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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檀舟 - 《狀元家的珍寶妻 卷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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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09:40
標題:
檀舟 - 《狀元家的珍寶妻 卷一》《全文完》
狀元家的珍寶妻 卷一
作者:檀舟
蘇明珠不得不說,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上街時遇到一群人攔路喊冤這種事就不提了,
麻煩的是四皇子不過只見她幾面,就演深情想要納她……當側室?
不好意思,她堂堂侯府嫡女,才不當妾,
也幸好她爹娘早幫她物色了夫君人選,她才能順利擺脫四皇子,
本來嘛,她挑中姜啟晟只是因為他長得俊,
不過呢,越是相處,她越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他天資聰穎,年紀輕輕已中了二元,很有可能三元及第,
而他也不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套,跟她就鹽政的話題討論得熱鬧,
甚至還親自下廚寵著她……也難怪有一票人前仆後繼接近他,
男的彷彿篤定他會當大官,掏錢要資助他,還想嫁假女兒給他;
女的扮演田螺姑娘擅自替他做家務,就連搬家也甩不掉……
嘖嘖嘖,這樣說來她似乎該感謝一下這些怪人啊,
不然這樣的好夫君也不會苦惱到來侯府求助,跳進她的手心裡了……
女主角:蘇明珠
男主角:姜啟晟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09:58
第一章
【第一章 莫名其妙被攔截】
【第二章
雖已入秋,京中的天氣依舊悶熱的很,就連一些小攤販都盡量躲在樹蔭下面,蘇博遠沒想到不過是繞路買些糕點,卻被堵在了路上,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想到馬車裡的妹妹就有些心疼了,「知書你到前面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知書聞言應了一聲,快步朝著前面跑去。
此時馬車的車窗被推開,一個丫鬟說:「公子,姑娘說讓你先上車涼快一會。」
蘇博遠聞言笑了下,「知道了,這就上去。」說完他轉頭又吩咐,「知棋,去旁邊買些涼茶來,你們都喝些,可別中暑了。」
知棋頷首又催促道:「公子快些上馬車,可別熱著了。」
蘇博遠這才上了馬車,馬車裡坐著一個穿著水紅色衣裙的少女,少女身材嬌小容貌更是秀美精緻,雙眸盈盈帶著水光,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放輕聲音細心呵護著。
「明珠可是等急了?」
蘇明珠和蘇博遠是雙生兄妹,兩人自幼一起長大更是親近,所以她問得也直接,「前面出了什麼事情?」
她的聲音嬌嫩,軟軟糯糯的好像糖糕一般。
「我讓知書去打聽了。」因為馬車裡放了冰,蘇博遠的眉眼舒展開了。
雖然是雙生兄妹,可是兩人長得並不相像,蘇博遠氣質溫潤,偏偏有一雙桃花眼,總讓人覺得有幾分輕佻多情,而蘇明珠圓圓的杏眼小巧的鼻脣,看著無辜又乖巧,好像稍微大點的動靜就能把她嚇壞似的。
蘇明珠給兄長倒了杯冰過的酸梅湯,「你上次買回家的那個叫香皂的東西,我用著挺好的,只是那味道有些甜膩,可有別的味道?」
蘇博遠端著酸梅湯喝了口,舒服的吐出口氣,「說是還有別的味道,那鋪子就在這條街上,不如我帶你過去,你自己選?」
「好啊。」蘇明珠笑道,「我給白姊姊選幾塊,你上次買的味道,白姊姊定是不喜歡的。」
蘇明珠口中的白姊姊正是蘇博遠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三個人青梅竹馬一併長大,感情一直很好,蘇博遠和白芷然如今只等年歲到了就可以成親了。
蘇博遠把酸梅湯飲盡先下了馬車,這才扶著蘇明珠下來,壓低了聲音說:「不會,你那個是店裡的人說小姑娘喜歡的,我給芷然選的是白梅的,她最喜歡了。」剛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尷尬地笑了下,「這次你自己選,哥哥送你啊。」
蘇明珠眼睛一眯,捏著蘇博遠胳膊上的肉擰了一圈,這才哼了一聲,下頷微抬,「帶路。」
蘇博遠趕緊引著蘇明珠往那香皂鋪子走,侍衛和小廝跟在他們身邊,誰知道還沒走到香皂鋪子,知書就跑了過來。
「公子、姑娘,前面一時半會怕是吵不完,兩家都動了手,已經有人報官了。」
「出了什麼事情?」蘇明珠有些好奇。
知書口齒伶俐,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小的剛才去打聽了下,有幾個人砸了香如齋,說是香如齋的老闆偷了他們家的秘方。」
蘇博遠微微皺眉,「那香如齋就是我買香皂的店鋪。」
蘇明珠眨了眨眼,「這還真巧。」
知書繼續道:「而且瞧著那些人還真知道配方的事情,小的聽著那些人的口音怕是南方來的,似乎是剛到京城沒多久,本想著開一家香皂鋪子,卻發現自家的配方被人盜用,一時氣急就鬧起來了。」
「那就算了。」蘇明珠知道那邊鬧事也就不願意去湊熱鬧了,「哥哥,我們繞路去外祖母家吧。」
蘇博遠點頭,「也好,讓知書……」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管是蘇博遠還是蘇明珠都不想沾染麻煩,可是架不住有時候麻煩非要來找他們,在兄妹兩個說話的時候,就見幾個人朝著他們的方向跑來,侍衛趕緊把蘇博遠和蘇明珠護在身後,免得被人衝撞了。
蘇明珠幾人還往旁邊退了退,誰知道那些人像是認準了他們一樣,一個中年婦人接近兄妹倆,侍衛直接用刀鞘擋住了她的動作,神色嚴肅的喝斥,「後退!」
中年婦人頓時哀號了起來,「官老爺,官老爺為我們做主啊!」
蘇博遠哪怕知道真出事了恐怕自己還要妹妹保護,卻還是本能的護在蘇明珠身前,蘇明珠倒是乖乖躲在蘇博遠身後,從哥哥的身側伸出頭來打量著來人。
中年婦人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救救我們吧,蒼天有眼啊,香如齋盜了我們姑娘的秘方,還倒打一耙,他們和官府暗中勾結……為了秘方要害了我們的命啊……」
蘇明珠格外無語。
蘇博遠看著趕過來的官差,幫著解釋道:「這位大嬸,那個香如齋的老闆和官府沒關係的。」
中年婦人像是沒聽見一樣,想要衝過防守抱住蘇博遠的腿,卻因為侍衛攔著只能緊緊抱著侍衛的腿,接著又提高了聲音哀號,「官商勾結……」
「堵了嘴。」蘇明珠眉頭一皺,「這人腦子怕是不清楚。」
山楂聞言趕緊過去,拿了帕子直接堵住那中年婦女的嘴。
官差雖然不知道蘇博遠幾個人的身分,可是從衣著和身邊的侍衛也能猜到怕是身分不凡,心中也是害怕被究責,把這幾個鬧事的人罵了又罵,態度恭順的上前,「幾位……」
蘇博遠見鬧事的人都被控制住了,這才出來,「既然人抓住了,你們就帶走吧。」
官差心中松了口氣,只要這些人不追究他們的失職就是萬幸了。
蘇博遠看著被按在地上的中年婦女,除了她以外還有四個人,有老有少的,猶豫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就感覺衣袖被拽了一下,扭頭看向蘇明珠。
蘇明珠的聲音嬌柔,「哥哥,我們走吧,外祖母怕是等急了。」
「哦、哦。」蘇博遠也就沒再說什麼,對著官差點了下頭,護著妹妹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蘇明珠一直跟在蘇博遠的身邊,她覺得那些人是故意找上他們的,這樣的感覺讓蘇明珠越發戒備,也是因為這樣才阻止哥哥替他們說話。
因為她不知道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麼目的,那香如齋的配方就算是盜取的也和他們家沒什麼關係,一條街上那麼多人,帶著侍衛的也不只他們家,偏偏那幾個人就朝著他們兄妹倆的方向來,彷彿是衝著他們家來的。
但是……蘇明珠看了一眼蘇博遠,他們今日出門會走這條街是一時興起改的路線,就算這些人別有目的也來不及準備啊。
馬車上,蘇博遠見妹妹一直沒吭聲,以為她因沒買到想要的東西心情不好,安慰道:「我那兒新淘了幾樣小玩意,等我們回家就讓知書給你送去,你若喜歡那些香皂,改日我讓人多買些不同味道的回來,你再自己選好不好?」
蘇明珠看著一臉討好的兄長,有些無奈,故作感興趣的說道:「好啊。」
蘇博遠眼神有些飄忽,聲音裡也帶著期待,「我還尋了幅字,到時候請你白姊姊上門一起鑒賞,妹妹覺得怎麼樣?」
原來這才是目的,蘇明珠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了。」
蘇博遠趕緊巴結,「妹妹最好了。」
等到了靖遠侯府,蘇博遠為了討好蘇明珠,已經承諾要帶她去騎馬,因為蘇明珠馬上要及笄,如今家裡都不讓她如往年那般騎馬打獵了,弄得她整日在家中無所事事閑得慌。
蘇博遠也是心裡苦,不管是母親還是妹妹他都得罪不起,想到要去求母親同意,眼前就是一黑。
其實如今的靖遠侯夫人並不是靖遠侯的原配,而靖遠候的原配夫人才是蘇博遠和蘇明珠兩人的親外祖母,只不過她因為難產大出血而亡,只留下了剛出生的小女兒和將滿八歲的大女兒。
三年後靖遠侯才娶了繼室,靖遠侯的繼室也是大家出身,性子又不糊塗,雖然不是親生女兒,也沒有苛待了她們,反而格外照顧,哪怕有了親生的兒子也從沒忽視過這兩個女兒。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0:13
第二章
靖遠侯世子正是繼室所出,和兩個同父異母的姊姊關係一向極好,對外甥和外甥女更是疼愛有加。
蘇博遠和蘇明珠在靖遠侯府都有自己的院落,一年中最少有三個月是住在靖遠侯府的,兩個人過來格外的自在。
行禮後靖遠侯夫人就讓蘇明珠坐在自己的身邊,又關切的問兩人,「可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耽擱了?」
蘇博遠聞言一笑,那桃花眼勾得屋中丫鬟心神一蕩,「本想著給外祖母買一些素品齋的糕點,不料街上竟然堵了,最後我們只能繞路走。」
靖遠侯夫人聽了只覺得貼心,「你們有這份心就夠了,讓下人去買來就是了,怎麼還自己跑這一趟,外面正熱著呢。」
「馬車裡倒是有冰。」蘇明珠的聲音軟軟的和撒嬌一樣,讓人聽了就覺得舒心,「只是不僅沒給外祖母買來糕點,還耽擱了時間,讓外祖母擔心了呢。」
靖遠侯夫人握著蘇明珠的手,聲音更加溫和,「這怪不得你們的,對了博哥兒,你們外祖父正在書房等你,快過去吧。」
蘇博遠又陪著說了幾句話,才行禮離開。
屋裡剩下一老一小,靖遠侯夫人難免有些好奇,問道:「我記得那街上都是一些老字號鋪子,平日裡最是守規矩,怎麼會堵了?」
蘇明珠正在剝蜜桔,她仔細去了蜜桔上的白絲,這才遞給了靖遠侯夫人,「哥哥讓小廝去打聽了,說有幾個人去香如齋鬧事,說是香如齋盜了他們家的秘方,這才砸了鋪子。」
「香如齋?」靖遠侯夫人略思索了一下也就想起來了,「是那新開的賣香皂的嗎?」
蘇明珠嗯了一聲,「那東西倒是好用。」
「也不知是真是假,莫不是有人眼紅那香如齋的利益故意鬧事?」
「小廝說,鬧事的人倒是把配方說了個七七八八。」蘇明珠倒是不偏不倚的說這件事,「聽口音砸店的是南方來的,衣著打扮也偏南方些,怕是剛到京中準備開店,卻聽說了香如齋的事情,特意讓人去鬧呢。」她可不信是剛發現,情緒激動才砸的店。
「倒是沒見到主事的人,砸店的都是下人,還特意選了年級略大和年幼的。」
靖遠侯夫人皺眉,「若是真被盜了秘方,怎麼不去官府,這樣去店鋪裡鬧,有理也變得沒理了。」
「我也覺得奇怪。」蘇明珠喝了口蜜水,這是靖遠侯夫人特意讓人給她準備的,裡面加了些薄荷,甜滋滋還帶著點清涼。「而且那些人見官府的人來了,就朝著我和哥哥跑來,若不是侍衛攔著,有個中年婦人就要抱著哥哥的腿了。」
靖遠侯夫人一驚,趕緊上下打量蘇明珠,「可有傷到?剛剛怎麼不說,你們怎麼就過去湊熱鬧了?」
蘇明珠解釋,「那時哥哥讓小廝去看前面為何堵著路,我想到哥哥前幾日帶回家的香皂,準備給外祖母也選幾塊,因為在附近哥哥就說帶著我一併過去,走到半路遇到了小廝,這才知道是香如齋出了事情。
「我與哥哥就準備回馬車繞路來外祖母府上,誰知那鬧事的人直接朝著我和哥哥跑來,我們還往旁邊讓了讓呢。」蘇明珠鼓著腮幫子,也覺得有些委屈,「那人抱著侍衛的腿,大庭廣眾下我們又不能讓侍衛把人踹開,只是她說話有些不妥當,我就讓丫鬟堵了她的嘴,官差來了就趕緊把他們都帶走了。」
「不妥當?」靖遠侯夫人只覺得處處不對,「可是說了什麼不好的?」
蘇明珠點頭,「說什麼官商勾結,說第一次的時候,哥哥還與他們解釋了一句,可是他們根本不聽,我怕他們說得更過分就堵了嘴,那香如齋和我們家又沒有關係,我們也不願意參與到這些事情裡面。」
「做得對。」靖遠侯夫人咬牙,「這件事我與侯爺說一聲,讓侯爺查查,可別中了旁人的圈套。」
蘇明珠也是這個意思,畢竟她姨母是當今皇后,表哥還是太子,他們家幫不上什麼忙,總不能拖後腿,「當時街上除了我與哥哥,還有別的人家,也是帶著侍衛丫鬟,怎麼不去找旁人偏偏來找我們?若不是在大庭廣眾,我定要把人抓了好好審問一番。」
靖遠侯夫人說道:「小心謹慎是對的。」
蘇明珠見外祖母神色嚴肅,嬌聲安撫,「我和哥哥去買糕點是突然決定的,才會走到那裡去,有人就是想提前安排也來不及,我想著如果不是他們臨時起意就是巧合了。」
靖遠侯夫人拍了拍蘇明珠的手,「咱們家的事情,無論多小心都不為過的。」
蘇明珠乖巧地笑了下,倒是說起了別的事情,「我聽母親說,外祖母讓人去接了個遠房表姊,不知什麼時候到?我也好提前準備了東西過來。」
「怕是還要幾日。」靖遠侯夫人嘆了口氣,「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家中長輩都不在了,母親早逝、父親又病重逝世,孤苦無依的,若不是真沒活路了,那孩子的父親也不能求到我這裡來。」
蘇明珠也聽母親提過,說表姊其實和他們家是沒什麼關係的,就是和外祖母的關係也遠得很。
兩人所說的女子的祖父是靖遠侯夫人庶出的弟弟,可惜死得早,而她的父親同樣是庶出早早搬離了京城,兩家逢年過節都沒什麼來往的,沒想到竟被託孤了。
靖遠侯夫人心善,府上也不差這點飯錢,就答允了,且因為知道那家家境不好,靖遠侯夫人還讓管事從公中取了五百兩銀子幫著處理後事。
蘇明珠本就不是個小氣的人,更何況是養在靖遠侯府,她更是不會不滿。
「等表姊來了,外祖母讓人給我送個信兒。」
她一向喜歡艷色的衣服首飾,來靖遠侯府又隨興得很,但等這位表姊來了,雖然跟她的關係已經遠了,可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她到時候也不會穿太過艷麗的顏色過來。
靖遠侯夫人輕輕捏了下蘇明珠的小臉,蘇明珠的皮膚很好,又滑又膩,靖遠侯夫人沒忍住又捏了兩下。
蘇明珠鼓了鼓腮幫子,等靖遠侯夫人捏完了,這才雙手捂著臉嗔道:「如果今天中午沒有我喜歡的糖醋魚,我可要鬧了啊。」
「有。」靖遠侯夫人把蘇明珠摟在懷裡揉了又揉,「特意讓人買來的魚,一直養在廚房中,就等著你來吃了。」
蘇明珠這才滿意。
【第二章 楊姑娘的圖謀】
中午的時候不僅有蘇明珠喜歡的糖醋魚,還有蘇博遠喜歡的百菌湯,兩人吃了飯又陪著外祖父和外祖母說了會話,等到了他們休息的時辰就離開了,不過兄妹兩個倒是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匯賢樓。
匯賢樓是個茶樓,最出名的卻不是他們的茶水,而是他們的說書先生。
這裡的說書先生口才極佳故事也很新穎,蘇博遠只要有空就喜歡來茶樓坐一會,這些年下來都快養成習慣了,熟悉的人都知道蘇博遠這個愛好,沒事的時候他們也都約在匯賢樓。
蘇博遠自己來的時候喜歡坐在大堂的位置,今天因為帶著蘇明珠,才要了二樓的包廂。
店小二雖不知道蘇博遠的身分卻是認識他的,蘇博遠出手大方又不愛為難人,店小二態度除了恭敬外也多了幾分親近。
「今天說什麼?」蘇博遠先把菜單遞給了蘇明珠,看向店小二問:「是哪位先生?」
店小二笑盈盈的答,「是錢先生,這幾日說的都是準備春闈的舉人老爺。」
蘇明珠已經點了幾樣,把菜單給了蘇博遠,蘇博遠又加了兩樣糕點,就把單子遞給了店小二,店小二見沒有別的事情,退了出去。
山楂拿了帕子仔細把桌子擦了一遍。
蘇博遠對著隨侍的幾個下人說:「我多點了幾樣,一會兒你們也到旁邊休息下。」
「謝公子。」知書等人齊聲道。
很快店小二就把東西送上來了,山楂等人就坐在旁邊的小桌上,因為下面說書還沒開始,蘇博遠問道:「錢先生今日要說的是哪幾位?」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0:27
第三章
店小二口齒伶俐的回應,「今日該說江南的舉人老爺們了。揚州的張舉人、湖州的鄭舉人、紹興的齊舉人和揚州的姜舉人。
「其中揚州的姜舉人年輕俊美,虛歲不過十八,是慶雲書院出來的,春闈還沒開始就有不少人打聽姜舉人的情況了,小的聽說有些商戶人家已經上門提過親,不過都被拒絕了。」
只有商戶人家上門並不是代表官宦人家看不上這位姜舉人,而是春闈還沒開始,他們不像商戶人家那般不講究,他們在等春闈成績出來,若這位姜舉人真像是店小二所言的那般出眾,怕官宦人家已經開始默默關注了。
蘇明珠端著茶杯並沒有喝,聽了小二的話問:「那姜舉人是慶雲書院出身?」
店小二並沒有貿然抬頭去看說話的姑娘,「是,小的聽說其文采極好,更是解元,只是父母雙亡,家境有些貧困。」
蘇博遠笑道:「你可是見過他?」
「姜舉人並不太參加文會,小的只遠遠見過一次。」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當時小的都驚呆了,著實不似凡人,一看就是特別有文采的。」
知書沒忍住笑出聲來,山楂輕輕拍了他一下。
談話間今日的說書先生已經要開始說了,店小二也是個知情識趣的,立刻就要退下。
「小的就在門口,公子有什麼事情屆時儘管吩咐。」
蘇博遠看了知書一眼,知書拿了一塊碎銀放到了店小二的手上。
他喜笑顏開,「謝公子賞賜。」
蘇博遠沒再說什麼,店小二輕手輕腳退了出去,把門關上,蘇明珠這才開口。
「我倒是希望這位姜舉人能出個好成績。」
「若是他成績好,也算是三叔的政績。」蘇博遠笑了起來,「而且他還和三堂哥是一個書院的,不知道三堂哥怎麼樣了。」
蘇博遠口中的三叔正是如今的揚州知府,姜舉人既然是揚州出來的,若是春闈得了好成績,對蘇博遠的三叔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我聽母親說,三嬸正在給三堂哥說親事。」蘇明珠的聲音柔柔的,一邊聽著下面說書的聲音,一邊回答,「不過三堂哥有些不願意,說要等考上了舉人。」
蘇博遠文采極好,師從書畫大家,雖然年紀尚幼,可是那一手畫已經有了幾分功力,可惜他對科舉著實不開竅,也沒考上個功名,不過家裡不需要他來光耀門楣,也就不勉強他,隨著他的性子來,此刻聽說三堂哥要考舉人,只覺得艱辛。
「三堂哥上次寫信告訴我說他想出門遊歷,可惜三嬸不願意,還讓三叔把他揍了一頓。」
蘇明珠輕笑出聲,聲音又嬌又嫩,可是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活該,就該狠狠揍他,他並不是想出門遊歷,而是偷偷離家出走了,只是還沒出城門就被逮了回來,這才挨了揍。」
蘇博遠目瞪口呆看向蘇明珠,「不、不會吧?」
她喝了口花茶,眉眼一彎看起來格外的乖巧,「三嬸說了,要找個厲害的兒媳婦好好管著三堂哥呢,想想都有趣。」
蘇博遠咽了咽口水,弱弱的建議,「妹妹,三堂哥……三堂哥是不對,可、可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還是要選三堂哥喜歡的,你可別把你那些姊妹介紹給三嬸認識。」
蘇明珠挑眉看著蘇博遠,等蘇博遠避開了她的視線,這才笑了起來,就像一隻吃飽喝足正曬太陽的小貓崽。
「哥哥放心吧。」她才不會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長輩看上哪個姑娘是長輩的事情,若是她提了人選,怕以後麻煩的事情就多了。
三嬸嘴上說的凶,但三堂哥是親生兒子,真選了個厲害的兒媳婦管著兒子了,不見得會真的樂意,也就自家哥哥沒想到這些,還在擔心。
錢先生正說到精彩之處,兄妹兩個也不再說話,而是認真聽著說書,聽完了一段兩人也不再多留,知書拿了碎銀出來給店小二,讓他轉交給錢先生。
馬車是停在後門處的,蘇博遠帶著蘇明珠從後院走,直接到後門上車,只不過剛進後院,就有一對主僕在裡面了,見到他們過來,這對主僕就主動走了過來。
這兩個人明顯是在等他們,蘇明珠打量了下那對主僕,雖然都是男裝,可明顯能看出是女兒身,不是她火眼金睛,實在是她們裝扮的太不用心了,難不成以為穿套男裝就看不出到底是男是女了嗎?起碼把胸用布勒平再說啊。
沒等小廝上前驅趕,其中一名女子開口道:「這位是武平侯府的五公子吧。」
蘇明珠轉動了一下腕上嵌著東珠的鐲子,看向了說話的姑娘,五公子嗎?看來還真是衝著哥哥來的。
蘇博遠微微皺眉,沒有回答她們的問題,「兩位……還請讓一讓。」
蘇博遠也看出眼前的兩人是女扮男裝了,雖然京城民風較為開放,並不禁止女子出門,可也需要有家中長輩陪著,眼前的兩位姑娘卻穿了男裝,還攔在陌生男子的馬車前,這樣的行為就顯得過於輕浮了。
只是蘇博遠性子溫和,倒是給她們留了面子,並沒有直接點出兩人的身分,而是含糊了過去。
蘇明珠和蘇博遠是雙生兄妹,又是一起長大,最知道哥哥的性格,便看了山楂一眼。
山楂上前一步擋在了蘇博遠和那陌生女子之間,說話毫不客氣,「兩位姑娘打扮成這樣攔著我們家公子想要做什麼?不管你們是什麼身分,此時還是讓一讓的好。」她上下掃了眼那對主僕,「我們府上的下人笨手笨腳的,哪怕沒有傷到兩位姑娘,碰到也是不好的,畢竟男女有別。」
這話一出,那對主僕臉色都變了,明顯是丫鬟的小姑娘上前一步手指著山楂,「你說話客氣點,我們都是好人家出來的。」
山楂哪怕只是個丫鬟,也是侯府出來的丫鬟,根本沒把這對主僕看在眼裡,「好狗還不擋道呢,你們這算什麼?」
蘇博遠看了眼妹妹,見蘇明珠神色絲毫未變,心中明白山楂說的這些話有她的意思在裡面,所以也不吭聲。
「你們武平候府的家教我也是領教了。」一開始詢問他們身分的姑娘說這句話時聲音有些低,像是強壓著憤怒,「也算是我瞎了眼,本以為武平候府的公子能還我們一個公道,沒想到……不過是仗勢欺人罷了。」
蘇明珠有些奇怪,這個姑娘說話的時候,眼神時不時看向他們身後,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二樓有些包廂的窗戶是對著這邊的,若是開著窗戶的話,就很容易聽見。
看她的舉止,這些話雖然乍看是對著他們兄妹說的,實際上更像是說給別人聽的,而且這女扮男裝得姑娘說著就紅了眼睛,眼中含淚卻偏偏挺直了腰背……
「這位姑娘還請慎言。」蘇明珠微微垂眸,聲音更是軟糯,「姑娘這般裝扮……若是我們兄妹真的仗勢欺人,怕是兩位姑娘也攔不下我們的。」
那對主僕還想說話,蘇明珠已經繼續說下去,「而且我們兄妹也也不認識你們啊,又能還給你們什麼公道呢?」說完還微微歪著頭,看著這對主僕的神色格外無辜,「我哥哥是有未婚妻的人,自然不好和陌生女子多說話,請兩位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小丫鬟偷偷去看自家姑娘,就見自家姑娘微微皺眉看著那一身水紅衣裙的少女,沒有說話。
蘇明珠柔聲說:「山楂性子有些急,還請別跟她計較,山楂,去向兩位姑娘道歉。」
山楂不情不願的福了下身,弄得小丫鬟格外的尷尬,偷偷去抓自家姑娘的袖子。
「山楂,你去讓廚房包一份百珍糕來,就當給這兩位姑娘的賠禮。」蘇明珠看著那個是主子的女子,她覺得這個人很奇怪,一直在用懷疑的眼神看她和兄長,「快去。」
山楂應了下來,知棋見蘇博遠使了個眼色,他趕緊跟上了山楂。
「山楂,你別放心上,這畢竟是在外面……」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0:40
第四章
「我知道。」山楂低著頭,像是在生氣,壓低聲音開口語氣卻是冷靜,「安排人守著前後門,看看有什麼人進出,跟著那對主僕。」
知棋面色不變,嘴上卻勸著,「我自己出銀子給你買一小份百珍糕好不好?知道了。」最後三個字輕得就連擦身而過的店小二都沒能聽見。
被小丫鬟提醒,一身男裝的姑娘也清醒過來,「我姓楊,香如齋的人就是偷了我的配方,除了那些香皂的配方,我手上還有香水、香膏……」
「楊姑娘。」蘇博遠沒忍住,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有證據說香如齋偷了你的配方,你儘管去告官,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不管香如齋背後的老闆是誰,都會還你一個公道的。」蘇博遠又提醒道:「既然你手中的方子都是秘方,就不要告訴我們了,有些事情自己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蘇明珠也柔聲勸道:「這位姑娘,我們兄妹並不是官府的人,管不得這種事情,更何況我哥哥也不過是一介白身,這種涉及到銀錢訴訟的事,姑娘如何找到我們身上來呢。」
楊姑娘卻覺得不對,按照她對蘇博遠這個人物的分析,蘇博遠不應該這樣應對的。
而且這個說話的女人是誰?楚楚可憐的長相,矯揉造作的聲音,看著就是虛偽的白蓮花,難不成這人和自己一樣來路?不過這女人也是運氣不佳,上了蘇家這艘註定要沉的船。
自己也懶得與她相認,萬一以後連累自己就不好了,而且她也在蘇家錦衣玉食這麼多年,也算享了一場福。
「你們雖不是官府的人,可也是權貴人家,你們說一句話比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跑斷腿都有用。」楊姑娘像是再也忍不住的落了淚,「張媽他們也是一時氣急才會做了糊塗事情,可是盜了我秘方的香如齋什麼事情都沒有,而張媽他們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蘇明珠瞪圓了眼睛,有些茫然,「那你怎麼打聽到我們的行程的?」
沒等到楊姑娘回答,山楂已經拎著百珍糕回來了,上前遞給了楊姑娘。
楊姑娘沒有接,山楂就把東西塞到了那個小丫鬟的手裡,這才回了蘇明珠的身邊。
蘇明珠一臉擔心的說:「時辰也不早了,兩位姑娘還是早些回家才是。」
蘇博遠也不想再和她們多說什麼,蘇明珠看了眼山楂,山楂上前一步正好擋在這對主僕的身前。
而蘇博遠就帶著蘇明珠繞開了她們往馬車走去,在經過她們兩人身側的時候,蘇明珠還對著她們點了下頭,看起來又單純又乖巧。
二樓的包廂內正坐著兩個錦衣男子,因為聽到武平候府四個字,他們特意把窗戶推開了個縫隙,沒想到卻看了這樣一場戲。
其中年齡較小的先開了口,「四哥,這女扮男裝的姑娘不會是看上了小表弟吧。」
說話的正是當朝的六皇子趙文傑,因為皇后是蘇博遠母親的親姊姊,所以他叫一聲小表弟也不算錯,而被叫四哥的男子正是四皇子趙文嘉。
「我看著也像是這樣,要不好好的扮成男裝攔著小表弟幹什麼,就像是小表弟說的,這件事怎麼也落不到他們的身上。」趙文嘉回應著,心裡卻想,香皂、香水、香脂……一個香如齋每個月的收入都讓他震驚了,若是再有這些……
趙文傑笑了起來,「只是沒想到小表弟強悍得像只老虎,同胞妹妹竟然是隻兔子。」
這些年,蘇博遠有許多豐功偉業流傳在外,不外乎是打了誰,種種剽悍的行徑。
趙文嘉想到蘇明珠弱弱的聲音,就算那女扮男裝的楊姑娘咄咄逼人,還是溫溫柔柔的,最後還擔心楊姑娘的人身安全,勸她早些回家,確實和他見過的權貴家的姑娘截然不同,便回了句,「怪不得武平候府不太讓她出門。」
「被人欺負了,怕都不敢反抗。」趙文傑聳了聳肩,拿著幾顆松子吃,「想想當初因為說錯一句話,就被蘇博遠打得鼻青臉腫的吳王世子和斷了一條腿的陳將軍二兒子,這個小表妹遇上他們……說不定嚇一嚇就要哭出來了。」
趙文嘉笑得溫柔,「小表妹性子純善而已。」
趙文傑更欣賞那種爽朗大氣的姑娘,很是看不上蘇明珠這樣的,不過也沒反駁,「看到這一場戲,今日出宮倒是值了。」
四皇子趙文嘉是德妃之子,只是德妃在趙文嘉七歲的時候病逝了。
七歲是一個很尷尬的年齡,因為皇子九歲的時候就要移到皇子院居住,平日更是要到書房念書,且這個年齡的孩童已經開始記事了,不足兩年的時候也培養不出什麼深厚的感情,所以對養趙文嘉這件事,有資格養皇子的嬪妃們並沒有太多興趣。
倒是趙文嘉沒等閔元帝下旨就主動請求提前搬到皇子院居住。
閔元帝當時已三十二歲卻只有三位皇子,除了太子外對剩下兩個兒子也多有關心,所有皇子的課程他都要親自過目的。
而皇后的兒子不僅早早就被冊封為太子,更是被閔元帝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她也不至於去為難一個喪母的孩子,平日裡更是多有賞賜關心,宮人苛待這樣的事情是絕不會發生的。
只是有母親和沒有母親在還是截然不同,雖然每日的衣食住行樣樣精細,卻沒有人再摟著他輕聲細語的叮囑溫柔的寵溺了。
但趙文嘉覺得自己日子過得不差,皇后盡到了一個嫡母的職責,可是怎麼到了楊姑娘眼神裡就變成了一個小可憐了?
此刻的趙文嘉跟楊姑娘在一座小院裡,楊姑娘看著趙文嘉輕輕咬了下脣,心中更是多了幾分嬌羞和志在必得。
「謝謝這位公子相助,要不……」她說著就微微扭頭紅了眼眶,深吸了口氣像是要平復自己心中的傷感,「若不是公子您,我們主僕怕是要吃虧了。」
「誰見了都不會袖手旁觀的,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姑娘能否告知?」趙文嘉的容貌斯文俊美,他的出身和生活環境使得他身上有一種常人沒有的矜持高貴,哪怕態度溫和有禮也有淡淡的距離感。
楊姑娘神色嚴肅,「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不管公子想要知道什麼事情,我都會據實相告。」
「你是怎麼知道我今日會去匯賢樓的?」
趙文嘉的語氣雖然平靜,卻緊緊盯著楊姑娘,這個小院雖然是楊姑娘租的,可是趙文嘉在外面已經安排了人手,只要確定這女子有異,就能立即將人拿下。
在匯賢樓的時候,趙文嘉就覺得奇怪,他站在二樓的窗戶邊看得很清楚,這位楊姑娘雖然攔著蘇博遠,可是眼神卻沒有落在蘇博遠的身上,反而一直看著他和六弟所在的二樓,像是在尋找什麼。
六弟以為她是看上了蘇博遠才故意攔著,他一開始也是這樣以為的,雖然蘇博遠性格不好,但是容貌俊俏家世又好,有姑娘主動找上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他卻有那麼一瞬間與這位楊姑娘眼神正好是對上的。
楊姑娘的眼神讓他覺得很微妙,所以更加仔細觀察她的神色,果然發現了異常,這位楊姑娘並不像是看上了蘇博遠,倒更像是把蘇博遠當成個台階。
隨後這位楊姑娘說了香皂、香脂這一類的東西,雖是面對著蘇博遠兄妹,他卻覺得她是說給自己或者六弟聽的。
他確定這位楊姑娘真正的目的在於自己或者六弟,而他對香脂等物有興趣,所以先附和了六弟那一番猜測,再故意在離開匯賢樓的路上和六弟分開。
而這位楊姑娘就設計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再順理成章把他帶來這個院子裡。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難不成這位楊姑娘覺得能把他們幾個都玩弄在股掌之中?
楊姑娘像是早就想好說法,在趙文嘉問完後就落了淚,她一直記得有人說過女要俏一身孝,特意換了一身淺色的衣裙,頭髮松松輓起只用了支步搖,幾縷發絲落在潔白的脖頸上,帶著女子特有的婉約。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0:52
第五章
哪怕見慣了美人的趙文嘉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楊姑娘很會打扮自己,她知道怎麼展現自己的漂亮。
「四殿下,我母親原先是德妃娘娘身邊的宮女。」
聽到德妃娘娘四個字,趙文嘉臉色一變,他本來猜測這位楊姑娘是從哪裡知道了他皇子的身分,想要展現自己的價值從而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如今卻覺得這位楊姑娘怕是有更大的圖謀。
楊姑娘不知道趙文嘉的戒備,還雙眼含淚柔聲說:「母親時常與我提到德妃娘娘,提到殿下。」
其實宮裡、京城裡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過德妃了,只是每年到了母妃忌日的那三日,他的膳食都是純素的,宮人們給他選的衣服也都是素色的,這些事情並不是他交代的,怕是皇后特意吩咐下來的。
楊姑娘仔細觀察著趙文嘉,見他神色有些茫然和懷念,心中大喜,面上卻露出有些傷感的表情,「母親一直與我說,德妃娘娘最是善良,若是沒有德妃娘娘,她怕是早已死在了宮中。」她的聲音輕柔帶著懷念,「可正是德妃娘娘這份善良才害死了她。」
趙文嘉臉色大變,口氣陰沉,「我母妃是病逝的。」
「殿下,您真的信嗎?」楊姑娘聲音裡帶著哭腔,「娘娘是被人害死的。」
趙文嘉握緊拳頭,看著楊姑娘,像是強壓著怒火卻沒有再開口。
楊姑娘心中得意,這可是她從書中看到的,絕對不會有錯,只是按照書中的順序,這件事並不是現在揭開的,而是後來趙文嘉費了許多周折才查到了真相,在他登基的時候公諸於天下。
她此時說出來只是為了取信於趙文嘉,她的母親只是在德妃宮中伺候,並不是在德妃身邊的,後來因恩赦被提前放出宮嫁人了,其實連德妃的面都沒見過幾次。
而她敢拿德妃的事來作文章,是仗著從書中看到過不少關於德妃和趙文嘉的事情,加上德妃已經死了這麼多年查也是查不到了。
「我母親說娘娘在生殿下的時候遇了危險,這才壞了身體。」楊姑娘的語氣很誠懇,「殿下您不能認賊作母啊。」
趙文嘉沒有說話。
楊姑娘繼續道:「殿下,這些年您都受苦了,我母親死前還惦記著殿下,這些配方都是我想要獻給殿下的。」
趙文嘉終於開口了,說的卻是——
「你依舊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匯賢樓的。」
楊姑娘愣住了,難道趙文嘉不該追問她德妃的事情嗎?
趙文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的說:「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他看著楊姑娘又認真的強調一回,「應該說,一個字都不信。」
【第三章 兄妹倆進宮去】
武平侯府書房內,蘇明珠把今日的事情對母親大致說了一遍,最後說:「我讓人盯著匯賢樓,在那位楊姑娘離開後沒多久,四皇子和六皇子就出來了。」
武平侯夫人微微皺眉。
「在知道是四皇子和六皇子後,我們的人就沒有再跟,我倒覺得那位楊姑娘是衝著兩位皇子來的。」
「沒跟是對的。」武平侯夫人皺眉,「可若是衝著皇子去的,那她來找你哥哥幹什麼?」
聽母親提到自己,蘇博遠有些茫然地看了過去,雖然都在書房,可是他在和父親下棋,而母親和妹妹在一起說話,沒有仔細聽,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的回答,「我不知道啊。」
武平侯夫人看著兒子的模樣,搖搖頭,「你父親偷偷把棋子換了位置。」
蘇博遠睜大那對桃花眼看向了武平侯,「父親,你再這樣我不和你下棋了。」
武平侯沒有絲毫被發現的心虛,理直氣壯的道:「你下棋不專心,怪誰?」
蘇博遠也不是真的生氣,看了眼棋盤又下了一粒棋子,「下不為例。」
武平侯捏著一粒棋子看向妻子。
武平侯夫人端著溫水喝了口才說:「不用管他們。」
「女兒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家不好再查下去,只是……我倒是覺得那楊姑娘想得太理所當然。」她的口氣嬌憨,言語卻犀利,「這樣很不好。」
蘇博遠此時也明白過來,不可思議的說:「那楊姑娘攔著我們,是為了引起四皇子和六皇子的注意?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他話一出口,蘇明珠笑出聲來,漂亮的杏眼中是滿滿的諷刺,「有些人總覺得自己聰明絕頂,卻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不知道她的目標是四皇子還是六皇子,她的志向可真遠大,看不上我們侯府呢。」
蘇博遠總覺得此時的妹妹有些恐怖,默默往父親身邊挪了挪。
武平侯夫人看著兒子沒骨氣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兒子的臉,「她確確實實是多此一舉,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見蘇明珠從軟榻上下來,蘇博遠也不下棋了,「我先送妹妹回屋。」
武平侯夫人揮了揮手,兩兄妹行禮後就一起離開了。
回去院子的路上也沒用丫鬟,蘇博遠自己拎著一盞宮燈走在妹妹的身邊,「那楊姑娘到底想幹什麼?」
「街上的那一場倒像是意外,而她安排了人去香如齋確確實實是去鬧事的。」蘇明珠鼓了鼓腮幫子,看著自己鞋子上的珍珠,思索著道:「到底怎麼想的我也猜不到,可是她這樣明顯落不得好,還不如直接報官……難不成她真以為那香如齋後面背景很深,所以想著把事情鬧大?」可是鬧大又有什麼好處?
蘇博遠看著妹妹臉一鼓一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明明是很溫柔寵溺的笑容,可是因為那雙桃花眼顯得他越發的邪氣。
「可能正好在街上看見哥哥,所以就暗示那些人找上哥哥,但是又有什麼好處?」她猜測的說著,更是想不通了,而想不明白她也不去想了,有些事情只要大致方向不錯就行了,她也不需要什麼都想明白,「算了,不想了,反正肯定是有目的的。」
蘇明珠抬頭看著自家兄長的臉,有些不滿的踮了踮腳,「傻大個兒。」
蘇博遠也不生氣,「誰讓你挑食。」
蘇明珠哼了一聲,倒不像是在生氣,更像是在撒嬌一樣,接著又把話題繞回了楊姑娘身上,「我倒是很好奇她是怎麼打聽出來哥哥會去匯賢樓,四皇子和六皇子又為什麼會在匯賢樓?」
武平侯府眾人都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了,畢竟他們家身分尷尬,不好太多參與到皇家的事情裡,武平侯夫人本想著入宮和皇后提一下也就罷了,沒想到第二天自己的一對兒女卻先被召見了。
皇后在蘇博遠和蘇明珠小的時候經常召他們進宮,因為沒有女兒,皇后對蘇明珠這個外甥女格外的寵愛,還特意在宮中給蘇明珠收拾了房間。
也正因為皇后是真心疼愛蘇明珠這個外甥女,所以在確定妹妹不打算讓女兒嫁進皇家後,哪怕再不捨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把蘇明珠留在身邊了。
其實那個時候,因為蘇明珠和趙文傑的年歲相近,不少人都以為皇后是準備把外甥女嫁給趙文傑的,就連閔元帝都過問了一次。
閔元帝對武平侯府的龍鳳胎也很是喜歡,龍鳳胎本就是大吉之兆,蘇博遠和蘇明珠又長得極好,在他們兩個小時候,他還親手抱過。
趙文傑的生母熙貴人是宮女出身,因為生了皇子這才母憑子貴封了貴人,她當時也以為皇后有意把外甥女嫁給自己兒子,心中又驚又喜,還特意選了最好的料子給蘇明珠做了一身衣服,後來皇后不再讓蘇明珠進宮,熙貴人也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格外的失望。
總之,對於進宮這件事,蘇博遠和蘇明珠兄妹並不陌生,且來宣旨的又是皇后身邊得用的大太監,他在武平侯府根本不敢擺架子,沒等武平侯夫人詢問,就主動說了起了宣兄妹倆入宮的原由。
「倒不是什麼大事,四殿下昨日送了位姑娘進刑部,那姑娘滿嘴胡話驚動了陛下和皇后,因為知道她與貴府的公子、小姐見過,這才請了兩位入宮。」
作者: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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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1:05
第六章
武平侯夫人不必思索就知道是誰,「是那個女扮男裝的楊姑娘?」
大太監低著頭,「正是那位楊姑娘,提起了已逝的德妃娘娘。」
換好衣服出來的蘇明珠正好聽到這一段對話。
因為要進宮,蘇明珠換了一身粉色的衣裙,頭上是芙蓉蝴蝶簪,脖子上掛著金嵌珠的項圈,項圈是鏤空卷草紋的,四周鑲嵌著寶石,而中間是一顆東珠,下面是寶石流蘇,這項圈是前些日子皇后剛剛賞賜下來,蘇明珠今日特意戴上了。
德妃娘娘?蘇明珠思索了一下,原來那位楊姑娘是衝著四皇子去的,為什麼偏偏是四皇子?既然想要去找四皇子,那為什麼還要在街上鬧那麼一出?
