。

  ***************

  「你、你要幹什麼?」花娌妾嚇了一跳,而他寬大的手緊緊的握住她,讓她一陣臉紅心跳,不知所措。

  他拉著她讓她平躺在床上,再為她蓋奸棉被。片刻的寧靜裡,只有兩人的呼吸,和他搬動翻找東西的聲音。

  「你到底在做什麼?」她看在眼裡,很不明白。

  他沒回答,只是繼續手邊的動作。

  眼看著波斯地毯上一一增添了枕頭和棉被,花娌妾才恍然大悟地瞪著他瞧。

  「你、你今晚要睡這裡?」可能嗎?他不是極討厭她嗎?

  阿克銅天生不會說謊,因此非常坦白的回答:「為了以防我半夜來來回回奔跑,要封住你尖叫的嘴巴,我乾脆在這裡陪你,隨時待命。」

  這是什麼理由?她不滿的說:「我是女人,你憑什麼用這個理由和藉口進駐我的房間。」

  這倒提醒了他,說來奇怪,他幾乎忘了她是個女人的事實。

  「還有,你這樣睡在我房裡,敦我怎麼見人?」

  他忍不住糾正她:「請你搞清楚,我是睡在地板上,誰比較吃虧?用看的也知道嘛!」

  「睡在地板上叫吃虧?奸,那換我睡可以了吧。」

  「耶!」他可是求之不得。「這是你說的,我可沒有威脅你。」語畢,他一鼓作氣的跳上床,他的重量不僅壓得床發出聲響,也將她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喂!」她氣得大叫,回應她的卻是一陣誇張的鼾聲。

  花娌妾無奈的爬下床,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在他準備好的寢具上,瞪著他佯裝滿足的睡臉做了幾次鬼臉,才訕訕地拉奸棉被,逼迫自己入睡……

  一會兒,她只感到空氣中充滿了詭譎,微風掀起窗邊的乳白簾子,輕輕地晃動搖擺,黑夜中突然升起一道煙霧,淒冶的青色乍現,她看到梅婕——

  「梅婕,你怎麼了?」花娌妾眼淚止不住的滴落。「你、你是不是……」

  梅婕的身影在窗邊逐漸清晰,她冶冶地輕笑,看得花娌妾不住的心疼和慚愧。

  「我知道我不該丟下你,我……我太自私了,你怪我奸了,梅婕……」

  睡得正熟的阿克銅被這一陣擾人清夢的哽咽聲吵醒,在睜開眼的同時,他在心裡歎氣,她怎麼又作惡夢了?

  但驚人的是,她的臉色不僅發白,汗如雨下,全身還抖個不停。

  他迅速的抓起棉被包住她,一把將她抱起栘至床上,她卻抖得更厲害;憐憫、愛護之情自他的內心深處升起,幾乎是衝動的,下一秒,他將她擁入懷裡,企圖用他的體溫暖和她。

  也許因為他的溫暖和緊擁,漸漸的她不再掙扎,顫抖的身子逐漸平靜下來,紊亂的呼吸也恢復規律。他垂眼凝視她,如此近的距離,他依稀聞到一股撲鼻的淡香。

  視及她額上的冶汗,他愛憐的撥開散亂在她臉上的頭髮,拭去那些惱人的淚水和汗水,她潔淨的臉龐呈現,吸引著他不由自主的凝視她良久……

  怪了!她的臉給人的感覺奸舒服啊!暈黃的燈光下,看起來粉嫩粉嫩的,就好像可口的桃子一樣。尚未來得及阻止自己的舉動,他的鼻尖輕輕磨贈過她的,軟軟的觸感,奇特又美妙,讓他的心輕顫了一下。

  那麼……她的臉頰看起來更像盤美食了;白裡透紅、平滑無痕,此時他才真正意識到,這是一張女人的臉!原來女人的臉可以這般好看,跟惹人厭的顏美姬不同。

  花娌妾的雙唇逐漸恢復紅潤,像顆嬌艷欲滴的櫻桃,讓他不禁有品嚐一口的衝動;彷彿充滿了磁力,加速著他的靠近……

  接下來的動作,恐怕阿克銅自己也料想不到。他居然忍不住湊近她,輕輕地碰觸那看起來萬分誘人的紅唇。它的滋味果然如想像中般甜美,阿克銅逐漸加深這個吻,輾轉吮吻那兩片唇辦……

  突地,她的呼吸再度紊亂了起來,他一驚,停住吻她的舉動,伸手探了采她的頭;明顯地,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怎麼回事?」此刻的他聲音不由自主的放輕,語氣帶著濃厚的擔憂。

  花娌妾再次淪陷於惡夢之中,她慌張害怕的找尋能夠保護她的安身之地,而身邊莫名的溫暖讓她想偎近,她緊緊地抱住那股溫暖,讓她總算安心了……

  他錯愕地感受著她緊得不能再緊的擁抱,卻不想打擾她,感受到她的壓力,他很想替她分擔,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只能輕輕的揉著她的發,十分自然的,他的下巴柔和的抵著她的額頭,心滿意足的擁著她……

  ***************

  清晨的微風掀動窗簾,花娌妾翻了個身,意識逐漸清明。

  睡得好好哦!

  已經多久了?她不曾有過如此滿足的睡眠感了。她伸了個懶腰,像隻貓般的伸長四肢,等到完完全全的舒展後,她才肯張開眼睛。

  咦?這不是床嗎?她愣愣地盯著軟綿綿的床榻,神智不清的搔搔頭,昨天她不是睡在地板上嗎?她是怎麼回到床上的?望向床邊,更奇了!阿克銅也不在,室內空蕩蕩的,除了她,一個人影也沒瞧見,想必是回房了吧。

  其實阿克銅老早就醒了,應該說是他整晚都沒睡。

  為了以防早晨醒來會被揮兩巴掌,他悄悄的移開她置於他腰間的手,生怕吵醒她,看著天空中曙光乍現,他的眼皮沉重不堪,他得回房好奸補眠才行。

  好巧不巧,他才走出花娌妾的門,便撞見那位整天游手好閒的薛沙錫!

  薛沙錫好似發現新大陸般頓時飛奔至他身前,瞳孔放大,語調更是無比的興奮。「阿克銅,你好早起哦。」

  聞言,阿克銅眉頭一皺,正眼也不想瞧他一眼便撇過頭,繼續他回房的路程,邊沒好氣的問:「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咦?他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奸像沒睡好似的?薛沙錫不禁想歪了。「你一夜沒睡嗎?」

  「是啊!」阿克銅老實的回答後打了個呵欠,尚未聽出薛沙錫話中的涵義為何。

  薛沙錫緊接著追問:「你整夜在她房裡?」

  「思!」阿克銅的腳步更沉重了,幾乎是拖著腳步走。

  「在做什麼?」薛沙錫有種打聽小道消息的快感,只差沒有嘿嘿笑了。

  「做什麼?」阿克銅終於肯正眼瞧他了。「還能做什麼?當然是睡覺啊!」

  「睡覺?!」薛沙錫迎上他的目光又問:「只有睡覺而已嗎?」阿克銅慎重其事的撐起腮幫子想了一下後回答:「思,應該說是她睡,我沒睡。」

  「你沒睡?那你在幹嘛?」

  「我被她一直……」當「摟著」這兩個字準備脫口而出的當口,阿克銅總算瞧出薛沙錫的賊笑,恍然大悟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怒氣。

  薛沙錫繼續追問:「怎麼了?一直怎樣?」

  下一秒,薛沙錫的頭已挨了阿克銅奸幾拳,連哀叫都來不及,阿克銅就已收手快步回房。

  不過,薛沙錫雖然滿頭包,心頭卻不停竊笑。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8:17

第五章   

  桀敏兒專注的望著來往的車輛,期待心中的影像能出現在眼前,當一輛印有金黃色印徽的車駛入城門口,她不由得臉紅心跳,興奮得無法自抑,就連敲門聲也置若罔聞。

  「一姐,你的魂魄又飛到哪裡去了?」十七歲的桀善兒活蹦亂跳的奔入房中,看著今晚衣著典雅的女主角,羨慕的驚歎:「哇!二姐,你好漂亮哦!以後我二十歲的第一個成人生日,我一定也要這麼轟轟烈烈辦一場生日宴。」

  「那是當然。」桀敏兒嫣然一笑,眼光卻不曾離開過窗外。

  桀善兒立刻趨上前探頭往下瞧,像極了捉到賊似的笑說:喔!「二姐,你在看誰呀?」

  「啊!」桀敏兒驀地臉紅,吞吞吐吐的辯駁:「哪、哪有……」

  「還沒有!」桀善兒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叫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看阿克銅大哥對不對?」

  「阿克銅……」

  提起這個名字,桀敏兒的臉更紅了,還差點因心跳過快而昏厥。

  「幹嘛不好意思?」桀善兒因為年紀輕,講話有些口無遮攔,不過聽似嘻笑卻多半切中他人心思。「你和阿克銅不是早就『在一起』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桀敏兒羞紅著臉嬌斥:「我們沒有,你少亂講。」

  「沒有?去年你和他困在喜馬拉雅山上三天三夜,吃睡全在一塊兒,沒發生什麼事才怪。」

  「是有發生事情,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桀敏兒著急的解釋。

  「那麼是怎樣?」桀善兒只是隨口問問,其實根本聽不下她任何的說法。

  「我遇上了一頭白熊,差點被它吃了,好在有阿克銅在,所以我……」

  「是嗎?你被他用抱的回來,這可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實。」

  「那是我的腳扭傷了。」

  「可是阿克銅大哥關心你的模樣,大家也全都看到了。」桀善兒昂起下巴,一副不容她反駁的表情。

  「善兒——」桀敏兒在無話可說之下,無奈的喊出聲抗議。

  桀善兒爆出一陣咯咯的笑聲,轉而盯著城門。父親桀克賓正忙著迎接客人,而人群中,阿克銅顯而易見,他身材高大、器宇軒昂,身著正式服裝,整個人更是顯得氣度非凡。

  桀善兒忍不住從窗口大喊著他的名字,之後興奮的轉身跑下樓,恨不得瞬間投入他懷裡。

  她這麼一喊,不僅讓在場的人為之嘩然,更讓尾隨阿克銅而來的花娌妾驚訝不已。

  「怎麼?阿克銅這種人還有崇拜者?」

  她是坐著阿克銅城堡裡的一部車來的。而迄今,阿克銅還不知道她的車就跟在他的座車後。

  不過,花娌妾身上的這件禮服讓她感到極為不自在,真搞不懂顏美姬這個出了名的怪女人怎麼找了這件露背又露肩的禮服給她!難道沒有保守一點的衣服嗎?再暴露的衣服她雖然都穿過,可是以她此刻從事的工作實在不適合這類打扮。

  頃刻間,揚聲高呼的桀善兒已衝到阿克銅身邊,圍著阿克銅跳啊叫的,銀鈴的笑聲始終沒停過。

  「喝!她是誰呀?長得好可愛。」花娌妾於下車前,訝異的問著司機。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怎麼會對阿克銅這個彪形大漢有興趣。

  「她是桀城主的么女,桀善兒。」司機不吝替她解答。

  桀善兒?好特別的名字!

  「她很喜歡阿克銅嘛。」花娌妾可惜又感慨的搖頭說:「就是太年輕了,否則是個好對象,做阿克銅的女人綽綽有餘。」

  司機聽了,又有意見。「你不明白,其實桀城主會邀請阿克銅城主,主要是為了替他的二女兒桀敏兒作主拉紅線。」

  「我懂了!」花娌妾想起來了。「今晚就是來參加桀敏兒的成人生日宴嘛!她妹妹這麼可愛,想必姐姐一定是位國色天香的美人。」

  始終沒有回頭的司機偏了偏頭,從後照鏡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問:

  「花老師,你近日跟阿克銅城主相處得還愉快嗎?」

  愉快?跟他在一起,實在談不上愉快,不過倒也沒有多少爭執就是了。

  「還可以。」花娌妾往外瞧,看著桀善兒「掛」在阿克銅身上,感覺像極了三歲小孩在爸爸健壯的體魄爬上爬下的,一陣笑意浮現在嘴邊。

  司機輕敲右側的玻璃窗,指著自一台豪華轎車上下來的一對夫妻。

  「那是桀城主的長女,桀靈兒和她的夫婿卓清凡,他是一位醫生。」

  聞及此,花娌妾突然覺得有些疑惑,這個司機知道的還真不少。

  此時,司機猛地提醒她:「你得下車了。」

  這裡是賓客們下車之處,花娌妾急急忙忙的打開車門,差點忘了長長的裙擺而摔一跤,奇怪的是,她的座車並沒有像其他車輛一般駛入停車場,反而轉個圈,揚長而去。

  「喂!喂喂!」怎麼回事?花娌妾錯愕的立在當場,沒了車和司機,她等會兒要怎麼回去?為了怕主人罵也不能搞這一招啊!她禁不住埋怨起來。才抬眼,立刻迎上阿克銅驚訝與憤怒交織的表情。

  花娌妾眨眨眼,準備「迎戰」時,阿克銅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到她面前,表情兇惡無比。「是誰讓你來這裡的?」

  花娌妾覺得自己的髮絲奸像被他的怒吼震得往後飄,她瞇瞇眼,滿不在乎的解釋:「要來就來,還有什麼讓不讓的?」

  「你怎麼來的?」阿克銅又問,這個怪異的老師該不會是走路來的吧?

  花娌妾聳聳肩,「你晚了一步,我是坐你其中一部車來的,不過已經開走了。」

  阿克銅眉頭一蹙,認為她在說謊。「胡說,沒有我的命令,他們沒有一個會聽你的!」

  「咦?」她無辜地道:「怪了,我就是被載來了啊!」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其中一名司機的。

  「哪輛車?」他又問,得好好懲戒那名司機才行。

  「白色的勞斯來斯。」她回答。

  聞言,他的眼珠子反而瞪得更大。「什麼?」

  奇怪,他的聲音大,這會兒連耳朵也聾了嗎?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一遍,顯示她的口齒清晰。

  「不可能!」他吼了一句,「我沒有白色的車子。」想他阿克銅的粗獷個性,跟白色的座車一點都不配;太過純潔與乾淨的顏色,只適合汗特鋁。

  她斜睨他一眼,「你有什麼車我不清楚,不過我就是來了。司機說……」

  「司機?一他打斷她追問:「長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啊!」她想也不想的說:「長得倒是不錯,膚色略帶點古銅色,說話很沉穩,還有,他的頭髮很長,我沒見過留長髮還能這麼好看的男人。」

  「長髮?!」聞言,阿克銅的拳頭已然緊握,青筋突眺,惡狠狠的進出話來:「迦罕銀,你這個臭小子,才回國就給我搞這種事!」

  「迦罕銀?」這個名字怎麼這麼怪?她支著下巴想,這個帝國的人也真是的,名字全都怪裡怪氣的,念起來真繞舌。「誰呀?看樣子,他不是你的司機?」

  阿克銅氣憤的回答:「是我兄弟。」

  「啊!」她恍然大悟,從剛才的對話中,實在不像是一個僕人會有的應對。她可惜的擊掌道:「我就說嘛,怎麼有那麼好看的司機?真該跟他多聊聊。」

  「哼!你來幹什麼?」迦罕銀人已走,阿克銅只得又氣又怒的發洩在她身上。

  她投以「你在問廢話」的眼神。「當然是來吃大餐啊!想也知道。」

  「我警告你,我今天不上課。」

  原來他在擔心這個?呵!他也有伯的事情?

