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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慕楓 -【風掙惹愛(神出鬼沒之二天堂風雲)】《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5:40     標題: 慕楓 -【風掙惹愛(神出鬼沒之二天堂風雲)】《全文完》

風掙惹愛(神出鬼沒之二天堂風雲) 作者:慕楓

她這個怪盜F偷遍天下無敵手,從沒有失手過,
但這回,她卻將偷來的貨品––"丟"到陌生車上,
認車不認人的她,隻好自認倒黴豁出去的演一場被車撞的戲,
誰知老天他也不可憐她,竟讓她這一撞,差點撞出個半身不遂,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讓她以被照顧之名
––混進"天堂風雲"締造者居住的地方,
可不知是不是放羊的孩子當久了?
她居然真的遇上麻煩的遭人綁架,還拖他下水,
害他因自己受傷,看著眼前歹徒手中閃著森光的刀子,
就算為他毀了容,她也不會後悔。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5:59

第一章

臺灣

一棟位於臺北市市中心的五層辦公大樓頂樓。

一名身形嬌孝身著黑衣的女孩在頂樓上徘徊,手上捧著的物品借由月光的投射,發出耀眼奪目的璀璨光芒。

「真是漂亮!」風掙不由得發出讚歎。「也難怪那麼多位收藏家對它趨之若騖。」

微風徐徐吹來,風掙張開雙手,沉浸在晚風沁涼的吹拂下。

她會不會太過悠閒了?想起此刻義大利珠寶展的主辦單位仍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而她這個引起軒然大波的始作俑者,卻事不關己的在此地享受,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小姐,小心!別想不開埃」一聲刺耳的喝令劃破寂靜的夜空。

風掙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刻已經被來人狠狠地自後方緊緊抱祝

就在一陣踉蹌之際,她手上一隻晶瑩剔透的高跟鞋像長了翅膀似的往外掉去。

「不要––」風掙的目光隨著投奔自由的高跟鞋一起一落,喉頭逸出一聲由衷的懇求。

「我不會放手的。」抱著風掙的男子扔死命地鉗制著她,絲毫不敢鬆懈。

就這樣,風掙眼睜睜地看著價值數千萬的鑽石高跟鞋,自她眼前掉落至大樓下。

她拖著身後的男子趴在及腰的水泥牆上,以極好的視力窮極目力地往下瞧––

藍色保時捷,車號3D–7868……得救了,高跟鞋好象掉到一輛敞蓬車上,沒摔得粉碎已是萬幸,至少還有一丁點希望。

半晌後,當所有的混亂沉澱,一切又回歸寂靜,微風依舊,但她的心情卻是由雲端Down到穀底。

太過於得意是會遭天遣的!關於這一點她開始深信不疑。

「先生,可以請你放手了嗎?」風掙的話由齒縫中擠出。

「你先答應我不再尋短,我就放手。」聲音由她的後方傳來。

風掙握緊拳頭,「我、保、證。」此刻她只想殺了他。

輕生?那是傻瓜才做的事,她可不會。

「真的?」話中充滿不確定。

「真的。」抓緊手中僅剩的一隻高跟鞋。風掙的臉色已轉為鐵青。

若非手上的高跟鞋價值不菲,她真想給身後這莽撞的男子一個迎頭痛擊。

「我們換個方向,我就鬆手。」男於再次提出要求。

風掙依言而做,但怒火已瀕臨爆發邊緣。

一離開水泥地周圍,她立即感到腰際的束縛已緩緩解除,她極度不悅地轉身怒瞪著破壞她好事的人。

「你未免太多管閒事了吧!」一瞬間,她有些魅惑於眼前這個男子的俊美容顏。

男子揚揚眉梢,態度不若先前的熱心,「職責所在,你若在這兒跳了樓,對我們公司會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這……這個傲慢無理的男人!「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而害她丟了數千萬的到手貨品?

真是不折不扣的天譴!

「沒錯。」俊美男子直言不諱。

她翻了翻白眼咕噥,「我倒寧願你不要'救'我。」

男子神情漠然地指著對街的另一棟大樓,「對面大樓比這兒高了三層,跳下去肯定死得了,既然你那麼想死,我建議你選擇那裏。」

風掙聞言一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話,眼前這名俊美絕倫的男子竟然說出如此冷血惡毒的話!「枉費你媽生給你這麼好看的臉,卻忘了給你一副好心腸。」

男子很是納悶,「你想死跟我的長相及心腸有何關係?」

「就因為你的出現才讓我有想死的念頭。」思及他就是令她自雲端跌落穀底的推手,她就有股想掐死他的衝動。

「是嗎?」男子自是不以為然。

「神工,你在幹麼?磨磨蹭蹭那麼久,快下來陪我下棋啦」耳際的精緻耳環式耳機傳來一抹滿是不耐的嗓音。

神工略側了下頭,按了襯衫領上的第一顆扣子,那是麥克風,小聲道:「我等會兒就下去。」

風掙當然看見他的「自言自語」,她四下望瞭望,不免由衷地感慨:這麼好看的男子竟然有毛病!真是暴殄天物呐!

「懶得跟你解釋那麼多。」當務之急是要快點查出那輛保時捷的車主,好拿回她所掉落的東西才是。

神工聳聳肩,顯然也無意和她繼續耗下去。

「神工、你到底下不下來啊?」耳環裏又傳出一記不小的催促聲。

「這就來了。」

他看似平常的話語又引來風掙的側目。

神出駕著神差心愛的保時捷吃完宵夜返回住處,在這一隻高跟鞋憑空砸落在他的額頭上之前,一切都是那麼平靜,一如往昔。

神出停妥車子,瞪著手上肇事的玻璃高跟鞋,冷冷地輕哼了兩聲,現在上演的戲碼是灰姑娘嗎?