就算四皇子對香皂、香脂那些配方有興趣,在出了這些事情後,他也不可能留下楊姑娘,交到刑部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蘇博遠也換好了衣服出來。
武平侯夫人給兒子整理了一下玉佩,道:「行了,去吧。」
蘇明珠微微低頭走在蘇博遠的右後側,「哥哥。」
蘇博遠看著兔子樣的妹妹,不自覺挺直了腰,「別怕,沒事的。」
蘇明珠嗯了一聲。
兄妹倆隨著大太監往外走,登上了皇后特意安排來接兩人的馬車。
等上了馬車,蘇博遠才壓低聲音問道:「妹妹,是怎麼回事?」
他出來得有些晚,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蘇明珠把大致的事情說了一遍。
蘇博遠頓時無語,好半晌才納悶的說:「她到底圖什麼?」
「不知道。」她雙手托著腮,漫不經心的答,目光掃過四周,發現馬車裡不僅有她喜歡的果點,還有幾樣小玩意,像是怕她在路上無聊特意準備的。
蘇博遠嘆了口氣,「她這不是……找死嗎?」
最後三個字他的聲音有點輕,到底是個姑娘,太過分的話蘇博遠是說不出來的。
蘇明珠點了點頭,拿著九連環玩了起來。
她覺得那位楊姑娘不僅是找死,還唯恐自己死得不夠快,很多事情都做得莫名其妙的,怕是腦子有些不清楚。
「到時候哥哥照實說就是了。」
蘇博遠點頭。
等蘇博遠和蘇明珠到清寧宮的時候,不僅閔元帝和高皇后在,太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也都在。
兩人進來行禮後,高皇后就招手讓他們過來,仔細看了看兩人後,她笑著看向閔元帝,「這兩個孩子越長越好了。」
閔元帝態度溫和,「先讓兩個孩子坐下。」
高皇后笑盈盈的說:「明珠坐在我身邊。」
蘇明珠杏仁水潤,雙頰發紅,雖然有些害羞,姿態卻落落大方,坐在高皇后的身邊,看起來格外的乖巧。
閔元帝注意到了蘇明珠脖頸上的項圈,看了皇后一眼,倒是沒有說什麼。
太子趙文祈和蘇博遠的關係不錯,他覺得小表弟的脾氣很好,所以聽說小表弟把人打傷之類的事,更傾向於那些人怕是把小表弟惹急了,畢竟兔子急了還要咬人,脾氣好不等於沒脾氣。
趙文祈含笑說:「倒是許久沒見到小表弟了,我怎麼瞧著瘦了許多?」
蘇博遠有禮的回答,「倒不是瘦了,只是又長個子了。」
趙文祈打量一下,頷首,「確實高了不少。」
高皇后叮囑道:「以後可不許挑食,就算不喜歡骨頭湯也不能不喝知道嗎?」
一直很喜歡喝骨頭湯的蘇博遠,此時也只能點頭應了下來,不喝骨頭湯還總把剩下的偷偷換給他,使得所有人都覺得他挑食的的人卻一臉無辜的樣子。
高皇后這才結束了閒聊,轉回正事上,「今日找你們來,也是有事情問你們。」
蘇博遠和蘇明珠都看向了閔元帝和高皇后。
閔元帝問:「昨日在匯賢樓,你們可是遇到了一個楊姓的女子?」
蘇博遠先回答,「回陛下的話,確實遇到了,而且她還穿了一身男裝,說的話莫名其妙的。」
蘇博遠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他的記性很好,就連楊姑娘的話都一字不漏的與閔元帝重複了一遍。
閔元帝其實知道個大概,畢竟趙文嘉和趙文傑都與他說了,不過他卻不知道街上的事情,「你覺得她是故意讓人找上你的?」
「是。」
得到蘇博遠肯定的回答後,閔元帝並沒有再提這件事,而是看向了趙文祈,「你們幾個小的去玩吧。」
趙文祈幾人起身行禮後,就一併退了出去。
「下面新進了幾隻白孔雀,聽說很漂亮,不如我們一併去看看?」趙文祈提議道。
趙文傑伸了個懶腰,「好啊,我也很好奇。」
趙文嘉並不說話,而是點了下頭。
蘇博遠和蘇明珠更是不會反對。
趙文祈在前面走,其他幾個都跟在他的身後。
趙文傑走在趙文嘉的身邊,問他,「四哥,你怎麼又遇上那個女子?」
「我在回府的路上,看見幾個地痞在欺負兩個姑娘,就讓侍衛把人救了下來。」
趙文傑撇了撇嘴,「她肯定是故意的,原來不是看上小表弟,而是看上四哥了。」
趙文祈是知道內幕的,其中還涉及到了自己的母后和已逝的德妃,他不好全盤托出,於是隻說:「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清寧宮中,高皇后看向閔元帝,「陛下,德妃妹妹的事情……」
他沒等高皇后說完,就握著她的手,真誠的道:「那個人不過胡言亂語,德妃……德妃的事情,朕知道。」
其實閔元帝還真的沒有懷疑過高皇后,他們夫妻多年,當初更是相互扶持著走過了最艱難的時期。而且德妃的病和皇后沒有絲毫的關係,反而和閔元帝有些關係,這涉及到了一樁宮中醜聞,所以德妃病逝了。
在趙文祈等人離開後,屋裡面伺候的人就在閔元帝的示意下離開了,此時殿中就剩下了閔元帝和高皇后。
沒有旁人,高皇后就放軟了身子靠進了閔元帝的懷裡,「妾覺得這事情不簡單,怕是有什麼人在後面。」
他摟著妻子,嗯了一聲。
「妾讓人查了她的母親,確實是德妃妹妹宮中放出去的,那一年因為廣西大旱,為了祈福妾就做主放了一批宮人出去,她的母親就是其中之一。」
閔元帝也知道這件事。
高皇后神色有些悵然,「因為時間太久了,剩下的已經查不到了。」
閔元帝拍了拍她的手,「我信你。」
她微微垂眸,「妹妹一家怕是被我連累的,要不她怎麼偏偏找上了博哥兒?那香如齋什麼的和博哥兒沒有絲毫的關係,怎麼到她口中好似博哥兒才是偷了她秘方的人?」
閔元帝想的更多,他覺得背後的人不僅是想挑撥自己與兒子的關係,甚至想要對付太子,不然不會從太子的表弟身上下手。
高皇后最了解閔元帝,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閔元帝忽然問道:「明珠快及笄了吧?」
高皇后心中一顫,面上情緒絲毫不露,「是啊,還有一年。」
「我瞧著你對她十分喜歡,不如平日多召她進宮陪陪你。」
高皇后輕笑出聲,「我也想,只是妹妹和妹夫格外緊張,總怕我奪了他們的女兒。」
閔元帝聞言笑了起來,他當初是想過把蘇明珠嫁給自己的小兒子,可是被高皇后阻止了,畢竟兩個孩子還小,他也就算了。
只是今日見到蘇明珠乖乖巧巧的樣子,又起了心思,趙文傑性子跳脫,正適合這樣溫柔乖巧的妻子。
不過閔元帝也沒想到自己提了一句,就又被皇后拒絕了。
高皇后聲音溫柔的說:「我能嫁給陛下,妹妹能嫁給武平侯,都是因為……兩情相悅的,如果文傑和明珠兩個人真的情投意合,到時候再指婚也是好的,我們不如先不提,免得兩個孩子尷尬。」
「皇后說的是。」兩情相悅四個字讓閔元帝格外的舒心,「就按照皇后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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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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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1:17
第七章
趙文祈幾人起身行禮後,就一併退了出去:「下面新進了幾隻白孔雀,聽說很漂亮,不如我們一併去看看?」
出來以後,趙文傑就伸了個懶腰:「好啊,我也很好奇。」
趙文嘉並不說話,而是點了下頭。
蘇博遠和蘇明珠更是不會反對。
趙文祈在前面走,他們幾個都跟在趙文祈的身後。
趙文傑走在趙文嘉的身邊:「四哥,那個女人為什麼會去找你?」
趙文嘉:「我也不知道,在我回府的路上就看見幾個地痞在欺負兩個姑娘,我就讓侍衛把人救了下來。」
趙文傑撇了撇嘴:「她肯定是故意的,原來不是看上小表弟,而是看上四哥了。」
趙文祈是知道內幕的,其中還涉及到了自己的母后和已逝的德妃:「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清寧宮中,高皇后看向閔元帝:「陛下,德妃妹妹的事情……」
閔元帝沒等高皇后說完,就握著她的手:「那個人不過胡言亂語,德妃……德妃的事情,朕知道。」
其實閔元帝還真的沒有懷疑過高皇后,他們夫妻多年,當初更是相互扶持著走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而且德妃的病和皇后沒有絲毫的關係,反而和閔元帝有些關係,這涉及到了一樁宮中醜聞,所以德妃病逝了。
在趙文祈等人離開後,屋裡面伺候的人就在閔元帝的示意下離開了,此時殿中就剩下了閔元帝和高皇后。
高皇后放軟了身子靠近了閔元帝的懷裡:「妾覺得這事情不簡單,怕是有什麼人在後面。」
閔元帝摟著皇后:「嗯。」
高皇后:「妾讓人查了她的母親,確實是德妃妹妹宮中放出去的,那一年因為廣西大旱,為了祈福妾就做主放了一批宮人出去,她的母親就是其中之一。」
閔元帝也知道這件事。
高皇后神色有些悵然:「因為時間太久了,剩下的已經查不到了。」
閔元帝拍了拍高皇后的手:「我信你。」
高皇后微微垂眸:「怕是妹妹一家是被我連累的,要不她怎麼偏偏找上了博哥?那香如齋什麼的和博哥沒有絲毫的關係,怎麼到她口中好似博哥才是偷了她秘方的人?」
閔元帝想的更多,他覺得背後的人不僅是想挑撥自己兒子的關係,甚至想要對付太子。
高皇后最了解閔元帝,點到為止並不再多言。
閔元帝忽然問道:「明珠快及笄了吧?」
高皇后心中一顫,面上絲毫不漏:「是啊,還有一年。」
閔元帝:「我瞧著你對她多有喜歡,不如平日裡多召她進宮陪陪你。」
高皇后輕笑出聲:「我也想,只是妹妹和妹夫格外緊張,總怕我奪了他們的女兒。」
閔元帝聞言笑了起來,他當初是想過把蘇明珠嫁給自己的小兒子,可是被高皇后阻止了,畢竟兩個孩子還小,他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今日見到蘇明珠乖乖巧巧的樣子,又起了心思,趙文傑性子跳脫正適合這樣溫柔乖巧的妻子。
不過閔元帝也沒想到自己剛剛提了一句,就被皇后拒絕了。
高皇后的聲音溫柔:「我能嫁給陛下,妹妹能嫁給武平侯,都是因為……兩情相悅的,如果文傑和明珠兩個人真的情投意合,到時候再指婚也是好的,我們不如先不提,免得兩個孩子尷尬。」
「皇后說的是。」兩情相悅四個字讓閔元帝格外的舒心,「就按照皇后說的辦。」
趙文祈他們過去不止看了白孔雀,還看了別的動物,蘇明珠特別喜歡裡面的一隻白色的老虎,那隻老虎懶洋洋地趴著,看見人來了也沒有起來,而是把腦袋換了個位置看起來又漂亮又威嚴,蘇明珠不自覺動了動手指,很想去捏一捏那隻白色老虎的耳朵。
趙文嘉看著一直跟在蘇博遠身邊的蘇明珠,聲音更加溫和:「表妹累不累?」
蘇明珠沒想到趙文嘉會主動和她說話:「不是很累的。」
趙文嘉剛想說話,站在他身邊的趙文傑就開口了:「這才走了幾步路,小表妹不會是害怕這些老虎獅子吧?」
蘇博遠微微皺眉,趙文傑湊到了蘇明珠的身邊:「別怕啊,它們都不會傷人的。」
蘇明珠眼睛一彎笑了起來:「謝謝小表哥。」
趙文傑聽見小表哥三個字,眉頭一皺:「叫表哥,什麼小表哥。」
蘇明珠的聲音嬌憨,聽著就讓人覺得甜甜的:「好的,小表哥。」
蘇博遠也不皺眉了,倒是有些同情趙文傑,他覺得趙文傑是老虎頭上拔毛,真吃虧了也活該。
趙文祈看了眼趙文傑和蘇明珠,他是樂見表妹嫁給弟弟的:「我們去前面的花園坐一會,我新得了幾兩好茶,你們嘗嘗若是喜歡了,我分與你們一些。」
趙文嘉也沒想到自己一句關心的話倒是引得趙文傑說了這麼許多,聞言趕緊說道:「也好,看來我今天是借了表弟面子。」
蘇博遠可不會把趙文嘉的話當真,哪怕四皇子叫他一聲表弟,他也謹記著身份的差別:「是我借了兩位殿下的光才是。」
趙文祈帶著人往花園走去,他已經提前讓宮人去看過了,確定沒有宮妃在裡面:「你們都是我弟弟,也沒誰借誰的光。」
蘇博遠特意隔開了妹妹與趙文傑,沒想到趙文傑偏偏要湊過去:「小表妹,你昨天在匯賢樓,怎麼沒讓丫環甩那個女人兩巴掌?」
「匯賢樓?」蘇明珠腳步頓了下,神色有些茫然看著趙文傑:「小表哥你怎麼……你昨天看到了?」
趙文傑愣了下,才想起來他昨天是和四哥一起藏在二樓偷看偷聽的,實在說不上光明磊落,怎麼蘇明珠看起來傻乎乎的,反應這麼快,這讓他怎麼往下接話?
趙文嘉也有一瞬間的尷尬,看著蘇明珠有些茫然的眼神,直接避開了趙文傑求助的眼神。
趙文傑索性破罐子破摔:「誰讓你們聲音那麼大,當時我和四哥在二樓聽說書,都被你們打擾了。」
蘇明珠看趙文傑一會:「哦。」她倒是沒說信或者不信。
趙文傑被氣得跳腳:「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明珠瞪圓了眼睛,看起來格外的無辜,往蘇博遠的身後躲了躲,小聲說道:「知道了。」
趙文傑覺得自己一拳頭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如果蘇明珠接著問或者說些別的,他倒是有話可以說,可是蘇明珠這樣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興高采烈地去吃了一塊糕點,卻發現是自己最討厭的棗泥餡。
趙文嘉沒想到趙文傑直接把他也帶了出來:「也是湊巧,只是等我們知道是表弟和表妹的時候,也不好再出面了。」
蘇博遠:「沒關係的。」
因為蘇博遠回答的太快,蘇明珠也沒有再說什麼。
趙文嘉見趙文傑還想說話,就主動開口道:「那位楊姑娘也是奇怪,你們離開後沒多久,我與六弟也就離開準備各自回府,只是沒想到在路上就看見了幾個人在路上欺負一對主僕。」
因為有蘇明珠在,趙文嘉說話很注意,其實這些事情他不太想提的,畢竟楊姑娘說了關於德妃的事情,可是也只有這些才能把趙文傑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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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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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1:29
第八章
趙文傑果然不再去打擾蘇明珠了,而是跟回了趙文嘉的身邊,等著趙文嘉往下說。
趙文祈知道的也不夠詳細,正好到了花園,幾個人坐下後,趙文祈問道:「我倒是記得四弟的王府在東城……」
哪怕趙文祈沒有說完,蘇明珠也知道他的意思了,京城之中,哪怕是孩童都知道東貴西富南貧賤,城東住的都是貴人,就算鬧事也不敢鬧到城東來,楊姑娘是多無知才想到這一齣戲,不過她也成功引起了四皇子的注意,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趙文傑倒是毫不客氣:「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趙文祈的貼身太監已經端了茶水和果點來,還特意把一份桂花糯米糕放在蘇明珠的面前,這是蘇明珠喜歡的糕點,皇后特意讓御廚房備著的。
趙文嘉苦笑了下:「我也想知道她有什麼打算,難不成想要我出面幫她打官司?所以讓侍衛把那幾個人抓進來送到官府,楊姑娘請求我送她們回去,我也就順勢而為了。」
「是不是要色……」趙文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文嘉拍了一下。
趙文祈也咳嗽了一聲打斷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表妹,就見蘇明珠根本沒聽出趙文傑要說什麼,有些無辜和好奇地看著他們。
蘇博遠也反應過來了,這次顧不得尊卑瞪了趙文傑一眼,就算他妹妹比較厲害,也是個姑娘家。
趙文傑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對上蘇明珠圓溜溜的眼睛,難得有些心虛和愧疚:「肯定是別有用心的。」
趙文嘉端著茶水喝了口,贊了一句好茶後接著說道:「等我帶著侍衛送楊姑娘回去,她就說了香皂、香水還有香脂這些事情,還說香如齋都是盜了她的秘方。」
「只是這樣的話,父皇和母后也不會特意把表弟他們叫來問話吧?」趙文傑在這方面格外的機靈,馬上問道:「難不成她說了什麼犯禁忌的話?」
趙文嘉嗯了一聲:「楊姑娘說自己的母親是宮中放出去的,知道一些宮中的事情,不過她滿口胡言亂語,沒有一句可信的,我見她也說不出什麼,就把她送進刑部了。」
趙文傑嘟囔道:「為什麼不找我?難不成她本來盯著的就是四哥而不是小表弟?」
趙文嘉:「我也不知道,六弟要去問問她嗎?」
「哎呀,我也嘗嘗太子哥哥的好茶。」趙文傑果斷轉了話題,端著茶杯就喝了一大口,「挺好的。」
趙文祈有些無奈:「好在哪裡?」
趙文傑笑嘻嘻地說道:「解渴啊。」
蘇明珠覺得這宮中沒有一個簡單的,趙文傑看似衝動沒心思,其實很有分寸,還把想知道的都問了出來。
等蘇博遠和蘇明珠離開的時候,不僅皇后賞賜了不少東西,閔元帝也賞了幾塊好墨給蘇博遠,回去的路上蘇博遠越想越覺得不對,臉色變了又變的,等進了侯府這才急忙說道:「妹妹,那個六皇子性子太跳脫了,看起來就不是好相與的。」
蘇明珠聽著蘇博遠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愣了愣問道:「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蘇博遠揮了揮手,讓跟著的丫環小廝退遠一些,這才小聲說道:「我怎麼覺得他不懷好意呢?」
蘇明珠被逗笑了:「哥哥你放心吧。」
蘇博遠還是覺得不放心,叮囑了起來:「反正你記住。」
蘇明珠連連點頭,真比起趙文傑來,她都是覺得趙文嘉有些奇怪,難不成趙文嘉有所圖謀?
哪怕蘇明珠再聰明,她也不過是個還沒及笄的姑娘,根本沒看出趙文嘉的心思。
倒是趙文祈已經是為人父了,在蘇博遠和蘇明珠離開後,仿佛隨口問道:「四弟你已經成親兩年了,府上還沒消息嗎?要不要我與母后說,讓太醫給四弟妹把個脈?」
趙文嘉神色微變,倒是沒有多解釋什麼,只是苦笑了一下:「太子哥哥放心就是了。」
趙文祈有些同情自己這個弟弟了。
其實四皇子妃出身不錯也很賢惠,就是賢惠的不是地方,宮中沒有秘密。
趙文嘉剛大婚的那幾個月是住在宮中的,四皇子妃在成親的第五日就把自己的陪嫁丫環給四皇子,被四皇子拒絕了。
四皇子妃做了一件讓宮中眾人都震驚地事情,她以為四皇子拒絕是因為不喜歡她的丫環,所以她找上了皇后,請皇后給四皇子選側室和妾室。
皇后還以為四皇子和四皇子妃鬧了脾氣,特意召四皇子來說了他一頓,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四皇子多疼著點妻子,等後來知道真相後,皇后簡直無話可說,閔元帝也是目瞪口呆。
開始皇后還以為四皇子妃是不願意嫁給趙文嘉的,甚至還叫來了四皇子妃的家人詢問,可是結果讓人無法言語。
四皇子妃很樂意嫁給四皇子,但是她覺得四皇子身為皇子,就應該三妻四妾的。
趙文嘉自那以後就與妻子離了心,除了愛給丈夫塞美人,把丈夫推到別的女人房間外,不得不說四皇子妃是個很合格的皇子妃,後來趙文嘉寧願睡書房也不願意去妻子的房間裡。
趙文祈倒是難得說了句實話:「明珠是武平侯的嫡女,不可能做側室的。」
「我知道的。」趙文嘉的神色很平靜,「我、我只當她是妹妹。」
很多事情蘇明珠不懂,可是武平侯夫人是懂得,晚上的時候蘇明珠是和母親一起睡的,仔細把宮中的事情與母親說了一遍。
武平侯夫人微微皺眉:「你是怎麼想的?」
蘇明珠窩在母親的懷裡,眼皮一耷一耷的有些昏昏欲睡,聲音更是軟乎乎的:「母親,我一直想不通楊姑娘所圖的是什麼,其實不管她圖什麼,只要和我們家沒關係就好,可是偏偏先找向了哥哥,還弄了那樣一齣戲,如果哥哥脾氣略微差些,怕就要被兩位皇子看笑話了。」
那樣的情況,換成別的勛貴子弟先在大街上被攔,又在茶館被攔著,明明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卻接連被人打擾,就算沒直接讓侍衛把人趕走,口氣也不會好了。
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看在不知前情的皇子們眼中,怕是會影響對蘇博遠甚至整個武平侯府的印象,難不成楊姑娘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
「我們是侯府出身,而那個楊姑娘不僅是普通商戶出身,還是個姑娘家,在一部分人眼中,不論前因後果是什麼樣子的,都很容易讓人先入為主的以為是我們在仗勢欺人。」蘇明珠猛地精神了起來,「可是為什麼呢?哥哥還是侯府得罪過他們?」
武平侯夫人看著女兒像是伸出爪子馬上要去戰鬥的小貓崽的樣子,直接把她按回了被窩裡面:「到不一定是得罪過她,可能她只是需要一個跳板而已,畢竟她的目標是四皇子。」
蘇明珠愣了愣,聽出了母親話中的意思,喃喃道:「難不成是因為……她想踩得不是我們家,而是、而是姨母和……」
武平侯夫人很平靜地嗯了一聲。
蘇明珠深吸了口氣,半天才說道:「她莫不是個瘋子?」
武平侯夫人捏了捏女兒軟綿綿的臉:「我們只要知道她的目的就好,不要去猜測她的想法。」
作者: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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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1:41
第九章
蘇明珠也明白這個道理,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同,用的手段也不同,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全部猜到,所以他們只需要知道這個人的目的是對自己有利還是不利就好,只是偶爾蘇明珠會鑽進牛角尖裡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臉蹭了蹭母親的手掌心。
這樣的撒嬌討好使得武平侯夫人整個人都要融化了一樣:「你覺得趙文嘉和趙文傑怎麼樣?」
蘇明珠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沒什麼感覺。」
武平侯夫人問道:「你馬上要及笄了,想過要嫁什麼樣子的人嗎?」
因為只有母親和自己,所以哪怕是提到自己的親事,蘇明珠也不覺得害羞:「我要嫁一個比父親和哥哥長的好看的人。」
武平侯夫人眉眼間滿是得意:「比你哥哥好看還能找得到,比你父親好看……恐怕難咯。」
蘇明珠有些不服氣,可是這些年她確實沒有見過比她父親更好看的人了,這麼一想又覺得有些沮喪:「我和哥哥今天聽人提起了一位慶雲書院出來的舉人,戶籍還是揚州的。」
武平侯夫人輕撫著女兒的背:「是姓姜嗎?」
蘇明珠舒服的直哼哼:「母親怎麼知道?」
武平侯夫人笑道:「你三叔信中提起過,姓姜名啟晟,文采極佳為人也風趣。」
蘇明珠問道:「他與三叔認識?」
武平侯夫人:「他與琛哥關係也是不錯,聽說是書香世家的,只可惜年幼時就父母雙亡,和祖父移居到了揚州,幾年前祖父也沒有了。」
蘇明珠感覺有些不對,看向了武平侯夫人:「母親為什麼打聽的這麼清楚?」
武平侯夫人倒也沒瞞著蘇明珠:「你一天天長大,總歸要提前給你相看著。」
蘇明珠哦了一聲,知道了答案也就接受了:「母親覺得他……姜啟晟人不錯嗎?」
武平侯夫人:「我只是覺得他合適,到底怎麼樣還要你自己去決定。」
蘇明珠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母親與我說說吧。」
在蘇明珠很小的時候,武平侯夫人就開始擔心她的親事,恐怕嫁的不好讓女兒日子過的不開心,從信中知道姜啟晟這個人後,就特意寫信給了自家弟妹,讓弟妹仔細打聽姜啟晟的事情,其實除了姜啟晟外,還有幾個人選,只是相比起來,武平侯夫人最看好的就是姜啟晟了。
武平侯夫人只覺得女兒怎麼一轉眼就長大了:「姜啟晟家境一般,挺小的時候就開始給人抄書賺錢,不過他性格闊達,並沒有怨天尤人,有許多朋友,不管是官宦子弟還是三教九流都能說的上話,而且潔身自好,讀書很有靈性,你三叔特意見過幾次很看好他。」
蘇明珠仔細一想,這姜啟晟還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父母雙亡沒有長輩,如果真成親了,不就是他們自己當家做主了嗎?會讀書會為人也能賺錢養活自己,其實蘇明珠這樣的出身反而不太在乎一個人的家世了。
只要這個人是真的有本事,她嫁過去帶著的不僅是嫁妝還有家族的人脈。
其實說到底,如今再顯貴的世家往上數五代,很多都是地裡刨食的,誰也沒誰尊貴到哪裡,不過是會投胎罷了。
蘇明珠:「他長得怎麼樣?」
武平侯夫人並沒說女兒膚淺,畢竟有得必有失,既然決定讓女兒低嫁,自然要隨了女兒的喜歡:「那茶小二沒說嗎?」
蘇明珠翻了個身,如果早知道她就多問兩句了:「只說一看就很有文采。」
武平侯夫人被逗笑了:「我特意去瞧過一次,雖不如你父親,倒也是難得了。」
蘇明珠這才起了興致:「比哥哥呢?」
武平侯夫人捏了捏女兒的臉:「那可是我兒子,俗話不是說娘不嫌兒醜嗎?」
蘇明珠哦了一聲:「看來是比哥哥好看呢。」
武平侯夫人沒有反駁。
蘇明珠眼睛彎彎的:「那我什麼時候也去瞧一瞧。」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以後不要搭理四皇子。」
蘇明珠乖巧地應了下來。
武平侯夫人從不瞞著女兒,任何事情都給女兒解釋的清清楚楚:「他的心思不純,怕是打你的主意。」
蘇明珠根本沒感覺到。
武平侯夫人仔細分析了起來:「德妃當年的死,確實是有蹊蹺的。」
蘇明珠有些期待地看著母親,她特別喜歡聽這些,雖然聽了也沒人可以討論。
武平侯夫人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德妃那時候很得寵,不僅生了四皇子,後來再次有孕,只等生下孩子不論男女都晉為貴妃。」
蘇明珠覺得德妃後來的病死,怕是和這次懷孕有關係。
武平侯夫人:「只不過那孩子剛生下來就沒有了,因為孩子的事情,德妃的身體一直不好,拖了兩年也病逝了。」
蘇明珠聽完只覺得心猛地一跳:「母親,那孩子是不是有問題?」
武平侯夫人滿心的驕傲,她的女兒果然聰慧:「嗯。」
蘇明珠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
武平侯夫人:「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連皇后都不知道,不過宮中清理了一批人,而且閔元帝根本沒讓皇后插手,皇后倒是提過一次晉貴妃的事情,閔元帝只說德妃無德卻不願意再提。」
蘇明珠也明白了,怕是一個禁忌,而德妃後來會病逝,也是因為這件事。
武平侯夫人提過以後也就不再多言,而是說道:「四皇子怕是對你起了心思。」
起了心思?
蘇明珠毫不猶豫:「他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可是有正妃的,難不成還想納我當側室?」
武平侯夫人卻不覺得四皇子想太多,反而覺得這一步走的極好:「萬一呢?」
是啊,四皇子想的不就是這個萬一呢?
而且這對四皇子根本沒什麼影響,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之間的事情雖然沒人議論,卻不代表大家不知道,而且四皇子也算是潔身自好,哪怕四皇子妃上躥下跳要給四皇子選美人,四皇子卻沒有接受,如今府上除了四皇子妃外也就一個妾室。
就算四皇子對蘇明珠動心,一直對蘇明珠好又能怎麼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四皇子不用卑鄙的手段,怕是不僅不會有人覺得四皇子做的不對,反而會同情他,因為那樣一個糊塗的皇子妃,他遇見了自己喜歡的姑娘都只能默默地對她好。
其實四皇子容貌俊美出身高貴,雖然成親了,卻一直不幸福,這樣的人默默地不求回報對一個人好,如果蘇明珠真的是侯府出身的單純姑娘,面對這樣的四皇子動心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因為指婚的事情,閔元帝對這個兒子一直有些愧疚的,如果四皇子和蘇明珠兩情相悅,恐怕閔元帝真的會下旨讓蘇明珠嫁給四皇子,然後給武平侯府和蘇明珠一些補償。
如果蘇明珠不願意的話,那麼對四皇子也沒損失,閔元帝怕也會補償四皇子。
蘇明珠此時已經想明白了,不管結果如何對四皇子來說都是沒有任何的損失的,哪怕他們都看出來了,又能說什麼?只要他們敢說四皇子是為了得到好處才做的這些,怕是不等四皇子辯解,閔元帝就要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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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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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1:56
第十章
說到底這個虧,他們武平侯府是吃定了。
蘇明珠憋屈了一下,也就不在意了,反正他們家名聲也不算好,東西吃到肚子裡的才是實在的,現在重要的不是生氣被四皇子擺一道,而是從中得到實際的好處。
武平侯夫人一時沒有說話。
蘇明珠眼珠子轉了轉,笑得更加乖巧甜美:「母親,既然如此就讓四皇子坐實了這件事好了。」
武平侯夫人戳了下蘇明珠的額頭:「胡鬧。」
雖然這麼說,卻沒有更多的斥責。
蘇明珠整個人滾進武平侯夫人的懷裡,驕裡嬌氣地開口:「家中本來就準備讓我低嫁,只是外人不知道,何不給他們個理由?」
武平侯夫人皺眉:「你父親、哥哥的名聲不好就不好了,姑娘家還是要有個好名聲的。」
低嫁這件事不僅是武平侯夫人的想法,還有武平侯也是贊同的,他們圖的不過是讓女兒能順心罷了。
說到底每一家的想法都不一樣,閔元帝當初覺得四皇子喪母,出宮立府後也沒有個幫襯的,就給他選了個家世極好的皇子妃,沒曾想成了現在的模樣,對於這個兒媳婦讓她直接病逝也不行,別的更是不妥,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就連皇子都有這樣的無奈,如果當初的四皇子妃家世不顯的話,怕是早就消失了。
武平侯夫妻早早就開始琢磨女兒的親事,兒子的親事倒是不用他們操心了,早在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武平侯就看中了白家夫妻的人品容貌,早早設計在人家醉酒的時候和人定了兒女親家,來了個指腹為婚,那時候武平侯夫人還沒有懷孕呢。
沒曾想這些年,白老爺運道極佳,如今都坐到了刑部尚書的位置,而白家的女兒不管容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每次提起武平侯都要樂開花,只說自己才是運氣最好的那個,見到白尚書這位親家還要瑟一番。
白尚書倒是不生氣,雖然不少人覺得武平侯胸無大志荒唐度日,可他覺得武平侯才是真正的聰明人,既然娶了皇后嫡親的妹妹,又有太子在,武平侯府還要如何出眾?
武平侯府的前程不在當下,而是在……
更何況武平侯府並非真的沒有成算,武平侯的親弟弟,如今不過三十出頭已是揚州知府,只不過他一向低調,也不常回京城,也就被人忽略了,揚州極其富庶,留在京中引人注意倒不如在外謀取好處。
這也是當初白尚書願意如了武平侯的意思,認下這門親事的原因,只是說到底還有些不如意的地方,若是妻子當時生的是兒子,能娶了武平侯的女兒就好了。
倒不是白尚書嫌棄蘇博遠,雖然外面都傳蘇博遠性格暴躁易怒喜動手,可白尚書一個字都不信,他可是看著蘇博遠長大的,當時武平侯說什麼讓兩個孩子培養感情,早早就把蘇博遠送到他家,蘇博遠的啟蒙恩師就是白尚書。
蘇博遠不是最優秀的,可是這些年看下來,白尚書不得不承認,蘇博遠是最適合自己女兒的人。
白尚書只是恨不得自己的妻子生的都是兒子,把別人家的閨女娶進門,而不是把自己的閨女嫁出去。
武平侯夫人是明白女兒的意思:「明日我與你父親談一談。」
蘇明珠笑盈盈地:「總不能裡裡外外的好處都給四皇子占了,沒這樣的便宜事情。」
武平侯夫人捏了捏女兒的耳垂,肉呼呼的:「嗯。」
蘇明珠聽到母親的回答,這才心滿意足的閉眼睡覺。
四皇子的算盤打得好,可是蘇明珠也不差,哪怕父母早就決定選了人品性格樣貌都好的讓她下嫁,可是外人不知道,如今不過是製造一個她不得不下嫁的假象罷了。
如此一來,開始四皇子得了多少同情和好處,等她親事定下來的那一刻,就有多少的指責,他們家也可以借此得了真正的實際,卻沒有絲毫的損失。
四皇子走了苦情戲,可是蘇明珠一個堂堂侯府嫡女,就因為四皇子的求而不得,只能下嫁,到底誰更委屈?
其實四皇子的想法不錯,但是他忘記或者根本沒有在意一點,當初閔元帝有意把蘇明珠指給六皇子,雖然這件事只是在小時,後來沒了消息,可是知道的人不在少數。
而且不管是年齡還是旁的方面,蘇明珠和六皇子確確實實更加合適,只要他們定了下主意,到時候讓武平侯夫人進宮和皇后通個氣,想來也會有不少人「想起」當初的事情。
四皇子默默對蘇明珠好的行為,會讓他們三個都在風口浪尖。
這樣的情況下,武平侯府為了大局著想,只能趕緊給蘇明珠找一門親事,但是因為涉及到兩位皇子,同等家世的人家怕也要多加考慮,武平侯府只能咬牙把女兒下嫁也就順理成章了。
怕是風言風語剛出來的時候,閔元帝因為擔心兩個兒子之間起齷齪會遷怒武平侯府和蘇明珠。
在蘇明珠親事定下來的時候,閔元帝不僅會感動武平侯府的犧牲,也會覺得愧疚,特別是涉及到皇后,蘇明珠可是皇后同母妹妹的女兒,皇后又格外疼愛這個外甥女。
如此一來怕是閔元帝心中對引起這件事的緣頭四皇子多有不滿,對皇后和太子多有補償。
蘇明珠是知道,在她還小的時候,閔元帝就起過把她嫁給六皇子的想法,只是後來有皇后這位姨母在,沒有人敢多嘴談論這件事罷了,四皇子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閔元帝自己心中知道就是了。
這樣的成算,皇后、太子、武平侯府都得了好處,甚至六皇子聰明的話,也能從中謀取一些,他們是天然的盟友。
而四皇子偷雞不成蝕把米,也是自作自受。
唯一無辜受連累的只有蘇明珠了,怕是在外對蘇明珠的名聲有礙,哪怕四皇子的事情和蘇明珠沒有任何關係,恐怕也會有人覺得是蘇明珠自己不檢點,甚至會影響蘇明珠和丈夫之間的感情。
所以有千萬般的好處,武平侯夫人也沒有馬上答應,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利益值得犧牲自己兒女的。
看著睡得無憂無慮的女兒,武平侯夫人難得嘆了口氣,女兒聰明她很高興和驕傲,可是女兒太過聰明又過於冷靜,她又覺得操心。
因為心裡有事,武平侯夫人睡得斷斷續續的,等醒來的時候難免氣色有些不佳,看著床上抱著水紅色錦被睡得香甜的女兒,實在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額頭:「小沒良心的。」
蘇明珠根本沒醒,被戳了也沒反應,武平侯夫人放輕了動作下床,讓丫環伺候著更衣梳洗,等她梳妝完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女兒呆呆地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小腦袋還一點一點的明顯沒有清醒。
武平侯夫人接過丫環遞來的熱毛巾輕輕給女兒擦著臉,蘇明珠舒服的哼唧了幾聲,這才對著武平侯夫人笑了起來,她臉上有兩個小小的酒窩,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格外甜美乖巧:「母親。」
「起來洗漱。」武平侯夫人只覺得看見女兒心都是軟軟的,「我想了一夜,你自己去與你父親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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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2:08
第十一章
因為剛剛醒來,蘇明珠還有些遲鈍,愣愣地看著母親,武平侯夫人沒忍住上前把女兒摟入懷裡,好好親熱了一番。
等蘇明珠梳洗完和武平侯夫人一起去前廳的時候,武平侯和蘇博遠已經在了,丫環把已經做好的早膳擺了上來就退到了外面。
他們一家子吃飯的時候,很少讓人在身邊伺候著,武平侯親手給妻子和女兒盛了粥,看見妻子的神色間有些疲倦,武平侯擔心地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只有他們自己人的時候,倒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講究。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你女兒可有大事情和你說。」
武平侯看向蘇明珠。
蘇明珠吃著兄長夾給她的肉包子,睜著眼睛看著武平侯格外無辜。
武平侯也不再問了,而是放柔了聲音:「明珠多用一些。」
蘇明珠嘴角一揚給父親了個笑容,武平侯趕緊給女兒夾鵪鶉蛋。
武平侯夫人看著哭笑不得,蘇博遠翻了個白眼,他都習慣了在父親心裡,母親排行第一,妹妹第二,而他?估計是撿來的。
一家子吃了早飯就去了書房。
武平侯夫人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蘇博遠簡直震驚了,他一直以為六皇子對妹妹有企圖,沒曾想竟然說四皇子,虧他還覺得四皇子溫文爾雅。
武平侯皺眉:「這件事不好辦。」
其實在侯府之中,武平侯看似一切都聽妻子的,可是在大事上做主的還是武平侯:「明珠是怎麼想的?」
蘇明珠把昨日和母親說的重複了一遍:「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沒等武平侯說話,已經聽明白的蘇博遠怒道:「我不同意!憑什麼我們都得了好處,妹妹卻吃虧!他們的算計那麼噁心,為什麼讓妹妹下嫁?妹妹多委屈!」
看著蘇博遠的樣子,蘇明珠不是不感動,只是有些無奈提醒:「哥,你是不是忘記了?本來父母和你都同意我選個家世不如我們家的下嫁,這樣以後你們才好為我出頭啊。」
蘇博遠:「……」
光顧著生氣了,真忘記了這件事。
武平侯沉思了許久,這才開口道:「明珠留下,娘子和博遠先出去。」
蘇博遠看了眼父親,還想說話,就聽見武平侯夫人說道:「好。」
武平侯夫人看向兒子:「我與你到外面仔細說說。」
蘇博遠點頭,有些擔心地看了眼妹妹,這才跟著母親一起去了外面。
蘇明珠倒是神色鎮定。
武平侯緩緩嘆了口氣:「你是仔細考慮過的。」
蘇明珠哪怕不笑的時候,也讓人覺得甜甜的:「是。」
武平侯問道:「你知道可能會遇到什麼嗎?」
蘇明珠嗯了一聲:「知道的,若是我以後的夫君心智不堅定,哪怕開始的時候相信我,等讒言聽多了,怕是也會有芥蒂的,如此一來我們夫妻之間的關係怕是不妥。」
武平侯沒有說話。
蘇明珠知道,這件事如果父親不點頭,母親是絕不會同意的,甚至會去找姨母想辦法消除對她可能產生的任何影響:「只是那又如何?我是父親母親的女兒,是侯府嫡出的姑娘,難不成我以後還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活嗎?」
武平侯微微皺眉,倒是沒有斥責女兒,而是等她接著往下說。
蘇明珠哪怕長得再嬌俏,聲音軟糯看著格外無害,卻絕對不是軟弱可欺的兔子,她有著自己的驕傲:「哪怕所有人都誤會我,我也為所謂,我有父親母親和哥哥,我在乎的只有你們,只要你們相信我就足夠了。」
武平侯看著女兒的模樣:「你可知人言可畏。」
蘇明珠腰挺得很直:「我不怕,我又不是為他們活著。」
武平侯終是不再勸什麼:「好,不愧是我蘇家的女兒。」
蘇明珠眼神堅定:「父親,你能為了家人被人誤解嘲笑,三叔為了家裡至今漂泊在外不能歸家,我這又算得了什麼呢?更何況那些人敢碎嘴也就這幾年了,等……誰還敢說我?」
武平侯知道女兒未說的話是個什麼意思。
蘇明珠見武平侯還是有些不捨,就像小時候一樣摟著了武平侯的胳膊,撒嬌道:「父親若真覺得虧待我了,等我出嫁多給我陪些嫁妝就是了。」
武平侯這才嘆了口氣:「等我先見一見姜啟晟再說。」
哪怕武平侯也覺得蘇明珠這個辦法是眼下最好的應對,可是關係到女兒,他也要慎重一些。
蘇明珠:「看來父親和母親很看好姜啟晟。」
武平侯沒有否認:「三年前我們從你三叔的信中得知了姜啟晟,你三叔很看好他的前程。」
蘇明珠心中感動又有些同情姜啟晟,怕是姜啟晟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默默的被自己一家人觀察了三年。
武平侯看著女兒的神色,就知道她的想法,聞言笑道:「我們又不會干涉他的事情,就算他想要娶妻,也只能說你們之間沒有緣分就是了。」
蘇明珠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說道:「我知道了。」
武平侯也不再多言什麼,等兩人出去的時候,就看見蘇博遠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配上那雙多情的桃花眼,竟然有幾分邪氣,如果是不認識的人看來,十個人裡九個都會覺得蘇博遠不是個老實人。
蘇博遠見到妹妹就趕緊過來了:「妹妹,四皇子和六皇子都……」
他想說都不是好人,可到底知道禍從口出,哪怕是在家中,他也會注意言行的,就怕到外面無心說出了不好的話。
蘇明珠本想戳戳蘇博遠的臉,卻發現自己需要墊腳尖才能碰得到,氣呼呼地掐著他的胳膊:「說,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蘇博遠想了一下說道:「好像上個月做的袍子有些短了。」
蘇明珠氣的直跳腳,臉都紅撲撲的了,索性撲到了蘇博遠的背上:「不許再長高了!」
蘇博遠趕緊彎下腰仔細護著,就怕蘇明珠不小心摔下去:「好好好,不長高。」
蘇明珠皺了皺鼻子,還是有些不滿:「你上次就答應了。」
這麼一鬧,蘇博遠只顧著哄妹妹開心,把想要問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武平侯夫人像是沒看見女兒欺負兒子的模樣,和丈夫交換了個眼神,已經知道女兒怕是已經說服了丈夫,又看了看鬧成一團的一對兒女,她有瞬間懷疑自己兒子和女兒是不是生錯了性別。
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本想著找機會去見一下姜啟晟,沒曾想姜啟晟竟然自己送上門了。
姜啟晟手裡有蘇明珠三叔蘇青廷的名帖和特意寫的信。
蘇青廷雖然覺得姜啟晟不是惹是生非的性格,可京城這樣的地方,人多權貴多是非也多,而姜啟晟雖然是個舉人,可也只是個舉人而已。
蘇青廷既然看好姜啟晟,又知道他是兄嫂看中的女婿人選之一,難免要多給他一些保障。
其實姜啟晟今日會過來,也是無奈之舉。
他提前來京城後,就在偏僻的地方租了個小院想安靜念書,就算手裡有蘇青廷的名帖,他也想等科舉後,到時候不論成績如何,他都會上門走一趟的。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2:20
第十二章
就算武平侯府在外名聲不佳,可是揚州知府對他多有照看,姜啟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更何況名聲好又有什麼用,當初他祖父、父母名聲是好,可是結果呢?
只是如今卻不得不提前上門求助,而且原因也有些難以啟齒。
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本就不是為難人的性格,再加上看好姜啟晟,就算他最後和女兒沒有緣分,也只當結了善緣,姜啟晟很快就被請了上來。
姜啟晟家境一般,穿了一身八成新的細布青衫做書生打扮,怕是連侯府的丫環都比他打扮的富貴一些。
可是他態度不卑不亢,容貌雖不如武平侯那樣讓人初見驚艷,細看卻如美玉一般越發端方俊美。
武平侯夫人看了越發的滿意。
武平侯等姜啟晟行禮後,就開口道:「坐吧,前些日子三弟還特意寫信來說了你的事情。」
姜啟晟也沒料到揚州知府會特意寫信告知家中他的事情:「在下應該早日登門拜訪的。」
武平侯聞言反而笑了:「三弟信中也說了,你性子有些執拗,就怕占人便宜,若是不出事情,怕是要等科舉後才會來拜訪。」
這話一出,就算是第一次見到武平侯夫妻的姜啟晟心中也親近了許多。
武平侯見姜啟晟神色放鬆,這才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姜啟晟抿了抿脣,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在下想求一處安靜讀書之地。」
武平侯看了眼妻子。
武平侯夫人點頭:「若是想要安靜之處倒是不少,只不過……想來姜舉人在發現被打擾後也換了幾次住所,可是結果不盡人意,不若直接從根源解決了。」
姜啟晟其實也不想隱瞞,只不過有些難以啟齒罷了:「不知為何,總有女子在我門前路過還時不時落些東西。」
武平侯夫人神色平靜。
姜啟晟:「就連我住的屋中都有陌生人趁著我不在出入,院子裡還時常平白無故多些東西。」
武平侯夫人:「……」
武平侯倒是習以為常:「是不是女子留下的東西?」
姜啟晟點頭。
武平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沒事,我沒成親前也時常遇到這樣的事情。」
武平侯夫人也說道:「怕是愛慕你的女子給你示好。」
姜啟晟動了動脣:「我不想睡一覺醒來,就發現屋子裡多了東西。」
那已經不是示好,而是驚恐了。
武平侯夫人看著姜啟晟的模樣,忍了又忍還是笑了起來:「我與你說一件趣事,當年夫君出門在外,有一日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他就起身推開窗戶一看,外面站著一位一身白衣黑髮披散手裡拿著東西的少女。」
提到當年的狼狽,武平侯也是哭笑不得:「我還以為遇了鬼,當時慘叫了一聲,把人都給驚動了,最後才知道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說愛慕我偏偏那要樣裝神弄鬼的半夜來嚇人。」
武平侯夫人思索了一下:「就算你換了住處也能查到還悄無聲息做了這些安排的,怕不是普通人家,你是要參加科舉的人,若是與我們關係太近,怕是不得清流的喜歡,甚至被人懷疑攀附權貴。」
姜啟晟正色道:「武平侯夫人無需擔心這些,對我而言那些不過是虛名,蘇大人如何對我,侯爺和夫人又是如何待我,我心裡清楚,哪有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道理。」
武平侯說道:「你是個明白人。」
姜啟晟眼神真摯:「就算是金子還有人嫌俗氣,難不成我能比那金子還珍貴?」
武平侯夫人對姜啟晟越發滿意:「這般的話,倒是有一處合適的地方,我去吩咐下人。」
武平侯點了下頭:「我府上有一處藏書閣,讓我兒子帶你去瞧瞧,看看有沒有合你用的。」
姜啟晟聞言滿是驚喜,起身態度恭敬地抱拳行禮:「謝侯爺。」
武平侯讓人叫了蘇博遠過來,介紹了兩人認識後,就讓蘇博遠帶著姜啟晟去了藏書閣。
等姜啟晟離開,蘇明珠這才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武平侯夫人問道:「你瞧著如何?」
蘇明珠說道:「只是比父親略差了一些。」
武平侯聞言面上滿是得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你母親有福氣。」
武平侯夫人:「看來你是滿意的。」
蘇明珠嗯了一聲,態度落落大方的,也不覺得害羞:「他是個聰明人。」
武平侯看著女兒的模樣:「我知道了,我會先去試探一下。」
蘇明珠說道:「若是他同意了,就讓我與他見一面可好?」
武平侯夫人說道:「自當如此。」
蘇明珠見父母還有事情要說,就先離開了。
武平侯夫人嘆了口氣:「明珠還沒開竅。」
武平侯摟著妻子,倒是不擔心:「嫁人對明珠來說,就和學琴練字一樣,不過是一件事而已,她還不懂男女之間的情事,也不懂喜歡和在乎,這對明珠來說是好事。」
武平侯夫人嗔了丈夫一眼。
武平侯看著妻子的時候,滿是愛意:「別擔心,夫妻之間朝夕相對,總有開竅明白的那一日。」
武平侯夫人有些猶豫:「若是明珠懂了,可是開竅的卻不是她的丈夫,要如何是好?」
武平侯的口氣平靜:「和離了便是,總歸要讓明珠如意的。」
武平侯夫人這才松了口氣:「那姜啟晟是個明白人而且有野心,不過這樣是好事,只要是明白人就不會對明珠不好。」
武平侯點了下頭:「我去與他談談。」
藏書閣中,蘇博遠暗中觀察者姜啟晟,等姜啟晟選了兩本書到窗邊的書桌上翻看的時候,忽然問道:「你多大了?」
姜啟晟心中有些奇怪:「十八。」
蘇博遠心中算了下,十八歲的舉人看來才學上不錯算得上出眾了,倒是勉強配得上妹妹,而且姜啟晟長得很好,他可是知道自家妹妹對長得好的人或者東西總是多一些耐心:「可有心上人?」
姜啟晟眼神閃了閃,看向蘇博遠,說道:「大丈夫不立業何以成家?」
蘇博遠點了點頭:「哦,潔身自好挺好的。」
姜啟晟見蘇博遠又開始發呆不知道想什麼,就自己翻開書看了起來,心中沉思起了蘇博遠的意思,再聯想到蘇知府這些年對他的態度,時不時暗示他大丈夫不要急著成家,隱隱有些猜測。
武平侯只有一子一女,而蘇知府更是只有兩個兒子。
可武平侯除了蘇知府這位嫡親的弟弟外,還有一位庶出的兄長,難不成武平侯想與他做親,把侄女嫁給他?