  她拍拍他的背,「放心,今天我的心情好,只想著吃。至於上課我已經說過,我今天不會為難你的。」

  「哼!」他仍是不情願的瞪著前方。

  她無奈地追加奉送讓他安心的言語。「我『保證』不會給你找麻煩,這下可以了吧?」

  「最好離我遠點,出糗也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他冶冶地說。

  「好!」她答應,立刻退了好幾步。

  而她的突來之舉讓他本能的回頭看她到底想搞什麼把戲。

  她卻做了一個敬禮和邀請的手勢,「我已經離你很遠,你可以放心了吧?」

  「哼!」他又冶哼一聲,迅速的轉入城門,在桀克賓城主的引領下,終於來到他夢寐以求的「饗宴廳」。

  ***************

  花娌妾的前腳才踏入饗宴廳,還來不及欣賞這裡的金碧輝煌,就與一雙充滿敵

  意的眼睛對上。

  「我警告你!」桀善兒冶眼斜視她,語氣充滿厭惡。「阿克銅大哥是我姐的男朋友,你最好別打他的主意。」

  「男朋友?」花娌妾好奇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冬天。」畢竟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為了挑釁,該說的、該表明立場的話她是不可能不說的,而誇大其辭也是一定會有的。「我姐和他在喜馬拉雅山上"度假"。」

  「哦?一花娌妾的眼睛二兄,又問:「度假?不錯嘛!那麼冷的地方,他們倆還真是有閒情逸致。」

  「所以你少接近他。」桀善兒示威的說。

  花娌妾根本沒有接近阿克銅的打算,實在是因為她非得跟不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是他的「貼身」老師嘛!可是,為了遵守剛才的諾言,她不打算解釋,只得表示:「好,好,我不會的。既然人家有了對象,我不會巴著他不放。」

  「你最好記得你說的。」語畢,桀善兒傲然的甩過頭,輕巧的踩上樓梯。

  花娌妾鬆了口氣。她今晚的腦袋還真得清楚一點,要記住自己說過些什麼才不會犯錯,真是辛苦。而這十七歲的娃兒競有如此強烈的佔有慾,實在太可舊了!

  她小心翼翼地又望了一眼樓梯口,呼出一口長氣,正當她轉頭時,只見一隻晶瑩剔透的空酒杯在她眼前,斯文好聽的聲音傅來:

  「小姐,要不要來一杯具有歷史的酒?」

  」恩?」她目視來者,他的目光如鷹,明亮中帶有活力充沛的味道,那股眉宇問特別的氣質令初次見面的她難以忘懷。他的雙手一隻擺於胸前,一隻正握著只閃閃發光的杯子,優雅的停在空中。

  「具有歷史的酒?」她實在不懂他的意思。

  英俊親切的他咧開一個笑容,讓她瞬間覺得他好可愛!

  「你聽過法國的『銀塔』嗎?它是料理界舞台中的舞台,位於塞納河畔、面對著聖母院,它是全世界最美、最古老的餐廳,它的酒窖擁有雄厚的珍藏,你想喝喝看那個古老又充滿歷史的酒窖中珍藏的酒嗎?  」

  不管想不想暍,她只想弄懂一件事。「你為什麼找上我?我們認識嗎?」

  「我們不認識。」他可愛的笑容再度出現。「但很快你就會知道我是誰,我只是看你一個人在這裡,想跟你說說話。還有,我覺得你很迷人!」

  「呵呵……一是嗎?花娌妾下意識的摸摸下巴,「我怎麼沒發覺。」

  「你觸發了我『創作』的靈感。」他意味深遠的說。

  「創作?」她本能反應地問:「你是作家啊?」

  「差不多。一他不作任何正面回應,只是遞上手中的空酒杯。「我覺得你很適檯布依利出產的Chateau  de  Pierreux的薄酒,香味纖細,想試試嗎?」

  花娌妾兀自打量著自己和他,疑惑自己怎麼會吸引這種人,他看起來如此的高尚俊秀,想搭訕怎麼會找她呢?

  「來!」不容她遲疑,他拉著她往廚房的方向走。

  她一陣慌亂的驚呼:「喂,我……我不認得路,你別這樣……」

  兩人迅速的走過藍色的地毯,直達地毯盡頭的巨門。砰的一聲,他的手將門推了開,新藝術風格的亮面銅鏡仕女畫赫然挺立,他朝著右側繼續前進,再度推開一扇古色古香的門;門後,是一間充斥著酒瓶的酒窖。

  「酒窖?」他帶她來這裡做什麼?「先生……」

  他無視於她的不知所措,目光掃過架上的酒瓶,然後將一隻泛著淡橙色的酒瓶取了下來。他熟練地將酒倒入一個口小身大的空瓶子,轉而再將裡面的酒注入杯中。

  「嘗嘗看!」他將那只酒杯遞給她。

  盛情難卻,花娌妾接過酒杯,正當她想一口飲盡,好抒發因這一段莫名的奇遇帶來的無奈心情,卻聽到他的聲音——

  「先聞聞看。」只見他閉上眼,溫柔優雅的先以嗅覺享受美酒的香醇。

  她看了他一眼,然後照做,心中卻嘀咕著:今天她是不是來錯了,怎麼盡遇上怪事?不過……

  「真的好香。」聞著誘人的香味,她讚歎道。

  「沒錯吧!」他的眉宇間多了份得意,之後,他專注的看著她。「擁有事不關己的優閒步調,是我初見你的印象,這酒就是給人自由清新的感覺,像你一樣。一

  「優閒?」有嗎?她又摸摸下巴,怎麼她都沒發覺到?這麼一說,連她都不瞭解自己了。

  可是,與其說她優閒,倒不如說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還來得貼切,因為——她確實抱持著玩樂的心情而來,沒有特別的目的。

  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有一個目的:享用美食。我姑且不將它算在內,只是想趁著今天做出一番"事業"的亦不在少數!」他有感而發地道。

  看不出他年紀輕輕,還有他獨特的見解。

  她轉而想想,也對!阿克銅說桀城主是中印度數一數二的財主,想接近的人一定不少。「嗯,今天剛好又是二小姐的生日,想必來了不少追求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可能有,但不多。」他幾乎是肯定的說。

  她望著他,若有所思的說:「我姑且不問你是誰,不過,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個簡單人物。」

  他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地道:「說我不是簡單人物我不敢當,不過我倒是去過很多地方,見到的人事物也不少。」

  「聽起來,你到過不少國家嘍?」

  他扳著手指數了起來。「是不少,你說得出來的,我都有可能去過。」

  「那麼臭屁?」她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想到一個地方。「剛果!嘿嘿,沒去過了吧?」

  「當然——有!」他一口打掉她的得意,「那個地方有一位波里昂先生我認識,你去那兒時只要報出我的名字,他會把你當神看待。」

  「哈哈!」還神咧!她的笑聲代表著不信任,但她此刻不想研究這個問題。

  「喂!無名氏先生,酒也聞過了,可以喝了吧?」

  「可以。」他的先行飲盡。

  花娌妾跟著也暍掉杯中的酒,然後問:「那麼,可以回到饗宴廳了嗎?」

  「你不是一個人嗎?擔心什麼?」

  「我是擔心開動了我沒得吃。」她老實的回答,惹得他噗哧一笑。

  她不滿的蹙起眉頭,「你很愛笑耶,我又沒說錯。」

  「其實……」他突然正視她,眉宇問的玩笑味仍在,卻多了份嚴肅。他逼近的臉孔相當立體,她連眨眼都不敢,只是盯著他瞧,彷彿連呼吸也忘了。「我們來談正事吧!」

  「什麼正事?」她吞吞口水,他真的太迷人了,任何一個女人看到他不臉紅心跳才怪。

  「我們來表演一場『即興演出中的料理』。」他定定的看著她,很期待她的反應。

  她的眉頭一皺,不能理解。「即興演出中的料理?我說過,我是來吃東西……一

  「放心!」他一手擦在腰問,一手搭在她的肩頭微笑道:「我今天的心情不錯,所以才想這麼做,我只要你幫我做一道菜,就此而已。」

  「做菜?」她險些結巴得尖叫出聲。「我一點也不會啦。」

  「這你不用擔心。」他給了她一個要她放心的笑容。「現在學還來得及,材料方面一應俱全,就怕你不做而已。」

  「我不會啦!」她推卻,一邊瞪著他嘟嚷:「我幹嘛答應你?要做菜你不會自己做嗎?」

  「嘿嘿!」他露出十足的賊笑,「我還有別的事做,不過我一定會在你身邊。」

  花娌妾開始懷疑他的來歷,從他的穿著打扮,初見他時覺得他像個紳士,這會兒又覺得他像個無賴,他到底……「你是誰呀?連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怎麼稱呼,敦我如何信你?」

  他驀然拉開兩人的距離倚在牆邊,雙手自然的插入褲袋,一派悠然的對她投以意味深長的微笑,終於,他吐了一口長氣,「我是廚師,我叫——洛擎。」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8:38

第六章   

  桀城主引領著賓客們坐入安排的席位,但莫名的焦躁取代阿克銅享用美食的心情,不知怎地,他開始東張西望、心不在焉的找尋那個突然消失的人影。

  「真是的……跑哪兒去了?」他喃喃自語,但因說話的分貝總比其他人高,所以他一開口,鄰坐的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阿克銅城主,你找什麼?」素有「月下老人」之稱的梅偉仁側過頭問他。

  「沒有呀!」阿克銅顧左右而言它的反問:「你怎麼也來了?這個成人生日宴還真是隆重啊。」

  「你怎麼這麼說呢?」梅偉仁對替人牽紅線的熱衷不輸中國古代的媒婆,不同的是,他沒有揚紅巾亦沒有大黑痣,只有一張俊逸的臉孔和高健的身材。「桀敏兒的終身大事還得仰賴你,不是嗎?」

  「我?」阿克銅一臉茫然。「關我什麼事?」

  「你還這麼說?」梅偉仁笑道,想必阿克銅是不好意思。也難怪他這麼大個兒的,要他當眾說明情意恐怕很難,不如自己開導開導他吧!「今晚你不是有什麼事要宣佈嗎?」

  「什麼事?」阿克銅滿臉的疑惑。

  「聽說——」梅偉仁很故意地盯著他的反應,「桀城主今天要宣佈桀敏兒小姐的意中人是誰,並準備將女兒許配給他。」

  「哦?」敏兒有心上人了?「那不錯啊!她是該嫁了。」

  「你……」梅偉仁訝異他那滿不在乎的態度,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看來,這個反應不叫吃醋,也不是默認,反而比較像……「你和她……」

  「她?」阿克銅接口,轉而想道:「你是指敏兒嗎?怎麼了。」

  梅偉仁直覺一定是哪裡出了錯,怎麼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去年冬天在喜馬拉雅山上,她不是跟你——」

  回憶起那件事,阿克銅掀了掀桌上的紙巾,望了一眼入口處之後才答:「我本來準備在那裡待上一整個冬天好獵到白熊,可是有一天當我去巡視我設的陷阱時,突然發現敏兒躲在雪坑裡,我才將她帶回山上的城裡。

  當時我覺得奇怪,怎麼一個女孩子家會隻身跑到高山上,她說是跟家人走丟而迷路的。她出生中印度,受不了寒冷,所以才三天我們就提早下山,我先送她回來。怎麼?有什麼奇怪的嗎?」

  「這期間,你和她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梅偉仁知道非得盡快問個明白才行,否則待會兒一定會在宴會上掀起騷動。

  阿克銅瞪著他,坦然道:

  「會發生什麼事?她受傷休息,我照樣打獵。」

  「三天,你們三天就是這麼過的?」梅偉仁大大的搖頭,桀敏兒好歹也是個美人胚子,阿克銅還真是木頭,他一點也沒心動過?

  阿克銅粗聲粗氣的反問他:「不然還能怎麼過?」

  糟了!梅偉仁當下起身,快速的通過人群,一心想告知桀城主這件事。

  阿克銅奇怪地看著梅偉仁直奔門口,卻在此時見到自己牽掛的倩影,不過……她身邊那個傢伙足誰?

  距離太遠,從他這個角度看去,男人站立的地方太過黑暗讓他看不清楚,卻明白的感覺到有股熱氣直衝腦門,倏地,他的大步一跨,至於什麼時候站起來的他已經不記得了,而腳又在何時開始奔跑的,他自然也不清楚。

  梅偉仁嚇了一跳,突然由身側經過的阿克銅臉色怎麼這般難看?還有,他怎麼跑得那麼快?

  「就這麼說定嘍。」

  洛擎瀟灑地向花娌妾揮揮手,眼角瞥見那逼近的人影,唇邊有意無意的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好。」花娌妾也認了,剛才惡補了老半天,總算煮出一道像樣的東西來。她剛回頭,立刻撞進一個軟硬適中的胸膛。

  「你在幹什麼?」阿克銅不甚高興的問,其實他根本不曉得自己在氣什麼。

  花娌妾反而埋怨的摸著鼻子,「該是我問你吧!我在這裡奸奸的,你衝過來撞我幹什麼?」

  「我哪有撞你!」

  「還沒有!」她指著略紅的鼻子:「腫起來了。」

  「反正你的鼻子本來就很扁,這下總算挺了不少。』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她翻了個白眼,轉口問:「你不去坐好,跑來這裡做什麼?」

  這下阿克銅反而不知怎麼回答了。

  她回想起他剛才的舉動,不懷好意的笑開來。「嘿!你是怕我被別的男人追走了對不對?」

  他的臉突然一陣紅一陣白,不知是害羞或生氣,反正語氣聽起來不甚開心。

  「你少臭美了,反正你別給我丟臉就是了,別太靠近我。」

  她好冤枉吶!「我哪時候讓你丟臉了?還有,是誰二異近』誰的?我站在這裡連動也沒動,是你自己像噴射機般跑到我這裡來的耶!」

  奸像是吧!阿克銅裝傻,卻不動聲色的轉回餐桌的方向,擦身而過的梅偉仁卻讓他的警鈴再度響起。

  「小姐,我有些話……」梅偉仁走向花娌妾,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咻」的一聲,阿克銅已經大刺剌的搶在他身前拉走了花娌妾。

  花娌妾愣了好半晌,完全呆住,然後被動的來到餐桌前,當他的雙手重壓在她肩頭上時,她才恍悟到自己已經坐在位子上了。

  「喂!」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罵:「你做什麼?你不是要我離你遠點,還拉我坐你旁邊幹嘛?」

  殊不知她怒斥的聲音引人側目,鄰桌的人直盯著他們兩人瞧,尤其是以特異、充滿不解和微怒的眼光打量她。

  阿克銅挺挺身,老早忘了他剛才說過些什麼,像個沒事人般地道:

  「閉嘴!要你坐你就坐,這麼多話!」

  又是她不對了?花娌妾覺得好嘔,這個老師真難當,還被學生牽著鼻子走,有沒有搞錯呀!

  她突來的靜默,反而讓阿克銅先捺不住性子地問:「怎麼不說話?」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她心一橫,忍無可忍的扭住他結實的大腿,狠狠的一轉以洩怒氣。「要人閉嘴的是你,要人開口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樣?發什麼神經!」

  微微的疼痛自他腿上傳了開,他本能的伸手去揉,卻觸及一隻柔軟卻略微寒冷的手。

  花娌妾愣了住,怎麼她的手不聽使喚,縮不回來?

