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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渝 -【花枝招展(花好月圓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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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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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渝 -【花枝招展(花好月圓之一)】《全文完》
花枝招展
(花好月圓01) 作者:水渝
花姬不但人長得標致又年輕,說話的聲音更是吳儂軟語,
再加上她對花卉的專業知識與能力,
因此所有人都尊稱她為花卉界中的花之女王──“花姬”。
但唯獨楊招展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因為她只要一靠近他,他全身就會長滿了紅色疹子!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的腦子裏卻無法把她的身影揮去?
因為他只要一閉上眼,花姬就在他的眼前笑著、軟軟地偎在他的懷抱中;
而她的紅唇、她的容顏以及那美麗的身軀,都讓他無法忘懷!
只是,他十年來不是一直埋怨著、討厭著她,不是嗎?
還是說……埋怨了十幾年,事實上是念念不忘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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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6:58
楔子
金碧輝煌的水晶燈,豪華隆重的盛大場面,大批人潮正簇擁著,男男女女爭妍此美,穿著最正式且典稚的服裝,外頭許多攝影機已經此起彼落的閃爍著,記者們也已蓄勢待發。
今天是“久鴻飯店”的開幕典禮,許多人受到邀請,來參加這開幕式暨某位單身貴族的生日盛宴,所以才會有這麼多打扮妖嬌美麗的名媛淑女,及許多上流社會的紳士們聚集在此。
久鴻飯店是楊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大飯店,一個月前落成,特地選在寶貝獨子生日這天,當作禮物送給兒子,也以此動作,順便對外公開了楊氏的繼承權。
氣派的大門口前以紅彩帶連結著,旁邊還有一位美女捧著紅盤,上頭是金剪刀,良辰吉時一到,就等著楊少爺出現剪綵開幕,接苦就請所有佳賓到飯店裏頭享受餐宴了。
果然,不一會兒,飯店後的長樓梯終於走下一名男子,擠在門口的淑女們紛紛伸長了頸子住裏望,這個時代好男人不多,有錢又長得好看的男人就更少了!
楊招展風度翮翮地走了下來,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帶著高貴和藹的笑容,自然蓬鬆的黑髮垂了幾絲橫在眉上,頑長的身影玉樹臨風地站定在彩球前,不吝嗇地給了所有女人幾個微笑,
這位如模特兒般迷人的貴公子,就是今天的主人翁、也正是今日的壽星,
“哈哈哈!歡迎各位來此參加我兒子的生日宴會及飯店的開幕式啊!”一個既矮又肥又沒毛的老男人跳出來說話了。“等一下剪綵完後,就請大家進去吃飯!”
楊土木是樂不可支,楊招展則依舊站在後方,掛著職業般的高貴笑容,今天來的賓客果然不少,他仔細看著前來參加的上流社會女子,果然個個都有一定的氣質風範,或許有機會遇上佳人也說不定,
遠方一個人影走動著,她的緩步移動卻引起眾人的注意,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飄動著,手上捧著一束奇花異草,高挑的身材與苗條的身段,優雅的從後方一路順利地走過人潮。
她完全不需要推擠,只需要用她獨特的高貴氣質與美貌,就足以讓前方的人回頭側目,甚至不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讓她直直地走上下臺階,來到了楊招展的面前。
楊招展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宛似天仙下凡的女人,她那股氣質,簡直不像是平凡女子……而且她身上甚至遺傳來一股幽香。是花束的香味嗎?還是她本身散發出來的香水味?
只是……楊招展看了一下女子,他的身體……怎麼起了點變化?
“喔喔!花姬!是花姬!”台下幾個眼尖的人開始嚷嚷起來。“好漂亮啊!”
“花姬!”楊土木張開雙臂想要擁抱花姬一下,她卻俐落地把一大束花塞到楊土木的胸前。“……喔,這個不是要給我的,是要給我兒子的!展兒!”
楊土木往後一喚,楊招展走了一步上前,花姬微微回首瞥了他一眼,旋即又拿回花束,親手交到了他的手上。
“生日快樂。”她開了口,那聲音清亮,悅耳至極。
“我特地請花姬帶了束花來恭賀我兒子生日,今天會場所有的花朵都是花姬提供的!”楊土木再怎麼俗,好歹也是個生意人,不會忘了幫花姬的店打點廣告。
“我們可以開始剪綵了!”
台下響起如雷的掌聲,一行人拿過剪刀,一同站到了彩球前,楊招展就站在父親與花姬之間,他發現他的手開始抖了起來。
喀嚓一下,開幕式完成,下面爆出如雷的掌聲,然後有服務生引著大家前去餐廳用餐,而楊氏父子也一起在門口跟大家握手寒暄;花姬更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與其他人交談的機會,一邊不時地遞著名片。
她微瞄了一眼楊招展。很難得見到的美男子,而且氣質高雅,一點都不像一些有錢卻低俗的執褲子弟!或許大家可以做個朋友。
“嗨!”花姬婀娜多姿地走到了楊招展的面前。“祝你生日快樂。”
楊招展的背像是被一百一十伏特的電電了一下般,某些寒毛竟然已經立正站好了!
他是怎麼回事?不是一直想要尋找一位高貴、端莊又優雅的女人嗎?怎麼今天好不容易見到心目中的類型,而且其氣質遠遠超過他所見過的女人,其美貌更勝天仙,說話的聲音與動作更是完美……他、他為什麼反而不對勁呢?
“你、你好……”糟糕!他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楊先生,您沒事吧?”花姬似乎看出臉色越來越蒼白的楊招展,擔憂地上前問著。“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先坐下來?還是發燒了?”
不對!這個毛病明明很久沒再犯過了,為什麼、為什麼今日竟無緣無故地會突然復發?這病是當初那一個女人害的,他明明已經治好了,因為他再也不會遇見那個女——
楊招展倏地抬起頭,瞪大一雙眼睛看著花姬。
“……楊、楊先生?”花姬微紅了臉。怎麼有人……這麼直接盯著人家看的呢?她含羞帶怯地撇過頭去,紅唇泛出一絲羞赧、惹人憐的笑意。
後頭多少“本來”準備在用餐時,追求花姬的男子無不扼腕。難得美麗的花姬出現,竟被楊招展搶先一步?
“你……好像在哪里見過?”楊招展突然大膽地逼近了花姬,但是那眼神絕不是調侃或是愛慕。
“嗯?”花姬害羞得不敢直視楊招展,這麼老套的方式,他也在用礙…咦?被他這麼一說,她也覺得他有一點點面善。“你身子不舒服嗎?”
花姬說完,決定大膽地用手探視一下楊招展的前額。當那纖纖柔荑抵上額頭的那一刹那,數不清的紅點啪的迅速蔓延楊招展的全身——從腳底到頭皮、從前胸到後背,連那張俊瞼也不放過!
“噯呀!”花姬嚇了一跳,怎麼有人突然間就紅點遍佈的啊?“楊先生……你怎麼長疹子了?”
疹子……疹子……疹子!!
電光石火間,楊招展向後大跳一步,整張臉由白轉而慘綠,一雙手甚聖微微顫抖著,直指向一瞼疑惑的花姬。
“孝小花……”楊招展用著電影裏,主角看到鬼的聲音喊著。
咦?
“小展?”花姬訝異地驚呼一聲。“天哪!你是那個……小展?你變好多喔!”
花姬帶著點欣喜地走上前去,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竟然是故人相見呢!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我叫你不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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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7:18
第一章
“我說礙…”一個綁著馬尾辮的女子,拎著報紙一角搖來搖去的。“你到底是去祝壽的,還是去讓人家折壽的啊?”
“胡說什麼呢。”花姬嘟著嘴,整理著桌上的花。
“這、個、呀!”馬尾女子跳下高椅,把報紙放到花姬的面前。“經典照片耶!”
報紙上刊著久鴻飯店的開幕式與楊招展的生日宴會,而上面竟然只放著一張大大的照片,照片裏有婀娜多姿並有些困惑的她,還有那一個……鐵青著臉、倉皇失措,還張嘴大叫的楊招展。
他的下巴都快抵到地板了,整個人像是見到鬼一樣貼在門上,花姬現場看到時,那雙腿還微顫著抖呢!
“我不清楚。”花姬溫柔地說著,把報紙輕輕撇了開。“該開店了,巧巧。”
蘇巧巧淡淡地笑了一下,拿過遙控器按下鐵卷門的開關,整間綠意盎然的店裏,開始慢慢迎接陽光的進入。花姬優雅地梳理起頭髮,穿上粉紅色的圍裙,也準備迎接一天的開始。
“花姬花店”坪數非常的大,左邊是花店,右邊前方是可愛的木制架子與桌子,上面擺滿了壓花的杯墊、飾品、精油等等,和一些可愛的玩意兒;後方是一個綴滿長春藤的吧台,提供各種花草茶與茶點。
花店及飾品區各有一個出入口,但是裏面還是相通的。花姬將花店佈置得優閑舒適,空氣中永遠彌漫著花香,施放著大自然的樂音,或蟬鳴、或鳥叫、或水滴聲,或是風掠過樹梢的回音。
花姬主要負責花店業務,而死黨蘇巧巧則負責飾品結帳及吧台服務,誰有空就來幫忙,不然就只得各忙各的,
她跟蘇巧巧幾乎從小學時就認識了,感情非常的好,或許因為個性相投,所以連畢業後也一起工作;蘇巧巧非常聰明,雖不如她對花卉的瞭解,但是只要教過一次就不會忘記,對於包裝藝術方面的造詣也不錯,所以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不過巧巧真正強的,便是能泡得一手好花草茶,不管她再如何精製那些花草,若沖泡不當,也無法沖出一杯令人心曠神怡的好茶;而蘇巧巧就是能調製好花茶的能手。
所以她們可是合作無間、相互輝映呢!
店門一開,就有許多人光顧“花姬花店”,希望能在偷閒時段,品嘗一杯適合現況的花茶。蘇巧巧總是親切地詢問顧客需要的種類,盡可能送上適切的茶點;而許多人邊喝著茶,就會一邊看著周遭的物品,聞著空氣間的香味,聽著自然的音樂,漸漸地放鬆心情。
花姬看花店區的還沒生意上門,便忙著過去幫蘇巧巧。許多熟客認識她,一見面就熱絡地跟她打著招呼。
“花姬,你怎麼每次出現都那麼美麗?”一位婦人讚不絕口地道。“真是年輕又可愛,又有一身好本事……”
“沒有啦,我只是喜歡花而已!”花姬溫柔地笑著。“對,劉太大,上次用的舒眠噴霧,還習慣嗎?”
“哦?那瓶啊!簡直太好了!”劉太太感激地握住花姬的雙手。“自從我睡前噴了之後,現在睡覺都能比較安穩,不大會翻來覆去了!”
舒眠?在場上班人士聽到之後,莫不紛紛回頭探視;現在景氣差到極點,每一個人天天工作都累得像牛似的,雖說總能累到回家就倒頭就睡,但是卻因為壓力過大而惡夢連連,要安穩的睡一場好覺,簡直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但剛剛花姬在說什麼?舒眠?有這麼好的東西?
“花姬,舒眠噴霧是什麼?可以介紹一下嗎?”一位很明顯因壓力過大而眉頭緊蹙的上班族問了。
“喔,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自己調製的東西。”花姬輕柔地說苦,那姿態優雅迷人,一雙纖纖柔荑邊指向木架上一瓶紫色的玻璃瓶。“以薰衣車為主調,睡前噴灑在枕頭上,能夠幫助人鬆弛身心、快速入睡!”
喔喔喔!餘音才落,多少人忙前去架子上一探究竟;由於花姬的所有東西都是自製品,所以一點也不講究什麼唯美的包裝,一向是簡單的瓶子,上面貼了自己的Logo罷了。
所以有時候不仔細瞧著架上的標簽,就會遺漏了寶貝呢!
小小一瓶六百元?不貴、不貴!由花姬親手調製的東西,總是絕對有效果,品質保證,怎樣都不貴!
幾個上班族人手一瓶,就要結帳。
“這位先生,我看你壓力非常大,臉色顯得非常疲 憊……如果不急的話,喝杯茶再走。”花姬誠懇地看著一個男人。“巧巧,麻煩你了。”
男人很是感謝地看著花姬、這花姬不但年輕又標致,說話的聲音更是吳儂軟語,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加上她專業的知識與能力,說什麼都叫人不得不信服!
“我看起來很疲 憊嗎?”男人擔憂地問了,連外人都看得出來?
“嗯,我想您回家後需要好好的調理一下……”花姬幽幽地說著,靈活的雙眼溜著,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突然雙眼一亮。“啊,我想到了,您下班後可以用些精油舒緩壓力,洗澡時可以用檀香,還可以點個薰香燈……”
花姬慢條斯理地跟男士解說著,所有人不但側耳傾聽,還開始紛紛提出屬於自己的問題與困擾。
花姬之所以為花姬,自然有她獨到之處。
一年一度的花卉界盛事,就屬花卉大賽莫屬,各家紛紛使出渾身解數,希望自己種的奇花異車能夠奪冠。然而自幾年前始,花卉大賽的冠軍,就被氣質高雅的年輕美女,以一朵黑玫瑰贏得眾人一致的推崇與讚賞。
花姬異樣的年輕與美麗,不僅僅能夠培育出黑玫瑰如此獨特花卉,她還熟知所有花草的特性與名字,所以後來開了一間花店,裏面有著以花草精製的精油、餅乾,茶點、書簽、飾品等等,可謂應有盡有。
能把花草廣泛地應用到生活上的人,恐怕只有她這樣對花草知之甚詳的花之女王了;是故,憑藉著獨特氣質與美麗,所有人都尊稱她為花卉界中的——“花姬”。
至於她的真實姓名,倒也沒有什麼人去在意了。
“花姬!花姬小姐啊!”門外突然傳來超級熱絡的聲音,讓兩位女老闆嚇了一跳。
她們一齊看向店門口。門口正走進一位腦滿腸肥的肥肚男人,他呵呵大笑著,習慣性地張開雙臂,又想要與花姬來個親熱擁抱。
“啊!楊先生!”花姬一個旋身到蘇巧巧身後,而蘇巧巧已經把椅子轉到了楊土木面前。“請坐。”
楊土木再度為沒有一親芳澤而惋惜,肥胖的屁股一骨碌坐上桃心木椅。蘇巧巧不禁暗自皺眉,深怕那張椅子的四隻腳因撐不住重量而垮了礙…
花姬拍了拍蘇巧巧,請她泡杯茶善待客人;而其餘客人見到花姬似乎有大筆生意要談,也迅速付錢結帳,出了店門去;待花姬走到左側花店區將玻璃門鎖上,掛上“休息中”的牌子後,再度回身走回來時,卻見到了英挺的身影。
楊招展筆挺地站在楊土木的身後,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正在泡茶的蘇巧巧,雙拳微微緊握——怎麼泡茶的女人也有些面善呢?
“原來……楊公子也一起大駕光臨了啊?”花姬輕笑著,如黃鶯出穀般清脆,她走近了楊招展的身邊。“楊公子,請——”
啪噠!楊招展像看到毒蛇猛獸一般,一見到花姬靠近,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大手一伸,直擋在花姬面前,阻止她的過度靠近。
“我是請您讓一下,我要鎖門,順便換面牌子。”花姬沒有愕然的神情,只是在優雅的笑容中,嘴角有一絲僵硬。
“花姬啊,昨天開幕式真是謝謝你了,不知道有沒有作到生意啊!”楊土木粗暴地拿過蘇巧巧遞上的花茶,喝了起來。“昨天多少人被你的氣質迷得神魂顛倒!”
“多謝楊先生的幫忙,昨天給我一個大展身手的機會!”花姬緩緩地坐了下來。“想必今天您來到這兒,一定是帶給我一些好消息吧?”
蘇巧巧看向遠離花姬的楊招展,想要請他坐,但是怎麼覺得這位楊先生的表情真是益發難看?她見過他兩次——一次是報紙上被鬼嚇到的模樣,一次是現在這種嚴肅得仿佛想冰凍空氣的樣子。
不高興來就不要來,幹麼來了還擺臉色?
蘇巧巧再度轉過頭來,瞧了幾眼跟花姬談得愉快的楊土木,突然一驚!
“啊!”蘇巧巧在後頭扯了扯花姬的衣服。“他是……”
“巧巧,小聲點。”花姬從容地回過頭,以眼神示意要蘇巧巧噤聲。
原來啊!她終於瞭解為什麼楊招展會露出那個表情了!蘇巧巧雙眼一亮,突然掃向依舊在一旁備戰的楊招展。真想不到事隔十多年,那個小展竟然已經變成這樣英俊挺拔的好青年了啊?
而且她沒記錯的話,楊招展上個月才登上商業週刊的封面不是嗎?他已經逐漸接掌楊氏集團,其年輕大膽的作風,反而為楊氏集團帶來一股新潮流,使得業績蒸蒸日上,也是商業頗受注重的新生代……他竟然是那一個小展嗎?
今天楊土木來意無他,雖說是欣賞花姬的巧手,所以要請她做些適合擺上辦公室的花束,美化一下他的工作場所。但是這種小事交代秘書一聲便可,何須董事長大人親自來呢?花姬明瞭,但上門即是客,她依舊帶著美麗笑容,以禮相待!
而楊招展,來意就實際的多了!以花姬對花的獨待知識,還有美感,他決定把久鴻飯店未來所有的佈置,都交給花姬!雖然他不喜歡這位氣質脫俗的女人,但不能因此否定她的才能,所以今日他便親自登門,要與花姬仔細商量。
特地來一趟,只不過是不放心秘書,誰知道他們能不能完整的傳達他的想法:久鴻飯店要是最別出心裁的飯店,就連花束的佈置也不能落於俗套。
楊土木沒說幾句便先行離去,楊招展也跟他說了幾句話,便送他離開。
在楊招展送父親出門,重新關上玻璃門的那一刹那,他直覺背脊一陣發麻,作了幾個深呼吸後,他才緩緩地、慢慢地回過了頭。
一回頭,就見到蘇巧巧一雙閃亮亮的眼睛直打量著他,而那位應該從容優雅的花姬呢?她早收起了笑容,側了頭、斜著眼,冷冷地瞄著他。
“小展!”蘇巧巧歡天喜地地叫了起來。“真的是你啊,小展?”
“你可以叫我Aden,或是稱呼我為楊先生。”楊招展面無表情,淡淡地說著。“小展這個名字已經過了稱呼的年紀。”
蘇巧巧愣了一下。再怎麼鈍,她也聽得出楊招展話裏的冰冷,以及刻意地回避。時間匆匆十幾年,原來不只能改變一個人的外型,連個性都已然不同了嗎?
“喂,昨天小展就認出你了,對吧?所以才會有那種奇怪反應!”蘇巧巧輕聲對花姬說著,雖然大家都聽得見。“你昨天見到小展時,有沒有嚇一跳?他變得有夠多!”
“是啊!”花姬冷冷地哼了一聲。“小展變成貴公子了呢!”
“你也變了不少,不是嗎?”楊招展說著話,一樣與花姬保持固定的距離。“竟然是名聞邐邇的花姬。”
“那是我的本事,而且你也不能否認我實至名歸。”花姬站了起來。“想不到你這小子竟然長那麼大了啊?而且還有模有樣,長得也不賴!連架子都能夠端得老高。”
“人是會變的,不是嗎?”楊招展皺起了眉,看著逐漸逼近的花姬。“你不要過來!”
唔……楊招展緊握雙拳,面對花姬的逼近,他盡可能佯裝鎮定,但是……身體裏似乎無法如他一樣平靜!
“你幹麼看到我就劍拔弩張?”花姬站定在楊招展面前。“老朋友重逢,不來個久違的擁抱嗎?”
“我今天是來談公事的……”楊招展伸出一隻手想擋掉花姬的接近,但是卻來不及了。
花姬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兩隻手啪的就貼上楊招展的臉頰。
啪、啪、啪、啪!紅點再度以最快的速度遍佈楊招展的全身上下,一顆、一顆地冒了出來,叫蘇巧巧看了是嘖嘖稱奇,花姬看了只是挑起一抹惡意的笑容。
“你疹子起的速度好快耶!”蘇巧巧一臉驚訝地說著。“小展,你怎麼無緣無故起疹子?”
嗚……楊招展強力壓抑全身的顫抖。無緣無故?世界上哪有什麼無緣無故的東西?要不是這女人把手貼在他的臉上,他怎麼會再度復發久末見的宿疾呢?
“我沒猜錯!”花姬把手微微離開了楊招展的臉頰。“紅疹的原因是我?”
“……”楊招展的眉毛揪成了一團,費盡力氣深呼吸一口氣,啪的就把花姬的手給推了開。“沒錯,就是你。希望你得到答案之後已經滿意了。”
花姬被楊招展的力道推了向後,踉蹌了一下,面對楊招展的異常冷漠,讓她的不滿指數,迅速攀升!
“我們可以開始談公事了嗎?”楊招展看了一下手錶。“我下午還有事情,不想在這裏耗太久。”
“為什麼會起紅疹啊?”蘇巧巧擺明瞭不鳥楊招展的話,繼續問著。“跟小花為什麼會有關係呢?”
楊招展嚴肅地瞄向蘇巧巧,她絕對不是天真爛漫到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對蘇巧巧而言,她想知道的,就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的確,跟花姬小姐脫不了關係!”楊招展扁了嘴,非常明顯。“她過去的所作所為,影響到我人生某個部分;我以為我們多年前一別,應該不會再見面,我的紅疹也不該會再復發。”
“哦?”花姬滿不在乎的哦了聲。“我猜這叫緣分。”
“我承受不起!”楊招展冷哼了一聲,打開手邊的公文夾。“我跟你們過去的事情請忘掉,我也不在乎什麼童年玩伴,畢竟有你的童年就是夢魘,沒有記得的必要。”
花姬的眼眶裏突然轉著淚水,一臉哀淒的模樣。她咬了咬唇、搖了搖頭,那副泫然欲泣的臉龐,叫誰看了都無法不動容礙…
“我不懂……為什麼你要這樣排斥我?”花姬幽幽地說了起來。“我們明明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是那麼的好……好不容易有緣能再相見……”
“花姬小姐,我真的趕時間!”楊招展硬生生打斷花姬的話語,帶著抹冷笑。“還有,你不必裝得楚楚可憐,你是什麼樣的女人,我清楚得很。”
花姬的哽咽聲突然停止,她長髮覆蓋下的臉龐若隱若現,蘇巧巧在花姬身後拚命對楊招展使著眼色,食指在唇上比千百個噓!
楊招展直起身子、挺起胸膛。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展了,他再也不怕那個小花了!所以,不管花姬會做些什麼、能做些什麼,他都不再將之放入眼內。
“那麼,”地獄般森冷的聲音緩緩傳來。“你是怎麼樣的男人,我也清楚得很!”
花姬重新抬起頭時,又恢復了之前那個冰冷、銳利的模樣。她悻悻然地卷著頭髮,一雙眼瞧著楊招展。
“我是楊招展,久鴻飯店的董事長、楊氏集團下任總裁,希望兩位小姐切記。”楊招展啪的合上公文夾。“‘花姬花店’究竟想不想要作這筆生意?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
“Ok,楊先生!”花姬也坐了下來,優雅地笑著。“來吧,來談生意吧!”
“……”楊招展很滿意地拿出筆來,準備開始詳談細節。“對不起,可以請您再遠一點嗎?”
眼看著手臂上的紅疹一粒一粒地蹦出來,楊招展下意識地住後退,花姬坐得太近了!花姬聞聲,挑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移動了椅子,改坐到楊招展的正對面去。
“小展,想喝什麼樣的茶?”蘇巧巧走到吧台邊,親切地問著。
“我叫楊招展。”楊招展話裏帶了明顯的不耐煩。“或許您可以稱呼我為楊先生。”
“巧巧,這種貨色給開水就可以了!”花姬沒好氣地說著。“你給他茶,是浪費店裏的東西!”
“我想不必麻煩蘇小姐了,我也不敢領教貴店的茶水!”楊招展冷冷地看向趾高氣昂的花姬。“我現在忙到分身乏術,沒有時間進醫院洗胃。”
哦?花姬挑高了眉。雖然他面帶微笑、看似尊敬,但是對過去的事情記得倒是很清楚嘛!以前她是常給小展喝一些有的沒的,但多半是想看小展到底笨到什麼地步,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喝她的“特調茶水”?
楊招展開始把久鴻飯店的平面圖,以及每一個房間的照片給花姬看,兩人之間的氣氛相當緊張,也相當的惡劣。花姬說起話來帶著尖酸刻薄,楊招展回以的更是冷嘲熱諷。
蘇巧巧還是為久違的玩伴泡了杯玫瑰薰衣單茶,這有解壓的強大功效。
“小展,請用。”蘇巧巧就是不改口,氣死楊招展是他家的事,
楊招展不悅地皺起眉頭,抬頭看向嘻皮笑臉的蘇巧巧,算他拿她沒轍。她真要一路叫下去,他的確拿她沒辦法!
“不是說別給他東西喝嗎?”花姬不高興地質問起蘇巧巧來了。
“欸,吧台我管,我想給小展一杯茶嘛!”蘇巧巧撒嬌般的說道,再轉向楊招展。“放心,裏面什麼都沒亂加!你可以放心地喝!”
楊招展不語,他懶得跟這兩個女人打太多交道。蘇巧巧拉開椅子,也一道坐下來聽著關於久鴻飯店每一層樓、每一個餐廳的風格以及花朵裝飾的重要。
楊招展跟花姬在同一張桌子上討論著,但是他們兩個離得老遠,在中間的蘇巧巧左看右瞄的,感歎著時過境遷;以前成天膩在一起玩的兩個人,現在連談一件事都這麼有距離感,小花以前做太過火了嗎?
久鴻飯店是筆大生意,光是做他們的花卉就可以不必開店了。花姬決定接下這筆大生意,每天她會把盆栽或是花瓶準備好,請久鴻飯店的人來齲哪一種形式是哪一個廳,都會標示清楚,就等服務生一一擺設即可。
遇到大宴會,她自會再親自出馬到場,以特別花卉去佈置全場,讓久鴻飯店成為唯一能讓花姬執掌的飯店。在確定花姬明白他要的樣式與味道後,他還帶了契約書,請花姬簽約。
至少保證花姬不為其他飯店工作。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你會變成花姬。”楊招展合上契約書,語重心長地說。“而且還能偽裝出那樣高雅的模樣。”
“一個人如果氣質不足,再偽裝也偽裝不了,我有我獨特的氣質,是不可否認的。”花姬淡淡地說著。“你才讓人驚訝,從一個愛哭的小鬼,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一個商界名人,而且還……很厲害的模樣嘛!”
“環境與時間夠改變一個人的。自從父親有了楊氏集團後、我離開你之後,我所接觸的就是商場上的競爭環境。”楊招展說話時的模樣,既洗練又成熟。“人都是會變的,如果你能深刻瞭解這一點,就請你不要再把我視為當年那一位小展了。”
花姬先是低頭不語沉默著,只手托著腮,凝視著雙方簽好的契約書,然後再緩緩抬起頭,斜睨苦楊招展。
“我明白了。”花姬的口吻比楊招展還要冰冷,這讓同樣是一起長大的蘇巧巧非常愕然與難過。
“喂……氣氛有必要那麼糟嗎?大家好不容易才又見面耶……”蘇巧巧握住他們兩個人的手。“當初小展搬走的時候,大家不是很難過嗎?既然有緣再見面,那何必……”
“他說過他不需要緣分,你沒聽見嗎?”花姬冷冷地把手抽了回來。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楊招展對著蘇巧巧,還會給予笑容。“蘇小姐,以前的事就別再提了,好嗎?”
蘇巧巧不能理解,大家一起長大,那感情不夠深嗎?她、小花、小展永遠都是在一起的,做任何好事壞事都不分開!那時候楊土木因為之前買的廢地竟然一夜之間變成精華地段,一棟一棟大樓蓋了起來,還變成了楊氏集團,也就是因此,小展才搬走……
她還記得,小展要搬走的消息傳出來時,小花偷偷哭了好多天……小展也是紅腫著眼離開,然後一轉眼時聖今日,這兩個人各有成就,卻變得冷漠無情了?
“巧巧,送客!”花姬懶得再多說一句,啪的轉過身去。
玻璃門被緩緩推開、在蘇巧巧送客之前,楊招展吃驚地回頭一望,一個男人有點愕然地站在那兒,看著裏面有點怪異的情況與氣氛。
“歡迎光臨!”蘇巧巧突然露出燦爛的笑顏。“周先生,您好!”