就是不知是嫡出還是庶出,其實不論哪一樣,對他來說都是有利的。
藏書閣中,武平侯端著茶坐在靠窗戶的椅子上,看著姜啟晟。
哪怕鎮定如姜啟晟,在聽見武平侯的話時,也都愣住了:「愛女?」
蘇博遠看著姜啟晟傻乎乎的樣子:「怎麼?你有意見?」
姜啟晟苦笑了一下說道:「不是,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蘇博遠這才滿意,他倒是沒有多提自己妹妹的情況,畢竟男女有別,而姜啟晟現在只能算是陌生人。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2:33
第十三章
姜啟晟看向武平侯,正色道:「不瞞侯爺,因為蘇知府和貴公子的態度,我倒是猜到了一些。」
武平侯倒是沒覺得驚訝,姜啟晟不是笨蛋,能猜到他有意做親也是正常的,怕是姜啟晟沒猜到自己是想把唯一的嫡女嫁給他。
姜啟晟倒是坦蕩:「我本想著能娶到侯爺兄長的庶女已是高攀,萬萬想不到侯爺願以嫡女下嫁。」
武平侯只是問道:「你可願?」
姜啟晟毫不猶豫:「自是願意的。」
蘇博遠皺眉:「你慎重考慮了嗎?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不知道為什麼,蘇博遠又看姜啟晟不順眼了。
其實如果姜啟晟沒有馬上回答,怕是蘇博遠也要嫌棄人家竟然還需要考慮,但是姜啟晟馬上回答了,他又覺得對方不夠慎重。
姜啟晟聞言,神色平靜:「我很慎重。」
蘇博遠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就不怕我妹妹長得很不好看或者脾氣很差嗎?」
這話一出,沒等姜啟晟回答,武平侯一巴掌拍到了蘇博遠的頭上:「怎麼說話呢?」
蘇博遠捂著頭,小聲辯解道:「我這只是打個比方。」
姜啟晟倒是說的實在:「這世上不可能事事周全的。」
其實姜啟晟在武平侯提出把嫡女下嫁的瞬間,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懷疑。
難不成武平侯的嫡女有什麼問題,所以才不得不下嫁給他,又或者說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不好?
可是姜啟晟又覺得不對,他是知道武平侯的兒女是龍鳳胎的,而且看著剛才蘇博遠的表現倒不像是兄妹感情不好。
其實姜啟晟也思考過為什麼蘇知府這幾年來對自己的另眼相看,武平侯夫妻對自己也禮遇有加,若是想把女兒嫁給他,也算是解除了他的疑惑。
不過姜啟晟心中有幾分猜測,怕是武平侯的嫡女身體或者容貌上有些不妥,這才使得武平侯不得不把女兒下嫁,畢竟高門嫁女低門娶婦。
武平侯這樣的家世,妻子又是當今皇后的妹妹,他唯一的嫡女就算嫁給皇子也是使得的。
倒不是姜啟晟看輕自己,而是哪怕他考上了進士,他的出身他的家世都配不上一位侯府嫡女。
姜啟晟很清醒,並沒有因為年紀輕輕就考中舉人而驕傲自滿。
進士在普通百姓眼中是高不可攀的,但是在武平侯這樣的世家眼中,不過是比普通人家好上一些,更何況他現在不過是個舉人而已。
武平侯倒是有些好奇:「若是我女兒真的容貌有瑕呢?」
姜啟晟說道:「我會待她如珍如寶。」
蘇博遠偷偷看了父親一眼,說道:「我妹妹很好看。」
姜啟晟笑了下並沒有反駁,只是說道:「不管以前如何,只要以後她願意和我好好過日子,我會一輩子對她好,永不納妾。」
武平侯聽出了姜啟晟話中的意思,他倒是個明白人,只不過這話讓他聽了也高興不到哪裡去。
蘇博遠還沒聽明白,武平侯也沒準備解釋,有些話還是讓蘇明珠和姜啟晟自己說,也好想他們兩人互相了解一下。
武平侯讓人給妻子送了個信,沒多久就見到妻子的貼身丫環過來了,武平侯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直接說道:「你與我女兒先見一面,最終這門親事要看我女兒的意思。」
姜啟晟一直覺得自己也算見過世面的,足夠冷靜和鎮定了,直到今天才發現,在武平侯府裡還真是處處讓他感覺到震驚和意外。
武平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書:「去吧,這些書你可以帶走看。」
姜啟晟應了下來,跟著丫環離開了。
蘇博遠也想跟著過去,卻被武平侯阻止了:「父親,我怕妹妹吃虧。」
武平侯敲了敲兒子的頭:「你妹妹不會吃虧。」
蘇博遠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了看,還是有些不死心:「可是父親……」
武平侯看向蘇博遠問道:「誰給你的自信,你會覺得自己比明珠聰明?」
蘇博遠格外的憋屈:「父親,有你這樣說兒子的嗎?」
武平侯沒有搭理蘇博遠:「你覺得姜啟晟怎麼樣?」
蘇博遠這才坐了下來:「還是覺得他配不上妹妹。」
武平侯挑眉看著兒子:「那你覺得誰能配得上明珠?難不成真想明珠嫁給皇子?」
蘇博遠:「那還是姜啟晟吧。」
武平侯看著兒子的樣子,也沒再說什麼。
蘇博遠倒是問道:「父親,那個姜啟晟說的不管以前如何……是不是懷疑妹妹有什麼不妥?」
武平侯嗯了一聲。
蘇博遠大怒:「他怎麼敢……」
武平侯並不生氣,而是說道:「他只不過夠冷靜,並不覺得天上會掉餡餅,若是他什麼都不想,我倒是要重新考慮這門親事了。」
如果姜啟晟一聽說能娶到侯府嫡女,就馬上被喜悅衝昏了頭腦,武平侯也看不上這樣的人,會懷疑才是正常的,說明他足夠清醒和聰敏,不僅如此他還很有野心,哪怕他什麼都沒有說,武平侯也看出來,姜啟晟其實追求權勢和高位。
但是有些話姜啟晟可以不說的,卻說在明處,證明他有自己為人處世的準則,不會毫無底線。
雖然姜啟晟的話讓武平侯有些不高興,卻也因為他的話,讓武平侯對姜啟晟的看法提高了許多,只要給姜啟晟一個機會,他一定能出人頭地的。
武平侯卻不是全然信姜啟晟的話,以後如何還要看以後,只要武平侯府不倒,哪怕姜啟晟此時說的是假話,也會變成真話的,說到底任何事情都不能依靠別人的承諾和良心,只有自身強大才是正道。
而且會讀書不代表能當官,能當官不代表會當官,武平侯覺得姜啟晟是那個會當官的人,只是這些話,武平侯沒有告訴兒子,而是摸了摸兒子的頭:「學著點吧,你覺得他不可靠,那就自己成長起來變成你妹妹你妻子的依靠。」
蘇博遠似懂非懂,武平侯卻不再解釋。
武平侯府的花園有專門的人打理,一年四季都很漂亮,不過此時姜啟晟倒是無心欣賞,說不緊張是假的,他雖然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容貌,卻也想要有一個能琴瑟和鳴的妻子,他的父母還在世的時候,也是恩愛有加,他很羡慕也很嚮往。
這麼一想,姜啟晟又覺得自己有些貪心,只是不論求親的原因是什麼,他以後都會對妻子好的,也期望有一日兩人能真正的相知相愛相守,不過是真心換真心罷了,若是換不成……那就相敬如賓吧。
花園裡種著幾株桂花樹,此時正是桂花開的時節,空氣中都帶著桂花的香味。
姜啟晟的心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在藏書閣的時候,他到底動了貪念,使得自己心神不寧,得失心太重對現在的他來說並非好事,此時的姜啟晟眼神一片清明,看向不遠處的涼亭,就看見一個穿著海棠色衣裙,外罩月白色用銀線繡著祥雲圖案紗衣的少女靜靜著,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抿脣一笑,驚艷了年華驚艷了他。
蘇明珠卻不知道這些,在知道姜啟晟應允了親事後,她就等在這裡了,等來了一襲青衫,不知為何蘇明珠想到了看過的話本裡所說的君子端方溫潤如玉,可又覺得姜啟晟並不像是玉,更像是一株青竹,淡雅而卓然。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2:48
第十四章
姜啟晟停下了步子,與蘇明珠相視一笑,他想到小時候曾經問過父親,為什麼會娶母親,畢竟不管從哪個方面看,兩個人都不夠般配。
父親揉了揉他的頭,才聲音溫柔的告訴他,只是那一眼就知永遠,沒有為什麼,當遇到的時候,你就知道是這個人,也只能是這個人。
當初的姜啟晟不太懂,此時的姜啟晟依舊不懂什麼樣的感情能讓父母拋下年幼的孩子生死相依。
可是姜啟晟覺得,他可以試著去懂這些,他一步步走到了蘇明珠的面前,抱拳行禮道:「在下姜啟晟。」
蘇明珠站在台階上,盈盈一拜:「小女子蘇明珠。」
相許、相識、相知、相戀、相守。
哪怕他們之間的順序掉了個兒,卻還有許許多多的時間來完成。
姜啟晟覺得自己會永遠記得在桂花香中的少女,哪怕他們沒有緣分,最終也會留在記憶中。
蘇明珠看著姜啟晟的模樣:「姜啟晟,我挺滿意你的容貌,你要不要娶我?」
「……」
姜啟晟覺得有哪裡不對,為什麼是容貌?
蘇明珠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啟晟,膚白貌美身高腿長,就連腰看起來也挺好摸的:「不過還要等一年,你要是願意的話,這一年可千萬別長殘了。」
姜啟晟:「……」
果然哪裡都不對,但是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少女,他又覺得好像也不算錯,抬頭笑了一下眉目如畫:「好,那我們就約定好了。」
涼亭中已經備好了茶水果點,蘇明珠揮了揮手,周圍伺候的丫環就退到遠一些的地方,蘇明珠親手給姜啟晟倒了杯茶,這才說道:「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什麼父親要把我嫁給你?」
姜啟晟靜靜地看著蘇明珠。
蘇明珠抿脣笑了起來。
若是不看她的眼睛,只會讓人覺得她又單純又無辜,可是姜啟晟卻從她眼神裡看出了狡黠。
蘇明珠因為姜啟晟長得好看,怕把人給嚇跑了,說的有些委婉:「因為我性格有些不好。」
姜啟晟剛才也領略到了,不過他又不傻哪怕心裡認同他也不會贊同:「還好。」
蘇明珠聞言眼睛彎彎的,她可是提前告訴姜啟晟自己性格不好了,如果以後發現了真相,也不算她騙人了:「父親和母親從三叔那裡知道了你,又觀察了你三年。」
有些事情說在開始會比較好,畢竟沒有不透風的墻,若是他們兩個真成親了有朝一日被姜啟晟知道了這件事,怕是心中會有芥蒂。
姜啟晟倒是沒有生氣,反而輕笑了下:「怪不得,侯爺和侯夫人很疼你。」
提到父母,蘇明珠笑的越發甜美:「當然了。」
姜啟晟此時已經想明白武平侯讓女兒下嫁的原因了,蘇明珠這樣的性格,若是嫁到皇家,怕是不會開心了,只有真心疼愛才會考慮的這麼多,甚至花費三年的時間來觀察自己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想來除了自己,武平侯還觀察了許多人,不過最後選定了自己而已。
蘇明珠單手撐著下頜,看著姜啟晟:「你真好看。」
姜啟晟:「……」
完全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沉默地看著蘇明珠,卻發現蘇明珠一點都沒有害羞,還一直盯著看,姜啟晟清了清嗓子端著茶水喝了口,想要避開蘇明珠的視線。
蘇明珠果然不再看他的臉了,而是看向了他的手:「你的手也很好看,手指很長。」
姜啟晟的小拇指動了動。
蘇明珠:「指甲也很好看。」
姜啟晟的指甲修剪的整齊,而且指甲蓋飽滿透著健康的色澤。
蘇明珠欣賞了一會,才感嘆道:「真好。」
姜啟晟深吸了口氣,哪怕茶再香,他此時也品不出個味道來:「你滿意就好。」
蘇明珠給了姜啟晟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很滿意。」
姜啟晟看著蘇明珠直白的模樣,不知為何也笑了起來,他覺得好像蘇明珠的笑容能感染人,讓人不自覺心神愉悅:「那我改日上門提親?」
蘇明珠倒是沒有隱瞞:「一個月後。」
姜啟晟有些疑惑。
蘇明珠在果盤裡仔細尋了個模樣漂亮的桃子:「你靜心讀書,這一個月怕是有不少事情呢。」
姜啟晟聞言也不多問,點了下頭。
蘇明珠站起身:「時辰不早了,一會自有人帶你離開。」
姜啟晟也站了起來:「好。」
蘇明珠從姜啟晟身邊路過的時候,把剛才仔細挑選出來的桃子放到了他的手上,笑了下什麼也沒有說就離開了亭子。
姜啟晟握著桃子,等蘇明珠和丫環的身影消失在花園裡,這才看向了手中的桃子,嘴角上揚笑了起來,好似一下從水墨畫中走了出來變得鮮活了許多:「投我以木桃嗎?」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姜啟晟的手指點了點桃子:「只是……」
這麼主動,把應該他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讓他真的很為難啊。
武平侯夫妻倒是沒有再見姜啟晟,而是讓人把姜啟晟送出了侯府,還派了兩個侍衛去幫著姜啟晟搬行李。
姜啟晟的東西並不多,重要的也就是那些書籍了,而姜啟晟租的小院中,明顯被人打掃過了,姜啟晟本來有一個書童,在他發現書童被人收買了以後,他就不太讓書童跟在身邊了。
書童看見姜啟晟身邊還跟著兩個人,小心翼翼問道:「公子,廚房裡面已經……」
姜啟晟打斷了書童的話:「勒生,你以後不用跟著我了。」
勒生愣住了,看向姜啟晟。
姜啟晟嘆了口氣:「你的心太大了,我身邊容不下你,這是你的賣身契還有二十兩銀子,你走吧。」
勒生根本不願意離開:「公子我做錯了什麼?」
姜啟晟也把話說明白:「你今日能把我的喜好和習慣賣給別人,以後……看在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的份上,我也不想與你計較這些。」
勒生只覺得渾身發寒:「公子、公子,不是的,是……「
姜啟晟知道勒生想要解釋,怕是要說出收買他的人,可是他卻不想聽更不想知道,而是看向兩位侍衛:「麻煩兩位大哥了。」
兩位侍衛都是武平侯身邊的人,也不多問,其中一個人直接堵住勒生的嘴,把他綁在了一邊:「公子莫要擔心,等我們離開之前,我會把他解開。」
姜啟晟也沒再多言,而是和兩位侍衛一起把行李搬上了馬車,最後走到了滿臉是淚的勒生面前:「這個小院還有一個月才到期,你若是沒有落腳的地方就先住在這裡,以後多保重吧。」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院子,等姜啟晟離開後,才有人過來放開了勒生,有些不屑地看了眼說道:「賣主的人,嘖。」
武平侯夫人給姜啟晟安排的院子是在郊外,院子雖不大可是裡面樣樣精細,而且周圍很清幽適合靜心學習,侍衛直接把院子裡伺候的人都喊了過來,有廚娘有打掃的還有門房。
侍衛說道:「每日莊子上都會送新鮮的食材來,若是公子想用什麼,就吩咐廚娘,沒有的話第二日會送來的,缺什麼也儘管吩咐管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3:01
第十五章
姜啟晟應了下來,侍衛見沒有別的事情就把馬車留下讓姜啟晟使用,就騎馬離開了。
院子裡的下人都被提前叮囑過了,他們也沒敢自作主張幫著姜啟晟收拾行李,管事上前恭聲問道:「臥室已經提前收拾好了,公子看看可還有修改的地方?」
姜啟晟並沒有因為武平侯的許婚覺得自己可以在這個院子擺譜:「麻煩各位了,不知道書房在哪裡?「
管事說道:「公子這邊請。」
姜啟晟跟著管事往書房走。
管事說道:「侯爺讓人送了一些書來,小的不敢亂碰,就都放在了書房。」
姜啟晟聞言說道:「知道了。」
管事問道:「公子的行李……」
姜啟晟知道管事的顧忌,直言道:「裡面並沒有什麼貴重物品,麻煩你們幫我收拾下,那些書都搬到書房來我自己歸整即可。」
管事得了準信,趕緊應了下來。
武平侯府內,武平侯夫人正在和女兒談心:「看中了?」
蘇明珠格外乖巧點了點頭:「我送了他桃子。」
武平侯夫人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有些哭笑不得的戳了戳女兒的額頭。
蘇明珠捂著額頭笑倒在武平侯夫人的懷裡:「母親,他很好看。」
武平侯夫人看著女兒不開竅的樣子:「你喜歡就好。」
蘇明珠毫不猶豫:「喜歡啊,只是他穿得有些寡淡,不過沒關係,等定親後我給他好好打扮一下就可以了。」
武平侯夫人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說道:「你啊,你……」
她本想說這樣不對,若是定親後姜啟晟就衣著華麗起來,怕是有人要說閒話,可是轉念又想,如果姜啟晟真的在乎或者因為這樣遷怒遠離女兒,那也不值得女兒託付終身了,「你開心就好。」
蘇明珠摟著母親的腰,小聲說道:「我很開心的,所以母親你不用擔心。」
武平侯夫人越發覺得自己的女兒懂事,可是當她在第二天知道女兒送了什麼給姜啟晟後,她忽然有些同情姜啟晟了。
幫蘇明珠送東西的是蘇博遠身邊的知書,畢竟兩人還沒定親,蘇明珠身邊的人不適合過去。
知書性子老實,讓人把蘇明珠準備的一車東西都搬到院子後,一板一眼地說道:「姑娘說了,京城氣候乾燥不如揚州濕潤,特意準備了香皂,不知公子喜歡什麼味道,特意多備了幾種,讓公子以後不要用皂角,玉容桃花膏……」
除了這些用的,還有何首烏、燕窩這等滋補的,零零散散一大堆,蘇明珠為了讓姜啟晟越來越好看,可謂是費勁了心思。
姜啟晟:「……」
他覺得自從見過蘇明珠後,他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知書看著姜啟晟的神色,他倒不像是在生氣,而是有些……哭笑不得:「姑娘還吩咐了,讓廚娘每晚給公子煮碗杏仁羊奶,可以助公子入眠,黑芝麻、糯米等磨成的糊可以在下午餓時候直接用熱水衝泡了喝。」
姜啟晟沉默了一下:「是不是還可以美白?」
知書呵呵一笑,他倒是沒有說出來。
姜啟晟嘆了口氣,又笑了起來:「請這位小哥略等一下。」
知書趕緊說道:「不敢,公子叫小的知書即可。」
姜啟晟點了下頭,轉身進了書房,沒多久就拿了一封信出來,只是並沒有封口,直接交給了知書:「請幫我這封信給蘇姑娘。」
知書應了下來,見姜啟晟沒有別的吩咐了,就先告退了。
等知書走了,姜啟晟看著滿地的東西:「把東西收拾下,讓廚房今日燉個何首烏雞湯。」
算了算了,只當被關心,雖然覺得被關心的方面有些不對,可是……
姜啟晟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自從父母去世了,已經很久沒有人沒有目的的關心他了。
不對,蘇明珠也是有目的的。
想到蘇明珠的目的,姜啟晟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是希望自己越來越好看……
姜啟晟:「以後每晚都煮一碗羊奶給我,不要加糖加點杏仁去腥。」
姜啟晟沒有把信封口是為了讓武平侯檢查,沒曾想信直接被送到蘇明珠的手上,蘇明珠興致勃勃的拆開,她本以為姜啟晟會寫什麼甜言蜜語,沒曾想竟然是《般若心經》。
蘇明珠看著特意用硃砂寫出來的一行字。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蘇明珠沉默了許久,看向身邊的丫環:「他這是什麼意思?」
山楂低著頭強忍著笑意,蘇明珠倒也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誰還不能有點愛好呢。」
看完以後,蘇明珠也沒準備回信,而是仔細收了起來,這才去見了大廳。
今日不知為何,四皇子和六皇子忽然到訪,偏偏武平侯不在家中,而武平侯夫人去宮中見皇后,只有蘇博遠一人的話,蘇明珠怕自家傻哥哥吃虧,這才出來了。
蘇明珠行禮後。
趙文傑就笑道:「沒想到我和四哥會突然過來吧。」
蘇明珠抿脣笑了下,就坐在了蘇博遠的身邊。
蘇博遠說道:「確實沒有想到。」
蘇明珠微微低頭,掩去臉上的笑意,她哥哥是老實人,老實人總是說老實話,可是有些人聽在別有用心的人耳中,就不太好聽了。
趙文傑被噎了一下,倒是不在意:「聽說侯府的花園很漂亮,不知道能不能欣賞一下?」
蘇博遠說道:「好。」
侯府的管事已經讓人重新檢查過花園,確保不會出現任何疏漏,這才進大廳回稟了。
蘇博遠和蘇明珠這才帶著兩位皇子去了花園,侯府的花園自然比不得宮中的,而且花園裡很多花草樹木都是隨著武平侯夫人和蘇明珠喜好來種的。
趙文嘉和趙文傑說是到花園並不真的想要賞花,不過是想找個私下說話的地方,他們四個之中也只有蘇博遠把趙文傑的藉口當真了。
趙文傑直接說道:「我們四個說說話,讓人都退下去。」
蘇博遠感覺到蘇明珠用腳踢了他一下,他開口道:「好,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
下人們都退了出去。
蘇明珠給幾個人倒了茶,她戴著翡翠鐲子,那盈盈的綠纖細潔白的手腕,讓人移不開視線。
趙文嘉心神一蕩,他覺得明珠這兩個字很襯這樣的少女,那樣的如珍如寶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上仔細呵護著,不讓她經歷半點的風雨。
趙文傑忽然問道:「小表妹,都是一家人也不外氣了,我叫你明珠吧。」
蘇博遠皺眉,剛想開口阻止就聽見趙文嘉說道:「六弟別鬧了。」
蘇明珠:「小表哥。」
趙文傑還要說話,趙文嘉先一步開口:「楊姑娘自殺了。」
蘇博遠神色有些不好,他雖然不認識那個楊姑娘,兩人之間也有些不愉快的經歷,可到底是一條人命。
蘇明珠卻覺得不可能,她觀察了那位楊姑娘,楊姑娘是不會自殺的,應該說是沒勇氣自殺的。
趙文傑拿了個糕點吃了起來:「死的挺詭異的,我覺得不是自殺,那位楊姑娘是在審問的時候,突然沒有了氣息。」
蘇博遠有些疑惑問道:「突然沒了氣息?」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3:11
第十六章
趙文傑也覺得詭異:「那個楊姑娘很可疑,又是個弱質女流,審問的時候並沒有動重刑,不僅如此還特意安排了太醫在旁,沒曾想她就突然死了,請來了仵作確定不是中毒或者病死,就是無緣無故沒了。」
蘇明珠眼神閃了閃,她越發覺得這位楊姑娘蹊蹺了。
趙文嘉柔聲說道:「父皇已經派人去查這位楊姑娘的底細了,只是她既然早早找上了你們,你們以後身邊多帶些人才是。」
蘇博遠覺得有些不寒而慄,也不知道楊姑娘身後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讓人突然死亡還查不出原因,若是那些人用在他們身上,他們是不是也躲不開?
趙文嘉和趙文傑會告訴他們這些,想來也是這樣的原因,更是得到了閔元帝的允許的。
蘇明珠從中聽出了個訊息,這位楊姑娘是在審問途中突然死亡的,而且死因不明:「我看那些遊記上曾提過,南疆那邊有蠱蟲,能萬里之外奪人性命呢。」
趙文嘉聞言笑了下說道:「這就有些誇張了,若真是如此,怕是南疆早就被滅了。」
蘇明珠臉一紅,輕輕咬了下脣:「是我……是我想多了。」
趙文嘉見蘇明珠單純可愛,聲音更是嬌憨,解釋道:「那些不過是傳言,倒是真有蠱蟲,卻沒那麼神奇的。」
其實蘇明珠也知道,如果真能萬里之外奪人性命,朝廷哪怕犧牲再多的人也要把南疆打下來,蠱蟲給滅絕了,畢竟位越高越是怕死的,她會說這些不過是引起個話題而已。
蘇明珠有些好奇看向趙文嘉:「四表哥,那楊姑娘可供出了主使者?」
趙文嘉對蘇明珠表現出來的愛意,有七分假也有三分真,畢竟蘇明珠和他見過的貴女截然不同,那樣的單純無害,趙文嘉本就有好感,就算演戲要騙過別人也要騙過自己,他多多少少對蘇明珠有些真心和另眼相待的:「倒是沒有。」
蘇明珠鼓了鼓腮幫子:「那她為什麼找上哥哥?」說完就一臉擔憂看向蘇博遠:「哥哥這些日子還是不要出門了。」
蘇博遠說道:「妹妹不用擔心。」
趙文傑拿了個果子也不吃,在手裡顛來顛去:「小表妹還不如多擔心一下你四表哥,那人明顯都是衝著他去的。」
蘇明珠一臉驚訝。
趙文傑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透露道:「當時正審問,楊姑娘是如何知道德妃娘娘的事情,楊姑娘剛想開口就沒了。」
趙文嘉也不再隱瞞:「當時我與六弟就在旁邊,那位楊姑娘開始很配合,不僅主動把香皂、香水、香脂這些的配方獻了出來,還把香如齋的事情也說了,問到她是從哪裡聽到所謂的宮中秘聞的時候,楊姑娘已經準備說了,沒曾想就突然死了。」
蘇明珠心中一顫,宮中秘聞的時候就突然死了嗎?
難不成楊姑娘背後的主使者是宮中的人?
還有主動獻出秘方?怕是不得不獻出來吧,這些秘方能得來的利益,沒誰不動心的。
雖然這麼想,蘇明珠還是一臉驚訝和後怕:「兩位表哥沒有事情吧?」
趙文嘉見聽到這些,蘇明珠首先擔心的還是他們兩人,只覺得心中暖暖的:「無礙的,我們身邊都有父皇的人護著。」
蘇明珠這才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表現的太明顯,羞紅了臉低著頭往蘇博遠的身邊躲了躲。
這一番小動作,惹得趙文嘉眼神更加柔和了。
趙文傑看了趙文嘉一眼,眼神閃了閃,口氣裡帶上了幾分戲謔:「小表妹,你對我的關心太膚淺了。」
蘇明珠瞪圓了眼睛愣愣地看著趙文傑,就好像一隻茫然的兔子闖進了狼窩。
哪怕是喜歡爽朗姑娘的趙文傑也不忍再為難她了,趕緊說道:「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你了。」、
蘇博遠看了眼趙文傑,這人還真是老虎頭上拔毛,他還不如好好祈禱別有落到自家妹妹手裡的那一日。
蘇明珠氣呼呼地瞪了趙文傑一眼,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越發的可愛:「我不理小表哥了。」
趙文傑被逗得哈哈大笑。
蘇博遠怕趙文傑把妹妹惹惱了,趕緊轉了話題:「香如齋又是什麼回事?」
趙文嘉端著茶略微沾了沾脣:「那香如齋的少東家曾和楊姑娘曾有過感情,騙取了楊姑娘手上香皂的配方,翻臉不認人了。」
蘇博遠皺眉:「這有些過了。」
有一段感情嗎?
和直接相信了的蘇博遠不同,蘇明珠卻覺得有意思。
蘇明珠一臉單純問道:「那真是太壞了,楊姑娘……那這件案子要怎麼算呢?」
趙文嘉正色道:「楊姑娘雖然有諸多錯誤,但是一件事歸一件事,如果查明配方確確實實屬於楊姑娘,自然不許香如齋再賣,而且香如齋也要賠償楊姑娘,雖然楊姑娘不在了,可是她還有親戚。」
蘇博遠點了下頭:「理應如此。」
蘇明珠卻聽明白了趙文嘉的意思,哪怕說的再好聽,總結起來也不過是楊姑娘把這些配方獻了出來,也就屬於皇家了,皇家以後也要用這個賺錢,所以香如齋的配方不管怎麼得來的,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趙文嘉說完就掏出了幾張紙:「這是香皂、香水和香脂的配方,送給你。」這話是對著蘇明珠說的。
蘇明珠趕緊搖頭:「不行,我不能要的,再說我要這些也沒有任何用處啊。」
趙文嘉其實長得很不錯,笑起來的時候更是溫柔:「沒關係的,我問過父皇,特意要來送你的,畢竟你也受了驚嚇,有了配方侯府就可以自己配著用不需要在外面買了,如此用起來也更放心。」
蘇明珠看向了蘇博遠,蘇博遠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趙文傑直接把紙朝著蘇博遠推了過去:「你們不往外賣就行了,自己用送人都是雅事。」
蘇明珠用腳碰了碰蘇博遠,蘇博遠這才接過說道:「好,謝謝兩位殿下了。」
趙文嘉和趙文傑也沒別的事情,又聊了一會就告辭離開了,等出了武平侯府,趙文傑看向趙文嘉忽然說道:「沒想到四哥這樣的體貼,我都沒想到能把配方送給小表妹呢。」
趙文嘉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趙文傑笑的得意:「不過我也算借花獻佛,四哥不會生弟弟的氣吧?」
趙文嘉:「你我兄弟,分什麼你我?」
等送走了兩位皇子,蘇博遠趕緊去找蘇明珠,就見蘇明珠正在房中翻看那些配方,都是一些簡單的東西沒想到最後效果這麼好:「冬桃你和青棗商量下,試試這些配方。」
蘇明珠身邊有四個大丫環,四個人各司其職,一般出去的時候都是山楂跟在蘇明珠的身邊。
蘇博遠見妹妹一臉悠閑的模樣,有些著急問道:「楊姑娘是不是被滅口的?」
蘇明珠愣了下看向了蘇博遠:「哥哥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蘇博遠端著茶喝了口潤了潤喉:「太顯而易見了,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死了。」
蘇明珠有些無語:「哥哥,正是太顯而易見,才不會是假的。」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3:22
第十七章
蘇博遠也明白過來,若是皇家想讓一個人死,能找出千般理由,就是死法也能選出最讓人信服的一種,可是偏偏兩位皇子都說查不出死因,這才是真的蹊蹺。
蘇明珠喝著甜甜的蜜水,只覺得心裡美滋滋的:「如果真的是被滅口,他們也不需要來我們家走這一趟。」
蘇博遠也明白過來:「其實他們走這一趟,我也覺得奇怪。」
蘇明珠先吩咐山楂準備了筆墨紙硯,這才說道:「試探我們到底知道多少,要不也不會選我們父母不在家的時間來,還有就是示好,畢竟我們表哥是太子。」
其實除此之外,怕是四皇子還要表現一下自己的情深,特別是在閔元帝面前,雖然後面六皇子也接話了,可是那一瞬間六皇子眼神中詫異是騙不了人的,四皇子去找閔元帝特意要了配方的事情,六皇子根本不知情。
那麼閔元帝會怎麼想?
蘇明珠發現四皇子朝著自己想到的路線走,還真有點小期待呢。
不過這些可不能告訴哥哥,就怕哥哥一時氣急了。
蘇博遠很相信妹妹的話,他想了一下也覺得是這兩個原因,只是覺得還有哪裡不對。
山楂已經把蘇明珠要的東西準備好了,蘇明珠輓起了袖子問道:「我瞧著那個香脂不錯,哥哥喜歡什麼味道的?等確定沒問題了,我給哥哥做一些。」
蘇博遠還在思索,就聽見蘇明珠接著說道:「還有那香水,我覺得比花露要好,做好了也可以給白姐姐送一些。」
「芷然喜歡荷花的香味。」蘇博遠馬上回答:「梅花、桃花、茉莉,不喜歡……」
蘇明珠拿著筆,忽然問道:「哥,我喜歡什麼?」
蘇博遠張了張嘴,端著茶喝了口,咳嗽了兩聲:「我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蘇明珠瞥了蘇博遠一眼,不再說話。
蘇博遠趕緊接過山楂手中的水壺,給妹妹的杯子倒到八分滿:「妹妹喜歡果香。」
蘇明珠掐了蘇博遠幾下,這才滿意:「你故意逗我。」
蘇博遠哪能真的不知道妹妹喜歡什麼,其實妹妹最喜歡的是肉香,不過他要是敢說出來,可不是簡單的掐兩下就可以了,怕是會被妹妹暴打一頓。
等武平侯接了武平侯夫人回府,兄妹兩人就把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武平侯夫人神色有些淡:「皇后與我說了,她的死確實蹊蹺。」
蘇明珠有些擔憂地看著武平侯夫人:「可是誰惹了母親?」
武平侯夫人也沒有瞞著的意思,揮了揮手讓人退下去這才說道:「皇后說,陛下又動把明珠指給六皇子的心思。」
武平侯倒是不意外:「陛下就這麼幾個兒子,他自然想百年之後幾個孩子都能好。」
武平侯夫人也是知道這點,閔元帝給四皇子指了一個門第顯赫的皇子妃,如今又想讓明珠嫁給六皇子,是真的覺得明珠適合嗎?
並不是這樣的,而是蘇明珠的家世合適,她是皇后的外甥女,太子的親表妹,其次才是蘇明珠的性格。
蘇明珠倒是沒覺得什麼:「起碼表示陛下心裡對表哥很滿意。」
閔元帝若不是心裡認定以後登基的會是太子,也不會想著讓六皇子娶蘇明珠,給六皇子多一層保證。
但也說明,閔元帝又沒有那麼信任太子,他害怕自己死後,太子虧待了另外的兒子,這恰恰是閔元帝矛盾的地方。
武平侯夫人嘆了口氣:「是啊。」
他們看的明白,皇后自然也看的明白,太子怕也是明白的,所以對兄長和弟弟們都格外的寬待。
蘇明珠卻覺得除了這些外,怕還有旁的事情在其中,閔元帝的態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何獨獨這次母親出宮神色難看?