他可沒興趣當王子。

撇開高跟鞋砸到他的額頭不談,光看上頭鑲嵌的寶石就知道這只高跟鞋的價值不菲。

不過,他很好奇,這麼貴重的物品怎麼會有人隨意將它扔掉!

他的額頭……神出望向後照鏡,果然瞧見腫起一個包包了。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有了個領悟––

往後還是少開敞篷車為妙,太危險了!

提起擱在一旁的宵夜,拎著高跟鞋下了車,神出走進專屬電梯中,按了組密碼後,五樓樓層的燈鍵陡地亮起,電梯門應聲關上,直上五樓。

「叮!」的一聲,門又打開來。

神出跨出電梯,抽出磁卡在門旁的保全刷卡機上刷過又輸人一組密碼後,門無聲地自動開啟。

才一進門,耳邊便傳來一連串吱吱喳喳的聲音––

是神差。

神出穿過長廊來到客廳。

「玉皇。」神差抬頭打了聲招呼。「我告訴你喔––」故作神秘地停頓了好半晌,卻沒引起神出的興趣。

神出將帶回的宵夜放到桌上,「宵夜。」

「謝謝。」神工隨即動手準備一飽口福。

「玉皇,我有事告訴你––」神差不死心地又重複了一次。

「你說。」神出坐進沙發內,他太明白神差的個性,若沒有達成目的,他勢必不會甘休。

「剛才神工來了個英雄救美記耶!若不是他,此時我們大樓肯定被一堆員警封鎖了。」神差說得起勁,外加比手劃腳。

「哦?」神出瞄了不為所動的神工一眼,反應冷淡。

他的態度冷淡巳是神差意料中的事,他仍舊維持自己一貫熱絡的態度,「剛剛頂樓有名女子想不開要跳樓自殺,若非熱心的神工及時趕到,她現在早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玉皇,你說這麼英勇的行為值不值得喝采?」

神工自他的宵夜上抬頭,看著說得天花亂墜的神差,後悔把事情的始末告訴神差。

「值得。」出口的話和他臉上淡漠的神情極不相稱。

神差對於神出能認同他的看法而沾沾自喜,「你真的這麼認為?我還在想將來要是神工被你炒魷魚,他還能轉行去當生命線的張老師呢!」

神出聞言不禁莞爾。

神工沒好氣地嘲諷,「希望到時候我要救的人不是你。」

「你這個壞心腸的傢伙。」廣神差不甘被潑冷水,反唇相稽。

「彼此。」神工無所謂的繼續享用他的食物。

就在此時,神差忽地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啊––」久久闔不上嘴。

「又怎麼了?」神工不堪其擾的再次仰起頭。

「玉皇……玉皇……」他指著神出,半天吐不出話來。

「咦?」順著他的手勢,神工往神出的臉上瞧去。「玉皇……你……你……」口吃也會傳染嗎?

「我怎麼了?」神出滿腹疑問。

「玉皇,你的額頭怎麼腫起來了?」神差一個箭步上前,迅速地來到神出身旁,伸手撩開他額際的幾繒發絲「是誰膽敢弄傷你,快告訴我和神工,我們去教訓教訓他。」

神出淡淡地退了一步,沒有絲毫慍怒,「不用了,又不是多大的事。」況且,他只看到「兇器」,又沒看到兇手。

「這怎麼行!」神差不認同他的看法。

「是啊!」神工亦有同感。

拗不過兩人的堅持,神出只好拎高手上的高跟鞋,「就是它砸傷我的額頭,你們就替我教訓教訓它吧。」高跟鞋擺到桌上,神出悠閒地靠著椅背。

「女人的高跟鞋?」神差的雙眼大睜,除了不敢置信之外仍是不敢置信。

神工則是隔著小小的距離打量那只肇事的高銀鞋。

此時,一臉睡意頂著一頭微松亂髮的鬼使自房間走出,縱然是睡眼惺忪,但眼尖的他仍是一眼便瞧見了桌面上閃閃發亮的高跟鞋。

「歎?義大利珠寶展上失竊的灰姑娘之鞋?」鬼使拿超高跟鞋仔細端詳了一番,口中嘖嘖有聲,「好精緻完美的手工,難怪它的身價上億.卻仍有多名收藏家爭相出價收購。」

「失竊?」神工原本不感興趣的臉突然竄人幾許興味。

「玉皇,你不會瞞著我們去……」神差整齊柔順的眉糾結在一起,打著狐疑的口吻試探。

「撿的。」神出聽出他的疑惑,簡潔的澄清。

「怎麼可能?」上億耶!神差直覺地推翻所聽見的話。

完美的唇瓣微微上揚,神出原本冰冷的五官頓時柔和許多,「你是懷疑我的話嘍?」

「我……不……不敢,玉皇,你別動怒。」神差像吞了螺絲,說話立即結巴了起來。

「麻雀。」鬼使落井下石,取笑他的多話。

「玉皇,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只高跟鞋?畢竟它是贓物,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神工的論點總是比較實際,一切以簡單為原則。

神出仍是一派悠閒,「留下來,我想'失主'很快就會找上我們。」

神工不表示任何意見,他的作法肯定是扔掉那個禍亂根源,他最懶得招惹額外的麻煩。

「玉皇,我有個意見。」邪魅的光芒在鬼使邪邪的雙瞳裏跳躍。

神出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抓了下淩亂的松發,鬼使露出陽光般卻略帶邪氣的笑容,「我建議把它賣了,那肯定是一筆可觀的金額,這樣既不會對我們造成困擾,又有利可圖,你認為如何?」