“怎麼……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男人年紀比他們都大,有著非常成熟的味道。“為什麼這麼早就休息呢?”
“因為在談點生意!”吳儂軟語突然響起,這讓楊招展一驚。“這位是久鴻飯店的當家,楊招展。”
剛剛那位冷漠無情、說話刻薄的女人早就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優雅的花姬。她正站在那位周先生的身邊,為彼此介紹著,那張臉真是異常的高貴大方、美得脫俗。
這女人應該去拿奧靳卡最佳女主角吧?開花店太大材小用了!
楊招展微蹙著眉,明顯的注意到花姬與那位周先生之間,有著不同于客人與老闆之間的氛圍。他們的手還微微相勾著,周嶽愷看花姬的眼神也異常溫柔。
“我是周嶽愷,幸會。”周嶽愷伸出了手,楊招展也大方和他交握一下;
說到周嶽愷,他就知道他是誰了。周嶽愷是日炎百貨公司集團的負責人,在全省各地都有連鎖百貨公司,業績做得是有聲有色,管理得也十分優秀,去年還登上商界名人榜上呢!
他跟小花……在一起嗎?哼,有趣!真好奇他喜歡的是哪一面的小花。
兩個男人彼此交換了一下名片,花姬也對周嶽愷說明久鴻飯店的來意,大家“相談甚歡”,寒喧沒幾句就結束,一堆托誰的福的字眼在空中飄來飄去,飄到蘇巧巧都想打呵欠了。
花姬趁空發射出幾記白光出去,蘇巧巧才趕緊合上張個不停的嘴巴。
“那,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楊招展跟周嶽愷道著再見,再轉向花姬。“花姬,飯店的事就偏勞你了。”
“哪兒的話,那是我應當做的。”花姬用著客套聖極的話語,以及最職業的笑容送著楊招展。“我送你出去吧!”
花姬回頭請周嶽愷先坐一下,她要送楊招展出門;儘管他們誰也不想靠對方太近,表面功夫還是非做不可。
“他看上你哪一點?”才出門外,楊招展便細聲地說著。“溫柔?優雅?高貴?大方?還是氣質端莊?”
“你給我閉嘴!”花姬咬牙切齒地念著。“我不招惹你,你也別來招惹我!”
“他該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楊招展輕蔑地一笑,開了車門。“然後他就會瞭解到他的選擇是錯誤的,”
花姬沒有說話,她站在一旁看著楊招展進入車內,那雙眼睛所進發出的寒意,絕對不容小覷,風穿拂著她長長的黑髮,發絲正狂傲不羈地遮掩著她美麗、高雅的臉龐。
“小展。”花姬突然開了口。“你……很討厭我嗎?”
“……”楊招展凝視了花姬一眼,旋即慢慢升起車窗。“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女人,應該非你莫屬。”
車窗關了起來,楊招展隔著車窗對花姬扔了一個冷笑。他清楚地知道,花店透明的玻璃門裏,有著一位心儀她的男士,所以花姬斷不可能做出任何狂暴的舉動!
楊招展發動引擎,終於揚長而去。而花姬放在圍裙口袋裏的雙手正緊握著,身子不時地顫抖著。口袋裏有著店與後院的鑰匙,鑰匙上有著一個陳舊的鑰匙圈。
年代,大概也有十來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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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7:37
第二章
花姬跟蘇巧巧就住在花店的後頭,屋裏佈置得綠意盎然,她們兩個女人靠著自己的力量在園藝花卉界占得一席之地,加上精明的頭腦和花姬擅於“偽裝”的功夫,月入鬥金已是輕而易舉。
這棟房子就是一次付清的,後面有很大的溫室,裏面種植的都是她們兩個的心血;而屋子的前頭便是名聞遐邇的“花姬花店”,她們兩個小女人,把工作住家與溫室,全部擺在一塊地上。
當蘇巧巧把湯端上桌時,花姬滿身大汗的從一邊的房間出來,她穿著韻律衣服,手上拎著剛脫掉的舞鞋。
“要不要先去沖澡再來吃飯?”蘇巧巧邊問邊擺著碗筷。“你今天跳了兩個小時耶!”
“因為心情不好。”花姬扁了扁嘴,拿過一邊的毛巾擦著汗。“那蟲子害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別叫人家蟲子好不好?難聽死了。”蘇巧巧皺起了眉,一雙筷子抵在唇下。“難怪你晚上會拒絕周先生的邀約。”
“這是最讓我生氣的,我竟然會為了那只蟲子拒絕完美男人的約會?”花姬氣得擊了桌子,一骨碌坐了下來。“嗯……真香!算了,外面餐廳廚師的手藝都不會有你的好。”
“被你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傢伙稱讚,我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感覺。”蘇巧巧也坐了下來。“欸,說正經的,你跟周嶽愷玩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花姬扒了一口飯,瞄著蘇巧巧。
“我什麼時候不認真過了?我對每一位男人都非常認真!而且認真程度與對方的條件成正比攀升!”花姬一隻腳翹上了椅子,右手時就抵在膝上吃飯。“要不是那傢伙是小展,我對他也會有點意思咧……”
“是、是、是,不知道你是對‘人’認真呢,還是對人家的人脈與金錢認真!”蘇巧巧真是一語道破,一點情面也不留。
“什麼跟什麼啊!我當然是一起認真羅!”花姬皺起了眉頭。“喂,我不是那種清高的女人,好不好?我要找的是能與我匹敵的男人,有錢有勢也要有內涵,我覺得周嶽愷真是不二人眩”
“上一個、上上一個、上上上一個、上上上上一個,你也都是這麼說的。”蘇巧巧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結果呢,還不是緊要關頭就破了功!”
破了功——意思是指,當每個男人為這位花姬的高雅如癡如醉的當下,在某個偶然的巧合——如:冷不防地到花店來給她個驚喜、或是在路上遇到一些突發狀況,就更偶然地發現他們如癡如醉的那一個“花姬”,在頓時間煙消雲散。
舉例來說好了,上一次某小開在他們相識一周年那天,偷偷地跑到花店來,要給花姬一個驚喜,他乘機躲在花店門口的旁邊,一個任何人在店內都瞧不見的角落。
結果,那天剛好遇到澳洲來的客人來店裏找碴,花姬是忍無可忍,什麼溫柔啦、高雅啦,全部看不見,該小開只聽見尖酸刻薄的對話,操著十八禁用語,以及拿著掃把把客人打出門的花姬。
花姬打完後,還得意洋洋,一手拿掃把一手插著腰,全身上下金光閃閃,仿佛剛剛揮劍斬龍的騎士一般耀眼,嘴裏還碎碎念著:“下次再給我看到,不把你大卸八塊,我就不姓花!”
偏偏她一回頭,恰好就與因驚嚇過度而下巴脫臼的小開見個正著,小開手上的花頹然地掉在了地板,一雙眼瞪得圓大,腦子裏已經空空如也。
從那天開始,該小開連影子都見不著,連公開場合見面時,對花姬也是退避三舍——差不多跟小展一樣的情況,閃避的距離還更遠一點。
“誰叫他們喜歡搞什麼浪漫。”說到這個,花姬就歪了嘴,磨磨牙齒。“給驚喜?我看我也給夠了!”
“誰叫你要裝那個樣子去騙人呢!我看那個姓周的喜歡的也只是你偽裝出來的花姬罷了。”蘇巧巧實話實說,戳了戳花姬。“他現在要是看到你這副跟流氓沒兩樣的姿勢吃飯,我包准你再也接不到他的電話!”
“這哪能怪我啊?那些男人每一個都要挑溫柔可人的女人,我不做個樣子誰理我啊?”應該“優雅”的花姬,啪的把筷子重重放上桌面,碗遞上半空中。“還有,花姬代表的是花之精靈,難道要我這樣子出去啊!”
“可是你做得太過火啦!雖然說每一個人都有好幾張不同的面具,但是你表裏不一得很嚴重欸!”蘇巧巧接過瓷碗,幫花姬盛起湯來了。“根本就是雙重人格……”
“不然咧,在家裏就讓我輕鬆一點,你就別念東念西了!”花姬接過湯,沒好氣地念著。“怎麼連你也在我耳朵旁邊碎碎念,煩死我了!”
“沒啊!只是今天看到小展,覺得有點難過……其實你雙重性格也沒什麼,總比完全變了一個樣好。”蘇巧巧扁著嘴扒飯。“唉呀!你們兩個真的是莫名其妙!”
“沒什麼好莫名其妙。”提起楊招展,花姬的臉上又是一陣冰冷。“大家分開那麼久了,變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們沒必要硬把他跟當年那一個小展扯在一起。”
“……是啊!他的味道與氣質完全都不同了。”蘇巧巧歎了一口氣。“我們的世界,似乎是不一樣的。”
某方面的世界。花姬在心底暗暗念著,不論如何,她在上流社會中仍佔有一席之地,跟楊招展將處在同一個世界,呼吸相同的空氣。為什麼之前沒遇見,她不想作探討,因為她現在寧可他們從未重逢過!
“以後就把他當客人、當做久鴻飯店的董事長,再也不要提起小展的事。”花姬下了決定。“免得我們剃頭擔子一頭熱,人家淨灑冷水。”
“真討厭!這樣,你多冤啊!為了他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竟然……”
“蘇巧巧!”花姬重重地放下筷子,在瓷碗上發出冷冽的聲音。“你在胡說什麼!”
什麼叫做為了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花姬怒火中燒地瞪視著蘇巧巧。但是蘇大小姐硬是努了努嘴,一臉委屈不依的模樣。
“我說小花啊,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為什麼突然會端莊、優雅起來?”蘇巧巧若有所指地欺近花姬。“我哪有胡說!明明就是小展的關係!”
花姬一口湯立刻噎著,她死命地咳嗽,蘇巧巧趕緊遞上紙巾、順道立刻拍她背部,深怕花姬會噎死似的。
“咳咳……你剛剛說什麼!”剛咳完的聲音總是沙啞得難聽,花姬卻迫不及待地回頭就瞪著蘇巧巧。“跟那只蟲子怎麼會什麼關係!”
“別氣、別氣……”蘇巧巧輕柔地拍著花姬的背部。“我只是記得礙…當年小展要搬家時,他不是留封信給你嗎?從那天以後,你就變得越來越……表面溫柔了!”
“跟他絕對沒關係!沒——咳……”花姬伸手示意等一下,就沖進廚房灌上一大杯開水。
蘇巧巧怎麼會想到跟那只蟲子有任何關聯?
從小到大,他們一起玩耍的時候,就屬小展最沒用了。他是一個膽小的男孩子,要不是她保護著他,他還不知道會被其他小男孩整成什麼樣子呢!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恩將仇報、不懂感恩,反過來指責是她造成他慘澹的陰影童年?
楊招展還有沒有良心啊?他今天還說、他、最討厭她?……那個模樣、那個態度,都讓她很難受!
他果然是只蟲子,跟蟲子一樣礙眼的傢伙,影響到她的心情,讓她鎮日都笑不出來、開懷不起來!
花姬走出來時,蘇巧巧恰然自得地在那邊繼續喝湯、吃菜。她想不到自己順口問了一句話,竟然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喂,那封信寫什麼?”人要有求知的精神,所以蘇巧巧一向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忘記了。”花姬淡淡地應著。“信……我早扔掉了。”
“嗄?扔掉了?你怎麼那麼浪費啊!”蘇巧巧嚷嚷。“十五歲的青春情懷,你竟然一點都不懂得把握啊?”
十五歲……花姬幽幽地垂下了頭。是啊!那天她十四歲,而長得不高的圓小子小展十五歲,轉眼間十餘年已過,他們都已經是年近三十的人了。
“你好吵,我要去休息了。”花姬沒吃多少,就準備要離開餐桌休息去了。
“等一下!”蘇巧巧迅速地拉過她。“我煮飯你洗碗,休想賴掉!”
“我沒要賴,我欠著!”花姬說得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把碗都放著,我明天再洗就是了。”
“你再吃一點,快點去洗碗!”蘇巧巧催促著,沒讓花姬欠著的意思。
“我吃不下了!”花姬不甘願地開始收拾碗筷,她今天不洗的話,怕蘇巧巧也不會放過她。
“你吃太少了啦!”蘇巧巧皺起了眉頭。“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吃那麼少是哪里不舒服嗎?”
“……”花姬頓時停下了收碗盤的動作。“心裏。”
“嗯?”蘇巧巧一愣,看著花姬低垂的眼神,然後湊了近。“小展吧?我看你送他出去後,回來笑容就很僵,也沒跟周嶽愷出去。你們……後來出去時說了什麼?”
“他說我是這世上他最討厭的女人。”花姬一字一字,低喃般地念著。
礙…蘇巧巧像是知道什麼一樣,抬高了頭,挑了眉。
不管如何,大家都是兒時玩伴,在一起好歹也有十年之久,小花不是不重感情的女人,更何況從以前她就覺得……小花整小展到了一種很過火的地步。
至於為什麼,嘖嘖嘖,其實大家心知肚明瞭。
花姬瞥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鑰匙,上面那一個泛紅變黑的凱蒂貓,代表著一個逝去的時間,還有某些永遠不會變的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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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叉放在瓷盤上頭,酒杯離了桌,男人拚命地喝著酒,一雙眼瞄著窗外的夜景。
“怎麼了?你吃的好少。”女人輕聲地問著。“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沒有……沒什麼事!”楊招展回了神,溫柔地笑著。“剛剛接手久鴻飯店,事情有點多罷了。”
“跟我一起吃飯時,就別想公事嘛,想我就好了。”漂亮的女人溫柔地握住楊招展的手,輕笑著。
“抱歉。”楊招展露出一個氣質笑容,凝視著眼前高貴的女人。
這是昨天宴會上認識的女人,她是莊議員的女兒,名叫莊潔,長得還不錯,而且舉手投足都相當有教養,果然是系出名門之後;這就是他喜歡並且追求的典型,一個跟小花完全相反的典型!
小花……小花,這個女人影響他的人生究竟有多大呢?大到他簡直不可思議、也不想相信!但是當他正視自己目前的人生後,他卻無法否認小花帶給他的影響還真是無遠弗屆!
從對女人有恐懼感的紅疹開始,他就極端厭惡小花,後來好下容易痊癒了,他就發現他欣賞的女性一定要跟小花完全相反!這是很可笑的擇偶方式,但是他卻悲哀的一直奉行不悖……
動作不能粗暴、不能古靈精怪、不能愛惡作劇、不能有不懷好意的笑容,舉止必須端莊優雅、氣質出眾,說話還得輕聲細語,並且必須飽讀詩書禮樂,上得了臺面!
只要跟小花相反,他都能接受!
不過……昨天見到久違的小花後,他倒是嚇了一跳。當她從人群中步出時,他真的以為找到了他心目中的另外一半,所有條件不但全部符合他的要求,最重要的是,當初那一個小花,竟然出落成如此脫俗的美人啊!
所謂“出淤泥而不染”,他昨天總算見識到了。
不過——小花就是小花,演技絲毫沒有退步,跟以前她打破別人家玻璃,還哭著拉他去跟對方道歉是一樣的;邊哭邊罵他為什麼這麼不聽話,害得他百口莫辯,最後往往變成——他是一個調皮的弟弟,小花是一個代替弟弟道歉的懂事姊姊一樣!
他不知道小花是怎麼去偽裝成那個樣子的,但是那副模樣與花姬之名不脛而走,他也就能理解為什麼許多男人對小花趨之若騖,也能瞭解她可以在上流社會立足的原因了!
今早去跟她談論事情,雖然不甚愉快,但他也盡可能地把怒氣壓到最低,也去讓她們清楚的瞭解,楊招展已經不是過去那一位又矮又圓,並且總是需要保護的小展了。
相隔十餘年再相見,意外的事情很多,像是他的紅疹意外的再度復發,還有小花出乎意料的美麗,以及他自己……意外的並沒有對小花做出任何不妥的舉動。
一直以來,他總以為當他們有機會再相見時,他會一拳打過去,或是極盡所能地辱駡她。不過社會的洗鏈早就改變了他,他怎麼可能會這樣做?也沒有必要為這樣的“小事”犧牲自己的形象。
只不過一起長大、只不過有點陰影、只不過是段童年。
莊潔看著楊招展一個人在那裏沉思,不免有些不悅。從今晚進餐廳開始,他幾乎沒說超過十句話,一個人逕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神情微嚴肅,眉頭蹙著、凝重著。
是什麼事能這樣縈繞著他的心呢?
“你在想什麼!”莊潔拉住楊招展的手。“為什麼都不理我?如果不想理我就別約我出來、再冷落我!”
“對不起!”楊招展回過了神,望著不悅的莊潔。“我不是刻意的,只是有些疲累……有些事揮之不去罷了。”
例如花姬瞪視著他的眼神裏……有著一絲受傷的模樣?
“什麼事?這麼重要到你得冷落我?”莊潔嬌嗔地抱怨著。“我覺得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裏好尷尬!”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楊招展起了身,走到莊潔身邊,執起了她的手。“我保證接下來只注視著你一個人,我們這就到屋頂去看夜景,好嗎?”
“嗯……”莊潔露出嫺熟般的笑容,微微一欠身,便勾著楊招展手腕往前走了。
既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別再想了!楊招展這麼告訴自己,挺直著背,笑看身邊的莊潔;高雅的女人、溫柔的笑容、加上有一定的雄厚背景,這就是他想要的女性,真可謂“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楊招展閉上眼睛,在他覺得幸福的這一刹那,花姬的身影卻突然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喝!
“小展?”
在他還完全無法厘清自己的想法之際,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耳中,叫他更是驚慌失措!小展這個名諱,只有小時候那群狐群狗黨的孩子會叫而已!
浪漫的頂樓上是成雙成對的情人們,這間是高級餐廳,都是熟識的上流人士聚集所在;楊招展回過頭,卻瞧見一個他從以前到現在、甚至是未來都不會順眼的傢伙。
兒時玩伴阿肥,正綻開油膩膩的嘴看著他。
“我就在想呢!什麼時候可以見到我們的小展!”阿吧呵呵地笑著,旁邊也摟著一個性感的女人。“上個月登上封面,這個月直接出線接掌飯店啦?”
“好久不見,”這阿肥以前就是那邊的老大,仗著自己家有錢,還仗著自己油多肉多,專門欺負附近的小孩子。“你似乎過得也不錯。”
不過,他萬萬不敢碰小花或是巧巧一根寒毛。
“怎麼不熱絡點,我們也幾年不見了,不是嗎?”阿肥看向莊潔,她嬌豔欲滴的模樣叫他好生喜歡。“女友啊,介紹一下唄!”
阿肥露出五短手指,準備上前去跟莊潔“做個朋友”。楊招展卻比什麼都快地緊緊摟過莊潔,把她移向後邊去。
“我看你一向就不順眼,很難跟你熱絡起來。”楊招展冷冷地說道,一點也不顧什麼商業場合與面子。“離我遠一點。”
“嘿!小展,長高了、變瘦了、變帥了!說話就敢大聲啦!”阿肥眯起色迷迷的雙眼,依然看向莊潔。“連基本禮貌都不懂了嗎?還虧一堆人誇你多聰明、多靈活!”
楊招展不喜歡浪費時間在廢物身上,也不希望在這傢伙面前展現什麼聰明、靈活,或是商業手腕,那都太浪費了!不過,他倒是由衷希望阿肥能繼承家業,這樣他就有信心很快就能併吞掉他。
花前月下,時間不容許虛度。因此他只好使出殺手鐧了。
“阿肥,”楊招展淡淡地說。“我找到小花了。”
小花?!這個名字果然有用!從楊招展嘴巴出來之後,瞬間變成一記白森森的閃電,直劈向阿肥的腦袋瓜子。
“……孝協…協…協…小花?”阿肥口吃得非常嚴重,好一會兒才說出小花兩個字來。“你……找到她……她、她了?”
“是啊,她變得很漂亮呢!我想非常合你的胃口!”楊招展還逼近了阿肥,拿出了“花姬花店”的名片。“我跟你說她在哪里好了,有空去找——”
當楊招展抬起頭時,哪見什麼阿肥與性感美人啊?眼前是人去樓空!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腿短的人也能夠定得那麼快啊?
“呵呵……他溜走了。”莊潔親昵地勾著楊招展。“他好討厭喔!”
“好色的敗類!”楊招展聳了一個肩,泰然自若地拍了拍莊潔。“我想他以後不大會再來了。”
“嘻,那個小花是誰啊?為什麼他聽見之後臉色都變了?”莊潔輕巧地跟在楊招展身邊走著,剛剛楊招展保護她的模樣,叫她看了心動不已。“你只講幾句話就把他趕走了呢!”
“小花礙…她算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了!”楊招展搖了搖頭,不禁笑了起來。“我們小時候一起玩兒,她是大姊頭一個,個頭比誰都高,既兇悍又聰明,阿肥常 被她整得七葷八素、哭爹喊娘的!”
“哇,這麼厲害的小女孩啊?”莊潔眨動著漂亮的眼睛,繼續問著。“可是事隔這樣久了,為什麼還會怕她呢?”
“喔,這樣你就知道小花的威力有多驚人了吧?沒有人回想起來會不害怕的,這就是小花的厲害之處!”楊招展邊說、邊點著頭,回想起過去阿肥被惡整的情況,他就有點啼笑皆非。
“那你有沒有被小花整過啊?”莊潔好奇地再問著,畢竟她沒有見到楊招展有任何蒼白的臉色……
唰!一瞬間,楊招展的臉色就在莊潔面前變白了。
嚴格說起來,小花那不叫整,那叫做“實驗”。只是每一次的白老鼠都是他,叫他怎麼受得了?而且不說別的,雖然她不至於惡整他,但是她出的招數總是叫他一天到晚上醫院!
“她只是……好玩,對,好玩吧!”楊招展幽幽地吐出幾個字。“跟阿肥比起來,我的還不算是整,至少她還會保護我,免于受到阿肥的欺負。”
這是無可否認的,當年如果不是小花一直站在他面前,說不定他受的傷害會更大!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小學五年級的小花跟蘇巧巧似乎是參加活動而留在學校,他一個人便在“缺乏保護”之下回家;人都還沒離開學校,就被阿肥一夥兒中途攔截,一路給拖到男生廁所去。
那時的他完全沒長高,圓圓的身材加上奇矮的身高,白白淨淨的,總是一副讓人想欺負他的模樣。
阿肥學著電影裏的流氓派頭,說要跟他算總帳,天曉得他欠過他什麼帳了,只是每一次他想整他,每一次都被小花整得更慘罷了!他被整的帳全算到他頭上,這公平不公平呐?可是阿肥哪管那麼多,一聲令下,就有一些還不懂什麼叫做大哥的小學生一起上來剝他的衣服。
阿肥打算把他全身剝光光,再把他抬到蔣公銅像前——可惜他在拖走他時,不小心留了書包這個物證在現場,偏偏小花不小心地也找到那個書包。
結果後來阿肥全身精光站在蔣公銅像前時,連他都忍不住笑了!
楊招展想起那一幕,不得不笑了起來,所有景象歷歷在目,大家圍著阿肥狂笑,小花拿著藤條站在阿肥身邊,只要他一想遮住重要部位,她手中的藤條就抽了下去。
“哇,好可怕的女孩子喔!”莊潔聽著楊招展滔滔不絕地講著小花的英勇事蹟,不免詫異地睜大了眼。“這樣怎麼可以,太過分了吧?”
楊招展轉過頭去看著莊潔在月光下那姣美的臉龐,她一臉吃驚並不敢置信的模樣,只讓楊招展莞爾。
“這就是小花。”她不會懂的,在上流社會中,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是不可能懂小花的。
莊潔看著楊招展嘴角微微牽動的笑容,還有奇異的眼神,只是咬了咬唇。雖然在她的世界裏,小花屬於沒教養的粗俗女子,她完全不敢恭維,但是……楊招展的反應,卻叫她輕笑起來。
“嘻……”莊潔甜美地看著楊招展,竊笑起來。“我真看不出來,像你這樣的男人,以前竟然需要人家保護。”
“小時候的事了,我發育比別人慢太多了。”楊招展靦腆地笑著,雖然小花那種“保護”,後來也形成了他的惡夢,但是他是斷不可能說出這種困窘的實情!
“我也很驚訝,你竟然不會避諱地把被保護的事情說出來。”莊潔崇拜的眼神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啊0一般男人都只會形容他們過去多英勇而已呢!”
“這沒什麼好避諱的,事實就是事實,那是存在于過去的時光。”楊招展自然地說道,雖然他不是很想去回想。
像喝下漂白水的時候,他真的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我就知道!”莊潔突然綻開一個漂亮的笑容。
“嗯?”楊招展微回首瞥了莊潔一眼。“知道什麼?”
“小花啊!”莊潔眯起眼,燦爛地笑道。“你在講小花時的神情啊,連眼底都在笑!你小時候一定很喜歡小花喔……甚至很仰慕她喔!”
如果神經斷掉有聲音的話,那麼他相信,莊潔一定會聽見此起彼落的神經斷裂聲,慢慢地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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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7:54
第三章
在花姬接下久鴻飯店的生意之後,飯店每天都是滿室馨香,每一張桌子中間都擺著小小的花瓶,裏面全都是鮮花;樓梯間也綴滿了新鮮花帶;裝飾餐廳的大花瓶裏,更有著花姬的精心傑作。
今天,一個跟楊氏交好的企業有喜事,所以當然地就在久鴻飯店最聞名也最高檔的“花好月圓”廳舉辦喜筵了。
而花姬也親自出馬,要針對該企業的背景以及結婚的新人,用鮮花佈置會場;這點小事,她出馬就可以了,所以她留蘇巧巧看店,自己派人送了花材,就獨自留在這廳內準備動手佈置。
“花好月圓?”花姬纖纖玉指在紅色的桌面上畫著。“中式餐廳幹麼都得取這種名字……哼!”
“因為那帶著喜氣。”門邊出現懶洋洋的聲音。“你這種女人應該不會理解。”
花姬皺著眉回過了頭,門邊那兩根大柱子邊,正倚著久鴻飯店的老闆楊招展——也正是她從小的玩伴,以及最討厭她的某位男人。
“不要一見面就想找碴!”花姬眯起眼睛,打著招呼。“別壞了我心情,我警告你!”
“我不是會找人碴的男人,我是來看看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楊招展微笑著走近,拿起桌上幾朵向日葵。“我聽他們說你交代誰也不准進來,害怕工作一煩躁,脾氣一來,不小心泄了底嗎?”
“你想長疹子嗎?”花姬簡單俐落地開口,一邊緩緩地靠近楊招展。
“不想!你離我遠一點!”楊招展立刻伸長、伸直了只手,阻止花姬的靠近。“我實話實說,你別這樣。”
“不想長疹子就滾遠點!少待在這裏跟蟲子一樣礙我的眼!”花姬冷哼一聲,一樣大方地走到花材邊,準備開始工作。“出去!”
“我是很想出去,我工作很忙,也不想跟你單獨相處。但這麼大的會場,你自己一個人根本來不及佈置完成!你為什麼不帶巧巧來幫忙?”楊招展萬分不悅地問著。“我不希望誤了宴會的進行,這是絕對不允許的錯誤!”
“我花姬從不誤事。”花姬淡淡地說著,到一旁搬過小鋁梯,爬上小梯子,開始把花插進可以裝下一個人的大瓶子裏。
楊招展看著開始工作的花姬。她爬著梯子才能插花,但是那個鋁梯牢固嗎?小花的動作本來就細膩不到哪里去,要是等一下用力一扯梯子,不小心摔下來怎麼辦?
楊招展環顧一下四周環境,怎麼看他怎麼不放心!他可不希望花姬在他這裏受傷同時又耽誤宴會的進行。這是他接掌久鴻飯店後,第一件大事,絕對不能出錯。
“這個,要放到哪里?”楊招展走到一旁的小圓桌,指著上面一堆彩帶和訂好的小花束。
花姬低頭睥睨著楊招展,嗤之以鼻的哼了聲。想不到堂堂久鴻飯店的董事長也願意卑躬屈膝來做這種工作啊?
“你去忙你的吧!用不著委曲求全地在這裏陪我。”邊說,花姬直接在梯子頂端來了一個高難度移動,在地毯上依舊可以聽見喀啦、喀啦的聲音。“你在這裏,我反而礙手礙腳。”
“知道我委曲求全就好,我只是希望效率可以高一點!”楊招展扁了嘴,把圓桌上的東西分了類。“你不讓別人幫忙,就是怕自己的原始個性被看穿!至少我對你了若指掌,只好由我來幫忙。”
楊招展邊說,邊把那些東西搬到靠近牆壁的桌子邊。在他端詳那堆東西一會兒後,便開始拿過工具,也敲敲打打起來了。
“喂!你不要隨便亂釘!”聞聲的花姬急忙地向左轉過了頭。“你怎麼知道怎麼釘啊!”