武平侯夫人倒也沒有瞞著的意思:「皇后這次……也動心了。」
武平侯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蘇博遠倒是一驚:「這怎麼是好?」
哪怕談論的是自己的終身大事,蘇明珠也沒有絲毫的激動,其實對她來說能嫁給姜啟晟自然是好的,若是真的嫁給了六皇子,她也有辦法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就是沒那麼如意罷了:「怕是姨母在宮中的日子也不好過。」
蘇明珠用的是姨母,而不是皇后,倒是使得武平侯夫人眼一紅。
早年母親為了生她而死,小的時候都是姐姐護著她照看著她的,她們兩個的感情一直很好,哪怕姐姐嫁入皇家後也對她多有照看。
其實當年除了武平侯外,還有幾家求娶她,其中有一家更是手握兵權的,那時候姐姐嫁給還是皇子的當今聖上,雖然生下嫡子,可嫡子身體病弱並不得閔元帝喜歡。
只是前有側妃容氏所出兩子,閔元帝又對四皇子生母寵愛有加,更是時常把四皇子帶在身邊。
姐姐雖有正妃之位,卻也不夠穩當,更何況後來風雲巨變,先帝病重追封了閔元帝的生母為後,這一番動靜不少人都心中明白,怕是當時的閔元帝是皇位的繼承者了。
而閔元帝的側妃不僅家世極好,又育有兩子,側妃的家人也動了心思,上下活動了起來。
武平侯夫人的姐姐雖也出身侯府,又是原配所出,可到底幼年喪母只有一妹妹,如今的靖遠侯夫人是繼室並非親母,而且繼室又生了兒子。
那個時候武平侯夫人的姐姐處境很是尷尬。
武平侯夫人心疼姐姐的處境,哪怕心儀武平侯,到底不願姐姐獨自為難,想著嫁給握了兵權的那家,這件事卻被姐姐提前得知,姐姐把她罵了一頓後抱著她大哭了起來。
靖遠侯也心疼女兒,可是當時卻沒有太好的辦法,還是靖遠侯夫人帶著兒子去了幾趟皇子府,甚至把兒子留在了皇子府,直接表明了靖遠侯府的態度。
也正是因為這些事情,本有些生疏的繼母和繼女之間關係越發親近了起來。
到後來閔元帝繼位,雖然接了府上的妻妾進宮,卻一個都沒有冊封。
直到後來給先帝守靈,容氏為了表現,讓兩個兒子日夜守在靈位前,事事講究規矩處處要兩個兒子當眾人表率,就連小兒子身體不適也讓他強忍著。
而武平侯夫人的姐姐雖然也有私心,可到底舍不得身體嬌弱的兒子,咬牙報了病,倒不是說不讓兒子去守靈,每日也都讓兒子去跪一跪。
沒曾想最終容氏的小兒子,閔元帝的二皇子一病不起。
閔元帝子嗣本就不豐,又少了這麼一個,自然又氣又傷,等先帝下葬後,就封了武平侯夫人的姐姐為後,而側妃容氏不過是個貴人,倒是後來為了大皇子面上好看,又升了妃位。
蘇明珠見母親還是有些傷感,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看向了父親,武平侯使了個眼色,蘇明珠就拉著哥哥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
武平侯把妻子摟入懷中,柔聲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你姐姐變了?」
他倒是沒有說皇后兩個字,因為他知道在妻子的心中,在乎的是姐姐而不是皇后。
武平侯夫人在丈夫面前沒有否認:「當年她處境那麼難,都……都還是想讓我幸福,難不成現在再難能比當年還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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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3:33
第十八章
武平侯嘆了口氣:「明珠不過是她的外甥女,而你是她唯一的同父同母的妹妹。」
他知道妻子傷心是覺得姐姐在皇后這個位置上久了就變了,其實說到底變得並不是皇后,而是需要犧牲的人身份。
武平侯看著妻子揉了揉她的臉:「明珠對於我們來講自然是珍貴的,但是不能要求所有人都這樣想,而且她不是不在乎你的感覺,多少人都想嫁給皇子,就算以後……繼位,她也可以讓兒子多照看六皇子。」
武平侯夫人許久才應了一聲。
武平侯接著勸慰:「而且皇后最後不也同意了你的辦法嗎?」
武平侯夫人點了點頭。
武平侯:「那把孩子們叫進來吧?」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武平侯這才起身到外面把蘇博遠和蘇明珠叫了進來。
蘇明珠看了眼母親,笑著過去撒嬌道:「母親,你剛剛可把我嚇壞了。」
武平侯夫人點了點女兒的頭:「我可不信。」
「嘻嘻嘻。」蘇明珠也不再說,而是在母親懷裡蹭了蹭,充滿了依戀。
武平侯夫人摟著女兒,也覺得心滿意足:「皇后已經答應了,到時候她會請陛下賜婚。」
蘇明珠喜氣洋洋的:「還是母親有辦法。」
武平侯夫人看著女兒的模樣,眼神中帶著一份堅定,她一定會護住女兒的。
蘇明珠雖不知道母親的心結到底是什麼,可也猜得出和自己皇后姨母有關係,雖然皇后一直對蘇明珠不錯,可也不知蘇明珠是天生冷情還是太過清醒,在她心中皇后先是皇后才是姨母的。
蘇博遠一直念叨著讓蘇明珠想辦法把白芷然請到府上,蘇明珠看著哥哥傻乎乎的樣子,給白芷然送了請帖,其實白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白芷然長得很美,是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美,清冷孤高好似天山雪蓮。
不過蘇明珠自幼和她相熟,倒是不會被假象欺騙,此時兩人擠在一張軟榻上,發間的飾品都已經去掉,都披散著長髮頭挨著頭說著悄悄話。
而蘇博遠坐在一旁的小圓墩上正在給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剝核桃和松子。
蘇明珠把這些日子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不過關於宮中的事情,蘇明珠卻沒有說,倒不是她不信任白芷然,而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白芷然也是個聰明人,就算知道其中有些蹊蹺也沒有多問。
蘇博遠剝了一小碟子的松子仁核桃仁,給兩人端了過來:「妹妹,芷然你們聊什麼呢?」
蘇明珠把小碟子接了過來,捏了幾顆吃了起來。
白芷然早已脫掉了繡鞋,腳上是繡著紅梅的羅襪,歪了歪頭從蘇明珠手上咬住核桃仁,看了蘇博遠一眼:「我有些渴了。」
蘇博遠趕緊去端了兩杯水來,蘇明珠喜歡喝蜜水,而白芷然偏愛各種花茶。
白芷然坐起身先接了蜜水,遞給了蘇明珠,這才接過自己的那杯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蘇博遠看的眼熱,忍不住說道:「家裡又不是沒有軟榻,你們兩個擠在一起難道不熱嗎?」
蘇明珠眨了眨眼,一臉無辜:「不熱啊。」
蘇博遠沉默了許久:「好吧,你們還要吃點什麼嗎?」
白芷然被逗笑了,捏了顆松子仁塞到了蘇博遠的嘴裡,蘇博遠果然笑了起來,看起來傻乎乎的。
蘇博遠殷勤的把兩個空杯接走,又繼續去剝瓜子了。
白芷然和蘇明珠又繼續擠在了一起:「那楊姑娘確實奇怪,我倒是也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蘇明珠有些好奇。
和蘇明珠的軟糯不同,白芷然的聲音有些偏清冷,說起話來也是不緊不慢的:「也不知道怎得,管事的兒子趁人不注意往我屋裡塞了信。」
這話一出,別說蘇博遠就是蘇明珠也都一驚,看向了白芷然。
白芷然也知道他們是關心自己:「不過被我身邊的丫環發現了,原來是那管事的兒子買通了我院中的一個三等丫環。」
蘇明珠挑眉:「這樣賣主的……」
白芷然神色冷淡:「那管事一家子連著丫環一家都被灌了啞藥送到了莊子上,會寫字的也都斷了手。」
蘇明珠:「正當如此,萬一到了莊子上再污了白姐姐的名聲如何是好。」
白芷然捏了一下蘇明珠的臉:「那信父親看後,倒是與我說了,其實那管事的兒子還挺有文采,只可惜不走正道。」
蘇博遠小心翼翼偷偷握了握白芷然的手,白芷然臉一紅倒是沒有把手抽出來,反而輕輕抖了抖衣袖把兩人的手給蓋住。
蘇明珠沒發現他們兩人的小動作,追問道:「是寫了什麼?」
白芷然:「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等白芷然念完,蘇明珠和蘇博遠都沉默了,哪怕蘇博遠有些吃醋,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詩寫的極好。
蘇明珠嘆了口氣:「是可惜了,如果心思放正,不說比得上這首,就是略差一些的詩詞給白伯父,怕是白伯父也會給他安排個前程的。」
白芷然嗯了一聲,她父親很欣賞才華出眾的人,如果這詩是交給他父親的,怕是父親會直接歸還他們一家的賣身契,還會給與他不少幫助,只是這人心術不正:「他偷偷與我院中三等丫環有了首尾,騙那丫環若是能娶了我,就納她為妾。」
蘇明珠簡直被氣笑了:「誰給他的自信?難道他不知道白姐姐已有婚約?而且他不過是個家生子,他覺得能自己有資格娶白姐姐?」
如果白芷然真嫁給管事的兒子,已經不是下嫁了,而是自甘墮落,怕是會被家族除名,就算不除名,也會趕出京城,有家歸不得的。
白芷然當時也是又氣又怒,此時想來又覺得好笑:「不過是痴心妄想罷了。」
蘇博遠在一旁氣成了青蛙:「芷然,我們還是早些成親吧。」
白芷然看向蘇博遠,眼波流轉使得她多了幾分靈動和少女的羞澀:「你去與我父親談。」
蘇博遠點頭,心中已經思量著怎麼去說了,他們家早就把聘禮這些準備好了,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恨不得他早一些把白芷然娶進門呢。
哪怕白芷然沒有說,蘇明珠也想到了,和白芷然對視了一眼,白芷然微微點頭,蘇明珠冷笑一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其實那人打的主意很簡單,不過是想騙了白芷然,他覺得只要兩人先有了私情到時候,到時候白芷然的父母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要不也不會用這樣下作的手段偷偷送了信過去。
不僅是有了私情,那人說不得想先生米煮成熟飯,實在不行騙了白芷然私奔。
白芷然沒有說這麼明白,是怕蘇博遠氣壞了,也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蘇明珠這樣一想,也就順理成章了,就算沒有白芷然的嫁妝,可白芷然手上的那些珠寶首飾樣樣精品也是值不少銀子的,只是他也太過自私自利短目了,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家人和白芷然的處境。
白芷然微微垂眸,捏了捏蘇博遠的手指,蘇博遠對著她傻乎乎一樣,讓白芷然整顆心都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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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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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3:45
第十九章
蘇明珠倒是起了疑心:「那詩怕不是他寫的。」
白芷然和蘇博遠都看向了蘇明珠,蘇明珠手上捏著核桃仁並沒有吃:「他那樣的心性和眼界寫不出這樣的詩。」
蘇博遠皺眉:「確實如此,而且他先是和丫環有了不好的事情,怎麼能寫出這樣深情的詩詞。」
白芷然倒是沒有隱瞞:「父親也這樣懷疑,不過未免事情牽扯太多,就沒準備多問。」
畢竟事關白芷然的清譽,蘇明珠也說道:「快刀斬亂麻,還是白伯父果斷。」
蘇明珠見兄長眼巴巴看著白芷然,心中一笑倒是起身:「白姐姐來之前,哥哥特意讓廚房做了雪梨糖,怕是已經做好了,我過去看看。」
蘇博遠眼睛一亮,雙手抱拳小幅度對著蘇明珠拜了拜,白芷然臉一紅,許久才低低應了一聲。
蘇明珠穿了繡鞋帶著丫環離開了。
蘇博遠小聲說道:「我、我給芷然畫了幾個扇面,芷然要不要去看看?」
白芷然輕咬脣,點了下頭,此時的她再無一絲清冷,反而多了幾分小女兒的羞澀,恰恰是這分羞澀更顯得美麗。
蘇博遠笑了下,彎腰撿起地上的繡鞋,親手幫著白芷然穿上,白芷然抿了抿脣,眼尾都帶上了紅暈。
蘇博遠牽著白芷然的手往自己的書房走去:「我還畫了幾個花樣子,等我們成親後,給你畫裙面用。」
白芷然的聲音裡都帶著羞澀:「好。」
蘇博遠容貌俊美,只不過那雙桃花眼顯得多情邪氣了一些,他笑的時候格外的勾人,而且他眼神澄清,看透了表象其實蘇博遠很好懂。
蘇博遠確實讓廚房做了雪梨糖,不過這糖是廚房做慣了的,根本不需要蘇明珠去盯著,她出來後就去了武平侯的書房,武平侯此時正在裡面,等人通傳後,蘇明珠才進去。
武平侯見到女兒,並不覺得意外,放下手中的書,等女兒坐下才笑道:「是不是想知道你母親到底怎麼了?」
蘇明珠嗯了一聲,因為在家中,她倒是沒有讓人重新把頭髮輓起來,而是編了個大辮子:「是的。」
武平侯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神:「不告訴你。」
蘇明珠:「……」
武平侯笑了下:「這是我和你母親的秘密。」
蘇明珠皺了皺鼻子,倒是沒有再問:「父親,當年你為什麼會娶母親?」
武平侯姿態悠然:「不為什麼,想娶她。」
蘇明珠其實知道外面的傳言,那個時候祖父和祖母意外身故,父親雖然是嫡出,可還有一位庶出的兄長,祖母又沒有為父親請封世子位。
而且祖父的死和祖母又有些關係,那時候大伯聯合了一些族老想要襲爵,哪怕朝廷有規定庶出襲爵需要降一等爵位。
不知道大伯許諾了什麼,那些支持大伯的族老格外積極上下活動,而支持父親的只有很少一部分,還有一些都是旁觀不願意參與其中的。
最終父親娶了母親,得了靖遠侯府的支持,那時候雖然姨母位置不夠穩,到底是一位皇子妃,還是先皇指婚的,所以最後父親得以襲爵。
後來父親對母親一直很好,哪怕母親多年未孕也沒有納妾的意思,外面不少人說是父親懼怕母親,才不敢納妾。
可是這些年蘇明珠卻覺得,不是這樣的,父親只是想和母親兩個人過日子而已。
武平侯看向女兒:「怎麼了?」
蘇明珠其實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了:「白姐姐是真的想嫁給哥哥的,並不是因為哥哥合適,而是……就是想嫁給哥哥。」
武平侯沒有說話。
蘇明珠看向父親,眼神難得有些茫然:「白姐姐在哥哥面前,和別人面前很不一樣。」
武平侯站起身,走到女兒的面前揉了揉她的頭:「只因為他們兩情相悅而已。」
其實在武平侯看來女兒不過是還沒有開竅,在某些方面也有些遲鈍而已,在他小的時候曾經想過一定要娶一個比自己長得好的妻子,就連自己那個整天板著臉的弟弟也偷偷說過想要娶一個才貌雙全的。
可真等遇到了那個人,這些想法就變得不重要了。
不過有些人開竅早有些人開竅晚,像是自己的兒子哪怕別的事情上遲鈍了些,可是從小就會去白府討好白芷然的父母,每次手中有了銀子,就拿著自己畫的花樣去銀樓給白芷然和蘇明珠打首飾。
有些並不貴重,可是樣式獨特還迎合了兩人的喜好,偶爾還要送些給自己妻子和白夫人,使得白夫人早早把這個未來的女婿當成兒子看了,隔三差五就要叫到家中吃個飯聊聊天的。
和蘇博遠相比,蘇明珠在這方面簡直遲鈍。
武平侯卻覺得這樣不錯,畢竟兒子是騙了別人家的姑娘回家,而女兒是要嫁到別人家的,遲鈍也有遲鈍的好處,起碼不開竅就不會傷心,這也算是武平侯當父親的私心了。
蘇明珠很多事情都是和母親商量的,可是當她有了疑惑或者秘密的時候,大多都是告訴父親的,使得武平侯夫人有時候都要醋一醋。
和蘇博遠相比,蘇明珠明顯和武平侯關係更加親近一些。
父女兩個親親熱熱說了會話,蘇明珠就拿著武平侯新得的印石離開了。
那塊印石蘇博遠格外想要,倒不是蘇博遠喜歡,而是白芷然最喜歡各種印石了。
武平侯新得的這塊並不貴重,只是這塊印石生的極妙,通體潔白上面卻有紅暈隱隱成蓮花圖案很是別緻。
如果說蘇明珠有多喜歡,那也不至於,她就是拿到手裡後想要為難一下兄長。
白芷然並沒有留在武平侯府用晚膳,太陽落山之前,蘇明珠和蘇博遠就送了白芷然回家,白尚書還沒有歸家,兩人進白府給白夫人行禮後,就被白夫人留在了白府用膳,蘇博遠和蘇明珠也沒推脫。
白夫人特意讓人做了兩人喜歡的飯菜,等白尚書回來後,他們也沒分桌,而是一起用了飯。
飯後,哪怕蘇博遠和蘇明珠帶了侍衛,白尚書還是安排了人護送他們兩人回府。
白芷然被人送情詩這件事,不管是蘇博遠還是蘇明珠都沒有和父母提起,畢竟這算不得什麼好事。
只是蘇明珠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再見到這首詩,而且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蘇明珠的大伯雖然已經娶妻生子,可是他們一家子還是住在侯府之中靠著武平侯養。
不僅如此,蘇明珠大伯蘇政齊有兩子三女,其中只有二女兒是嫡出,剩下的兩子兩女全都是庶出。
倒是武平侯府中子嗣最多的一位,蘇政齊十四歲的時候就偷偷與身邊伺候的丫環有了關係,那丫環也是個心大的,發現有孕了也一直瞞著還陪著蘇政齊胡鬧,直到肚子大了瞞不住了這才讓眾人知道。
當時蘇政齊還沒有娶妻,偏偏鬧著要留下這個孩子。
可惜那丫環也是個沒福氣的,生孩子的時候難產。
蘇政齊直接讓人保小,大人也就沒有了。
可是等孩子落地,哪怕是長子,蘇政齊也沒多喜歡,直接交給了奶娘丫環照顧,十天半個月都想不起來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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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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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3:57
第二十章
蘇政齊的二兒子是在他十六歲的時候,醉酒後睡了府裡一個粗使丫環,那丫環容貌一般,根本不得蘇政齊的喜歡,不過那丫環一次有孕,生了兒子後也就抬成了姨娘。
同年蘇政齊的庶女也出生了,往好處說蘇政齊是兒女雙全了,可是這樣的浪蕩子又沒有真才實學,哪家願意把閨女嫁給他。
只是沒等旁人給他說親,他就偶遇了王氏。
王氏是商家女出身,卻生的花容月貌,讓蘇政齊一見傾心,王氏也有幾分心機,對蘇政齊若即若離的不肯讓蘇政齊輕易得手,還哄得蘇政齊非她不娶,為此還要死要活了一番,最終武平侯府也只能捏著鼻子讓長子娶了商家女。
剛娶妻的時候,蘇政齊倒是和妻子恩愛有加,可是這樣的日子不過才三個月,蘇政齊又開始犯了老毛病,家花那有野花香,再美的花到手以後也就不珍惜了。
王氏哭過鬧過,卻只是讓蘇政齊越發的不著家,更是隻生了一女,她沒底氣再鬧下去,漸漸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女兒身上。
此時大廳之中,武平侯一臉嚴肅看著自己的兄長:「你要休妻?」
蘇政齊雖已近四十,卻容貌俊美,只是眼底青紫眼神有些虛浮:「是,這麼多年她都沒給我生個嫡子。」
不僅武平侯在,武平侯夫人和蘇博遠、蘇明珠兩兄妹都在,他們一家四口本在吃下午茶聊天,蘇政齊就這樣進來而是根本不管兩個小輩在場直接說要休妻,甚至連休書都寫好了。
蘇博遠目瞪口呆愣住了,蘇明珠倒是皺眉看了眼母親,本來準備拉著哥哥避開,卻發現母親對著她微微搖了搖頭,她這才沒有動。
因為當初的事情,蘇政齊一直挺怕自己這個弟弟的,眼神閃躲了起來:「反正我要休妻。」
武平侯夫人端著茶略微沾了沾口:「大伯,你也是當了祖父的人了,怎麼好生生的說休妻?」
蘇政齊義正言辭:「王氏就是個商家女,這些年靠著我們武平侯府得了多少好處,又沒能給我生下一個兒子,這麼多年我都沒休了她,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蘇博遠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怎麼自己伯父能這麼厚顏無恥?
他雖然和王氏這個伯母關係一般,卻也挺同情她的,丈夫不僅在外另置了家,還養著外室,一個月最多等著發月例的那幾日在家中,還大多歇在妾室處,就算他都知道只要伯父在家,那些丫環都是不願意去大伯院中伺候的。
不僅如此,若是有什麼事情,母親也都是安排了小廝過去。
蘇明珠心中冷笑,有些事情怕是哥哥不知道,當初蘇政齊還逼死過一個丫環,那個丫環不過十四歲。
蘇明珠會知道這件事也是個意外,那個小丫環是廚房幫忙的,整天笑眯眯的。
蘇明珠遇到了覺得討喜也就聊了幾句,才知道她是當時父親病重,實在缺銀子,才賣身進府的,不僅如此蘇明珠還知道她的父母一直在攢銀子想要把她贖出去,除了這些她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小哥哥在外面等著她。
每個月的月銀她都攢著留給父母,蘇明珠還承諾如果等她出府嫁人了,會給她一份嫁妝。
只是過了一段時間,蘇明珠想起來找她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
蘇明珠直接去找了管事,管事不敢吭聲,當時蘇明珠覺得心都涼了,最後她去找了母親,才得知了真相。
蘇政齊不知道怎麼看見了她,若不是她機靈,差點被強要了。
府上的下人也不敢隱瞞,告訴了武平侯夫人。
武平侯夫人見了她,問了她的想法後,就把賣身契還給了她,又多給了她一百兩銀子,特意派人把她送回了家,而武平侯更是請了板子打了蘇政齊。
本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那個愛笑的丫環可以出府好好嫁人。
可是誰也沒想到蘇政齊會賊心不死,竟然會買通了那個丫環的未婚夫,在丫環開開心心嫁給未婚夫的那一日,轎子被抬進了蘇政齊在外置辦的院子裡。
當知道真相的時候,那個丫環直接撞柱而亡。
其實蘇明珠已經忘記那個丫環的長相了,可是這件事卻一直記得。
武平侯冷聲問道:「你又看上誰了?」
要不以前不提這些事情,今日鬧了起來。
蘇政齊也沒瞞著,直接說道:「是個好人家的姑娘,父親是剛進京的六品小官,她也是嫡女。」
武平侯夫人皺眉:「你可別禍害人家好姑娘。」
蘇政齊敢怒不敢言,他其實有些怕二弟和二弟妹的,畢竟他們才是侯府當家做主的:「我可沒有,是她先與我搭訕的。」
蘇博遠根本不信,可是這裡沒有他一個小輩說話的。
蘇明珠端著蜜水喝了口,壓下心中的厭惡。
蘇政齊見武平侯夫妻的表情,就猜到了他們不信,當即掏出了懷裡的帕子包著的東西,打開給了武平侯夫妻看。
那帕子一看就是女子用的,更讓人驚嘆的是裡面竟然包著一隻合色鞋。
這鞋子的面因為是兩種顏色拼合而成的,有「成雙」「相伴」的意思,有些大膽的女子就是用這鞋來傳情的。
別說武平侯夫妻了,就是蘇博遠都開始懷疑蘇政齊口中的好人家姑娘是不是騙人的,若真的是好人家的姑娘,哪能給一個已經當祖父的男人這樣的東西。
蘇政齊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當時我們兩人在酒館相遇,她女扮男裝來給家中長輩買酒,我一眼就瞧出來了,怕她路上遇到登徒浪子就護送她回家了,又見了幾次,她才貌雙全的,我可不能委屈她當小。」
怕路上遇到登徒浪子?
蘇明珠一句不信,她倒是覺得是蘇政齊這個伯父想當登徒浪子。
蘇政齊小心翼翼把鞋子折了起來塞回懷裡,又抖開帕子,讓武平侯看那帕子上提的詩詞。
武平侯根本不接怕髒了手:「你直接念。」
蘇政齊撇了撇嘴,倒是不敢反駁:「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二弟你看,她多深情又對我一往情深的。」
「咦?」
蘇明珠還能保持鎮定,倒是蘇博遠沒忍住發出了聲音,武平侯看向兒子,就見兒子一臉糾結的模樣。
蘇博遠的樣子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異常來,因為蘇政齊在,武平侯倒也沒有多問:「這件事不可能,王氏就算家世不顯也是當年你非要求娶的。」
蘇政齊:「怕是當年二弟你也希望我娶個商家女吧。」
這話一出,武平侯神色不變,武平侯夫人倒是冷笑一聲:「大伯這話說的我有些聽不明白了,當年大伯的親事是老侯爺點的頭,和我丈夫又有什麼關係?」
蘇政齊卻不覺得自己說錯了,理直氣壯說道:「難道我說的不對?我當年不過一時糊塗,卻正好合了二弟的意思,我身為長子卻娶了個商家女,而二弟娶了侯府嫡女,若非如此這侯府最後當家做主的還不知道是誰。」
蘇博遠皺眉剛想開口,就感覺到妹妹壓住了他的胳膊。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4:13
第二十一章
武平侯看著蘇政齊的樣子:「那又如何?當年不管真相是什麼,結果都是我娶了侯府嫡女繼承了武平侯的爵位。」
蘇政齊目瞪口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二弟格外的無恥。
無恥的武平侯眼神帶著輕蔑:「而且我如今既有嫡子又有嫡女,可你呢?就連休妻這樣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
蘇政齊面紅耳赤:「你、你……」
武平侯冷聲說道:「若是不滿,儘管帶著你全家搬出武平侯府,分家。」
蘇政齊雙拳握緊敢怒不敢言,若是真的分家了,他能分到的財產有限,不僅如此還要搬離武平侯府,他身上既沒功名又沒有官職的……
武平侯看著蘇政齊問道:「考慮好了嗎?我明日就叫族老來主持分家之事。」
蘇政齊低頭:「二弟說笑了,我沒什麼不滿。」
武平侯卻不說話,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蘇政齊用眼神偷偷瞟了一眼武平侯,咽了咽口水咬牙說道:「其實這些話不是我的想法,是……是柳姑娘說的。」
武平侯這才放下茶杯看向蘇政齊,蘇政齊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是挺喜歡柳姑娘的也想娶她,可若是真惹怒了武平侯,硬是請來族老分家,他下半輩子都沒辦法像如今這樣肆意了。
蘇博遠此時才覺得自己該和妹妹一起避開,想要走卻又覺得不太合適,一時間有些坐立不安。
蘇明珠在桌子下面踹了蘇博遠一腳,壓低聲音說道:「怎麼,椅子上有東西坐不穩了?」
蘇博遠咽了咽口水:「妹妹,我們……」
蘇明珠知道兄長擔心什麼:「母親讓我們聽的,安心坐著看戲。」
蘇博遠看向母親,見母親神色不變,這才坐穩了。
蘇政齊從懷裡把合色鞋掏出放在桌子上:「是柳姑娘說,我這樣的出身竟然只娶了商家女,還不是皇商之女,是二弟故意的,就連我沒有嫡子,恐怕也有後宅的手段在裡面。」
武平侯夫人沒想到竟然還牽扯到自己身上了,後宅手段?
蘇博遠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蘇明珠覺得可笑,這位柳姑娘已經不能用天真來形容了,莫不是個傻子吧?
武平侯夫人並沒生氣,這樣的人也根本不值得她生氣:「我需要用什麼後宅手段?就算大伯你有嫡子又能怎麼樣?哪怕當初我沒生下嫡子,也可以過繼了三弟的兒子,再怎麼樣這侯府也和你沒有絲毫關係。」
蘇政齊心中不以為然,臉上卻不敢表露,而是趕緊點頭:「弟妹說的是,我當時也說她了,可是她不聽我的。」
蘇明珠沉默地看著蘇政齊,她忽然發現蘇政齊臉皮是真的很厚。
蘇政齊義正言辭地說道:「可是她不知道錯,我一個男人也不好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武平侯不想聽蘇政齊的自吹自擂:「還有別的嗎?」
蘇政齊搖頭:「沒了,對了她還說,如果我們成親一定會給我生對雙生子的,二弟你也知道,我一直很期盼著嫡子的,雙生子又是大吉,我就想著休妻娶她,也算是為了我們蘇家開枝散葉了。」
蘇明珠覺得奇怪,為什麼那位柳姑娘說自己一定能生雙生子呢?
這又不是飯館點餐,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又或者她去哪裡求神拜佛了?
這也不可能,如果真有這樣靈驗的地方,也不會如此籍籍無名的。
畢竟到現在還有人偷偷問她母親,當年是在哪個廟裡上的香拜的佛,才能一舉生下龍鳳胎呢。
武平侯夫人:「大伯你怕是遇到騙子了吧?」
蘇政齊聳聳肩,格外無恥:「萬一真的呢?就算沒有雙生子,她一黃花大閨女跟了我,我也不吃虧。」
蘇博遠下意識去捂著妹妹的耳朵。
武平侯夫人面色一沉:「博遠帶你妹妹去花園轉轉。」
蘇博遠趕緊應了下來,拉著妹妹就退了出去。
到了門外面,蘇博遠說道:「伯父說的話,你別……」
蘇明珠看著蘇博遠吞吞吐吐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哥你的意思是我別學對嗎?」
蘇博遠說道:「伯父這樣喜新厭舊是不對的,既然娶妻了就該一心一意的,很多事情該從自身來找原因,而不應該有一點點不如意就覺得是對方的錯誤。」
蘇明珠整個人愣了愣,有些猶豫問道:「哥,你是覺得……我會拋棄姜啟晟?」
蘇博遠眼神飄忽,強自鎮定:「沒、我沒這麼覺得,我只是有感而發。」
蘇明珠眯著眼睛打量著蘇博遠,冷哼了一下:「你就是這樣想的,你覺得我會見異思遷,遇到更好看的就拋棄姜啟晟對不對!」
蘇博遠硬著脖子辯解:「我沒有。」
蘇明珠皺了皺鼻子,有些不滿:「我是那樣的人嗎?哥哥你這樣想我,我會很傷心的。」
蘇博遠有些心虛,卻義正言辭道:「你小的時候因為覺得我長得不好,還想換哥哥呢。」
蘇明珠都不記得有這件事了,看著蘇博遠問道:「你記錯了吧?」
蘇博遠斬釘截鐵地說道:「沒有,我記得很清楚,就在你六歲的時候。」
六歲?
蘇明珠看向蘇博遠,他們是同天出生的,她六歲的時候,蘇博遠不也六歲嗎?也真難為蘇博遠這件事記得了這麼多年了。
蘇博遠說道:「你這樣不好,以後不要這樣了。」
蘇明珠:「……」
蘇博遠覺得自己教訓了妹妹,腰板都挺直了:「不過你那時候年少無知……」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蘇明珠慢條細理地輓起了袖子。
蘇博遠咽了下口水,果斷承認錯誤:「是我記錯了。」
蘇明珠挑眉看著蘇博遠:「確定?」
蘇博遠點頭:「對,是我記錯了!」
蘇明珠笑得溫柔:「沒關係,我和廚房說這幾日給哥哥燉一些補腦的膳食。」
蘇博遠格外憋屈:「好。」
等蘇政齊離開了,兩兄妹這才親親熱熱的回去,屋中的茶水點心已經重新收拾過了,蘇明珠端著自己喜歡的蜜水喝了口問道:「母親,怎麼樣?」
武平侯夫人倒是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那首詩有什麼問題?」
蘇博遠下意識地看向了蘇明珠,他怕父母知道白芷然的事情,心中有芥蒂。
蘇明珠神色不變,說道:「因為我們在旁的地方見過這首詩。」
武平侯夫人也不是傻子,這幾日蘇博遠和蘇明珠只出府了一次就是送白芷然回家,而且若是旁的地方見到了,這樣的好詩他們早就回來提了:「難不成有人送了這首詩給芷然?」
蘇博遠趕緊說道:「芷然不知情的,提前被丫環發現交給了白伯父。」
武平侯夫人看著兒子的傻樣:「我也是看著芷然長大的,最知道她的性情了,難不成你覺得我會誤會她?」
蘇博遠趕緊說道:「沒有、沒有。」
蘇明珠不緊不慢地接口道:「並非不信任母親才不告知的,而是這樣的事情,入了我們的耳朵就該不從我們這裡說出去。」
武平侯夫人被逗笑了:「行了,就你會說。」
蘇明珠根本不怕:「我說的是實話。」
武平侯看著妻子和一對兒女,眼神溫柔了許多:「別逗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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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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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4:28
第二十二章
武平侯夫人這才捏了把兒子的臉:「人家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我們家連兒子都嫁出去了。」
蘇博遠根本不敢躲,一張俊臉被捏的都變了樣。
等鬧了一番,武平侯夫人這才問道:「具體事情與我說說。」
蘇博遠這才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武平侯夫人皺眉:「怕是他們兩人不知道從哪裡看來的。」
武平侯也覺得奇怪,卻沒說什麼。
蘇明珠正在剝蜜桔:「不過這兩人都有些太天真了,而且這位柳姑娘真的是官員的嫡女嗎?」
武平侯其實也懷疑,這些做派就連煙花女子都不如。
武平侯夫人看向武平侯,武平侯點了下頭:「我讓人去查查。」
蘇明珠問道:「母親,伯父還說了什麼嗎?」
武平侯夫人猶豫了下沒有說。
蘇明珠見此也不再多問:「也不知道這首詩到底是何人寫的。」
蘇博遠也說道:「我也是不懂,他們為什麼都選這麼一首詩,而且他們不怕被人發現是盜用的嗎?」
蘇明珠沉思了一下談了口氣:「自然是不怕的,做出這樣詩的人怕是已經不在或者有什麼原因根本不會出現,只是……白府管事的兒子和柳姑娘兩個不相干的人為什麼會都知道這首詩?而且……瞧著他們好像都以為只有自己知道,很奇怪啊。」
武平侯讓人去查了柳姑娘,那位柳姑娘一家剛剛入京不足一個月,能打聽出來的東西有限。
不過卻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柳姑娘和蘇政齊相遇並不是偶然。
在到京城的第二日,家中都還沒有安置好,柳姑娘就已經女扮男裝去了那家酒館,她倒是沒有進去,而是在離酒館不遠處的茶館,每次都還要臨窗的位置。
而和蘇政齊見面的那一次,是柳姑娘第一次進酒館買酒。
蘇政齊倒是沒有說謊,柳姑娘還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她父親是正經科舉出身,只是家世清貧又沒有門路,進京述職到如今也沒有後續安排,一直在租的院子中等候消息。
為了補貼家用,柳姑娘的母親和妹妹時常做些繡品偷偷賣了換錢,柳姑娘的弟弟還在念書,家中的活計也都是柳姑娘的母親領著妹妹做的。
而柳姑娘很得父親的喜歡,卻和母親妹妹關係一般,從柳姑娘妹妹那裡倒是打聽到了不少事情。
就比如蘇明珠就知道柳姑娘在十二歲的時候落過水情況很凶險,醒來後性格就變了許多。
本來柳姑娘最怕的就是父親,和母親妹妹關係極好,特別疼愛自己的妹妹,可是自從她醒來後,卻正好相反,也不知道她怎麼哄了柳父,讓柳父同意她進出書房,甚至可以用家中的筆墨紙硯來習字。
蘇明珠雖然是侯府嬌養長大,卻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對於侯府來說自然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柳家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特別是柳家還有在讀書的兒子。
如果柳家只有一兒一女倒也好說,可是柳姑娘還有妹妹,等於家中的活計都壓在了柳母和她妹妹身上,一日兩日倒還好說,日子久了怕是心中就要有怨言了。
蘇明珠嘆了口氣:「柳姑娘到底圖什麼?」
武平侯夫人說道:「你父親已經讓人去柳姑娘的家鄉和她父親任職的地方打聽了。」
能在短短一日內就打聽出來這麼些東西,也是柳家家風不嚴,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了。
蘇明珠:「其實柳姑娘想要讀書習字倒也不錯,只是她怎麼偏偏找上了伯父?」
蘇政齊是長輩,蘇明珠不好說什麼,可是她伯父真的不是良配,雖然武平侯府上的事情流傳不出去,可是架不住蘇政齊在外面置辦宅子,不少事情都傳的大街小巷都知道。
武平侯夫人端著茶抿了一口,並沒有說話,她會把這些告訴女兒,也是想讓女兒自己去思考。
蘇明珠捏了塊山楂糕慢慢吃著:「按理說她是第一次來京城,是怎麼確定伯父會去那家酒館的?還早早就開始等著了。」
那家酒館並不大,位置也挺偏的,可是酒很香價錢也不便宜,按照柳家的情況,怕是一小壺酒就要花掉他們半個月的家用了,柳姑娘哪裡來的銀子。
蘇明珠越想越覺得奇怪:「還有一點,她這樣的謊話很容易被拆穿的,但她還是說了,是因為她知道伯父會信,她對伯父是特意了解過的,起碼知道伯父的性情和喜好,甚至知道那個時候伯父一定會上鉤。」
武平侯夫人說道:「她不是知道你伯父會信,而是知道他不會深究,蘇政齊這樣的人是不會拒絕送上門的漂亮姑娘的。」
蘇明珠愣了愣:「其實伯父也知道柳姑娘是特意結識他的?」
武平侯夫人勾了下脣角,笑容裡帶著幾許譏諷:「那柳姑娘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卻不知是男人順水推舟罷了。」
蘇明珠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武平侯夫人看著女兒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臉:「蘇政齊別的本事沒有,可是是故意勾引還是真的巧遇是能分得請出的。」
蘇明珠這才明白過來。
武平侯夫人叮囑道:「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
蘇明珠乖乖應了下來,其實從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覺得是柳姑娘、管事的兒子還有已經死了的楊姑娘,他們都有些自視甚高了。
武平侯夫人看著女兒思考的模樣,柔聲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柳姑娘找上你伯父有些傻?」
蘇明珠點頭,在母親面前她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
武平侯夫人說道:「你在侯府長大,眼界自然不一樣,可有些人不一樣,柳姑娘的父親至今閒置不過是因為沒門路也沒有錢往上打點。」
「若是柳姑娘真的能嫁給你伯父當了繼室,她父親的差事怕是很快就有著落了,不僅如此,在京城之中雖算不得什麼,可是在外面說起來旁人也要給幾分面子。」
蘇明珠明白了母親的意思:「而且伯父沒有嫡子,若是她真的能生下嫡子,位置也足夠穩了。」
武平侯夫人點了下頭。
蘇明珠:「她這般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吧。」
武平侯夫人笑了下:「倒是沒有這麼誇張。」
蘇明珠抿脣一樂:「那首詩……」
武平侯夫人神色平靜:「查不出來。」
蘇明珠忽然說道:「母親,如果柳姑娘從哪裡知道了這樣的好詩詞為什麼不偷偷給她父親?若是她父親有了才名引了關注,想來吏部那邊的人也不會一直不給他安排差事。」
武平侯還沒想過這點,此時略微沉思:「怕是有兩種可能,一是柳姑娘怕被拆穿影響了她父親,二是柳姑娘想要留著自己用。」
蘇明珠聞言說道:「也是。」
武平侯夫人叮囑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剩下的交給你父親處理就是了。」
蘇明珠說道:「我知道了,要不要和白姐姐打個招呼?「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你私下和她說一聲,芷然告訴白尚書比較好。」
蘇明珠記了下來。
武平侯夫人說道:「明年你就要及笄了,轉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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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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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4:43
第二十三章
腳步聲打斷了武平侯夫人未說完的話,沒等丫環來掀簾,就見蘇博遠一臉喜色跑了進來:「母親,快準備聘禮!」
武平侯夫人看著兒子滿臉是汗,說道:「先坐下。」
蘇明珠倒是反應過來:「恭喜哥哥,白伯父答應了嗎?」
蘇博遠坐了下來,接過蘇明珠遞來的茶杯仰頭飲盡,一連喝了三杯:「對,我今日去白府,就試探了一下白伯父能不能把親事提前,沒曾想白伯父就答應了。」
武平侯夫人也是滿臉喜色:「這太好了,聘禮這些都是提前備好的,我先去找官媒上門提親,然後再選了好日子,不過……」
「母親。」蘇明珠見母親和哥哥就要出門的樣子,趕緊開口說道:「不如明日母親先去白府與白夫人談談?」
雖然白伯父答應了,可是提親這樣的事情,並不是說找了官媒就行的。
武平侯夫人也意識到了,拍了兒子胳膊兩下:「都是博遠這樣急慌慌的樣子弄得我也著急了。」
蘇博遠呵呵一笑:「我沒想到白伯父會鬆口,他當初一直讓我過了十四再說提親的事情。」
武平侯夫人此時滿心的喜悅,看著女兒臉紅撲撲的眼睛水潤,忍不住說道:「明珠要不要見見姜舉人?」
蘇明珠看向母親:「不是才見過嗎?」
武平侯夫人:「你哥哥還不是見天往白府跑。」
蘇明珠鼓了鼓腮幫子:「這不一樣。」
可是那裡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
蘇博遠都是問道:「他不是給妹妹回了一封信嗎?信裡寫了什麼?」
蘇明珠趴在桌子上,漂亮的臉上滿是鬱悶:「他寫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就連武平侯夫人都沒忍住笑出聲來。
蘇博遠挺直了腰板:「我就說吧,你……」看到蘇明珠的眼神,他默默地把剩下的話給憋了回去。
武平侯夫人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誰還不能有點喜好呢?」
蘇明珠點頭,笑嘻嘻地說道:「就是。」
武平侯夫人也不去想什麼柳姑娘的事情了,看向蘇博遠說道:「我去與你父親商量明日去白府的事情,你要一起嗎?」
蘇博遠立馬拋棄了蘇明珠,還很諂媚的扶著武平侯夫人的手:「母親,我送你過去。」
蘇明珠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去湊熱鬧。
等出了院子,蘇博遠才想起來自己在去白府之前特意去給妹妹買了幾本話本:「知書你去把那些小玩意拿過來送給明珠。」
知書應了下來。
蘇明珠倒是重新把姜啟晟的信翻出來:「墨一般,內容不屬實,不過字挺好看的。」
看了一會,蘇明珠親手把信放好收拾了起來:「山楂,收拾一箱子筆墨紙硯出來給他送去。」
其實蘇明珠也是今天因為柳姑娘的事情才想起來這些的,姜啟晟家境一般,雖不缺筆墨紙硯,卻也只用一些普通的。
山楂問道:「可是要上等的?」
蘇明珠想了下:「都備一些。」
山楂應了下來去收拾了。
知書很快就把蘇博遠特意買的話本送了過來,蘇明珠正巧沒事,就隨手拿了本翻看了起來:「咦,這個故事……」
櫻桃端了茶點來,問道:「姑娘這個故事有意思嗎?」
蘇明珠已經大致翻了一下:「有點意思,文筆不錯通俗易懂的,不過……我怎麼覺得像是《搜神後記》中《田螺姑娘》的故事改的呢?」
蘇明珠仔細看了一遍,說是一樣卻又不一樣。
這書中寫的是一名大家姑娘,因為偶然見到一名男子心生愛慕。
那男子家境貧窮但是自己很知上進,姑娘表白被拒絕了,卻沒有放棄,她心中明白,男子不是對她沒感情,只是覺得配不上她,所以她想要行動來表現自己的決心。
姑娘每天天不亮就偷偷去了男子的家中,為他洗手作梗幫他收拾家務,最終打動了男子。
等男子金榜題名的時候求娶了姑娘,姑娘家十里紅妝兩人婚後也恩愛有加,很快姑娘懷孕生了一對雙生子,一年後又生了龍鳳胎……
蘇明珠看到第三胎生了三胞胎後,實在忍不住了:「這姑娘難道嫁人後,就想著要生孩子奶孩子嗎?」
櫻桃在一旁問道:「姑娘,這話本怎麼了?又是那些大家小姐愛上窮書生、窮俠客非君不嫁的故事?」
蘇明珠大致說了一遍。
櫻桃簡直目瞪口呆:「她這樣……就算這能連著生雙胞胎三胞胎,身體也撐不住啊,懷胎十月生雙胞胎還要做雙月子,也就是她剛做完月子就懷孕了?這也……要不我問問青棗吧,她知道的比較多。」
蘇明珠看著櫻桃認真的樣子,捏了一塊松子糖塞進她的嘴裡:「這還用問?懷雙胎本就更傷身體,母親當年生我與哥哥的時候,也是格外小心,早早請了大夫在家中,就算如此生了我與哥哥後足足養了半年呢。」
母親曾偷偷與她說過,女子太早有孕並不好,因為年齡小其實身子骨還沒長開,所以她就算成親也不要那麼早就懷孕,更不要覺得多子多福,一直連著生個不停。
蘇明珠隨手把話本扔到了一旁:「怕是個酸書生寫的。」
櫻桃也是這般想的。
蘇明珠又翻了別的來看,倒也發現了幾本有趣的,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山楂收拾了一箱子筆墨紙硯給蘇明珠過目後,就讓知書給姜啟晟送去,知書早就得了蘇博遠的吩咐,讓他幫著姑娘給姜啟晟送東西。
姜啟晟終於得了安靜,生活起居又有人照看,他這幾日只覺得神清氣爽,很多以前不夠了解的知識也都茅塞頓開了,短短幾日他的氣色就好了許多。
知書送東西過來的時候,姜啟晟正坐在院子裡看武平侯特意讓人送來的歷年科舉試題,知書行禮後笑道:「姑娘特意讓人備了一箱子東西讓小的送來。」
姜啟晟聽到是蘇明珠送的,神色有些奇怪,難不成又是什麼護膚的東西?
知書讓人幫著把箱子抬到了院子裡問道:「公子不看看嗎?」
姜啟晟笑了下,起身走過去直接打開了箱子看見裡面的東西倒是有些驚訝:「姑娘有心了。」
知書覺得姜啟晟的神色很有意思:「公子以為姑娘送的是什麼?」
姜啟晟抿脣一笑,倒是沒有回答。
知書也不再打趣:「那小的讓人把這些都抬進書房?」
姜啟晟這才開口道:「辛苦各位了。」
知書連說不辛苦,想到出來之前侯夫人的話,特意提醒道:「公子若是有什麼信,小的可以幫著一併帶回去交給姑娘。」
姜啟晟想了下說道:「好,廚房特意燉了野雞湯,讓張媽給你們下完雞湯麵吃了再走。」
知書趕緊道謝,等東西都搬到書房他們就離開了。
姜啟晟自己進了書房,對他來說這一箱子的東西比那些個護膚的要有用許多:「不會是覺得我用的紙樣式不夠好看吧?」
說完姜啟晟自己都笑了,不過他也沒有太在意。
其實他覺得蘇明珠脾氣性格都蠻好的,有什麼說什麼總比藏著掖著的好,選好了要用的東西,一邊研磨一邊思索了一下,在要落筆的時候,他猶豫了下,換了一支更細的筆,他特意選了澄心紙,並非這紙最好而是名字最適合。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4:56
第二十四章
姜啟晟並不是只會讀書的人,他少年時為了賺錢還臨摹過不少畫卷,簡單的幾筆就在右下角畫了一隻用後腿站立兩條前腿像是要抓什麼東西一樣,而在紙的左上角他畫了葡萄藤和幾串葡萄。
看著那隻小狐狸的模樣,姜啟晟不禁笑了起來:「好色的小狐狸。」
等畫乾了,姜啟晟這才開始寫信。
知書他們一碗雞湯麵吃完了,姜啟晟已經拿著沒有封口信交給了知書,知書仔細收好才說道:「夫人說這信都是直接送到姑娘手中的,公子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就是了。」
姜啟晟應了下來,武平侯不檢查他的信件,是武平侯為人厚道,他卻不能仗著這點就肆無忌憚,不封信口是他的態度。
知書見沒有別的事情,就帶著信先離開了。
姜啟晟這才回書房去收拾那一箱子的東西,有些直接拿出來用,有些就仔細收拾好。
蘇明珠是在用了晚膳才開始看信的,一看到那紙上的畫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扭頭看向了山楂:「他這是在說我高不可攀嗎?」
畢竟那葡萄在高處,小狐狸確確實實是拿不到。
蘇明珠笑著戳了戳小狐狸:「憑什麼把自己畫這麼可愛,把我畫成葡萄?起碼應該畫成紫藤花啊。」
山楂倒是覺得下面活靈活現的是自家姑娘,畢竟那狐狸的眼睛是個圓圓的。
姜啟晟說了一下這段時間看的書,還提到了關於鹽價的困惑。
蘇明珠倒是沒有馬上回覆,而是單手托腮看著姜啟晟信上的內容。
山楂看出自家姑娘在思索,輕輕把磨研好,就退到了一邊。
過了一會蘇明珠才執筆寫道:「《食貨下四》記載‘江湖運鹽既雜惡,官估復高,顧百姓利食私鹽……持甲兵旗鼓。’」
「那個時候官府經營的鹽不僅質量差還價錢高昂,百姓只能去買私鹽來吃,而有些吃不到鹽的地方,百姓還造反了。」蘇明珠思考的時間雖然久了一些,可是真的寫起來卻不再猶豫,「私鹽犯法,商人圖利,百姓呢?」
蘇明珠並沒有直接回答姜啟晟的疑問,不過是把自己的想法寫了出來。
寫完以後蘇明珠又修改了一遍,把一些不適合的話都給刪掉,這才另外抄寫一遍,廢了的草稿交給了山楂,山楂直接給燒的一干二淨。
蘇明珠又寫道:「我最近看了本故事挺有意思,說的是一個大家姑娘……」把故事大致寫了一遍,她倒是沒有寫對接連生孩子的意見,畢竟很多時候男人和女人的看法是不一樣的,「倒是與你遇到的那位姑娘有些相似。」
又零零散散寫了一些瑣碎的事情,再三叮囑姜啟晟不要偷懶,每日洗漱後記得用那些香脂,最後寫道:「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自比為狐狸,我卻不願做那高不可攀的葡萄,換成紫藤花還可以接受。」
寫完以後,蘇明珠檢查確定沒問題就把信裝好,連著青棗剛做出來沒有任何味道的香皂、香脂一類的都裝在箱子裡:「再備一些黑芝麻糊、何首烏,明日讓知書送去。」
山楂都記了下來,櫻桃端了羊奶來,蘇明珠小口小口喝完這才去洗漱。
躺道床上蘇明珠並沒有睡,而是在思索為什麼姜啟晟會和她說這些事情,如果只是提了讀書的事情,倒也可以理解,可是偏偏話裡有請教的意味,難不成是試探?又或者是借她的口,問的是她父親的意思?
也不能怪蘇明珠想的多,畢竟他們之間哪怕有口頭婚約,也不過是比陌生人略好一些而已。
鹽政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而且是避不開的,不僅當朝有這樣的問題,就是前朝再前朝也有。
蘇明珠當初也特意了解過,翻了個身勉強自己入睡,既然想不通明日就去問了父親再說。
第二日剛用了早膳,蘇明珠就拿著信和武平侯進了書房。
武平侯夫人在打點去白府的事務,未免耽誤正事,蘇明珠只是把自己的懷疑簡略的說了一遍。
等武平侯看完了姜啟晟的信和她的回信後,才說道:「父親,姜啟晟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在試探什麼?又或者他懷疑了什麼?鹽政和我們家可沒有絲毫干係。」
武平侯並沒有覺得這是什麼大事,看著女兒一臉警覺的樣子,有些好笑:「明珠,你有沒有想過,姜啟晟只是在和你交流?」
蘇明珠愣了愣。
武平侯說道:「你不要想那麼多,他可能只是找個話題而已,就像是你說的,你們之間並不熟悉,他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只能一點點試探,才好找出以後的夫妻相處之道。」
蘇明珠哦了一聲。
武平侯把信放在桌子上,看著女兒:「不過這個姜啟晟很敏銳,陛下確實有意改革鹽政。」
蘇明珠眼神閃了閃。
武平侯說道:「我們消息靈通,能察覺出這點到也正常,而姜啟晟……等過幾日我與他談一談,說不得他還真是個做官的奇才。」
蘇明珠到沒有因為誤會了姜啟晟而不好意思,只是說道:「他也太奇怪了!幹什麼忽然和我討論鹽政。」
武平侯看著女兒,他雖然寵女兒,卻毫不留情問道:「明珠啊,你覺得姜啟晟找你討論鹽政奇怪,難道沒覺得自己這麼了解鹽政奇怪嗎?」
蘇明珠微微揚著下巴,看起來格外嬌俏:「沒覺得,那是我博學。」
武平侯看著女兒許久,才笑了起來:「你開心就好。」
其實姜啟晟還真沒有試探的意思,不過是想確定一下自己未來妻子的情況,也好摸索出以後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
如果蘇明珠不通這些,那麼以後他也會注意不在蘇明珠面前談論這些事情。
反正蘇明珠明年及笄,及笄後才能談論嫁娶之事,這段時間他們可以互相了解一下。
當姜啟晟看見蘇明珠的回信時,竟然有一種意外的驚喜,那是一種超出了期待的喜悅。
他沒想到蘇明珠這樣富貴出身年紀又小卻是這般通透,就好像本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卻發現餡餅竟然是純金的。
有些男人其實很不喜歡自己妻子有才幹,甚至能說出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樣的話。
可是姜啟晟看來,這也是因為男的太無能,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姜啟晟又仔細看了一遍關於鹽政的內容,吐出一口氣,忽然覺得壓力有些大,未來的妻子這般優秀,他怕是要更加努力才好,幾乎把內容倒背如流後,姜啟晟才看向剩下的。
當看到蘇明珠總結出來的話本內容,姜啟晟眉頭皺了下,覺得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蘇明珠只知道個大概,自然沒那麼敏感,可是事情都發生在姜啟晟的身上,看著蘇明珠總結出來的內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感動嗎?