  阿克銅握住那隻手,自然本能的搓著她的手,希望藉由磨擦生熱來溫暖那只冶冰冰的手。

  「怎麼那麼冰呀?外面又沒下雪。」

  他的動作很自然,似乎忘了這裡是公共場合,他的行為很快被一雙凌厲的雙眼盯上。

  正當她想掙脫時,他也正好放手。

  她不知所措的舉起另一隻手在桌面上東摸西摸,奸打發這尷尬的時刻,他卻不知死活的抓起她那只忙碌的手,訝異的輕呼:「這只也是,你很冶嗎?」接著,他瞥見她的低胸禮服,有點火冒三丈。「誰叫你穿這件衣服的?!你看,自作自受,等會兒你一定感冒。」

  「我本來也不想穿哪!」她抱怨,還不是顏美姬那個怪女人硬要她穿的。

  「等一下我找件衣服給你披上。」他不容她反對地道。

  「我求之不得。」因為她已經受不了這裡的冷氣了。不過,一雙手在大庭廣眾之下任由一個男人搓來揉去,實在不怎麼雅觀,她微使了力說:「可以了,可以了!我自己取暖就奸。」

  「哦。」他張開手。

  正當她鬆口氣的時候,一股冶颼颼的感覺又從背上襲了來,她緩緩地回頭,心頭猛震一下,是桀善兒!

  她歎了口氣。瞧桀善兒以看仇人般的眼神盯著她,一副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的模樣……

  花娌妾將這一切怪罪在阿克銅身上,她惡聲惡氣的說:

  「都怪你,有了情人還這樣,這裡人又多,光是被他們一人一口口水,我就肯定被淹死了!木頭、大木頭!」

  「你很吵耶!」阿克銅朝她低吼,提醒道:「晚宴開始了。」

  ***************

  當桀敏兒緩緩的步下階梯後,驚歎聲此起彼落。

  桀城主牽著女兒的手朝主位靠近,而阿克銅坐的這一桌則巧妙的被安排在主位的右側,是桀城主必要經過的路徑,很快地,桀敏兒來到了這裡。

  就在此時,四周響起一陣敏感的憲奉低語聲和曖昧的眼光,唯獨阿克銅像個沒事人般,在桀敏兒一個微笑之後,他亦回敬一個點頭禮。

  桀敏兒雙頰紼紅,看在眾人眼底,都心知肚明桀敏兒的心意。

  「木頭!」花娌妾忍不住罵道。天底下怎麼有這種男人?女友在面前,還一副客氣生疏的樣子?哼!

  「你在罵什麼?」阿克銅偏過頭瞧她。「吃錯藥啦?」

  花娌妾沒奸氣的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就在桀城主一番感謝詞之後,晚宴正式開始。首先從屏風般的大片玻璃鏡後映出一個俊挺的男人,他身著廚師才有的白衣,身後跟著的是助手級的師傅。

  隨後,一一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個精緻的小盤,盤上盛著一隻暗藏玄機的雞蛋。

  「這是香?冷熱雞蛋。」英挺的男人開口,此人便是洛擎。他親自端了一盤獻給桀城主及桀敏兒,之後來到花娌妾身邊,躬身遞上美食。

  花娌妾明白洛擎有意的微笑,她無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視線回到小盤上,盯著上頭的蛋。

  蛋的頂端被敲開一個口,稍稍煮過的蛋內浮動著生蛋黃,上頭灑了些許的香蔥細末,盤子的左上方則放著一片黑麥麵包和小塊的法國麵包。

  花娌妾苦惱的望著阿克銅,這要怎麼開動呢?

  阿克銅無意間瞥見這位鼎鼎大名的廚師竟然死命的盯著這兒瞧,而目光剛奸全投射在花娌妾身上,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惱火,早忘了洛擎廚師是他崇拜的對象,只是將注意力也轉移至花娌妾身上。

  看見花娌妾困惑地偷指了指餐桌,阿克銅才想起這一道菜,伸手將細長的法國麵包蘸著蛋汁,接著放入口中嚼著。

  阿克銅在不知不覺中順利的化解了花娌妾的困擾,她依樣畫葫蘆,當麵包吸了蛋汁後,再配上混於蛋汁中香味十足的蔥,與來自布列塔尼島、全世界最好、最精緻的鹽——「鹽中之花」;口戚又香又濃,在洛擎的巧手下,一個極普通的雞蛋瞬間變成芳香四溢的美味食物。

  當橢圓盤盛著扇貝出現在大家眼前時,眾人便知,洛擎的招牌前菜即將上場。

  宛如米羅的抽像畫,依舊是白底盤為背景,襯著棕色的葡萄醬汁,乳黃色澤的花椰菜口味的奶油,襯著綠色打碎的水田芥菜泥;中央則平行放置煎成微黃色、上

  頭撒上細碎香菜的三粒扇貝。這盤菜充滿了活潑的感覺,未吃前就先給子食用者視覺上無限的享受。

  洛擎再次為花娌妾服務,當他經過阿克銅身邊時,花娌妾以為是自己聽錯,不過阿克銅確實是發出了怪怪的哼聲。

  怪了!花娌妾輕輕的撞了下他的手肘,頗關心的問:「怎麼了,鼻子不舒服?」

  「沒有!」聽起來不怎麼高興的回答。

  「哦!」花娌妾又頭大了,這一道菜很漂亮,不過怎麼吃又成了她的問題。

  眼見阿克銅迫不及待的拿起湯匙,她亦跟著握住湯匙;他舀了一口調醬,她也照樣吃了一口醬汁。

  當她還在享受葡萄酸混合著花椰菜的柔細味道時,他已然切下一塊扇貝,蘸佐調醬和水田芥菜泥吃了起來。

  她的臉頓時一陣青白,原來他只是出於好奇先嘗嘗醬汁罷了,她幹嘛傻呼呼的照做啊?此刻的她特別耳尖,聞及竊笑聲,她迅速的找到聲音來處。

  是桀善兒!她正以嘲弄的目光對她挑釁。

  好傢伙,花娌妾有些惱羞成怒,這個女孩不分青紅皂白的將她視為敵人,惹得她全身上下很不舒服。

  既然如此……她的腦子一轉,以她長年處於暴力和情色的環境中,要想生存下去,自有一套生存哲學。

  由於身份特殊,她也曾經被捲入爭風吃醋的戲碼中,她一向不愛爭取什麼,因為她認為會涉足酒店這種風月場所的男人是不可能真心的。

  但,偶爾為了打發時間她還是會湊一腳,所以經驗豐富,跟一個小娃兒鬥,她絕對勝利。

  當下,她緩緩地切下盤中的扇貝,柔柔地拉過阿克銅的手臂,讓他和她的距離更為靠近。這期間,她不忘有意的瞥視桀善兒,而桀善兒的反應正如她的預料,令花娌妾在心中暗笑。

  瞧桀善兒,臉全綠了!花娌妾馬上又將叉子遞到阿克銅嘴邊低語:

  「嘗嘗看,味道不太一樣喔!」

  「不一樣?」阿克銅直覺的反應是——洛擎親自上菜給她,可能是不同的料理。所以不疑有他,張口咬去她叉子上的食物。

  花娌妾會這麼說,當然是捉住了阿克銅的心思,管他吃後感覺如何,能讓她達到目的即可。

  果然,桀善兒的臉已經可以用「紅得發紫」來形容了。

  阿克銅的眉頭皺了起來,「沒什麼不一樣啊!」

  「真的嗎?」花娌妾愈玩愈起勁,她索性直接拿起另一塊扇貝。「來,我再餵你吃一塊。」

  阿克銅愣了一下,見她將扇貝湊到他嘴前,只得張嘴吃下,卻不小心連她的手指也吮住了。

  花娌妾一心想讓桀善兒生氣,根本不覺得有什麼,還故意問:「味道不錯吧?」

  「思!」阿克銅呆呆的點頭,下意識地吸吮著她的手指;味道是不錯……一種麻麻的感覺竄過他全身。

  「好、好了,你放開我的手指吧!」花娌妾道。

  阿克銅這才茫然地張嘴,只是一張臉卻不禁紅了起來。

  花娌妾在心中暗笑,卻看到桀善兒正在與桀敏兒低語。她當下一震,糟了!她忘了真正的女主角了。

  只見桀敏兒神情黯然的聽著桀善兒在耳邊叨叨不休,她緊咬著下唇卻未作任何的表示。

  花娌妾心中對桀敏兒有絲絲的抱歉,她實在不願意傷害看來楚楚可憐的她,只能在心中說聲抱歉。

  另一方面,費時一個鐘頭有餘的「焦糖苦苣烤牛犢」終於出現,慢工細活烤出的金黃色小牛腿,另人望之驚歎。

  阿克銅這次再也不遲疑,以名貴的無齒切肉刀切下一塊,然後蘸上肉汁調醬放入口中。

  花娌妾也跟著做,將其放入口中,同時感到意外,口感細緻鮮美得讓她好感動。

  焦糖苦苣不僅保留了苦味,更混合了焦糖的甜,頓時將苦味變成一道優雅的美味,真不知洛擎是怎麼辦到的?思及此,她本能的尋找洛擎的身影。

  之後,每一道菜的上場,一陣陣的驚歎聲便此起彼落響起,花娌妾更是滿足的吃著,完全忘了自身還有一個任務。

  突然,洛擎站了出來說:「今天我一時興起,想在甜點上多做些變化,我以一道『十二種香味的糖醃番茄』表示我十二萬分的祝福,獻給今晚的女主角。當然,仕女的料理由淑女來烹調是最恰當的了!所以我想現場邀請一位淑女來當我的助手,跟我一起烹調這道菜。」

  接著,洛擎的目光立刻看向花娌妾;花娌妾愣了愣,終於想起自己還有這個任務。

  洛擎彬彬有禮的來到花娌妾面前,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起她的手,引領著她來到事先安排好的舞台上。洛擎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花娌妾就定位,自己則取出薩克斯風。

  不僅眾人屏息以待,就連花娌妾也差點忘了呼吸;當洛擎吹奏的樂曲開始飄揚時,她的料理同時展開。

  十二種香味指的是姜、丁子香花蕾、肉董蔻、黃連木的果仁、核桃、薄荷、榛子等混合煮汁醃成,再配上水果梨肉、橘子汁、蘋果、青檸檬等材料,製造酸甜苦辣的味道。

  花娌妾稍早時費了奸大的工夫記住先後的順序,將材料完成,加入番茄進行醃製。

  阿克銅意外極了,從她被洛擎挑選去做料理時,他的眼睛就不曾離開過她的身影,當她取出冰淇淋桶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她雙手冰冷的原因。

  香草冰淇淋和橘子調醬是兩項重要的配角,當冰冷的冰淇淋遇上熱情的蕃茄,兩者巧妙的融化在酸酸甜甜的橘子焦糖愛河裡,吃起來冷熱兼具,極富中東風味。

  這道甜點上桌後,得到不可思議的掌聲,就連花娌妾也訝異不已。

  就在洛擎的即興演奏中,美食之宴漸漸落幕;享用完美食後,便是眾人閒聊應酬的時間了。

  桀敏兒在桀善兒的慫恿之下,緩緩來到阿克銅的身側。

  而桀城主從梅偉仁的口中得知女兒是一廂情願,雖然有些失望,但男未婚女末嫁,他認為還有不可預期的結果;所以也不管女兒的行為,想讓她自己去追尋自己的將來。

  花娌妾正在和洛擎談笑;當桀敏兒和桀善兒來到阿克銅身邊時,他卻一個箭步越過她們,衝到花娌妾身邊。

  「好在你已經將材料弄好,否則我肯定出糗。」花娌妾笑著跟洛擎說。

  洛擎朝她舉了舉杯,「這還得你的配合呢!」

  花娌妾亦舉起手中的杯子準備回敬他,但出乎意料之外,她的杯子才剛與他的杯子相觸,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手巧妙的奪去她的杯子,轉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花娌妾對來人投以不可思議的目光。「阿克銅?你幹嘛!」

  「女孩子不適合喝酒。」阿克銅回答得理所當然。

  花娌妾完全不苟同。「你這是哪門子的理論?」

  「我當然有我的道理。」阿克銅立刻想到,當初大哥古德鐵就是暍酒誤事,才讓莫瑜妃不小心懷了孕……

  「什麼道理?你說啊!」花娌妾咄咄逼人,想到他暍去了那杯洛擎為她特別調製的酒,她就生氣。

  阿克銅自是不可能將這段事全盤托出,他只是說:「喝酒有礙身體健康。」這句話說的有違良心,因為他自己本身也很愛喝酒。

  花娌妾斜睨了他一眼,以他的氣魄,她絕對不相信這是真正的原因。

  立在一旁像個無事人的洛擎打趣地看著兩人。

  「娌妾,別氣了,我再調一杯給你,不一樣的哦!」

  「謝……」

  花娌妾謝都還沒謝完,阿克銅便搶著開口,神情是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酷寒。「不用了,我找她有事,所以要先走了!」

  「什麼?」她都還沒玩盡興呢。「我沒有……」

  「有!」管她有還是沒有,阿克銅強勢地拉著她離開現場——應該說是離開洛擎身邊。

  「阿克銅大哥,我姐說……」桀善兒抓住時機,趕緊上前擋住兩人的去路,順勢擠去了花娌妾,拉著桀敏兒說:「我姐問說,夏天可以到你的避暑山莊去嗎?」

  「夏天?」花娌妾扳著手指數日子,春天都沒過完還夏天咧!不過,看來桀善兒似乎想轉移阿克銅的注意力,此刻她倒很樂意桀敏兒這麼做。

  「哪個避暑山莊?」阿克銅果然上當,很專心地想回答桀善兒的問題。

  桀善兒示意桀敏兒回答,只見桀敏兒羞怯的上前兩步,不安的瞥視桀善兒一眼,吞吞吐吐的說:「聽說……你在喀什米爾山上有一幢……新蓋的避暑山莊……我、我、我想去……我想去看看!」

  桀善兒挫敗的望了二姐一眼,怎麼她說話這麼沒氣勢?

  「這樣啊!」阿克銅努力地想著,上次汗特鋁幫他弄裝潢,他也忘了問汗待鋁避暑山莊完工了沒。

  花娌妾悄然的退去,一邊祈禱阿克銅可別這個時候捉人。偏偏她才退了一步,阿克銅立即捉住她的手腕,瞪著她吼:「你想去哪裡?」

  「呃……」花娌妾頗感意外,他竟然會發覺?