“小花小姐,這玩意兒我會忘記嗎?”楊招展挑起一抹笑,對著花姬揚揚手上的彩帶。“一朵花束,下麵釘三條彩帶,由上而下、由短而長,我記得小時候我們釘過不少次了吧?”
花姬看著楊招展好一會兒,才輕輕笑了起來。
沒想到他還記得啊!小時候當慣女王的她,總是拿一些彩紙跟皺紋紙來佈置“新居”,空地上那幾個紙箱,就是他們一夥小孩子的城堡與領地,小展當初也是泥水匠之一呢!
兩個人分工合作,效率果然是快了很多。雖然花姬的大花瓶還沒完工,但楊招展已經飛快地釘完三面牆了!他擦了擦汗,脫下西裝外套,還挽起袖子來了。
“牆上佈置,我完成了,你稍微瞧一下。”楊招展定了過來,喚了喚花姬。
花姬抬起頭環顧了牆上的壁飾。她釘好的平面花束顏色不多,但是彩帶顏色就有七種,如果不配置妥當,會讓人覺得眼花撩亂,並且流於俗豔;只不過小展跟以前一點也沒有變,是配色方面的長才,現在更是更上一層樓了。
“可以,辛苦了。”花姬面無表情地謝著,氣氛依舊沒好到哪里去。
楊招展微抹了抹汗,還是感覺悶熱。他抬頭看了一下花姬,她整張臉幾乎已經快被汗水浸透了!他順手拿過桌上的方巾,就遞上去給她:如果再不擦,說不定會感冒。
“咦?”花姬感受到遞上的方巾,遲疑了一下,才緩緩接過。“謝謝。”
“我只是怕你因為在這兒工作感冒而已,我記得你以前身體就好不到哪里去!”楊招展解釋著。“等一下我想把空調開大一點,你看要不要下來把身上的汗先擦幹,我叫人拿乾淨的毛巾過來。”
“沒關係,我工作時不喜歡停頓太久。”花姬把臉上的汗擦淨,就把方巾往下扔。“給我杯水比較實在。”
楊招展準確無誤地接過扔下的方巾。這女人真的是一點家教都沒有,他真希望把她的一切對外公諸于世,讓那些對她神魂顛倒的男人見一下她的廬山真面目!
“欸,小展。”花姬突然叫住了正要走的楊招展。
“嗯?”楊招展微回過了頭,看向梯子上方的花姬。
“你——”花姬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會離我太近了點嗎?”
嗯?楊招展愣了一下,然後低頭看一下站在梯旁的自己,再抬頭望一眼笑眯眯的花姬……咦、咦、咦、咦——他竟然如此大意,不知不覺站得那麼近!
啪,啪、啪,啪!小紅點們快快樂樂地跳起舞來了。
楊招展倏地退離開幾大步,然後對正好經過門外的服務生喊著:“拿幾條乾淨的毛巾來,還有一壺水。”
“是……董事長……”服務生狐疑地看了一眼楊招展,再看了好幾眼。“董事長,您的臉……”
“快去!”
楊招展靠在牆邊,雙手交叉胸前。這女人真是惡劣,明明沒注意到的事情,她還故意提醒?外表是那樣的優雅高尚,既然能如此偽裝,為什麼骨子裏就是改不了呢?
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一開始接近她時,沒有長疹子呢?
“水來了。”楊招展親自拿過水壺,走進廳內。“先喝一下,不會耽誤工作太久的。”
“倒上來給我喝啦。”花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再拿過花材,插入大花瓶內。
“喂,你這女人會不會太得寸進尺了?”竟然叫他倒水給她喝。“你當現在你還是女王嗎?我以為基本禮貌應該要有!”
“親愛的楊氏董事長,麻煩您倒杯水給我喝好嗎?我銘感五內!”花姬右手拿著剪刀,啪的剪斷向日葵的綠莖。“行了吧?”
面對花姬的沒誠意,楊招展只得無奈地搖頭。她願意對其他人作盡面子與禮儀,唯獨對他是完全不尊重!他也不奢求她能夠多有禮貌,畢竟對他們彼此而言,或許過往的時光依舊橫亙在其中,造成了偽裝不了的因素。
他也沒辦法對她和顏悅色,不是嗎?
楊招展倒了杯水,就送了上去。花姬也一口氣飲盡,然後把杯子還給楊招展,沒好氣地說了聲謝,就繼續專心插她的大花瓶。
楊招展把一邊的垃圾收集起來,稍事整理一番後才坐了下來,些微仰頭看著努力工作的花姬;她工作時安靜且不兇悍,只是靜靜地審視花瓶裏的花朵,希望讓每一朵花都能綻放出屬於它們自己的光芒。
工作時的她,既不危險也不虛偽,反而顯得更加地吸引人,也更像以前的小花;她其實並不是沒有變,以前就耀眼的她,現在長得更加迷人,而且正如她所說的,她多了份脫俗的氣質,這是偽裝下來的。
是接觸花的結果嗎?果然多接近植物與大自然會改變一個人……不過也僅止於改變一點點;如果她完全變成她所偽裝的模樣,他想,他也不會相信、更不會親近之。
“你慢慢做吧,我還有事要處理。”楊招展起了身。“我過一會兒再來看你的成果,外面的人誰也不許踏入一步。”
“嗯。”花姬不知道是有聽到還是沒有,逕自專心地凝視著花朵。
楊招展搖了搖頭。小花這點就完全沒有變,只要一認真地做起工作,總是對旁邊發生的任何事情充耳不聞。是一個玩也認真、做事也認真、念書也很認真的女人,這倒是她可取之處。
楊招展上樓去處理公事,但是他卻發現一顆心放不下工作中的花姬。他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因為她的影像不停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還有那把搖搖晃晃的鋁梯。
他倆之間的氣氛很糟,或許他自己也要負一半的責任。 畢竟重逢後,他對她就沒有好態度;他不是不成熟的男人,更不是不懂得憐香惜玉、或尊重女性的人。但唯獨小花……他實在無法和顏悅色地對待她!
她過往對他的影響實在太大,造成他的陰影也太重。就算她已經出落成花一般的精靈,過度瞭解小花的他,也無法敞開心胸、去面對這一個女人。
更何況,她根本是表裏不一,不是嗎?外表再怎麼樣的優雅,骨子裏如果沒變的話,那她依舊是那一個讓他想起來,就會覺得胃痛的小花!雖然也有歡笑在其中,但絕大部分都是苦痛。
思忖了一會兒,楊招展吩咐人準備熱的紅茶擺在樓下,等一下他要親自下樓拿,再拿給花姬喝。
而樓下的花姬在埋頭苦幹幾個小時之後,終於也大功告成、下了梯子。她很仔細地走向後、端詳著自己的作品,也甚為滿意。她來到桌邊,自己倒了杯水,口幹舌澡的她,便一口飲荊
外頭突然傳來高跟鞋的聲響,花姬皺起了眉。她不是說過旁人不得進入的嗎?是哪一個白目的女人?
“哇……”走進來的女人看到高大的花瓶,就讚歎了起來。“好漂亮,這都是你插的花嗎?”
“嗯……”花姬看著走進來的女人,她並不認識她啊0請問小姐是?”
“喔,我叫莊潔。”莊潔興高采烈地走向她。“您好,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花姬嘛!那天在宴會中有見過面的!”
“宴會——”怎麼這個叫莊潔的女人越說她就越糊塗了。
“在展的生日宴會上啦!你好漂亮,是大家注目的焦點,所以我對您印象深刻呢!”莊潔眯著眼,笑了起來。“我剛剛聽到他們說,花姬在這裏佈置會場,我就迫不及待地進來看了!”
展?花姬愣了一下,莊潔口中如此親昵的稱呼,該不會指的是楊招展吧?他們的關係似乎不是單純的朋友而已……
“花姬,休息一下。”外頭又傳進來了聲音,楊招展正大步走人。“我準備了紅茶,你先喝一點……小潔?”
小潔?花姬又聽見親密的呼喚,便確定了自己剛剛的臆測,就更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莊潔。嗯,教養好、上流都會的女子、說話輕聲細語、舉手投足間優雅無比,的確很配楊招展這樣的男人。
只是……沒想到楊招展也喜歡這樣的女人。出身名門之後,從小到大被那些傳統的迂腐思想灌輸,想必學歷不是第一學府就是前三志願,念的系也不是自己想要讀的,多半跟家族有關係。
舉凡洗衣、煮飯這些雜事一定都會;還有那些端莊典雅、嫺熟溫柔,完全是為了男人調教出來的洋娃娃!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女人!周嶽愷不是也不例外的嗎?
只是楊招展會喜歡,竟讓她心底升起了一絲厭惡。
“你怎會來這裏?”楊招展溫柔地問著莊潔,那口氣與態度跟對花姬時完全不同。
“剛好路過,我聽說花姬正在裏面佈置,所以就進來看一下。”莊潔露出欣喜的神情。“真的好厲害,你看到她插好的花嗎?好美唷!”
楊招展抬頭一看,沒想到花姬已經完工,她用看似浮華的花材,營造出別出心裁的作品,花姬果然名不虛傳,她還是如以往的靈巧。
“已經完成了嗎?速度比我想像的還要快嘛。”楊招展先撇下莊潔直直朝花姬走了過去,把拖盤放下。“這是錫蘭紅茶,你最愛喝的,先趁熱喝吧!”
錫蘭紅茶……花姬有點詫異。她的確非常喜歡喝錫蘭紅茶,沒想到楊招展竟然記得這樣的過去與細微末節?連她愛喝什麼,他都記得嗎?
“謝謝……”花姬很真誠地道了謝。空調很冷,她下了工才感覺到。“我……咳!”
只專注于工作的花姬,忽視了自己一身的汗水與空調,在工作時不會注意到冷熱變化。但是一旦完成工作了,心思回了神,才發現自己冰冷的身體。
“早叫你擦汗你不聽。”楊招展帶著責備的口吻,二話不說就脫下外套,直接為花姬覆了上去。“身體不好就要懂得好好照顧,萬一著了涼,又得十天半個月不能做事!”
“好啦、好啦!”花姬動著嘴應著,沒跟楊招展吵,只是拉緊身上的外套;這樣的嘮叨還真是久違了,以前玩水時,小展總是會這樣念著她。
莊潔才在狐疑為什麼楊招展會知道花姬喜歡喝紅茶時,他竟然在她的眼前把外套脫下、為花姬覆上?莊潔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男女,他們看起來多麼地登對,而且之中流竄的氣氛,為什麼讓她覺得非常不安心?
“展!”莊潔連思考都沒有,馬上沖上前緊緊勾著楊招展的手臂!
“嗯……喔,小潔。”楊招展感受些微的碰撞,才猛地想起莊潔人在現常“對,花姬,跟你介紹一下,這是莊潔,我的……”
楊招展遲疑了一下下。我的什麼?莊潔是他的什麼人?花姬直視著他,那雙眼睛眨也不眨地正等待著他的下文。
“女朋友。”他最後確定了莊潔的身分。
莊潔驚訝地轉過頭去瞧著楊招展。她像受寵若驚一般,手甚至還捧著胸口,認識一、兩個星期以來,儘管一起用餐、一起出遊甚至接送到家,楊招展卻一直沒有正式提出交往的要求。
今天,在這麼突然之際、在一個天仙般女人的面前,他聲明了嗎?
“女朋友?”莊潔的雙頰紅了起來。“喔!你真是充滿了驚奇!”
“哦,這樣子你才不會厭倦我呀!”楊招展呵呵地笑著。“這位是花姬,這位是莊潔。”
“莊小姐,您好!”花姬掛著淺淺的笑容。“看來得說聲恭喜喔!幾天前董事長身邊還沒有攜帶女伴,現在才從他口中聽到他自己的證實呢!”
“嘻……”莊潔聽花姬越說,越發羞窘。“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好樣的小展!花姬外套下的粉拳緊握成拳。他是在把她跟莊潔比較過後,突然發覺莊潔比她好上千百倍,然後才突然決定對她提出交往要求的嗎?
那麼他的西裝外套是做什麼的?那紅茶又是幹麼的?讓她心中流過一絲溫暖,現在又激起她來了?她哪里比莊潔差了?論外貌、論姿色、論氣質、論典雅,可沒有一樣遜色的!
……她在生什麼氣啊?他們交往他們的,根本不幹她的事!花姬神色有些慌張,轉了轉眼珠子,揪緊外套,不能理解自己的無名火為何而生。
莊潔真的只是順路進來,沒說幾句話就走了,楊招展當然親自摟著她的肩送她出去,兩個人濃情蜜意,分不開似的。而“花好月圓廳”裏的花姬,則是坐下來喝著那杯熱呼呼的錫蘭紅茶;儘管入喉之後,讓花姬感到有些冰冷。
“想不到你喜歡那樣的女人。”一見到楊招展重新踏回廳裏,花姬就開了口。
“她沒什麼不好,非常端莊、完美又有氣質與內涵的女人。”楊招展輕輕瞥了花姬一眼。“你如果能有她的十分之一,我想會完美許多。”
“像她那樣?”花姬突然捧起心口,嗲聲嗲氣起來。“喔!女朋友?你真是充滿驚奇!”旋即又恢復那張不屑的臉。“像那樣嗎?”
“她才沒你那麼做作,至少她的一切是自然而然!”楊招展有種莊潔被侮辱的感覺。“你別嫉妒她!”
“嫉妒?我什麼時候會去嫉妒別的女人?尤其還是你的女人!”花姬嗤之以鼻地笑了起來。“我沒有一點比莊潔遜色,我只是訝異。原來你跟一般男人一樣,喜歡那種柔情似水、百依百順的女人。”
“總比喜歡個性凶又潑辣的女人好。”楊招展帶著微笑,卻十分僵硬。“而且她是天生麗質,哪像你還需要戴層面具、演起戲?”
“我如果沒有天生麗質,也不可能讓男人們趨之若鶩!你們就是喜歡那一型的女人,所以我總是要端著優雅!”花姬邊說,邊放下了杯子。“但是論實際內涵與智慧,我不信我會輸給她們那些嬌生慣養的女人。”
“不要再這樣說話。”楊招展語帶警告意味。“你不瞭解莊潔,就不要批評她。”
“哼!”花姬勾起一抹笑,食指戳向楊招展的心口。“要來比比看嗎?我看的人比你看的更多,光從眼神我就知道她是怎麼樣的能耐。”
電光石火間,楊招展迅速地握住花姬在他胸口的手。
“我說過,不要再那樣說話。”楊招展的眉頭因發怒而緊揪在一起,眼神也不再客氣。“她是我的女朋友,就算她能耐不及你,你也不許嚼她舌根!”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管我說話了?”花姬扭動著手,卻發現疼痛難捱。“放手!楊招展!你竟然敢抓住我!”
“你果然還搞不清楚狀況。”楊招展更加重了力量,緊緊握著花姬。“我已經不是以前那一個……無力、懦弱的小展了。”
可惡!花姬知道自己在為莫須有的事情吵架。莊潔跟楊招展的事情,也根本礙不著她!但是她就是看莊潔不順眼、看那樣子的楊招展不順眼!
他怎麼能夠處處壓低她,鄙視她、然後又看上另一個明明比她差幾百倍的女人?
“放手!”花姬狠狠一巴掌打過去,毫不手軟。
楊招展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完全來不及意會與阻止,火紅的巴掌已經猛地印烙上臉頰。痛是還好,但怒火卻越燒越旺!
“我沒有想到,你變得比以前更糟!”楊招展另一隻手抹去嘴唇上的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如果我是那樣,那你眼光不怎麼好喔!”花姬使力抽著自己的手,儘管已經痛到麻木。“別忘了,你一直對我情有所鍾!”
喝!楊招展被花姬的話嚇了一跳。他怎麼可能對她情有獨鍾?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就算是十五歲,時效也過了!那時候的他懵懂無知,不知道外面好女人多得是,才會做出無聊的事情、許下無謂的承諾!
“無聊!”楊招展尷尬地放開了手,在花姬用力抽回的當下。
楊招展放手的時間未免太過湊巧,等於推了花姬一把,她整個人往後倒去,連自己都不明白是用什麼速度往後飛去的。
震耳欲聾的碎裂聲從廳內傳來,花姬的身體撞碎了那只大花瓶,再直直落上了地。
“小花!”在花姬觸地的那一刹那,楊招展及時拉住了花姬的手,將她微微抬起,才不至於讓她重重地跌進地上的碎片之中。
“小花!”
楊招展彎下身子,趕緊將她拉到懷裏,剛插好的向日葵與其他花材落紛紛掉落,灑在他們的身上。楊招展呼喚著,把蒼白、昏迷的花姬放在腿上,想要抱住她,卻發現手一撫上她的背部,指頭就傳來疼痛感。
他愣了一下,輕輕地把花姬轉了個身,探視她的背部。
看來,他剛剛的速度還是不夠快……花姬在觸地的那一刹那,背上已經插入了花瓶的碎片,鮮血正直流,漫過她的身子、衣服,還有割破了他的手。
“小花……天哪……小花!!”楊招展不假思索地橫抱起花姬,就那麼直直地沖了出去。
“董事……”破碎聲讓外場的人紛紛嚇了一跳,幾個服務生飛快地沖了進去,卻差點撞上楊招展。
“走開!全部走開!”楊招展發狂似地大喊,抱著花姬往外奔去。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並不是故意要那樣放手的,他也沒有注意到花姬那時正在用力。如果他細心一點,就不會害她撞上那麼大口徑的花瓶、更不會讓她受傷了!
小花是不可能會受傷的,不可能啊!背上插著的碎片,究竟會怎樣!
在門口正巧要離去的莊潔回頭看向狂吼的男人,卻見到楊招展抱著頹軟的花姬,她馬上花容失色了。
“展,怎麼了!”莊潔奔上前,搭住楊招展的手臂。
“走開!”楊招展完全沒看向她,手臂一甩,讓莊潔踉蹌倒地。其臉色猙獰、兇惡的,叫莊潔定住了身子。
他……沒有看見她嗎?莊潔看著奔出飯店門口的楊招展,呆若木雞。
楊招展這麼一路跑了出去,穿越人群、穿過大街,嘴上喊著小花、小花,直到三條街外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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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8:10
第四章
當天空散發出魚肚白時,陽光也開始散出金黃的光芒,一夜未曾合眼的楊招展,兩手拎著沉甸甸的食物,走進了醫院裏。
事情大致處理完畢,昨晚的婚宴如期舉行,只是換了廳,總不能叫新人們站在染血的地毯上辦喜事。他也打過電話道了歉,目前一切算是安穩地度過了。
楊招展悄悄地推開門,深怕吵醒花姬似的,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把東西放了下來。
花姬住的是特別的單人病房,她正沉睡著,呼吸算是相當規律。她看上去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傷口都在身體、隱在棉被底下;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依舊完好如初,只是臉色很明顯的有些蒼白,唇上也沒有什麼血色。因為傷在背部,所以她是趴著睡覺。
昨天送花姬進了手術房後,他就打電話給蘇巧巧。從小就以拳腳功夫見稱的蘇巧巧一趕到醫院,他自然是免不了一頓揍。他沒有躲避,因為他自認為他該打,竟然讓小花受了那麼嚴重的傷!
醫生一開始說情況還好,都是割傷而已,有幾片碎片嵌進肉裏,但是幸好沒有傷到神經,接著就把他趕出急診室。所以蘇巧巧來時,他也不清楚情況;醫生也不允許他們探視剛動完手術的花姬。
昨夜自然是最難熬的一夜,面對蘇巧巧的質詢,楊招展只感受到心裏的自責與傷痛!
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他為什麼要抓住她的手?為什麼要在她使力時放開?難道他是惱羞成怒嗎?過去的事情,他還在計較些什麼?因此傷到了她,這樣自己就滿意了吧?滿意了吧!
在他講完整件事發生的經過後,蘇巧巧反而沒有再動手或是動口,只是陷入一陣沉默之中。接著護士走了過來,請他把花姬的詳細資料填寫完畢;那時他才發現,認識小花這樣久,他竟然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叫什麼?
蘇巧巧填表時,他被醫生叫了進病房。然而蘇巧巧竟然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當時看到臉色發白的花姬,他的背竟然也有點痛,仿佛有人也正在撕裂他的背部一般。醫生說她的情況相當良好,碎片都已經取出,也沒傷到大血管,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昨夜守在她的床前一夜,邊打電話處理後續事宜,然後天亮前回去換了件衣服、買了些吃的,他又重新回到醫院來。
他現在只希望花姬能夠醒來、趕快醒來,打他、罵他都無所謂,只要她健康地醒來,什麼他都無所謂。
“楊先生。”護士打開了門,看到楊招展嚇了一跳。“這麼早就來了?”
“只是回去換個衣服。”楊招展淺淺笑著,臉上有絲疲 憊。“怎麼了嗎?”
“沒有,只是量個體溫,看一下花小姐的情況。”護士帶著天使般的笑容,為花姬量起體溫,然後換了瓶點滴。“您看起來好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關係,我想等她醒。”楊招展邊說,邊注意著護士的舉動。“她還好嗎?”
“放心好了!”護士拿起溫度計看了一下。“一切都很正常,你別那麼擔心了。”
呼……聽見護士說正常時,楊招展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傷口那麼多,大大小小縫了十幾處,要是發炎就糟糕了。
“哦!對了,楊先生。”護士微微笑了起來。“小倆口吵架,最怕動手,有時候不小心就後悔莫及,下次就別這樣了!”
“嗯?呵……你們誤會了!”楊招展有些莞爾地笑了起來。“我們……”
不是情人!楊招展這句話竟然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即沖出口。
“昨天我們看到你抱著花小姐沖進來,慌亂地橫衝直撞、急得歇斯底里時,好叫人羡慕喔!”那護士回憶著昨日下午的兵荒馬亂,嘴角掛著羡慕的微笑。“如果這麼珍愛她,下次就不要一時衝動傷害了她了!”
咦?楊招展愣了愣。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護士的說辭,但也沒有立刻反駁,只是看著她對他頷首微笑,走了出去。
珍愛她?他昨天失控的表現,給外人看起來是這樣嗎?
昨天他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在小花一受傷時,腦子就已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多想與考慮,他竟然忘了打119,直接抱起她就直奔醫院!那場景見到的人多得不可勝數,想要遮掩都很難,也因此登上今日的報紙頭版。
三條街!他其實可以開車去的,但是他什麼也沒做,只是緊緊抱著小花,深怕他再慢一步,她就會因此消失似的……所以他沒命地跑、不停地呼喚著她,只希望她可以突然睜開眼睛,對著他露出燦爛的微笑。
進醫院後,他大喊著救命,要醫生們立刻救花姬!當醫護人員們把花姬趴著放在病床上推走時,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的手上、身上,竟然全部都是紅色的鮮血!
那時的他,已經失去控制了。
比抱著花姬沖到醫院來還要誇張,他只記得自己追到手術室外,拚命地敲門,呐喊著小花、小花,說了很多句對不起,請醫生們一定要救活她……一直到護士們聯合起來阻止他,他才平靜下來。
楊招展看著自己敲到流血的雙手,他有多久……沒這樣大吼大叫了?又有多久,沒有哭、沒有……沒有這樣真性情流露了?
小花……楊招展笑了起來,搖著頭,她真的是太過特別的女人……
花姬緩緩地睜開眼睛,直直就瞄向了左前方,看著正低頭看著自己雙手的楊招展。
“喂,我餓了。”
“咦?”楊招展愣了一下。一大早的,誰在喊……咦?
楊招展倏地回過頭,跳了起來,瞠目結舌地看著趴在床上、一雙眼睜圓的花姬!
“我、餓、了!”花姬沒好氣地念著。“你買東西回來了,不就是要給我吃的嗎?”
“對……對!”見到花姬一醒,楊招展簡直是喜出望外。他趕緊到一旁的小桌子邊,把剛買回來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打了開。
花姬緩緩地用手撐著床,試著想坐起來,身上的麻醉已退,稍一牽動就讓她想大叫,簡直痛死了!她怎麼覺得背上像被人用釘子固定住似的,整張皮繃得死緊又疼痛非常!
“不要動!”楊招展一見到半爬起身的花姬,趕忙放下手邊的東西上前。“你小心一點,不能這樣貿然地起來!”
“總不能叫我趴著吃東西吧!”花姬扁了嘴,一臉不耐煩。“痛死我了。”
“對不起……”楊招展難過地看著蒼白的花姬,也只能攙著她,幫助她坐起來。
他調整了床的高度,讓她半坐臥著,很輕、很柔地在她背後放上枕頭,一邊還問著會不會痛;花姬也是戰戰兢兢地讓楊招展抱著,緩緩地躺上了枕頭,有一點痛,不過還可以忍受。
看她說話還是跟以前一樣囂張,應該沒什麼事了吧?
“呼……”花姬先松了一口氣。“好,我好餓,你買了什麼來?”
“我……買了很多吃的,因為我不知道你會比較想吃哪樣!”楊招展把塑膠袋裏的食物一碗一碗地拿出來。“我買了紅燒鰻、上虱湯、鍋貼,牛肉面、涮豐肉面線……”
這些,全部都是小花愛吃的東西。買東西時不覺得,但是買完時,他就很驚訝地發現,他對於小花的一切真是記憶深刻。她愛吃的東西、她的口味,他全部記得,钜細靡遺。
“那麼多啊?”花姬吃了一驚,不過很開心地笑了。“那我先吃面線好了!”
“我就知道!你從以前最愛吃的!”楊招展手上早不自覺地捧著那碗涮羊肉面線了。“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家,你試一下,應該會喜歡。”
花姬興奮期待地點了點頭,伸出手想接過那碗面線,誰知道這一抬手,偏偏又牽動到了傷口,叫她怎麼也忍不下去,直接縮起了身子!
“嗚!”花姬身子顫了一下,好痛啊!
“小花!怎麼了!”楊招展忙把面線放到一邊,緊握住花姬的手。“傷口痛嗎?是不是裂開了!我叫醫生過來好了……”
“不必……不必那麼麻煩!”花姬難過得皺著眉頭。“你鎮定一點好下好?又不是你在痛,幹麼這麼慌張?”
“話不能這樣說。”楊招展擔心地看著面孔扭曲的花姬,她不知道……事實上,他也覺得他很痛!
因為一看到她那個模樣,比昨天睡著時還要槽,他就難過了起來,心會很痛!
“我只是抬起手時,牽動到背部而已,連吃個東西也要跟我作對!”花姬不滿地扁了扁嘴。“有沒有喝的?你幫我到抽屜拿根吸管好了!”
牽動到背部?楊招展沉吟了一會兒。他今天買的全是小花愛吃的東西,而且也是補身子的。誰用吸管在吃面線的?可是瞧她那副模樣,似乎真的無法舉手。
“我喂你好了。”楊招展毅然決然地這麼說了。
“咦?”花姬愣了一下。他在說什麼啊?他、他要喂她?“不、不必吧?我……”
那多尷尬啊?她已經脆弱到自我厭惡極了,現在還要人來喂她?而且還是害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唔,這太難為情了,她不幹、說什麼都不幹!
“你不要再拗了,從以前脾氣就硬得讓人討厭!”楊招展拉過了椅子,開始端起涮羊肉面線吹涼了起來。“偶爾脆弱一點有什麼關係?”
“什麼礙…我會脆弱是誰害的?”花姬努了努鼻子。“托你的福,我生平第一次進醫院!”
“對不起、對下起!”剛剛花姬一直沒開口斥責他,他反而難受。“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在那時放手……不,其實一開始就不該握你的手挑釁!才害得你受那麼重的傷!”
花姬側了頭凝視著楊招展,她微蹙著眉,嘴巴也嘟著。她今晨一早就醒了,一開始醒來時腦子是一片亂七八糟,還以為自己在作夢,無緣無故趴著睡做什麼?而且房間還換了樣。
定神一想,才想起自己跟一個沉穩的男人起了糾紛,在拉扯間出了事,向後撞去,剛好撞破那只她剛完工的大花瓶。
她瞭解小展,知道他一定自怨自艾了好半天,想必也難過了一陣子;他其實是個很善良又很容易自我譴責的人,所以她不想說什麼。吵架兩個人都有錯,更何況先動手的人還是她!