絲毫沒有。
憤怒嗎?
倒也不至於。
姜啟晟反而覺得啼笑皆非和有些毛骨悚然。
其實姜啟晟有一種感覺,這個話本是專門寫給他看的,可能因為找不到他了,所以換了個方法。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5:12
第二十五章
姜啟晟沉思了一下,暫時把這個懷疑放到一邊,接著看下面的內容,當看到蘇明珠對葡萄的怨念和紫藤花的期望時,沒忍住笑出聲來:「她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明明是狡猾的小狐狸,非要覺得自己是需要攀附而存活的紫藤花?」
紫藤花美是美,可是姜啟晟更喜歡鮮活的小狐狸。
而那些叮囑他注意保養的內容,姜啟晟看過就算了
不過姜啟晟還是決定滿足小未婚妻的心願,在回信的時候,特意在紙的四周畫了紫藤花,一連畫了幾張,這才開始回信。
和前兩封信只有短短一張紙的內容不同,等姜啟晟把想要寫的都寫下來,發現足足寫了五頁之多。
這次送信過來的並不是知書,而是武平侯身邊的小廝,這小廝年紀不大,可是長得眉清目秀口齒伶俐,他一來就與姜啟晟說了,侯爺吩咐他以後專門給姜啟晟和蘇明珠之間傳遞消息。
而且他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六金。說是他出生的時候足有六斤重,開始的時候叫六斤後來覺得不好聽才改名叫的六金。
六金是個活潑的性子,很快就和別院的人混熟了,張媽還特意給他下了餛飩來吃。
不過姜啟晟發現,六金年紀雖輕看似說了很多,其實不該透露的他絲毫沒有透露。
見姜啟晟拿著信出來,六金趕緊把最後一口湯喝了,用袖子擦了擦嘴,還把手也給擦了一下,這才過來雙手接過信:「公子可有話帶給姑娘?」
姜啟晟說道:「都在信中了。」
六金說道:「不知公子過兩日可有時間,侯爺想見一下公子。」
姜啟晟愣了下才說道:「我隨時有空,侯爺什麼時候方便派人來說一聲即可。」
六金仔細記了下來,見沒有別的事情,就告辭了。
回到侯府,六金先把信到了蘇明珠的手中,這才去找武平侯回話。
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剛從白府回來,因為商定了兒子的親事,武平侯夫人眉眼間全是喜色。
武平侯夫人問道:「夫君要見姜啟晟?」
武平侯點了下頭,先讓六金出去,這才親自端了茶遞給妻子:「今早明珠讓我看了姜啟晟的信。」
武平侯夫人哼了一聲,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明珠就和你好。」
武平侯眼神中帶著笑意:「醋了?」
武平侯夫人沒有否認。
武平侯握著妻子的手,柔聲哄道:「我和你好就是了。」
武平侯夫人臉一紅,哪怕成親多年,連孩子都已經談婚論嫁了,她也時常因為丈夫那張羞紅臉。
武平侯摟著妻子,明明書房中有許多椅子,偏偏兩人要擠在一起,他仔細把信的內容和女兒的懷疑說了一遍。
武平侯夫人簡直哭笑不得:「明珠這是……」
武平侯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個人有個人的緣分。」
武平侯夫人嗔了丈夫一眼,若不是丈夫這般萬事女兒好,不管做什麼都是女兒有道理的脾氣,也養不成明珠如今的性格:「明珠隨你。」
武平侯是沒有否認,神色間還帶著幾分驕傲,倒不是他特意培養的,而是在別的小姑娘玩花玩娃娃的時候,明珠更喜歡坐在他的腿上聽他讀書。
可這也不代表明珠是個安靜的性子,她不管是根骨還是悟性都很好,偶爾去練武場,明珠不過看了一遍就能記住並能重複出來,足有七八分相似。
就連侯府的供奉都可惜蘇明珠不是男兒身。
武平侯夫人看著丈夫得意的模樣,想要擰他兩下又覺得舍不得,沒等武平侯開口,自己倒是笑了起來。
蘇明珠可不知道這些,她此時正在看姜啟晟的信,見紙的四周是漂亮的紫藤花,心情也好了幾分,既然父親提醒了她,她也就收起了心中的懷疑,用另一種想法來看信的內容了。
姜啟晟並沒有一開始就提鹽政的事情,而是說了那個話本,他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懷疑,他的性格本就是這樣,哪怕會讓蘇明珠覺得自己多疑也是沒本法的事情。
在信上,姜啟晟直言準備買那個話本回來仔細看看,只從蘇明珠的總結中他覺得好像是有人特意寫給他看的,他甚至提到了關於生孩子的事情:「我看過幾本醫術,其實不管從身體的健康還是孩子的教育來看,生的那麼頻繁並不好。」
蘇明珠並不覺得姜啟晟多疑,畢竟她比姜啟晟還要多疑一些。
當時她就覺得和姜啟晟一些遭遇有些相似,要不也不會特意寫出來給姜啟晟看:「山楂,你讓人打聽一下這本書是什麼時候出來的,還有是誰寫的。」
山楂應了下來,當即去安排了。
蘇明珠這才接著看了下去,等信看完,她總覺得姜啟晟這封信的重點在後面關於鹽政的討論上,蘇明珠小聲嘟囔著:「我真的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啊。」
雖然這麼說,蘇明珠卻很快回起了信來,和姜啟晟開始討論不同地方的鹽定價不同的可行性了。
等山楂安排完事情回來,就見自家姑娘奮筆疾書,偏偏嘴角上揚,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山楂也沒上前打擾,而是放輕動作給蘇明珠換了一杯溫水。
蘇明珠寫完後,倒沒有向上次那樣重新修改,而是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小口小口喝了起來,一杯水喝完了才口不對心地寫道:「你這樣是不對的,我可是正經的侯府嫡女,你為什麼不問我一些普通閨秀該知道的事情?」
最後蘇明珠寫道:「請畫一幅你的小像隨著信一起寄過來,若是沒有的話,別想我再寫關於鹽政的任何一個字了!」為了表現自己的決心,落款處她還特意寫了超凶的蘇明珠。
蘇明珠回完信,就去書房見了武平侯:「父親,我覺得姜啟晟在鹽政上確實有研究,只是奇怪為什麼他會研究這些?」
武平侯見女兒沒有絲毫羞澀直接把信都遞給他,有些無奈的揉了把臉:「明珠,不用給我看。」
蘇明珠看著武平侯,等著他的解釋。
武平侯讓蘇明珠坐在身邊後,才溫言道:「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信,我雖是你父親,也是外人,若沒有什麼可疑或者拿不準的,就不需要把信給我看。」
蘇明珠皺眉:「父親才不是外人。」
武平侯看著女兒執拗的樣子,心中暖暖的他恨不得女兒永遠不要長大,能被他抱在懷裡護一輩子,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女兒以後會有自己的生活,他只是女兒的依靠而已:「你哥哥與白家那個小姑娘也時常通信,你見他把信給我或者你母親看了嗎?」
蘇明珠毫不猶豫說道:「可是我看了啊。」
武平侯詫異地看著女兒。
蘇明珠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哥哥老讓我看白姐姐的信,問我白姐姐的意思,而白姐姐老讓我幫著看哥哥給她的信,笑話哥哥是傻乎乎的。」
武平侯覺得都是蘇博遠這個蠢兒子誤導了女兒,要不要把兒子扔到書院隔離一段時間呢?
蘇明珠看著沉默不語的父親:「所以有什麼不對嗎?又不是寫了不可見人的東西。」
武平侯有些頭疼,難不成他還要教女兒如何和一個臭小子私相授受?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5:24
第二十六章
蘇明珠雖然有些不明白,還是說道:「我以後會注意的,哥哥讓我看我也不會看了,我和姜啟晟的信,也不給別人看。」
武平侯見女兒一臉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很體貼聽你話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算了,你覺得怎麼樣開心就怎麼樣,我讓六金明日去請姜啟晟,到時候你親手把信給他吧。」
因為六金等城門一開就出城去接了姜啟晟,當他把姜啟晟接到侯府的時候,正好趕上侯府吃早膳。
武平侯在問過姜啟晟沒有用早飯後,就讓下人添了一副碗筷,姜啟晟也沒有推辭,坐在了蘇博遠旁邊的位置上。
只有武平侯一家用飯的時候,飯菜不算樸素卻也不會奢侈浪費,味道也偏向日常。
武平侯說道:「我們家吃飯都不讓人伺候,你不要客氣。」
姜啟晟應了下來。
蘇博遠怕他抹不開面子不好意思自己盛粥,特意問道:「有八寶粥、小米粥和面,你要吃哪個?」
姜啟晟說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蘇博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當是自己家,別客氣。」
蘇明珠接過武平侯給她盛的小米粥,毫不客氣地說道:「哥,你越這樣,別人越緊張,你坐下吃你的。」
蘇博遠根本不信:「怎麼可能,我是讓他感覺到我們家的熱情,這樣他才會覺得我們都很歡迎他的。」
蘇明珠沉默地看著蘇博遠。
蘇博遠下意識避開了視線看向了姜啟晟想要尋求他的認可:「我說的對不對?」
姜啟晟不好回答,此時不管他回答什麼都不太適合。
蘇明珠倒是沒再說什麼,她在旁人面前的時候一般都很給自己哥哥面子的,若不是來的人是姜啟晟,連剛才那句話她都不會說的。
哪怕蘇博遠再熱情,姜啟晟也不會沒眼色到真等著蘇博遠給他盛飯,自己主動上前盛了一碗小米粥,這才坐下來。
等父母都動了筷子,蘇明珠他們才吃了起來。
武平侯的包子都是肉的,有牛肉還有豬肉的,每一個包子都有拳頭大,味道格外的好香而不膩,就連平日早上習慣吃素姜啟晟都極其喜歡。
姜啟晟正好坐在蘇明珠的對面,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她,就見蘇明珠吃了一個包子、兩個包子、三個包子……
蘇明珠吃東西的時候很可愛,一臉認真的小模樣,吃幾口包子再吃一些小菜喝兩口粥,可是面前已經剝好的白生生的雞蛋她只當沒看見,就連夾菜的時候都會避開面前小碟子裡的雞蛋。
因為蘇明珠吃的香,姜啟晟不自覺也多吃了一些。
可是三個包子一顆雞蛋一碗粥下肚,他是實在吃不下去了,卻發現蘇明珠已經開始吃第四個包子了,而且一邊吃一邊用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那雙會說話的杏眼仿佛在問他為什麼不吃了。
「……」
姜啟晟看向了蘇博遠,蘇博遠也正吃的歡,就連看起來瘦弱的武平侯夫人也面不改色的吃著。
這一刻姜啟晟第一次對自己的飯量升起了懷疑,他是不是吃的太少了?
可是暗中摸了下胃,他不僅飽了還有點撐了。
武平侯夫人把裝著雞蛋的碟子往蘇明珠面前推了一下。
蘇明珠的臉瞬間皺巴了起來:「不想吃啊。」
武平侯夫人說道:「不行。」
蘇明珠看向了父親,就見武平侯避開了她的視線,他也不喜歡吃白水煮蛋。
蘇博遠已經把自己的吃完了,同情地看了妹妹一眼,就歡快地吃起了肉包子。
蘇明珠深吸了口氣,看向了姜啟晟,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又可愛又可憐:「姜啟晟,你喜歡吃雞蛋嗎?」
姜啟晟苦笑了一下:「在下實在是有心無力。」
蘇明珠格外現實,瞬間耷拉了眼睛:「哦,你飯量真小。」
見實在沒人幫忙吃,蘇明珠鼓了鼓腮幫子幾口把水煮蛋吃了連喝了幾口粥:「水煮蛋最難吃了,母親我們吃蒸蛋、煎蛋、炒蛋吧。」
武平侯夫人這才滿意,沒有搭理蘇明珠,而是看向了武平侯,武平侯也把水煮蛋吃了。
姜啟晟以為蘇明珠吃完雞蛋怕是差不多飽了,就見她又拿起了第五個肉包子……
等武平侯一家人吃完了早飯,蘇博遠還叮囑道:「你有些瘦弱,以後要多吃些才好。」
吃了六個包子的蘇明珠在一旁:「其實哥哥正在長身體,才吃的略多了一些。」
姜啟晟忍了又忍才沒有提醒蘇明珠,蘇博遠雖然吃了八個包子,可是你也吃了六個!
用了早膳休息了一會,武平侯這才叫了姜啟晟進書房,等丫環送了茶水點心後,武平侯直接問道:「你為什麼會關注鹽政?」
姜啟晟在給蘇明珠的信中提到鹽政的時候,就已經想到有這麼一日了:「我想麻煩侯爺請蘇姑娘也來書房。」
武平侯看了姜啟晟一眼,這才點頭應許了。
蘇明珠還沒離開正院,倒是很快就來了,等蘇明珠落座,武平侯開口道:「說吧。」
姜啟晟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事情要從六年前說起了,那時候我剛中秀才,祖父就過世了,忽然來了一人自稱是我表叔的人尋了過來,我祖父曾提過有一個妹妹,可因為生而六指,剛出生就被沉塘了。」
蘇明珠只覺得心中發寒,看向了武平侯。
武平侯面色平靜,他知道有些地方一直覺得六指是被詛咒會帶來厄運的孩子,若是男孩的話還有可能活命,可是女孩的話……
蘇明珠端著蜜水低著頭喝了幾口,平復了一下心情。
姜啟晟說道:「祖父一直覺得很愧疚,當初他沒能阻止這件事,所以一直是他的心結,這件事他只告訴我了,但是別人問起來,他都說還有個妹妹不過走丟了,就好像這樣他的妹妹真的還活著一樣。」
雖然姜啟晟說的這些看似和鹽政沒有絲毫關係,可是不管武平侯還是蘇明珠都是靜靜聽著。
姜啟晟端著茶卻沒有喝:「其實那個時候,祖父也不過六七歲,哪怕他想阻止也沒能力阻止的。」
蘇明珠柔聲說道:「因為你祖父是有良心的人,才會這樣的。」
姜啟晟對著蘇明珠笑了下:「謝謝。」
他本就俊美如畫,這一笑更是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蘇明珠欣賞了幾眼,覺得以後整日對著這樣的人也不是不能接受,起碼很養眼連飯都能多吃幾口。
姜啟晟說道:「所以我一聽就知道那個人是假的,開始以為他是拐賣我的,只是那時候家中只剩下我和一個老僕,他看起來年輕力壯身邊又有小廝隨從的,哪怕知道是假的,我也認了下來,只等有機會去報官。」
武平侯贊同地點了下頭,這個時候以卵擊石是最不明智的。
不過那個人選的時間也是極好,在姜啟晟剛失去的最後一個親人正是脆弱難過的時候,若不是姜啟晟聰慧也夠冷靜,怕是那個人不管什麼目的都要得手了。
姜啟晟放下茶杯,口氣裡帶著疑惑:「只是讓我不解的是,當時家中在置辦了祖父的喪禮後其實並沒有多少銀子了,最值錢的就是宅子了,我當時都做好了捨棄錢財保平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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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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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5:36
第二十七章
「可是偏偏……他不僅沒有問我家中銀子的事情,還花了不少錢給宅子買了許多東西,書籍、筆墨紙硯,甚至還要一些良田記在了我名下。」
蘇明珠目瞪口呆,許久才說道:「他是不是傻子?還是錢多?」
姜啟晟忍不住笑了:「那個時候我手上正缺銀子,也就沒有馬上去報官,而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武平侯沉思了一下說道:「莫不是真的想認你這門親戚?畢竟十二歲的秀才可謂是天才了。」
姜啟晟倒是沒驚訝武平侯知道這些,當初他十二歲就中了秀才,給祖父守孝三年錯過了秋闈,又等了三年才考上的舉人。
整整耽擱了六年的時間,他也覺得是這六年時間讓他沉澱下來才能一次中舉。
「我也這樣想過,而且我發現他是真的對我好。」姜啟晟提到這些,眼神中帶著幾許諷刺:「起碼當時我是覺得他是真心的,想來只當認了這門親戚,等以後我有出息了再報答他就是了。」
武平侯點了下頭,並不覺得姜啟晟這樣想有什麼不對,就是不知道後面又出了什麼事情。
蘇明珠拿了個蜜桔遞給武平侯,武平侯接過剝了皮又仔細去了白梗,這才放到蘇明珠的手上,蘇明珠心滿意足的吃了起來。
姜啟晟:「他提到有一女兒比我大三歲,想與我做親,我也口頭應許了,只等守孝三年後再正式提這件事。」
武平侯感嘆道:「看來是沒有成。」
姜啟晟下頜一緊,點了點頭:「他接了女兒來我家中一同居住,我卻發現了一件事,他們兩個相處並不太像父女,家中老僕更是提過他們二人夜裡經常偷偷在房中食肉。」
「我從沒有要求過他們和我一起食素,他們非要如此,我當時格外感動。」
「在知道他們晚上偷偷躲在房裡吃肉這樣的事情,我有些生氣又有些難受想要說開,卻怕他們面子上抹不開。」姜啟晟那時候畢竟年幼,還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冷靜地看待那些事情,「那時候我性子上有些軟弱,其實是舍不得這位假冒的表叔。」
蘇明珠已經吃完了蜜桔:「人之常情。」
姜啟晟看向武平侯:「只是我沒想到,他們兩個確確實實不是父女,而是情人。」
蘇明珠整個人都愣住了:「你不是說,他要把女兒許配給你嗎?」
姜啟晟點頭。
蘇明珠咽了咽口水:「然後這個女兒不是真的女兒,而是情人?」
姜啟晟看著蘇明珠瞪圓了眼睛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可愛,當年那些憤怒在這一刻徹徹底底煙消雲散了:「對。」
蘇明珠第一次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許久才說道:「還真有人喜歡戴綠帽的?」
不僅姜啟晟被逗笑了,就連武平侯都忍不住。
姜啟晟覺得有蘇明珠在身邊,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好像再大再難堪的事情,在蘇明珠看來都是小事情,如果蘇明珠剛才說話安慰或者漏出同情的眼神,怕是姜啟晟才會覺得難堪。
沒曾想蘇明珠的重點放在了別處。
武平侯說道:「若是有更大的利益,就算戴了綠帽子又何如?」
蘇明珠沉默了一下說道:「但是姜啟晟何其無辜?」
何其無辜……
這四個字一出,姜啟晟只覺得心中一顫,哪怕是最為心疼他的老僕都不曾說過這樣的話。
武平侯笑著搖了下頭,看向姜啟晟溫言道:「這件事說到底不過是你太過出眾被人算計了,你並不需要覺得羞愧。」
姜啟晟正色道:「也是我早先起了貪心才會如此。」
武平侯卻不這樣看,勸慰道:「既然他們有心算計你,不是這次也會有旁的。」
姜啟晟起身對著武平侯作揖道:「謝侯爺開導。」
武平侯搖了下頭,沒再說什麼。
姜啟晟坐下後接著說道:「時間長了他們兩人也不太把我放在眼中,如今想來那時候可能是覺得我年少無知,所以他們在我面前有一種優越感。」
蘇明珠感嘆道:「你這還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姜啟晟很喜歡聽蘇明珠說話:「確實如此,我親眼看到他們兩人在我家中偷情。」
武平侯微微皺眉,這兩人還真是肆無忌憚,若是真的看好姜啟晟,想要結親的話,就算沒有適齡的女兒,從親戚之中選一人也就是。
再下作一點,買個人認作女兒,正好姜啟晟要守孝三年,三年時間也足夠把人調教好了,到時候再做親就是了。
可是偏偏把自己的情人認作女兒還要嫁給姜啟晟,這不是結親這是結仇吧?
就算是情人,在許諾嫁給姜啟晟的時候就斷了這樣不幹淨的關係,又有把柄在手中,也不怕那女子嫁人以後不聽話。
不管是哪一種辦法,都比那兩人這般肆無忌憚在姜啟晟家中偷情來的要好,莫不是求個刺激?
武平侯都有些弄不明白他們的想法了。
姜啟晟冷聲說道:「可是表面上兩人還對我照顧有加,那個女人更是溫柔體貼。」
溫柔體貼四個字裡滿滿的諷刺。
蘇明珠格外的無語。
姜啟晟摩挲了一下手指:「所以我在拿了足夠的好處後,就設計把他們送進官府了,只是沒想到他們兩個有案底。」
「他們兩個的錢來路不正,我這位假表叔原先是一一個富商的賬房,拐了那個商人的小妾並偷了不少錢私奔了。」
蘇明珠脣微張,眼睛圓溜溜的。
姜啟晟也沒有賣關子:「最終他們兩個被判流放,我把他們放在我家中的那些錢財還給商人,還有那些給我買的東西想要折成銀子寫個欠條,沒曾想那商人不肯要,只拿了還剩下的錢財,又送了我二十兩銀子。」
武平侯覺得姜啟晟要說的並不是這些。
姜啟晟開口道:「因為我一直懷疑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祖父有個妹妹這件事。」
蘇明珠問道:「那他們是先決定目標是你,然後查出你祖父妹妹的事情,還是說先知道你祖父妹妹的事情,才決定目標是你,又或者說本來目標就是你,恰巧又知道你祖父的事情?」
這話說的有點繞口,可是武平侯和姜啟晟都聽懂了蘇明珠的意思。
武平侯沉思了一下說道:「我倒是覺得他們像是早就知道了姜啟晟這個人,不過是選個恰到好處的時間出現罷了。」
姜啟晟其實也有猜測:「所以我特意和那位富商聊了些關於那兩個人的事情,只是在富商形容中的賬房和小妾和我知道的截然不同。」
武平侯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倒是沒有說話。
姜啟晟說道:「就好像忽然變了個人一樣,在富商的印象中,賬房一直是個老實人,而且賬房的父親原來就是在他們家當賬房的,然後他在小時候就被富商帶在身邊了,後來一直和富商走南闖北的,很得信任。」
蘇明珠忽然想到柳姑娘的事情,明明是不相干的兩個人,偏偏蘇明珠就覺得有些微妙。
姜啟晟接著說道:「而那名小妾原本是個農家女,因為富商的妻子一直沒能給富商生孩子,所以特意抬了她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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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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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5:48
第二十八章
「她也一直老實本分的,富商夫妻也承諾,只要她能生了兒子,就給她一筆錢讓她回家,她很配合,想要生了孩子回家和親人團圓。」
蘇明珠看向了武平侯,眼神帶著迷惑。
武平侯給女兒看了許多書,可是這些蘇明珠確確實實不知道:「在有些地方是有這樣的事情,家中不能生了,就租了好生育的女子進府,生下孩子後就能拿一筆錢離開,當然也可以選擇留在府裡。」
蘇明珠動了動脣,倒是沒有說什麼。
武平侯解釋道:「這樣的女子有些已經嫁過人,可能連生了幾個都是男孩,所以才會被人請到府裡;有些是特意請產婆看過,好生養的姑娘家。」
「不管是哪一種,都已經得到了她們夫家或者長輩的同意,在進府之前還會訂下契約和期限,比如只要生下兒子就可以拿銀子離開又或者五年內沒生育,也能拿到一筆銀子離開。」
蘇明珠抿了抿脣,下意識往父親的身邊靠了靠,多虧她是生活在侯府,有父母的疼愛才能活得這般開心。
武平侯心疼女兒,拍了拍她的手,問道:「還要聽嗎?」
蘇明珠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武平侯接著說道:「有些人家就是靠這個賺錢的,畢竟生一個孩子可能得到他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
蘇明珠問道:「那她們拿了銀子回家後,沒有成親的姑娘可以再嫁嗎?那已經嫁人的女子,丈夫會對她好嗎?」
武平侯心中嘆了口氣,面上卻絲毫不露:「是能再嫁的,有些姑娘在拿了銀子後,就自立門戶招贅;已經嫁人的,這事情本就是她丈夫同意的,她又賺了大筆的銀子,會好的。」
蘇明珠咬了咬牙,其實她知道父親說的只是一部分,聞言乖乖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武平侯看向姜啟晟說道:「然後呢?」
姜啟晟一直安靜地看著武平侯父女,心中也明白了蘇明珠能養成現在性子的原因:「因為有一樁買賣需要富商遠行,他就帶著賬房和小妾出門了。」
「沒曾想在路上出了事情,賬房為了護著富商傷了胳膊,小妾也受了驚嚇又發現懷孕,富商把他們送到鎮子上留了銀子又雇了照顧的他們的人,就帶著人先離開了。」
「只是富商也沒想到,賬房和小妾聯手騙了富商妻子。」
「告訴她富商在外出事需要大筆銀子,要不性命堪憂,若是換個人,富商妻子也不可能相信。」姜啟晟說道:「只不過一個是在府上幾十年的賬房,一個是懷了富商孩子的小妾,富商的妻子就信了,就連嫁妝都典當了湊了一筆銀子給賬房,等拿到銀子後,賬房和小妾就一起消失了。」
蘇明珠眨了眨眼問道:「懷孕了?」
姜啟晟點了下頭:「富商妻子氣急攻心,等醒來才被告知有孕在身,而且她年齡不小了這胎懷的凶險,只能一直臥床靜養,一邊報官一邊讓人去找丈夫。」
「因為耽誤了時間,富商妻子重心又在孩子身上,官府一直沒能抓住他們兩人。」
蘇明珠倒是沒有問小妾肚中孩子的事情,想來已經沒有了:「那他們的戶籍是怎麼弄的?」
姜啟晟說道:「他們倒也聰明,自稱是父女找了戶貧窮偏僻的寡婦家,偷偷摸摸住在了寡婦家,我那位假表叔還和寡婦在村子裡擺了酒。」
擺了酒?
蘇明珠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是和寡婦成了親。
因為有蘇明珠在,姜啟晟沒有說的太明白:「正好遇上了太子妃生子,聖上大赦,天下浮逃人等都無罪,他們打點了裡正得了新的戶籍。」
「後來他哄了寡婦跟他們一起離開了村子說是去了縣裡生活,寡婦很快病逝了,他們又離開了,沒曾想就來找我了。」
蘇明珠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所以他們折騰了這麼一大堆事情,到底圖的是什麼?」
武平侯也不知道要怎麼評價好了。
姜啟晟說道:「他們被判流放後,我就不知道後來如何了。」
蘇明珠猶豫了一下才問道:「那位寡婦,真的是病死嗎?」
不管是武平侯還是姜啟晟都沒能回答,他們誰也不敢肯定,一個無依無靠的寡婦和他們兩人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死的悄無聲息。
蘇明珠咬了下脣,一臉困惑:「他們這樣千里迢迢來找姜啟晟,多加照顧籠絡的,不管什麼原因都是想要姜啟晟和他們親近的,那他為什麼非要把情人嫁給姜啟晟呢?」
武平侯捏了一把女兒的包子臉:「別想了,怕是我們是想不通的。」
蘇明珠鼓了鼓臉:「那他們性情忽然大變是怎麼回事?總不能忽然吃錯了藥吧?」
武平侯也沒辦法給蘇明珠一個解釋,畢竟很多事情他也想不明白。
蘇明珠見此,也不再多想,而是問道:「可是我們說的不是鹽政嗎?」
姜啟晟說了半天的話,也覺得有些口渴,端著茶水喝了一口:「雖然家中還有些余錢,朝廷每個月也會發糧食,可是我不僅要念書還要攢下趕考的錢,就和以前那樣接了抄書的活計,不僅可以賺錢還能練字。」
其實哪裡有姜啟晟說的這般好,抄的大多是啟蒙用的書或者話本這類的,賺的也不算多。
這些姜啟晟都沒有說:「老闆對我也多有照顧,許我借閱一些書籍。」
蘇明珠微微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啟晟接著說道:「只是忽然有一日,美味樓的少東家忽然找上了門,請我寫話本,開的價錢極高。」
「這名字怎麼像是吃飯的地兒?」蘇明珠重複了一下美味樓三個字,「不像是需要話本的啊。」
姜啟晟笑道:「確實是吃飯的地方,這名字也是少東家接手後改的,而且還推出了火鍋,那火鍋和古董羹類似,但是分兩種湯底,少東家說是鴛鴦鍋,配上秘制配料味道倒是極好,就是價錢貴了一些。」
蘇明珠看向了武平侯。
武平侯說道:「我讓人去揚州學,回來給你做來吃。」
蘇明珠這才滿意,接著看向姜啟晟。
姜啟晟說道:「若是姑娘想嘗嘗鮮,我倒也會做,就是不夠地道。」
蘇明珠一臉期待,眼神中都帶著渴望:「這怎麼好意思……你覺得中午吃怎麼樣?」
姜啟晟沒忍住笑了起來,點頭說道:「並不難,只是麻煩廚房現在就分別用骨頭和菇類燉了湯,買些羊肉、牛肉類似魚膾那邊片成片用冰冰著。」
「還用準備別的嗎?」蘇明珠追問道:「我先讓廚房處理好。」
姜啟晟說道:「這火鍋很隨意,你想吃什麼都可以下進去的。」
蘇明珠聞言歡快地出去吩咐了,順便叫了丫環重新上了果點。
姜啟晟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蘇明珠已經把點心和水果都吃完了。
等丫環退下,姜啟晟才接著說道:「我那時不過十三四歲,就連書店老闆都很少讓我抄話本,更別提讓我寫了,也不知道他怎麼就覺得我很會寫話本,更何況……我當時在為祖父守孝,怎麼可能寫這樣的東西。」
作者: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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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6:00
第二十九章
「所以我很奇怪,他為什麼會來找我。」姜啟晟的聲音平靜,「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覺得我缺銀子。」
蘇明珠思索了下問道:「是不是書店老闆與他提過?」
沒等姜啟晟回答,蘇明珠自己又否定了:「不應該,畢竟書店老闆都不太讓你抄話本,怎麼會告訴別人你寫話本呢?」
姜啟晟點頭:「所以我問他為什麼找我,少東家說,一是因為我缺銀子,二是相信我能寫出很受人喜歡的話本。」
「我覺得他的理由很牽強,所以拒絕了,他倒是沒死心再三找上門,甚至說願意先付全款,我什麼時候寫完給他都行。」
蘇明珠直接說道:「他是想給你送銀子嗎?怎麼有這樣做生意的?」
姜啟晟說道:「我覺得他另有所圖,卻又不知道他圖什麼,我除了秀才這個身份,根本沒什麼值得別人來算計的。」
武平侯:「你太看輕你自己了,一個十二歲的秀才可謂是天才。」
雖有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樣的人,可是那個時候姜啟晟也不過才十三四,哪怕暫時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也足夠別人去提前交好了。
蘇明珠贊同:「真的很了不起了。」
誇讚的話姜啟晟聽的多了,比這些更肉麻的也有許多,不知為何今日忽然有些臉紅:「其實他直接送我銀子,也比找我寫話本強。」
文人多清高,可是姜啟晟不是那樣死板的人,不過他會把這些記下來,等以後加倍回報就是了,而且姜啟晟有自信,以後自己能出人頭地還上這些恩情的。
「我覺得他很想與我交好。」姜啟晟其實是厭惡這個美味樓少東家的,可是他根本不會表現出來,「所以我雖然拒絕了幫他寫話本,依舊和他關係不錯,他有次喝醉倒是提到了一件事,我有些在意。」
蘇明珠看向了姜啟晟。
姜啟晟說道:「他說等我中狀元發達了,記得提拔他。」
其實姜啟晟隱瞞了那個少東家的話,他說的不止這些,還有些犯了忌諱的,只不過那些話他誰也不會告訴,只會爛在自己心底。
姜啟晟看向武平侯:「雖然有些人會說這樣的客套話,但是我覺得他是認真的。」
武平侯皺眉點了下頭。
姜啟晟接著說道:「火鍋的配料並不難,很快就有別的店,雖然美味樓裝修的很特別,可是價錢也貴。」
「有些店要便宜許多,更適合普通百姓,火鍋這樣的東西更多的是吃個新奇,而且都是天冷了才吃,所以美味樓的生意漸漸地變差了許多。」
武平侯說道:「他的性子怕是不會輕易罷休。」
姜啟晟嘆了口氣:「他帶著家丁砸了一些店,沒曾想惹到了不該惹的人,美味樓很快就開不下去了,他父親把他關了起來,低價把產業都賣給了那戶人家算是賠罪,帶著家人搬走了。」
士農工商,雖然在雍朝商人的地位不至於太低,也不會像前朝那樣,甚至連綢緞都不允許上身,卻也高不到哪裡去,說到底,不過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而已。
蘇明珠看著姜啟晟,直言道:「你有沒有去上上香?」
姜啟晟一時沒反應過來。
蘇明珠說道:「這般不知所謂的人,遇到一個都是難得,而你遇到了兩個還沒說到鹽政上,怕是還有第三個甚至第四個?」
姜啟晟苦笑了一下說道:「確實還有第三個。」
「因為我當時錯過了慶雲書院的考試,所以在老師的推薦下先去了山松書院念書,在那裡我倒是交到了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就好像不管我說什麼,他都能接上話,很多地方的見解、看法與我心中想的都是一般。」
「對於鹽政的了解也是他提起的,我當時問過,他說有親戚在皇城之中,那邊傳來的消息,當今聖上十年內怕是要對鹽政動手。」
蘇明珠看向武平侯。
武平侯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聖上那時候就算有這個意思,也不會透露分毫出來。」
更別提什麼皇城之中的親戚了。
蘇明珠說道:「皇城之中的親戚……」
姜啟晟說道:「他這般說,我卻覺得有些微妙,畢竟……若是真的,能知道這樣消息的怕是陛下身邊伺候的……」
這個伺候的,除了太監宮女也就是嬪妃了,不管是哪個姜啟晟都不願意沾染的,說他明哲保身也好,說他市儈也罷,他不過是個秀才,那些貴人動動手指,說不得他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姜啟晟手裡捏了個蜜桔,倒是沒有剝開,而是說道:「我暗示過他這樣的話不可再說,可是他並不在意,甚至說出願助我三元及第這樣的話。」
武平侯有些不屑的笑了聲,就算是姜啟晟連中三元,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別人的幫助?這是看不起誰?
姜啟晟說道:「我當時嚇壞了也覺得有些被侮辱就疏遠了他,他叔叔是山松書院的山長,正巧慶雲書院也開始招生,我就退學收拾了行禮回家準備考慶雲書院,只是沒想到他追到了屋中……我才知道他不是他,而是她。」
蘇明珠根本沒反應過來:「什麼叫他不是他而是她?」
姜啟晟有些尷尬:「她是女兒身。」
蘇明珠張了張脣,半天說不出話來。
武平侯的表情一言難盡:「書院讀書的少年郎也不少,沒人發現嗎?」
姜啟晟搖了搖頭,在那之前,他也都沒察覺到有什麼異常。
蘇明珠許久才說道:「那她多慘啊。」
武平侯詫異地看著女兒:「什麼慘?」
蘇明珠眨了眨眼,又天真又可愛:「她女扮男裝這麼久,竟然都沒被發現異常,那她是多像男孩子啊,難道這樣還不夠慘嗎?」
武平侯沒忍住笑了出來。
姜啟晟虛虛握拳放在脣下咳嗽了兩聲,這麼一說,確實有些慘了:「也可能是我們粗心大意。」
蘇明珠捧著杯子喝了幾口蜜水:「所以她是直接告訴你,她是女的嗎?說不定是騙你的。」
姜啟晟眼神有些飄,沒敢看蘇明珠。
武平侯:「難不成她直接……讓你驗明正身?」
姜啟晟怕被武平侯誤會,趕緊說道:「我也沒想到她當時直接脫了外衣,我是沒反應過來,只、只看了一眼就趕緊轉過身了。」
蘇明珠捂著嘴笑了起來,她倒是不覺得吃醋或者有什麼不妥,畢竟這都是早些時候的事情了,若是現在敢有女子當著姜啟晟的面脫衣,她肯定直接把人揍飛了:「身材好嗎?一眼就能確定是女子?」
姜啟晟實話實說:「我只記得紅色的肚兜,剩下的不記得了了。」
蘇明珠笑道:「說不得就是個少年,不過穿了個紅肚兜騙你呢。」
姜啟晟神色尷尬,沒有說話。
還是武平侯知道的多些:「她莫非從後面抱住你了?」
蘇明珠:「嘖。」
姜啟晟:「……」
實在太難為情了!
蘇明珠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武平侯:「父親,你怎麼知道的?」
武平侯神色淡然:「想知道?」
蘇明珠乖乖點頭。
武平侯勾脣一笑,俊美如驕陽:「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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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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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6:14
第三十章
蘇明珠深吸了一口氣鼓起了腮幫子:「哼!」
姜啟晟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了,雖然祖父很照顧他,但是祖父畢竟年紀大了,還要操心很多事情,此時看著武平侯父女之間的相處,姜啟晟難免有些羡慕和期待。
武平侯不搭理女兒,看向了姜啟晟問道:「那姑娘肯善罷甘休?」
蘇明珠本就沒有生氣,此時聞言也是好奇問道:「父親不說,我還沒意識到,那姑娘本可以直接說自己是姑娘家,或者告訴你有什麼難言之隱才一直女扮男裝,卻直接這般……難不成是想讓你負責?」
姜啟晟想到那時候的情景,依舊有一種被背叛了的痛心,那時候他是真的把那人當成知己好友的:「是,畢竟她這般我也算壞了她清白。」
武平侯冷笑了聲:「她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自己就沒在乎過清不清白這件事,連青樓的女子也沒有直接扯掉衣服給人看的。」
若是那姑娘真有苦衷,意外被人發現了女兒身,武平侯也覺得這姑娘運氣不夠好,是怪不得她的;就像是寡婦、和離再嫁一般,是很正常的事情,沒什麼值得別人看不起的。
武平侯看著姜啟晟:「她不是說不明白,畢竟她能在書院這麼久,她山長的叔叔肯定幫了忙,真想要讓你相信辦法有很多,可是她偏偏選了這種,不過是想要賴上你。」
蘇明珠沒有說話,心中卻沉思著,自己父親對這些手段還挺了解的,難不成都經歷過?
母親知道不知道這些呢?
蘇明珠覺得自己是母親的好閨女,怎麼能瞞著母親呢!
武平侯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姜啟晟也沒有隱瞞:「我當即掙開了,差點想要跳窗走,沒想到她說,只要我趕走,她就叫……我不想娶她,也絕對不願意娶她,就直接堵了她的嘴,又把她給綁起來了。」
蘇明珠感嘆道:「多虧你果決。」
姜啟晟苦笑了下:「我也是沒辦法,綁起來後,我就去找了山長,威脅了山長。」
武平侯覺得姜啟晟處理的不錯。
山長不管是為了自己的位置還是為了家族的名譽,都不可能讓姜啟晟把這件事說出去,而姜啟晟不願意沾染上麻煩,也自然不會把這些事情往外說。
姜啟晟說道:「山長和山長夫人把人給帶走了,後來我考入了慶雲書院。」
蘇明珠覺得那個姑娘下場可能不太好,就像是她享受了侯府的富貴也承擔了責任,起碼不能壞了侯府的名聲,甚至在有些時候,還要隨時為侯府做出犧牲。
而那個姑娘,家裡冒了險讓她能女扮男裝到書院讀書,不管是為了什麼,沒有家裡的支持她是絕對做不到的,可是偏偏做出這樣敗壞門風的事情……
姜啟晟接著說道:「在慶雲書院讀書的時候,我對鹽政也起了興趣,和商人打聽了不同地方的鹽價,找了這些相關的書籍翻看。」
「以往沒注意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當我真的開始涉獵,卻發現了很多問題,心中也有不少想法,有些地方的百姓真的很難,不管……是不是想要改鹽政,等我有能力、能自保的時候,想改變一下鹽政的現狀的。」
武平侯一直安靜的聽著,他其實是敬佩為了百姓做實事的官員,有能力的情況下,他也願意幫一把手,但是敬佩卻不代表他願意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改革鹽政何其困難,其中涉及到許多人的利益,這是連陛下在沒完全準備的時候都不敢輕易透露出念頭的事情。
如果姜啟晟無權無勢,他可能連摺子都沒能交到陛下手中,人就已經沒了。
武平侯甚至有一瞬間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因為他不想女兒遇到絲毫危險,可是聽了姜啟晟後面的話,倒是松了口氣,姜啟晟不是一個糊塗的人,他清楚想要辦實事,就不能著急,還需要恰當的時機和對自己的保護。
在聽完姜啟晟這段話後,不禁嘆了口氣:「你是難得的聰明人,與我說這些,難道不怕我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蘇明珠也有些疑惑。
不怕嗎?
其實是怕的。
姜啟晟覺得如果自己有女兒,也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這麼多麻煩的人:「因為我是真心想要求娶的。」
他自然可以一直瞞著,侯府肯坦誠相待,他難不成要一直騙到成親後再遇到這些莫名其妙事情的時候嗎?
武平侯看向女兒。
蘇明珠微微點了下頭。
武平侯心中嘆息,看來女兒是下了決心了,既然姜啟晟知道分寸,他也就沒再多言什麼,而且他們家也總能護住的:「好好準備春闈。」
姜啟晟也是個機靈的人,武平侯這話一出,他就知道武平侯是應許了,當即起身作揖道:「必不辜負侯爺的厚愛。」
武平侯問道:「你對鹽政有何看法?」
姜啟晟沉思了一下說道:「只有幾點淺見,其一是價格上,官鹽的價格一致,在災年也有相應調整,地方不得私自加價。」
「其二是每年放出一定的名額,允許商人販鹽,但是這個資格不一定非要用銀錢換取,可以做了有利國家的事情,但是這個名額和數量必須是限定的,絕不能過多,而且販賣的價格也要制定一個範圍。」
其實姜啟晟說的很籠統,可是關鍵之處已經指出,大方向是對的,有些不成熟的地方,也是因為他還沒有開始當官,對一些消息和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不夠了解。
武平侯沒多多加評論:「等用了午飯,讓明珠帶你去藏書樓丙字閣。」
姜啟晟也沒多問,應了下來。
武平侯說道:「行了,你們兩個都走吧。」
蘇明珠給武平侯換了杯溫水後,這才帶著姜啟晟離開書房:「鹽政這件事,你沒做好全身而退的準備前,最好誰都不要透露,甚至……不要讓人察覺到你有這方面的意向。」
姜啟晟知道這話是為了他著想:「好。」
蘇明珠提醒了一句也不再多言:「我已經讓人去查那話本的事情了。」
和第一次見面相比,不知為何姜啟晟此時多了幾分拘謹:「多謝蘇姑娘了。」
蘇明珠扭頭粲然一笑:「不客氣,誰讓你好看呢。」
「……」
姜啟晟沉默了一下問道:「哪怕我不惹麻煩,也經常有麻煩找上身,剛才侯爺詢問蘇姑娘意見的時候,蘇姑娘為什麼會願意點頭呢?」
其實姜啟晟一直覺得蘇明珠不像是個喜歡麻煩的人。
蘇明珠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姜啟晟,她覺得姜啟晟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更加光彩奪目了,看來那些滋補的和保養的東西沒有浪費。
姜啟晟看著沉默的蘇明珠:「蘇姑娘?
蘇明珠的口氣輕快:「因為你好看啊,而且你是不是想錯了,對於你來說那些是麻煩,對於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
姜啟晟看著蘇明珠真誠的眼神,沒忍住也笑了起來:「那就希望我一直好看下去吧。」
蘇明珠覺得姜啟晟越來越合心意:「好啊,我會督促你的。」
姜啟晟嗯了一聲,先時的拘謹消失的乾乾淨淨,好像和蘇明珠在一起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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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6:33
第三十一章
蘇明珠根本不知道姜啟晟的想法,問道:「在聽完你說完那三個人的事情後,我倒是有個想法,那話本會不會是特意寫給你看的,我本來以為那書是個酸書生寫來滿足自己的幻想的。」
畢竟能寫出話本而且文筆不錯的人,起碼是能斷文識字的,蘇明珠從來沒有想過一個能斷文識字的姑娘,竟然覺得自己的一生最大用處是生孩子,這樣的想法,難道都不覺得太看低自己了嗎?