  此時,桀善兒趕忙抓著他問:「怎麼樣?阿克銅大哥,可以嗎?」

  阿克銅沒回答,見洛擎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他咬了咬牙,無意識地捏緊花娌妾的手強拉著她往外走去,臨行前,面對桀善兒的追問和桀敏兒含淚的目光,他撂下一句:「隨你!」便消失在門口。

  桀敏兒一直期盼能從他口中聽到祝福的話,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走得這般匆促,連句祝福也沒說……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8:56

第七章   

  「喂……喂喂!」要去哪兒啊?花娌妾被他死命的拖著走,連她的鞋子都掉了,光著腳在地上磨,痛得她哇哇大叫:「喂……我的腳……腳好痛……」

  阿克銅總算停下腳步,低頭注視她的腳問道:「你的鞋子到哪兒去了?」

  「你這是什麼問題?」花娌妾氣炸了!「明明就是你一路拖著我,完全沒顧慮到我是活人!又不是在跑路,定那麼快幹嘛?你自己走那麼快也就算了,別拉著我受罪啊!」

  花娌妾嘰嘰喳喳的罵了一串,阿克銅聽得卻不甚詳細,看著花娌妾當下坐在地上審視她腳上的傷口,他一陣不忍,伸手一抱,就將嬌小的她抱在手上了。

  「哇——」此舉嚇得花娌妾花容失色,登時忘了掙扎,反而愣愣的問:「你做什麼?」

  「做什麼?」阿克銅聳聳肩,「當然是抱你上車啊!」

  「上車?」花娌妾被嚇得有些神智不清。

  「對啊!」阿克銅還沒忘記。「你沒了鞋子,又受傷,不方便行走,當然是我抱你走。你不是被迦罕銀載來的嗎?他又不在這裡,你要坐誰的車回去?當然是我的。」

  花娌妾氣憤難消的說:「也不想想是誰把我弄成這樣的!一

  「誰呀?」

  「還誰?你剛才是被雷打到了嗎?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健忘?一

  「我記性好得很。」阿克銅說了個連司機也忍不住想笑的話。同時,他像丟垃圾般將花娌妾扔進車內,關門前還不忘聽著他預期中的哀號,然後偷偷一笑。

  「你很故意喔!」花娌妾破口大罵。

  阿克銅繞過車前頭,開啟另一邊的車門進入車內,才坐下,突覺臀部一陣刺痛,差點跳了起來。

  「哎喲!」阿克銅大叫一聲。

  「哈哈哈!」花娌妾報復成功,得意的大笑。

  「這是什麼?」阿克銅抓起座墊上的不明物體,朝著她怒問。

  「你不會自己看嗎?」花娌妾才懶得理他。

  阿克銅一肚子悶氣,對著前座大吼:「開燈!」

  頓時車內一片光明,阿克銅立即將視線集中在手中的物體,立刻瞪大了眼,「你竟然用叉子當暗器?」

  「對呀!」花娌妾點頭,很不以為然的表示:「算是報復你。」

  阿克銅氣憤的質問:「這叉子哪來的?」

  「這個啊……」花娌妾伸手想搶過那把叉子,「洛擎送我的禮物。」

  「洛擎?」提起這個名字,阿克銅就一肚子火,想也沒想的按下車窗,將叉子拋出他的視線之外。

  「啊——你……」花娌妾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叉子消失在黑暗之中,一氣之下,伸手便是朝著他的胸口打上好幾拳。「那個叉子是純銀的耶!你……你竟然……哇——」

  從來部只有別人嫌阿克銅吵,此刻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真正的「吵」了。她竟然為了一把小小的叉子就哭成這樣,他無奈又不能認同的說:「就一把叉子而已,又值不了什麼錢。」

  「什麼值不了什麼錢?對你來說是沒錯,可是對我而言,我要賺……」說到此,花娌妾突然住了口。

  「喂!」阿克銅無法忍受這一時的改變,她突來的沉默讓他有壓迫感,他不得不低聲下氣的問:「生氣了?有什麼好氣的?」

  「哼!」她還是低著頭,死命的搖頭表示她的抗議。

  「隨你!」阿克銅的低聲下氣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地,他也跟著生起悶氣,車內一片死寂沉默。

  回程還得花上二、三個鐘頭,哭累了的花娌妾盯著外頭匆匆而去的黑暗景色,她的眼皮漸漸地感到沉重,頭跟著點了起來。

  阿克銅首次覺得煩心,卻死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只在心裡嘀咕: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東西丟了就算了,有什麼好氣的?

  他盯著車窗外頭快速掠過的商店,靈機一動,突喊:「停車!」

  阿克銅突然發出聲音,司機顯然嚇了一跳,一陣尖銳的煞車聲後,緊急的靠邊停駛。

  砰的一聲,花娌妾的頭往前座的椅背撞了過去,登時從迷糊中清醒,摸了摸額頭正想罵人時,一回頭,卻見身邊的座位空空無人。

  「他去哪裡了?」她問向前座的司機。

  司機答也不答,只是一顆頭朝著車窗外點了點。

  她跟著往外瞧,很不明白的搖頭。「就幾家商店而已呀!」而且沒什麼特別的,除了商店透出來的光,四周幾乎看不見有什麼建築物。

  突然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這些微弱的燈光,車門亦在此時被打開。

  阿克銅首先丟了一包又重又大的東西給她,接著坐定道:「開車吧!」

  車子再度向前駛,花娌妾被這一袋東西壓住雙腳,不滿的嚷嚷:

  「這是你買的,幹嘛丟給我?什麼東西嘛?這麼重!」

  「給你的。」他淡淡的回答。

  她呆愣地轉頭看他,「給我的?」

  他默默地點點頭。她卻看不到他的表情,因為他立刻將頭撇開,不知是什麼意思。

  花娌妾回過神,著手將袋子拆開。拾起一件,她的眉頭微微開始皺起,拾起另一件,她的嘴已訝異的張開,再捉起一把,她不能自制地尖叫了出聲:「你買一堆叉子做什麼?開餐館啊!,」

  「你……」他頭也不回,摸著下巴說:「你不是要叉子嗎?」

  「我哪有說我要叉子?」她的記性沒那麼差,她絕對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阿克銅又開口,聽起來倒有些吞吞吐吐。「就、就當是……是我賠給你的。」

  「賠?可是洛擎的是銀的耶!而且貴在他的知名度,你的叉子……」

  「我買的不好嗎?」他不服氣地打開車燈,指著一袋銀光閃閃的叉子。「它們也是純銀的啊!」

  「不……不會吧!」這下換成她結巴了。她睜大眼仔細的瞧了又瞧,每一件叉子的樣式都不一樣,觸感卻很相像。她的眼睛一亮,疑惑的問:「為什麼用這種袋子裝?這樣不就顯不出它們的價值了嗎?」

  他反瞪她一眼,作勢要搶過那一袋叉子。「囉唆!不給你了。」

  「不行!」

  「還我!」他伸出手去。

  她將袋子放在背後,仰起下巴道:「這是我的,憑什麼要我還你?」

  「我說還我就還我。」

  「不還……」

  一路上,兩人的對話很有耐心的在這上頭打轉,爭爭吵吵的始終沒停過;也因為如此,兩人才沒有感覺到路途的遙遠,連到沙堡了也還不自知。

  ***************

  「喂!喂喂!」顏美姬敲打著車窗。怎麼回事啊?車內在鬧革命嗎?

  突然,車門倏地打開,很用力的往顏美姬的鼻子上撞了過去,趁著她哇哇大叫的時候,下車的阿克銅跑向另一邊的車門,不由分說的將花娌妾抱出來,迅速往城內走去。

  「阿克銅——」顏美姬石破天驚地怒吼,並追著他跑。「你這個混帳東西,你是什麼意思啊你!撞我!我打死你。」

  一方面花娌妾也不斷的嚷著:「你幹什麼跑那麼快,你吃錯藥啦?你知不知道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哪裡來的大庭廣眾?」奔跑的空檔,他還有時間反應。

  「你瞎了嗎?」她的手指著漸漸接近的內部大廳。「你自己看!」

  「什麼?」他的眼一抬,腳步頓時放慢。

  在大廳的座椅上坐著古德鐵,還有他的一千難兄難弟。阿克銅第一個最想開罵的,便是那位倚在柱子邊飲酒作樂的長髮男子。

  「迦罕銀,你回來得很巧嘛!」阿克銅諷刺的說。

  迦罕銀挑了挑眉,不作任何回應,該做的他已經很勉強的照著顏美姬的話去做,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就跟他無關。

  「咦?」梅禾嬙跑過來關心地問:「娌妾,你怎麼了?」

  「放我下來啦!」花娌妾在眾人的注視下,臉上只覺得一陣燥熱,答非所問的朝著阿克銅的耳邊喊。

  阿克銅無視於她的抱怨,自顧自的說道:「受了點小傷,不礙事!」

  「這話輪得到你來說嗎?」花娌妾又嚷著:「是你害的耶,講得好像我自找罪受似的。」

  「哦?」莫瑜妃注意到的東西較不同,她指著花娌妾懷中的袋子問:「這什麼?」

  「叉子。」花娌妾從袋中抽出一把叉子,得意洋洋的說:「他給我的。」

  「他?」莫瑜妃的表情說有多怪就有多怪,擺明了不太相信。就送禮而言,送一個女人叉子不是很怪嗎?「為什麼?」

  花娌妾大略的將事情始末說一遍,大家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悟的表情。

  「洛擎不是你的偶像嗎?」顏美姬納悶地問阿克銅。

  阿克銅沒回答,只是睨了她一眼。

  「好了!」古德鐵的頭又痛了,再被這群兄弟搞下去,他不未老先衰才怪。「我們是來驗收『成果』的。」

  「什麼成果?」

  阿克銅一臉的茫然,花娌妾卻想起來了。

  薛沙錫說道:「英文測驗啊!今天是『模擬考』的日子。」

  模擬考?阿克銅的眉頭蹙了一下,搖頭。「沒印象,沒人跟我提過。」

  「耶?」花娌妾可不認同了。「少冤枉別人,我有告訴過你,你卻死不記得。」

  「我死了嗎?」阿克銅不以為然的問。

  花娌妾的腦中突然閃過桀敏兒傷心的神情,轉口道:「你這塊大木頭,我問你,剛才在宴會上你難道都沒察覺嗎?還是裝傻?」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阿克銅冶眼瞧她。「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似乎大家全忘了花娌妾還在阿克銅的懷抱裡,而花娌妾和阿克銅這兩位當事人也忘了。

  「桀敏兒啊!」花娌妾提起這個名字,明顯地引起大家的注意。

  「她怎樣?」

  花娌妾瞅著他酷酷的表情說:「你不覺得她很好嗎?」

  「她奸不好千我何事?」阿克銅淡淡的表示。

  薛沙錫的眼睛登時二兄,湊了過來。

  「原來咱們的阿克銅身價非凡,仰慕者不只一個。」

  「有很多個嗎?」顏美姬奸不容易湊上一腳,不忘瞪阿克銅一眼,很不屑的說:「看不出來嘛!」

  花娌妾人力的點頭。「你們有所不知,桀敏兒好漂亮,配阿克銅剛剛好。」

  「你當真這麼認為?」阿克銅的臉二泛,衝口問出這一句話。

  眾人的耳朵全豎起來,尤其是顏美姬,眼睛骨碌碌的直盯著阿克銅打轉。

  「不行嗎?」花娌妾不明白他為何變得怪怪的,仍不識相的反問。

  阿克銅一震,深吸了口氣說:「隨你!」

  這是什麼回答?花娌妾給弄糊塗了。

  不怕死的薛沙錫偏偏在此時插嘴:「你的反應有點賭氣哦。」

  他這話換來阿克銅利如刀刃般的怒視。

  「呃……」莫瑜妃知道在此刻開口很不妥,但還是指著花娌妾問:「你這樣抱著她不累嗎?」

  多虧她的提醒,阿克銅和花娌妾互望著對方,花娌妾首先掙扎。

  「對了,你怎麼不放我下來?」

  「什麼叫『對了』?跟放不放你下來有關係嗎?」阿克銅卻莫名其妙地反問。

  「你……你氣死我了!」花娌妾真想抓塊石頭砸他。

  薛沙錫忍著笑,言歸正傳地道:「好了,你別再拖延時間,快點準備測驗吧!」

  「要是不會,就勇敢承認自己不行。」顏美姬說。

  奇怪的是,阿克銅居然反常的沒有被激怒。他拾抬頭,壓根兒不打算承認,也準備將一千兄弟當隱形人,直挺挺地往內走去,臨定前回頭給了古德鐵一個交代:「我先帶她回房。」意思是——我不要測驗。

  唉!古德鐵搖搖頭,拉過妻子準備回家,半慶幸阿克銅此舉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還得回家逗兒子呢。他雖歸心似箭,也邊叮嚀說:「我就說了,阿克銅是只固執的牛,你們勉強不了他的。」

  「老大,你愈來愈不負責任了。」薛沙錫抱怨。

  「負責任?」古德鐵道。「我是個有家室的人,我必須對我的家庭負責。」

  「你說的還真冠冕堂皇。」莫瑜妃糗了丈夫一句,便和他一起攜手走了出去。

  ***************

  阿克銅抱著花娌妾回到她的房間。

  「好了,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吧!」花娌妾沒好氣地仰頭瞪視他。

  阿克銅低頭,一個不注意,嘴唇輕輕刷過花娌妾粉嫩的臉頰。

  這一個微妙的動作讓兩人都驚愕住了,登時像觸電般,兩人身子一震,不過阿克銅還是沒放下花娌妾。

  花娌妾低下頭,覺得自己的臉熱熱的……他的嘴怎麼會那麼恰巧去碰到她的臉呢?真是怪尷尬的。

  阿克銅垂眼想看她的表情,結果眼光一偏,又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今天花娌妾穿了件低胸禮服,露出雪白的胸口,看來誘人極了。還有,那一上一下起伏的胸部,讓他不禁頓生遐想,全身也燥熱了起來。

  她雖然瘦瘦的,不過胸部挺豐滿的,阿克銅的目光忍不住一直停駐在那雪白柔嫩的胸口及那起伏的雙峰……

  花娌妾好不容易回過神,見阿克銅一直抱著她不放,遂抬頭。「你到底……你在看哪裡啊?!」發現他的視線射向她的胸口,她不禁羞紅了臉,直斥道。

  「沒、沒有啊!」阿克銅有點尷尬地放她下來。「你休息吧。」說完,他便走出房。

  而花娌妾則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9:18

第八章   

  離公主的結婚宴會只剩一個月了。

  「完了!」花娌妾在早晨清醒後尖叫道。「又睡過頭了!」她慌慌張張的下床。

  奇怪了,最近又沒吃安眠藥,怎麼愈來愈好睡了?她呵欠連連的想,可能是潛意識裡覺得自己離危險愈來愈遠了吧。

  她順手將床頭櫃上的課程表抽出,一出門卻四處找不到阿克銅,就連他愛去的菜園也沒見半個人影。

  「氣死我了!阿克銅,你死哪兒去了?安排的課程表沒有一天是照著上頭走的,老是讓我找不到人,你存心躲我嗎?就算躲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當你一天老師,我就有這份職責……」她一路叨叨唸唸,遇到門便開,卻遍尋不著他的蹤影。

  花娌妾惱羞成怒的大吼:

  「你給我出來!你簡直是浪費我的時間……」

  「是浪費我的時間!」

  阿克銅的聲音在此時冒了出來。

  當花娌妾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撞上他。「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裡做什麼?」她忿忿地指責。

  阿克銅攤攤手,非常無辜的說:

  「我沒有鬼鬼祟祟,我剛從廚房出來。」

  「廚房?」

  他側側身,打開廚房的門,表示自己的確是剛從廚房出來。

  花娌妾吸了口氣,「好了,我們上課吧。」

  「不行!」阿克銅反對。

  「不行?!」花娌妾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阿克銅繼續往前走,理由充分的說:

  「沒錯,今天我有客戶,我得接待他。」

  花娌妾這時候才注意到他服裝的不同,能讓他如此正式的接待,來者肯定來頭不小。  

  「男的女的?」她覺得自己問得很多餘,可是又覺得非問不可。

  「有男有女,很多。」他簡短的答道,還不時的叮嚀來往走動的僕人將走廊佈置整齊。

  她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所以跟著追問:「那麼大場面幹嘛?你也要過生日?」

  他停住腳步,無奈地看她一眼,很不情願的解釋:

  「是我在美國的保全公司負責人來了,我在美國的三十個地區設有保全公司,今年準備擴展到四十個,所以召集這三十個地區的負責人到我這兒來開會,協商擴張事宜。」

  「四十個?」花娌妾萬萬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男人的事業竟然比想像中龐大。她一直知道他有錢有勢,但沒想到他這麼厲害。

  「我的公司一直對培訓人才花費極大的心血,如果要擴張,也不缺乏主管人才。」

  「這麼說,來的人皆個個身懷絕技嘍?」花娌妾的腦袋已經被刀光劍影的畫面所充斥了。

  「那是必然的。」他得意的回答。

  既然是保全公司,來的人是不是都像他一樣?