“藹—”花姬張大了嘴。
“嗯?”道歉道到一半,楊招展對花姬的態度有點愕然。
“啊啦!我要吃啦!你進來那麼久,到底要不要給我吃東西!”花姬又嚷嚷起來。
楊招展一愣。很能體會花姬故意不舊事重提,為她的體貼輕笑著,然後舀起面線,輕輕地吹了涼,才把湯匙上的面線跟湯送到她嘴邊。
他溫柔地喂著花姬,還深怕不小心讓她噎著或燙著了,要是又牽動到傷口,最難過的可是他。
花姬吃下愛吃的食物後,滿臉幸福喜悅的樣子,還閉起眼睛享受了好一會兒呢!
楊招展笑看著那樣的小花,她真的一點也沒有變,至少在他的面前,她還是過去那一個喜怒哀樂形於色的小花,還是那一個兇猛、粗暴而且得理不饒人的小花!
真有趣。楊招展沉吟著,他一方面嫌小花不夠優雅,卻反而還比較喜歡那樣自然的她?這未免也太相互矛盾了點!
一口接著一口,花姬沒有再提受傷的事,楊招展也不再提,他們兩個偶爾聊天、偶爾聊起小時候小花喂他吃東西的情況,總是吃吃地輕笑著,而花姬面線吃到一半就嚷著要換口味,楊招展最後乾脆坐上了床,直接挨在花姬身邊,喂她吃各種不同的美食。
以前總是小花喂著他,想不到也有調換過來的一天。
“喂,昨天的事我不計較了。”花姬突然說出了口。“你也別太自責。”
“小花……”楊招展嚇了一跳,她怎麼說換話題就換話題。
“我也有不對,先吵架先動手的都是我,後來又故意激你。但我就是不爽,沒有辦法!”小花聳了聳肩,結果又哀了一聲。“反正呢,我以前害你進了那麼多次醫院,這次算是報應了啦!”
“小花……”楊招展擔憂的神色一直沒有從臉上消失,他心疼地看著她。“你不要這麼說,昨天的事太嚴重了,這是可能會致命的傷啊!”
要不是因為小花站著的位子沒那麼靠近花瓶,所以直接撞擊花瓶的部分只有一點點,而因為距離尚遠,所以碎片沒紮得太深……要不是他有反應過來地及時拉住她的手,說不定螓首一落進碎片堆中,小花就再也沒辦法坐在這裏,他也沒有辦法再喂她吃任何東西了!
“停!”看著楊招展又一副想像無窮盡的臉,花姬趕緊喝止。“我現在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你只要負責快點喂我吃下一口!”
她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不喜歡楊招展這樣子愧疚地面對她!他不是意氣風發的商界名人嗎?不是一個成熟穩重、並且已經脫胎換骨的大男人嗎?對她說話還會冷嘲熱諷呢!
那就請維持現狀,她不要他在她面前矮了一截!小花咬著唇,忍住淚水,再讓楊招展喂下一口食物。
事實上,她醒來時哭過了,因為真的是太痛了,痛得她好想哭!只是痛的不是身,而是心……她想起第一次對他動手的小展、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對她大呼小叫的小展,還有她在醫院清醒時,連一個人影也沒見到,小展竟然敢不在床邊守候?這都叫她氣得想哭!
“你真的很體貼。”楊招展笑看著花姬,這是他們重逢以來他第一次露出那樣溫柔的神情。“謝謝。”
“哼……”花姬冷哼一聲,嘴角卻帶著笑容。“我不算體貼的女人啦!更少跟那位莊小姐差之甚遠。”
“你跟小潔的體貼是截然不同的!”楊招展立刻接了口。“小潔是動作上與言語的體貼,而你是……一向打從心底的體貼他人。”
是礙…楊招展為自己錯愕。他明明知道一些事不是嗎?為什麼以前都看不到?以前都不知道?小花總是會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著想,去做大家不敢做的事情,暗自幫忙著;設想著他人的心情,用不同方式的體貼……小花卻總是能讓人窩心到心坎裏去!
“別哄我了,臉色也別那麼難看!”花姬無力地笑了一下。“往快樂的地方想嘛!好歹你也報了一箭之仇了,以前在醫院的總是你耶!”
“這一點也不好笑!”楊招展嚴肅地念著,再送上一口牛肉面。“來,再吃一
花姬張大嘴巴,一口把湯匙上的羊肉含入。今早真是幸福,又有人伺候、又有愛吃的食物齊聚一堂!
“噯,你還記得住院的情形嗎?”花姬開始遙想當年了。“以前我都在旁邊看著你,感覺果然跟自己躺在病床不一樣。”
“我很難忘記……”要是忘得了,小花就不能稱得上是他的夢魘了。“難過得要死,還得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聞著難聞的藥水味!”
“嘻,我記得有一次是我們在樓梯間玩騎馬打仗,結果你摔下樓梯,跌斷了腿;還有一次是你笨到喝下我加了漂白水的可樂,被送到醫院洗胃……還有你爬上樹去撿飛盤,結果掉了下來,嗯……”花姬如數家珍般地算著過去的豐功偉業。“最嚴重的一次好像是我們拿石頭砸蜂窩,結果你跑得最慢,差點被蜜蜂螫死喔!”
烏雲再度籠罩楊招展的頭頂。花姬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數得可真是清楚,把他所想忘的,或是已經忘記的,全部喚起記憶!以前那些慘痛的過去,影響了他大半的人生。
“我那次進醫院才不是因為被蜜蜂螫到,而是你們躲進水裏沒事,結果硬把我拉進水裏,我是差點淹死的!”所以,他到現在還怕水,而且是怕得要死!
“我那時可是為了要救你耶!要是你再不躲進水裏,肯定被蜜蜂螫個稀巴爛!”花姬義正詞嚴地解釋著。“我怎麼會知道你不會游泳!”
“是、是、是,說起來都是我自找的!”楊招展歪了嘴,跟小花要是講得通,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還想再吃什麼?”
“隨便你選!”花姬露出甜甜的笑容,對楊招展笑了幾回。
楊招展微微愣了一下,他剛剛怎麼感覺……又被什麼東西電到一樣、全身麻麻的?而小花她……即使蒼白臉色,也能露出那樣……撼動人心的笑容礙…
他把剩下的食物都拿過來,一樣吹了涼,再一口一口喂著花姬。其實這氣氛非常美妙,他們倆挨在一起,像極了新婚燕爾的甜蜜夫妻……嗯?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楊招展突然一陣顫抖。他的思維剛剛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花姬仔細盯著楊招展,卻發現他竟然紅了臉龐,一臉倉皇失措的模樣,這是怎麼回事?喝熱湯的人是她啊,他紅什麼臉?
“你在幹麼?”花姬眨著靈活的眼睛問著。“臉好紅!”
“我……我哪有!”花姬越說,楊招展發現他的臉越來越熱!
“嘻……你在想什麼啊!為什麼臉越來越紅?”花姬不懷好意地故意偎向了楊招展。“是不是想到跟我這種美女共處一室,而且又像情人一般地喂我吃東西,所以……”
像情人一般?花姬話沒辦法說完,因為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她在想什麼啊?什麼叫跟情人一樣,這種荒唐的事情,她竟然也掰得出來?
只是氣氛好了一點,沒有劍拔弩張、也沒有口角,而且也只是坐得近了一點點、狀態親密了一點點……這個親密跟情人的親密不一樣,這是因為她手不能動造成的!
花姬尷尬地趕緊把頭給收了回來,結果卻因太用力又沒看角度,因此就狠狠地撞上了楊招展的下巴!他倆同時叫出了聲,一個下巴重擊,一個頭頂發疼,然後面面相覦一下,發現彼此的紅臉頰。
“噯呀,亂七八槽……”花姬又抬起雙手,搓著臉頰。
“不要舉起手,不是會痛嗎?”楊招展趕緊握住她兩隻手腕,輕輕地把它們壓了下去,“傷口裂開就不好了,自製一點。”
“我……”花姬抬起頭想要解釋,卻感受到楊招展的氣息就在身邊。
小花的手……好纖細啊!楊招展低頭看著自己握著的雙腕,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小花竟然這麼纖細,這麼瘦弱?她甚至此莊潔還要瘦小,這麼纖細的手腕,是怎樣可以有這麼大的力量?
長長的睫毛抬起,楊招展赫見花姬的大特寫。她竟然近在咫尺,而且那份脫俗的美麗,是天然而不矯作的。
其實小花有多耀眼、有多迷人,他不是現在才知道,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她是所有男孩的偶像!那個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也曾經是他的偶像。
“沒有……”花姬的聲音輕飄飄的。“起疹子……”
“嗯……”楊招展應了聲。“的確沒有……”
如此近的距離,並沒有造成兩個人的亟欲遠離,他們依舊保持那樣的距離,眼中只看著彼此,其他什麼東西再也看不到了。
是楊招展先垂下眼眸、移近距離的……所以花姬也緩緩地閉上雙眼,僵著身體,把唇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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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8:29
第五章
隔沒兩天,花姬就出院了,院方只交代不要動到傷口就沒事,一個星期後她便順利拆了線;而在這兩天當中,探病的人自然不少,不過花姬都以謝絕訪客為由,一概拒絕探病人士。連周嶽愷也沒有例外。
而楊招展也只有第一天來看過她而已,後來的幾天全部由蘇巧巧看顧,任誰不能靠近方圓十裏一步!
楊招展不知道是不是不願意來看她……還是不好意思來看她了,總之,那一個吻發生的實在太不應該,讓他們兩個人都失去了控制!也越過了不該越的界線!
第一次的碰觸,僅僅兩唇相觸,那時候就應該收手了。可是他們卻在分開一秒之後,便開始激烈地向對方索取!楊招展很細心地擁著她,卻不讓她牽動傷口;而她則暈眩般地倒在他的臂彎當中,無止盡的貪求、吸吮著。
她第一次正式地感受到,從前的小展已不復在,現在擁著她的男人有著強壯的臂彎、寬闊的胸膛,一個讓她偎進去也成小鳥依人的男人了!
熱吻結束後,便是可怕的沉默,還有楊招展的離去。
“小花,周嶽愷留言找你。”蘇巧巧一邊過濾著電話留言,一邊念著。
“別理他。”花姬懶洋洋地托著腮,一雙眼望向不知名的遠方。
“你要甩了他啦?”蘇巧巧特意偷瞄了花姬一眼,從出院……不,從住院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我們根本沒交往過,不算甩了他。”花姬扁了扁嘴。“聰明的男人就該知道,這朵花不讓他采了!”
“我看他有點遲鈍。”蘇巧巧拿起便條紙仔細數著。“十八……十九通留言呢!”
“真煩!”花姬不耐煩地用手指撥弄著桌上的雜誌。“簡直煩死了!”
呼呼……蘇巧巧在吧台邊竊笑著。煩?煩什麼呢?看著小花難得的心浮氣躁,她看得卻非常開心,因為那鐵定跟楊招展脫不了關係啦。
十天!整整十天,她沒有見到楊招展的面、也沒有接到他一通電話!甚至連她出院時,他也沒有來看過她!
這叫不叫是忘恩負義啊?枉費她對外一律宣稱是自己跌傷的,而且還說是多虧了楊招展在現場及時救她,不然她可能會有更大的遺憾也說不定。她會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一來除了沒必要把事情鬧大之外,二來就是為了要保護他啊!
結果這傢伙……就算沒空接她出院好了,至少到家後也應該來通慰問電話吧?他以為事情就正如她對記者講的一樣嗎?事實上,他還是害她受傷的罪魁禍首,這點閃都閃不掉!
“別拿店裏的東西砸。”蘇巧巧及時搶救糖罐。“惹你的是楊招展,別找其他無辜者的麻煩。”
花姬倏地一回頭,閃亮亮的雙眼瞪著蘇巧巧。“誰說是楊招展惹我的?”
“你說的。”蘇巧巧一字一宇地念著,還指著花姬的臉。“你臉上就寫著:該死的楊招展!”
花姬立即雙手搗起瞼來,寫……寫……她臉上哪里會寫什麼字啊?真是亂七八槽,淨聽蘇巧巧在胡諧!
“怎麼?不透露點來聽聽?”蘇巧巧很是好奇地坐了下來。“在醫院是不是有發生什麼事?”
“沒有。”花姬回得可斬釘截鐵了。“別多問。”
“急於否認,那鐵定是有。”蘇巧巧連連點著頭,仿佛大師一般掐指算來。“第一天你們兩個共處一室,嘿嘿嘿……要發生什麼事還不容易?”
“蘇巧巧,你腦子裝水啊?”花姬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那時受傷,要怎麼發生事情?”
“我說小花啊,發生的事情有分大小啊!”蘇巧巧呵呵地笑了起來。“小到接吻、大到……咳,你懂我意思的。”
花姬最後決定不說話,面對蘇巧巧,說的越多,麻煩與問題越是多!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想事情來的好。她伸手探唇,那個吻的余溫還在唇上,但是這份余溫能持續多久,他們都不知道。
他們只知道,當時是一時的氣氛使然,所以一個吻不代表什麼。楊招展匆匆說了句對不起,就離開了病房,什麼也沒再交代;而她呢?一個人呆坐在床上,紅著臉龐,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議。
她生命中也有其他的男人存在過,但是沒有人會讓她這般臉紅心跳,甚至因為“氣氛美好”就接吻的經驗。她想了很多,決定下次見到楊招展時,想問他這麼一句——如果只是氣氛使然,那麼第一個吻就該停止,不該有第二那種激情到不可自拔的熱吻。
花姬輕柔地閉上眼,回想起來,體內的血液幾乎都要沸騰起來。
“噯、噯、噯!”蘇巧巧突然雙眼一亮。“曹操來了啦!”
嗯?花姬看向正前方,對街馬路停了輛車,車內不正走出楊招展嗎?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麼久才來看她,簡直就是罪該萬死!
不過……人來了就好了!花姬站起了身,準備給他一個久違的微笑——她微微綻開的笑容在下一秒鐘凍結,因為下了車的楊招展,又到另一邊的車門,去迎接另一位公主。
莊潔?他第一次來探望大病初愈的她,帶莊潔來做什麼?花姬旋即回身,直直走到左側的花店區去,懶得在門口迎接那一對“壁人”;蘇巧巧見狀自然是暗叫不好,但是她又不能說什麼?只是她不懂,小展帶個陌生女人來做什麼?
“歡迎光臨!”蘇巧巧還是端出職業笑容迎接客人。“楊先生,您好!”
“嗨……”楊招展一踏進花店,就接到蘇巧巧燦爛的笑容。“巧……蘇小姐!別來無恙!”
“託福、託福!好的很!”蘇巧巧眼睛瞄到楊招展身後的莊潔。“今天帶了漂亮的女伴來啊?I
“喔……差點忘了。”楊招展把莊潔拉到了身邊。“這位是莊潔,我的……女朋友;小潔,這位是蘇巧巧小姐。”
女朋友?這是小展的女朋友?!蘇巧巧呆愣了一下,簡直是瞠目結舌地看著楊招展,那表情太過明顯,讓楊招展微微慌張。
“嗯……哦……原來就是傳說中的莊小姐礙…”這小子有女朋友了?小花不知道嗎?“真是幸會、幸會,”
“這裏就是‘花姬花店’啊,好漂亮啊!”莊潔也熱絡地跟蘇巧巧打著招呼,畢竟她對花姬是相當崇拜的。“嗯……花姬呢?”
花姬礙…蘇巧巧對楊招展挑了眉,往一邊看去。順著她的目光,就見到花姬一個人在那兒包紮著花束,一根一根地扯著花兒呢!
“花姬……”楊招展咽了口口水才能開口。“好久不見,身體都復原了嗎?”
死不了!花姬喃喃自語著,把手中的花束放下,調整了一下呼吸。
“喔,原來是楊先生!對不起,我忙著包花,沒注意到你們來了。”在她抬起頭時,已經立刻換上了笑容可掬的模樣,婀娜地走了過來。“喔,莊小姐也來了啊?”
“花姬,你好點了嗎?我看報紙登得好大,原本要去看你,可是展說你謝絕會客!”莊潔一臉擔憂地握住花姬的雙手。“看你這樣子應該痊癒了吧?都能開始營業了!”
展、展、展、展……稱謂真是親昵得讓她想吐!花姬臉上的笑容越燦爛,底下的拳頭握得就越緊。
“我好得差不多了,傷口都癒合了,也不痛了。”花姬淺淺地笑著,還轉了一個圈。“謝謝兩位的關心。”
“那就好。”楊招展也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我恢復力本來就驚人嘛,就算沒有別‘人’的關懷,也能好得很快。”花姬帶著微笑,加重語氣說著。“是不是啊,巧巧!”
“嗯……對啊!”蘇巧巧忍住一肚子的笑意,趕緊搭上話題。“不過自己復原,總比被沒良心的人關懷要好得多嘛!”
楊招展聽得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微收緊拳頭,不希望這話題再繼續下去!莊潔則是一愣一愣地看著她們,不大理解剛剛她們兩人話中的意思。
“誰是沒良心的人啊?”莊潔眨了眨眼。提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就是——”蘇巧巧開心地想要回答,可是身邊的花姬卻暗中捏了她一把;眼前的楊招展則狠瞪了她一眼——“花姬的一個朋友啦!”
轉得真硬!花姬又捏了她一把,痛得蘇巧巧差點沒哀出來。
“小潔,你不是想逛逛花店嗎?要不要請蘇小姐幫你介紹一下?”楊招展轉向蘇巧巧。“方便嗎?”
“方便、方便。”楊招展言下之意就是——他要跟花姬單獨說幾句話,不是嗎?蘇巧巧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她趕緊上前一步,跟莊潔熱絡地聊起天來,一邊把她帶到右邊的吧台區,還有許多精油小飾品的地方,足以叫她挑選個半天,再為她準備一杯“花姬花店”最獨特的花草茶與手工花車餅乾!
蘇巧巧就這麼把莊潔帶走了,而這邊站著的花姬跟楊招展,只是四目相對著,沒有說什麼話。花姬眼見莊潔已經在櫃子前、背對著他們挑選東西,啪的收起笑容,回身便走。
楊招展也沒有多作阻止,他緩步走到工作桌前,低沉的開了口。
“我要包一束花給莊潔,請你幫我搭配,要適合她的味道。”開口第一句話,並不是花姬想要聽到的話。
“……”花姬斜睨了楊招展幾眼。“好。”
花姬啪的就轉過身去,用力抽著冰櫥裏的花枝。特別一點的?配合她的味道?那女人適合玻璃花啦!
楊招展看著背對著他的花姬,又想起那天抱著她的情景,她的身軀仿佛剛剛才離開他的手臂般,遺留有殘溫!
她雖然高,但非常纖細,就連擁抱著,也能感覺到她削弱的雙眉。他還記得她有張精緻的臉蛋、光滑的肌膚,和那張熱情如火的唇。
楊招展猛然一顫身子,他剛剛在失神什麼?怎麼可以去想當日的錯誤呢?小潔就在他身後,他們在同一個空間當中,他不能夠這樣明目張膽地精神出軌!
那天在病床上已經犯了一個莫大的錯誤,他因為與小花的距離太近,氣氛太美,所以越了界吻了她,那一刻……他幾乎有種什麼都不要的感覺,只要懷中小花便以足夠。
但他清醒得很快。在熱吻結束之後,冷潮來襲,他很快地因自己的失控而感到訝異,竟然再一次為小花而失去理智?!因此他跟小花道了歉,飛快地離開了醫院,請蘇巧巧去照顧她!
然後他告訴自己,絕對、絕對不能再跟小花單獨相處!小花身上永遠有著太多可怕的因子,她能讓他崇拜、能讓他喜歡、能讓他害怕、能讓他恨,也能讓他的情感理智在一瞬間崩潰、歇斯底里地失了控。
所以他沒有盡到他的義務,成了蘇巧巧口中那個沒良心的男人!害得小花受傷,卻沒有探視、沒有接她出院,甚至連通電話也沒有,他真的成了一個惡劣至極的男人!
但這幾天他忍不住了,聽說“花姬花店”開始營業、花姬也出現在店內時,他腦子裏就一片混亂!她能夠下床了?可以開始工作了?在花店工作要站一整天、要包花、要整理花,這些非得動到手的工作,她能做了嗎?
轉而想到小花自幼就靜不下來的個性,他擔心她只是因為躺在床上發了慌,所以堅持要開始工作!每當他想到這裏時,就又會想起那個趴在病床上、背上全是血、蒼白著臉的她!
所以他決定非來一趟不可,要親眼確定她身體無恙!但是為了擔心自己會做出什麼意外的事情,他就帶了控制閥前來——把莊潔帶了來,
“身體沒事了嗎?”楊招展終於開了口,低聲地問。“已經確定可以工作了?”
“死不了!”花姬冷冷地回著,已經把花材擺上桌,思考著要怎麼搭配。
“別這樣說話,我是真的擔心你。”楊招展歎了一口氣,就知道小花愛鬧彆扭。
“真的擔心就不會現在才過來看我!”花姬抬頭掃了楊招展一眼,開始揀花。“甚至連通電話也沒有。你長大了,良心也變小了嗎?楊先生?”
“那是我的錯,我承認我不該完全對你不聞不問。”楊招展嘴上這樣說著,但花姬沒有感受到他的誠意。“但是我以為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打電話給你、沒有去看你。”
花姬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楊招展剛剛那一句問題讓她怔住了。
“因為你吻了我?”好久,花姬才僵硬地吐出這幾個字。
而楊招展回以的,是肯定的點頭。
啪嚓!電光石火間,花姬扔下手中的黃色花朵,旋身就往旁邊的小門沖了出去。小門是鐵制的,聲音碰撞驚人,惹得蘇巧巧與莊潔也一起回過了頭。
偏偏在她們回頭當兒,莊潔眼睜睜地瞧見楊招展快步地移動著步伐,跟著也追了出去!
“怎麼回事?展?”莊潔緊蹙著眉,看著空蕩蕩的花店。“他們去哪里了!”
楊招展剛剛的疾走,又讓莊潔想起那天在飯店門口,抱著花姬的他……莊潔旋即跳下了吧台的高椅,也想追過去。
“欸,等一下,莊小姐!”蘇巧巧趕忙擋住她的去處。“花姬他們只是到後頭的溫室去挑新鮮的花材而已,你別緊張。”
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突然火爆成這樣?莊潔還在這兒呢!楊招展,你的正牌女人在這裏,怎麼敢在她面前去追另外一個女人啊?
“那我也要去!”莊潔慌張地叫著,她心裏有個聲音,要她千萬別讓展與花姬單獨相處!
“不行!”蘇巧巧硬是擋住了莊潔。“那個地方,非工作人員不得進入!”
“可是展也進去了!”莊潔尖聲嘶吼著。“為什麼展可以進去,我不要讓他跟……她在一起!”
發現了!蘇巧巧睜大了雙眼。女人果然是超級纖細加神經質的生物,莊潔已經發現到不對勁了嗎?噯呀,連她這種沒神經的都感覺得到,別說眼前這纖細女人了。
“那是因為楊先生是買花的顧客,他想要使用新鮮的花材,花姬就必須讓他親自挑眩”蘇巧巧說什麼都不會讓莊潔跨越雷池一步。“您不要太緊張,只是挑個花而已呀!”
“可是、可是……”莊潔神色倉皇地看向那扇闔上的小鐵門,一邊看向擋住去向的蘇巧巧。
“會有什麼事嗎?”蘇巧巧一字一字,緩慢地說著。
“……不……沒事,沒事……”莊潔抖著手坐回高椅上,這是她的擔心、她的臆測,絕對不能這樣無理取鬧,絕對不行!
展跟花姬沒有什麼,他們只是剛剛才認識的朋友而已、僅僅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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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他以為她知道為什麼沒有打電話給她?為什麼沒有去看她?花姬大步疾走著,簡直是鬼話!
就因為那個吻嗎?因為那一個吻,所以楊招展決定不與她接觸、決定不與她見面,把她視為洪水猛獸一般,離得遠遠的?
“花姬!”楊招展追了上來,讓她嚇了一跳!
花姬沒走兩步就被楊招展給拉了住,她只手被拉住向後拖,拚命掙扎著。
“不認識中國字嗎?上面明明寫著:‘非工作人員不得進入’!”花姬掰著楊招展的手指頭。“放開我!”
“你是怎麼一回事?”連楊招展都表現出一種不耐煩的忍無可忍。“你在對我鬧脾氣嗎?”
“我鬧脾氣?我有什麼資格跟你鬧脾氣?”花姬持續扭著手,楊招展也持續緊握,“親愛高貴的楊招展先生,我只是到後面來拿東西,不行嗎?”
“不要無理取鬧,你有什麼話直說好了!”楊招展直接握住她另一隻手,省得麻煩。“反正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有什麼話儘管說!”
好像隔了一堵牆,莊潔就不等於跟他同處在一個空間似的,他的精神明顯地放了松,膽子也變大了。
“我沒什麼話好跟你說的。”花姬兩隻手一被控制住,身體自然地就往楊招展貼近。“你快點放開我,不怕長疹子嗎?”
“那個已經好了。”楊招展微微一笑,似乎在笑花姬的威脅毫無用處般。
花姬定神一瞧,果然楊招展全身上下完全沒有冒什麼疹子,他的“恐花症”竟然不藥而愈?花姬感覺自己貼近了楊招展,他的氣息與刮胡水的味道淡淡籠罩在她身畔,直叫她自在不起來。
“拉我這麼近做什麼?想再吻一次嗎?”花姬抬起頭問著,滿臉挑釁意味濃厚。“你馬子就在外面,你敢再吻我一次嗎?”
這句話相當有用,楊招展倏地就放開雙手,給了花姬自由;儘管剛剛抬頭的花姬,那張紅唇開合著,一直叫他無法移開視線、一直讓他想起那日的溫暖與激情。
“關於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楊招展決定與花姬保持點距離,退後了幾步。“我並不是刻意要傷害你……”
你已經傷害到我了!花姬轉過身去,背對著楊招展,緊閉起痛苦的雙眼。
“我知道……氣氛嘛!”花姬拚命作著深呼吸。“那天都是化學反應,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大家就別談這件事了!”
是啊!如果對方不介意,那她在意些什麼呢?如果表現出一副她有受到傷害的模樣,不就好像等於她早就等待著楊招展來吻她、疼她、摟她,還是希望他可以珍惜她?
花姬雙拳緊握,指甲嵌進了掌心裏。
她對楊招展沒什麼情愫的,那個吻不代表什麼,就當作寂寞與氣氛下的產物,讓她得到了某種甜美的補償好了!至少滋味不錯,她也沒什麼損失的了。
反正……小展也從來沒喜歡過她,不是嗎?她不是惡魔與萬惡之源頭嗎?
“那你為什麼在生氣?”
“我哪有生氣?你在胡說些什麼?”花姬幽幽地轉過身來,端上的是優雅的笑容。“我說過,我是來為莊小姐取新鮮花材罷了。”
花姬對著楊招展保持一貫笑容,輕輕地掠過他,往溫室走去。
“小花!”楊招展突然拉住她的手。“不要這樣!”
“嗯?您不想要用最新鮮的花給莊小姐驚喜嗎?”花姬睜圓了眼,裏面帶著無情的溫柔。
“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楊招展竟然發出一聲怒吼。“沒有必要作出那種高尚的樣子!”
“我以為你喜歡的就是這個樣子,我只是想讓你順眼點。”花姬依舊掛著職業笑容。“要不要過來親自挑選?我想用鵝黃色的花去襯托莊小姐的純潔,我想會非常相得益彰的……”
夠了!楊招展像是忍到極點一般,兩隻手突然就握住花姬的雙肩,硬是將她轉了過來、面向著自己;接下來兩隻大手撫上她的臉頰,那掌心的熱度差點沒有把花姬給燙暈掉。
“我不喜歡看到這種笑容,你明明在生氣,為什麼要強顏歡笑?”楊招展眼底竟然帶著點心疼。“連對我都得用這樣子的假像嗎?”
“是你自己討厭我原本的樣子!”花姬很想別過頭不去看他,但她的頭被定住了。“我不是粗暴、低俗、沒教養嗎?你既然喜歡高貴,我就演得你看!這就是我詮釋的花姬!”
“你如果氣我吻你,你可以打我!”楊招展捧著她的臉,竟然開始撫摸起來了。“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有話都是直說的!”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能氣什麼?”花姬突然鼻子一酸,幾滴淚珠在眼眶打滾。“你討厭我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也清楚,我所能做的就是忘記那天的事情,不是嗎?”
不是……不應該是!他不希望那天的吻被遺忘!
楊招展用力皺緊眉頭,突然間把花姬擁了入懷!
他的動作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是手臂自己要這麼做的,他的手臂想要再一次擁住花姬,把她緊緊地擁入懷中,這一次她傷口好了,非得抱了個滿懷不可!