身為蘇明珠口中的書生,姜啟晟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酸。
蘇明珠說道:「一位愛慕你的姑娘發現找不到你了,害怕你誤會她當初的行為,特意寫了這個故事表明心意。」
看著姜啟晟的表情,蘇明珠笑了起來:「最難消受美人恩。」
姜啟晟動了動手指,強忍著去捏蘇明珠臉的衝動:「其實最開始,我以為是來找我尋仇的。」
「嗯?」蘇明珠帶著姜啟晟坐在花園中,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想?」
姜啟晟神色平靜:「快要春闈了,正是靜心復習的時候,這般折騰我,除了尋仇不願讓我得好成績的還能是別的原因嗎?」
蘇明珠有些同情姜啟晟了。
姜啟晟開口道:「我也想報官,可是我沒有任何損失和傷害,也沒有證據,那人又收買了我的書童。」
「就算沒有惡意,可是她的行為已經影響了我的生活甚至以後,這樣的人還不如那種抱著惡意的人,我厭惡這樣的人超過‘惡人’,而且她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蘇明珠明白姜啟晟的意思:「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不是那人的騷擾,你怕是也不會來我家,也不一定會有我們這樁姻緣了。」
姜啟晟不知道,蘇明珠卻是知道的,姜啟晟只人選之一,卻不是唯一的。
蘇明珠眼珠子轉了轉,看起來像是發現了燒雞的小狐狸:「其實這樣想想,若是沒有楊姑娘的事情,也不會引來那兩人的算計,我父母也沒想過讓我這麼早定親。」
「而你那邊,如果沒有那個人的騷擾,怕是要等春闈之後才會來我家,那時候說不定你已被榜下捉婿了,又或者我父母選了別的合適之人。」
「哎呀,這樣一想還有些開心,別人百般算計給我送了個好姻緣。」
姜啟晟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明明是很倒霉的一些事情,聽了蘇明珠的話,換了個方向來看,確實又變成了好事,忍不住說道:「這般說來,他們確確實實都是好人,做了好事。」
哪怕有過再多的憤怒和傷感,在遇到蘇明珠後,姜啟晟忽然覺得值了。
就好像一輩子的好運氣都用在娶蘇明珠,姜啟晟竟然還覺得賺了。
蘇明珠笑嘻嘻地說道:「不過你身上肯定有什麼值得他們圖謀的東西,要不他們也不會這樣前仆後繼的接近你。」
姜啟晟心中也隱隱有猜測。
蘇明珠忽然問道:「只是……那個假冒你表叔的人,是不是也是覺得你以後會連中三元呢?」
姜啟晟如今是解元,離三元及第還差兩個。
但是想要三元及第,不僅要文采好,運氣也是很重要的,因為不同的考官欣賞的類型也不同,更何況雍朝也有那種因為狀元長得太好,最後被放在探花位的事情。
不過姜啟晟能再中會元的話,前幾名相差也不大,閔元帝也可能直接點了姜啟晟為狀元,畢竟三元及第也是佳話。
倒不是蘇明珠對姜啟晟沒有信心,而是三元及第不僅需要文采學識好,還需要運氣,畢竟不同的主考官對文章都有偏好的,他們是怎麼確定姜啟晟一定能三元及第的?
姜啟晟也不明白,更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圖謀的。
蘇明珠單手撐著臉:「難不成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之人?我倒是看了一些雜記中有記載,可是那樣的人,無一不是萬里挑一很優秀的,他們幾個……」
甚至稱不成優秀,更擔不起萬里挑一四個字。
姜啟晟也是不明白。
蘇明珠卻不再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香如齋和楊姑娘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姜啟晟:「所以你說你身上有麻煩,我身上也有麻煩的,你會嫌我麻煩嗎?」
姜啟晟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如此也明白了蘇明珠先時說的那些話,聞言看著蘇明珠,聲音溫柔笑道:「不會,誰讓你漂亮呢。」
蘇明珠滿臉得意:「嘻嘻,我也覺得。」
姜啟晟就喜歡看蘇明珠神采飛揚的樣子。
不過他倒是覺得四皇子可能不單單是想要利用蘇明珠,其中多少都有些真感情在裡面,只不過他不會說出來,畢竟那人也算是自己的情敵了。
蘇明珠問道:「如果確定了寫話本的是個姑娘,要怎麼處理?」
姜啟晟看向蘇明珠:「我只想她不管什麼目的都不要再打擾到我。」
蘇明珠沉思了一下說道:「這也好辦,交給我好了,你就安心讀書,既然都覺得你能三元及第,那你更要努力,到時候……那些人百般算計終成空,哎呀想想就覺得解氣。」
姜啟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是聽著蘇明珠嬌軟的聲音,興致勃勃的語氣,他不僅沒覺得有壓力反而多出了一種豁出去一切的灑脫:「那我可得好好用功了。」
蘇明珠覺得和姜啟晟聊天真的很開心:「反正不管結果如此,你到時候就來我家提親就是了,我會把媒婆這些都準備好的。」
姜啟晟覺得有些怪異,怎麼聽蘇明珠的安排,有一種……他才是被提親的那個人的感覺。
蘇明珠已經開始絮絮叨叨了:「其實我覺得寫那個話本的人和最近想要嫁給我大伯的人,認知上都有些奇怪。」
大致把一心想要嫁給她大伯然後生雙生子的柳姑娘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沒有說詩詞的事情,畢竟這首詩牽扯到了白芷然。
蘇明珠下了結論,「如果說生的多就是福氣,怕是彘早被人供起來而不是端上餐桌了。」
姜啟晟沒忍住笑出聲來。
蘇明珠嗔了他一眼,不像是生氣更像是撒嬌一樣:「說正經的呢。」
姜啟晟笑得停不下來,也不知道武平侯夫妻是怎麼把蘇明珠養大的,才能讓她有著如今這樣聰慧卻還帶著天真的性子,這樣的耀眼讓人心動。
蘇明珠氣呼呼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嬌俏,姜啟晟開始期待兩人成親的日子了。
姜啟晟看著蘇明珠的樣子,忽然說道:「其實我不僅會做火鍋,做別的東西味道也不錯。」
蘇明珠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姜啟晟俊美的容貌和那白皙的雙手:「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
姜啟晟學著蘇明珠眨了眨眼:「所以呢?想吃嗎?」
蘇明珠沒有絲毫猶豫:「想。」
姜啟晟笑得溫柔:「那以後做給你吃。」
蘇明珠語氣輕快:「好啊。」
姜啟晟看出蘇明珠其實還不懂情,可是他可以慢慢教會她,撒著誘餌一點點把這顆明珠圈養到自己的地盤上:「那位柳姑娘,我雖不知道她是什麼心思,卻覺得並不是她所說的喜歡或者情不自禁,若是真喜歡一個人,應該光明正大而不是給人帶來困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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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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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6:43
第三十二章
蘇明珠沒有任何預兆地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姜啟晟嘴角微微上揚,笑的很輕很淺,卻有一種驚心動魄超越了性別的美。
蘇明珠不自覺動了動腳趾頭,微微垂眸避開了姜啟晟的視線,她心中覺得怪怪的,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姜啟晟沒有回答,蘇明珠也沒有再追問,這讓姜啟晟覺得有些失望,可是看著蘇明珠的樣子,體貼的換個話題:「不過我覺得不管那個楊姑娘還是柳姑娘,對蘇公子甚至侯爺都有些誤解。」
蘇明珠覺得旁觀者清,她也想聽聽姜啟晟的意見。
其實她心裡明白,父親特意讓他們兩個離開書房也是給她機會,讓她親口把楊姑娘和兩位皇子的事情告訴姜啟晟,而不是讓姜啟晟最後從別人那裡聽到。
姜啟晟沒有讓蘇明珠失望,說道:「她們兩人的身份都算普通,那柳姑娘雖說算是官家小姐,家境也只能算是一般,身為普通人的她們到底有什麼樣的底氣來瞧不起一個聖眷正隆的侯爺和侯爺的嫡子呢?」
蘇明珠不自覺思考了起來,確實是她沒想到的一點。
姜啟晟說道:「比如我在第一次登府的時候,心中也是有些惶恐的,侯府對我來說,是高不可攀的。而她們呢?不管成功不成功,那樣的行為難道不怕被報復嗎?」
蘇明珠明白了姜啟晟的意思,哪怕他沒有直言,可是其中卻提到了,普通人對皇親國戚的敬畏,不說皇親國戚,就是對一般官員也會心存敬畏的,因為蘇明珠自幼在侯府長大,反而忽視了這些。
不管是楊姑娘和柳姑娘都缺少了敬畏,甚至楊姑娘不僅踩著她哥哥,還想算計四皇子。
姜啟晟見蘇明珠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聲音溫和:「所以她們有什麼樣的底氣呢?」
是啊,她們有什麼底氣。
蘇明珠覺得只要查出這些,很多事情都能有了解釋。
姜啟晟心中算了下時辰,說道:「廚房快該準備午膳了,不知蘇姑娘能帶我去廚房嗎?」
蘇明珠也不再去想:「好啊。」
火鍋味道很好,而且是每個人一個小鍋,喜歡什麼就可以下什麼。
只是這火鍋更適合冷天,哪怕武平侯夫人讓人在屋子裡放了冰盆,還是把人吃出了一身的汗。
等用了飯,武平侯夫人讓蘇博遠把姜啟晟帶回了院子重新梳洗了一番,還特意找了武平侯沒有上身過的新衣給姜啟晟送去。
其實姜啟晟一直以為藏書樓的丙字閣可能放著關於鹽政的書籍,還下定決心絕對不翻閱,一切都等春闈以後,他清楚自己現在的重點應該放在科舉上。
只是沒想到,真的看到丙字閣的書籍時,姜啟晟覺得自己最實在想得太多了,根本沒什麼鹽政的書籍,都是關於科舉的。
還有不少朝廷大臣的文集,這些大臣也不是隨便選的,而是可能當主考官的。
其中最珍貴的就是當今聖上的詩集。
這樣的東西,想來是聖上送給親近人的。
失望嗎?
絲毫沒有,姜啟晟感覺到了武平侯對他的關心,若不是真的把他看在眼裡,武平侯府根本不需要收集這些東西的。
蘇明珠早就知道這裡是什麼東西了:「還有一些字帖,你的字很好,父親說已有幾分火候,只是你的字有些鋒芒。」
姜啟晟聽的認真,這些都是親近的長輩才會關心和叮囑的事情。
蘇明珠找出字帖遞給了姜啟晟:「父親說,你這幾個月再練練字,四平八穩才是最妥當的。」
劍走偏鋒總不是長道。
姜啟晟下頜一緊,心中暖暖的帶著點酸澀:「我知道了。」
蘇明珠踮著腳尖拍了拍姜啟晟的肩膀:「少年,我父親很看好你哦。」
武平侯的所有衣服都是武平侯夫人精心選的料子和花樣,做工不僅細膩還比一般男子的長袍要精緻一些,一向偏愛素淨的姜啟晟穿著不僅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反而多了幾分雍容華貴的感覺。
蘇明珠看著姜啟晟的側臉,口氣格外的真誠:「他們真是好人。」
把這麼好看的一個推到了她的面前,好開心啊。
在太陽落山之前,武平侯府的馬車把姜啟晟送回了小院,除了那些書籍外還有不少滋補的藥材,而被姜啟晟放在懷裡的除了蘇明珠的回信外,還有一個提神的香囊。
姜啟晟摸了下香囊,想到蘇明珠當時理直氣壯地告訴他,香囊是繡娘做的,藥材也是特意找了太醫問了方子,然後讓人抓回來的,可是藥材是她親手放到香囊裡的,所以讓姜啟晟記得隨身攜帶。
其實就算蘇明珠不說,姜啟晟也會放在身邊格外珍惜的。
不管是不是蘇明珠繡的,這都是她一片心意,若沒有蘇明珠的吩咐,不管是繡娘還是太醫都不可能來弄這些東西的。
姜啟晟覺得和蘇明珠比起來,他現在能給予蘇明珠的實在太少了,不過他們兩個人以後的日子還長著,他會一直對蘇明珠好的。
蘇博遠在家吃了一頓火鍋後,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白府獻殷勤了,還把當時給姜啟晟打下手的廚娘一併帶走了。
武平侯去上朝,家中武平侯夫人正在教蘇明珠看賬本和管家的事情。
本來武平侯夫人沒想過讓女兒太早嫁人,這些事情都任由蘇明珠性子想學就學,不想學就扔到了一旁,她只要知道個大概就可以了,可是如今卻不行,武平侯夫人狠下心來壓著女兒來學。
蘇明珠也知道母親是為了她好,所以格外的乖巧,哪怕心中不願也沒表現出來。
而柳府的人和蘇政齊的貼身小廝也是這個時候找來的。
武平侯夫人的貼身丫環玉桂問了情況後回稟道:「夫人,說是大老爺被人堵在了柳家姑娘的房中,柳家要求侯府給他們一個交代,若是不能讓他們滿意的話,他們就準備告官了。」
被人堵在了房中?
蘇明珠看向了母親,她倒是覺得更像是自己這個伯父中了仙人跳。
武平侯夫人聽完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連見都沒見直接說道:「與我說有什麼用,帶他們去見嫂子。」
玉桂應了下來,當即出去了。
等人離開,武平侯夫人見女兒還盯著自己,忍不住笑著戳了戳她額頭:「怎麼了?」
蘇明珠挪到了母親的身邊,親親熱熱地和母親靠在一起:「母親好厲害。」
武平侯夫人眉眼柔和:「這有什麼厲害的,本來就不關我們的事情。」
蘇明珠覺得母親身上又香又軟的:「怕是一會伯母就要來找母親了,而且最後這事情還是要落在父親身上。」
武平侯夫人摟著女兒,低聲說道:「哪怕還住在一個府上,可是早已離心了,總不能讓他們一直覺得,我們一家幫他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蘇明珠覺得母親的裙子上的牡丹花格外的好看,多看了幾眼又覺得有些眼熟,心不在焉地說道:「也是,更何況大哥的兒子都三歲了,二嫂也都懷孕了,伯父的爛攤子早該交到他們手上了。」
武平侯輕輕擰了下女兒的耳朵:「你二哥和二嫂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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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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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7:01
第三十三章
蘇明珠哎喲叫了一聲:「我挺喜歡二哥和二嫂的。」
武平侯夫人想到這個侄子,也挺同情他的,到底是別人家的事情,她不會插手太多的:「不過柳家怕是急了。」
蘇明珠終於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母親裙子上的牡丹花眼熟了,這是父親前段時間畫的花樣子,當時被她看到了很喜歡,父親說給她畫個扇子,沒想到扇子還沒到手,就被母親穿到身上了。
果然女兒不如妻子重要嗎?
蘇明珠偷偷摳了下,只當出了氣,這才開開心心說道:「可是從大伯的描述中,我倒是覺得柳姑娘不該出這樣的昏招。」
哪怕她原來的手段也沒高明到哪裡。
而如今更是昏招,就算被柳家堵在了房間又如何?告到官府了,最後是怎麼樣也說不清楚。
蘇政齊和柳姑娘不是第一天認識,從武平侯查到的一些事情中,他們兩個可時常出雙入對的,蘇政齊對女人一向大方,在這段時間可沒少給柳姑娘買金銀首飾。
柳家告官,能告什麼?蘇政齊欺辱良家女子?
只要略微一查,蘇政齊和柳姑娘這段時間接觸的事情就瞞不住。
如果是蘇政齊和柳姑娘素不相識,被人堵在房裡,告官的威脅還有點用處,如今……
不僅如此,恐怕還毀了柳姑娘以前的布置,柳姑娘並不是想要當妾,她想要的是正妻之位,出了這樣的事情,怕是連蘇政齊都不願意娶她,真要進門也不過是個妾室。
武平侯夫人推開撒嬌的女兒,把賬本放到她手邊:「不過是狗急跳墻了。」
蘇明珠略一沉思說道:「母親的意思是,柳家著急了?」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
蘇明珠偷偷把賬本推開一些:「那母親覺得父親知道這件事,會說什麼?」
武平侯夫人自然看到女兒的小動作了:「你說呢?」
蘇明珠笑嘻嘻地說道:「我猜父親會讓柳家告官,或者他自己就讓人告官了。」
任何時候,都不能讓別人牽著鼻子走。
武平侯夫人再次把賬本挪回來點了點。
蘇明珠見轉移話題失敗,只能繼續乖乖看賬本了。
武平侯夫人和蘇明珠所料不差,沒多久蘇政齊的妻子王氏就哭著找了過來。
王氏到底是武平侯夫人的嫂子,自然不能像是下人那樣直接攔在外面,武平侯夫人讓人把她請了進來。
王氏不過比武平侯夫人大兩歲,可是和武平侯夫人相比,好似兩輩人一般。
倒不是說容貌,而是身上的氣質,武平侯夫人日子過的舒心,又有丈夫數年如一日的疼愛,她身上還有些少女的感覺。
而王氏恰恰相反,蘇明珠記得母親曾提過,剛成親時候的王氏容貌艷麗,甚至在她之上。
可如今,蘇明珠覺得王氏的眼神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好像滿是刻薄和哀怨。
王氏一進來就哭個不停:「弟妹,你要為我做主啊。」
蘇明珠:「……」
武平侯夫人倒是神色不變:「嫂子這話,我倒是不敢應了。」
王氏拿著帕子捂著臉:「我都不要活了,若是真的讓人告官了,侯府的臉面怎麼辦?」
蘇明珠都覺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話說的好似蘇政齊等代表武平侯府的臉面一般。
武平侯夫人:「我有些不明白嫂子的意思。」
王氏哭個不停,說話卻絲毫不含糊:「弟妹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
武平侯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鐲子,金鑲珍珠的鐲子格外的別緻漂亮:「嫂子說什麼,我倒是沒聽清楚。」
王氏眼神隨著那鐲子動了動,等聽到武平侯夫人的話,心中一顫,她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卻不敢得罪武平侯夫人:「我也是因為太過傷心才說錯話了,弟妹別與我計較。」
武平侯夫人開口道:「嗯。」
王氏被噎著難受,只能低聲下氣說道:「弟妹,絕不能讓柳家人去告我家老爺啊。」
蘇明珠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母親的動作和表情,認真學習著。
見武平侯夫人沒有開口,王氏接著說道:「而且若不是那女的不檢點,老爺也不會……」
蘇明珠眉頭微皺,哪怕她不喜歡柳姑娘,可是王氏的話也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王氏此時才說出最終目的:「這樣的女子,當妾都有辱門楣。」
蘇明珠這才明白王氏來這一趟的意思,怕是她早就知道丈夫想要休妻另娶柳姑娘了,好不容易讓她抓到機會,肯定是要把人踩到泥土裡來保住自己位置的。
武平侯夫人卻不接話:「這是你們家的事情,你們自己決定就好。」
王氏也不哭了:「我們可是一家人,弟妹不幫我,誰幫我?」
武平侯夫人口氣淡然:「那就抬進府好了,反正已經養了你們家那麼多人,多一口也養得起。」
王氏愣了下又準備開始哭。
武平侯夫人說道:「或者我讓人送嫂子去柳府,大伯和嫂子自己商量就是了。」
這話一出,王氏也不敢哭了,她根本不敢見丈夫,萬一丈夫非要休妻娶那小賤人,她要怎麼辦?
武平侯夫人問道:「嫂子還有旁的事情嗎?」
王氏趕緊搖頭,就怕多說一句,武平侯夫人真的讓人把她送到柳府去了。
武平侯夫人說道:「那嫂子就先回去吧。」
王氏不敢多言,起身就告辭了。
等人走了,武平侯夫人才看向女兒:「學會了嗎?」
若不是想讓女兒多觀察學習一下,武平侯夫人早就把王氏打發了。
蘇明珠說道:「母親,你說伯母后悔嫁給大伯嗎?」
武平侯夫人緩緩嘆了口氣:「怕是你伯母自己都不知道後悔不後悔。」
蘇明珠沒再說話。
武平侯夫人看著女兒:「所以做任何決定的之前,都要想一想以後會不會後悔。」
蘇明珠覺得比美人遲暮更悲哀的事情莫過於還沒遲暮已經凋零了。
武平侯夫人還不知道女兒的心思已經拐了個彎,仔細叮囑道:「權勢這樣的東西,放的再久也不會變的更珍貴,當用得用。」
「你伯母其實怕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後的人,我的父母、我的丈夫、我的姐姐和我的外甥,懂了嗎?」
蘇明珠眉眼明媚,就算為了一隻漂亮下去,她也要每天開開心心的:「知道了,就像是母親也站在我的身後一直會護著我,我遇到事情不會先輸了氣勢。」
哪怕沒有底氣也要表現的底氣十足,就像是說謊話也要理直氣壯一樣,不能自己先心虛了。
蘇明珠不愧是武平侯的貼心小閨女,完全猜中了她爹的心思。
蘇政齊的兩個兒子早早在宮門外武平侯的馬車旁邊等著了。
武平侯是和岳父靖遠侯一起出來的,看到兩個侄子,他微微皺了下眉。
靖遠侯雖已六十,身子骨康健眼神也好,自然也看到了,他們都知道武平侯那個不學無術的兄長時常做一些荒唐事,最後還要武平侯這個當弟弟的去處理。
而且當年的時候,不少人都記得,若是武平侯的爵位落在了這位庶長子身上,怕是武平侯府早就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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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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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7:12
第三十四章
蘇政齊的兩個兒子上前給武平侯和靖遠侯行禮,靖遠侯點了下頭就不再搭理他們了,武平侯說道:「你們等會。」
靖遠侯同情地拍了拍女婿的胳膊:「不用送我了,我那新得了一盒寶石顏色鮮亮,記得讓明珠來拿。」
雖然靖遠侯說不用送,武平侯還是把人送上了馬車:「岳父想見明珠直接讓人來接就是了。」
靖遠侯就蘇明珠這麼一個外孫女,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她,此時聞言說道:「那不一樣,一個是主動來看我,一個是我去接的,明顯前一個更顯得我們兩個關係好。」
武平侯有時候懷疑自己女兒觀點都是隨了自己的岳父:「岳父說的是,我回去就與明珠說。」
靖遠侯這才滿意,感嘆道:「我都很久沒見到明珠了。」
武平侯提醒道:「我記得前幾日明珠剛探望過岳父。」
靖遠侯揮了揮手趕女婿,不耐煩地催促道:「你不懂,快走快走,看到你就心煩。」
武平侯已經習慣了靖遠侯的態度了,就連靖遠侯府的車夫每次接靖遠侯下朝都要看一出自家侯爺嫌棄女婿的戲碼,若是哪一日自家侯爺沒見到女婿還要念叨個不停。
等靖遠侯府的馬車離開了,蘇政齊的大兒子蘇濤急慌慌地說道:「二叔,我父親出事了。」
武平侯神色不變,往自家馬車的方向走去。
蘇政齊的二兒子蘇哲性格有些沉悶,此時跟在武平侯的身後,倒是沒有吭聲。
蘇濤快步走到武平侯的身側:「二叔,柳家設了圈套想要害父親,您可不能讓他們得逞。」
蘇哲趕緊拉了拉兄長的衣服,想讓他等上了馬車再說,可是蘇濤卻甩開了蘇哲的手:「二叔,我們可是侯府,他們柳家……」
因為剛下朝,還有不少大臣沒有離開,蘇濤說話也沒有壓低聲音,倒是讓不少人聽到了。
武平侯強忍著怒意說道:「閉嘴,蠢貨。」
蘇濤臉色一變,卻不敢吭聲,他當初在外惹了事情,武平侯直接請了家法讓人把他狠狠打了一頓,自那以後蘇濤就有些怕武平侯了。
武平侯上了馬車,說道:「蘇哲上來。」
蘇濤瞪了弟弟一眼,蘇哲只當沒看見,蘇濤覺得二叔和弟弟都不給他面子,神色難看的上了自己的馬車,讓車夫跟在武平侯的馬車後面。
武平侯身上還穿著朝服,更顯得威嚴俊美:「怎麼回事。」
蘇哲把大致的事情說了一遍。
武平侯倒了杯茶潤口:「柳家……」
蘇哲在娶妻後就主動從侯府搬了出去,自己在外租了個院子住準備春闈的事情。
今日忽然被嫡母叫回了府上,他還不知道蘇政齊要休妻娶柳姑娘的事情:「二叔,我覺得這事有些奇怪,是不是被人算計了?柳家姑娘也算是官家小姐,怎麼就與我父親扯上關係了?」
武平侯放下茶杯,眉眼間滿是冷淡:「因為你要準備春闈,你妻子又有孕在身,我就沒讓人告訴你,你父親和那柳家姑娘早就相識了,他還會來鬧了一場想要休妻娶柳家姑娘,不過被我罵回去了。」
「那柳家姑娘也不是個簡單的,從與你父親相識到後來都是她算計出來的。」
蘇哲臉色變了變,他並不是什麼聰明人勝在勤奮用功,考上舉人都比旁人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努力。
為了春闈的事情,他整日都在家中復習,武平侯也派人送了不少歷年科舉的試卷給他,若不是今日武平侯告知他,他根本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場事情:「這也太荒唐了。」
武平侯看著侄子,嘆了口氣說道:「這些醃臢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準備春闈和照顧你妻子就是了。」
蘇哲和蘇政齊的關係很差,他性子木訥不得蘇政齊的喜歡,還是武平侯安排人教導他讀書習字,就連親事都是武平侯夫人幫他訂下來的。
當年蘇政齊為了商戶之女豐厚的嫁妝,想讓蘇哲娶商人之女。
那時候蘇哲剛考上了秀才,蘇哲的生母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孫姨娘第一次哭求到了武平侯夫人面前。
孫姨娘也不是個會說話的,只是跪在武平侯夫人面前不停的磕頭,就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來。
蘇哲想要攔都攔不住,只能紅著眼睛跪在孫姨娘的身邊。
最終還是武平侯夫人出面,為蘇哲求娶了翰林院編修的女兒。
成親後,蘇哲就帶著妻子搬出了武平侯府,日子自然沒有侯府之中過的富貴,可是他們夫妻感情卻一直很好,蘇哲更是考中了舉人,哪怕名次差一些,也是正經的科舉出身。
子不言父之過,哪怕蘇政齊做的再荒唐,蘇哲卻也無可奈何,因為蘇政齊可以不在乎名聲,蘇哲卻不得不在乎。
蘇哲抿了下脣,心中愧疚覺得很對不起二叔一家子,他是知道父親平日的所作所為的,又阻止不了。
武平侯說道:「一會你就下馬車回家。」
蘇哲說道:「我知道了。」
武平侯拍了拍侄子的頭,神色溫和了許多:「這又不是你的錯。」
蘇哲不再吭聲。
等馬車停了,蘇哲就下了馬車,目送馬車離開後,這才嘆了口氣,先去買了妻子喜歡吃的糕點,拎著東西回家去了。
馬車裡,武平侯夫人提前讓人準備了常服,武平侯也不用小廝伺候,自己把朝服換了下來:「去柳家。」
蘇濤自然看見蘇哲下馬車獨自離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讓車夫一直跟著武平侯的馬車。
等到了柳家先一步下了馬車,像是已經忘記了宮門口的事情,主動去扶武平侯下馬車。
武平侯雖然不喜歡蘇濤的為人,到底是自己的晚輩,特意提醒道:「你要與我一起進去?有些污水攤子別靠近才好。」
蘇濤只當沒聽懂武平侯的話,殷勤地說道:「二叔,我扶您。」
武平侯看了蘇濤一眼,沒再說什麼,而是讓侍衛去敲門。
柳家人正在等著武平侯府的人,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因為家中沒有錢,柳家租的宅子並不大,而且家中也就一個幹活的婆子。
武平侯到的時候,蘇政齊正坐在客廳的上座喝茶,一點也不像是被人堵在了別人閨女的房中賊人,更像是被柳家邀請來的貴客。
看見武平侯,蘇政齊趕緊站起來:「二弟。」
武平侯掃了屋中的人一眼,直接坐在了靠門口的椅子上:「想怎麼解決?」
柳母拿著帕子偷偷看了丈夫一眼,這才鼓起勇氣說道:「我家雖然比不得侯府富貴,卻也是正經人家,我家老爺更是科舉出身,貴府的大老爺污了我家女兒的清白,必須給我女兒一個交代。」
武平侯看向蘇政齊。
蘇政齊格外無恥說道:「我好心送他們家女兒回家,他們留我吃飯,席上我多喝了幾杯醉了,醒來就發現和他們家女兒睡在一起,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還說他們家故意算計我呢。」
柳父滿臉通紅:「明明是你要在我家喝酒,你是侯府的大老爺,我們得罪不起,特意花錢置辦了飯菜,吃到一半你要如廁,我說要領你去,你非要自己去,誰知道我等了半天你還沒回來,後來才知道你竟然、你竟然摸到我女兒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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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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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7:25
第三十五章
蘇政齊:「你們有什麼證據?」
柳父被氣的渾身哆嗦,指著蘇政齊半天說不出來話。
柳母哭著說道:「我有事與女兒說,這才去找女兒,沒想到推門進去發現我女兒當時手都被綁著嘴都被堵著……」
蘇政齊眼神閃躲:「我喝多了,不知道。」
武平侯皺眉直接問道:「你們想要什麼。」
柳母哭哭啼啼說道:「事情已經這樣了,為了我女兒名聲,他必須娶我女兒。」
柳父咬牙說道:「我也是朝廷官員,你們就算是侯府也不能這樣白白欺負了我女兒,必須娶我女兒為正妻!」
蘇政齊回味了一下柳姑娘白嫩的身子:「也不是……」
「報官吧。」武平侯直接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讓官府來查,我也不偏袒我兄長,一切都等官府判決。」
蘇政齊臉色大變:「不行,這樣我多丟人。」
蘇濤也沒想到武平侯竟然讓報官,此時趕緊說道:「二叔,難道讓那些衙役把我爹關到牢裡?」
武平侯態度誠懇:「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我也體諒柳大人愛女心切,想來您也是想要給女兒一個公道的。」
柳大人眼神有些閃躲:「那、那當然。」
武平侯接著說道:「既然如此,就報官。」
「不用報官。」
說話的是被妹妹扶著走進來的柳姑娘,她一身素色的衣裙更顯得弱不禁風,行禮的時候不經意漏出來的手腕還有捆綁後留下的痕跡:「不用報官了。」
柳姑娘那雙含淚的眼睛看向了蘇政齊,好似有無限的深情:「是、是我自願的。」
說完她的身子就晃了晃,好像下一刻就要暈過去一般。
武平侯覺得柳姑娘這一家很有意思,柳姑娘的父母為了自己的目的能直接算計女兒。
而做女兒的,為了自己的前程索性破壞了父母的計劃。柳姑娘這以退為進的手段,武平侯見的多了,而且她這手段只能算是最低級的了。
不知為何,武平侯忽然有點想自家的姑娘了。
蘇政齊卻很吃柳姑娘這一套,滿臉感動上前擠開了柳姑娘的妹妹,扶著她坐下看向了武平侯:「二弟,我不能對不起柳姑娘的這一片深情。」
柳姑娘此時才注意到坐在門口的武平侯,她剛才根本沒往這邊看,畢竟在她的印象中越是地位低的人坐的位置才會越靠門口。
當看見武平侯的那一瞬間,柳姑娘整個人都愣住了,已經不單單是驚艷了,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竟然能這樣的耀眼。
蘇政齊感覺到柳姑娘身體僵住,順著柳姑娘的眼神看去,就見她正對著武平侯發呆,蘇政齊強壓著心頭的火氣,故意問道:「柳柳,你是不是為了我願意付出一切?」
柳姑娘心中一顫,趕緊收回了目光看著蘇政齊,原來她一直覺得蘇政齊很俊美,可是當蘇政齊和武平侯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一種低仿和正品的感覺了。
想到中午蘇政齊對自己做那事時候的模樣,柳姑娘心中覺得有些噁心,不過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武平侯註定是個炮灰沒有好下場。
可是柳姑娘不自覺避開了蘇政齊的視線,低著頭眼神卻忍不住往武平侯身上飄去,嘴上說道:「是的。」
柳姑娘根本沒看到蘇政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而柳母卻發現了,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蘇政齊再次問道:「真的嗎?」
柳姑娘故意讓聲音裡帶上點哭腔:「蘇郎,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蘇政齊以前最喜歡柳姑娘叫自己蘇郎,只覺得裡面有無限的深情,可是今天這一聲蘇郎讓他格外厭惡。
因為想到自家的姑娘,又心知她的心性,武平侯忽然問道:「柳姑娘,我覺得這幾句詞很好,冒昧問一下這首的全詞是什麼?」
柳姑娘聲音輕柔地說道,「這首詩是我有感而發的,只有這幾句而已。」
武平侯:「哦。」
自己寫的,只有這麼幾句啊。
若是明珠在這裡,怕是要笑倒在他懷裡撒嬌了。
蘇濤皺眉說道:「我為什麼覺得有些耳熟?」
柳姑娘趕緊說道:「我只念給過蘇郎聽。」
蘇政齊並沒有開口。
武平侯也沒心情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行了,商量個結論出來,報官還是怎麼樣。」
蘇政齊握著柳姑娘的手,那力道讓柳姑娘痛呼了一聲,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卻發現根本動不了:「柳柳這般深情,我自然不敢辜負,那就請柳家收拾下,我安排轎子把她抬進府裡。」
柳姑娘瞪大了眼睛看向蘇政齊,不該是這樣的,她是知道用轎子直接抬進府是什麼意思,正經的妾室進府都是要擺酒的。
蘇政齊笑著說道:「反正柳柳跟著我,從來不是為了名聲,只是因為愛我,不是嗎?」
最後三個字,他說的很慢,卻讓柳姑娘覺得心驚膽戰,她趕緊看向自己的父親,想讓父親出言反對。
蘇政齊也看向了柳父,說道:「五百兩。」
柳父臉色變了變,說道:「我又不是賣女兒的!」
蘇政齊慢悠悠地說道:「通識書院的名額,你也要為你兒子考慮一下。」
這話一出,柳母抓住了丈夫的衣袖,他們的兒子一直想上通識書院,卻沒有門路。
柳姑娘一聽通識書院四個字,心中大驚:「父親!」
柳父根本不看女兒,他是挺喜歡大女兒的,可是和女兒比起來,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通識書院中都是官宦子弟,如果兒子能交好其中一二對他們家都是有好處的:「好。」
蘇政齊姿態很高:「那就寫賣身契吧。」
柳姑娘聽見賣身契三個字,掙扎著喊道:「不行!不能寫,寫了我就完蛋了。」
她的指甲把蘇政齊的手都抓破皮了,蘇政齊松了手,反手就是一巴掌:「賤人!」
武平侯皺眉看著眼前的鬧劇說道:「大哥。」
蘇政齊咬牙怒道:「還想要通識書院的名額嗎?」
沒等柳父開口,柳母就已經撲過去狠狠按住女兒,用手堵著女兒的嘴:「小妞,來幫我看著你姐姐,她是太高興了。」
小妞正是柳姑娘的妹妹,她已經嚇傻了,可是她習慣了聽父母的話,當即上前幫著母親壓著姐姐。
畢竟、畢竟姐姐是一直想要進侯府的,現在也算是讓姐姐如常所願了,這樣一想,小妞也不再愧疚了。
柳父說道:「賣身契不行。」
一直在掙扎的柳姑娘此時才安靜下來,只是還沒等她鬆口氣就聽見柳父接著說道:「我還要當官,不能有個賣身的女兒。」
蘇政齊剛要說話,柳父舔了舔脣:「我們可以訂下契約書。」
一般的契約書是要第三方在場的,不過他們兩家的情況也不需要,畢竟這樣的事情,太多人知道也不好。
蘇政齊點頭。
武平侯看著被堵住嘴掙扎不斷的柳姑娘,直接起身離開了。
柳姑娘眼神祈求看著武平侯,猛地搖頭把母親的手甩開:「救救我,侯爺救救我,我有話告訴你,我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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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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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11:17:47
第三十六章
剩下的話,柳姑娘沒能再說完,就被柳母用帕子塞進了嘴裡。
蘇濤覺得自己學到了不少東西,原來還可以這樣,聽見柳姑娘的話諷刺道:「等二叔需要你救的那日,怕是你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
武平侯連腳步都沒頓一下,若是有一日他需要這樣的人救,還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蘇政齊看見武平侯離開,根本沒在意,甚至裝模作樣留一下都沒有。
等武平侯到家的時候,妻女已經等在門口了,他的眉眼柔和了起來,直接朝著妻子走去,牽著她的手說道:「怎麼等在外面?累不累?」
蘇明珠乖巧地跟在父母的身後,她就知道父親眼中只有母親。
武平侯夫人笑道:「聽門房說你回來了,我才帶著明珠出來的。」
進屋後,蘇明珠就給武平侯端了梨水:「父親先休息下,我去讓廚房上菜。」
武平侯笑著點頭。
丫環已經端了溫水來,等武平侯喝完了梨水,武平侯夫人親手伺候丈夫梳洗:「可是出了什麼事情?我瞧著你神色有些不悅。」
武平侯洗了臉換好衣服鞋子,這才覺得舒服許多:「只是覺得可笑可悲罷了。」
武平侯夫人等丈夫坐下,就站在他身後幫他捏著肩膀,武平侯的手放在妻子的手上:「能娶了你真好。」
等吃飯的時候,武平侯才把柳家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蘇明珠表情有些糾結:「所以蘇姑娘說那幾句是她自己有感而發做的詩?」
武平侯也覺得可笑,點頭道:「是啊。」
若不是在吃飯,蘇明珠簡直要笑著在床上打滾:「大伯和大哥都沒聽出來?」
武平侯給女兒夾了一筷子燒排骨:「濤哥兒倒是覺得耳熟。」
蘇明珠皺了皺鼻子,聲音嬌滴滴的可是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可不是耳熟嗎?不就是《上邪》,而且明明是一首情歌,怎麼她挑出來幾句就變成自己有感而發的詩了?簡直可笑。」
武平侯夫人被逗笑了:「怕是夫君走了,她都不知道夫君問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武平侯給妻子夾了些她喜歡的菜,這才說道:「她還說能救我。」
蘇明珠神色微凝:「這話就有些奇怪了,她連自己都救不了,好好的日子折騰成這個樣子,還說能救父親?莫不是和姜啟晟遇到的那幾個人一樣?」
武平侯從不仗著侯府出身就瞧不起別人,可是他看不上柳家,父不慈子不孝各有算計:「柳家沒有風骨。」
蘇明珠還在思索柳姑娘那句話,她覺得很在意:「父親,就像是有人說要助姜啟晟三元及第,你說……」
武平侯看著女兒,神色嚴肅說道:「明珠,永遠不要等待陌生人救你,也不要把自己的安全交到陌生人的手中,懂嗎?」
蘇明珠坐直了身子說道:「我記下了。」
武平侯叮囑道:「不過任何時候,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都可以告訴我,父親會永遠保護你的。」
蘇明珠滿心的感動:「好的!」
武平侯心滿意足了,這才說道:「對了,你外祖父想你了。」
蘇明珠給父母盛了湯:「我這幾天就過去,父親真的不準備問問柳姑娘?」
武平侯說道:「現在不是時候,若是這時候就問,她難免要拿捏,不僅不會說真話,怕是還要異想天開亂要好處,你大伯那個人……等那位柳氏吃了苦頭老實了再問就是了。」
蘇明珠見父親心中有成算,也不再多問。
等吃完飯,蘇明珠就先離開了,還沒到她午睡的時間,就先去書房給姜啟晟寫信了。
蘇明珠先把《上邪》默寫了一遍,然後又把柳姑娘說的那幾句話寫了下來,才開始絮絮叨叨寫道:「我竟不知道這世上有如此厚顏之人,不過是從中選了……」
當姜啟晟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第一眼竟然是不敢相信,他做了一件這輩子最傻的事情,放下信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拿起來重新看。
他再也看不進去下面的內容,把《上邪》來回看了數遍,還情不自禁的念道:「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乃敢與君絕!」
「乃敢與君絕……」
姜啟晟臉上的喜悅是那樣的明顯,笑的又傻氣又幸福,口氣裡是滿滿的寵溺:「聰明的小狐狸,又讓你搶先了。」
他嘴角一直上揚,格外的開心得意,本以為不懂情的小狐狸,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開竅。
可是當下面的一行行字落入眼中,姜啟晟的笑容一點點消失,表情都僵硬了。
姜啟晟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許久才猛的吐出來,接連重複了幾次才惡狠狠地嘟囔起來,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蠢狐狸!哪有人、哪有人這樣寫信的!」
上來就寫了這麼美的情話,還是自己未婚妻寫的,姜啟晟就先入為主以為是寫給自己的,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簡直要把人給氣死了。
看完信,姜啟晟已經氣得開始磨牙了,開竅?那是不存在的,想要這個笨狐狸開竅,恐怕還有的熬了。
蘇明珠不會知道自己從聰明的小狐狸一下子變成了蠢狐狸、笨狐狸,這件事姜啟晟永遠都不會告訴蘇明珠的,因為實在是太丟人了。
等姜啟晟冷靜下來後,又安慰自己:「起碼這個蠢狐狸會分享自己的心情了,也算是進步吧。」
哪怕這樣想,姜啟晟還是覺得好氣。
如果沒有期待,就不會這般失望,就好像沒得到過永遠無法體會那樣的美好,可是美好來得突然離開的更速度,讓姜啟晟措不及防的。
再次回信的時候,姜啟晟就一本正經寫了一篇策論。
紫藤花?
那是沒有的。
只有一隻肚皮圓滾滾朝上的笨狐狸,笨的狐狸旁邊還有幾根雞骨頭。
蘇明珠收到信,再三確定沒有送錯後,才仔細看了起來,如果不是看到那隻狐狸,蘇明珠都以為這信其實是姜啟晟寫給自己父親的:「是要和我討論策論嗎?可是這隻狐狸又是怎麼回事?」
用手指戳了戳那隻看起來傻乎乎的狐狸,蘇明珠忽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姜啟晟是在說自己最近吃肉太多長胖了,需要刻苦學習了嗎?」
蘇明珠看向山楂:「春闈的時候,學子們好像只能穿單衣,不能穿有夾層的,而且還不能超過規定的件數,這樣的話……讓父親送個侍衛給姜啟晟,督促他每日早晨的時候鍛煉身體。」
山楂說道:「還是姑娘考慮的周全,奴婢聽說有些人就是身子骨太弱了,考到一半就被抬出來了,有些勉強考完身體也撐不住大病一場呢。」
蘇明珠起身準備去正院,嘟囔道:「對啊,而且他每天吃的太好,只坐下來讀書的話,萬一像外祖父那般有了大肚子怎麼辦?一點都不好看。」
山楂贊同道:「姑娘說的是。」
反正不管自家姑娘是什麼目的,最終都是為了姜啟晟好,所以目的是什麼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蘇明珠還沒來得及去外祖父家,就先一步被召進了皇宮之中,一併被召見的還有武平侯夫妻,不過武平侯是去見閔元帝,蘇明珠跟著母親去了皇后的宮中。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7:58
第三十七章
其實不管是武平侯夫人還是蘇明珠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因為這次到侯府的傳召的是閔元帝身邊的大太監,並非皇后身邊的,他透露的並不多,只說今日四皇子妃進宮了。
四皇子妃進宮,和他們被召見之間怕是有什麼關係,可是任武平侯一家子怎麼想,除了四皇子這個人以外,他們和四皇子妃之間也牽扯不上任何關係。
蘇明珠看向了母親。
武平侯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沒事的。」
蘇明珠點了下頭,其實她並不是害怕。
武平侯夫人給女兒整理了一下頭髮,不管是什麼原因,有她和侯爺在,總不能讓女兒吃虧的。
其實也怨不得武平侯夫人和蘇明珠都想不來,哪怕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乾不出四皇子妃這樣的事情。
武平侯夫人和蘇明珠到皇后宮中的時候,四皇子妃也在,皇后臉色很難看,看見妹妹和外甥女,眼神裡帶著愧疚,等兩人行禮後,就趕緊賜坐。
四皇子妃其實很漂亮,她的五官很明艷。
蘇明珠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她很適合鮮亮的衣服和華貴的首飾,可是她偏偏打扮的很素淨,就連首飾也是簡單的珍珠,看起來格外的寡淡。
其實蘇明珠很喜歡打扮自己,並不是什麼都要求最好的,而是喜歡那種最適合自己的。
她今天就穿了鵝黃色繡著彩色蝶紋的衣裙,發上是牡丹蝴蝶簪,牡丹和蝴蝶都是碧璽的,蝴蝶停在牡丹花上,隨著蘇明珠的走動,那蝴蝶的翅膀還會一扇一扇的,襯著蘇明珠既嬌俏又喜慶。
皇后看著蘇明珠就笑道:「素心去把我累絲鑲寶珠的鐲子拿來。」
素心很快就把鐲子取了出來。
皇后招手讓蘇明珠過來,親手取過戴在了蘇明珠的手上,那鐲子上面的寶珠顏色不同,哪怕見慣了好東西的蘇明珠都覺得這鐲子太過貴重。
皇后眉眼柔和,對著武平侯夫人說道:「我就喜歡明珠這般漂亮的小姑娘,看著就讓人覺得舒心。」
蘇明珠害羞地低著頭,心中卻已經明了,怕是四皇子妃真的把皇后惹怒了,這話明著誇她卻暗指四皇子妃的。
武平侯夫人卻不好接話。
皇后本就不是想要為難妹妹,只是起個話頭,她並沒有鬆開蘇明珠的手,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身邊,感嘆道:「我就這麼一個外甥女,恨不得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她。」
四皇子妃坐得很穩,像是沒聽見皇后的話一樣。
皇后也不搭理她,而是和武平侯夫人說起了話來。
其實蘇明珠覺得四皇子妃很奇怪,好像穩重的有些過了,這話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句句針對四皇子妃,可是四皇子妃坐得很穩。
沒多久,閔元帝竟帶著武平侯一起來了皇后宮中,等眾人行禮後,閔元帝就賜了坐。
蘇明珠偷偷看向父親,武平侯神色難看,看向四皇子妃的眼神更是帶著諷刺,蘇明珠心中一驚,故作無措的絞著帕子。
武平侯根本沒坐直接當著閔元帝和皇后的面問道:「敢問四皇子妃,我武平侯府平日可是得罪了你?」
四皇子妃被這般質問,神色卻絲毫不變:「我不懂侯爺話中的意思。」
武平侯強忍著怒意:「四皇子妃若是不懂,怕是沒有懂得人,我自問對廉國公一向尊重沒有絲毫的怠慢,就算我有什麼得罪之處,廉國公和四皇子妃儘管衝著我來,卻下作的把手段用在我的兒女身上……」
閔元帝和皇后都沒想到武平侯有這般大的怒火。
四皇子妃終於變了臉色,說道:「侯爺慎言,這與我祖父有什麼幹係?這樣嚴重的指責我確實不能認的。」
武平侯卻不搭理四皇子妃了,而是看向閔元帝:「陛下,臣請求陛下召廉國公入宮,臣要與廉國公當面對質,若是臣有得罪廉國公的地方,臣願意當眾請罪,若是沒有,也請廉國公給臣一個交代!」
四皇子妃趕緊說道:「侯爺好沒道理,明明和我祖父無關,偏偏一直牽扯我祖父。」
皇后眼神閃了閃,心中已經有了思量,她發現武平侯這一招著實高明:「妹夫先息息怒,這事情……」
嘆了口氣,看向了閔元帝,「陛下,也怪不得妹夫這般氣氛,就是妾剛聽說的時候,也是又氣又怒的,我妹妹和妹夫成親多年才有這麼一對兒女,別說妹妹和妹夫格外寶貝他們,就是我父親一日不見明珠都要念叨著呢。」
閔元帝溫言道:「妹夫,你先坐下,別嚇到孩子們。」
武平侯娶得是皇后的妹妹,也擔的起閔元帝這一聲妹夫的。
皇后也是勸道:「是啊,萬事有陛下呢。」
武平侯一家這才坐下。
皇后柔聲說道:「陛下,明珠也是你的外甥女,你可要為她做主啊。」
閔元帝拍了拍皇后的手。
皇后看都沒看愣在一旁的四皇子妃,溫言道:「怕是此時妹妹和明珠還迷糊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武平侯夫人和蘇明珠確實不知道,特別是蘇明珠的那雙杏眼滿是茫然和擔心,就好像受驚了的小鹿一般惶惶不安卻又不知道該藏到哪裡去,看的閔元帝心都軟了,先時剛聽完四皇子妃話的憤怒也消失的一干二淨。
皇后看向閔元帝,像是徵詢他的意思,閔元帝說道:「這屋中也都是自家人,沒什麼不能說的。」
「好。」皇后讓人上了茶水,這才說道:「四皇子妃今日忽然進宮,請陛下與我把明珠賜給四皇子。」
武平侯夫人臉色一下子白了,動了動脣咬牙問道:「妾想問四皇子妃,這事是四皇子提的嗎?」
四皇子妃說道:「並不是。」
武平侯夫人深吸了口氣,強壓下火氣。
武平侯冷聲說道:「四殿下是陛下教導出來的,最是知理,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蘇明珠心中贊一句自己父母的默契,這一唱一和,不僅捧了閔元帝還踩了四皇子妃一腳,閔元帝聽了也覺得身心舒暢。
其實蘇明珠覺得很不可思議,四皇子妃怎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賜給四皇子?