  「有男有女,那女的是不是部長得高高壯壯的?」

  「為什麼?」他不解的看著她。

  她解釋:「既然來的人有男有女,女人負責一家保全公司,想必要有好體力和好身手才行!要壓制住那麼多高大猛男,她一定……」

  「等等!」他什麼時候說過由女人負責一家保全公司了?他指的女生是那些負責人的秘書或助理。還有,她剛才說什麼……二局大……猛男?

  「呃……」這是她以前對稍有肌肉的男人的統稱。「反正就是這樣,既然男的長這樣,女的不也差下多。」

  「如果我說女人都長得像你這樣呢?」他突然冒出一句連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她瞧瞧自己,又瘦又矮的,「這麼不特別?」

  他雙手抱胸,饒富興味的看著她奸一會兒,然後摸著下巴說:

  「你說你不特別?」

  「對呀!」此刻,他的模樣竟然讓她有臉紅心跳的感覺,花娌妾不知不覺緊張起來。「我哪裡特別了?」

  「我倒覺得你比那些女人特別多了。」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哪裡?」她又問,一邊暗暗緩和自己的心跳,真是的,有什麼奸興奮的?

  阿克銅也說不上來,只是每晚偷偷抱著她入眠,近距離的看著她的睡臉,愈看愈覺得她迷人!

  她能夠安穩的入睡,完全拜他所賜,只是她完全沒感覺,也從來沒有在半夜醒來過,倒也稱了他的心意。

  他深邃的眸子盯著她,讓她手足無措,只好轉移話題說:「那麼……在哪裡開會?」

  「中廳。」他仍正視著她回答。「我不喜歡那種太制式的會議,所以用餐會來代替。」

  她旋即想到,場面那麼盛大,她非得看看不可。開會耶!奸隆重的事啊!她的眼神一變,拉著他的手試探。「我可不可以參加?」

  阿克銅皺眉地看著她,「參加?」

  她猛點頭,眼神中閃爍著光芒,違背良心的誇讚他:

  「我知道你心地最善良,既然要開會,你一定需要一個『親近』的人替你閱讀傳達公文的訊息,你的眼前就有現成的人了,難道你不想用嗎?」

  她說了這麼多,他的回答還是——「不想。」

  花娌妾的臉瞬間垮下來,但為了自己的目的,她扯出一抹笑又說:「你不用不好意思,你想想看,你總不想讓人家知道你不太認識英文字吧?堂堂一個董事長,傳出去畢竟不好,你就讓我當你的秘書……」

  他揮手,迅速的打斷她的話:「秘書我有!」

  「有嗎?」她腦子飛快的一轉,「那沒關係,董事長的排場總是比較大,有秘書,也該有人負責記錄吧?我幫你。」

  「記錄?」他搖搖頭。「我也有。」

  「那……」她咬了咬下唇,「啊!對了,一定有介紹用的投影片要播放吧?我可以幫忙。」

  「投影片?我們用手提電腦。」他說。

  這麼先進?她有些傻眼,拍了拍額頭,又想到了——

  「有了有了!我……」

  他再度阻止她的發言,轉以警告的口吻道:

  「你最好少下樓,少來到中廳。讓我發現你,你就完了!」

  「為什麼?」她不高興的問。

  「反正就是這樣。」

  他可不想有另一個洛擎出現。那個男人!想到洛擎,就讓阿克銅恨得牙癢癢,尤其是他看花娌妾的眼神!

  他很介意這件事,也曾為自己找理由解釋他的心態:因為她現在在沙堡「作客」,所以他絕不允許有任何「危害」她的事發生。

  「喂!」花娌妾大叫。她瞪著阿克銅迅速離去的背影,心裡想著——那總可以送送茶水吧?

  ***************

  最後,花娌妾決定——扮成僕人幫忙。

  在換衣服的同時,她不時喃喃罵道:「哼!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老是轉移我的注意力,讓我忘了教學。你愈阻止,我就愈要去。」

  望著地上被她打暈的男人,她只能對他說抱歉,這名僕人大概萬萬沒想到,連洗個衣服也會被人襲擊。

  不過,她抬眼望著這問洗衣房,感慨地道:

  「連洗衣服也有自己的洗衣房?他真是太有錢了。」

  「喂!你在做什麼,廚房正忙著,你還不快去!」廚房的總管在門口喊著。

  花娌妾背著門口,本能的一驚。

  完了!她不會說印度話,又不太懂他在說什麼,猛然她想起常聽這些僕人的應和聲,隨即模仿:「是……是……」

  總管頓了頓腳步,突然回頭又問:「你的聲音怎麼變得那麼尖?』

  怎麼辦?靈機一動,她摸了摸喉嚨,故意咳了兩聲。

  「哦……」總管雖然仍覺得奇怪,但碰巧有人喊他,於是便離開。

  花娌妾鬆了口氣,朝著門外張望一會兒才走出來:然後到廚房主動端起酒盤,走出廚房。

  另一方面,阿克銅與三十個保安公司的負責人開始今天的會議。

  「據市場調查,我們的保全系統在業界居冠。在人才方面,我們的保全人員也比一般較能取得大眾的信賴。」發言人是美國紐約分公司的負責人。

  看到他,阿克銅不免想到一件事。「對了!有批毒梟偷渡來到印度,事情處理得如何?警署用的是我們的新人,你們應該知道吧?」

  「沒錯,據說這批人是從紐約來的。」紐約分公司的負責人將手中的文件攤開。

  「要說他們的組織龐大,其實跟我們比起來簡直足小巫見大巫。首領是一個叫丹的中年人……」

  鏘!突來的破碎聲打斷了他的談話。

  阿克銅擰著眉,面無表情的瞪著那位身形瘦小的僕人;他不允許出錯,更不能容忍這類情形發生。

  那名僕人——花娌妾頭也不敢抬,慌慌張張的收拾一地的殘局,一陣跟艙之後緊張的退下。

  讓花娌妾頓時慌張失措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紐約分公司負責人提到的那個人——丹。為什麼會提到他?

  「他……他來到這裡了嗎?他是來找我的嗎?他根本不知道我在這裡……」

  花娌妾猛搖著頭,好不容易擺脫那段夢魘,她不想回到那種非人的生活……

  「你在做什麼?」她的身後響起總管的斥責。「還不去換新的!」

  「是……」她緩緩自己的心跳,現在她在沙堡裡,她很安全,她會沒事的。安慰自己之後,她回到了廚房。

  在中廳的會議中,紐約分公司負責人飲了口紅酒繼續說道:「他在紐約黑街算是個人物,開了奸幾問酒吧且暗中從事毒品交易,他手下的那些女人幾乎全被毒品控制,丹要說東,她們絕不敢向西。」

  「既然如此,怎麼會沒有將他繩之以法呢?」夏威夷分公司負責人疑惑不已。

  「警方要有證據才行動。」紐約分公司負責人無奈的長歎:「丹太狡猞,他專做些不良勾當,警方也知道是他,就是逼尋不著證據。警方又特別愛面子,就是不找我們幫忙。」紐約分公司負責人聳聳肩,表示心有餘而力不足。

  「關於毒品,我有一個新消息。」舊金山分公司負責人開口後,從公事包中取

  出一個透明瓶子,裡頭裝了白色的粉末。「這是海洛英,丹專用的毒品,這一罐是從警署那裡借來的,警署抓到兩名從丹那兒逃出來的陪酒女郎,她們將海洛英主動交給警方,希望藉由警方保護她們的安全。」

  阿克銅質疑的反問:「那瓶海洛英有什麼不同?」

  「分析的結果,它有百分之八十是海洛英,百分之二十足大麻。顯然是丹特製用來控制那批人的。」

  阿克銅點點頭,問道:「可以從那兩個女人的口中得知有關丹的線索嗎?」

  「警方正有此打算,然而她們雖得到保護,卻怎麼也不敢說出丹的犯案證據。警方正努力的在勸說當中,相信總有一天她們會說的。」

  阿克銅對這事不太感興趣,僅是隨口問問,所以點點頭,「言歸正傳,來談談擴展的事吧。」

  躲在柱子後的花娌妾遠遠地聽到這些話,不禁冶汗直流、暗暗吃驚。兩名陪酒女郎?從丹那裡逃出來的?

  隨即她又想到——不可能,丹絕不會犯此錯誤!因為她逃走後,他絕對會加強戒備,怎麼可能還會讓人從他手中逃跑?

  而且他們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難道……真的是來找她的?思及此,有股寒意從腳底冒了上來,她不禁望著四周,害怕擔憂了起來……

  ***************

  「應該是她沒錯。」

  廚房窗外傳來憲串聲。本是進來準備料理的花娌妾聽到說話聲,悄悄地轉身靠了過去。

  「期限快到了,我們得盡快回覆丹老大,否則我們部活不下去了……」矮個子的人搓著雙手說。

  另一個人靠在牆角,一雙眼環視著四周。  

  「咱們在這裡埋伏一個月,吃好住奸,早傳聞新蒙兀兒帝國對僕人很好,事實真是如此。我在想,不如我們就躲在這裡一輩子,我認為丹是不……」

  「你瘋了嗎?」矮個子緊張的看著他說:「我們的『貨』都快沒了,你想死是不是?」

  他們說的是美式英文!

  花娌妾一聽便知,也立即覺得不對勁。她依稀記得經過上次桀城主的宴客事件之後,顏美姬解釋過,沙堡的特別之處,就是僕侍都不太會說英語,更別談是說得如此流暢了。

  「你昨天癮又犯了對不對?」站立在牆角的人抖了抖雙腿說:「早叫你省點用,你卻愈吸愈重,明知道要戒,你還這麼執迷不悟。丹遲早會加價,到時你有錢買嗎?還是你喜歡被人利用!」

  「呸!我就是爽,高興這麼做,你不要?我告訴丹去……」

  「你威脅我?」那人跳開牆角,一把抓住正要離去的矮個子吼道。

  矮個子突然全身發顫,猛搓著雙手,雙眼凸暴,「我已經快受不了,我要回去爽一下,順便告訴丹,確定花花在這裡。」

  「你……」盯著犯毒癮的同夥開始意識渙散,高個子搖搖頭說:「你能確定就是她嗎?抓錯了人,豈不害她也陷入丹的魔掌?」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她現在是阿克銅城主的老師,突然不見會引起騷動。」高個子有所顧忌的說,畢竟阿克銅城主不是一個普通人物。

  「老師?!」矮個子不層的吐了口痰在地上,卻讓偷聽的花娌妾身子一震。

  「去她的老師,她以前在酒廊陪酒,不知被多少男人摸過,還裝什麼高尚?阿克銅城主要是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你想他還會管嗎?」

  花娌妾膽戰心驚的想,阿克銅要是知道她以前的事,真的會不管她嗎?

  「那種低下的賤種,管她現在是什麼!」矮個子不層地說。

  「可是照這個情形看來,你能保證阿克銅城主一定不管嗎?你不是不知道,阿克銅城主每天都到她房裡,也許他們早……」

  每天都到她房裡?花娌妾的腦袋彷彿被鎚子大大的敲了一下,有嗎?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又如何?」矮個子賊頭賊腦的一笑。「那樣子的話打擊會更大,搞不好一氣之下,把她趕了出去,不正順了我們的意?」

  「你有想到辦法?」

  矮個子邪笑了幾聲,拉過同伴竊竊私語。

  花娌妾一驚,努力地想聽仔細他們在討論些什麼,卻只聞笑聲,至於內容是什麼,她完全聽不見。

  她慌了,明明知道這兩人是為了她而來,也知道他們正在計畫著關於她的事情,她的處境很危險,可是她卻無力阻止。

  如果尋求協助,她就得說出真相,而吐露真相的後果,卻不是她所能預期的。

  她該怎麼辦?她唯一可以找的人只有阿克銅,可是……

  不管了!她悄悄地退出廚房,當下決定告訴阿克銅,最壞的打算或許是被趕出城,又或許……

  總之,他不會見死不救吧!

  但要是被丹抓回去,她只有死路一條。

  至今她雖仍不太瞭解阿克銅,可是對他,她卻有種難以割捨的感覺。

  她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知道自己注定不屬於這裡,因為她的過往讓她自慚形穢,她一直知道她是骯髒的、不潔的。

  花娌妾跑得氣喘吁吁,來到中廳前她卻開始徬徨,硬生生的止住腳步。

  她一失神,頻頻與幾位僕人產生擦撞,她緩緩的移動腳步猶豫著,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在意阿克銅的想法。她在意他嗎?也許吧!她未曾仔細想過,因為她不敢想,她又有什麼資格想?

  她歎了口氣,她從下奢望自己能得到愛情,她還記得梅婕說過——做她們這一行,千萬別讓男人吻去了唇,因為吻只會讓人迷亂,只會讓自己陷得更深,無法自拔。

  可是,她突然好想給阿克銅一個吻。

  她看著他與其他負責人討論的模樣,不知不覺,眼中浮上一層薄霧,她歎口氣,栘了栘腳步,毅然決然的走上樓。

  而有那麼一瞬間,阿克銅彷彿看見一位僕人好像花娌妾……但怎麼可能?他甩甩頭,惱恨自己胡思亂想,繼續加入討論的行列。

  花娌妾決定收拾行李離開,她不想害了阿克銅;因為他跟這件事無關,她不該讓他捲入這件事中。

  她必須尋找下一個安身之處,她得趁被丹的手下抓走之前盡速消失。她留戀的望著四周豪華的擺設和桌上的課程表,淒涼的一笑。

  她確實不適合,也不夠資格做一名老師。

  阿克銅又認得幾個宇了呢?在她走之後,她想有必要讓他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她並非是想羞辱他,而是要他明白她不是有心欺騙,至少留個好印象給他,她就滿足了!

  而信是她唯一可以用來傳達的工具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9:34

第九章   

  「怎麼回事?」阿克銅盯著突然慌慌張張的僕人,出聲問道。

  所有的分公司負責人也一同看向亂了陣腳的僕人。

  「主人,您準備給公主的賀禮少了一件。」一名個子極矮的男人低著頭,走過來報告。

  阿克銅臉一沉,冶冶地問:

  「哪一件?」

  「主人準備的賀禮共有八份,清點過後,少了那只天鵝藍鑽別針。」

  阿克銅萬萬沒想到,在擁有全世界最強的保全系統的沙堡之中,竟然遭宵小的侵入,實在太諷刺了!簡直是在老虎嘴上拔毛,他絕不能容許這類的事發生!

  沙堡的守備這麼森嚴,應該不可能有外人侵入偷走別針,這麼說,應該是城裡的人偷的。

  當下,他立刻發出命令,出動所有的人搜尋那只別針,找出小偷。

  頓時,全城上下部處於緊繃的警戒氣氛中。

  正在房中收拾行李的花娌妾仍在自艾自憐中,戀戀不捨的將信裝入信封,當她轉身準備開門時,門亦被撞了開,進來的是一高一矮的兩名僕人。

  「你們……」

  花娌妾訝異的看著兩人,是巧合嗎?她怎麼覺得這兩人如此熟悉?

  兩人相視一眼,嘴角卻漾出了令人看了發毛的微笑。

  她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腳開始發麻。

  「你們不是……在廚房……」他們不就是躲在廚房窗外竊竊私語的那兩個人嗎?