柔軟的身軀,芳香的發絲,總是叫他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難以控制自己的理智!
花姬先是一陣詫異,但旋即放軟了身子,整個人依偎在楊招展的胸膛裏。既厚實又好溫暖,她知道這似乎是一錯再錯,但她一點也不想推開這強而有力的懷抱。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擁有這樣的懷抱!
楊招展突然再度捧起花姬的臉,看得出他在掙扎著。但是他的唇卻無法自製地緩緩湊近花姬,他非常想要再攫取一次這份甜美,非常想要再一次!
說時遲那時快,花姬一個推拒,只手抵上楊招展的唇瓣。
“我們……不能一錯再錯。”花姬緊抿著唇,看著楊招展。
“是……是!”楊招展慌亂地放開手,輕柔地推開了花姬,踉蹌了好幾步。“我怎麼又……”
該死!為什麼會又擁上了小花?他究竟在做什麼?難道隔了一道牆、一扇門,他就可以這樣背叛莊潔嗎?他明明……是討厭小花、厭惡她的啊!
花姬作了幾個深呼吸,硬把眼中的淚水壓抑下去,開始挑選著花朵。而楊招展則站在溫室外頭,他不能再靠近小花那芳香的身體,否則他怕自己會再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楊招展呆愣了。他怎麼會用這種形容詞……來形容剛剛的舉動?
難道那天在醫院裏,他會吻上小花,並不是氣氛使然……而竟然是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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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8:45
第六章
以黃色鬱金香為主調,花姬為莊潔配出一束絕無僅有的花束,再為她搭上幾朵含苞的黃色玫瑰,還有一些綠色的柏葉。
全是最新鮮的花朵,在花姬的巧手當中,三兩下就成了華麗的花束。莊潔站在一旁看著,直到花姬系上一個黃色的大緞帶為止。
她很想雀躍地叫著,但是她笑不出來!莊潔偷瞄著站在一旁的楊招展,再看向專心包花的花姬,她有無數個問題想要問,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剛剛他們兩個一同步回花店時,氣氛很詭異。雖然兩人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她就是覺得氣氛非常奇怪!楊招展先行走出來,微瞥了她一眼,卻忘了給她笑容。隨後步出的花姬誰也沒看,甚至連跟楊招展再說一句話都沒有!
然後楊招展走了過來,蘇巧巧為他泡上一壺熱茶,他坐下來跟莊潔聊著天,說話卻心不在焉,眼神也一直沒有直看著她。
他們……在後面有發生什麼事嗎?
“好了!”花姬笑吟吟地把花束捧著,灑上水珠。“莊小姐,喜歡這束花嗎?”
“咦……嗯!”莊潔回了神,看著那束黃色的花。“好漂亮……那種鵝黃色好美喔!”
“是楊先生特別跟我交代,要配一束可以搭上你氣質的花喔!”花姬把花遞給了楊招展,“可見楊先生有多珍惜你!”
蘇巧巧瞥了一眼花束,嘴角挑了一抹笑,真是單蠢的兩個人,都忘記花姬之所以為花姬,是為什麼了。
楊招展接過花束,顯得依舊心不在焉,但他還是帶著笑容把花送給了莊潔;莊潔很開心地收下那束花,淡淡的香氣傳來;還有花姬的巧奪天工,讓她稍微寬了點心。
“剛剛……你們是進去挑這些花嗎?”莊潔從花裏抬頭,問著。
“嗯,全是剛摘下來的。”花姬回答得從容流利、面不改色。“楊先生親自指定挑眩”
楊招展微微笑著,笑容卻非常僵硬。他發現自己的嘴角揚不起來,莊潔一提到剛剛的事情,他整顆心就靜不下來!而且他也不知道怎麼面對莊潔,她的眼神總是清澈地望著他,而他卻因為愧疚,而不敢直視。
“那就好……”莊潔喃喃自語著,松了一口氣。
她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不應該懷疑這樣愛她的男人,花姬的美麗與氣質總是讓她有些自慚形穢;雖然她也稱得上是漂亮的,但就是敵不過花姬那種攝獲人心的魅力、那種優雅脫俗的笑容。
那天的展……無視於她的沖出飯店,他手上抱著昏迷的花姬,甚至還撞倒了她,時至今日,展都沒有跟她提起那天的事,也沒有跟她道歉。
他究竟有沒有看著她?知不知道他曾經撞倒了她?莊潔反而不敢問了,她深怕答案會叫她失望!
“還喜歡什麼?叫蘇小姐拿給你!”楊招展推著莊潔,往蘇巧巧那邊去。
花姬走出工作桌,足音引起楊招展的注意,他回眸一瞥,兩人四目相對,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味道。
蘇巧巧忙著引開莊潔的注意力,後頭那兩個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明目張膽地對望起來了?要知道莊潔只需一回頭,就看得一清二楚呢!
“啊,對了!”趁著蘇巧巧在包裝,莊潔看向身邊的楊招展。“那件事……你忘了說。”
哪件事?花姬狐疑地了看了楊招展一眼,然後對莊潔綻開笑容。
“喔,對了。”楊招展抿了抿唇,從口袋中拿出一隻漂亮的信封。“這是給你的。”
花姬接過信封,裏面是一張漂亮的邀請卡,顏色很恰好的就是鵝黃色;上面寫的是十天後,莊潔的二十五歲生日宴會,將在久鴻飯店的希臘廳盛大舉行。
“莊……天呐,莊小姐是莊議員的女兒?”花姬有些吃驚,莊潔似乎是最近才開始出入在上流社會中,不然她跟莊議員也算熟,怎麼不知道他有個跟他完全不像的漂亮女兒?
“嗯……爸爸幫我辦了場宴會,我想請花姬小姐為我佈置會常”莊潔誠摯地邀請著。“我想如果希臘廳能請花姬小姐來佈置,一定會別開生面的!”
“這是我的榮幸!”花姬把邀請卡好整以暇地收進信封裏。“這也是我分內的事,你別忘了我是久鴻飯店的專屬花店喔!”
“礙…我是想親自邀請你嘛!”莊潔甜甜地笑了起來,用力地聞了手中的花束。“就用黃色鬱金香為主花吧!”
“沒有問題!”花姬愉悅地勾動嘴角,絕對沒有問題0我過兩天就會去希臘廳一趟,然後開始著手進行。”
“嗯,那就謝謝你了!”莊潔一個鞠躬,捧著花束,偎向楊招展。“我生日那天,你也要來參加喔!你可是我的貴賓呢!”
哦?花姬微微瞥了楊招展一眼,他恰好也用眼尾瞄著她。
“我一定到。”花姬肯定地點了點頭,別開了看著楊招展的視線。
再寒喧幾句,花姬與蘇巧巧便一同送他們離去。花姬嘴上的笑容一直沒消失過,但是也沒有再更開懷地笑過。
“我猜她一定不知道,黃色鬱金香的花語是什麼。”還沒進門,蘇巧巧就若有所指地看著花姬。“但是花姬一定知道。”
“當然,花姬配花,不只注重花的樣式與搭配,也會一起注意到花語。”花姬終於揚起了真正的笑容。“我想莊潔大概只聽人說過,鬱金香的花語是‘永遠的愛’吧?”
“她這麼希望就這麼給她羅。”蘇巧巧張開雙臂,畫了一個大圓。“滿屋子的黃色鬱金香,就是滿屋子的——”
“閉嘴。”花姬打了蘇巧巧一下。“我們得快去聯絡,確定有那麼多的鬱金香可用才行!”
“這沒問題。”蘇巧巧蹦蹦跳跳地進屋,搭上花姬的肩。“喂,等等,剛剛裏面發生了什麼事?”
花姬瞧了蘇巧巧一眼,然後別過了頭,拍掉搭在肩上的手,往工作桌那裏走去。
“什麼也沒有。”花姬失意的背影,正面對著蘇巧巧。“我跟楊招展,本來就什麼也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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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車的楊招展,一直沒再說一句話,他看似非常專注地在開車,但是眼神與心裏卻在飄忽著;坐在一旁的莊潔捧著花,感覺自己和他是既遙遠卻又如此相近的戀人,心底又是一陣落寞。
“展,你在想什麼嗎?”莊潔輕柔地搭上他放在排檔上的手——那只他剛剛捧著花姬的螓首,五指插入發絲中的手。
“嗯?”楊招展抽回了手,重新緊握方向盤。“我沒有在想什麼。”
“你最近都心不在焉!”莊潔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再看向楊招展。“有什麼事困擾著你嗎?”
“沒有,你別多心。”楊招展看向身邊的莊潔,給了一個微笑。“怎麼今天這麼多愁善感?”
“我不是多愁善感,只是有所感覺……”莊潔輕輕撥弄著花辦,低著頭。“你……心裏是不是有的女人?”
吱嘎——楊招展不自覺地踩上了煞車,後頭卻傳來計程車大鳴喇叭,司機還在車內怒視著楊招展。他趕緊轉動方向盤,把車子停到了一旁。
“啊,怎麼回事!”莊潔驚魂甫定地叫著。
“沒事……我剛剛沒注意到後頭有車,不該緊急煞車。”楊招展冷汗流下,要不是莊潔亂問話,他也不會失控踩煞車。
“……”莊潔定定地瞧著楊招展。“跟我問的問題有關係嗎?”
花姬的身影,在這一刻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而且是她仰著頭、嫵媚地瞧著他的模樣。
“我心裏怎麼會有誰?”楊招展甩了甩頭,不可能會是她0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
“因為我太在乎你了!”莊潔的臉有些哀愁,兩行清淚就掛在臉上。“我……一直好擔心,像你這樣好的男人,不會只有我一個女人!”
楊招展心疼地伸手撫上莊潔的臉,她也跟著摩挲著他的手背,然後便撒嬌般地撲進楊招展懷裏。望著依在胸膛前的莊潔,楊招展不禁閉上雙眼。她有什麼不好?莊潔究竟有哪里不合他的意?
她聰明、漂亮、溫柔而且高貴迷人,誰能拒絕這樣的女人?就連他也不例外,不是嗎?所以他才會追求她、才會想與她交往。
既然如此,為什麼腦子裏有個身影揮之不去?而且那還是他十年來一直埋怨著、討厭的女人,不是嗎?還是說……埋怨了十幾年,事實上是念念不忘十幾年?
不可能!楊招展這麼告訴著自己,不可能!花姬比下上莊潔的萬分之一,他不應該為一時的意亂情迷而走偏了路!
“有你這麼完美的女友,別的女人很難叫我動心……”楊招展喃喃念著,他卻發現他說的話有點無力、空洞,
“真的嗎?可是我……”莊潔微微抬起頭,離開了楊招展的胸前。“因為你……你身邊有比我好幾百倍的女人、有讓我放心不下的女人。”
“哦?”楊招展擦掉了她的淚水。“我倒想聽聽,我四周有哪一位女性能贏得過你呢?”
怎麼可能?有的話,他自己早就注意到了。莊潔已經可以算是極品級的女人了,他身邊怎麼找,也斷難找到這麼好的女人!
“有!”莊潔咬咬唇,然後深呼吸。“花姬!”
喝!楊招展頓時問立刻收緊了手臂,加重了抱著莊潔的力量;莊潔感受到楊招展的力量,不禁更加倉皇與愕然。
“為什麼……會這樣問呢?”楊招展發現他笑不大出來了,也發現掌心正在冒著汗。“我跟花姬……怎麼會讓你有所誤解呢?”
“花姬是多麼的完美,既美麗又好優雅,那份氣質更是無人能敵的……多少人想要追求她不是嗎?”莊潔邊嚷著,竟然一邊哭了起來。“那天她受了傷,你抱著她沖出門的模樣好嚇人,你連我都沒有看到……”
咦?連她都沒看到……那天,莊潔有在那裏嗎?她還沒有離開飯店嗎?他完全不記得了,那天他根本就記不得太多的事情!
他只記得看著花姬撞碰了花瓶、倒了地,看見紅血汩汩流出,然後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他抱起她就往門外沖,所有的聲音、所有的人,他沒有去注意,他只感覺著手中的重量,和那一張蒼白的臉龐!
“你在……那裏?”楊招展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莊潔的淚又迸了出來,她訝異地看著楊招展;“你真的不知道我在那裏?我正要離開飯店門口……我還上前去搭著你的手,是你把我甩開的!”
天、天啊!展果然完全沒有看到她。他無視於她的存在嗎?他那時發狂的眼裏,只有花姬……只有花姬!!
“你不要胡思亂想!”楊招展搖了搖莊潔。“那是事態緊急……我沒辦法去思考或是注意到太多。”
“真的嗎?可是那情況太奇怪了!”莊潔不想懷疑,但是她無法不懷疑0你們之間的氛圍很奇怪,剛剛在花店時也很詭異!”
“沒有。”楊招展咽了一口口水,那兩個字跟鉛一樣重。“我跟她之間……只是朋友……主雇。”
面對楊招展的斬釘截鐵,莊潔也有些微動搖了。她抬起頭來,凝視著他的雙眼;這是楊招展今天第一次正視著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莊潔總覺得楊招展的焦距並不是放在她的身上……
“展……”像是要求楊招展給一個承諾似的,莊潔開口確認。“你跟她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嗎?”
“你要對自己有自信一點。”楊招展微微一笑,撫摸著她的臉龐。“我跟花姬之間真的就只是朋友,你知道的,在我生日宴會上時……”
“認識的?”莊潔抿了抿唇。“我記得,一個多月前,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她……”
是重逢。
楊招展沒有作解釋,因為他覺得說的越多,只會讓莊潔更不安而已。一旦提到從小一起長大,說不定她會誤會他們是青梅竹馬,早就喜歡對方……
事實上……不是這樣嗎?不是青梅竹馬嗎?他不知道,應該不算。
“我們走吧。”楊招展拒絕去思考太雜亂無章的回憶。“晚上帶你去吃義大利面。”
“嗯!”莊潔抹了抹淚,紅腫的雙眼下掛著微笑。
“傻小潔!”楊招展憐愛般地笑了一下,發動引擎,驅車前去。
他覺得,他不應該再去想關於花姬的任何事,或是關於小花與他的過去,探討越深,他會覺得有太多的東西想要拚命地湧出!
疹子不藥而愈的事也不想再追究。當初那過敏症是小花給的,或許自當由她治癒;她的一切都不能再去思考,他必須克制自己,絕不能讓腦子一閑下來,就全是她的影子!
還有,他絕對不能再單獨見花姬任何一面,絕對不能!
楊招展加快了車速,腦子突然隱隱約約地浮現出一個很模糊的印象……當年他搬家時,拿了一個什麼給小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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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他們兩個真的都避免單獨見面。花姬到久鴻飯店的希臘廳去勘查一下環境,由蘇巧巧陪同;楊招展下樓來跟花姬商量,由秘書陪同。他們兩個似乎有著無形的默契,絕不單獨相處。
午間楊招展留花姬下來吃飯,她便欣然接受,與蘇巧巧一同在特別的包廂內,享用楊招展請的午餐。
“你們的氣氛有夠僵硬!”蘇巧巧吐了吐舌。“怪不自然的。”
“有什麼好不自然的?談談設計方向,還有哪邊用什麼樣的花形佈置,我一向如此的不是嗎?”花姬很自然地回應著。“你別自己愛亂想。”
“我哪有亂想,我都是實地推測的!”蘇巧巧冷笑了一下。“你們明明為了避嫌,兩人刻意疏遠!”
“那也好,我們本來就不該太親近。”花姬拿著麵包,淡淡地說。“他跟莊潔是一對,我跟他沒什麼,所以這才是正常的關係。”
“是、是啊!表面上沒什麼,內心裏可是澎湃洶湧羅。”蘇巧巧大搞冷嘲熱諷,老大不高興起來了,“明明就喜歡,幹什麼在那邊裝矜持!”
“蘇巧巧,你很多話耶!我什麼時候喜歡他了?”花姬不耐煩地把麵包丟上桌面。“你不要在旁邊敲無謂的邊鼓,我聽了煩!”
“我是不是亂敲邊鼓,你比我清楚!”蘇巧巧完全無畏地回吼。“哼,小展看你的眼神多熱,我會看不出來?”
花姬終於推了椅子、站起身,桌上的器具因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她不想再談論相同的話題,也討厭蘇巧巧這樣的逼問,與淋漓盡致的觀察力!
她不悅地出了包廂,卻立刻撞上走過的來人!
哪個想死的呀!花姬整個人被撞倒在地,痛得她根本爬不起來。
“花姬!”裏面的蘇巧巧聞聲,還是沖了出來。“怎麼了……來,起來!”
蘇巧巧扶著花姬站起來,她們一抬頭,卻見到一個呆站在那兒的男人!蘇巧巧緊張地緊握住花姬的手,她卻只是輕拍著她,代表沒事。
“嗨,好久不見。”花姬露出美麗的笑容。“還好嗎?嶽愷?”
“……”周嶽愷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佳人,二話不說地竟然當眾摟她入懷。“花姬!”
花姬被周嶽愷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她倉皇失措地想要推開他,誰知周嶽愷卻是越抱越緊,一副真的是久違的模樣,死也不放。
“周先生……花姬傷口還沒全好,你這樣會傷到她的!”蘇巧巧過來微笑地說著,她其實很想一拳打了過去。“放手吧!”
儘管引起在場眾人的側目,周嶽愷也毫不掩飾。從他知道花姬受傷開始,他就擔心得茶飯不思,可是偏偏花姬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謝絕一切訪客?他打了幾通電話給她,她也不曾有所回應。
他隱約知道花姬的打算是什麼了。雖然他們根本不算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但是花姬對他突然冷淡的態度,還是叫他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今日。
花姬好不容易抵著周嶽愷的胸膛,離開了他的懷抱,卻赫見周嶽愷身後緊摟著的一對情人,正有點訝異地看向他們兩個。
“花姬……”莊潔驚訝地走了過來。“我還以為是誰,這麼大膽地在飯店裏擁抱呢!竟然是周先生!”
“真是……冤家路窄!”蘇巧巧低聲在花姬耳邊說著,惹來一個肘擊。
“莊小姐……真是巧遇!”周岳愷發現熟人靠了過來,才開始有些尷尬。
“我嚇了一跳!想不到你跟花姬是……”莊潔甜甜地笑著,有些若有所指。“之前這麼保密!”
“不是……不是這樣……”周嶽愷倒還不錯,沒住自己的臉上貼金。“我只是……看到她這麼健康,一時高興而忘情而已。”
花姬微泛紅著臉站在一邊,然後看著楊招展緩緩走近。他們依舊僅僅四目相對,什麼也沒說。
他差點就忘了,還有一個周嶽愷的存在啊!那日雖在花店匆匆一瞥,但也知道他跟小花之間的關係並不僅止于普通朋友。只是他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光明正大地在飯店裏人來人往的走廊上相擁。
“嶽愷,你最近還好吧?”花姬看到楊招展走近,下意識地靠近了周嶽愷。“很抱歉最近都沒跟你聯絡。”
“我很好,看到你健康,我就更好了。”周嶽愷擔憂的神色相當明顯,直看著花姬。“到底怎麼回事?”
“吃過了嗎?進來一起用吧!”花姬自然地勾上了周嶽愷的手。“我再慢慢地跟你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礙…蘇巧巧挑了挑眉,真是要不得的自我作踐!為了讓彼此“清醒”,所以小花又重新選擇了要丟掉的男人,而楊招展則更緊摟著懷中的莊潔。
“我們先進去了。”花姬跟楊招展他們打著招呼。“待會兒見。”
“嗯!”莊潔倒是很開心,因為這樣的情況,似乎代表了她的疑慮是多餘的!
小花……喜歡周岳愷……楊招展看著包廂的門關了上,這幾個字拚命地在腦中盤旋,她跟周嶽愷在一起多久了?他大她少說也有十五歲,雖然事業有成、氣度也不凡,但以小花的條件,可以再找更好的男人!
她喜歡周嶽愷那種型的嗎?他們交往多久了?為什麼一直沒有聽說?一直單身的周嶽愷身邊的緋聞也不斷,如果有的話,應該早傳遍了,莊潔也就不應該會到現在才知道。
“好驚訝,真的是太驚奇了,沒想到周嶽愷跟花姬竟然在一起?”莊潔喜出望外地看向楊招展。“你說是不是!”
“嗯……”楊招展一雙眼依舊盯著包廂看。“是很奇怪。”
“很奇怪?”莊潔有點不明白楊招展言下之意。“你是說花姬跟他在一起很奇怪嗎?不會啦,周先生人很好的……”
“不是指這個。”楊招展沉吟了一會兒。“花姬不應該會喜歡那種男人。”
“咦?”莊潔愣了一下。為什麼……展話中的意思,好像他很瞭解花姬似的?
“別說這個了!我們走。”楊招展大手摟過莊潔,往前步去。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小花有她喜愛的男人,他有自己珍愛的女人,這就可以解釋之前一堆錯誤,都只不過是一時的氣氛,而絕非情不自禁。
至於夜深人靜時刻,他為什麼總是想著她的模樣,這個,他就不想再去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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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9:02
第七章
周岳愷因禍得福,重新與花姬作了朋友,並且還得到了一份被大家視為殊榮的邀請:在莊潔的生日宴會上,他將出任她的男伴。
這讓周嶽愷欣喜若狂,雖然他無法理解花姬前一陣子的冷淡所為何來,問不出口,也得不到答案,他只消注意現下發生的事情,就足以叫他心神愉悅。
而那日在飯店中唐突的舉動,加上花姬並未有所強烈反駁,所謂“花姬與周嶽愷走在一起”的八卦,頓時間就傳遍了整個上流上會,成為人人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
“無聊的人真多。”花姬掛上第N通“恭喜”的電話,沒好氣地扁了嘴。“我有沒有跟周嶽愷在一起,怎麼一堆人比我還緊張?”
“難得嘛!多少人追求花姬,又有幾人能夠得到你的青睞呢?”蘇巧巧抱著一大箱東西走來走去。“而且你整整一年沒傳出緋聞了!”
“我又不是明星,幹麼注意我有沒有男人!”花姬順手把電話拿了起來,省得吵人。“而且我跟周嶽愷又沒什麼!”
“是、是、是,沒什麼、沒什麼!”蘇巧巧抱著箱子往外走去。“只不過在大飯店裏摟摟抱抱、你又請他一起在包廂內共進乍餐,接著又榮升為宴會男伴。”
花姬扔過一條抹布,蘇巧巧迅速地離開店外,抹布不偏不倚地砸上光滑的玻璃門。
什麼叫榮升?周岳愷也有接到莊家的邀請函啊!她只是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而已,話怎麼能傳成那樣?
而且……她當然得邀請周嶽愷!不然怎麼辦?周嶽愷就像是一顆安定劑,能讓她心安,也能讓楊招展安心,說不定也可以讓姓莊的女人一起安心。
她不想繼續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煩惱,跟小展繼續處於曖昧不明的情況下,只會讓彼此越來越混亂!她不清楚為什麼他們每次見面,都會有出軌的舉動發生,但是僅僅四目相交,她就會覺得身體發燙。
她知道楊招展不會有那種感覺,因為他再也不愛哭、再也不膽心、再也不溫善了!男孩與男人之間的轉變竟然如此之巨,以前那個要她保護、時時刻刻黏在她身邊的小男孩,現在已經站到了遠方,以巍峨的身影背對著她,
“搬好了,你要出發了嗎?”蘇巧巧進了門,抹去一身汗。“真的不必我去幫忙?”
“不必,我一個人就行了。”花姬回了頭。“我不希望花店另外包的生意,影響到花店的正常經營。”
“哼,這樣搞只是你在飯店累得半死,我在花店也累癱啦!”蘇巧巧拉開門邊的椅子就栽了進去。“去吧!不要太晚回來!做不完請不要硬撐!”
“知道啦,你越來越羅唆了。”花姬吐了吐舌,接著就拿下圍裙。“店裏就麻煩你了。”
蘇巧巧點了點頭,揮著手像趕蒼蠅似的,催促著花姬快滾。
今晚就是宴會了,花姬跟蘇巧巧在前幾日已經將會場佈置得差不多,就剩下主角的黃色鮮花;以黃色鬱金香為主調,所以昨天半夜批發商才把新鮮的花送來,今晨花姬就要趕忙去佈置。
工程不大,因為昨夜徹夜未眠的兩個女人,已經把黃色鬱金香做了一些整理,幾支一束、形狀與緞帶都已經打理好,是要黏在牆上的;當然那裏也有兩個希臘風的白色方形花盆,花姬也是等一下才要動手去插花。
驅車到了久鴻飯店,花姬立刻差人幫忙把車上的箱子輕輕卸下,搬到希臘廳的門前。由於為了一切保密與保護會場的花,所以這一個廳是完全封鎖的,鑰匙只有她一支、楊招展一支。
“這麼多箱子……”
在花姬彎身搬起第一箱時,一雙閃閃發亮的皮鞋站在眼前,她努力地抬頭瞥了一眼,是她在獨處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早……”花姬努力地搬起第一個箱子,往裏頭走去。
“我來幫你吧!”楊招展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放任一個女人去搬門前這五、六口大箱子!
楊招展脫下西裝外套,遞給了一旁的秘書,再挽起袖子,跟著一箱一箱輕而易舉地搬了進去;秘書也被交代不得進入,那“希臘廳”頓時變成神聖殿堂般,還真只有花姬和楊招展可以進出。
“呼……果然有男人幫忙還是多少有點用的!”花姬氣喘吁吁地搬進兩箱時,楊招展已經全部搬運完畢。“真搞不懂巧巧力量有多大!”
畢竟在花店裏,粗活幾乎都是蘇巧巧一手包辦。
“巧巧家是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楊招展放下最後一箱。“她的拳腳功夫一點都沒有退步過,身體壯得跟牛似的!”
“噗……你最好是不要在她面前說這些喔!”花姬輕柔地笑了起來。“要不然你有得領教羅!”
“你受傷那晚,我已經充分領教過了。”楊招展搖了搖頭,蘇巧巧打起人來毫不留情。
喔……花姬微愣了一下,她受傷那晚……巧巧扁過他啊?他們怎麼誰也沒提?唔,還是不提的好,反正挨刀的人是她,在裏面夠可憐了,巧巧微微懲罰一下罪魁禍首,也是理所當然!
“……”楊招展細看了花姬一會兒,有點不是滋味地開口。“你……在竊笑嗎?”
“嗯?”花姬抬頭,正視了五步之遙的楊招展。“沒有,我怎麼會笑……”
“你在笑!”楊招展露出那種肯定並帶有玩味的眼神,“你因為蘇巧巧打我而笑對吧?”
“我沒有!”花姬從容以對,蹲下身子打開箱子。“好了,我要開始工作了,我可不想遲了宴會的進行。”
“OK,這次我也不會再把你推向花瓶了。”楊招展高舉兩隻手,帶著輕笑。“保證不會!”
花姬高抬起頭,看著儘量跟她輕鬆對應的楊招展,她綻放出無可奈何的笑容,那雙會說話的雙眼似乎在跟他說著:你敢,就試試看!
楊招展完全接受到花姬眼神散發的訊息,從以前就是這樣,對於小花的表情、眼神,甚至嘴角的一個挑動,他都能夠體會到她想要傳遞的訊息是什麼。
“希臘廳的花盆是半人高的瓷器,厚度達七公分,我想如果把你推倒了,應該也撞不破。”楊招展沉吟著看著花姬身後那兩隻立式花盆。“要是真撞破了,嗯……你大概也……”
“呸、呸、呸!你很吵耶!”花姬叫了起來。“我真的要開始工作羅,我可還要回去換禮服來參加宴會呢!”
“是來騙人的吧?”楊招展邊點著頭,邊由衷地說著實話。
“閉嘴!”花姬回瞪了一眼,開始小心翼翼地拿出系好的花束,擺到旁邊作用的推車上。
等一會兒要把推車放滿花束,然後她還得爬著比她高一倍的長梯子,把高處的牆飾給一一黏牢。
楊招展看著開始環顧四周的花姬,知道挑高的“希臘廳”工程對她來說是件不輕鬆的事情,所以之前她都有帶巧巧來……但是今天很明顯的,她不知道又在要什麼任性,決定一個人獨力完全這種工作。
他很想幫她,但他不能夠再單獨與花姬同處一個空間!
“我走了。”楊招展輕聲地說著。
“喔。”花姬不在意地回應著。
在楊招展轉過身去的那一刹那,花姬緩緩地轉過了頭。
她瞧著他背對她的頑長身影、寬闊的肩膀、挺拔的身形,還有那雙她熟悉的有力臂膀……她很希望他留下來,她好希望他能夠留下來幫她、可以再跟她說話……可以再讓她看著他!