神出挑了挑英挺的眉,似乎對他的提議頗有同感。

「我反對。」神工持相反的意見,「假如把它賣了,警方肯定很快就會循線找上我們。」

神出微微頷首,轉向神差,「現在只剩下你還沒表示意見,你以為如何?留下來或者賣掉?」

神差眨了眨漂亮得過火的眼眸,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麻雀,快說出你的意見啊!」鬼使此刻睡意全消,滿腦子想的都是眼前昂貴的玻璃鞋。

「我也認為留下來由玉皇保 管較為妥當,堂內的事沒處理好之前.還是別節外生枝的好.」神差朝鬼使扮了個鬼臉,故意和他唱反調。

鬼使皺著臉,他就知道不陪麻雀下棋的後果就是這樣。

笑意在神出的唇畔綻開,「就這麼決定,我們就等失主上門再說了。」

放下高跟鞋,鬼使打了個呵欠.「真是無趣,我要回去溫暖的被窩睡回籠覺,你們忙吧。」

凝望著耀眼璀璨的玻璃鞋.神出淡然的神情裏忽地掠過一抹異樣的光彩。

這個意外的插曲令他覺得有趣極了。

回到飯店裏.風掙急急忙忙拿出筆記型電腦.將磁片放人磁碟機中,她迅速熟練地鍵人數個文字。然後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螢幕。

「快快快,我的幸福可全在那輛車身上了。」她輕敲著桌面,口中念念有詞。

順利地進入她要的檔案中後,她隨即在鍵盤上按下3D–7868的車牌號碼,然後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待。

現在的一分一秒對她而言都是漫長難熬的。

「嘩!嘩!」筆記型電腦發出兩記聲響,風掙緊張萬分地瞪著液晶體螢幕。

「天堂風雲……」該死!風掙自椅子上跳起來,一切的希望在瞬間幻化成泡影。

「車子是以公司的名義購買,換句話說駕駛人肯定是天堂風雲的一分子––」

她蹙著蛾眉細細思索,「以那輛保時捷的價值來推測……車子的使用者肯定在天堂風雲裏具有重要的地位!」

風掙重重地坐上柔軟的床鋪,「不妙,事情若是扯上天堂風雲的人,就只有麻煩兩個字可以形容。」

「嘩嘩!嘩嘩!」筆記型電腦發出呼叫的訊息。

風掙瞄了液晶體螢幕一眼,起身在鍵盤上按下Enter鍵,畫面立即出現一長排文字––「風,事情想必進行的很順利,我以為交貨的日期應該不會有變卦才是,對嗎?」

風掙翻翻白眼,她很慶倖雇主不會透過電腦螢幕看見她的表情。

坐到椅子上,她抬手回覆––「當然!貨會如期交到你手上,不用擔心。」

「至少我手上還有一隻鞋,任務也算完成一半,這麼說也不為過嘛!」風掙吐了吐舌頭,細緻的五官染上稚氣。「就這麼說定,我期待那一天的來臨。」

螢幕上又顯示出一段文字。

「我也是。」她邊說邊鍵入她的話。「風,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離開筆記型電腦,她像泄了氣的皮球又躺回床上,有一刻,她的腦子裏完全是空白的。

愉快的夜晚?她嗤笑了聲,她從來不曾這麼倒楣過,哪里還快樂得起來啊!「

她該怎麼拿回她的東西?她可不想她堂堂神偷的封號就毀在這樁烏龍事件上。

」有了!她雀躍地自床上彈坐起來,快步走到筆記型電腦前面,又重新開啟了另一個檔案。

沒多久時間,她便順利地解除關卡進人天堂風雲的資料檔內。

天堂風雲––黑社會漂白的跨國性集團組織。

為首者稱之為「玉皇」,姓名、年齡、長相、性別皆不詳。

追隨其側的重要人員有三,分別為神工、神差、鬼使,其行蹤成謎,無人能準確地掌握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這麼神秘?」鳳掙扁扁紅潤的唇瓣,很不以為然。

雖然她不曾和天堂風雲有過交集,不過,對於這個挑戰,她欣然接受。

神出及神工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不多話的兩人始終沒有交談,寧靜的早餐時光就這麼持續到神差起床。

「玉皇,早安。」神差神采奕奕地在他的位子上坐下來。「哇!神工,你今天準備得這麼豐盛喔!太幸福了。」

神工對他的恭維僅是微徽扯動嘴角。

輪流準備眾人的早餐好像是自玉皇的弟弟––冥王那兒沿襲而來的,就這樣,他們每天都能吃到各具特色的早餐。

神工––簡單且豐富。

神差––花樣多但營養方面……就不得而知了。

鬼使––變化少,日復一日,但還算能填飽眾人的肚子。

「神工……」神差咬了一口荷包蛋,以乞求的眼神望著神工。

「下次我的蛋要七分熟的,不要全熟。」神差一本正經的提出他的要求。

聞言,神工懶得理他的低頭吃著自己的早餐。

「好不好嘛!神工……」神差端著盤子坐到他旁邊,不死心地央求,「你每次都忘了我要七分熟的蛋,下次你要記得,好不好?」

莫可奈何地點點頭,「你的名堂還真多。」

「要記得喔!」神差不以為意。

「是,請你回你的座位去。」神工揮揮手,唯恐他下一步是坐到自己腿上來,那可就太不美觀了。

神出置身事外的看著一切,沒作任何反應。

「大家早!」最晚起床的鬼使仍是頂著一頭始終梳理不順的髻發,來到餐桌旁坐下。「玉皇,我有個算是好消息要告訴你。」

「哦?」神出靜待他的下文。

咬了一口吐司,鬼使邊咀嚼邊道:「昨天晚上有人侵入我們天堂風雲的資料檔裏。」

在這個時機入侵……「是'失主'嗎?」他臆測。

「沒追蹤到,因為停留的時間太短了。」咽下食物,鬼使展露邪氣十足的笑容,「不過,我想我們就快和那位電腦高手照面了。」

「是嗎?」神出的眼中跳脫出一縷笑意洩露了他的玩心。

走這一趟是為了臺灣分堂堂主有自立門戶的二心而來,再加上這個插曲,一切就不會顯得那般枯燥乏味了。

這是他之所以感興趣的地方,而鬼使的興趣……他想是另外那一隻值錢的高跟鞋對他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吧!