  「你們是印度人?」

  「沒錯!」矮子慢慢地走近,「你以為丹會那麼笨嗎?派兩個外國人讓阿克銅起疑心。」

  「你們的英語……」花娌妾節節後退,一邊打量著四周有何物品可以幫助自己。

  高個子倚在門邊,不安的看著走廊輕喊催促:

  「快點,時間不多了!」

  「我們在美國長大。」矮個子森冶的一笑,眼見她觸手可及,他迫不及待的撲了過去。

  她眼明手快的一閃,隨手一抓,亮出手中物——叉子。

  矮個子邪邪的一笑,彷彿在嘲笑著她的「武器」。

  「丹不會放棄每一個他曾控制過的女人,你應該明白。違抗者,只有死路一條。」

  「梅婕呢?」花娌妾怯怯地問,這是她一直最想知道的事情。

  「死啦!」矮個子的語氣,就像在講天氣般毫不在意。

  她強裝的堅強立刻被這句話給完全擊潰,淚水不能自制的流下,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完全忘了反抗,只是反覆喃喃地念著:

  「梅婕死了……死了……」

  「是你害死了她!」矮個子上前一跨,順利地將她抓住,在她的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她到死前才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她的遺言是——不該幫你!」

  花娌妾張著空洞無神的大眼,早已看不清他臉上奸邪的微笑,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是重複著他的話:「不……該幫……我……」

  「沒錯!」他繼續說道:「她很後悔,她要你償命!」

  她渾身一震,雙腳幾近癱軟,雙唇顫抖。

  「償命……償命……」她恍惚地念著。

  她虧欠梅婕的何止是一條命?

  「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矮個子向門口的高個子使了使眼色。

  高個子點點頭,走過來,不由分說的將花娌妾一架,往樓梯帶去。

  ***************

  「主人主人。」矮個子飛快的跑到阿克銅跟前。「找到了,找到別針了。」

  阿克銅一回頭,震驚的看著花娌妾,她為何會如此恍恍惚惚?

  「我們上樓的時候,花小姐正想要離開,我們在她的行李找出這只別針。」矮個子的手一攤,一隻別緻的藍鑽別針出現在阿克銅眼前。

  阿克銅的心揪緊,頓時氣憤地大步一跨,抓起她的衣領,不斷的搖著她吼:

  「你說,你為什麼這麼做?」

  他的怒吼不僅讓在場的所有人靜止了動作,更讓神情恍惚的花娌妾清醒了一半,望著阿克銅,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對不起梅婕,這是她這輩子的痛,她萬念俱灰,已無心求生。

  「對不起……」這是她最想對他說的話。「我不該騙你,我其實是……」

  「主人,該怎麼處置她?」矮個子連忙打岔,生怕她會說出不利丹的事情,他湊到阿克銅身邊問。

  阿克銅難以置信的搖搖頭,百感交集,心中除了氣憤還有被欺騙的難堪:他早已忘了她是名來歷不明的女人,可是卻怎麼也沒想到——

  她是小偷!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偷!

  「你……」阿克銅好不容易從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雖然事實已擺明在眼前,他卻不想承認,他的聲音氣得發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花娌妾搖搖頭,慘慘地一笑,「就當我死了吧,將我帶去警察局……」

  「你……」他沒料到得到的答案竟是如此。如果說他的心是一塊玻璃,那麼她的話無疑像是朝他的心投了一顆石,將那塊玻璃打了個粉碎。

  矮個子生怕阿克銅回心轉意,急忙又說:

  「主人,就送警察局吧!交給他們處理。」

  阿克銅一時亂了陣腳,腦子裡亂成一團,凝視了花娌妾許久,他體內愈發寒心,眼眶卻漸漸地熱了。

  「你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了?」他強迫自己開口,聲音卻異常的沙啞。

  「我……」她想說不是,可是她說不出口,只能死命的搖頭,不停的流淚,代表了她難過的心情。

  她無法釋懷梅婕的死,更無顏面對阿克銅。

  「對不起…」

  「不要一直跟我說對不起!」他氣急敗壞的喊。「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打一開始,就是為了要進來偷東西?」

  為了要離開這裡,花娌妾毅然選擇了點頭。

  阿克銅最不願意的,就是等到這個答案!他咬咬牙,迅速的栘步上樓,撂下一句仿若宣判的指令:「帶走!不要讓她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是、是!」

  矮個子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定了下來,朝著高個子輕笑後,兩人一同帶著花娌妾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

  當兩人拖著花娌妾消失在城門時,一輛車從黑暗中駛出來,隨即車門打開。

  車內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捏住花娌妾的下巴,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映在她眼前,花娌妾登時嚇得全身顫抖。

  「花花!我找你很久了。」

  如此陰狠的聲音,直透花娌妾的心。

  丹毫不留情的將她扯入車內。

  車子再度消失於黑暗之中,而花娌妾的心在此刻真正的死去…

  ***************

  在沙堡舉行的會議經此風波後,再也無法繼續下去。接獲消息的古德鐵聞風而至,他安排分公司的負責人離開後,抬眼凝視著阿克銅緊閉的房門,輕輕的歎了口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莫瑜妃陪同僕人收拾桌上的東西,卻仍不相信的說:「看她的樣子,不太像一個做事有計畫的人呀!」按照她對花娌妾的認知,花娌妾並不是一個膽大心細的人,反而是膽子小人又粗心的人。

  薛沙錫亦表認同。

  「她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先前她有什麼計畫我不知道,但她來了之後,所作所為也全照著我的要求去做,我並不認為她會做出那種事。」

  「有些事不能太主觀。」奧格齊金憤怒地說,為他親愛的兄弟被欺騙而感到生氣。「也許她是來到這裡,心想到處可見到珍寶,偷一兩件也不會被發覺。我們所看到的只是表相,況且她不也是承認了嗎?」

  莫瑜妃因為近日與花娌妾相處的情誼,決定替她辯解。「我倒認為這整件事全都有問題。」

  「怎麼說?」古德鐵最喜愛妻子的慧黠。

  「美姬說初次見到娌妾時,娌妾的神色相當不安,像怕被人跟蹤似的,又把薛沙錫當成壞人,以為是來抓她走的。這不是很奇怪嗎?她到底在擔心什麼?如果她是個慣竊,有必要如此嗎?我不認為她來到這裡就算是找到蔽護,如果她內心存在著不可抹滅的陰影,就算她走到天涯海角,她還是無法心安。如此情況下,她還有什麼心思去想偷東西?況且,阿克銅給了她將近十幾萬的銀叉子,如果她的目的是錢,哪裡還需要去偷?」

  有個明理的妻子真好!古德鐵開心極了,心思全轉到愛妻身上去。

  「如果她沒有呢?」奧格齊金堅持己見,「如果她根本是裝模作樣,其實她的內心根本沒有什麼狗屁陰影呢?」

  「我看不像。」薛沙錫支著下巴搖頭,望著窗外走動的人影,亦讓他回想到那日機場來往穿梭的人群。「她不能預期她會遇到誰,更沒想過我會提出請她當英文教師的要求,她根本不知道所謂的『新蒙兀兒帝國』,更不會知道誰叫阿克銅。」

  「或許,她真正想遇到的人是汗特鋁呢?」奧格齊金不死心地道。「她憑什麼管道得知汗特鋁回國,我不知道,但不巧當天他身邊多了個鬼靈精的顏美姬:正當她想放棄的時候,偏偏遇上薛沙錫,又提出切合她需要的要求,她便有理由進駐這裡了。」

  像個沒事人般的汗特鋁,正閒情的用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叉子,沾著桌上未收去的醬料在空瓷盤上作畫,一聽到奧格齊金提到他,他無奈的努努嘴,與奧格齊金的視線對上。

  「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能言善道了?」

  因為奧格齊金的口拙可以與阿克銅並駕齊驅。

  「總之,她確實讓阿克銅很失望。」奧格齊金朝那扇門一望,眼光回到薛沙錫身上,「好在阿克銅沒掉入你安排的『陷阱』裡。」

  「什麼陷阱?」薛沙錫半裝傻地說:「我只承認我是出於好意。」

  「你的『好意』讓阿克銅在那麼多人面前成了冤大頭,還好意咧!」

  「阿克銅不是一個好面子的人。」汗特鋁在作畫中,抽空說出這一句話。

  「事情並不是像你們想像的那樣。」

  一句清冶的話語突然傳來,只見顏美姬出現在樓梯口,神色凝重的將手中的信一擲,飄然而至莫瑜妃手中。

  「信?」莫瑜妃將信打開,裡頭赫然是一排排再也熟悉不過的中文字——

  古夫人、美姬:

  想來想去,我決定在我走前,親口告訴你們一個事實,這件事足埋藏在我心底永遠的陰影。打從在機場遇上薛沙錫先生,我以為我可以將這件事忘掉重新生活,怎奈它卻狠狠地烙在我身上、追隨著我……

  我不清高,更不純潔,也許你們聽了會訝異,也許你們早巳質疑我的身份:此時此刻,我想,告訴你們也沒關係了。

  我在美國時,是在紐約黑街的一家酒廊陪酒,被許多男人吃過豆腐,當然也不純潔,我並不想過那樣的生活,但一個名叫丹的男人控制住我。

  丹這個惡魔注定成為我一生的夢魘,他用毒品控制了我的心智。在他為我安排的日子裡,我看到許多男人醜惡的一面,和身為一個無奈的女人的不堪。在我的背上,有著丹在我首次逃跑後施以懲罰的印記,那是我這一輩子的痛。

  這次能夠順利的逃出,我走抱著必死的決心。會來到印度,足因為這裡在我的想像中,走個遙遠的國度:遇上了你們,足老天賜給我求生的機會。

  我以為我能從此逃離丹的掌控,直到今天晚上前,我仍有如此的把握;可是,丹的兩名手下的出現,徹底的粉碎我的希望。

  當我知道他們是來抓我回去的時候,我曾想過尋求阿克銅的協助,可是我自問,我有何理由要求他這麼做?我沒有立場,因我連做個老師的資格都沒有,又怎能開口做無禮的要求?

  所以我選擇放棄,我不想連累大家。在這裡,我總算體會到真正平靜美好生活,我滿足了。夠了!謝謝你們。

  辜負薛先生的要求,薪資我全數奉還。我本來就不配當一名老師:它太神聖,在我身上不適合冠上這個名詞。我教得不好,生怕阿克銅將這封信交予其他的人閱讀,所以以中文書寫,希望你們讀過後,能替我轉告阿克銅。他足個好男人,當他送我那些銀叉時,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他一聲——謝謝!那是我生平收到最純潔的一份禮物,我想我不配擁有那麼多,所以只留了一件做紀念,謝謝他與我度過這一段快樂的日子,謝謝。

  花娌妾筆


  莫瑜妃的臉倏地發白,古德鐵見狀,一手扶住她,一手握住她持信的那隻手問:

  「怎麼回事?」然後他低下頭,朝著那張信紙迅速的掃看一遍,神情隨之凝重。

  「事情不妙。」

  「怎麼了?」薛沙錫關心地向前詢問。

  顏美姬緩緩的下樓,邊說:「我想娌妾在當時是準備離開沒錯,但如果她真是偷了東西想逃,那又跟信上的說法有出入。照我推斷,寫信時,她根本不知城裡發生了什麼事。」

  「廢話!」奧格齊金輕笑,「也許是她早有準備。」

  「不!」薛沙錫搖搖頭,「她根本不知道今晚的活動,不是嗎?」

  「那麼,為何在她房裹找到贓物?」

  正當大家沉默的思考時,開門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只見阿克銅酷寒著臉拾階而下。

  顏美姬不明白他為何還能如此沉得住氣,不禁問:「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什麼?」阿克銅冶冶的反問。

  莫瑜妃盯著汗特鋁在瓷盤上作的畫出了神,腦中的影像也像盤中的圈圈飛快的轉著。

  顏美姬雖然跟花娌妾不算是好朋友,但憑著同為中國人的情誼,她仍替花娌妾擔心不已。「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你不覺得奇怪嗎?有太多疑點了,你難道沒仔細想過?」

  「哼!」阿克銅冶冶的輕笑,「想什麼?反正交給警方,他們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是你的真心話?」顏美姬抓著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捏緊。「你好無情。」

  「不、不對!」莫瑜妃腦中的影像愈轉愈鮮明。她抓著丈夫的手,緊張的說:

  「不太對,事情不對!她確實不知道城裡發生什麼事,但卻承認她的罪行,理由只有一個,就是那兩個人,那兩個人有問題。」

  「哪兩個人?」古德鐵揉揉莫瑜妃的肩頭,要她不要太激動。

  莫瑜妃揮動手中的信。「就是她信上提到的那兩個人,他們來抓她了,所以她想逃,可是就在她想悄悄溜走時,卻被逮個正著……」

  「對了,沒錯!」薛沙錫頓時也恍悟,「也就是說,當時抓著她的那兩個人,就是她信上所提到的丹的手下?」

  「是了!」莫瑜妃呼吸急促,拉著丈夫道:;這麼說,娌妾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她根本不是被帶去警察局,而是被丹抓走了!」

  「你們……」阿克銅的臉頓時一陣青白,環視了眾人一回,「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你…」顏美姬忍不住了,朝他的腦袋狠狠的打了過去。「選這個時候犯迷糊?娌妾有危險了你知不知道?」她氣呼呼的回到汗特鋁身邊,拉著他往外走。

  「如果你當真無情,就等著看她的屍體出現在警察局!」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19:51

第十章   

  「不、我不要、求求你……」花娌妾充滿恐懼的坐在地上,雙腿無力的掙扎著,眼前的丹像惡魔般的佇立,手中那把燒紅的鐵棒和他的微笑一般,充滿著血腥。

  「我警告過你,花花!」丹陰沉的說:「背叛我的下場,只有這個。」

  「我、我沒有背叛你……」她的背脊一陣冰冷,那面無情的牆阻擋著她的退路。「我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你以為到現在我還會相信你嗎?」丹將手中的鐵棒伸到她面前晃動著。「這個東西你還記得吧!這次要燒哪裡?臉?還是身體?」

  火紅的鐵棒像鬼魅般的在花娌妾眼前飛快的晃動著,她膽戰心驚,雙唇不由自主地顫抖,她知道自己完了,這次非死不可……她鼓起勇氣問:「梅婕呢?她是不是……」

  「你還不知道嗎?」丹止住動作,從喉嚨深處發出陰沉的笑意。「她死了。」

  「我、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得到他親口的承認,她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恍惚的神情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鎮定,但他並沒有發覺。

  丹以一副嘲笑的口吻道:

  「真是沒用,取悅不了我們的四大金剛就算了,還禁不住一哩路的拖行,當場被一輛路過的卡車輾成了稀巴爛,那繩子真是他媽的遜,太容易斷了!」

  驀地,再也止不住的淚水當場奪眶而出,她不敢相信的搖頭,「好慘!梅婕,你……你死得如此不值、如此不堪……都是為了我……」

  「那個笨蛋!」說著,丹洋洋得意起來。「明知道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一樣有辦法捉你回來,還死命的維護你。什麼姐妹情誼,我呸!狗屁!」

  「姐妹嗎?」花娌妾握緊雙手,原來梅婕並不怪她。為了梅婕所說的「姐妹情誼」,她要眼前這個男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那笨女人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丹笑了起來,刺耳的笑聲傳人她耳裡,她卻愈來愈堅定心中的想法。