“那個……”
完全來不及阻止自己的,花姬聽見了自己喉間發出的聲音……以及同時回頭、同時開口的楊招展。
花姬的手迅速探向自己的喉嚨,她怎麼會……這樣不假思索地叫住他呢?可是在她呼喚之前,楊招展就已經回了頭,也同時說出了一模一樣的兩個字……
“嗯……有、有事嗎?”花姬迅速地別過了頭,她發現他們不能再繼續這樣凝視著彼此。
“嗯?”楊招展一驚,發現自己又失了態。“不是……我是說、我是說……”
剛剛的字眼,究竟是他叫出來的,還是花姬開口說的?糟糕!他發現他的雙腳一步也不願意離開這裏,他很想再待在這裏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做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離開這一個“希臘廳”!
“需要幫忙嗎?”破天荒的,這句話從楊招展口中說了出來。
他想不到別的辭句,他只想到這一個應景的問題,身為男人,怎麼能坐視一個小女子獨立完成這麼大的工程呢?無論如何,他應該禮貌性的開口詢問……對,禮貌性的開口詢問……
他轉回了身子,耳朵只想聽見花姬一聲:好。
“好。”花姬回答的也非常俐落,嘴角邊泛著一點點笑容。“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方便的話。”
“……我很方便,我是說我早上沒什麼事。”楊招展頰邊冒著點冷汗,低著頭摸了摸鼻子。“我、我也去跟秘書說一聲。”
花姬點了點頭,優雅的微笑呈現在美麗的臉龐上,她感覺臉頰有些暈熱,猜想或許是空調不良。
楊招展簡直是舉步維艱。他到底又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明明發過誓絕不能跟小花同處在一個空間裏的,但是為什麼還一直往死胡同裏走?偏偏還走的挺高興的?
“咦?”秘書愣了一下,呆呆看著楊招展。“留在這裏……幫花姬小姐?”
“嗯,怎麼?”楊招展在門口問著秘書。“我記得早上沒事。”
“沒事……今天因為莊小姐的緣故,所以一切的外出都取消!只是……”秘書是貼近于楊招展生活的,他怎麼會不知道董事長心思呢?“不需要我留下來一起幫忙?”
近來,董事長很明顯的一直在躲避花姬小姐,尤其避免於與她獨處,這點身為秘書的他最為明瞭!當然他也知道為什麼,因為董事長在注視花姬時,眼底會燃起一股對莊潔從未有過的熱情。
旁觀者清,今天兩個人是否心情太好,還是剛剛那五分鐘的獨處就讓他們死灰復燃了?
幫忙礙…也對!因為他們不能夠再獨處!楊招展的心裏開始呐喊著,再怎麼樣,他應該要把秘書也留下來,有個外人在,他們之間就不會出什麼差錯!
“不必了。”楊招展感覺自己的聲音像在天外遠,不知道從哪里發出來的。
“好的。”秘書揚起了奇異的微笑。“我也會通知所有人,不得接近‘希臘廳’。”
“嗯!”楊招展點了點頭,遲疑地站在門邊……他……現在怎麼腦子有點混沌礙…
秘書飛快地上前,不給楊招展猶豫太久的機會,親自握住了“希臘廳”離花大門的門把,為他們關上了門。
門關好,門鎖好,誰也不准靠近,秘書微微一笑。今兒個,恐怕就連莊潔小姐也找不到自己心儀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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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久沒有這樣見面,所以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維持基本上的恰好。
這大概應了一句話——得到時不珍惜,失去了才覺得可惜。讓他們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維護這奇妙的平衡與氛圍,誰也不想去破壞它。
花姬把花束都放上了推車,由楊招展爬上去黏貼。雖然花姬一度堅持要自己上去,但是很快的就被楊招展一堆危險的理由給否決掉了。
“你美感夠不夠啊,我怎麼放心給你做!”像現在,花姬站在梯下還是不放心地問。“欸……左邊一點。”
“你整條牆壁都貼好緞帶了,我不是只要把花束貼上空下來的半圓中心就好了?”楊招展一邊黏著花束,一邊不耐煩地說著。“我沒有笨到連黏個花束都要人家教。”
“我不放心。”花姬說得理所當然,誰才是花中女王啊?
不過楊招展說的也沒錯,她前幾天就把壁飾佈置好了,每隔一小段就有幾條緞帶會弄成半圓,空出的空間,原本就是要黏上這些黃色鬱金香小花束的;的確是誰都可以做,只要不要將花束擺的太醜即可。
“你去把那兩大花盆插滿吧!”楊招展低頭笑著。“免得我動作又比你快。”
“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花姬努了努嘴,就把花材帶到了方形花盆邊,準備妝點出兩大盆盛大的花朵。
黃色鬱金香、黃色薔薇、柏葉、滿天星,以及她準備的粉紅緞帶、紗網等等,這種誇張的花飾比之前插在中國大花瓶裏的容易多了,只要墊個海棉,多用緞帶誇張裝飾,是一束比一束大,也一束比一束美。
安靜的“希臘廳”裏,只有忙碌的兩個人,和偶爾回頭相視的微笑。
過了好一會兒,在花姬佈置完第一個花盆時,她的男伴打了手機過來,電話聲異常刺耳,他來問清楚什麼時候去接她,還有宴會開始的時間;不過在上面黏貼的楊招展,覺得最刺耳的,應該是花姬接起電話時,說的那兩個字:嶽愷。
“晚上……他也要來吧?”楊招展清了清喉嚨,淡淡問著。“聽說他是你今晚的男伴。”
“嗯……晚上沒什麼伴嘛……”在“希臘廳”裏提起周嶽愷,她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剛好有空……”
“最近你跟他的消息成了熱門話題,走到哪兒都可以聽見許多人在談這令人訝異的一對。”楊招展說話的語調越來越淡,也越來越低。“畢竟差了很多歲,加上他是你第一個年紀長出那麼多的男友,所以大家都很興奮。”
“不是男友!”花姬飛快地大聲否認著。“我帶他去參加宴會,就等於承認他是我的男友嗎?”
咦?楊招展吃驚地與花姬相望,她正瞪著一雙眼睛往上看著他,那眼底裏有著不平與不悅,好像在對他訴說著強烈的不滿一般。
“不是……男友?”他心中突然莫名其妙地輕鬆了起來。
“又從來沒這樣介紹過他好嗎?我有跟你說過他是我男朋友嗎?”花姬嘟高了嘴,滿不甘願地抽起一枝黃色鬱金香。“大家幹麼都這樣認為,煩都煩死我了!”
不是男朋友……呵,他就知道,小花怎麼可能會去喜歡那樣子的男人?雖然長得有點味道,但年紀太大,而且佔有欲也強,光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緊緊擁抱住她這個舉動,就可以知道他不怎麼懂得什麼叫“尊重”。
而且從那天小花有些愕然與倉皇的臉色便可得知,她跟周嶽愷並不是什麼親密的男女關係。
“可是……”楊招展又沉吟了一會兒才出聲。“你在公開場合中與他一起出席,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會認為你們的關係匪淺;要不然你怎麼會帶一個不相關的人出席宴會呢?”
那是因為……花姬握緊了手中的花,因為她應該要跟周嶽愷交往的,或是找個人來充數,就是不要……讓任何人認為她只是單身一人,找個“男友”來提醒她。
提醒她——身邊有個男友,楊招展身邊也已經有了莊潔。
好糟的想法與作法!花姬低頭看著眼前的黃色鬱金香與花盆,她究竟在做什麼?跟不喜歡的男人親昵,還要在公開場合中連袂現身,只是為了要壓抑心底的真正情感……
還要幫她最討厭的女人裝飾會場?她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偽善的噁心女人了!
“花姬?”楊招展看著沉默不語也不動的花姬,有些奇怪地問。“你怎麼了嗎?還是我說錯什麼了,我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錯的人是我。”花姬死盯著黃色鬱金香看,一副要把花吞下去的樣子。“我不應該……違背自己的心。”
“什麼?”楊招展聽見花姬的喃喃自語,亟欲側耳傾聽。
“沒事!我沒事啦!”花姬重新回頭看他時,露出一抹苦笑。“你動作快點就是了。”
楊招展看出花姬有點奇怪,但是既然她不願回答,他也就不多問,只管繼續手邊的工作!他現在的心情非常、非常地輕鬆與愉悅,只要想到周嶽愷跟小花並沒有什麼特別關係,他就會很開心。
兩人的工作果然是花姬先完成,畢竟楊招展的黏貼牆壁並不輕鬆,要一口氣環繞四周,還得不時移動梯子;花沒了,還得等花姬把花裝滿推車,許多時間就此浪費掉。
“呵……我來貼另一邊好了。”花姬笑眯眯地打開箱子,把最後一箱的花拿出來。“再去拿另外一個梯子。”
“你不要贏了就笑成那樣!”楊招展也下來舒展一下筋骨。“我的工作比你麻煩多了!”
“嘿!我贏了就是贏了,是男人就別那麼多藉口!”花姬呵呵地笑著,聽來更讓人覺得刺耳。“你接下來貼的是這一種薔薇花束,別弄混了。”
“薔薇礙…”楊招展拿起一小束薔薇把玩著。“黃的真美……”
“鵝黃色的花,最適合莊潔。”花姬的笑意裏帶著奇異的味道,可是旁人誰也看不出來。
“嗯哼……對了,我聽說黃色的玫瑰代表分手,不怎麼吉利……”楊招展高舉起薔薇花把它往上拋。“那黃色的薔薇與黃色鬱金香的……嗚!!”
這些要黏在牆上的小花束,花姬跟蘇巧巧可沒閒工夫一根一根地把刺拔掉;而楊招展卻把花拋著玩,雖然只有兩、三朵花,刺也是多得驚人,楊招展餘音未落,手指頭已見了血。
“欸,你怎麼那麼不小心!”花姬立刻抽過楊招展手上的花,拉過流血的手。“這種花哪能丟著玩……一個……兩個,嘖,少說有三個洞!”
“別擔心,只不過是小傷口啦,也沒多痛!”楊招展似乎有點笑花姬的大驚小怪。“等一下血就止住了,不然吸一吸就好了。”
“花上面有農藥,你知道嗎?誰知道運送過程中會暴露在空氣中多久,上面會附著什麼細菌!”花姬義正詞嚴地訓起話來了。“不要小看這種傷口,說不定細菌就從裏面流進體內,然後造成你的手發炎、腐爛、截肢……”
“好、好,花姬大人,你可以開始處理我的傷口了。”楊招展玩笑般地請求著。“要是截肢,就真的很不好了!”
花姬白了楊招展一眼,拿過衛生紙輕輕地按壓一下傷口,吸幹表面的血;其實她說的是認真的,花上面的細菌真的不少,千萬不能因為傷口小而粗心大意,後悔莫及。
但這裏沒酒精礙…花姬環顧一下四周,決定乾脆出去請人拿個消毒藥水進來好了。思及此,她馬上倏地起身,卻突然一陣暈眩襲來,讓她眼前一黑,還有一些小星星在閃爍。
“小花!”
等她眨了眨眼、眼前恢復光明時,卻赫見楊招展的臉龐,映在自己的眼前。
“你幹麼?”她嚇了一跳,猛然起身。
“我才要問你幹麼咧!”楊招展沒好氣地念著。“哪有人蹲著後,又那麼急促地站起來,你不知道血液還沒流到腦部嗎?”
花姬正躺在楊招展的懷中,瞧他抱得理所當然又安穩,她也不怎麼介意繼續讓他抱著休息。想必是剛剛起身起得太快,才造成一時血流不順吧?而楊招展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接住了她。
懷念的氣息傳來,花姬記得這份溫暖,還有這種溫熱的感覺,她微微紅了雙頰。眼界所及是楊招展的下巴,她正依在他的肩胛骨處,調整著越來越快速的呼吸。
她決定等一下要打電話給周嶽愷,請他原諒她的任性,今晚將不需要他的作伴,請他以獨立受邀的客人身分參加,而非她花姬的男伴……
她再也不要這樣偽善下去,因為她喜歡楊招展——喜歡跟他說話、喜歡看著他,更喜歡與他擁吻。
小展以前就在她身邊,現在也是,未來也要是!
“手還好吧?”花姬看著他膝上的手,趕緊把他的手抓了過來。“血好像已經止住了。”
“我說過小傷口,不礙事的。”楊招展緊抱著花姬,任她躺在他的懷中,也不想推開她。
好香……花姬的身體好香、好柔軟,而且嬌小得讓他想要緊緊守護著。
花姬不敢抬頭看楊招展,因為那距離會近得可怕,她只能盯著楊招展的手指頭,和上面的傷口猛瞧,然後聽著他們重疊的心跳聲。
“還在流呢!”花姬連聲音都變得輕柔了。
“是嗎……”楊招展的臉不自覺地湊近了花姬的前額,想要吻上發香。
終於,花姬抬起了頭,看向楊招展的雙眼,還有他近在咫尺的唇。他們相互凝視著,如同之前幾次會面一樣,只消四目相交,他們就能感受到身體深處,有股熱氣竄了上來。
花姬突然嫣然一笑,然後湊了上前。
“你說過……”楊招展顫抖著向後退了一點。“我們不能一錯再錯。”
“我說謊。”修長的雙臂一張,花姬摟住楊招展的頸子,兩個人再度忘情地熱吻。
挑高的“希臘廳”毆堂,陽光從最上方的窗戶灑下,灑在廳堂中央,無法扼抑情感的男女,他們連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只想著對方的吻,身上所能觸碰的一切……以及肌膚相貼的美好。
“希臘廳”的前方正中央,也跟一般的餐廳一樣擺了一座石膏離像——一個圓臉、鬈發的可愛孩童,正坐在那兒,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小孩手上有一把弓,還有一把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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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9:22
第八章
花姬跟楊招展,一直到下午四點才從“希臘廳”出來。
裏面業已佈置完畢,接下來就是飯店的服務生要開始陳設桌椅,廚房也已開始準備百人份的歐式自助餐。
而秘書笑吟吟地在外面迎接他們,還迅速地當眾代表楊招展送了一條絲巾給花姬,並且親自為她系上。楊招展跟花姬根本是丈二金剛摸不頭腦,他狐疑地瞧著秘書,他卻只是笑而不答。
兩個人之間流露出吊詭的氛圍,說了幾句話,花姬就匆匆離去。
“別再看了,太明顯了。”秘書拉了拉遙望著花姬的楊招展。“這裏人多。”
“嗯……”楊招展慌張地回過頭,深呼吸一口氣,鎮靜自若地走進電梯當中。
“董事長改行啦?”秘書不停地瞧著楊招展,“改行發展精緻農業啦?”
“什麼……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楊招展皺起眉;這秘書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懂。“什麼精緻農業!”
“草莓啊!”秘書揚聲說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準備一條絲巾送給花姬小姐呢?”
再怎麼從容、鎮定,楊招展的臉還是立刻紅遍了,尷尬且吃驚地看向秘書。草莓?他……有這麼明顯嗎?小花的頸子上難道有……啊!對了!他剛剛在她頸上流連得有點久……
或許身體上流連的更久!
“很……明顯嗎?”明顯到要在大熱天系絲巾?
“非常壯觀。”秘書一臉讚賞般地點著頭。“是一片草莓園喔!”
唔!楊招展的臉簡直要媲美關公了,他竟然激情到如此大意,忘記留心“外在”的眼光了!
他跟花姬……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了!早說過他跟花姬不能單獨相處,但是他為什麼就是執意不聽?身體、心裏都只想貼近她……因為只有她能引燃他的熱情,甚至淹沒他的情感!
這點莊潔做不到!他不想抱她、不想吻她,也不會有暈頭轉向的感覺!
就算相貼著、相擁著,甚聖吻著莊潔時,他都不會有意亂情迷的感覺,也不會有強烈的保護欲。
但今天更糟了,他怎麼會這麼情不自禁……就貿然地跟花姬發生了關係?
“裏面場地不大舒眼吧?”秘書又開口了。“下次可以換個比較舒服的地方。”
“閉嘴!”楊招展厲聲一吼,瞪向秘書。“少廢話!”
“董事長,多餘的話我不會說,但重要的話卻不得不說。”秘書的神情突然轉而嚴肅。“您別忘了,還有莊潔這麼一個人。”
莊潔……是啊!還有她的存在。他的女友——一個甜美、可人的女人……
“我知道……”楊招展出了電梯,顯得非常為難。
“我不覺得您對花姬小姐是玩玩而已,但是您對莊潔小姐還有份責任在。”秘書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說不定……最快今晚就要作出一個抉擇。”
“今天晚上?”楊招展回頭瞥了秘書一眼……對!他怎麼忘記了0礙…我知道了。”
“我去幫您泡杯咖啡,讓您好好靜一下。”秘書很貼心地在辦公室門口止了步。“請您好好思考,花姬與莊潔,哪一個才是幸福所在;哪一個……才是您真正想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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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姬偷偷摸摸地回到家裏,特意從住家大門進入,刻意避開比較近的花店出入口,避開了蘇巧巧。在飯店時,當那位秘書為她系上絲巾時,她就想到了!頸子上的吻痕太過顯眼,讓她羞死了!
所以,悄悄回家是上策,她一點也不想因蘇巧巧的大嗓門,引來街頭巷尾的注意。
今天在“希臘廳”的事情,簡直是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獨處時保持距離還好,只要一貼近,誰也無法控制理智,情感如狂馬奔騰,不可遏抑地席捲著他們。
原以為只有重溫相吻的美夢,誰知道在無止盡的貪情之後,竟然變成衣衫盡褪的肌膚相親!但是……不可否認的,性愛的感覺是滿足並且美好的,尤其是跟自己所愛的人。
花姬站在鏡前,露出幸福的笑容,連她都覺得自己在激情過後,變得異常美麗,而且異常性感;到現在她都還陶陶然地站不住腳,要不是時間不夠,她還想多來幾次。
只是……嗯,第一次在一個飯廳的地毯上,好像稍嫌不浪漫了點。
花姬哼著歌兒先洗了個澡,在浴室裏一一審視身上的印記,然後嘴角不停地勾勒著微笑,回想著那歡愉的旖旎,還有那無法形容的車福與滿足!她再怎樣也想不到,勾動她熱情與融化理智的男人,竟然會是小展!
似乎應驗了兒時的承諾,他們之間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結下的緣。
美人出浴後,吻痕更加明顯,她裹著條浴巾轉圈唱歌,然後她打了電話給周嶽愷,這次講的明明白白,她與他只是朋友,絕不會更進一步發展,今晚也請單獨參加。
因為她已經有了進一步的男人!
床上擺著訂做好的禮服,花姬一骨碌地跳進床裏,看著那件黑色的晚禮服。她輕笑著,拿過床頭櫃一個很精美的鐵盒子,那是她經過一番翻箱倒篋,終於找到的小餅乾盒,裏面放著很多值得懷念的物品,全部都是很久、很久以前,楊招展送給她的東西。
裏頭以畫為最多,其實楊招展從小就喜歡塗鴉,用各種筆都能畫畫,也送好幾張給她。花姬一張一張地拿出來細細地回味,看得出來楊招展依著年齡增長,畫風越來越純熟,也越來越真實。
真可惜,他沒走上畫家一路,反而從了商、繼續家業!只不過厲害的人自有本事,從事什麼都能夠一鳴驚人!
花姬小心翼翼地拿出裏面唯一一張不同的畫——是哭泣中的她。楊招展畫自己坐在病床上的背影,一邊是坐在床旁哭泣中的她,後頭桌子上還畫著一杯可樂和一瓶漂白水。
那是件嚴重的事,她聽到楊招展確定搬家的那天,淡淡地說要為他餞別,拿一瓶罐裝可樂,裏面倒了半杯漂白水,就這麼遞上前去;那時他們都十四、五歲了,她不該這麼幼稚,但她就是不高興小展要搬家,所以故意拿可樂整他。
只是最讓她驚訝的是,任誰都聞得出來有問題的可樂,小展竟然就這麼喝了下去。
那時她呆站著,看著坐在樹下的小展一口氣喝光可樂,她叫都叫不出聲。那味道他聞不出來嗎?一個十五歲的男孩,會鈍到這種地步嗎?
小展喝完後,還眯著眼對她笑,跟她說謝謝。
沒有多久,他就一直嘔吐,並喊著肚子痛。接著就立刻被送到醫院去洗胃了。事實上,她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也老實承認她放了漂白水在可樂裏頭。她的爸媽聽了後一直罵她,而小展的父母則一臉的不可思議。
但當時的她只是一直看著小展。她並沒有哭,一滴眼淚也沒有流。每一次小展被她害得進醫院,她都只是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他。
這張畫,如果把淚水去掉,就是真實的樣子。但是為什麼……小展會畫上淚水呢?他希望她為他哭泣?還是他看得出來,她的心裏正在哭泣?
花姬苦笑了一下,把畫給折好;再打開最後、也是她最珍惜的一張——那是小展臨上車前給她的,是一封信也是一張畫。
信上寫著一些過往快快樂樂的時光,以及他一定會想念大家等等的話語,然後又寫到她實在太粗暴、太暴力,沒有男孩子會喜歡她這種女孩子,而且也不會有男孩喜歡一天到晚進醫院。
“小花,你長得很漂亮,如果你能夠變成淑女的話,任何男人都會迷戀上你,連我也不會例外!到了那一天,我一定會娶你。”
這次用的是很正式的圖畫紙,上面畫著花姬幾可亂真的素描像,但是稍微成熟了點,而且不是像當時一般的短髮,而是留著一頭烏黑的長髮、穿著漂亮的晚禮服,微微地笑著。
這種笑法、這種穿著、打扮,那樣的氣質與舉手投足,就是小展所想要的嗎?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變了。她變得開始注意起服裝、變得開始會打扮自己,並且開始留著長髮。她一方面想知道自己究竟會不會變得跟圖畫裏一樣,一方面氣小展為什麼要說她是天下第一沒氣質的粗暴女!
或許在潛意識裏,她希望自己的改變,不只能迷倒眾生,更要能迷倒小展一個人就好了。
嘻……不知道現在的小展,是被哪一個她給迷倒呢?
花姬早把這張圖影印了一份,交給裁縫師去縫製一模一樣的禮服,並且也去珠寶店打造一樣的首飾。今天晚上,她就要以這個模樣出場,去迷倒自己唯一在意的男人。
只是……花姬站在鏡前擔憂地看著自己,草莓這麼多,她要怎麼樣穿露背晚禮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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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當晚,整個“希臘廳”被佈置得美輪美奐,以莊潔指定的黃色花材為主調,讓宴會場地顯得高雅非凡。
花姬與蘇巧巧都應邀參加,一個是天仙般的脫俗高雅,一個是亮麗逼人,一進會場就備受矚目,加上她們兩個一向是“花姬花店”的招牌人物,更引起眾人的側目。
花姬穿著訂做的晚禮服前來,只是搭了件半透明披肩,吻痕其實還是若隱若現。她的大方讓許多人驚訝與耳語,大家原本都猜測是與周嶽愷的激情產物,但是一見到花姬單獨前來,周嶽愷至今未曾出現,這樣的猜測很快地又讓人質疑起來。
幾個比較熟的朋友大膽地直接詢問花姬,她對於留下吻痕的神秘男子身分笑而不答,但保證絕對不是“只是朋友”的周嶽愷。
一聽見周嶽愷被踢出花名單之外,眾多王公子弟立刻上前圍住花姬,誰管她身上的吻痕是誰留下的,全部爭先恐後地前來寒暄,只希望花姬能給他們一朵微笑,或是願意與他們出遊,一夜浪漫也無所謂。
只可惜,高貴優雅的花姬今早巳心有所屬、身有所屬,對每一個男人一視同仁,因為特別的那個,已經出現了。
“喂,沒見到小展呢!”蘇巧巧乘機附耳過來。“女主角也不見蹤影喔。”
“嗯……”花姬也環顧了一下,淡淡地笑著,“時間還沒到吧,所以還沒出來。”
“不知道小展會不會跟她說……”蘇巧巧在回家準備宴會時,早瞧見了花姬身上的吻痕,也知道了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會不會跟你只是逢場作戲呢?”
“……”面對蘇巧巧的質疑,花姬不能說她不擔心。“你別操心了,要擔心也是我來擔心。”
花姬挑出一抹笑,顯然對任何突發狀況都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小展對她會只是逢場作戲嗎?男人很難說的,說不定小展只是因為她的美麗,想要嘗嘗滋味罷了,並不是如同她所想像的兩情相悅。
如果如此,那她該怎麼辦?她對小展……可是真心的啊!真心的用最真的一面去面對他、真心的用心底久藏的感情去給予、真心的想要與他在一起!
楊招展,你的想法到底是什麼?她大意到忘記問下午歡愛的真實意義、大意到現在不自禁的心驚膽戰啊!
而飯店的休息室中,楊招展也正在為花姬神游,無視於裏面和樂融融的氣氛!其實今晚會是關鍵性的一晚,若不是秘書提醒,他還真的忘記——雙方的父母全部會來參加莊潔的盛宴!
楊土木、楊招展、莊興財、莊潔都在休息室中寒暄著,各家的母親都在一旁聊天,稱讚彼此的孩子有多好、有多妙,大夥兒都眉開眼笑,唯獨只有楊招展一個人眉頭深鎖。
喝了秘書泡的咖啡,他也沒清醒多少,依舊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棘手的狀況。他到底是喜歡哪一個女人呢?其實摸著良心說,他喜歡的是小花、愛的是小花,以後想要在一起的也是小花。
矛盾情結不想再去探討,問題出在今天是莊潔的生日宴會,他不忍心在這樣的情況下,跟她提起關於分手的事情。分手或許是分定了,他雖然朝朝暮暮尋求如同莊潔一般高雅的女子為妻,但到最後,令他朝思暮想的還是另一個女人。
論高雅、論溫柔都與莊潔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是他偏偏喜歡的就是那樣率真、那樣爽朗的小花!討厭一個女人十多年、怨怨恨恨十多年,卻等於念念不忘十多年!
她再粗魯,他也認了。
“莊潔真是美麗大方,我們家兒子能讓你的女兒看上,真是他的一大福氣啊!”楊招展的母親細看了莊潔幾眼,這丫頭是越看越順眼!
“你太客氣了!小女沒什麼才能,能夠讓大有所為的招展看上,那才是她的福氣呢!”莊興財客套地說著,一邊摟著自己的寶貝女兒。
“哦,大家如果都這樣覺得的話,他們小倆口又處得不錯……”楊土木腦筋一轉,哈哈大笑起來。“我可以直接叫你親家了嗎?哈哈哈哈!”
“呵……哈哈哈……”莊興財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也跟著笑了起來。
楊土木是個粗人,雖然心直口快,但也非常可愛!還好他的兒子不像他,長相一等又有所作為,他才願意把寶貝女兒跟楊招展送作堆呢!
莊潔是臉紅的大發嬌嗔,叫大家不要再鬧了,她羞得都快無地自容了;而一旁的楊招展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他覺得心臟有點虛弱,真感謝老爸的攪局。
“這樣好了,如果大家都有意思,今晚倒是一個好時機!”莊興財來了一招順水推舟。“乾脆在宴會上宣佈他們小倆口訂婚好了!”
果然!楊招展無力地倚上一邊的桌子。秘書也想到了、他也猜到了,楊莊兩家是所謂的門當戶對,至少在上流社會裏,一個在商、一個在政,沒有人會反對這麼完美的婚事。
加上他跟莊潔走的近,像極了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好、好!”楊土木大笑著,使勁拍著兒子的背部;母親也很是興奮地點著頭。
“討厭啦!”莊潔害羞地跺著腳,但是嘴角卻難掩笑意。
“潔兒害羞啦!哈哈,就這麼辦!就這麼辦!”莊興財寵溺地抱著女兒,開心至極。休息室裏還真是熱鬧滾滾啊!
“不!”楊招展終於出了聲。“大家請等等。”
男主角說話果然分量十足,楊招展說出的區區幾個宇,就把剛剛洋溢在休息室的喜事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沉靜、疑心與陰霾。
“……展?”莊潔顫顫地看著楊招展,臉上馬上露出不明所以的哀憐神情。“怎麼……”
“招展,怎麼了?”楊土木也粗嘎地問著。好好的喜事,他怎麼臉色凝重得好像要辦喪事一樣?“有什麼不妥嗎?”
莊興財自然感覺得出有問題。從楊招展的臉色看得出,他對於雙方父母所訂下的這門親事,並不樂意。
“礙…我們兩個真是的,說不定人家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打算,我們沒問過他就擅自決定,所以他不高興啦!”不愧是政治人物,莊興財打圓場打得漂亮。“招展,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呢?放心,我們都是開明的人,你有什麼意見就照你的走!”