「玉皇,我有件事想問你。」鬼使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引來了神差的側目。

「你說。」神出習慣性地回應。

「麻雀,你不准聽。」鬼使的大手按壓在神差的臉上。

「為什麼?我偏要聽不可。」揮開鬼使的大手,神差湊得更近了。「趕快說埃」

鬼使又是一笑,笑得迷人更邪惑人心,「倘若我拿到了另外一隻高跟鞋,可否拿去變賣?」

神出淡棕色的眸子盈滿笑意,他早料到鬼使會有這樣的企圖。

「當然,那是你的自由。」'他本來就甚少干預他們的行事,留下手上的高跟鞋只是想要打發時間。

鬼使無所謂地一揚眉,反正他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我出去了。」神工知會眾人一聲後即出門。

「對了!」鬼使的態度轉為嚴謹,「今天谷堂方面有場聚會,我想是個搜證的好機會。」

「就由你負責了。」神出將權力交給他。

「是。」鬼使上揚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詭譎的笑容。

谷堂的人是好日子過太久了,全然不知外面世界的險惡,他是該給他們嘗點苦頭。

「我吃飽了。」神差端起餐盤,中氣十足地宣告。

「聽的出來。」鬼使不忘揶榆一番。「待會有沒有事啊?要不要陪我去谷堂一趟?」

「鬼才要陪你去!」神差啐了聲,逕自走向廚房。

鬼使半眯起眸子,對他看似無情的回答早就預料到了。

神出綴了口咖啡,旁觀一切。

他發現神工及鬼使似乎都以玩弄神差為樂。

這是個奇特的現象。

「玉皇,我出去買東西。」神差自廚房走出來,抓起掛在架子上的外套,「要不要順道帶點什麼?」

「兩罐拿鐵咖啡,謝謝。」

「好。」神差跨步欲走之際,遭到鬼使伸出的手臂擋住了去路。「幹麼?」

「我還沒說要什麼。」鬼使說得理所當然。

神差漂亮的臉孔皺成一團,睇著他,「你當然不用說了,我又沒打算幫你買東西回來,省省吧。」

「真是無情。」鬼使裝模作樣的長歎一聲,垂下手臂讓他通過。

神差迅速地越過他走向大門。

「一條淡煙,要記得喔。」鬼使不死心地朝他的背影喊了聲。

回應他的是一記關門聲響。

片刻的寧靜後,鬼使接著起身,「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有任何消息記得通知我,包括那'失主'的動靜。」神出提醒他。

「沒問題。」鬼使輕盈地躍過沙發,由抽屜中拿了把槍放在身上。

他最討厭使用武力解決事情,可若在情非得巳的狀況下,他倒也不會心軟就是了。

畢竟一場爭鬥下來,不是敵死就是我亡,他可不想多受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6:16

第二章

風掙坐在路旁隱蔽處,遠遠地打量停在便利超商門口的藍色保時捷。

「寶貝,我好想你。」她現在才瞭解何謂「一舊見如隔三秋」的煎熬。

藍色保時捷的主人會好好保存高跟鞋吧!那可是價值數千萬的寶物呢!

好半晌之後,才見一個人拎著袋子由超商內徐緩的走出來,上了車子發動引擎準備離去。

「就是現在,上天保佑我。」風掙禱告了下,盯著駛來的車子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在車於離她還有兩、三公尺遠之際,她毫不猶豫地起身往外沖。

就這樣,風掙在她自己的預料內被那輛藍色保時捷撞個正著。

她倒在發燙的柏油路上,只覺眼前冒出一片金星,腰部以下傳來劇烈的疼痛。

「協…小姐,你沒事吧?」神差迅速地下車查看她的傷勢,臉上儘是懊惱的表情。

風掙靠在神差的臂彎中,無力地撐起沉重的眼皮,「我……沒––」語音消失在她掩上的唇瓣中。

「該死!」神差咒駡了一聲,隨即抱起昏迷的女子坐上自己的保時捷,直奔醫院。

不知過了多久,風掙睜開眼睛,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那輛藍色保時捷的主人一臉憂慮地立於她的身側。

「呼!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神差松了一口氣,拉了張椅子在病床邊坐下來。

「你………」風珍呆呆地凝望著他。

「喔,我叫神差,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希望你沒有什麼大礙才好。」神差簡略地作了自我介紹。

「我自己也太大意了。」不過,這種風險她可不想多冒,一不小心她或許連醒過來的機會都沒有。

神差看著楚楚可憐的她,一絲同情油然而生,「沒關係,我會負責你的醫藥費,你別擔心。」

「謝謝。」風掙自眼角偷偷地打量身旁這名俊美得有些過火的男子……以及他耳垂蔔一顆耀眼璀璨的紅寶石。

好眼熟的耳環,不過她又沒有戴耳環的習慣,她是在哪兒見過這樣的東西?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替你聯絡你的家人來照顧你。」神差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風掙聞言沉默了許久,「……我只有一個人。」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神差以為自己誤觸她的傷心事。

「沒事,」風掙抬頭對他展露笑顏,「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那怎麼行?」若是有任何後遺症,誰能及時送她到醫院來?