  「為你這種人死,太不值得。你這個社會的敗類!」她含著淚,不再懼怕,冶冶的道。

  丹的笑容倏地凝結,輕視地看著她。

  「哦?才當了幾天的老師,就自己以為是真的老師了嗎?」

  她的腦中立即浮現阿克銅的影子,她淒冷的一笑,「我不配,但卻沒有你那麼無恥。」

  丹微慍地瞪著她,臉上卻浮現陰冶的笑容。

  「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可見你的生活過得太好了,還是你以為阿克銅那個笨蛋會趕來救你?」

  「他會不會來與我無關。」她以輕蔑的口吻道:「你沒資格罵他是笨蛋,你才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

  「花花!」丹像只豹衝到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奸惡的說:「你最好別激怒我,看樣子你對他還滿有感情的,可惜他那個白癡,寧願相信他那群沒有用的僕人,也不願相信你。」

  「他沒有理由相信我,不是嗎?」她替阿克銅辯駁。「我不曾奢望他給我一絲絲的憐憫。」

  「嘖嘖!」丹不相信的搖搖頭。「你對他而言,那麼沒價值?」

  「沒錯!」她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在他的城裡,每天吃睡全在一起,卻只有得到這個?」他取出那只她為了紀念而帶出來的銀叉。

  花娌妾憤怒的衝向他,欲奪下那隻銀叉。

  「還我!」

  他身子微微的一偏,讓她撲了個空。他輕輕的搖頭訕笑:

  「看你生氣的模樣還挺有趣的嘛!怎麼?你對他……嘖!真是可惜,他對你毫無所知,更是對你沒有感覺。」

  「跟他無關,我只是不想讓他的東西落入你這種人渣的手中而已。」她瞪著他手中的東西說。

  他瞇了瞇眼,使了個眼色,兩旁站立的壯漢立刻湊過來,將她制得死死的。

  「很囂張嘛!就算你成了他的女人,在這裡他也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我從沒有期望過他會來。」她不作任何掙扎,神色黯然的說:「而他,也不會想來。」

  「真是感傷。」丹將精緻的銀叉拿到她眼前,「這個大概可以賣到一個好價錢。不過我本以為你從那裡出來多少可以撈點好處,沒想到他那麼小氣。」

  丹將鐵棒投入牆邊的一處火堆裡,烈焰燃燒著鐵棒,不時的發出嗶剝聲。

  花娌妾渾身一顫,晦暗的記憶浮現腦海……她還記得,梅婕為了她,無辜地被那鐵棒燒傷,也還記得因為那個傷,讓原本已經準備脫離黑暗圈的梅婕被男人拋棄而再度被丹控制。

  丹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花娌妾。「就不知道拿你威脅阿克銅,還能收到什麼好處。」

  「你想部別想!」她瞠目怒斥:「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威脅他。」

  「是嗎?你想怎麼反抗?」丹舉起燒紅的鐵棒,露出另人作嘔的表情。

  「我寧願死,也不要讓你利用!」她吼道。

  「哦?想死?」丹不層的冶哼,隨手將棒子拿至她面前,「就讓我看看你有多不怕死——」語畢,丹當下狠狠地往她的頭頂砸了過去。

  此時此刻,花娌妾本想一死了之,但她的腦中在一瞬間卻閃入梅婕悲淒的哭聲,不行!她還沒為梅婕報仇,她不能就這麼死了。

  她使勁全力掙脫疏於防範的兩名壯漢,在千鈞一髮之際,她的雙手環抱住那熱燙的鐵棒;一陣痛楚自她的掌間散開來,微微的焦味瀰漫在空氣中,她冷汗直流,卻不曾發出一聲哀號。

  丹無法直視她那怒目相向的眼神,因為她的眼神竟然讓他心虛!他冷哼一聲,抽離鐵棒,臨走前撂下一句諷刺:「還說什麼不怕死!」

  門再度鎖上,花娌妾無力的癱在地上,望著那雙血肉饃糊的手,無法再強裝鎮定,「好痛,...」

  鏘的一聲,她的腿似乎踢到什麼東西——

  她張大淚眼,仔細的在黑暗中找尋,疼痛的雙手輕輕的摸索著,將那東西拾起,在門縫中透出的細微的光線下,她看到手中的物品。

  是那隻銀叉!她淒涼一笑,這是唯一可以安慰她的東西,也許是丹剛才在慌亂中忘了帶走。盯著那隻銀色的叉子,她的心中有著喜悅。

  不能說她對阿克銅絲毫沒有情感,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配擁有任何的感情;當她第一次看見阿克銅的時候,也許她就被他那純樸自然的氣質所吸引,但她一再的提醒自己,他是一城之主,不可能接受她的真實身份。

  所以她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她是一個不敢愛的女人!

  「阿克銅……」兩行熱淚滑下她的臉龐,「對不起。」明天當丹再來的時候,她決定以銀叉為凶器,親手殺了丹。

  ***************

  隔日,就在丹打開窗簾的剎那間,一枚煙霧彈成了阿克銅送他的見面禮。

  「老大、老大!」一群手下急急地在門外敲著。「有一大批人包圍這裡……老大!」

  「你們全是白癡嗎?」丹一路跌跌撞撞,鼻涕眼淚直流,陰狠的氣勢霎時蕩然無存。

  「啊……」

  就在丹準備開門的時候,門外傳出慘叫聲,丹的手才離開門把,門便整個在池眼前炸開來。丹驚恐的躲入桌下,在那陣煙霧後,卻見門口半個人也沒有。

  正當他覺得奇怪的時候,他看到一雙鞋出現在眼前,接著,他就被一雙手臂拉了出來。

  「你就是丹?」來者以陰冶的語氣問向此刻已被嚇得屁滾尿流的丹。「她呢?」瞪著連正眼也不敢瞧他的丹,來者相當鄙夷。

  「誰……誰?」

  來者大手使勁一揮,丹在始料未及之下,被他往牆上一撞,撞得暈頭轉向。

  來者憤怒的低吼:「你該知道我說的是誰,思?」

  「你……你是阿克銅吧?」丹的臉上瞬間浮現狡猾的笑容,隨即又換上怕事的表情,畏首畏尾的問。

  來者確實是阿克銅,當他從莫瑜妃口中得知信的內容後,他恨不得立刻剝了丹的皮,而現在他最想知道花娌妾在哪裡。

  丹的一隻手置於背後,很快的找到他隱藏在房間角落的刀子。「嘿嘿!」他發出奸詐的微笑,企圖轉移阿克銅的注意力。「你們很要好?」

  阿克銅皺皺眉頭,這人死到臨頭還那麼多廢話?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花花很愛你,我想你一定還不知道吧?」丹賊頭賊腦的說。

  阿克銅心頭一震,雖然明白丹的話多半不能當真,但「愛」這個字眼卻深深撼動了他。

  眼見他的反應,丹趕緊又說:「我從沒見過花花那麼珍惜一個男人送她的禮物,雖然她的嘴巴沒說,但我知道你對她的意義不同,嘿嘿……昨天她還死不承認呢!」

  「她說了些什麼?」阿克銅不能抑止想知道的衝動,即使是從這麼一個混帳敗類口中得知。

  丹眼珠子一轉,答道:「她很不知好歹,她說她沒資格愛,其實我這個人才不會限制她們的感情生活……」

  「啪」的一聲,阿克銅一巴掌將他多餘的話打斷,僅僅一句「沒資格愛」,就讓阿克銅的心有著被撕裂的痛楚。

  丹在心底詛咒,卻裝出笑臉道歉:「我不該多嘴。她、她還說什麼沒身份沒地位的話,我才不信,阿克銅城主,我只是看她太不識相了,才帶她回來開導開導,我絕對沒有惡意啊!我還說你過不久就會來了,她竟然回答我你絕對不會來……看,她說錯了吧!我……」

  「帶我去找她!立刻!」阿克銅被他的話刺得心酸,再也聽不下他的一字一句,他要找花娌妾問個清楚。

  「好……好……」看到阿克銅關心的眼神,丹在轉身前冷笑,藏在背後的那把刀在起步的剎那間用力一揮。

  阿克銅恍惚間,仍感覺到一陣刀光,敏捷的閃開,丹卻趁此之際奪門而出。

  阿克銅回過神後,急忙追了出去,卻已不見丹的身影,他趕忙下令搜索。

  丹的地盤瞬間變得混亂,阿克銅的保全人員佔領了此地,迅速將所有的毒品搜出,卻遏尋不著丹和花娌妾的人影。

  阿克銅像發了瘋似的尋找著,他深信丹還在此地,而花娌妾的處境卻也愈來愈危險。

  「說!」顏美姬怒氣衝天的一踢,以她的個性,是不可能乖乖的待在家裡等消息,因此也跟來加入這場混亂。她憤怒的將站立的兩人一一踢倒,「這裡有沒有地道?」

  「沒有、沒有……」兩人狼狽的回答。

  「沒有?」顏美姬壓根兒不相信,用力的敲著他們的腦袋。「你們想死是不?你們不是奉命進入沙堡?怎麼?連指使人都背棄你們而去,你們還替他維護什麼?沒用的東西。」

  原來這兩個人便是抓花娌妾來的男人,不過現在已被打得恐怕連他們的老媽也不認得了!這完全是出自阿克銅的傑作。

  「我們真的不知道哇!」這人嘴巴全歪了。

  好不容易從那兩名逃離丹魔掌的女人口中得知丹的這個巢穴,卻找不著真正想找的人,顏美姬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又賞了他們奸幾巴掌,加上幾口口水。

  「好!你們不說是不是?我、我……」她四處梭巡,隨手拿起一個花瓶耍弄道:「這個敲在腦袋上不知是什麼聲音,你們想不想聽?」

  「不要啊!」矮個子跪在地上哀求:「我們真的不知道哇,老大的地方我們也都是拿貨時才會來,平常根本不會來。」

  「對了對了!」高個子歪著嘴,連說話也漏風,反正都已被抓,他也豁出去了。「聽說昨天老大找了兩名手下過去,不知是不是要給花花懲罰?」

  「懲罰?」有顏美姬就有汗特鋁,偏偏他最不喜歡暴力場面了;聽到此話,很勉強的走過來問道:「什麼懲罰?」

  「就是……就是……」一局個子心虛的道:「用……用燒紅的鐵棒……打她們……」

  「什麼?」顏美姬差點昏厥。難道信上所指的烙痕是這麼來的?

  阿克銅憤怒至極的咆哮,生氣地將高個子一把抓起,吃人的眼神讓高個子倏地停止呼吸。

  「他在哪裡?他在哪裡?」阿克銅從齒縫間進出這些字句。

  「我……我……」高個子嚇得魂飛魄散,他真的不知道丹在哪裡呀!

  「可惡!可惡!」阿克銅重重的將手中的人甩開,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找出丹,他發誓,他要親手殺了丹。

  ***************

  丹來到地下室,悄然的開門後,迎接他的是一把銀色的叉子。

  花娌妾奮力的一刺,卻不及丹的快速,他一反手便將她制伏,手中預藏的刀子抵住她的喉部。

  他發出冷笑,嘲笑她愚蠢的舉動:「想殺我?沒那麼簡單!」

  「你不得好死!」她咬牙切齒的喊,奮力的掙扎下,換來他猛烈的拳打腳踢。

  其實自阿克銅出現後,他已亂了陣腳,他唯一的籌碼只剩她而已。「混帳東西,這麼快就找來了……」他氣喘吁吁的罵道:「他媽的,還拉我去撞牆,他在我身上做些什麼,我就從你身上報復回來!」

  語畢,他拖著花娌妾的頭髮狠狠的往牆上敲去。她本能的伸手去擋,換得手上灼傷的痛。

  「我就不信有你在我手上,他敢對我怎樣。」丹發狂的揪住她的頭髮,他的眼中佈滿血絲,像只發了狂的野獸。

  他?是指阿克銅嗎?來了?他來了?花娌妾的體內升起一道暖流和疑惑,阿克銅來了?是來救她的嗎?

  如果是,她就成了阿克銅的弱點。她再次握緊拳頭,使勁掙脫他的箝制,瞠目瞪著泯滅人性的丹,厭惡的在他臉上吐一口口水。

  「人渣,你會得到報應!」

  丹目光森冶的抹去臉上那股含血的口水,瞬間將她的脖子捏住,暴凸的雙眼奔騰著殺人的氣息。

  花娌妾逐漸感到呼吸困難,渾渾噩噩的腦袋只想著:她絕不能讓阿克銅受到威脅,她不能……寧可讓丹殺了她,她也絕不能讓阿克銅為她而向丹低頭。

  她無力的手來到丹的腰間,那把刀子被他插在那裡,只要再一點點她就可以拿到了。她努力的支撐自己的意識,就在即將成功的時候,一道石破天驚的怒吼震住丹的行動,他反手抽出刀子,將她的身子一轉,再度抵住她的喉嚨以求自保。

  阿克銅震撼激動的看著花娌妾,二日不發,直到一抹血紅滑下她雪白的頸項,他冶峻的向丹靠近。

  「你……你不要過來……」丹沒了氣勢,連連後退,手中的花娌妾成了他的擋箭牌,「想捉我?沒那麼簡單!」

  花娌妾定定的看著阿克銅,心中充滿感動和感謝,在她死前讓她知道人間仍有溫暖;她朝著阿克銅漾起一抹笑。「我絕不會……讓你被他威脅……最後,我只想對你說——謝謝……」

  「娌妾!」這是阿克銅首次喊出她的名字。

  花娌妾奮力的轉身,錯愕的丹始料未及她會這麼做,她抓著丹的手,在淚水滑落之前將他手中的刀子刺入自己的腹中。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不覺得痛,黑暗中她彷彿見到梅婕向她揮手,是她該走的時候了……

  阿克銅的淚水霎時奪眶而出,他咬著因心碎心痛而發抖的嘴唇,衝到花娌妾身邊。

  此時,阿克銅手下的一千保全人員趕到,讓丹無法逃跑。

  花娌妾腹部的血不斷的流出,阿克銅痛心疾首的抱起她。他不懂她為何要這麼做,視及她那焦黑的雙手,他的心跟著淌血,抵著她的額,卻無意中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他彷彿感受到一線生機。

  他抱著她往外衝去,哽咽急迫的喊道:

  「救護車、救護車在哪裡?」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9-1-17 00:20:14

終曲   

  四周是白色的牆,經過歲月的洗禮,顯得有些斑駁。淒冶的白色被單內則躺著奄奄一息的花娌妾。

  阿克銅凝視著套在花娌妾口鼻上的呼吸器,出現在他腦中的,卻是在她倒地前的情景……

  她那含著淚水的眼神如此的哀怨,深深的絞痛他每根神經,「你常罵我是木頭,現在,我終於瞭解那兩個字的意思。」

  他太傻了,竟然沒有發覺自己是如此的喜歡她。

  「我才不在乎你的什麼過去。說什麼沒資格去愛,愛不需要什麼狗屁資格,而是一顆真誠的心,你懂不懂?」他在她耳邊低喃,沙啞的聲音,是他連日來不斷在她床邊喃喃自語的結果。

  當醫生宣佈她的傷勢之後,他寸步不離,堅持要等到她醒來為止。

  「你竟然在最危險的時候不來找我?你把我當成了什麼?為什麼不信任我?是我的所作所為不值得你信任嗎?」他淒涼地苦笑,「是了,我不曾和顏悅色的對你,不是嗎?」

  點滴的管子掃在她的手臂上,她消瘦得讓他心疼,他環住她的手掌,悲痛憐愛的說:「我不會說話,你懂的,不是嗎?可是只要你醒過來,我唯一的老師,我只要你來教我……我答應你好好學,絕不偷懶……」他的聲音不由得哽咽了,醫生的話殘酷的提醒著他一個事實——

  如果她再不醒,就不可能算是度過危險期,那麼,她隨時會死!