“是這樣嗎,招展?”楊招展的母親尷尬地問著。“你是不想那麼早結婚,還是有什麼計劃?”
兩家人都說說笑笑地訂下親事,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會看時間說話,臉色還沉的跟什麼一樣!
“我……”楊招展看了莊潔一眼,匆匆瞥過。“目前還不打算結婚。”
啊!在場眾人莫不倒抽一口氣,看楊招展認真的態度,看來他是說真的!
“沒關係,結婚的事不急,招展想要等有所作為後再說吧?”莊興財又出聲說話,他是斷不可能讓女兒受到委屈的。“所以今晚只是宣佈一下訂婚,嫌麻煩的話,也不必顧什麼禮俗,辦個小儀式就可以了。”
楊招展皺著眉看向說話的莊興財。他微笑的神情下有著令他討厭的因子,笑裏藏刀的傢伙信不得,他希望幫莊潔打一道護身符,在所有政商名流前承諾了訂婚,就不怕他跑掉嗎?
笑話!還沒結婚什麼都不算,他今晚就算真的宣佈訂婚了,一樣可以反悔!他楊招展有那個膽子退婚,不知道莊潔有沒有那個面子可以丟?真不懂這種父親在想什麼!
“伯父怕我跑掉,所以想趕快用訂婚來把我訂下來啊?”楊招展倏地露出假意的微笑,
“呵呵,我是怕潔兒跑掉,你不趕快訂下來危險喔!”莊興財也朗聲笑著,休息室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展……莊潔蹙著眉頭,纖細敏銳的她,早已感受到今晚楊招展的截然不同!
“可惜,我的意思都不是這樣。”楊招展深呼吸一口氣,定定地看向莊潔。“我現在,還無法給莊潔任何承諾!”
展!莊潔看著楊招展,無力地向後踉嗆,莊興財趕緊攙扶住她,她的心頭一直涼下去,她就知道楊招展不想跟她結婚、他現在還不想跟她結婚!
“招展!”楊土木緊張的大吼起來。“你在說什麼啊!”
“楊招展,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莊興財也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我尚未打算跟小潔更進一步,時候……未到。”楊招展不想在今天壞了大家的興致,更不想刺激莊潔。“我們才交往沒多久,我尚未確定自己的心意。”
沉默取代了一切,聽著楊招展的話語,大家也在心中自我琢磨著。他說的意思是,雙方的父母似乎太急了,他們才交往沒多久,根本還無法確定對方是否是自己未來一生的伴侶,所以婉拒了雙方的父母要先公開訂婚的提議?
楊招展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可是……總覺得他的神情怪怪的。
“你有別的女人了……”先打破沉靜的竟然是莊潔。“對不對?”
咦?眾人倒抽了一口氣,驚訝地看了看莊潔,再看了看連楊招展。這話裏又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楊招展因為另有女人了,所以不願意跟莊潔在一起?
楊招展看著莊潔,輕歎了一口氣。小潔果然細心,察覺得非常快。
“楊招展!是嗎?她說的是真的嗎?”莊興財立刻變臉。“你欺騙我女兒的感情?腳踏兩條船!”
楊招展不回答這樣盛怒的問話,他只是凝視著兩眼無神的莊潔,瞧著她痛苦的面容。
“為什麼會這樣想?”他鎮靜自若地問著。
“我……我不知道……”莊潔雙手搗起耳朵。“我之前隱隱約約地就有感覺,但是我一直不願承認……你對我那麼地疼惜、那麼地好,可是我總覺得有一個女人橫亙在你我之間!”
“招展!小潔說的是真的嗎?”楊土木忿怒地問著。“你心裏有另外一個女人嗎?”
“我不否認。”楊招展點了點頭。“的確有那麼一個人。”
“不!”莊潔一聽見楊招展親口承認,尖叫地哭了起來。“不、不是!”
“楊招展!既然心裏有另外一個女人,為什麼要來追求我女兒、玩弄她的感情!”莊興財氣得雙手握拳,要不是他妻子攔住他,只怕他早就街上前給他一拳了。“你太過分了!”
“很抱歉。”楊招展鞠了個躬。“我在跟小潔交往時,那個女人尚未介入我們之間。”
第三者?後來居上的第三者嗎?莊潔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撲進楊招展的懷中,某個女人的模樣似乎已然成形,她似乎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我這麼沒有魅力,不足以綁住你的心嗎?”莊潔邊哭、邊打著楊招展,叫誰看了都心痛0你還能夠去注意並且被吸引,到底是誰!”
她要楊招展親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親口說出來!
“小潔,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楊招展心疼地幫莊潔擦去淚水。“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我也尚未明確地確定我與她的感情……”
“招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楊土木抓過楊招展的臂膀。“你最近不是都只跟小潔在一起嗎?我又沒見過你跟哪一個女人走的很近!”
唔……遠遠地角落裏的秘書竊笑著。有!誰說沒有,下午才纏綿了幾個小時咧。
“……”楊招展抿了抿唇,面有難色地開了口。“二十幾年前就開始了。”
咦?所有人都被這番話給弄迷糊了。有年代這麼久遠的事情嗎?那個女人跟楊招展相識了這麼久,然後在最近捷足先登?
礙…莊潔瞪大了眼睛,抬頭看向楊招展。
“……小花?”一瞬間,只有這個名字閃過莊潔的腦海裏。“上次你說的那個小花對吧!”
她原本以為會是花姬的,竟然會是楊招展當初談論的兒時玩伴:小花?她那時只覺得楊招展從小可能很喜歡那一個鄰家女孩,對於他跟阿肥提到找到小花一事也不以為意……難不成就是重逢了,所以舊情複燃?
小花?小花……連楊上木都開始意識到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這名字熟得很啊!以前就常常聽兒子掛在嘴邊,小花,小花……啊!楊土木一拳擊在掌心,他終於想起來小花是何方神聖了!
就是那一個一天到晚讓他兒子掛彩,進醫院的那個漂亮女孩子嘛!楊土木一想起來就回頭看向妻子,妻子也早就想起來了,滿臉詫異地看向楊土木,兩人面面相覷,完全沒想到是意外的人。
莊興財看出楊家二老的表情,他們也知道小花這一號人物?
“那個小花……是楊招展的初戀情人嗎?”莊興財緊皺起眉頭,質問著。
“不算是吧……只是從小的玩伴。招展,你跟小花相遇了?”楊土木竟然露出一臉喜色,興奮地問起楊招展來了。“那女孩真是了得……嗯,我是說,你怎麼會跟小花扯上關係呢?”後面那句,是接受到莊家父女的瞪視後,才改的語調。
“怎麼會是小花?我一直以為是……那個人……你找到小花,然後背著我偷偷跟她發展?”莊潔使勁搖著楊招展。“我該注意的,天哪……你跟阿肥說到小花時的那個表情……我早就該注意的。”
而她偏偏把注意力放在那個花姬身上!她一直覺得花姬跟展交會的眼神非常炙熱,她竟然誤會了!
“……”楊招展握住莊潔的雙手,非常愧疚地看著她。“我……其實以為自己很討厭她的,但事實上可能不是那麼一回事,所以我說剛跟你交往時,我還不知道,是……”
你點醒我的。
那一天夜裏,莊潔不經意的話,卻像一股電流,通進他沉睡已久的感情盒子裏,讓它們開啟!楊招展看著莊潔,這句話,他說不出口!但是莊潔望進他的眼底,卻立即心神領會!
那天晚上,在展滔滔不絕地談著那位小花時,是她自己眯著眼笑著提醒他——你喜歡她對吧?
該死!她自己怎麼那麼該死!
“楊招展,再怎麼說……”莊興財還想繼續開口罵人,莊潔卻已經受不了了。
“不!不要再說了!”莊潔突然嘶吼一聲,搗住雙耳地哭著。“我什麼都不要再聽了!全部給我出去!”
莊潔邊發狂似的大喊著,首先就把楊招展給推了出去,再來是楊土木夫妻,最後是她自己的父母親!男人們在外面吼著,希望莊潔不要做傻事;而楊招展則是站在一旁,然後緩步離開了長廊。
他還是傷害了她、果然還是傷害到了脆弱的小潔!可是他能怎麼辦?要他昧著良心去娶莊潔,他根本做不到!因為他只要一閉上眼,小花就在他的眼前笑著、她就在他的懷抱中;而她的那張唇、那臉龐、那美麗的身軀,他都無法再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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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09:43
第九章
宴會整整遲了半個小時才正式開始!在眾人簇擁下的莊潔強顏歡笑地走了出來;她今天穿著鵝黃色的禮服,與佈置的花朵相得益彰,只是從她紅腫的雙眼與鼻子看得出來,她哭過了。
“講了嗎?”蘇巧巧附耳過來。
“我不知道。”花姬淡淡地說著,遠眺著柱子邊的男人。“他沒站在莊潔身邊,但也沒站在我身邊。”
剛剛楊招展就走出來了,忙著跟人打招呼。而在他們四目相對時,他竟然搖了搖頭!不要她過去?他的神情很凝重,又不要她走過去,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事?
“拜託,他女朋友在前面,就立刻跟你卿卿我我,不會太誇張嗎?”蘇巧巧扁了嘴。“好歹也得等鋒頭過了再說吧?”
“……”花姬沉吟了一會兒,轉過頭去,很認真地看著蘇巧巧。“我們已經卿卿我我過了。”
“好……好……”蘇巧巧挑高了眉,她知道他們兩個下午已經巫山雲雨幾回合了,但是在人前總得做做樣子嘛!好歹辛苦建立起來的那高貴聖潔的模樣,總不能隨意毀壞吧?
莊潔盡力地保持笑容,跟眾人說了感謝之話後,便宣佈宴會開始。柱子邊的楊招展一等到音樂響起,就主動走了過去,跟莊潔說著話。遠方的花姬瞧不見,只看見泫然欲泣的莊潔,和楊招展心疼地摟抱憐惜。
這讓花姬的不安是越來越大。
“花姬!”噁心但有點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讓花姬愣了一下。“花姬小姐!”
她緩地回頭,見到了沒什麼變的笨豬阿肥。雖然他打擾到她的沉思,但見到他完全沒變的蠢樣,讓她差點沒有噗哧地笑了出來、灑掉手上的雞尾酒。
“嗨……您好。”不能笑……不能笑……
“花姬您好,真是久仰大名了!”阿肥興奮加色迷迷地執起花姬的手,在其上一吻?“我姓——”
“朱……朱先生,不是嗎?”花姬從容地接過話,差一點點就要衝口叫他阿肥了!
“噯噯!對對對!想不到花姬聽過我名字,真是與有榮焉啊!”阿肥樂不可支的:“不知道花姬有沒有時間,賞個光……到我那兒去看看?我辦公室的插花師簡直就是亂七八糟!不如花姬的手巧!”
“承蒙不棄!我怎麼會拒絕呢?”呼呼,她不只聽過姓呢!她還看過他的裸體咧……“只要您不介意,我絕對過去一趟!”
“不介意、不介意!”阿肥整個眼珠子都快噴出來了,當然不介意,只是要是他知道花姬等於小花的時候,不知道還介不介意喔?
“真的不介意?”楊招展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花姬身後的,冷不防地出了聲。
花姬欣喜回過頭,原本想立刻來一個吻的,但是楊招展卻明顯地搖了搖頭,避了開。阿肥一晃到是楊招展,又露出輕蔑的笑容;不管楊招展再怎麼樣不同,他還是很難忘記“小展”的模樣。
“當然不介意,能夠邀請到花姬,簡直是我三生有幸。”阿肥的頭拾得高高的,臉上是極盡諂媚之能事。
楊招展一個勁兒地笑著,花姬也微微勾勒著微笑,不遠處的莊潔瞧見了那樣的情景,心口又揪了起來!不是花姬、不是花姬,但是為什麼展站在她的身邊,看起來是那麼的開心?而且花姬看著展的眼神,卻又那麼地炙熱?
“阿肥,你真的那麼喜歡花姬啊?怎麼我以前都不知道。”楊招展扶著花姬的肩膀。“我記得你從來不會用‘三生有幸’這個字來形容她的!”
“咦?”阿肥感覺到有些奇怪,為什麼楊招展會使用到“以前”這個宇。
“你別再鬧他了,他不知道!也沒認出來!”該說是笨到認不出來才對0朱先生,我們先失陪了,還有點事。”
花姬就這麼扔下一臉愕然的阿肥,拉著楊招展往另一邊走去。莊潔想要追上前去,因為她親眼瞧見了,花姬緊握著楊招展的手!
“生日快樂啊,小潔!”又是一堆人潮擁上,大家圍著她祝賀著。
“欸……我……”莊潔無法突破人潮,等她再抬頭時,已經不見他們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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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姬拉著楊招展到外頭的小房間去,裏面空無一人,才一關上門,花姬雙臂就環住楊招展的頸子,幾個熱吻點點落落。
“你怎麼穿這件衣服來?”楊招展捧住了花姬的瞼。“都是吻痕。”
“我不介意。”花姬挑起一抹笑。“這件衣服好看嗎?”
“好看……”楊招展笑著,看著花姬的臉。“非常好看。”
嗯?花姬有些失望,她還以為楊招展一見到這件衣服,就會注意到它是從何而來的呢!
“項鏈呢?”她抬高頸子,又問了。
“也很好看。”楊招展心不在焉地稱讚著,感覺著緊貼自己的花姬,某處欲望正勃發。“小花,離我遠一點,不要貼的這麼近。”
嗯?花姬松了手,果然退後了一、兩步,仔細端詳楊招展心有旁鶩的臉,一雙眼骨碌、骨祿地轉著。
“跟莊潔發生了什麼事嗎?”花姬開門見山地問。“我看她哭得很慘,你也不怎麼開心。”
“剛剛在休息室裏,我爸跟她爸提起了訂婚的事情……”楊招展歎了一口氣,走到一邊的桌旁坐下,松了松領帶。
“訂婚?”花姬緊張地喊了起來。“你怎麼說!”
“你認為我會怎麼說?”楊招展無力地看向花姬。“不然為什麼小潔會哭成那樣?”
哦?花姬開心地笑了起來,拉開椅子挨近楊招展身邊。雖然對莊潔很抱歉,但是不屬於她的,就請她不要強求!
“我其實很擔心,我不知道對你而言,我是什麼樣的地位。”花姬老實弟說著。“我很怕今天下午,不過是你逢場作戲罷了。”
楊招展皺起眉頭,大手摟過偎在一旁的花姬,他不滿意聽到這樣的猜測,他在裏面為了解決這樣的紛翠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外面這一個主角竟然擔心他是逢場作戲?
“我什麼時候有辦法對你逢場作戲過?”如果能的話,說不定一切都比較輕鬆。“你一向是我的剋星!”
“嘻……”花姬愉悅地笑了起來。“大剋星吧?愛喝漂白水的小展!”
“你當真以為我笨到不知道裏面有漂白水嗎?”楊招展又好氣又好笑地撫摸著花姬的臉龐,真搞不懂,小花究竟是聰明還是笨!
咦?這句話一出口,花姬立刻直了身子,吃驚地看著楊招展。小展話裏是什麼意思?難道當年會有人明明知道可樂裏有漂白水,還一口喝光的嗎?如果他知道,為什麼要冒著危險把東西喝完!
“你說清楚!”花姬揪住楊招展的衣領。“你如果知道的話……”
“那是小花為我餞別的飲料,我不能不喝。”楊招展輕笑著自己當年表現出來的愚蠢。“我知道裏面是什麼,我知道喝了會怎麼樣,但我還是喝下去了。”
花姬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眉頭中心揪成一團,她緊抿著唇,過去的記憶一幕幕翻過,叫她依舊不可置信!
“為什麼!”花姬咬緊下唇。“你明知那會讓多少人擔心受伯?我嚇得要死、我們的父母也是……”
“因為……那是你給我的!”楊招展眼底泛起了溫柔。“我知道你捨不得我,所以想讓我留下……而我,或許也想留下。”
小展!花姬用力地撲了上前,緊緊地拙住楊招展的頸子,她打死都不放開、十幾年前錯過了,這一次她說什麼都不放手!
小展怎麼變得那麼討人厭?說話為什麼這麼自然?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會說甜言蜜語了?這一個男人,比以前還要吸引她、更能夠迷惑她了!
“你把我勒得好緊……”楊招展掰著花姬的手。“我快不能呼吸了!”
“唔……”花姬鬆手,坐到楊招展的大腿上。“我先警告你一件事,我可不是莊潔,你膽敢對我始亂終棄的話,我就把你大卸八塊!”
“……哦?真嚇人啊!”楊招展無力地搖著頭。“為了保全性命,我看我只得對你好一點了。”
花姬甜甜地泛起笑容,貼上楊招展的臉頰。
只是楊招展心裏依舊亂糟糟的。花姬一席話再度刺傷了他;他對莊潔始亂終棄嗎?事實上不算,他還沒有對莊潔進展到多深的地步,最多、最多只有接吻而已。但感情上來說,他真的是背叛了莊潔。
“小花……對於莊潔……”楊招展拍了拍花姬。“我想補償她。”
“嗯……隨你。”花姬微嘟起了嘴。“反正注意分寸就好了,我們是有點對不起她。”
“嗯……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楊招展愛憐地再度吻上花姬,小花的真與直,真的都叫他好生喜愛!
沒有上流社會女人的過度矜持、矯揉造作,她面對他的一切都是率真而坦然的,是非對錯全部明明白白,不耍陰,不傷人,他想要的女人,其實是這個模樣的!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旋即門被撞了一下。花姬飛快地跳下楊招展的身上,迅速地整理服裝儀容、撩了撩頭髮——門咿的剛好被打開。
進來的人竟然是阿肥。
“咦?楊先生跟……花姬小姐?”他的臉色有點蒼白,像是被什麼打到一般。“你們……”
“聊天。”花姬簡短地解釋著,跟楊招展一頷首。“我們正要出去呢!”
“聊……天?”阿肥很明顯的不相信,甚至拉住了花姬的手。“花姬小姐,你們該不會……楊先生可是有女友的人喔!”
花姬歪了頭,用眼尾掃了阿肥一眼。這小子怎麼從小到大都教不乖啊?她突然在一瞬間泛起了笑容,食指勾動著,挑了挑阿肥的下巴。
“我說,你膽子大到敢管起我來啦?”
咦?這個聲音……這個語調……阿肥有點迷糊了,怎麼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我先出去了。”楊招展對著阿肥微微一笑,帶著點——好自為之的意味兒。“你們慢、慢、談。”
楊招展從兩人身旁出去,阿肥的眼神還追著他不放。只見他臨去前又回瞄了阿肥一眼,還搖了搖頭。
“別看他了,你以後少在我身邊繞!”花姬推了阿肥一把。“滾遠點。”
“……花、花姬?”面對花姬態度的大轉變,阿肥儘管熟悉,卻仍然丈二金剛摸不頭腦。
“你——”花姬突然回眸,嫣然一笑。“還想要脫光衣服,站在蔣公銅像前給人觀摩嗎?”
咦?記憶簿飛快翻閱,某一個盛夏午後,原本想要惡整小展的他,被小花和蘇巧巧扒光衣服,在蔣公銅像前罰站,她手裏還拿著一根鞭子,他要是想遮住自己的命根子,屁股就會挨一下教鞭……
“孝協…協…孝協…”楊招展說過,他找到小花了,指的就是花姬?“花?”
賓果!花姬用嘴型這麼說著,看向阿肥那副屁滾尿流的模樣,她就笑得更甜美了!長髮一飄動,花姬從容地重新走人人群當中,想必阿吧以後一定會乖巧許多吧?
走沒幾步,跟高太太才寒暄完,就跟莊潔雙眼對上。她們只隔了幾個人,彼此頷首,笑了一下。
“小花……小花……”阿吧突然大驚小怪地沖了過來。“我剛剛不是故意的,你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計較!”
小花?!莊潔猛然一顫,她聽見了什麼稱呼!
“……朱先生,不要鬧了。”花姬皮笑肉不笑地扶住阿肥,順道耳語。“你再給我大聲嚷嚷,看我治不治你!”
“是、是……小花!對不起!對不起!”阿肥連聲道著歉,頭一直點個沒停。
小花……花姬?莊潔瞠目結舌地看著背對著她的花姬,她怎麼會沒有聯想到呢?花姬就是小花?那個讓展朝思暮想、而且重新引燃愛火的女人?
怎麼會……展明明說過他們才剛認識而已,在展生日宴會上那天才認識而已的!為什麼她突然會變成小花、變成那一個認識二十幾年的女人,變成讓展義無反顧愛上的女人?
“竟然是你……”在桌邊,花姬才想拿點食物吃,後頭就有顫抖的聲音傳來。
花姬回過了頭,見到皺著眉、眼眶裏滿是淚水的莊潔,不免扁了嘴。
“莊小姐。”她露出微笑。該死!
“要來破壞我跟展?”莊潔靠近了花姬;花姬也隨時隨地注意著她的舉動。“你怎麼可能會是小花……”
“很遺憾,我就是小花。”花姬作了一個深呼吸,從容地夾取盤中的食物。
“不可能……展說你們是在生日宴會那天才……”
“重逢,我們在那天重逢。”花姬一字一字,說得鏗鏘有力。“莊小姐,我很抱歉,但是我跟小展是兩情相悅的,我們深愛著彼此。”
“過分……太過分了,你們在我面前也眉目傳情,對吧!我早就發現了!”莊潔開始哭泣。“虧我還這麼信任你,委託你幫我佈置生日會的會場,你卻藉機接近我的展、搶走了他!”
“我們……在這之前就在一起了。”花姬非常想幫莊潔解開不正確的疑慮。“基本上是在上次受傷住院時……”
“住口!你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莊潔的心好痛,她淚眼朦朧地看向依舊高雅的花姬。“你、你是怎麼看我的?你暗自是怎麼嘲笑我的?你在佈置這一個會場時,又是怎樣地輕視我的!”
“我從來沒有輕視過你。”花姬誠實以告。“但是我承認幫你佈置這一個會場時,我心裏愉快不起來,我明明愛著小展,但是卻偽善地幫你打理!”
莊潔啜泣著,抬頭環顧四周,搖了搖頭、再搖了搖頭。今天下午,她打了無數通電話都找不到展,透過秘書,他也說不知道,難道……他們根本在一起嗎?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我跟展明明就好好的……”
“請你放手,莊小姐,小展愛的是我。”花姬柔聲說著,“我以為你該懂黃色鬱金香的花語是什麼!”
咦?莊潔微微一愣,她看向花姬,黃色鬱金香的花語?莊潔再瞥向一旁的花盆裏,那鵝黃色的鬱金香與薔薇正綻放著,她想起當初花姬為她包的那一束花束。
“是什麼……”莊潔簡直不敢相信,花姬早在一開始就有意圖了!
“無望的愛。”
無望的愛!莊潔失焦的眼神倉皇著,她兩眼直視著地板、紅毯,放在長桌上的手微微顫抖著。早在那個時候……花姬就已經跟展進展到那個地步了?她就連包給她的花束都別有居心,用“無望的愛”做主調!
“……展……愛的不是你!他如果深愛你,就不會跟我交往……他的吻有多美好,你知道嗎?”莊潔心慌意亂的說,一心只想讓花姬打退堂鼓。“你們只是因為小時候經常玩在一起,他對你只有小時候的愛慕,根本不能稱得上是愛情!他愛的是我!”
“我們上床了。”花姬淡淡地說出今天下午的事實。“我想,我們之間是熱情如火的愛情,不僅僅只是幼時的愛慕。”
他們上床了!這幾個字在莊潔腦中擴大,聲音也不停地回蕩著。怎麼可以這樣!在展今晚跟她說明之前,他跟花姬已經進展到那個地步了?他怎麼……他們早就已經上了床、熱情如火了!
莊潔再度看向花姬,很輕易地發現她頸子上若隱若現的吻痕,那吻痕的顏色清晰可見。她又想起下午……遍尋不著的楊招展礙…不!不!不——
“不!”莊潔尖叫著,順手拿過長桌上擺放的牛排刀。
眼尖的花姬一瞄,在莊潔動手之前,就上前一步地緊握住她的手腕,啪的向外折去!莊潔痛得尖叫出聲,刀子應聲而落,落上了地毯,沒了聲音。
這個尖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宴會中斷了下來,眾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這邊的兩個女人身上;正聊天聊到一半的楊招展也注意到奇怪的寂靜,連忙撥開人群往前走去。
“不要做傻事。”花姬不耐煩地扁了嘴。“傷害我只會讓小展離你越來越遠。”
小展……小展,她是這麼叫他的嗎?他們兩個……明著也眉來眼去、暗著又做出那些事情,究竟把她置於何地啊!到現在展依舊未跟她提出分手,可是他們兩個根本就已經自成一對了!
莊潔撫著被折痛的手,哭得泣不成聲,下一刻就往花姬沖了過去!花姬皺了眉頭,先是一個旋身閃過,回頭就是一個巴掌,將莊潔直直打飛出去。
賓客們驚呼一聲,連忙攔住步步踉膾的莊潔,而她業已痛哭失聲,不能自己。
“請你自製,莊小姐!”花姬厲聲說著,已經不再端出什麼高貴的形象。
女人會為愛發了狂,就是這個模樣嗎?瞧她平常柔弱的緊,怎麼這當頭倒是不顧一切了?
“花姬!”聞聲趕來的楊招展嚇了一跳,抓起花姬的手。“你在做什麼!”
“你應該問她在做什麼!”花姬氣得抽回手。“這女人想攻擊我!”
“你在說什麼!小潔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楊招展氣忿地叫著。他剛剛聽見莊潔的尖叫聲,接下來就看到花姬揮出那一巴掌。“你怎麼可以動手傷人!”
“喂,你搞清楚,是誰先動手的!”花姬已經有些怒不可遏,面對楊招展的指責更加不可置信。“是她先拿刀……”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動手傷她?我給你的交代不夠清楚嗎?”楊招展沖到莊潔身邊,攙扶著她。“你骨子裏跟以前一樣都沒有變……為什麼還是這麼蠻橫無理!”
什麼?蠻橫無理?是誰先拿刀子沖過來的?這下子變成她不講理了?花姬一臉訝異地瞪向楊招展,蘇巧巧也已經沖出人群、趕了過來。
“楊招展!你說那是什麼話!”花姬握緊拳走近楊招展與莊潔。
他看見什麼了?他確定什麼了?二話不說就冤枉她,難道柔弱的人會永遠柔弱,強勢的人就會永遠強勢嗎?這種以偏概全的想法,竟然會套用在她身上?
“走開!”楊招展橫抱起莊潔,就要往一邊走去。“想不到我會喜歡這種只有外表高貴的你!我早該知道,怎樣的人才需要偽裝!”
楊招展!花姬一個箭步上前,拉住楊招展的手臂。在他回頭的那一刹那,一拳就揮了過去。
呀!又是一陣驚呼聲,在場上百位賓客已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會變成這樣子,你以為是為了誰!”花姬怒吼著。“要不是為了你,我喜歡這樣子嗎?”
小花?
在眾人瞠目結舌當中,花姬忿而轉身離去。眾人紛紛自動讓出一條路,讓她疾行而過;而一邊豔麗的蘇巧巧,也不忘上前補了楊招展一拳,一臉要詛咒他全家的模樣,匆匆地跟了上前。
“小花……就是那個小花!”遠處一樣訝異的楊土木,拍了拍妻子。“還真的沒什麼變啊!”
兩個儷影,就在驚歎聲之中,消失在“希臘廳”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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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這個事情撼動了整個社交界,花姬又重上新聞版面,她揮舞出去的那一拳強而有力,成了定格大特寫;“花姬花店”前擠滿了記者,卻只能面對鐵卷門緊閉的花店,以及剪掉電線的對講機。
“電話線也拔掉了,”蘇巧巧把電話線放到一邊。“手機也關機,欸,今天就過個清靜的一天吧!”