風掙張著無邪的雙眼等著他的下文。

事情似乎比想像中容易許多,除了身上的傷痛了一點之外,一切都還算順利。

思忖片刻,神差有了決定。「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暫且到我住的地方養傷,直到你的傷好為止。」

她開心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介意呢!「這樣會不會對你造成困擾?」她還是得矜持一下才不會讓他起疑。

「不會啊!」神差聳聳肩,漂亮的眸子看來很真誠。「那麼你是同意了?」

「嗯,傷一好我就離開。」

神差的唇際躍上促狹的笑,他看起來像會吃人的怪獸嗎?要不,她為什麼那麼害怕!

「你還沒說我該怎麼叫你。」他提醒。

「風掙。」

好名字。神差勾起唇角。「你等我一下,我去問問醫生。」

「嗯。」風掙望著消失在門口的頎長身影,大大地松了口氣。

雖然她不知道她寶貝的玻璃鞋現在位於何處,不過,至少她是邁進了一大步,她有信心在神差的身上找回她遺落的東西。

縱然對心地善良的神差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不能把自己費了千辛萬苦由珠寶展上偷來的貨品拱手送人。

在她想得出神之際,神差已回到病房內。

「風掙小姐,我們可以走了。」神差帶回詢問的結果。

「叫我風掙就行了。」她欲起身卻被腰際傳來的痛楚給震得跌坐回病床上。

「小心點。」神差伸手扶著她,防止她跌落到地上,「我抱你到車上。」

不待她反應,神差立即彎腰輕鬆地抱起身材嬌小的鳳掙。

怎……怎麼會演變成這樣?風掙的粉頰飛上兩抹紅暈。

小心翼翼地將風掙放置到駕駛座旁的位置上,神差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很疼嗎?」

「歎?」他的關懷讓她有些困惑。

仰差看出她的疑問,「你的臉那麼紅,我以為剛剛那一段路弄痛你了。」

「沒……沒有,謝謝你關心我。」風掙支支吾吾地,頰上又是一股燥熱。

他的溫柔體貼總教她無所適從。

「應該的,你忘了是誰讓你變成這樣的嗎?在你痊癒之前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事。」神差發動引擎,車子以極慢的速度行駛在街道上。

風掙沒有搭腔,視線漫無目的的望著窗外一幕幕掠過的景象。

對於神差,她只有愧疚,所有事情的發生都是她一手導演的––雖然傷勢比她預計中的嚴重,但,神差卻是被蒙在鼓裏的人。

眼前的景物忽地熟悉起來,風掙四下打量著周遭的建築物。

「怎麼了?」神差發現她的張望。

「你……你住在這裏?」風掙看著車子駛進昨晚的辦公大樓下的車庫。

神差頷首,「這裏的頂樓。」他補充。

糟了!風掙蹙起眉,如果被昨晚那個好管閒事的「管理員」撞見就不妙了。

停妥車子,神差率先下車替風掙打開車門,「還是由我抱你吧。」他提議。

「不用、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她婉拒了他的好意,自行以手扶著車門起身下車。

探身拎起自超商買來的東西,神差細心地走在風掙的身側,以防她有任何意外時可以及時伸出援手。

坐上電梯來到五樓––

「請進。」神差帶著她穿過長廊來到客廳,此時客廳內空無一人。

「你一個人住?」她端詳著屋內的擺設隨口問。

「不是,」神差將袋內的飲料放到冰箱中,「還有其他三個人,你要不耍喝點什麼?」

「不用。」還有三個人?該不會其他的三個人分別是神工、鬼使,以及……玉皇吧?

把袋內剩餘的東西放到電視機上,神差轉頭對出神的風掙道:「我帶你去看房間。」

「嗯。」風掙一拐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後。

「放輕鬆點,往後你在這裏養傷的這段期間,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

就在走廊的中段遇上了從房間出來的神出,三人險些撞在一塊。

「玉皇,你沒出門啊?」神差笑問。

「嗯。」神出的目光越過神差的肩膀落在風掙身上。

「你……你好,我叫風掙。」她忙不迭地自我介紹,神出犀利的眼神讓她心慌意亂。

她肯定是作賊心虛。

神出扯動唇角,似笑非笑地,「你好。」

「玉皇,她暫時要住在我們這裏一段日子,我要照顧她的傷。」神差說明風掙之所以會出現的原因。

「她受傷了?」

「早上我不小心撞傷她,所以……」神差尷尬地一笑,他發現自己的駕駛技術似乎有待加強。

「好好照顧人家。」神出囑咐。

「當然。」神差沒有異議,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事。「對了,玉皇,你的拿鐵咖啡我放在冰箱內。」

「謝了。」神出在與風掙擦身而過之際,一向冷淡的臉孔躍上一抹明顯的笑意。

風掙坐在沙發上觀看電視節目,而神差則是在廚房忙進忙出的,似乎在準備晚餐。

「你是誰?」鬼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風掙的身旁,唇邊掛著邪氣的笑。

「我……」風掙被眼前靠得極近而放大的臉嚇了一大跳。

「神工的女友?」鬼使挑高一道眉,狐疑地盯著她猛瞧。

「不是我……」

鬼使性急地打斷她的解釋,「難不成是玉皇的?」

風掙努力地搖頭否認。

「那麼,是神差的嘍?」鬼使的表情轉為詭譎,一副很不可思議的模樣。

「嗯,不過,我們才剛認識,而且我不是他的女友。」她終於聽到一個比較熟悉的名字。

聽完她的回答,鬼使退了一步、兩步、三步,以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瞟著她,「剛認識?」

「對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嗎?她總覺得他和那位神差稱之為「玉皇」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及態度都有那麼一點奇怪。

鬼使搖搖腦袋,臉上儘是同情。

又有人要傷心了,神差那個小子真是害人不淺呐!