在閔元帝面前,皇后不可能口誤,這個賜給就格外微妙了,蘇明珠的身份做側妃都算委屈,更別提直接賜下去當妾。
四皇子妃解釋道:「我是想著明珠妹妹年齡小,等妹妹生下一兒半女,我再給妹妹請封就是了。」
蘇明珠聽完只覺得四皇子妃今天是昏了頭了?這話都能說得出來?
沒等武平侯發怒,皇后就沉聲說道:「看來武平侯的嫡女真不如廉國公的孫女身份貴重,你十五就嫁給四皇子當正妃了,而我的外甥女侯府嫡出的姑娘卻只配當妾?」
閔元帝也是不悅,若不是因為廉國公,四皇子妃這兩年做的事情,他早就讓她病逝給兒子另娶了。
四皇子妃趕緊起身跪下請罪:「兒媳口拙,並不是這個意思。」
皇后卻紅了眼睛,根本不搭理四皇子妃。
閔元帝直接說道:「既知道自己口拙,就少開口,行了,你先出去。」
四皇子妃這才退了下去。
皇后看著蘇明珠,柔聲說道:「明珠,你和素心去吃些點心。」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8:10
第三十八章
蘇明珠知道這是有什麼自己不能聽的話,乖乖站了起來行禮後跟著素心到了隔壁的屋子。
很快素心就端了茶果點心來,還給蘇明珠準備了九連環等小東西,看著蘇明珠一臉擔心的樣子,忍不住安慰道:「姑娘,萬事都有娘娘在呢。」
「謝謝素心姐姐。」蘇明珠小聲說道,「我、我嚇壞了,我從來沒見過父親這麼生氣。」
素心也同情蘇明珠,這才是禍從天降,她卻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在一旁陪著蘇明珠。
等蘇明珠離開了,皇后才開口道:「剛才有些話,明珠在我不好開口,四皇子妃是個拎不清的,她說在四皇子的書房中看見了明珠的小像。」
閔元帝並不覺得意外,自己的四兒子特意來找他討要那些秘方的時候,他就看出來四兒子好像對蘇明珠動心了,他也沒有戳破只是略微提醒了一下。如果四皇子沒有娶妻,那麼閔元帝也願意成全了兒子。
可是四皇子已經有了正妃,總不能讓皇后的外甥女太子的嫡親表妹去給四皇子當側妃。
更何況當初閔元帝和皇后提過,想把蘇明珠指給六皇子的事情,甚至在熙貴人面前也提過一次,熙貴人自然是願意的,怕是已經和六皇子提過了。
閔元帝在剛察覺四皇子對蘇明珠的心思時,是有些遷怒四皇子妃和武平侯府的,若不是四皇子妃沒籠絡到四皇子的心,四皇子也不會對蘇明珠有好感。
其實說來武平侯府也是無辜,可閔元帝怕六皇子知道了四皇子的心思,兄弟兩個起了芥蒂,他並不覺得兒子有錯,又不覺得自己辦的事情不妥,所以錯的自然都是別人了。
因為四皇子的心思,閔元帝也打消了把蘇明珠指給六皇子的念頭,本來閔元帝想著過段時間給六皇子指婚,等時間久了四皇子心思淡了也就好了。
沒曾想四皇子妃請安的時候當眾求皇后把蘇明珠賜給四皇子。
宮中不僅閔元帝和皇后,還有其她嬪妃和太子妃在,熙貴人當時就變了臉色。
皇后趕緊讓嬪妃和太子妃先離開,可是事情已經瞞不住了。
多虧閔元帝想把蘇明珠指給六皇子這件事,如今宮中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雖然閔元帝在他們兩個小時提過,如今時間久了,也能說當時不過一句戲言了。
只是閔元帝心中大怒,當即就讓人去召武平侯夫妻和蘇明珠來問話。
可是等人派出去,閔元帝也冷靜了下來,而且看著皇后震怒的樣子,他心中明白怕是武平侯一家也被四皇子妃害了。
這才在見武平侯後,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武平侯當即就翻臉,怒罵廉國公府,甚至直言四皇子妃是個不安分的。
雖然罵的是自己的兒媳婦,可是不得不說閔元帝心中也覺得舒爽。
武平侯夫人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留情:「四皇子妃想要賢惠的名聲,難道就要污了四皇子的名聲,毀了我女兒的名聲?她這般自作主張,致四皇子於何地?」
皇后嘆了口氣:「這事情四皇子還不知道,四皇子只說是想給四皇子個驚喜。」
武平侯夫人:「怕是驚嚇才是,哪怕是求個宮女伺候四皇子,也該與四皇子知會一聲。」
武平侯冷聲說道:「她自作主張的事情可不少,四皇子妃是怎麼知道四皇子書房的東西?不說皇子府,就是在我家,我夫人從來都不會私下進我書房翻我東西的。」
說完還看向閔元帝:「陛下,皇后會私下去您書房翻東西嗎?」
哪怕閔元帝知道武平侯說的是歪理,畢竟御書房這樣的地方,皇后是不會過去的。
可是閔元帝依舊覺得武平侯說的對,四皇子妃不僅私下去翻看了四皇子的書房,還自作主張來宮中,若是私下求一求也還好,偏偏在眾人面前,還提什麼小像,像是直接把事情砸實了一般。
武平侯夫人忍不住落淚道:「四皇子和明珠根本沒有私下見過面,怎麼可能有什麼,而且四皇子妃更是沒見過明珠,就算四皇子書房有小像,她怎麼就確定是明珠的。四皇子妃嘴一張說話輕巧,她是做了好人,可是四皇子的臉面呢?明珠還沒及笄,以後要怎麼辦?」
武平侯握著妻子的手:「陛下,您也知道臣等了很久才等來這麼一個女兒,明珠也是我們夫妻唯一的女兒,臣今日也說了實話,臣是不捨得明珠太早嫁人的,就算明珠嫁人,臣和妻子也是想讓明珠嫁到離家最近的地方的。」
皇后滿臉的無奈:「當時陛下與我都以為四皇子妃是來請安的,沒曾想……當時也來不及阻止了,不過陛下已經下旨不許亂傳這件事了。」
閔元帝安撫道:「這件事,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武平侯看著閔元帝,神色緩和了許多,感嘆道:「陛下也不容易啊,陛下同樣疼愛四皇子,想來四皇子妃這般給四皇子抹黑,陛下的心裡也不好受。」
抹黑。
閔元帝覺得武平侯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裡。
武平侯態度誠懇:「說不得還是臣連累了陛下。」
「臣弟在揚州任職多年,也不知道哪來的小人造謠,非說陛下準備召臣弟入京任戶部的職位……」
「怕是四皇子妃聽信了謠言,又仗著陛下寬厚,皇后和善,四皇子老實,這才大膽妄為做出這樣的糊塗事情。」
閔元帝說道:「那孩子太過善良老實了。」
善良老實?
這對普通百姓來說是個好的評價,但是對皇子來說,卻不一定了。
一個連自己妻子翻了書房的人私下做了這般糊塗事情都不知道,真的有什麼事情,閔元帝能放心把事情交給四皇子?
連妻子都擺不平的人,還能幹成什麼事情?
閔元帝自己都沒意識到,武平侯已經踩了四皇子好幾腳。
算計他家寶貝明珠?遲早要受報應的!這只是開始而已。
閔元帝思索起了武平侯的話,四皇子妃的兄長正在戶部任職,而戶部侍郎一職如今空缺。
朝堂上推薦的幾個人選之中就有四皇子妃的兄長,也有武平侯的弟弟。
其實閔元帝心中傾向四皇子妃的兄長,畢竟他本就是在戶部任職的熟悉這些事情,而且四皇子也該當差了,他想著把四皇子放到戶部,有個人照看著也好……如今想來,莫不是真的如武平侯所言?
而且四皇子真的適合戶部嗎?
武平侯夫妻帶著蘇明珠離開的時候,正好遇到來皇后宮中的四皇子。
引路的是皇后身邊的大太監,那太監並沒有說太多,只是提了四皇子妃請安的時候惹了陛下生氣,陛下召四皇子前去。
四皇子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心底也有些詫異的,不過和以往一般請安,怎麼就惹怒了他父皇,還特特讓人把他召過去。
看見武平侯一家的時候,四皇子笑的溫和主動上前打了招呼,卻發現武平侯臉色變了變,直接帶著妻女就離開了。
四皇子神色有一瞬間僵硬,直到看見蘇明珠看過來的眼神,那眼中帶著擔憂帶著愧疚,四皇子只覺得心中暖暖的,對著蘇明珠笑了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8:22
第三十九章
走在母親身邊的蘇明珠和四皇子對視一眼,微微點了下頭算打了招呼就不再看,跟著父母一併離開。
等出了宮坐在馬車上,蘇明珠才小聲與母親說道:「四皇子妃的事情,怕是四皇子真不知情。」
武平侯夫人此時想起來還是覺得氣不順:「四皇子妃簡直瘋了。」
武平侯沒有騎馬也坐在馬車裡面,拍了拍女兒的頭倒是沒說什麼。
蘇明珠乖乖蹭到了母親的懷裡,撒嬌道:「母親,我都有些餓了。」
武平侯夫人知道女兒是想安慰自己,眉眼間柔和了許多問道:「在宮裡沒吃點心嗎?」
蘇明珠皺了皺鼻子:「我擔心母親,吃不下去呢。」
就算知道女兒在撒嬌,武平侯夫人還是覺得有些心疼:「這有什麼擔心的,你父親在呢。」
蘇明珠看了眼說完話就開始對視的父母,忽然有點想念自家兄長了,起碼兄長在的時候,她不會覺得只有自己是多餘的。
等到了家中,一下馬車蘇明珠就看見了蘇博遠,腳步輕快地跑了過去:「哥!」
蘇博遠本來是因為擔心這才等在門口,看見妹妹的神情,就知道已經沒事了:「在呢。」
蘇明珠小聲嘟囔道:「我再也不要與父親、母親坐一輛馬車了。」
蘇博遠聞言看向正扶著母親下馬車的父親:「當我和芷然坐在馬車裡的時候,我也恨不得把你趕下去的。」
蘇明珠挑眉瞪圓了眼睛氣呼呼問道:「你什麼意思!」
蘇博遠見父母已經走過來,才快速說道:「我的意思是父親和母親也不見得想和你一起。」
蘇明珠氣的直跺腳,伸手朝著蘇博遠的腰撓去。
蘇博遠最怕癢了,一邊叫一邊跳著腳跑開躲在了母親的身後。
蘇明珠怒道:「父親,哥哥欺負我!」
武平侯掃了眼蘇博遠,又看向女兒問道:「明珠怎麼了?」
蘇明珠告狀:「哥哥說你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候並不想我也跟著。」
武平侯:「……」
武平侯夫人:「……」
蘇博遠哈哈笑了起來。
蘇明珠一臉疑惑地看著還沒有幫自己做主的武平侯:「父親?母親?」
武平侯趕緊說道:「不可能,明珠可是我們的寶貝女兒。」
蘇明珠眯著眼睛看著父母:「真的嗎?」
武平侯眼神飄開了:「先進屋再說。」
蘇明珠鼓著腮幫子,蘇博遠得意地看著妹妹。
武平侯一巴掌把蘇博遠拍了個踉蹌,這個傻兒子喲,沒事說什麼大實話,還差點連累了他。
武平侯夫人笑了起來,上前輓著女兒的手說道:「咱們不理他們兩個。」
蘇明珠哼了一聲:「討厭他們。」
武平侯夫人只覺得先時在宮中的那些陰沉在此時消失得一干二淨了。
進屋後眾人先去梳洗換了常服,這才舒舒服服地坐在一起聊天。
武平侯夫人和蘇明珠兩個人親親熱熱地坐在軟榻上吃著點心和肉脯。
而武平侯只能和剛才說錯話的蘇博遠坐在旁邊的小圓墩上。
武平侯夫人已經把宮中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當聽見小像的時候,蘇明珠皺了皺眉,她忽然想到姜啟晟還欠了一副小像呢。
蘇博遠臉色大變說道:「不可能!這也太荒唐了!」
武平侯夫人此時已經平靜下來:「我倒是懷疑四皇子妃是不是和四皇子有仇。」
武平侯說道:「這次四皇子被坑慘了。」
蘇博遠看著父母問道:「妹妹小像的事情怎麼辦?」
武平侯沉聲說道:「此時急的不是我們。」
蘇明珠吃完了肉脯,端著蜜水小口小口喝了起來,等喝完才說道:「哥,不過是發現了個小像,算不得什麼大事情的,又不是發現了我們兩人的書信或者我的貼身物件。」
蘇博遠又不傻,這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的,可是因為蘇明珠的口氣太過輕鬆,他的神色不自覺緩和了許多:「怎麼什麼事情到你口中就都不嚴重了?」
蘇明珠眼睛一彎,兩個酒窩若隱若現的,看起來格外甜美:「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已經發生過了,再想也沒什麼用。」
蘇博遠一臉無奈:「是是是、你說的都有道理。」
蘇明珠嘻嘻一笑,就開始拿著糕點吃了起來。
武平侯端著茶喝了口:「確實如此,只是四皇子妃……以前四皇子妃做事也是這般嗎?」
武平侯夫人很了解丈夫,知道他說的以前是四皇子妃嫁人之前,若是性子是這般的話,閔元帝怎麼也不可能指給四皇子,廉國公府也不可能讓這樣的人嫁到皇家給自家惹事。
蘇明珠也看向了母親。
武平侯夫人沉思了一下說道:「她還沒嫁給四皇子的時候,我倒是在廉國公夫人身邊見過她幾面,我記得她雖有些氣性大,處事倒是明白利索,而且我隱約記得見她那幾次,她衣著打扮都挺明媚的。」
蘇明珠咬著肉脯,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因為在思考事情,眼神有些呆滯,可是她的手每次都準確的拿到肉脯然後塞到自己的嘴裡。
蘇博遠眼前一亮,偷偷起身想要過去把肉脯的小籃子移開,誰知道剛悄悄走過伸出手,他的手腕就被一個白嫩嫩的手抓住了。
蘇明珠用腳踹了蘇博遠一下,根本沒用力:「笨哥哥。」
蘇博遠也不覺得尷尬,順手捏了塊肉脯說道:「明珠在想什麼呢?」
蘇明珠又不是個小氣的,分了幾塊肉脯給蘇博遠這才說道:「我在想,四皇子妃為什麼性情大變,喜好可能會變,但是性格……難不成在成親前受了什麼挫折?」
要不怎麼讓一個明媚拔尖的姑娘變成了死水一般糊塗的樣子。
蘇博遠坐回位置上,分給武平侯幾塊,一家四口都開始啃起了肉脯:「總不可能是母親記錯了吧?」
武平侯夫人說道:「你們還記得幾年前京中不知為何流行起了珍珠衫嗎?」
蘇明珠說道:「記得,父親還想給母親與我做一件呢。」
那珍珠衫是用一顆顆小珍珠串成的罩衣,那時候珍珠價錢高的離譜,而且還不容易買到,就連假珠的價錢都貴了幾倍。
武平侯也想起來了:「明珠嫌穿的人太多,根本不願意要。」
蘇明珠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了,我為什麼要和別人一樣。」
蘇博遠:「你經常和芷然穿一樣的。」
蘇明珠得瑟道:「我高興啊。」
武平侯夫人等一雙兒女鬧騰完了才接著說道:「我記得那一日是廉國公夫人的生辰,四皇子妃當時穿了一件紅色描金邊的裙子,外面是一件珍珠衫,只是席上有一家姑娘同樣穿了珍珠衫,那珍珠成色比她還略好一些。」
蘇明珠忽然想起來:「我好像聽白姐姐提過這件事,白姐姐並沒有說是誰,只說一件珍珠衫而已,許她穿就不許別人穿,比不過旁人就當眾甩了臉子,把一屋子的客人扔下,也不嫌丟人。」
這事情武平侯夫人倒是不知道,她們小輩都是一起玩的。
蘇明珠說道:「我當時不知道是誰,也沒有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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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11:18:34
第四十章
「白姐姐說那人還是做主人的,後來根本不招待那個穿了珍珠衫的姑娘,還帶著小姐們孤立人家。」
「那位穿珍珠衫的姑娘不是京城的,也是來親戚家做客才被帶出來的,白姐姐看不過去就和那個穿珍珠衫的小姑娘一起說話。」
武平侯夫人說道:「那應該就是了,我見到那穿珍珠衫的小姑娘的時候,她是紅著眼睛坐在芷然身邊的。」
武平侯皺眉:「若不是知道廉國公府沒那麼大的膽子,我都覺得嫁給四皇子的是另一個人。」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
蘇博遠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是相信母親和妹妹的話:「難不成是……鬼上身?」
武平侯看向兒子:「你是不是又看什麼鬼怪話本了?」
這事情蘇博遠以前可是做過,看完後嚇得晚上做了噩夢,最後還求著武平侯陪著他睡了幾晚上才算緩過來,簡直丟人。
蘇博遠眼神飄忽。
武平侯夫人也覺得兒子有些異想天開:「你倒不如懷疑她有個同胞姐妹呢。」
蘇明珠問道:「是不是成親前出了什麼事情,使得她性情大變?可是……怎麼沒到一點動靜呢?而且真的性情大變,廉國公府怎麼敢讓她嫁給四皇子?」
武平侯說道:「這就要問問廉國公府了。」
蘇博遠看向蘇明珠問道:「四皇子到底知情不知情?而且小像這事情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都無所謂了。」蘇明珠神色冷靜:「我懷疑他是不知情的,他看見父親的時候,神色沒有異常,而且父親帶著我轉身離開,我特意看了眼,他神色有些不好看,並不像是心虛的樣子。」
蘇明珠皺了下鼻子:「而且他最後笑的時候有些奇怪,像是在算計什麼。」
別說武平侯一家,就是四皇子都想不到妻子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有那麼一瞬間,四皇子都很想問問妻子是不是和他有仇,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跪在地上說道:「父皇,兒臣書房根本沒有什麼小像,而且也不知道曹氏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
閔元帝是相信四皇子妃自作主張的,卻不信書房真沒有蘇明珠的畫像,若是沒有的話,身為四皇子的妻子怎麼就無緣無故做出這樣的事情。
四皇子現在是有嘴難辨,想到當初自己在閔元帝面前的表現,四皇子恨不得重新回到那個時候,狠狠拍醒自己。
皇后神色不變,只是說道:「不如請四皇子妃前來,問問她到底所圖為何?」
閔元帝點頭,皇后就吩咐宮人去請了四皇子妃。
四皇子想到剛才武平侯的態度,也怪不得他那般,若是換成自己,怕也好不到哪裡去:「父皇,武平侯的嫡女,是太子的表妹,也是我的表妹,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想著讓她當妾啊。」
皇后溫言道:「看把孩子嚇得,先讓四皇子起來,我也覺得這事情有蹊蹺。」
閔元帝神色緩和了許多:「還不謝過你母后。」
四皇子恭恭敬敬說道:「謝母后,這事情也有兒子的責任,都是兒子沒有管教好曹氏。」
皇后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四皇子這才起身坐在了椅子上,見到四皇子妃的時候,又急又怒說道:「曹氏,你今日……」
四皇子妃看向四皇子,不知為何四皇子竟然從她眼神中看出了快意。
四皇子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說道:「曹氏,你為何造謠我書房中有旁人小像?」
四皇子妃卻是一臉委屈,紅了眼睛說道:「殿下,我沒有造謠,我知道殿下並不喜歡我,所以在書房看到畫像後,這才進宮請母后把人賜給殿下,好讓殿下如常所願。」
四皇子握緊拳頭,已經不單單是憤怒了,他此時反而冷靜下來,所有思緒都變得清晰:「先不說我書房有沒有畫像,你與表妹見過?」
四皇子妃微微垂眸:「妾還沒嫁與殿下前,倒是見過的,所以一看到那畫像就認出來了。」
四皇子冷聲問道:「你在何時何地見過?」
四皇子妃抿脣說道:「是在詩會上見過。」
四皇子追問:「什麼時候什麼詩會。」
四皇子妃心中有些慌:「已經記不得了,畢竟是妾嫁給殿下之前的事情。」
四皇子卻沒有被含糊過去,再次問道:「什麼季節總該記得吧,既然是詩會,當時寫了什麼詩?是什麼主題?」
四皇子妃臉色難看:「記不得了。」
四皇子不再看妻子,而是看向閔元帝:「父皇,兒子記得表弟提過,表妹因為性子的原因從不會參加詩會的,兒子敢肯定曹氏在撒謊,不如請武平侯夫人來一問便知。」
其實四皇子是在詐四皇子妃的,蘇博遠根本不會和四皇子多提妹妹的事情,只是說妹妹性子內向,不愛說話而已。
閔元帝也看出了蹊蹺,皇后在一旁開口道:「確實如此的,我那外甥最是子害羞,哪怕出門也都需要外甥陪著,女子的詩會,我外甥又進不去,所以她是不會去的。」
四皇子妃立馬說道:「可能是我記錯了,不過那小像絕對沒錯,我讓人去打聽了,確確實實是武平侯的女兒,這天下總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吧。」
四皇子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
閔元帝冷聲問道:「你到底是從哪裡知道的?」
四皇子妃卻答不出來,含糊其辭:「讓人打聽的。」
皇后本來以為只是四皇子妃做了糊塗事情,可是如今看來,又有些不像,怎麼覺得是針對明珠的?
閔元帝說道:「你讓誰打聽的,把人帶上來。」
四皇子妃沒有吭聲。
閔元帝也不想和她多言:「把四皇子妃陪嫁的那些下人都帶去審問,還有伺候四皇子妃的,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能耐了。」
四皇子妃嚇得跪在了地上。
閔元帝強壓著怒火:「宣廉國公和廉國公夫人進宮,還有四皇子妃的父母。」
四皇子妃再也撐不住哭了起來說道:「父皇,兒媳只是嫉妒,是嫉妒……」
閔元帝沒有吭聲。
四皇子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四皇子妃,他現在恨不得把她給掐死。
四皇子妃臉色蒼白:「是嫉妒,我一心一意的對殿下,可是殿下滿心都是別人,還為了別人冷落我,讓我……」
四皇子再也聽不下去,怒道:「你閉嘴,簡直魔怔了一樣,你一心一意對我?成親不過三天,就非要鬧著把自己的丫環給我當通房,我拒絕了你晚上直接把人送到我床上!」
閔元帝和皇后簡直目瞪口呆,他們都沒想到四皇子會說出這些事情來。
他們只知道當時四皇子妃要把丫環給四皇子當通房,四皇子拒絕後,四皇子妃又來求皇后賜下宮女,誰也沒想到,四皇子妃會在四皇子拒絕後,直接把人送到四皇子的床上。
這是正妃的大度?這簡直是傻。
這事情四皇子也覺得丟人,所以一直沒有說,此時既然說出來,就把事情都說了:「不僅這樣,我現在連沐浴更衣都要讓人守在門口,要不我的好妻子就派人來服侍我。」
「我睡在書房都有人半夜得了我妻子的命令衣衫半解給我送湯品,她、她甚至讓人去采買了揚州瘦馬準備弄到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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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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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23:11:38
第四十一章
四皇子簡直一肚子苦水:「父皇,我都被嚇怕了,我日夜派人守著書房,根本不讓曹氏的人靠近,所以就算我書房有畫像,她也不可能看到的。」
四皇子妃雖然跪著卻挺直了腰:「我這般做為了誰?都是為了殿下,你見的美人多了,以後自然不會被狐媚子迷惑做了糊塗事情。」
四皇子忍了又忍,握緊拳頭怒道:「你、你……」
閔元帝聽了也覺得氣憤,皇后皺眉看了眼像是豁出去一切的四皇子妃,開口道:「陛下,召廉國公夫人進宮,問問他們家是怎麼教孩子的。」
四皇子妃急忙說道:「這事情,我祖父和祖母都不知情。」
閔元帝也不搭理四皇子妃,直接吩咐人去請廉國公夫人入宮。
四皇子氣的眼睛都紅了:「我、我……」
皇后起身走到四皇子的身邊,拿著帕子給他擦了擦眼說道:「你父皇與我都知道你的委屈,你是想好好過日子的。」
四皇子並沒有哭,可是閔元帝被皇后擋著沒有看到,剛才又見四皇子確實紅了眼睛,既有些心疼又生氣他性子軟弱:「又不是什麼大事。」
皇后嗔了閔元帝一眼,先吩咐宮人去打水伺候四皇子去梳洗,四皇子根本不可能解釋自己沒哭,只能謝了皇后後就跟著宮人去梳洗了。
等四皇子離開,皇后才嘆了口氣說道:「也是我的不是,若是我早些注意到……文嘉這孩子也不會受這麼多的委屈。」
閔元帝卻覺得怪不到皇后身上,畢竟皇后不可能時刻注意著四皇子的後院,若真是如此怕是閔元帝才會多想:「和皇后沒關係的。」
四皇子妃一直跪在地上,她覺得這地面特別的冷,她雖算不得嬌弱,卻也自小嬌生慣養,此時已經有些跪不住了,可是閔元帝和皇后都沒有說讓她起身,她臉色蒼白額角都出了冷汗,卻只能跪著,還要勉強自己跪的穩一些。
皇后重新坐下,端著茶喝了口才說道:「看來曹氏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四皇子妃手抓著自己的裙子。
皇后說道:「在準備把你指給四皇子之前,我私下也問過你母親與你,你們都是願意的,偏偏嫁人後又做出這麼許多事情,你……你是多不願意和四皇子親近?」
四皇子妃低聲說道:「我沒有。」
皇后看著四皇子妃:「若是真的願意親近四皇子,你怎麼能做出那些不知所謂的事情?」
四皇子妃抬頭看著皇后:「難不成我不願意,就能攔著殿下和別的女人親近?」
皇后沉聲說道:「那四皇子不願意,你為什麼非逼著他?我嫁給陛下這麼多年,看見陛下親近別人,我都要醋一下,你這還真是大度。」
閔元帝可不知道皇后還吃過醋,畢竟在他看來,皇后很賢惠。
不管是對後宮的嬪妃還是皇子公主都盡職盡責,沒曾想皇后還偷偷吃過醋,閔元帝伸手握住皇后的手,輕輕拍了拍。
皇后臉微微發紅,說道:「我怕陛下不高興,從不敢說的。」
閔元帝安撫道:「梓潼吃醋,是在乎朕,朕怎麼會不高興呢。」
皇后抿脣一笑,回握著閔元帝的手。
四皇子洗過臉後,就坐在了一旁,等廉國公夫人進宮的時候,四皇子妃已經跪不住趴在地上了。
廉國公夫人看見孫女這般狼狽的模樣,倒還穩得住,行禮後皇后就賜坐了。
閔元帝也不願意多言,只是讓太監把事情說了一遍。
廉國公夫人變了臉色,震驚地看著孫女,她是知道孫女在嫁給四皇子後性情大變,但是看著為人處世還算穩妥,卻沒想著她竟然背著家裡做了這麼許多荒唐事。
四皇子妃看著年邁的祖母,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廉國公夫人雙眼含淚,站了起來跪在地上說道:「都是我沒教好孫女,對不起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德,請陛下准許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和離。」
四皇子妃渾身顫抖,就算到了這個時候,自己的祖母還是想要護著自己的。
不管是閔元帝還是皇后都沒有說話,他們也不想要這個兒媳,可是皇室之中還沒有和離這樣的事情。
廉國公夫人咬牙說道:「京城郊外有個靜思庵,就讓她以後的日子在那裡吃齋念佛為陛下和皇后祈福,為曾經的作為贖罪。」
聽到靜思庵三個字的時候,四皇子妃表情都扭曲了,她渾身顫抖著下意識蜷縮著身體,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這樣的反應別說坐在上面的閔元帝和皇后,就是跪在旁邊的廉國公夫人都看出來了,趕緊看向孫女。
皇后說道:「召太醫。」
廉國公夫人磕頭謝恩。
四皇子不管心中怎麼想,此時面上都有些為難和不忍:「父皇、母后,曹氏這般……」
皇后嘆了口氣說道:「你先把國公夫人和曹氏扶起來坐下吧。」
四皇子當即上前,先把廉國公夫人扶了起來。
廉國公夫人紅著眼睛滿臉內疚地看著四皇子。
四皇子本來以為曹氏是裝的,可是當他半抱著曹氏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濕透。
四皇子妃看著四皇子的臉,手緊緊抓住四皇子的衣袖,動了動脣,喃喃道:「別、求您了、別送我去靜思庵……不是我、不是我幹的……」
她的聲音很小,還有些含糊,就算在她身邊的四皇子都沒聽清楚。
四皇子妃像是想起了極其恐怖的事情,聲音變得尖銳:「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四皇子一臉詫異,他可什麼都沒做。
閔元帝看著四皇子妃的模樣,皺眉說道:「曹氏可有什麼病?」
廉國公夫人趕緊說道:「從沒有這般過。」
閔元帝明顯懷疑四皇子妃沒出嫁前有過瘋病,廉國公夫人趕緊否認,若是真的有瘋病哪怕好了也不能嫁給四皇子的,這算是欺君了。
皇后見此說道:「先把她扶到裡屋躺下,再去催催太醫。」
閔元帝沒有說話,心中懷疑怕是曹氏在少年時候就得過瘋病,要不怎麼會做出這些事情,如今不過是又犯病了,如此一想,對廉國公府更是不滿。
廉國公夫人只覺得滿心苦澀。
有宮人要上來扶四皇子妃,四皇子拒絕了,直接把人抱起來讓宮人帶路,把她抱到房間裡放在床上。
四皇子妃開始還有些掙扎,後來漸漸安靜下來,看著四皇子的眼神詭異,卻一言不發,等四皇子妃被放到床上的時候,她忽然開口道:「你會後悔的。」
四皇子皺眉說道:「太醫馬上過來,我們到底夫妻一場不管以後如何,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四皇子妃打斷了:「夫妻一場,你也會說這樣的話?」
不等四皇子回答,四皇子妃忽然笑了起來,她蜷縮在床上,緊緊抓著褥子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狼狽而瘋狂:「夫妻一場,好一個夫妻一場,如果有下輩子,我只願、只願……」
廉國公夫人正好過來,趕緊叫道:「四皇子妃,你此時神志不清,莫要亂說話。」
聽著祖母的聲音,四皇子妃緊緊咬著褥子,卻不再說話,只是淚不停的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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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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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23:11:49
第四十二章
廉國公夫人看著孫女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焦急,說道:「四殿下,四皇子妃如今怕是不清醒,您……」
四皇子搖了搖頭,他其實滿心的疑惑,哪怕因為四皇子妃的所作所為冷落了她,可那也是曹氏自找的,四皇子自認沒有對不起曹氏的地方,曹氏這般表現,四皇子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虐待過她。
皇后也跟了過來,看向四皇子說道:「太醫過來了,讓太醫給曹氏看看。」
宮中本就有當值的太醫,聽到召喚根本不敢耽擱一路跑著過來的,此時就在門口,很快就被宮女帶進來了,因為皇后、四皇子等人都在,四皇子妃此時也冷靜下來,被宮女扶著半靠在床上。
宮女在四皇子妃的手腕上墊了手帕後,太醫就坐在旁邊幫她診脈了。
兩個手都把過脈,太醫起身恭聲說道:「回皇后娘娘、四殿下的話,皇子妃怕是有身孕了,只是月份尚淺,不過皇子妃情緒不穩,需要長期靜養。」
有孕?
這兩個字聽在眾人的耳中,心思各不相同。
廉國公夫人倒是滿心的喜悅,這個消息對她甚至他們家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候。
皇后微微垂眸,也覺得有些喜悅,其實當初閔元帝把曹氏指給四皇子的時候,皇后心中是有些不悅的,畢竟曹氏出身太好,廉國公府子弟也很齣戲,甚至比太子妃還好,太子妃出身雖然也算不錯,可是家中並無實權的親戚。
哪怕太子現在位置很穩,皇后也不願意看到四皇子勢力變大。
可是等四皇子妃辦出了這些糊塗事,皇后心中也放心了不少,家世不如四皇子妃又如何?起碼太子妃是一心一意對著太子的,還生下了嫡子。
若是太子娶了四皇子妃這樣的人,怕是後院都不穩了。
如今四皇子妃懷孕,就算為了孩子,閔元帝也不會允許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和離的。
就算等四皇子妃生下子嗣直接病逝了,是個女孩的話,廉國公府不可能為了這樣一個外孫女全力去扶持四皇子。
要是男孩的話,等四皇子再娶妻的時候,這個嫡長子的位置就尷尬了,廉國公府會怎麼做,誰也不能確定,而四皇子的繼室真的能容忍這樣一個嫡長子嗎?
就算開始可以容忍,等四皇子的繼室生下了兒子呢?
所以皇后是真心期待這個孩子的,甚至比四皇子這個馬上要當父親的都要期待。
四皇子是茫然的,他看著四皇子妃肚子,其實他們兩個很少同床的,畢竟四皇子是不願意委屈自己的,可是偏偏前段時間,四皇子妃忽然熱情了不少,他們兩個關係也改善了,而且四皇子是知道四皇子妃召了太醫在調理身體。
四皇子也是想要一個嫡子的,所以默認了四皇子妃的所作所為,也盡量配合著。
可是在這個時候確定四皇子妃有孕,四皇子心中覺得諷刺和無措,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皇后說道:「賞,太醫去開藥看看四皇子妃需要注意什麼,你們好好安撫一下曹氏,既然有了身孕就該好好養著,你這個孩子怎麼不早說。」
太醫恭聲應了下來。
皇后又吩咐屋中的人好生伺候,這才出去和閔元帝報喜了。
閔元帝和四皇子不愧是父子,此時都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哪怕閔元帝一直期待著見到孫子或者孫女的。
皇后有些愧疚:「那孩子懷孕了也不說,剛才跪了那麼許久,也不知道入了寒氣沒有,不如賜個太醫到四皇子府,讓他們好生照顧著。」
閔元帝沉默著。
皇后安撫道:「陛下,那到底是文嘉第一個孩子,妾剛才在屋裡看著文嘉知道曹氏有孕,臉上掩不住的喜悅,而且……」
閔元帝看向皇后。
皇后嘆了口氣悄聲說道:「不瞞陛下,妾倒是覺得這個孩子……來的有些不是時候,可是您也瞧見剛才文嘉見曹氏身體不適緊張的樣子,還自己抱著曹氏……」
閔元帝也想到了那些。
皇后看向閔元帝說道:「不過陛下還是召太醫問問,曹氏是不是有瘋病,若是有的話,會不會……到時候孩子也有,若是孩子有的話,那是絕不能留的,到時候哪怕被文嘉怨恨,妾也要當這個惡人的。」
閔元帝只覺得皇后處處妥帖,「先召太醫問問。」
皇后讓人去請了太醫進來,閔元帝也沒問四皇子妃身體如何,胎是不是穩妥,直接問道:「四皇子妃可有瘋病?」
太醫心中一顫,趕緊說道:「臣並沒診出四皇子妃有什麼不妥。」
他是不敢直接說瘋病兩個字的。
閔元帝問道:「確定嗎?」
太醫說道:「臣並不擅長這個方面,請陛下多召幾位太醫一併來診斷。」
皇后問道:「瘋病會傳給孩子嗎?廉國公府上可有這般病的人?特別是四皇子妃的父親母親這些親戚。」
太醫說道:「四皇子妃家中並無這般病況。」
在指婚前,閔元帝就已經讓太醫查過所有關於四皇子妃長輩的醫案了,確定家中沒有任何會傳給下一輩的病情,所以太醫回答的毫不猶豫,畢竟真的有而他們沒查出來,太醫院也要被牽連的。
閔元帝猶豫了下,說道:「行了,去開方子。」
太醫行禮後趕緊退下,等出了宮殿的門,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皇后看向閔元帝:「不如問問四皇子?」
閔元帝點頭,讓人去喚四皇子過來。
皇后微微垂眸遮去了眼底的神色,她這是給四皇子下了個套,若是四皇子想要保住四皇子妃和孩子,怕是閔元帝心中會對四皇子失望。
如果四皇子不願意要這個孩子……
一個連親生骨肉都能選擇不要的人,等閔元帝以後想起來,難道不會覺得毛骨悚然嗎?
武平侯府中還不知道這番事情,既然想不出四皇子妃的異常,他們也就不再去想。
武平侯夫人說道:「姜啟晟那裡,是不是可以讓他上門提親了?」
哪怕面對閔元帝都神色不變的武平侯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明珠還沒及笄呢,急什麼。」
蘇博遠也是說道:「妹妹還小呢。」
武平侯夫人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兒子:「萬一出什麼變故呢?再說蘇博遠你說明珠小,你們不是同天的嗎?你都能和芷然定親,為什麼明珠不可以?」
蘇明珠在一旁勾著頭說道:「對啊,為什麼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武平侯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仗著身份把蘇博遠和蘇明珠兩兄妹趕出去了。
等就剩下夫妻兩人的時候,武平侯忽然說道:「廉國公府雖與我們家關係一般,可是和岳父關係不錯,四皇子妃這事情做的毫無徵兆。」
武平侯夫人說道:「確實如此,莫不是這其中出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當著閔元帝的面,武平侯說是因為廉國公府和他們府上爭戶部的職位,四皇子妃才鬧出這樣的事情。
其實並非如此,他自己心中都是不信,不過是借機給廉國公府下套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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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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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23:12:01
第四十三章
說到底是因為武平侯在娶了皇后的妹妹,不管他們府上怎麼想,在別人眼中都是站在了太子的身邊,而廉國公府是四皇子的岳家。
四皇子不見得有心與太子爭什麼,可是如果四皇子手上的勢力越大,難免會起一些想法。畢竟都是幌子,憑什麼不能爭一爭。
對四皇子下手?那到不至於,可是在有利的條件下,給四皇子挖點坑限制一下他的勢力,武平侯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武平侯倒是想做純臣,可是他的身份位置根本做不了。
如果說武平侯沒有期待著太子登基,更是不可能,只有太子登基了他們家才是真正的穩妥了。
閔元帝很欣賞太子,卻不夠信任太子,從給太子選妃到前幾年一直壓著靖遠侯請封世子的摺子,就連武平侯自己至今不過個清閒的官職。
武平侯夫人想不通,畢竟四皇子妃這般得罪了他們家,可沒有絲毫的好處,反而自己、四皇子甚至廉國公府都置於不利的位置:「總不能她與家中和四皇子都有仇吧。」
除了這樣的想法,武平侯夫人根本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武平侯沒有說話。
兩人都沒想到蘇明珠竟然去而復返,她不過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等蘇明珠進來後,武平侯夫人問道:「這是怎麼了?」
蘇明珠坐在椅子上,說道:「母親,我與四皇子妃素不相識,甚至沒見過面,就算有小像,她又是怎麼認出來我的?」
武平侯夫人沒有說話。
蘇明珠說道:「她總不能把小像拿出來到處問人吧。」
其實這點不僅蘇明珠想到了,武平侯夫妻也想到了。
蘇明珠看著父母,說道:「先不論這件事,四皇子妃也是國公府出身,我們這般出身的姑娘,怎麼會願意做妾?」
就算是側室說好聽點也不過是個妾室而已,在正室面前還要守規矩。
她們的傲氣怎麼會允許自己對著出身差不錯人彎腰,怎麼會允許自己的孩子從出生就比別人低一等,有的時候彎腰容易,想要再直起來卻很難。
就連閔元帝的後宮之中,也沒有這樣出身的嬪妃。
蘇明珠問道:「四皇子妃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所以根本不可能是爭風吃醋才這般的,我覺得四皇子妃怕是故意的。」
這樣的猜測和武平侯夫妻相同。
武平侯點了下頭說道:「接著。」
蘇明珠深吸了口氣:「而且這件事最後根本沒有人得利。」
因為事關心愛的女兒,所以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難免有些情緒激動,有些地方想的不夠明白,反而蘇明珠只感覺到了家人對她的愛護,所以更冷靜的去思索整件事。
蘇明珠沉聲說道:「那麼四皇子妃所圖的是什麼?四皇子是受害者、我是受害者甚至連廉國公府都是受害者,四皇子妃自己也得不到好處,我覺得四皇子妃不像是圖謀什麼,倒更像是在發泄,或者說報復,她希望我們這些人都過的不好。」
武平侯面色一緊。
蘇明珠咬了下脣:「我怎麼覺得四皇子妃像是豁出一切,瘋了一樣呢?」
其實蘇明珠的猜測很大膽,猛一聽像是無稽之談,畢竟娘家人、丈夫和陌生人,甚至連自己,四皇子妃都想拖下水,可是仔細想來四皇子妃做的這些事情,確實如此。
很多事情,陰謀也好詭計也罷,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因為這些事情都有目的的,而四皇子妃仿佛瘋狗一樣,根本感覺不到她的目的或者是想要什麼好處。
蘇明珠說出來也覺得輕鬆了一些:「真的很奇怪。」
武平侯夫人皺著眉頭,這樣的人最是難辦,而且四皇子妃的身份和家世,如果她真的豁出去一切去報復,他們家也必須小心了。
蘇明珠接著說道:「而且四皇子妃對待四皇子的態度,從成親開始就很奇怪,換做是我,我是絕對不允許有別的女人來和我丈夫親近的,更別提主動送女人給丈夫了。」
武平侯夫人也可以理解,畢竟換作是她,有女人想要接近丈夫,她根本不能忍。
「而四皇子妃送了,哪怕四皇子不願意,她還是在送。這不是賢惠了,這是報復人吧?」蘇明珠還是個姑娘家,可是說起這些卻絲毫不覺得羞澀。
她覺得只是分析一件事:「如果四皇子好色,這算是投其所好。」
「可是偏偏四皇子並不好色,哪怕好色也不能表現出來,他正是需要好名聲的時候,四皇子妃這般,雖然會讓人同情四皇子,對四皇子卻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我覺得更像是在報復四皇子。」
蘇明珠動了動腳,繡鞋上用金線繡成的蝴蝶一閃一閃的格外漂亮:「同時也是在報復廉國公府,四皇子妃做的事情根本瞞不住,這還是廉國公的嫡孫女,廉國公府的姑娘,誰家還敢娶?娶的時候難道不會去想,會不會是另一個四皇子妃。」
武平侯夫人說道:「確實如此,這兩年廉國公府的姑娘親事確實有些艱難,大多都嫁給了略差一些的。而且求娶的人也少了許多。」
當初廉國公府的姑娘還沒及笄就有不少人上門打聽了,如今雖不能說是沒有,卻明顯要少了許多了,特別是家中有出息的子弟。
蘇明珠說道:「而我這件事,倒更像是她倉促之下做出來的,一點也不嚴謹,對我的影響其實也有限,最多就是我不可能嫁給六皇子,但是我本來就沒這樣的心思。」
武平侯忽然說道:「可是明珠你嫁給六皇子,對四皇子妃也沒什麼影響,難不成她是想要絕了你嫁給四皇子的路?」
蘇明珠皺了皺鼻子:「我才不給人當側室。」
武平侯笑了一下,只要他活著,他哪裡捨得寶貝女兒去給人家當側室,哪怕皇子的側室是有品級的。
可是不能坐著花轎穿著大紅色的嫁人風風光光嫁人。
不能光明正大和丈夫拜天地,沒有賓客的祝福,就連嫁妝都只能有那麼一點點。
在正室面前永遠不能穿著正紅,就連紅寶石這樣的首飾都要避諱。
甚至在正室的允許前都不能落座。
武平侯怎麼捨得他的明珠這樣委屈,他的女兒就該活的肆意自在,就該穿著最華貴的衣服隨心所欲的佩戴各種美麗的首飾,他的女兒值得最好的。
武平侯夫人也根本沒想過女兒會當側室,她是知道後院那些正室蹉跎妾室的手段:「所以說四皇子妃很矛盾,她怕是察覺到四皇子的心思,這才走了昏招。」
在乎四皇子卻給四皇子塞女人,不在乎四皇子,卻又做出這樣衝動的事情。
武平侯忽然說道:「難不成四皇子想休妻另娶?」
武平侯夫人愣住了,猶豫了下問道:「皇室好像還沒有這般的先例,除非……」
除非四皇子妃不在了。
武平侯夫人話沒說完,可是他們都明白。
武平侯神色一粟,哪怕原來閔元帝還下不了決定,可是今日的事情後,就說不定了,不僅如此廉國公府那邊恐怕也要給出個交代:「明日讓姜啟晟過來。」
不管是真是假,他們都要杜絕一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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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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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23:12:15
第四十四章
蘇明珠卻覺得還有些不對,卻不反對提前把姜啟晟訂下來,畢竟他那樣好看,早點蓋上印子也好:「父親,我還是覺得發生了別的事情,能不能讓人查查四皇子妃這段時間有什麼異常?」
武平侯點頭,就算蘇明珠不說,他也會讓人去查的。
而且不僅是這段時間,他要從四皇子妃嫁人之前開始查。他覺得應該不僅僅是四皇子妃發現四皇子的想法,還有別的事情在裡面。
蘇明珠猶豫了下才說道:「其實我覺得是不是四皇子有什麼特別之處?」
「當初的那位楊姑娘為什麼也是衝著四皇子去的,我倒是覺得她真想給皇子當妾室,六皇子不是更合適嗎?」
「畢竟六皇子還沒有娶妻,若是她真的有手段,哄了六皇子,起碼能在六皇子妃嫁進來之前,在六皇子府上有一席之地。」
「而且不管怎麼看,六皇子都比四皇子要好騙一些。」
這倒不是蘇明珠小看了六皇子,而是僅從表現來,是這樣的,不過蘇明珠一直懷疑六皇子扮豬吃老虎就是了。
「就像是為什麼會有人覺得姜啟晟一定會連中三元,所以提前開始接近他。」
「會不會是有人覺得四皇子有什麼,或者知道四皇子有什麼,這才想要提前接近?」
蘇明珠其實覺得這幾件事看似不相干,卻又有些聯繫在裡面,她沒有證據,只憑著自己的感覺:「四皇子妃並不介意四皇子有別的女人,甚至很樂意給四皇子塞女人,為什麼對我反應這麼大?」
蘇明珠神色有些複雜:「總不能是四皇子妃覺得我會和四皇子有什麼?」
這不可能啊?