花姬坐在角落裏,背對著蘇巧巧,不發一語。
花姬、楊招展、莊潔的三角關係被寫得洋洋灑灑,最重要的是平常高貴優雅的花姬昨天讓不少人毀滅夢想,偏偏阿肥又乘機搶到鏡頭前,開始述說他以前被“小花”荼毒的過程,以及“小花”的能耐。
花之女王轉瞬間變成摧花魔女,完全不需要醞釀些什麼。
而從昨天回來後的花姬就沒再說過話,只搬出家裏所有的酒,開始一瓶接著一瓶地喝,喝到半夜醉了,便沉沉睡去,一直到電鈴被按得震天價響才爬起來;她踉踉蹌蹌地剪掉對講機跟電鈴的線,然後又倒回沙發上。
蘇巧巧才趕緊出來把後續弄好,不管外頭怎麼吵,她們一概是相應不理。而連梳洗都懶得梳洗的花姬,醒來後又坐回桌邊繼續喝。
“不要再喝了,喝這麼多沒人會心疼的!”蘇巧巧搶過酒瓶。“酒給你這樣喝,都糟蹋 光了。”
“你管我!”花姬怒目瞪視著蘇巧巧,想要搶回酒瓶,卻啪的倒地。
“唔……”
“都這樣了,還想搶什麼!你去洗澡、醒醒神吧!”蘇巧巧踹了花姬幾腳,受不了看到這樣的小花0你的精神到哪去了?你的毅力哪去了?你的堅強咧?”
“閉嘴、閉嘴、閉嘴!我一點都不堅強,我堅強個鬼!”花姬尖聲嘶吼著。“我哪里堅強了……我一點都……嗚嗚……”
嗯?蘇巧巧不免一怔。那哽咽聲與哭聲從哪里來啊?不會……絕對不會從小花身上傳出來,因為小花向來只會讓人哭,她自己不會有什麼淚腺的……
“小花……”蘇巧巧蹲了下來。“你還好吧……”
“……我……他明明說等我變成這個樣子就要娶我的!為什麼昨天要那樣跟我說話!”花姬抬起頭,眼淚佈滿了整張瞼。“他竟然說,他早該知道怎樣的人才要偽裝……他懂什麼!他懂個鬼啦!”
“對、對、對,懂個鬼!”蘇巧巧嚇了一跳,小花真的在哭耶0昨天太混亂,我看小展也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不清楚就閉嘴!他為什麼要一副很懂的樣子來指責我?”花姬一把抓住蘇巧巧的領口。“姓莊的拿刀子沖過來,我要站著不動讓她捅、再跟她說謝謝嗎?”
“嗄?莊潔拿刀子沖向你?”蘇巧巧驚呼一聲,早知道昨天應該也要給莊潔補個幾拳才行。“這女人真是看不出來!”
“過分……太過分!”花姬重新趴回地上,繼續放聲大哭。
礙…如果莊潔會這樣做的話,她應該很愛小展吧?為了愛不顧一切,女人真的是很可怕!
蘇巧巧離開花姬的身邊,讓她盡情哭泣,只是她想到……如果莊潔不顧一切地想要得到小展的話——那她會怎麼扭曲昨晚發生的事情呢?又有幾個人看見她拿刀子呢?
手機震動的聲音傳來,蘇巧巧飛快地跑去房間接電話,整個家裏不能完全切斷通訊,所以她把自己的手機開機著。
看到手機上面的號碼,是該死的男主角現身了!
“幹麼?”蘇巧巧一接起來就沒好口氣。
“……小花呢?”楊招展在電話那頭的聲音也很冷淡。
“你管她在做什麼,你好好管你的小潔就夠了。”蘇巧巧樞了樞指甲,還吹了一下。“哪有心情管我們小花!”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楊招展語帶威脅地說著。“幫我把電話轉給她。”
“你心情不好,我們就心情好啊!你不想吵,我還想跟你吵咧!”蘇巧巧揚起聲音來了,小展那什麼口氣啊0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小花,還侮辱她,現在還敢用種口吻說話?”
“是小花動的手,我看得一清二楚,還有什麼好說的!”楊招展也忍不住動起怒來了。“她那一巴掌把小潔打飛出去,你當我瞎子嗎?”
“那你有看到她為什麼打她嗎?”蘇巧巧越說越激動,完全沒注意到走進來的花姬。她拍了拍蘇巧巧,直接把電話接了過來。
“我不需要看為什麼,就算是口角,小花也不該動手!”楊招展握緊拳頭,難過地說著。“她從以前就是動手比動嘴快,小潔說她只是去問她跟我在一起多久了,小花就出言不遜,還動手打她!”
“……”花姬冷冷地開了口。“她是這樣跟你說的嗎?”
“小花!”楊招展吃了一驚,不知道何時換了人聽電話。
“你聽她跟你說,就不會想聽聽我怎麼說嗎?”花姬拚命作著深呼吸,不讓楊招展聽見她在哭泣。“她說什麼你都信,那我說的是屁話嗎?”
“小花!你說話好聽點!小潔是怎樣的人,我清楚得很,她不是會說謊的人!”楊招展心急地說著,不懂為什麼小花打了人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花姬突然怔了一下。莊潔是怎樣的人,他清楚得很,那她呢?因為她會偽裝、她會裝出端莊的模樣,所以她說的話就不能信嗎?楊招展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應驗了昨晚他對她說的那句話!
“那我就是會說謊羅?”花姬壓抑住怒火。“對,因為我會演戲嘛!我裝高貴、裝典雅,所以我說的話也不能聽羅?不,或許該說根本不值得聽!”
“我沒那樣說!”楊招展不想跟花姬吵。他打電話來的目的就是想聽聽小花怎麼說,但為什麼氣氛會越搞越槽!
“你就是那個意思,你已經對我下了定論了!”花姬尖聲嘶吼著、“你剛剛說了,我一向動手比動口快,不是嗎?你已經認定了,莊潔永遠是對的!”
話一說完,花姬就把手機往角落一扔。手機撞上衣櫥,啪的四分五裂,電池飛了出去。
蘇巧巧差點沒跳起來,唔……那、那是我的手機耶!又不是你的,怎麼丟那麼順手啊!眼看著花姬轉身出房,蘇巧巧趕緊跳過床鋪去把手機撿起來,重組她可愛的手機。
呼……幸好還能用!蘇巧巧又開了機,親了一下手機。
手機再度震動,又是楊招展打來的!
“沒什麼好講的了,小花出去了。”蘇巧巧掛在床邊念著。“我看你以後也不要打電話來了。”
“她在凶什麼……我什麼都還沒問呢!”楊招展不住地念。“她……還好嗎?”
“好、好得很啊!昨天被人誤會、侮辱後就沖回家,喝酒喝到現在,什麼酒都喝,喝得不清不醒,現在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咧……”蘇巧巧唉呀呀地高聲說道。“今天才醒又被你打電話來罵了一頓,我看啊,她昨晚還不如站著讓莊潔用刀子刺個窟窿,說不定你還會比較開心呢!”
哼!蘇巧巧啪的關上電話,這一次,她可得關機了!
沒想到小展變得那麼不可理喻、沒血沒淚,小花不要跟他在一起,她舉雙手贊成啦!
而還拿著手機的楊招展,連喂都來不及喊,腦中只聽得到蘇巧巧的餘音——讓莊潔用刀子刺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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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10:02
第十章
楊招展坐在一旁,手機還握在手上。他緩緩地放下手機,開始覺得有些許的不對勁,必須好好整理思緒,把昨晚發生的所有一切串起來。
昨天抱了小潔回休息室,只見她哭得泣不成聲,身子還拚命顫抖,哭著說她只是難過得想問小花:他們究竟暗通款曲多久了?小花就尖酸刻薄地罵她,然後動手打她。
他呢?他先是聽見小潔的尖叫聲,然後賓客們安靜下來,他就趕緊上前去一探究竟,接著只聽見幾陣細語,然後親眼見到小花一個旋身,然後一巴掌打向小潔,讓她飛了出去。
旋身?等等,他怎麼沒有注意到小花為什麼要旋身?如果她要打小潔,光明正大往前一步就可以揮上一巴掌,想打多重都行,何必還旋了一個身、再打她呢?
然後他記得小花當時說了什麼?
“喂,你搞清楚,是誰先動手的!是她先拿刀……”
拿刀?這跟巧巧剛剛說的話不是不謀而合嗎?難道昨天真的是小潔先攻擊小花的?怎麼可能……小潔那樣的柔順,她怎麼可能會去傷害人呢?
難道眼見,有時候真的不足為憑?
“招展?”楊土木走了進來。“你怎麼還在這裏?”
“爸……”楊招展回了頭。一整晚,大家都耗在飯店裏折騰。“小潔的情況好點了嗎?”
“她好得很啦,哭累了就睡,睡飽了就沒事啦!”楊土木揮了揮手,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摸樣。“倒是你,還侍在這裏做什麼?”
“我?”楊招展站起了身。“我該去哪里嗎?出去也是記者一堆,不如待在飯店裏安靜些。”
“小花呢?你都沒管小花啊?”楊土木這下反而露出擔憂的瞼色了。“你有沒有關心人家一下,也該去找她道個歉、好好哄一下……”
“……爸……?”楊招展真的是傻了。“您……您在說什麼啊?”
“小花啊!昨天那個不是小花嗎?”楊土木一臉緊張樣。“你昨天跟人家說了那麼重的話,還不趕快去道歉?再拖下去,那個小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爸,您是在鼓勵我去找小花嗎?”楊招展有點不可思議。“可是她、她昨天做了那樣的事,我……”
“你——相信小潔啊?”楊土木突然止住了手邊的動作,若有所指地瞧了一眼楊招展。
嗯?今天是怎麼回事?昨天還大力稱讚小潔的父親、還想結成親家的父親,今天怎麼好像立刻站到小花那一邊去了,還站得理所當然呢!
“我……不確定了,我剛剛聽了巧巧的話,覺得有些蹊蹺。”楊招展輕歎一口氣。“我必須求證一下!還是說……爸,你有看到什麼嗎?”
“沒有、沒有,我跟你媽站的位子看不到什麼!”楊土木坐了下來。“只是啊,我相信小花!”
楊土木這話一出,讓楊招展更是不明白了!
“如果是以前那個小花,她是不會騙人的!就算再怎麼過分,她也不是會莫名其妙貿然打人的女孩啦!”楊土木到現在還記得,每一次招展進醫院時,小花哪一次不是誠懇地自行承認,一次藉口也沒有?“你跟她認識那麼久了、又相戀了,怎麼這點都搞不懂!”
是……爸說的一點也沒錯!小花就是率真,所以她從來不會要陰毒!更不會貿然地出手傷人!他怎麼會這麼糊塗?以為莊潔的柔弱就是真理,認為她絕對不會有錯!
楊招展連說聲謝謝都沒有,就飛快地離開房間,往莊潔休息的房間而去!無論如何,他還是要一個真相,就算他相信小花,他也必須要有個真相。
“展!”見到楊招展進房,莊潔高興得笑開了顏。
“你為什麼拿刀要傷害小花?”楊招展劈頭就問,一點氣氛也不打算醞釀。“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莊潔被楊招展的表情與語調嚇到了,她愣愣地看著盛怒中的他,倉皇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時刀子就在旁邊,我……”莊潔緊張地解釋著。“我只是拿起來而已,我什麼也沒做!”
小潔!莊興財吃了一驚,本來他才想對楊招展的指責還以顏色,誰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然承認了自己昨夜拿了刀子……要攻擊花姬?
“那你昨夜為什麼不說清楚?你害我誤會了她!”
“我……我為什麼要說!”莊潔揪緊被子,低頭嘶吼著。“她跟我說你們已經上床了、她昨天身上都是吻痕,擺明瞭炫耀你們的關係!你……你明明還是我的男友,她怎麼可以這樣做!”
“從現在開始,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楊招展緊握著手機。“你傷害了小花,讓我也傷害了她……這是最不可原諒的!”
當務之急,他必須先到花店去,跟花姬道歉才行!楊招展二話不說就回了身,準備出門,但是莊興財飛快上前,擋住了他的去向。
“莊先生?”楊招展狐疑地看向他。
“我知道小潔拿刀傷人是不對,但是你也不能這麼理所當然!”莊興財抓住了楊招展的尾巴。“你明明跟小潔交往,卻另外跟花姬在一起,這怎麼說?不必給小潔一個交代嗎?我女兒的感情,你當兒戲嗎?”
是啊!他明明跟小潔在交往,感情上卻欺騙了她!楊招展沉吟了一會兒,走回莊潔的床邊,緊握住她的手。
“我很抱歉,小潔。但是我跟小花是認真的。”楊招展誠懇地說著。“再多的理由都是藉口,是我不該傷害你的情感,但我一開始並沒有欺騙你。”
“不要再說了,展,我只求求你,回到我身邊好嗎?”莊潔緊攀著楊招展的手。“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無所謂。”
“小潔,我愛的人是小花。”楊招展憐惜地看著莊潔。“對不起,你一定能找到一個心中只有你的男人。”
楊招展推開了莊潔的手,起身就要離去。
“不——展!”莊潔叫喚著。“不!”
莊興財意圖再攔住楊招展,但是他卻搖了搖頭,擋掉莊興財的手,直直往外而去!
他犯的錯太多,不能一錯再錯!昨天跟小花說了重話之後,他一直後悔、拚命自責著,就算小花真的動手打人,他也不能夠那樣說她,仿佛說小花是如何低下之人,需要靠偽裝來行騙天下!
“董事長。”秘書緩緩走近。
“備車!”楊招展疾行著。“我要到花姬那兒去。”
“不!”秘書拉住了楊招展。“先不急。”
楊招展狐疑地看向秘書,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比小花的事更重要了。
可是這秘書卻慢慢地揚起了笑容,準備告訴楊招展,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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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姬花店”在三天後照常營業,很幸運的,因為花姬的“個人特色”,所以好奇的人非常多,讓花店生意出乎意料的好!
許多人都說喜歡花姬原本的個性,也有人厭惡她之前的偽裝。不過不管外界怎麼評判,都沒有人能否認她對於花卉的知識、還有地位,所以她依舊被奉為“花姬”!
記者們不得進入店內,她們也懶得作回答,今天開門做生意,就不希望有人打攪她們。但是記者哪是這麼容易就打發得了的?所以花姬特地委託了蘇巧巧,請她的“朋友們”稍微處理一下。
蘇巧巧所謂的“朋友”,跟一般人交往的比較不一樣,一來因為她家世代都是柔道和跆拳道世家;二來嘛……她有很多親朋好友都是黑道中響叮噹的人物;三來,蘇巧巧是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所有的親戚都疼她疼得不得了!
所以只要蘇巧巧一通電話,那些“朋友”就會出現,負責把所有的煩人記者們“請”走。
於是,現在記者們全部守在十公尺外,拍著花姬的一舉一動,若是想要訪問,那也要有機會靠近她才行!誰知道她身後那一群彪形兇惡大漢是幹什麼的!
花姬恢復了過往的個性,但是那職業笑容卻是改不掉。她只是不像以前優雅、端莊罷了,但是論起氣質,倒依舊無人能敵,那份美麗也因為她的率直,反而更添顏色。
“喂!不知道莊潔跟小展怎樣了!”蘇巧巧報告著近來的消息。“聽說最近都沒在一起呢。”
“我不想聽見那兩個人的名字!”花姬命令著。“聽到就煩!”
“小花……你不打算去找他喔!”蘇巧巧試探著問道。“雖然他都沒打電話給你……”
啪!花姬折斷手中的花,瞪向蘇巧巧。她都已經三令五申說不許提起楊招展了,她一個勁兒拚命提起來做什麼!
“我不稀罕他打電話給我!”花姬大聲叫著。“那種傢伙我連看都不想看到!”
“可是……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不開心!”蘇巧巧不平地叫了起來。“茶飯不思、越來越瘦,如果在乎的話,就去把他搶回來啊!”
“我幹麼搶?人家他又不稀罕我,我去倒貼做什麼?”花姬把手上的東西給扔下。“他有莊潔就夠了,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才符合他的地位!”
喀啦、喀啦……玻璃門突然被推了開,蘇巧巧趕緊回身上前,高喊一聲:“歡迎……光臨……”
楊招展站在門邊,那英俊挺拔的模樣依舊沒變。他穿著深藍色的西裝,筆挺地站在門口,然後緩步走了進來。
“送客!”花姬高喊著,手中握緊著花剪。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的不聞不問,現在竟然敢出現?他忘了她是動手比動口快的女人嗎?來這裏就不怕死於非命?
“我來買花。”楊招展從容地說著。“進門是客。”
“嗯……嗯!”蘇巧巧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花姬身邊。“進門是客,他說的沒錯!”
“我不做他的生意!”花姬把剪刀用力砸向桌面,飛快離開工作桌。“要做你自己做!”
“我要包求婚的花。”
咦?花姬僵硬地止了步,她愣在原地,連回頭都忘了回頭。求婚?他跟莊潔難道已經要結婚了?
花姬深呼吸一口氣,重新回到工作桌邊,看著站在她面前的楊招展。
“巧巧,上飲料。”花姬把桌面的東西搬到一邊去。“給他一杯……可樂。”
唔?蘇巧巧聽得是一愣一愣。可樂?“花姬花店”可不供應這種垃圾食物的啊!可是既然小花交代了,那她也知道這杯“可樂”該是什麼味道了!蘇巧巧眼珠一轉,一溜煙從後門走,把店留給他們兩個人。
“怎樣的花?”花姬冷冷地開了口。
“‘永遠的愛’。”楊招展也淡淡地應著。“一束代表‘永遠的愛’的花束。”
永遠的愛……花姬桌下的雙拳緊握著,指甲嵌進了掌心內,她卻已無法感到疼痛!她靜靜地思付了一會兒,然後打開冰櫥,開始挑著花朵。其實說來有趣,黃色鬱金香代表著「無望的愛”,但是紅色鬱金香卻代表“永遠的愛”,甚至是代表“婚姻”的花朵。
而這兩個花,都是要給同一個人……
楊招展凝視著工作中的花姬,她卻不瞧他一眼,甚至只專注於包紮花束。
“今天來,是給你答覆的。”楊招展打破了沉默。“我想先跟你道歉,我知道是小潔先拿刀子的。”
“那已經沒什麼意義了。”花姬抬起頭,掃了楊招展一眼,又低下頭工作。
“我不該跟你說那麼重的話,尤其在我沒搞清楚狀況之前。”楊招展繼續說著。“你……是很可愛又率真的女人,面對著我也從不偽裝,我不該那麼說你。”
“那已經沒什麼意義了。”花姬一貫地回著,拚命想把花束緊,卻發現手有點抖。
“我心底是信你的,但是那天我盲目得只看到一個點,所以我告訴自己,不得不相信親眼所見!”楊招展上前一步。“但是事實證明了,你永遠不會騙我,也不會任意地傷害別人!”
“我說過那已經沒什麼意義了!”花姬突然尖叫起來,尾音劃破了空氣。
花姬大口喘著氣,怒目瞪視著楊招展。他今天說這些做什麼?道歉也已經來不及了,他也不需要給她什麼答覆,她手上這束正在包的花束,就已經把所有的答案交代完畢了!
“小花……”楊招展伸出手,卻被花姬打掉。
“不要那樣叫我,你沒有資格!”花姬緊咬著唇。“你很殘忍,你知道嗎?要跟莊潔結婚了,臺灣花店這麼多,非得找我來包求婚花束嗎?如果你覺得這是給我答案的方法,但這個方法的確是不錯,我非常清楚了!”
蘇巧巧從後門進來,就聞到了空氣中劍拔弩張的味道。她帶著尷尬的微笑,把可樂擺到了工作桌的一角,然後跟楊招展眨了眨眼,迅速開溜。那可是“小花可樂”,加了漂白水的喔!
“你真的清楚了嗎?”楊招展皺著眉,狐疑地問著。“我不認為。”
“楊招展,你還想怎麼樣?”花姬動手裹上包裝紙了,她想趕快包完、趕快讓楊招展走人。
“你不懂我的答案,你也不懂對我來說,許下永遠的愛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楊招展看著拚命黏著膠帶的花姬,有點想笑,她快把花揉爛了。
“我不想懂、也不需要懂!”花姬系上緞帶,把花扔給楊招展。“花好了,免費送你,當做結婚禮物!”
花姬忍住要哭泣的衝動,推開桌子,急忙地就要衝到後門,回到家裏去放聲大哭!
剛剛他進門時,她心中竟然存著一絲希望,以為他是來道歉、來挽回她的心的!誰知道,居然變成由她親手包著花束,讓他去跟莊潔求婚!
說時遲那時快,楊招展抓住了花姬的手,並且用力地把她拉進懷中!花姬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只來得及發出一聲輕叫,就感受到緊緊的擁抱。
“楊招展!”花姬厭惡地推開他,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我是來實現當年的承諾的!”楊招展啪的單膝就跪上了地。“我承諾過一個女人,當她變成我畫中的模樣時,我就會娶她!”
咦?!花姬止住了動作,瞠目結舌地低頭看著楊招展,他正捧著剛包好的紅色鬱金香,朝著她……朝著她?
“一個月前的夜晚,那個女人穿上了畫中的禮服、戴上了畫中的項鏈,我卻大意的沒去留心!”楊招展拉住了花姬的柔荑,細細撫摸。“不然,我應該在那一晚就實踐我的諾言的。”
“等等……”花姬不大清楚現在的情況。“你在搞什麼鬼啊?”
“那要問你羅。”楊招展大手一攬,攬住了花姬的腰向前。“究竟誰有拿到那幅畫,得到過我這樣的諾言?”
“我……”花姬頓時紅了臉龐,不知所措起來。“我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了!”
楊招展貼上花姬平坦的小腹,格格地笑了起來。
他輕聲地娓娓道來,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也包括他怎麼厘清那夜的打人事件。
他儘管與她兩情相悅,但是對於莊潔卻怎麼也說不過去。那夜如果貿然地前來找她,在記者面前鬧得沸沸揚揚,對花姬、對楊招展的名聲都不好;所以他的秘書要他稍事忍耐,並且要極力地安撫莊潔,以作為補償。
“那你今天是要……跟誰求婚?”花姬的小嘴嘟得老高。
“跟你。”楊招展綻開微笑。“我這輩子,是在你手中裁定了。”
“是嗎?你會喜歡我這種虛偽的女人?”哼!小花一轉身,離開了楊招展的臂彎。“又噁心又做作、又會說謊、又會動手打人,這種女人要不得吧,楊先生!”
“小花!”嘖!早算到小花一向得理不饒人0那件事是我不好,你從來就不做作也一點都不噁心!”
“少來,是誰信誓旦旦地說莊潔絕對下會說謊的啊!”花姬大手一揮,眼尾瞥著跪在地上的楊招展,“你懷疑了我、你懷疑過我!”
“我已經承認那都是我的錯了!”楊招展扁了嘴。為什麼他這一個月來除了對不起外,好像沒多說過其他的字眼。“你到底要我怎樣,你才會原諒我!”
“我哪敢啊!瞧你一副不甘願的樣子!”花姬可是高高地昂起頭,跩個二五八萬羅0不高興請走啊!反正我已經被冷落一個月、被誤會一個月,我什麼都不要了!”
“……”好一個什麼都無所謂,卻每一字句全刺在他心頭。“你說吧,說什麼我都依你。”
花姬努了努嘴,冷哼了一聲,就拿起桌上的罐裝可樂,先嗅了嗅,再遞到楊招展面前。這是她交代給蘇巧巧的,除了可樂與漂白水外,還有致命的花用農藥!
“這裏面有我種花的花肥與農藥,當然還有漂白水。”小花蹲了下來,搖搖瓶子。“敢喝嗎,楊先生?”
她嘴角挑起一抹笑,其實光是楊招展跪下來的那一刹那,她就想沖上去擁吻他了!但是……男人寵不得,傷了她的心,就得受點小懲罰!反正這味道這麼難聞,又說明了有致命農藥,諒誰也不可能喝下去!
她只是要為難、為難他罷了!
“喝下去,你就原諒我?”楊招展接了過來,聞了一聞……唔,真是噁心的味道!
“嗯哼!”花姬點了點頭。“順便還答應你的求婚。”
哇塞!躲在後門隙縫偷聽的蘇巧巧,簡直想高興得大叫。
楊招展突然扣住花姬的後腦勺,往前一推,狠狠地吻了她的唇瓣,僅僅四唇相觸,卻引燃了花姬思念的情愫!她媚眼流轉,瞧著近在咫尺的楊招展,他卻只是微微一笑。
下一刻,就在花姬的面前,把可樂罐口送上了嘴巴!
天啊!花姬啪的打掉可樂罐,手還微微顫著抖,一臉不可思議的詫異模樣。
“你有病啊!我已經說裏面有致命的農藥了,你還喝!”花姬吼了起來。“你是裝笨還是腦子有問題!”
“你說過只要我喝了,就會答應我的求婚,並且原諒我的!”楊招展說得義正詞嚴。“巧巧,麻煩再給我一罐!”
“喔……”蘇巧巧應聲,完全忘記掩飾自己正在偷聽的行為!
“不許給!”花姬回頭厲聲一吼,再轉回頭來。“你、你玩我啊!你明知道我早答應、我只是鬧著你玩的,你還、你還跟著我……”
花姬吼著、吼著,眼淚竟然給吼了出來!她是既興奮又緊張,一個月來的不滿與不安,全部都在這一刻湧現!
楊招展大手一環,就把花姬摟進懷裏。
“對不起!”楊招展吻著花姬的臉頰。“小花……對不起。”
花姬搖了搖頭,什麼都不重要了。她緊咬著下唇,眼淚不停的滾落;蘇巧巧則變成八十燭光的超大電燈泡,沖出來又叫又跳!
“來!求婚得正式一點!”蘇巧巧一把把花姬拉離楊招展的懷中。“小展,再一次!”
唔……多了一個人,叫他怎麼求下去啊?楊招展白了蘇巧巧好幾眼,可惜她就是沒看見。
“小花……你、你願意嫁給我嗎?”楊招展好不容易才說完這幾個字。“我對你承諾,永遠的愛。”
“嗯……”花姬難掩幸福笑容地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了花束。
“欸——等等!”蘇巧巧喊了停,花姬跟楊招展簡直想大喊——又幹麼!0小花是誰啊?世界上這麼多個小花,總該叫叫人家的本名吧?”
啪嚓!花姬的臉色突然一凜!
呃?楊招展這才想到,認識小花這麼久,他竟然不知道小花的真名叫做什麼?總不可能真的叫花姬吧?
“小花,你的名字是什麼?”楊招展柔情似水般地問著。
“唔……”花姬已然唰白了臉色、顫抖著身子,一邊狠狠地瞪視著蘇巧巧。“那個……不重要啦……”
“怎麼會不重要?我們都要是夫妻了,可是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楊招展起了身,邊撫了撫有些疼痛的膝蓋,再拉住小花。“你叫——”
外頭突然一陣喧鬧,在蘇巧巧的“刻意”下,所有彪形大漢迅速失蹤,而一大票的記者與攝影師頓時沖進了花店裏頭!
“花枝小姐,請問你跟楊招展先生什麼時候要結婚?”鎂光燈開始此起彼落!
“花枝小姐!你們的婚禮也會在久鴻飯店舉行嗎?”記者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也未曾間斷過。
……花……枝……?楊招展訝異地回頭看了一下身邊的花姬,瞧著她滿臉脹紅、雙手握拳、高聳著肩膀,難道說,小花的本名叫做……噗!
“我看,我們兩個註定是天生一對吧!”楊招展難掩笑容地摟過花姬……不,花枝。
“蘇——巧——巧!!”
那唯美的求婚場景,後來被記者塞了滿,還有“花枝”的吼聲,響遍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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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30 00:10:13
尾聲
半年後,
花姬與楊招展的婚禮在久鴻飯店的“花好月圓”廳盛大舉行,整個陳設全部由花姬一手包辦,裏面的花材使用著紅豔的紅色鬱金香,
受邀的賓客將近五百人,從上流社會到花姬以往的玩伴全部都在受邀之列,就連莊潔與周嶽愷,都有到場為他們祝賀;花姬的名聲持續攀高,繼續以獨特的花卉知識與美感,獨霸花卉界。
婚禮當天,花姬穿著鮮紅的旗袍出現,她完全不須偽裝,中式的旗袍更能襯托出她的高雅氣質,如同天仙下凡一般脫俗美麗;而俊美的楊招展則緊緊地牽著她的手,兩人不時相互凝視著,聽說他們的緣分,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
在音樂聲中,一對新人產生,眾人歡呼、鼓掌、喝采著,此時有一個小小的人影,迅速地竄離。
阿肥雖然有受邀,但想起打架事件當晚曾出賣過小花,他就寢食不安,因此趁著婚禮尚未結束之前——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朱阿肥先生嗎?
幾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彪形大漢,突然在久鴻飯店門口攔住了阿肥。
“唔……我、我不是……”
“花姬小姐要我們好好招待你一下!”彪形大漢這麼說著,一人一邊,把阿肥架了起來。“請!”
“小花……小花!對不起!”
阿肥迅速被帶離了久鴻飯店門口,而他身後那個偌大的看板,寫著:“花好月圓,盛大喜事——花•枝•招•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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