「你回來了。」神差穿著圍裙出現,手上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萊肴。

「咦?」鬼使攏起眉,「這個禮拜不是該神工下廚嗎?你幹麼幫他?」

將盤子放到餐桌上,神差聳聳肩,「我怕他回來晚了,風掙會餓著。」

風掙?鬼使的眉攏得更近,想必神差指的是這個女孩子了,不過,他幹麼對她那麼好?還怕她餓著了?

神差對他的反應感到不解,「你見過風掙了嘛!」方才在廚房內,他有聽到他倆交談的聲音,應該不陌生才是。

又如何?他不懂的是他和她的關係。 鬼使抓了抓亂中有序的捲髮,決定不想那麼多了。

「你做你的菜吧,我沒問題了。」

「等會兒一起吃飯。」神差轉身回廚房。

他的目光被電視機上的袋子所吸引。

「耶?」伸手抽出袋子裏的一條煙,鬼使開心地笑著。

神差其實還是在意他的嘛!

「你––是鬼使嗎?」一聲細微的嗓音自鬼使的身後傳來。

「沒錯,神差跟你提過我了?」他走到另一張沙發上坐下。

風掙含糊地點頭,果真被她料中了,傳說中的「玉皇」、「神工」、「神差」、「鬼使」竟全住在一起,而她……一次得面對天堂風雲的四名核心人物,看來此行比她預料中還要難上數倍。

「你要住在這裏嗎?」他隨口問。

「暫時。」

鬼使吹了聲口哨,「神差對你很不錯。」至少,他還不曾看過神差帶女孩子回來。

「嗯。」這點她也同意,神差是個溫柔體貼的人。

「鬼使,我忘了帶磁卡,幫我開個門。」耳上的耳環式耳機中傳來神工的聲音。

「好。」鬼使起身往長廊走去。

風掙莫名其妙地看著鬼使頎長的身影忽地起身離去。

她說錯話了嗎?風掙很是納悶。

從進到這裏到現在,她發現截至目前她所見到的男人都異常俊美,若是換個時間地點,她會很開心自己有這樣的豔遇,不過,此時她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在她想得出神之際,鬼使又返回客廳,「神工,她是神差帶回來的'女朋友'。」他替風掙作了介紹,邪魅的眼眸裏盈滿揶揄。

神工抬眼正視她,「是你?」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風掙詫異地指著他,「你……你不是管理員嗎?」就她所知,管理員應該待在守衛室裏或大廳櫃檯才是。

管理員?鬼使爆出一陣大笑,雖然他還搞不懂現在是何種狀況,但,說神工是管理員,他可也是頭一遭聽到,新鮮!

「你還沒死啊?」神工訝異的表情趨於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冷然。

風掙聞言翻起白眼,「別再提了,行不行?」她從來就沒有過尋短見的念頭,是他不搞清楚狀況就插手管她的事耶!

攤攤手,神工沒有異議,「當然,看來你是想開了。」不過,很怪異的是她怎麼會和神差扯上關係?

而且聽鬼使的說詞,她還是神差的「女朋友」?神差什麼時候多了個女朋友他怎麼都不知道。

「神工,你應該對人家好一點才對。」鬼使在旁發出不平之鳴。

「哦?」神工斜睇著鬼使,不將他的話當一回事。

鬼使一本正經的娓娓道來,「就是因為風掙,你今天才不用下廚做晚飯!這樣你不應該感謝人家嗎?」

被他這麼一提醒,神工才發覺廚房裏有個人影在穿梭,且有陣陣萊香傳出。

太不可思議了!神差竟為了她而搶著做晚飯?

「可以吃飯嘍!」神差端出好幾道萊,大聲地宣佈。「咦!神工,你也回來啦!」

「辛苦了。」神工一時間仍無法消化這樣的轉變。

「哪里。」神差展露單純的笑靨。「玉皇怎麼還沒回來呢?」他左右張望了一下。

「玉皇說有事會晚點回來,要我們別等他。」鬼使想起下午與神出聯絡的結果。

「喔,那我們先吃吧。」神差解下圍裙放好,走到風掙跟前伸出手臂,「來,吃飯了。」

「好體貼喲!」鬼使怪腔怪調的嘲弄。

「風掙她受傷了,你們也要替我多照顧她。」神差蹬了愛攪和的鬼使一眼。

「是、是、是,我們會的。」鬼使迭聲附和。

接下來的晚餐時刻對風掙而言真的是如坐針氈––度秒如年啊!

風掙看著神差留給她的字條及餐桌上以保鮮膜封好的早點……他對她的照顧真是無微不至!