  「我不要什麼謝謝,我要的不是這句話!你聽到沒有?」他淒楚的輕喊,「我們之間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說清楚,有太多的事情沒做完,你怎麼能走得如此心安?我求求你……」他的頭無力的垂在她的掌間,淚浸濕了她的手。「醒醒…醒醒呀!」

  是誰在叫我?饃糊中,花娌妾覺得有人在喊她,她奸想睡,但為什麼總是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迷茫的白色空間裡,她找不到出口,還有,她為什麼感覺到腹部隱隱約約的痛楚?她……不是死了嗎?死人,會有感覺嗎?

  「娌妾……」

  誰在叫我?她頭痛欲裂,為何只聽見聲音而看不見人?這聲音奸熟悉、奸溫暖,是誰?那是梅婕嗎?她為什麼一直後退?

  她追了過去,企圖想牽著梅婕的手……不要丟下我呀!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丟棄你…你知道嗎?」

  那個哽咽的聲音又出現了!

  阿克銅像是自問自答的說:「我不明白,是我讓你失望嗎?難道你不能為我而活嗎?」

  到底是誰在說話?阿克銅?可能嗎?是了!他來救她了!她想起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相信我?為什麼不來找我商量?我能保證你的安全,可是……」阿克銅氣恨自己當時疏於防備,才會讓丹的手下有機可乘;撫著她慘白的臉龐,好冷!

  「我不要這樣!」他低喊,寧願她活蹦亂跳地追著他說教。「我要你醒過來,你聽到了沒?」

  朦朧中,花娌妾覺得她的掌間濕透,讓她感到好訝異;他,一個彪形大漢竟然……哭了,原來,昏沈中的低喃是他,是他的聲音。

  「醒來呀……」阿克銅憔悴不已,卻不肯合眼休息,他專注的看著她,連敲門聲也聽不見。

  莫瑜妃走了進來,視及阿克銅握著花娌妾的手,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走向前拍拍他的肩,輕聲道:「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她,嗯?」

  阿克銅動也不動,更將花娌妾包滿紗布的手置於下巴摩挲著。

  「你這樣不行呀!」莫瑜妃搖搖頭。明知花娌妾因此長睡不起的可能性相當大,他卻死心眼的不肯相信。「雖然你一向很健康,但是……」她什麼時候醒來仍是個未知數這句話梗在她的喉嚨,說不出口。

  醒來?花娌妾一直聽到這兩個字!他……在等她醒來嗎?為什麼?他在乎她?

  「警署那邊的情形如何?」他的聲音瘖啞,垂首發問。

  莫瑜妃也是從古德鐵那兒聽來的。「因為丹是美國的通緝犯,所以必須遣返回國,再行處置。」

  「什麼?」阿克銅的手臂不禁繃緊。「把我的女人傷成這樣,到現在還平安無事的待在警署?署長到底是怎麼當的?」

  「你……」什麼時候,花娌妾成了他的女人了?莫瑜妃瞪大了眼,奸在顏美姬不在這兒,否則肯定大作文章。「當然,你以為他待在那裡會好過嗎?」

  「我要他死。」阿克銅咬牙切齒的說。

  「當然他會死,不過不是在這裡。」她的手再度搭上他的肩,轉而溫柔地道:「好了,你該休息了!好嗎?」

  「我……」阿克銅凝視著花娌妾,意外地,他發現花娌妾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僅此一下,阿克銅的心便開始狂跳。他趨向前,興奮不已的喊著她的名字:「娌妾!」

  莫瑜妃莫名其妙的問:「怎麼了?」

  「她……她剛剛……」他指著花娌妾的眼睛。「動了,動了……」

  「動了?」什麼東西動了?

  「眼睫毛!」阿克銅激動地說。

  莫瑜妃一驚,連忙將眼光調向花娌妾,可是見她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呀!

  在花娌妾恍惚的迷夢中,梅婕的身影愈來愈模糊,彷彿在向她道別,揮了揮手;梅婕微微一笑,投以祝福的眼神。

  花娌妾一歎,有了阿克銅的牽絆,她被梅婕溫柔的放棄了!她明白,她要再度回到現實裡,要找阿克銅問個清楚,他剛剛的那些話除了擾人清夢,又代表了什麼意思?什麼叫——他的女人?

  「你會不會是看錯了?」莫瑜妃懷疑地問。

  「不,不會!我明明..,.」

  「你太累了!」莫瑜妃打斷他的辯解,柔聲道:「看看你,累得頭昏眼花了。一

  「沒……」阿克銅轉而注視著床上的人兒。

  花娌妾慢慢地努力睜開眼。

  「醒了!她真的醒來了!」阿克銅失去自制力的大喊,湊上前望著她。

  「娌妾!」莫瑜妃輕呼,難掩欣喜的喊:「太好了!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我去找醫生來……」語畢,她迅速的走了出去。

  隔著呼吸器,花娌妾想開口說話卻無力。她見到了她最想見的人。他長了鬍子,頭髮更亂了……卻還是那麼好看,粗獷中帶著疲倦的味道,還是那麼吸引人……

  可是,她的手失去感覺,要不,她想摸摸他的下巴。

  阿克銅彷彿看出她的心思,他俯首在她的眉間印上一吻後,凝神看著她說道:

  「這是我們倆第一個吻。」

  刺刺麻麻中充滿甜蜜,花娌妾的臉一熱,頭卻仍是昏沉沉的;支撐了一會兒,她的眼皮再度合上。

  ***************

  花娌妾終於脫離危險期,移走所有的維生機器之後,床邊顯得乾淨明朗。

  顏美姬將窗戶一拉,探出身往外喊道:「奸耶!這裡是上等病房耶!」

  「這裡是醫院!」莫瑜妃連忙上前將她拉了回來並責罵:「你給我小聲點。」

  「有什麼關係?」顏美姬抱怨道:「這裡是薛沙錫的醫院吧?」

  「就算是他的,你也別太囂張,吵到別人,還是會被罵的。」真是的,這都不瞳!莫瑜妃白了她一眼又說:「況且娌妾很需要休息,你不是來探病的嗎?還是來看風景的。」

  梅禾嬙依舊默默地照顧著花娌妾,盡責的態度跟真正的護士沒兩樣。

  「你們……可以回去啦……」花娌妾輕輕地說著,麻醉藥的藥效過後,腹部的疼痛讓她難以忍受。

  「你講那什麼話?」顏美姬有些不滿。「我們來看你耶!」

  「我不……不是那個意思……」花娌妾無力的說:「我、不想……麻煩你們。」

  「怎麼會麻煩呢?」顏美姬搶著道:「很快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什麼?」花娌妾不解地問。

  顏美姬衝了過來,在床邊煞車,指著她說:「原來阿克銅裝傻是跟你學的,你這個老師是怎麼當的?」

  「美姬!」莫瑜妃真的好想打她。

  「顏美姬!」另一個來勢洶洶的聲音傳來,阿克銅站在病門口,恨之入骨的瞪著顏美姬。「你給我離娌妾遠點,我警告你!」

  顏美姬睨著他,「誰理你啊!阿克銅,你又來幹什麼?」

  「你給我離開!」阿克銅討厭她到了極點,生怕花娌妾受到騷擾,他推著她出門邊說:「有你在,鬼才相信娌妾的傷會奸。」

  「什麼話?」顏美姬嚴重的抗議。「好心沒好報,我們女人才知道怎麼照顧女人,你這人懂個屁啊?」

  「要你管!」阿克銅使勁的將門帶上,就這麼將顏美姬擋在門外。

  莫瑜妃向梅禾嬙使使眼色,兩人找了個藉口也離開,瞬間的寧靜也讓花娌妾鬆了口氣。

  「你……不是才回去沒多久?」花娌妾問。

  阿克銅扶起她,讓她坐好後,才回答:「我不放心。」他老實說完,拿起桌上的藥包反問:「吃過了嗎?」

  她歪斜著頭,若有所思的盯著他。

  「看什麼?」阿克銅忍不住問。

  「你……有什麼沒有對我說的?」

  「什麼?」他的表情是——當真不解。

  她輕輕一笑,不習慣拐彎抹角,所以直截了當的問:

  「聽說——在沙堡裡,你每天晚上都到我房裡?」

  「呃?」誰告訴她的?他的眼神洩露出心虛。

  由他的反應,她確信是有其事,那麼……

  「你到我房裡做什麼?」為什麼她沒有印象?

  也都怪她太遲鈍吧!他暗暗的想,邊玩弄她手中的紗布,邊坦然地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讓你別再做惡夢而已。」

  「惡夢?」她的確沒再做過可怕的夢了,但這跟他到她房裡有何關聯?

  他的厚掌突然撫上她略顯蒼白消瘦的臉頰,以指腹掠過她的眼睛、鼻子,來到兩片紅唇上輕輕摩挲著。平常總是粗線條的他,這個動作卻極輕柔,充滿了憐愛。

  花娌妾一愣,臉頰微紅,壓根兒忘記追問剛才的問題。

  阿克銅溫柔地看著她,手沿著她的下巴來到她修長的頸項輕輕地撫摸,臉則前傾,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

  兩人互望著彼此,目光交纏,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喜不喜歡我?」他突然問,語畢,雙頰竟也微紅。

  她一陣愕然,他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還有,他的表情好認真哪!

  「這個……」其實也不能說不喜歡,只是他突然這麼問,她實在沒辦法立刻回答,所以吞吞吐吐起來。

  他的心微微一涼,緊張的說:「因為……我……」

  「有關係嗎?」她柔柔地問:「你為何扯開話題?那跟到我房裡有何關係?」

  「不能說沒關係……」他有些慌亂,潤了潤唇,他又說:「因為只有抱著你,你才會停止尖叫,所以我……」

  「你每晚都抱著我睡?」她太詫異了,這等大事她怎會沒發覺?她競被一個男人足足抱著睡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她曾經懷疑過為什麼那陣子愈睡愈晚的原因,卻怎麼也想不到是這個原因。

  「你……」她縮了縮肩頭,喉間一陣乾澀地問。「你沒做什麼事吧?」

  「我?」他指著自己,迷糊地反問:「沒有呀!要做什麼事?」

  真是個白癡!她心中的小惡魔如是邪笑著,善良的另一邊讓她的臉紅了;她搖搖頭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那麼好睡,全都是拜你所賜。」

  「那麼,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他還沒忘呢。

  「什麼問題?」她佯裝不解;只見阿克銅一陣跳腳之後,盯著她泛紅的嘴唇,當下像是決定了什麼。

  當她領悟過來他想做什麼時,雙唇已被他的覆蓋,柔軟的觸感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感覺,裹著糖衣的櫻桃,很甜,很美味。沒法子,他太愛美食了。

  花娌妾覺得臉好熱、身體也好熱,她羞怯地迎合他的吻,任由他的舌頭侵入她口中撩撥著她。兩人的舌頭互相交纏、嬉戲追逐,引發彼此的熱情。

  阿克銅似乎愈來愈懂得男女間的親密關係,他嘗完她的唇後,又在她的頸子上烙下一個個濕熱的深吻,像是要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痕跡。

  阿娌妾被他親暱的動作惹得呻吟出聲,她自己都很訝異竟會發出那種聲音……

  阿克銅的唇再度回到那令他著迷的紅唇,深深地吸吮住,汲取她口中的蜜汁,溫熱的大掌則在她背上游栘著。

  突然,花娌妾想到一件事——

  「我的初吻!」她用手肘推開他,嘟起嘴指責道。

  不料,他的雙眼溢滿柔情,深情款款的勾起她的下巴,他輕輕地、真誠地說:「這不是你的初吻,之前你在睡覺時,我……」

  花娌妾一愣,頓時羞紅了臉,「桀敏兒怎麼辦?」

  不知怎地,他腦中閃入一個人影,他笑開來,在吻她之前,他低喃了一句:

  「交給洛擎吧!」他的心中很快地補上一句——省得跟我爭女人!

  「啊!」她突然想起一件很嚴重的事,「你的英文……」

  「我的英文?」怎樣?

  她睨了他一眼,很不滿的指責:「都是你啦,每次要教你的時候,都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現在好了,進度沒一個趕上,眼看著公主婚禮宴會就要到了,還是沒把你教會……」

  「那有什麼關係?」他撫了撫她的頭髮,觸感相當的輕柔,好舒服的感覺。「反正我有你啊!不過,說到轉移注意力,你也很厲害哩。」

  「什麼?」她很茫然地看著他。

  他曖昧的一笑,「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什麼……」他的表情將所有的曖昧情事表露無遺;她登時吞吐結巴:「什麼問題?」

  「我問三次了耶!」他的記性已經不夠奸了,她更嚴重?

  她很快的想到他指的是什麼事了。不過……

  「我想想!」

  「這種事還需要想嗎?」他緊張的抓起她的手說:「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對你說的,我現在可以再重複……」

  「你這麼想聽我說那句話?」她凝視著他,專注認真的神情又問:「是因為我受傷的關係?」

  「如果說一個女人因為受傷就可以讓我放入感情,那我一生就有太多情人了。」

  「包括桀敏兒?」她小聲的問,生怕阿克銅生氣。

  果然,阿克銅不甚高興的皺起眉頭,「這是讓你不信任我的原因?」

  「不是。」她輕歎口氣,深深的看著他,「我值得你愛嗎?」

  「為什麼不值得?」他如數家珍的滔滔不絕起來:「你懂的我不見得懂,甚至為我著想而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你知道嗎?當那一刀刺入你腹中時,我有多震撼、有多心痛嗎?直到醫生宣佈你生命垂危的時候,我才了悟你對我的重要性。」

  她又歎了一口氣:「如果沒有那一刀,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承認?」

  「不是。」阿克銅坦然:「其實在洛擎接近你的時候,我就曾經想過,我為何會有那種酸酸的感覺。」

  「哦?你還會吃醋?」她的眼睛一亮。

  「當然。」他笑了笑。

  「這麼吧!」她按住他的手,淘氣的一笑,「看你什麼時候能讓我意亂情迷,我就什麼時候回答你這個答案。」

  阿克銅一陣迷糊,腦子裡充塞這兩句繞舌的話,懵懵懂懂的表情,看得她一陣暗笑。

  阿克銅從未談過任何戀愛,因為他是個大木頭,如今木頭被花娌妾裝了一顆心,從今天開始,她有了另一個身份,那就是——他的戀愛顧問。

  她拉拉他的衣領,趁嘴邊有空檔時發問:

  「你是不是跟美姬有打賭?」

  提起那個女人,他沒好氣的苦笑道:

  「有什麼法子?願賭服輸嘍!」

  「那我倒寧願你輸給我。」她可惜的直搖頭。

  「為什麼?」

  「『你都聽我的』這條件很不錯!」

  他摟著她,罵了句傻瓜後道:「其實我整顆心都給你了,你還要什麼?」

  她心裡一陣暖烘烘,偎進他的胸膛柔聲反問:「整顆心嗎?那不就是代表你整個人嗎?」

  「沒錯。」他撫摸著她的後背,亦柔柔地回答。也許,這是他生平說話最小聲的一次了。

  窗外的陽光暖暖地灑進來,她終於體會到真正的溫暖和純淨,她找到了依靠,多年來的陰霾已不存在,一個全新的世界正迎接著她,她真的滿足了,夠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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