武平侯一家沉默了一會,蘇明珠才感嘆道:「總覺得別人都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偏偏這些事情關係到我們可是我們又不知道,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武平侯明白女兒的感覺,就像是打仗的時候要占先機一樣。
蘇明珠只是沉重了一會,馬上又笑起來:「不過沒關係,誰知道他們自以為知道的東西是真是假呢,只要我們一家小心謹慎就足夠了。」
武平侯也是笑道:「不管他們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都無所謂,他們的下場……」
蘇明珠和父親對視一眼,像是剛偷吃了雞的小狐狸。
他們的下場?
最早的楊姑娘已經死的不明不白了,柳姑娘如今也是生不如死;而姜啟晟遇到的那幾個,那對夫妻被流放,女扮男裝那個,她家族也不會放過她的。
蘇明珠忽然想到白府的那個管事兒子,那首詩……他不僅自己下場不好,還連累了一家子的人。
姜啟晟從來沒想到幸福來的這麼突然,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看著武平侯的神色又覺得不像。
武平侯心中千般不願萬般不捨女兒這麼早訂下人家,可是既然已經決定了,他倒是沒有為難姜啟晟,畢竟女兒是要和姜啟晟過日子的又不是結仇的,不過武平侯臉上也沒有笑臉就是了。
姜啟晟正色道:「侯爺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侯爺的厚愛的。」
武平侯說道:「我也不瞞你,這其中出了些事情,四皇子妃忽然進宮說四皇子書房藏有明珠的小像。」
此時書房就武平侯和姜啟晟兩個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武平侯沒有絲毫的隱瞞。
姜啟晟眉頭皺了下:「四皇子妃莫不是……」傻了?
因為一向謹慎,後兩個字他倒是沒說出口,可是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表現出來了。
武平侯心中微微放心,如果姜啟晟聽到這件事在意的是那小像,武平侯是絕對不會讓女兒下嫁的:「她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再加上她以前的所作所為,廉國公府總要給出個交代的。」
這話說的含糊,姜啟晟也是個聰明人,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了。
武平侯說道:「我雖然覺得不會牽扯上明珠,可是架不住自作聰明的人太多,就像是我根本沒想到過四皇子妃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樣,所以這次才讓人請你過來。」
姜啟晟猜到了武平侯的顧忌,怕是小像的事情是瞞不住的,如果他娶了蘇明珠難免會被人說三道四的:「侯爺,恕我直言就算那小像是真的又如何?不過說明您的女兒太過優秀罷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武平侯看著姜啟晟的神色沒有絲毫的勉強,笑道:「我的明珠本來就是最好的。」
我的明珠,這四個字讓姜啟晟心神一蕩,他眼神閃了閃,心中思量著,沒關係反正很快也會變成他的明珠了。
姜啟晟說道:「既然如此,我只會覺得驕傲,會加倍對她好。」
武平侯神色緩和了許多:「記住你今日的話。」
姜啟晟正色道:「我願意起誓,一輩子對明珠一心一意,絕不納妾。」
武平侯:「哪怕沒有子嗣?」
「哪怕沒有子嗣。」姜啟晟說的毫不猶豫:「我也絕不會納妾。」
武平侯笑了起來說道:「放心,如果明珠以後對你不好,我也會幫你教育明珠的。」
姜啟晟:「……」
明明是好話,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彆扭。
武平侯讓姜啟晟坐下,態度溫和了許多:「你有什麼需要請來的親朋友好嗎?」
姜啟晟抿了下脣說道:「在祖父帶我離開家鄉到揚州定居的時候,我就再無長輩,朋友倒是有一些。」
武平侯說道:「你寫信和地址,交給六金。」
姜啟晟應了下來。
武平侯說道:「提親的事情,我……」
姜啟晟打斷了武平侯的話:「侯爺,提親的事情,我想自己張羅。」
其實姜啟晟知道,只要他願意,武平侯府願意幫他處理好一切,到時候他帶著人來提親,兩家交換了庚帖就是了,可是他想自己來,哪怕他能給出的東西有限,卻願意用全部的家產來置辦這些。
武平侯心中滿意:「好,量力而行即可。」
姜啟晟也沒有打腫臉充胖子:「就算我再奮鬥二十年怕是也比不上侯爺給蘇姑娘的陪嫁,但是我願意傾盡所有。」
武平侯爽朗一笑:「從來都是夫妻一體,我只有一子一女,你既然無長輩,以後儘管把我當成父親就是了,這武平侯府就是你的家你的靠山,你儘管施展抱負。」
姜啟晟下頜一緊,心中有些暖有些酸澀,忍不住眼睛一紅,武平侯這話說的直接卻戳中了姜啟晟的內心:「是。」
武平侯正色道:「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了院中管事,你如今還是要以學業為重。」
姜啟晟也知道這是正事:「是。」
武平侯滿意地帶著姜啟晟出了書房,武平侯夫人和一對兒女正在花廳之中,武平侯夫人最是了解丈夫,看丈夫雖然神色如常,可是眼底卻帶著欣賞,笑的溫和說道:「怎麼瞧著比前幾日清減了一些,可是張媽做的飯菜不和胃口?」
蘇明珠看了看姜啟晟,怎麼看都覺得他氣色好了不少,絲毫沒看出母親所說的清減,不過她很聰明的沒有開口。
蘇博遠此時正看姜啟晟不順眼,畢竟妹妹要嫁人了,他們兩個從出生就沒有分開過,現在只是想一想都覺得有些空虛茫然:「母親你怕是看錯了吧?我怎麼覺得他還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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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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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23:12:30
第四十五章
武平侯夫人根本沒有搭理蘇博遠的意思,接著問道:「府上倒是有個擅做江南菜色的廚子,不如給你送去?」
蘇明珠瞪圓了眼睛,那個廚娘一手點心做的極好,她也很喜歡的啊。
姜啟晟看著蘇明珠有些氣鼓鼓地臉,笑道:「謝謝侯夫人,張媽做的飯菜很好吃。」
武平侯夫人又叮囑了幾句。
姜啟晟急著定親的事情,中午倒是沒有留在侯府用飯,而是直接告辭了,只不過看著明知道兩人馬上要成親還是沒有絲毫羞澀的蘇明珠,姜啟晟有些淡淡的心塞,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蘇明珠確實沒有覺得害羞,還和蘇博遠一起把人送到了院門口。
姜啟晟看著蘇明珠,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蘇明珠捏著小手帕對著姜啟晟揮了揮:「早去早回。」
姜啟晟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反而被蘇明珠的小模樣逗笑了:「好。」
蘇博遠雖然覺得姜啟晟搶走了妹妹,還是塞了個紙條給他:「你照著這個地址過去,這個媒婆倒是不錯。」
姜啟晟其實早就打聽過官媒的事情,不過有蘇博遠的推薦倒是更好一些。
蘇明珠說道:「那個媒婆不錯,哥哥就是找的這家媒婆去給白姐姐提親的。」
蘇博遠點頭。
姜啟晟忽然覺得自己怕是見不到蘇明珠害羞地那一日了。
蘇明珠見姜啟晟愣愣地看著自己,有些疑惑地和他對視了起來。
姜啟晟從懷裡掏出了一支白玉簪子,那玉並不算極好,卻勝在一個巧字,簪子被雕成小兔子模樣,可是小兔子懷裡還抱著一個紅色的蘿蔔,而那紅色胡蘿蔔並不完整像是別兔子啃了幾口一樣。
蘇明珠看了很喜歡接在手裡,說道:「是你雕的嗎?」
本來想給蘇明珠一個驚喜的姜啟晟沉默了一下問道:「你怎麼知道?」
蘇明珠低頭看著簪子,杏眼彎彎的看起來又甜美又單純:「啊,我隨口說的。」
姜啟晟有些哭笑不得說道:「是我雕的。」
蘇明珠抬頭嫣然一笑,兩個酒窩格外的討喜,讓人想把所有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我很喜歡。」
姜啟晟覺得只要看見蘇明珠的笑容,那麼一點點的失落也就消失的乾乾淨淨:「以後還雕給你。」
蘇明珠手指摳著胡蘿蔔笑著點頭。
蘇博遠實在忍不住上前一步擋在妹妹和姜啟晟的中間,也不說話,就是抬頭看著天絕對不讓步。
蘇明珠在背後撓蘇博遠。
蘇博遠強忍著就是不讓開。
蘇明珠氣呼呼的從蘇博遠的身側伸出腦袋,對著姜啟晟說道:「等你來娶我啊。」
姜啟晟還沒說話。
蘇博遠就急匆匆地說道:「矜持、姑娘家要矜持!」
蘇明珠敷衍地說道:「知道了,知道了。」
姜啟晟:「……」
蘇博遠說道:「剛才那樣的話不許再說,你還小呢,讓人聽了以為你巴不得早點嫁人!」
蘇明珠想要從蘇博遠的背後鑽出來,卻被忽然變得膽大包天的蘇博遠按著腦袋給推了回去,氣的蘇明珠直跺腳。
姜啟晟:「……」
蘇博遠阻止妹妹出來一邊說道:「好了,你快點走。」
姜啟晟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武平侯在後面盯著你,臉色很不好看。」
蘇博遠的表情僵硬了,蘇明珠卻高興了起來:「父親,哥哥欺負我矮。」
武平侯看著兒子。
蘇博遠根本不敢轉頭,他、他難得大膽一次,又知道妹妹在姜啟晟的面前給他留面子不會動手打他,可是父親為什麼會出來?
蘇明珠像是撒了歡的兔子一樣蹦躂到了武平侯的身邊:「父親,你不在的時候,哥哥都是這樣欺負我的,他就仗著比我高。」
姜啟晟看了看蘇博遠的個子再看看蘇明珠的。
武平侯幫女兒整理了一下亂了的頭髮,這才說道:「你哥哥那是傻大個,女孩子就要嬌嬌小小的才好。」
姜啟晟看著蘇明珠對著武平侯撒嬌的模樣,摩挲了一下手指,沒等武平侯開口,就主動告辭了。
武平侯點了下頭。
姜啟晟隱約聽見後面蘇博遠的求饒聲,他很喜歡武平侯這家人,因為他們像一家人。
雖然是蘇明珠定親,可是這些事情反而和蘇明珠沒關係了,她去了靖遠侯府陪外祖父。
靖遠侯不僅新得了一盒成色極好的寶石,還得了幾面精美的鏡子,和蘇明珠原先用的銅鏡不同,這鏡子照的人格外清晰,只是價錢格外的昂貴,不過巴掌大的鏡子就足足百兩銀子,而靖遠侯讓人采買的有一人高。
蘇明珠覺得很新奇,她還是第一次這樣清清楚楚看到自己。
靖遠侯看到外孫女喜歡,格外得意說道:「喜歡嗎?」
蘇明珠毫不猶豫點頭,說道:「喜歡,真好看。」
靖遠侯有些得意洋洋的,故意裝作不在意說道:「說是玻璃做的,也算精巧,你與你母親一人一面,照著玩吧。」
蘇明珠看著鏡子中的姑娘,怎麼看都覺得很好看,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特意誇讚道:「外祖父,你看起來還是如此英勇偉岸。」
靖遠侯只覺得身心舒暢,摸了摸特意修剪過的鬍子:「外祖父老了,比不上當年了。」
蘇明珠詫異地瞪圓了眼睛:「我一點也沒覺得外祖父老,外祖父如今都這般風采,也不知道當年如何奪目,真是恨不得早生三十年!」
靖遠侯心裡美滋滋的,面上偏偏嚴肅說道:「你父親都比不得我年輕的時候。」
蘇明珠:「……」
靖遠侯沒等到外孫女的誇讚,斜著眼看外孫女,看一眼外孫女還沒反應,再看一眼,還是沒反應,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蘇明珠有些不滿地皺了下鼻子:「外祖父,你還沒誇我呢。」
靖遠侯捏了捏外孫女的鼻子:「就知道護著你父親。」
蘇明珠嘻嘻一笑,撒嬌道:「主要是外祖父太賴皮,我都誇了你半天了,可是你一句都沒有誇我。」
靖遠侯故作驚訝:「我們明珠這麼好,外祖父都不知道怎麼誇你好了。」
蘇明珠一臉期待。
靖遠侯故作沉思了一下說道:「好像所有的詞都不能形容我們明珠的美好。」
蘇明珠有些得意的揚著下巴。
等靖遠侯和蘇明珠互相誇讚了一番後,兩人都覺得身心舒暢。
靖遠侯喝了口蘇明珠親手泡的茶,又誇讚了幾句後才說道:「廉國公府前幾日送了重禮到府上,說是賠罪。」
蘇明珠說道:「也送了到我家裡,其中有兩個半人高的珊瑚,顏色可好看了。」
靖遠侯已經知道了四皇子妃做的事情,聞言說道:「敗家的娘們,她自己胡說八道,讓整個府的人都抬不起頭來。」
蘇明珠知道自己外祖父其實和廉國公關係好,就因為四皇子妃的事情,廉國公那樣的年齡都只能出來和人賠禮道歉。
靖遠侯一邊氣四皇子妃出昏招牽累外孫女,一邊又覺得老朋友這般看著他心酸。
再看看自己的乖乖孫女,靖遠侯再一次感嘆,多虧她孫女又聰明又漂亮,像他!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23:12:46
第四十六章
蘇明珠給外祖父續了茶水,靖遠侯一口飲盡,這才接著說道:「我都懷疑她是仗著自己有孕才敢這般。」
四皇子妃有孕的事情,蘇明珠也是知道的,不過武平侯府都沒有在意,他們現在在忙蘇博遠和蘇明珠的親事。
蘇明珠是妹妹,起碼要等蘇博遠先娶了妻這才好出嫁。
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特意因為這件事去了白府一趟,白芷然的父母也明白此事不好拖延,兩家的關係也沒有為難,倒是很爽快就答應了把婚期提前。
本來算好的日子就有幾個,因為怕時間太緊,這才選了明年秋。
那時候不僅天氣好,也有將近一年的準備時間,可以萬事妥當,如今提到了春天,也就剩下幾個月的時間又要過年,兩家現在都忙的腳不沾地。
多虧白芷然的嫁妝是從小就開始準備的,再采買一些新奇的東西就是了。
而武平侯府也請了人來重新裝修院子,是把兩個院子都並了起來,特意給蘇博遠成親用的,都是按照白芷然的喜好特意找人畫的圖紙。
除此之外,武平侯又讓人去采買一些好的寶石珠子和田地莊子好給蘇明珠當嫁妝。
靖遠侯嘆了口氣:「只是她也沒想想,等孩子生下來如何。」
蘇明珠說道:「可能她當時也顧不得了。」
靖遠侯看著外孫女的模樣,其實他比武平侯看的更清楚,蘇明珠的資質甚至比如今在宮中當皇后的大女兒還要好。
特別是蘇明珠有張得天獨厚的臉,那樣的無辜乖巧,好似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能讓人原諒放在心尖上疼著。
靖遠侯雖然年紀大了,可到底是個男人,也正因為他年級大了看的更加清楚。
外孫女這樣容貌對男人的吸引,哪怕男人不喜歡這樣嬌嬌弱弱的樣子,卻絕對生不起任何防備和厭惡。
蘇明珠能過安穩的日子,可是真把她逼到了絕境,她卻比任何人都能咬牙在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
靖遠侯說道:「廉國公府已經準備放棄她了。」
蘇明珠並不覺得意外:「是準備讓四皇子妃的妹妹上去?」
靖遠侯說道:「不知道是誰。」
蘇明珠也沒有再說什麼。
靖遠侯問道:「那個姜啟晟是個怎麼樣的人?」
蘇明珠眼睛一彎,笑得格外滿意:「是個特別好看的明白人。」
靖遠侯說道:「明白人就好。」
蘇明珠笑著說道:「外祖父放心就好了,我總是能把日子過好的。」
靖遠侯絕不懷疑這點:「我倒是查到一件事,四皇子妃在出嫁的前幾日忽然讓人拿著畫像去江南那邊找一位姑娘,那姑娘容貌上與你有七分相似。」
蘇明珠皺眉問道:「外祖父見到畫像了?」
靖遠侯從一旁找出了畫像遞給蘇明珠,蘇明珠展開一看,也是有些驚奇:「原來還有人與我這般相像。」
那畫中的女子大約二十五上下,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裙,身上僅用白玉和珍珠首飾。
也不知道畫出這幅畫的人是誰,可以感覺手法很熟練,就好像畫了無數次一樣。
蘇明珠不知道為何看著畫中人的打扮有些眼熟,仔細一想發現和四皇子妃有些相似,又或者說是四皇子妃在模仿畫中人的打扮?
雖然畫中人的容貌和蘇明珠有些相似,可是到底蘇明珠年幼還沒有真正長開,和畫中人相比少了幾分風情。
蘇明珠問道:「外祖父你是從哪裡得來的這幅畫?」
靖遠侯也沒隱瞞:「皇后給我的,四皇子妃的陪嫁都被抓了,從那裡審了不少東西出來。」
蘇明珠看著畫像問道:「難不成這些是四皇子妃畫的?」
靖遠侯想了下說道:「我倒是覺得畫這幅畫像的是個男人,不過這幅畫是臨摹的。」
聽了外祖父的話,蘇明珠仔細看了起來。
因為家中有個擅長畫畫的兄長,又藏有不少字畫,蘇明珠的眼界自然不差,很快就明白了外祖父的意思,畫這幅畫的男人明顯對畫中女子有情,這才能畫的如此細緻,讓人都能感覺到女子身上那種淡淡的愁。
可是他們手上這幅是臨摹的,而且應該不止臨摹了一副,畫筆很熟練沒有絲毫停頓的感覺,畫風細膩像是出自女子的手,可是畫中的人神態仔細看來卻有些死板。
蘇明珠說道:「總不能是四皇子畫的吧?如果在還沒成親之前,四皇子妃就已經讓人去尋了,她是怎麼從四皇子那裡看到的?」
靖遠侯說道:「四皇子妃並沒有說,只是讓他們去江南那邊找畫中的女子,應該是商戶之女,名字叫蘇綺月。」
蘇明珠怎麼都覺得奇怪:「四皇子妃到底要做什麼?」
靖遠侯嘆了口氣:「如今只有四皇子妃自己知道了,不過因為她有孕在身,也問不出來什麼。」
蘇明珠覺得處處透著詭異。
靖遠侯安撫道:「我們明珠怕是受了無妄之災,這畫中的女子看著這麼喪氣,哪裡有明珠好看。」
這話也就是親外祖父才能說得出來,在他們眼中哪怕是天仙下凡怕也比不得蘇明珠分毫。
蘇明珠笑嘻嘻地說道:「當然啊。」
靖遠侯把畫卷了起來,放到一旁說道:「你定親的事情,娘娘私下與陛下說了,陛下讓娘娘多給你些添妝。」
蘇明珠捧著臉故作財迷樣子笑道:「這可太好了。」
靖遠侯可稀罕外孫女的小模樣了,蘇明珠陪著靖遠侯用了午膳,這才帶著東西回家去。
武平侯府雖然在忙蘇博遠和蘇明珠的親事,下人比平時要忙了許多,而且府上的幾個管事都被派出去采買東西了。
蘇明珠本想著把鏡子先給母親送去,卻沒想到還沒進去就發現院子裡亂哄哄的,還有人喊著請大夫,蘇明珠心中一急朝著裡面跑去。
誰知道剛進到大廳,就被蘇博遠一把抓住了胳膊,蘇明珠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捂住了眼睛:「哥?」
「別看。」蘇博遠的生意有些低沉,卻意外的可靠:「柳氏死了。」
柳氏死了?
蘇明珠有很多疑問,為什麼會死在她母親的院子裡?又為什麼會死?
蘇博遠一手捂著妹妹的眼睛一手扶著妹妹往外走。
武平侯臉色難看的把妻子樓在懷裡,他看見兒子把女兒帶出去,這才松了口氣。
蘇政齊也是一臉茫然又有些害怕:「不是我殺的,二弟你也看到,她是忽然死的。」
柳氏死的很突然,就好像忽然沒了氣息,她的神色像是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的詫異。
正是因為這樣,反而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侍衛已經試探過柳氏沒了呼吸,叫大夫不過是盡人事。
武平侯冷聲說道:「報官。」
蘇政齊臉色大變說道:「不行。」
武平侯看向蘇政齊:「為什麼不行?」
蘇政齊說道:「萬一他們覺得是我把人害死的怎麼辦?」
武平侯反問道:「是你害死的嗎?」
蘇政齊毫不猶豫地說道:「不是啊,你們也看見了,她就忽然死了。」
武平侯不再搭理蘇政齊:「報官,今日伺候的人都叫到院子裡,封門不允許任何人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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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23:12:58
第四十七章
所有人都按照武平侯的命令行動了起來,哪怕蘇政齊在一旁阻止也沒人搭理他。
武平侯看向妻子說道:「我先送你去陪孩子們好不好?」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
武平侯護著妻子繞開了屍體準備往後院走去,就見蘇明珠身邊伺候的丫環山楂匆匆跑了過來,還沒來得及進屋就喊道:「侯爺、夫人,姑娘暈過去了。」
蘇明珠昏的很突然,把蘇博遠嚇壞了,他妹妹雖然看起來身體柔弱可是身體一直很好。
蘇博遠記得有年冬天因為貪玩,他都被凍病了,蘇明珠還是活蹦亂跳的。
可是偏偏在剛才,蘇明珠直接倒在地上,蘇博遠甚至沒來得及去抱住妹妹。
蘇明珠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很奇妙的狀態,她看到了畫中的那位叫蘇綺月的姑娘,可是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因為好奇她們兩個到底長得有多像,蘇明珠走到了她的身邊,其實這般看來哪怕容貌上有幾分相像,可是感覺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蘇綺月穿著淺藍色的衣裙,外面是銀色的紗衣,頭髮松松僅用白玉簪妝點,腕上是一串珍珠的手串。
蘇明珠想到了四皇子妃的打扮,那時候蘇明珠只覺得很不適合,可是在看到蘇綺月後,卻覺得四皇子妃在東施傚顰。
蘇綺月的容貌精緻楚楚動人,她此時眼中含淚,滿身的哀傷和痛苦,哪怕蘇明珠這樣一個姑娘家,都想把蘇綺月擁入懷裡好好呵護著,想讓她露出笑靨。
蘇明珠看著蘇綺月的模樣,只覺得心裡揪著疼,還有些酸澀難過。
在她以為蘇綺月會落淚的時候,偏偏蘇綺月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神已經變得平靜了,那樣的哀傷好似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外面忽然傳來了吵鬧的聲音,像是有人不顧宮人的阻攔硬闖了進來。
蘇明珠轉身看過去,等看到來人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
穿著一身宮裝的四皇子妃帶著人進來。
那樣的衣服明明是皇后才能穿的。
蘇綺月安靜地看著來人,沒有說話也沒有行禮的意思只是站了起來,就好像最精美的玉雕一般,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被她看在眼裡。
和蘇綺月的沉靜相比,進來的四皇子妃卻顯得狼狽瘋狂了許多:「蘇綺月,你這個賤人!」
蘇明珠看向蘇綺月,卻發現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四皇子妃朝著蘇綺月走去,伺候蘇綺月的人想要去攔著,卻被四皇子妃帶來的人給推開。
當四皇子妃衝到蘇綺月的面前時。
蘇明珠發現蘇綺月忽然笑了一下,笑的嘲諷笑的扭曲,和她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她的聲音很低,只有四皇子妃能聽見,蘇明珠只能看到她的嘴型。
蘇綺月說的是:「家破人亡的滋味舒服嗎?」
在這一瞬間,蘇明珠甚至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眼前的一切都讓她無法接受,卻又覺得好像知道了什麼一樣。
四皇子妃被激怒了伸手去扇蘇綺月,蘇綺月順勢一倒,肚子狠狠撞在了椅子扶手上這才倒地。
血染紅了蘇綺淺藍色的衣裙……
孩子。
蘇明珠呆呆地看著那些血。
蘇綺月緊皺著眉,手捂著肚子露出痛苦的神色。
宮中亂了起來。
宮人們驚慌的表情,外面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那麼多的血,蘇明珠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流出那麼多的血。
蘇明珠看向了蘇綺月的臉。
她是故意的。
蘇明珠無比肯定,這個孩子是蘇綺月故意不要的。
蘇綺月的痛苦並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她自己的選擇和絕望。
在這一刻,蘇明珠好像看懂了蘇綺月,也好像明白了蘇綺月到底在做什麼。
雜亂的腳步聲,蘇明珠轉頭看去,只看見明黃色的衣擺。
蘇明珠只覺得眼前一黑,好像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動了動手指努力睜開眼睛。
「明珠、明珠你怎麼了?」
蘇明珠扭頭看向了坐在床邊滿臉焦急的母親,還有站在不遠處的父親和兄長。
此時蘇明珠眼中再也沒有別的人,她猛地起身撲到了母親的懷裡,哭了起來。
真正的嗷嚎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的。
哭什麼?
蘇明珠自己也不知道,她就是想哭,可能是為了夢中那個蘇綺月哭,也可能是剛才的經歷太過真實讓她感覺到了害怕。
武平侯夫人也哭了起來,伸手緊緊摟著女兒:「明珠、明珠……你怎麼了?和母親說……」
蘇博遠手足無措地來回走動。
武平侯直接讓大夫和屋中伺候的人出去,這才走到床邊伸手摟著妻女,他沒有說別哭,也沒有哄勸,而是讓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能好好哭一場。
哪怕武平侯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暈倒,為什麼會在醒過來的時候哭成這般模樣。
蘇博遠也安靜了下來,他悄悄走到門口,吩咐人去端了熱水來,也沒讓丫環送進來,而是自己在門口接過端進了屋中,又重新把門給關好。
等蘇明珠和武平侯夫人哭完了,蘇博遠才擰了帕子遞過去,讓母親和妹妹擦了臉。
蘇明珠哭得眼睛鼻子都紅紅的,還在抽噎著:「要香脂。」
蘇博遠趕緊去拿了香脂來,妹妹在這樣的時候還這般的愛美,他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蘇明珠用簽子挑了一塊出來在手心揉了揉才擦在臉上。
等兩人都收拾好了,蘇博遠又去倒了溫水來,蘇明珠哭得有些累了,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武平侯夫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兒子和女兒面前哭成那般模樣,不過她更關心女兒,問道:「明珠剛才是怎麼了?」
蘇明珠喝了一杯水,把空杯子遞給蘇博遠。
蘇博遠接過又放回桌子上。
蘇明珠小聲說道:「好像做了噩夢。」
蘇博遠問道:「你怎麼暈過去了?請了大夫來,大夫也說不出個原因,父親讓人去請太醫了。」
蘇明珠沒有說話。
武平侯給女兒整理了一下頭髮溫言道:「明珠別怕,夢裡都是假的,萬事都有我在呢。」
蘇明珠又有些想哭了。
是啊,萬事都有父親,若是有一日,父親不在了呢?再也沒有人能對她說這樣的話了呢?
武平侯夫人摟著女兒,輕輕拍著她的背:「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蘇明珠緊緊抓著母親的衣服,哪怕夢裡的情景再詭異,她也沒準備瞞著家人:「今日外祖父給我看了一張畫像……」
一家人都坐了下來安靜地聽著蘇明珠從畫像說到了夢中的情景。
等蘇明珠說完了,武平侯面色嚴肅,武平侯夫人緊皺著眉頭。
蘇博遠目瞪口呆,他是相信妹妹的,也不覺得是妹妹發了症,可是每個字每一句他都聽的懂,整件事加起來他卻不懂了。
武平侯沉聲說道:「畫像呢?」
蘇明珠說道:「山楂收著呢。」
武平侯看向了兒子,蘇博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匆忙出去找山楂要畫像了。
很快畫像就被拿出來了,武平侯打開看著畫像裡的人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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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3 23:13:13
第四十八章
武平侯夫人毫不猶豫地說道:「一點也不像。」
因為否認的太急,讓武平侯忍不住柔和了神色,握著妻子的手,說道:「別怕。」
武平侯夫人緊抿著脣沒有說話。
蘇明珠穿上鞋子走到了母親的身邊,柔聲說道:「我也覺得不像,我比她好看多了。」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
武平侯說道:「這件事從四皇子妃起,四皇子妃為什麼會成親前忽然讓人找這幅畫中的人?會不會和明珠一般做了噩夢?知道畫中的人最後會成為敵人,所以想要先一步鏟除。」
蘇博遠一直盯著畫,忽然說道:「畫中的人,並沒有看給她畫像的人,而是往外看的。」
「蘇綺月……」蘇明珠說著畫中人的名字,「父親、母親,我覺得……怕是不僅四皇子妃,楊姑娘、柳姑娘甚至姜啟晟遇到的那些人會不會也做了這樣的夢。」
武平侯像是想起來什麼,臉色大變問道:「明珠你有什麼不適嗎?」
蘇明珠有些茫然地看著武平侯。
武平侯很是緊張:「楊姑娘和柳姑娘的死……那樣突然又莫名其妙,而且……」
「楊姑娘是在審問的時候死的,而柳姑娘是來找我與你母親,只要我們答應給她銀子新的身份讓她能離開,她願意告訴我們一些事情,說是關係到我們一家的生死,我答應了,可是她剛說了幾個字忽然就死了。」
蘇博遠臉色大變,看著蘇明珠。
蘇明珠也明白過來,父親是怕她突然出事:「我沒事,一點不好的地方也沒有。」
武平侯夫人說道:「明珠別說了,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查。」
蘇明珠沉默了一下說道:「可是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武平侯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有任何不適的地方就告訴我們,知道嗎?」
蘇明珠乖乖點頭。
武平侯深吸一口氣吐了出來說道:「那麼畫中人是誰,四皇子妃為什麼會在宮中,而且穿著……」
蘇明珠咬著脣,四皇子妃能穿著皇后的禮服,還帶著那麼多人,自然證明她是皇后。
四皇子妃是皇后代表著什麼?
不用說,眾人也都知道。
四皇子最後登基了。
那麼太子呢?那麼她的姨母呢?
武平侯夫人終是開口道:「我知道姐姐,若是真有那麼一日,只可能是她死了。」
皇后不會眼睜睜看著四皇子登基的,因為那樣的話,不僅是她就是太子也不可能有活路。
武平侯說道:「如果最後真的是……怕是我們家、岳父家都不復存在了。」
蘇明珠想到蘇綺月對著四皇子妃說的那句話,家破人亡的滋味好受嗎?
不好受,那樣的絕望痛苦,所以蘇綺月也要讓四皇子妃嘗到這樣的感覺。
如果說廉國公府家破人亡是蘇綺月的報復,是不是證明,蘇綺月的家破人亡也有廉國公府的參與在裡面。
可是四皇子妃對廉國公府的態度也很奇怪,難不成不是真的家破人亡,蘇綺月不過是讓四皇子妃的親人都死了,族人卻還活著?不過族人後來放棄了四皇子妃?
「那麼蘇綺月是誰?」
蘇明珠看向父母和兄長,這個問題,其實他們心中都有猜測,但是沒有人願意說出來,不過掩耳盜鈴這樣的事情,蘇明珠不願意做也不屑去做,所以她主動問了出來。
「蘇綺月就是我。」
「家破人亡後的我。」
「可是我不是蘇綺月,也永遠不可能是蘇綺月。」
「我是蘇明珠,也只是蘇明珠,因為我不會讓蘇綺月的悲劇降臨在我身上。」
哪怕蘇明珠再三說自己沒事,家裡人依舊不放心,等太醫來同樣說是沒事後,武平侯夫人才輕輕鬆了口氣。
武平侯等送走了太醫才去了正院接著處理柳氏的事情。
武平侯夫人和蘇博遠留在後院陪著蘇明珠,蘇博遠嘴上不說,可是眼裡的擔心是少不了的。
蘇明珠看著母親有些疲憊地神色,柔聲說道:「母親,我和哥哥說會話,你先去休息會吧。」
武平侯夫人想到蘇明珠說的那些,心中還隱隱發痛,雖然很多事情武平侯和蘇明珠沒有說明白,可是武平侯夫人心中知道,如果真到了那樣一天是個什麼樣的情景:「明珠,哪怕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活著,我們也不希望你去報仇,而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的。」
蘇明珠笑著蹭進母親懷裡,撒嬌道:「不會的,我們都會好好的。」
武平侯夫人不再說話。
蘇明珠催促道:「母親去眯一會,稍微休息下,不會成真的。」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聲,是不會成真的,四皇子妃如今的情景,哪怕四皇子最終真的上位了,她也活不到那個時候。
蘇明珠感嘆道:「其實最怕的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可是那些知道的人偏偏要提前做出改變,這不就被我們抓到小辮子了?和守株待兔差不多了,就算笨狐狸,想來都能抓住獵物了,再說我可聰明了。」
武平侯夫人被女兒的話逗笑了,神色間的沉重緩和了許多,點了點她的額頭說道:「行了,我去休息會。」
蘇明珠這才笑嘻嘻的和蘇博遠一併送了母親回房間,蘇明珠進屋伺候著母親躺下休息,蘇博遠等在外面,看著窗戶外的風景,心中只覺得沉甸甸的。
等蘇明珠出來,蘇博遠對著妹妹點了下頭,兩個人也沒有說話,就默契的出去了。
在了外面,蘇博遠讓伺候的人離遠後說道:「我們去花園走走?」
蘇明珠雙手背在身後走到了蘇博遠的前面,才轉過身說道:「哥哥,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蘇博遠沒有絲毫猶豫:「對。」
蘇明珠一邊倒著走一邊說道:「所以你幹什麼要愁眉苦臉的。」
有蘇博遠在,蘇明珠是不用看路的,因為兄長會幫著她看路,她想怎麼走就可以怎麼走,根本不用小心翼翼的。
蘇博遠走在蘇明珠的身邊,聞言說道:「蘇綺月在報仇後,會好好活著嗎?」
蘇明珠腳步頓了下,微微垂眸也不再鬧騰,而是等蘇博遠走到身邊的時候,抓住他的衣袖乖乖跟著他往花園走,口氣卻是理所當然的:「當然不會了,在變成蘇綺月的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蘇博遠仰頭看著天,不讓眼中的淚落下:「那也好,想來蘇綺月的家人也都在等著她,到時候他們一家又可以在一起了。」
蘇明珠沒有說話,因為在家中,她醒來後就拆了髮髻,如今編了兩個辮子垂在胸前。
蘇博遠伸手按住蘇明珠的頭,揉亂了她的發:「其實我們也該感謝下楊姑娘、柳姑娘甚至四皇子妃。」
蘇明珠雙手合十感嘆道:「真是好人呢。」
蘇博遠和蘇明珠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蘇明珠摳著蘇博遠的衣袖,說道:「從這些人的話中,我到時候猜到了一些事情。」
蘇博遠安靜地聽妹妹的話,他特意叫蘇明珠到花園,就是想問這些的。
蘇明珠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聲音很平靜:「因為沒有楊姑娘鬧那一出,想來就算在同一個茶樓,四皇子和六皇子也都沒見過蘇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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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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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3 23:13:24
第四十九章
蘇博遠接著說道:「蘇綺月很少出門,家裡人也舍不得她早嫁。」
到了涼亭,兄妹兩個就坐了下來,蘇明珠小聲說道:「我懷疑蘇綺月根本沒有遇見姜啟晟,姜啟晟家境不好,如果沒有那對私奔的賬房和小妾,怕是趕考的銀子也有些不足。」
蘇博遠點頭。
蘇明珠接著說道:「而且他很可能沒有進慶雲書院,錯過了慶雲書院的考試,他先去了旁的書院,如果沒有那個女扮男裝的人,他手上的銀子又比較緊,那麼……如果書院開了不錯的條件,他很可能就留下讀書了。」
這是很可能的事情,書院想要揚名招生,靠的就是中舉的人,發現了一個好苗子,不收束修反而給銀子也不難理解了。
蘇明珠掏出帕子摳了起來,她在思索的時候總喜歡摳一些東西:「姜啟晟能去慶雲書院,一是因為無法忍受女扮男裝的胡言亂語,二是當時他並不缺銀子,三才是慶雲書院的先生更好一些。」
蘇博遠多情的桃花眼眯了起來,看起來又狡猾又勾人,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覺得格外老實:「妹妹說的對。」
蘇明珠斬釘截鐵地說道:「所以變數早就出來了。」
蘇博遠問道:「難道是定親的事情?」
蘇明珠笑的像是個小狐狸,眼神裡都是滿足和伶俐:「當然不是,如果姜啟晟只是狀元的話,你覺得那些人會早早就開始往他身邊靠?到了京城還有個田螺姑娘逼著他上我們家求助嗎?」
蘇博遠吸了口氣:「妹妹的意思,他很得重用?」
蘇明珠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鹽政可不是誰都能碰的,想來他不僅碰了做出成就了還安然無恙,所以那些人一步步不僅送我了個好夫婿,還直接砍掉了某某人的一條臂膀送給我們了。」
某某人自然是四皇子,蘇明珠現在格外看不上四皇子,心底還有些幸災樂禍。
蘇博遠也想到了,只覺得哭笑不得。
蘇明珠說道:「白姐姐那裡的管事兒子,我倒是覺得他也是知道些什麼,他又正好是白府的下人,想著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蘇博遠抿了下脣。
蘇明珠看向蘇博遠,說道:「哥,想來蘇綺月的那個時候,因為這些事情,家裡把蘇綺月改名換姓送走了,為了不連累……所以他變得浪蕩混蛋,可以讓……退親,可是……」
蘇博遠看著妹妹說的艱難,彈了下她額頭說道:「我知道,你不用說的。」
其實蘇博遠也想明白了,家裡送走了妹妹,讓妹妹改名換姓可以好好活下來,那個時候怕是格外的危險,卻還沒有到最危險的時候,可能是太子剛出事,也可能是四皇子剛登基。
他為了不連累芷然,一定要想辦法讓白府退親的。
白府不是想要落井下石毀約,而是不得不毀約,因為白芷然不能為了自己讓一家人都遇到危險。
所以蘇博遠放浪形骸做了很多荒唐事,正好他原先就當著妹妹背了不少鍋,這些也就理所當然了。
白府解除了婚約,而白芷然呢?
蘇博遠和白芷然一起長大,他了解自己的未婚妻。
為了家人她不能嫁給自己,怕是……以後的日子也很不好過的。
白芷然其實是一個愛笑愛鬧愛害羞地姑娘,總是坐在一旁不喜歡搭理人,並不是因為她冷清高傲,而是因為她害羞,不知道該怎麼和不熟悉的人交流。
蘇明珠說道:「其實我覺得蘇綺月最後能報復成功,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怕是還有很多助力。」
比如白府。
兄妹兩個對視一眼,都不再提這件事了。
蘇明珠看著已經被摳壞了的刺繡:「那些人只看到了片面,理解了自己想理解的,自以為是想要做些事情,卻沒人看到這後面多少人的苦和犧牲。」
說到底蘇明珠還是為兄長抱不平,想想楊姑娘和管事兒子的話,不難猜到哥哥的名聲壞到什麼程度,可是明明哥哥都是為了他們,明明哥哥書畫雙絕,明明哥哥這麼這麼的好。
而且柳姑娘想要嫁給大伯,怕是最後這個侯府是大伯繼承的,如果沒有功勞,大伯憑什麼得到爵位?
蘇明珠懷疑蘇政齊做了什麼對新皇有利卻害了她父母的事情。
蘇博遠還沒想到爵位的事情,他不是喜歡懷疑人的性格,更不願意懷疑身邊人:「這有什麼,名聲都是給人看的,反正我要娶芷然了,然後等芷然二十歲,再生個像芷然的寶貝閨女,一定漂漂亮亮文文靜靜的。」
蘇明珠看著蘇博遠的笑容,也笑了起來。
有些話她沒有說,也不想讓哥哥跟著一起煩惱。
蘇博遠捏了捏妹妹的臉。
蘇明珠拍打著兄長的手,感嘆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好像什麼都不需要做,總有人把我們推向了好的方向。」
蘇博遠贊同。
蘇明珠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就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樣的事情,最終怎麼讓某某人得勝了呢?」
太子出來什麼事情?
這是他們都想知道,也想避免的事情。
而且不單單是太子,怕是太子一家,畢竟太子還有嫡子。
蘇博遠搖了搖頭:「妹妹啊,你現在就好好準備當個新嫁娘,萬事都有父親和外祖父。」
蘇明珠嗯了一聲,雖然靖遠侯整日笑嘻嘻喜歡和父親爭風吃醋,卻絕不簡單。
蘇博遠感嘆道:「你最多算個小狐狸,父親是個老狐狸,外祖父……絕對是狐狸精。」
蘇明珠擰著蘇博遠的肉:「我告訴父親你說他老。」
「九尾狐、九尾狐行了吧。」蘇博遠馬上改口求饒:「一窩的狐狸,就我是兔子。」
蘇明珠呵呵冷笑:「狡兔三窟,兔子可比你聰明多了。」
蘇博遠故作憤怒:「蘇明珠,你這樣是要被哥哥揍得。」
蘇明珠輓袖子,直接按著蘇博遠開揍。
只不過根本沒有用力,而是不停撓他怕癢的位置,其實蘇明珠心裡明白,兄長這樣一直鬧只是想要開導她,不得不說此時看著慘叫求饒的兄長,真的挺開心的。
等鬧騰了一番,兩兄妹又好的和一個人似得頭靠頭說起了話來。
蘇博遠:「所以那些人真是好人,希望以後也多一些這麼好的人。」
蘇明珠:「改日我們去給他們上上香,也算感謝了他們的犧牲。」
蘇博遠:「那行,我們捐點銀子,讓佛祖繼續保佑我們。」
蘇明珠點頭,兩人對視後同時感嘆道:「果然還是好人多。」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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