呆立在空蕩蕩的客廳內好半晌,她才發現到屋子裏只剩下她一個人的事實。

「太好了。」風掙喜出望外。

她以為他們會處處提防她才是,畢竟她是個來路不明、突然闖入的陌生人。

不過,她的目的只在那一隻高跟鞋上,對於他們所有的私人財物,她是不會貪圖分毫的。

概略地端詳了客廳的情況之後,鳳玲邁著沉重的步伐開始翻查每個可能藏置高跟鞋的角落,卻始終毫無所獲。

沒多久時間,她便已累得滿頭大汗了,腰際及腿上傳來的痛楚讓她忍不住咬緊了牙根。

呼……她喘了幾口氣,扶著牆壁稍作休息。

「那麼貴重的東西神差應該不會隨便擱置……會不會是藏在他的房裏?」她喃喃自語地道。

房間?會上鎖吧?風掙不抱任何希望地緩步走向神差的房門口,探手轉了轉把手。

咦!房門竟然以外的應聲而開。

「呀……」風掙差點高興的失聲歡呼,幸好及時踩了煞車。

她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確信沒人之後才進入。

撲鼻而來的是一陣淡談的香味,不濃不膩,聞起來舒服極了。

房內簡單的擺設有種屬於神差特有的格調和味道。

「神差這麼喜歡玩車,真是意外。」隨手翻閱桌面上散開的數十本改裝車雜誌,她的口中念念有詞。

神差給她的感覺及印象向來都是溫柔細心,她不免好奇他若玩起車來會是什麼模樣……用力地甩甩腦袋,風掙對自己輕易分散、無法集中的注意力感到不可思議。

「我是在幹麼啊?」她不禁大聲地問自己。

重新振作後,風掙開始認真地在房間裏展開地毯式的搜索。

沒想到費了一番苦心仍是徒勞無功,她垂頭喪氣地再度環視房間內一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她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藏匿那只高跟鞋。

難道……難道……神差一直帶在身上?

她越想越有可能,「肯定沒錯!」難怪她會遍尋不著。

看來她必須改變策略了。

風掙徐緩地走出神差的房間,卻冷不防一頭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她駭了一跳,屋子裏還有人?!

「小心。」神出直覺反應地伸手扶住她踉蹌的身形。

「對……對不起,你沒事吧?」風掙抓著神出伸來的手臂,驚魂未定。

他……他看到了嗎?

「沒事。」神出垂下視線查看她的情況,「你怎麼樣?」

體認到自己正在別人懷中的事實,她連忙鬆開手。自神出的胸前往後退,直到背部緊貼著牆壁。

「我沒事,對不起。」她再次道歉。

「沒關係。」

他……他一直在家嗎?風掙由眼角偷偷打量神出臉上上的表惰,想要瞧出一絲端倪卻一無所獲。

「我剛剛……」她想找個讓人信服的藉口,但是腦袋卻不合作地出現一片空白。

「神差他有事出門了,可能忘了跟你說一聲。」

「對、對,我以為他還在房裏睡覺呢。」神出的話對溺水的她而言像是一塊救命的浮木。

神出漾起難得一見的笑容,「待會兒他就回來了,別擔心。」因為是他故意支開神差的。

「嗯,謝謝。」

「神差替你留了早點,你要不要先吃完再去休息?」神出瞟向長廊另一端的客廳提醒她。

風掙點點頭,扶著牆邊一步步地朝客廳移動,心中卻懊惱不已。

她實在太粗心大意了,竟然犯了這種要命的失誤!幸好神出並沒有起疑,要不,她的一切努力可就全都付諸流水了。

往後她得多留意一些,小心行事才行。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6:32

第三章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由長廊「拐」到客廳來的風掙此時已是香汗淋漓。

她扶著椅背輕輕坐到椅子上。

好痛!肯定是方才的一番‘搜查行動’今她未愈的傷勢轉劇。

「他……他真的沒發現?」舀起一口飯送進嘴裏,風掙仍對於剛才的失誤耿耿於懷。

忽地,腰部一陣劇烈的痛楚傳來,風掙俏臉上的紅潮開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蒼白。

「唔……」她咬著唇隱忍著痛楚。

神出悠閒地自長廊步出轉向廚房,準備拿他的拿鐵咖啡進房,不經意瞟見餐桌旁的風玲神情有些不對勁,不過,他無意探詢。

「匡鐺!」風掙手上的銀制湯匙落到盤中發出一記聲響。

她的額角不斷地冒出一顆顆冷汗,不過,她仍固執地不肯開口向神出求援。

如果神差趕緊回來就好了。

拿著拿鐵咖啡的神出再次「路過」滿臉痛苦的風掙身邊,走了幾步之後,他突然良心發現似地停下,轉身道:「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風掙鐵青著臉,執拗地不肯承認身體不適。

神出攏攏眉,沉吟了半晌後,說:「真的?」

「真……」一陣暈眩狂猛的襲向她。

風掙的身體毫無預警地由椅子上倒下。

丟下手上的拿鐵咖啡,神出眼明手快,一個箭步上前及時接住風掙軟綿綿的身子。

「這叫真的沒事?」他不以為然地嗤了聲。

低頭巡視陷人昏迷的風掙一眼,神出籲了一口氣,隨即抱著她駕車趕往臨近醫院的急診室。

「是你送病人來的?」由急診室附設病房出來的醫生拿下口罩,詢問坐在一旁等候的神出。

「嗯。」他淡淡地應了聲。

「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醫生又問。

身家調查嗎?要不要連身高、體重、三圍也都一併報上?

「朋友,她的情形如何?」他察覺出醫生的神色有些凝重。

「剛才我替病人照X光,她的腰部先前受到撞擊,又因為沒有好好休息,以至於脊椎的神經受到壓迫性的傷害,所以……」醫生忽地停頓下來。

神出揚高一道濃眉,「請直說。」

「病人在行走方面可能會有困難,希望你對病人做好心理建設。」醫生語重心長。

「你的意思是說她的下半身癱瘓了?」神出一向平靜的俊臉上起了一絲細微的波動。

「也許是暫時性,也可能是永久性癱瘓,這得看病人受到的壓迫是否已造成永久性傷害,這個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得到答案。」

「嗯。」神出的腦中已開始在思索著對風掙說明一切的說詞。

「好好安慰病人,畢竟這對像她這種年輕又漂亮的女孩是很大的衝擊。」醫生叮嚀。

他明白這點。「我會的。」神出起身緩步走到病房門口,猶疑了片刻才推門而入。

「玉皇,你和風掙到哪兒去了?」耳邊傳來神差焦慮的聲音。

「我們在醫院,你快過來吧。」神出低聲道。

「出了什麼事?」神差緊接著問。

「一言難盡,來了再說。」

「我馬上到。」神差察覺到神出話中的凝重。

望著手臂上插著點滴,臉偏向一旁的風掙,神出徐緩地走近床邊。

「你現在覺得如何?」神出的語調不自覺地放柔。

風掙的口吻出奇的平靜,「我很好,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你……要多休息才好。」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心中卻不由得為她心疼起來……赫!心疼?他竟然為了一個女孩子感到心疼?

「嗯,我要在醫院裏待多久?」風掙小小的身軀縮在一起,露在薄被外的瘦削肩膀有著細微的抖動。

「一段時問,你的傷需要長時間觀察。」他避重就輕地回答。

他該怎麼開口跟她說那個惡耗?他並不想趟這淌渾水的,但是卻在不自覺的狀態下深陷其中。

她聞言沉寂了許久,「為什麼不說?」

「說什麼?」對於她沒頭沒腦的問話,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的腳不能走路了,對不對?」她惶恐不安地問。

他又走近了一步,生怕她會有劇烈的反應,「你知道了?」

他的話讓她的心冷了半截,「剛才醒來的時候我想去找你,可是,我動不了……所以又得麻煩你進來找我……你一定覺得很困擾吧!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刻意不去想自已將會殘廢的事實。

神出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他的確不喜歡插手管別人的閒事,不過,他表現得真有那麼明顯嗎?

「你別想太多,先養好你的傷才是。」他的心驀地一緊,感覺有些難受。

或許他的漠然常在不經意中傷害別人而不自覺。

「我會儘快恢復的。」她轉向神出努力地揚起微笑,而不爭氣的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滑落。

神出不自覺地探手拂開黏在她額頭上的發絲,「我不覺得困擾,你要堅強一點,你的傷還是有機會復原的,別放棄希望。」

映在朦朧淚眼中的神出竟是這般溫柔,讓風掙有些無法適應,「……嗯。」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迷失在他罕見的溫柔裏。

神出的手在神差慌慌張張闖人病房時抽回,若無其事的看向他。

「玉皇,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不等神出開口。神差便捺不住性子地發出疑問。

神出將事情的原委約略地說了一遍,神差慌張的神情隨即轉為震驚及愧疚。

「怎麼會這樣?」他不太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病人比你我想像中都還要堅強,你不可以輸給人家,一起等待希望吧。」神出拍拍他的肩膀鼓勵。

神差凝視著神出許久,然後露出淺淺地一笑,在神出的眼中他找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一向將玉皇的話奉為圭桌,他相信風掙會好起來的。

走近床沿,神差蹲下身軀,視線對上風掙的,「無論你遭受到什麼樣的痛苦和煎熬,我都會在你的身邊陪你度過。」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不爭氣的眼淚又掉落。

「你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激動地打斷他的自責,「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並不是你的錯!」

神差握住她的手,試圖安撫她激動的情緒,「別激動,會影響腰上的傷,我知道你不想怪罪於我。」

他抬手輕輕捂住她的唇,「不管誰對誰錯,反正我們都是要一同面對了,不是嗎?」

風掙的淚水又因他的話而掉得更凶。

在她打算「製造」這場車禍之初,她從未料想到事情會像野馬似地完全脫離她的掌控,只是更讓自已意外的一點是––她已經開始後悔導演這場戲了.不是因為她的傷,而是神差對她的好幾乎讓她無地自容。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她寧願丟了高跟鞋,也不願讓這一切發生。「神差,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了,你說。」他沒有第二句話。

風掙念了一個住址及房間號碼給他,「這是我住的飯店,我有台手提電腦放在房間裏,你能幫我帶來嗎?」

「好。」他自是欣然接受她的請托。

「謝謝你,鑰匙我放在房間的抽屜裏,你回去時再拿。」好些天沒有和委託人聯絡,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或許她該承認此回的失誤,她不想再逞強了。

神出靜靜地離開病房,他的心底有種連自己也不明白的莫名情緒在蠢蠢欲動,他很少見過像風掙這樣獨立堅強的女孩,她給他的感覺……很怪,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風掙是否是喜歡上神差了?神差的溫柔體貼一向令人難以抗拒,只是……鳳掙與神差……不太妙啊!

一個星期後,谷堂堂內

「玉皇,您什麼時侯到臺灣的?怎麼不通知一聲好讓屬下們好好招待您呢!」

谷堂堂主杜保雲迎上前來,面對神出突來的造訪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神出對杜保雲的打恭作揖視若無睹,環顧了堂內數十名尾隨在杜保雲身後的弟兄一眼,

「看來你們令天恰好有聚會嘍!」

「是啊!是啊!玉皇您來得正是時侯,我和弟兄們正打算到外頭去喝一??,順便聽聽他們對堂內的建議,玉皇您也一道來,很多弟兄都沒有見過您.趁此機會也好介紹的弟兄們認識。」杜保雲的口吻無形中早巳以主人自居而不自覺,老練狂妄的眼神掠過神工及鬼使,無意做任何禮貌性的招呼。

鬼使揚起吊詭的笑容,沒將他的自大放在心上。

神工則是冷冷地睇凝著整個局面。

「我想谷堂在你的管理之下運作得十分正常順暢。」神出優雅地坐到皮椅上,王者的風範充斥在他的舉手投足中。

「不敢當,玉皇您過獎了。」杜保雲過於謙恭的態度更顯做作。

神出扯了扯唇角,棕眸直直地鎖定杜保雲奸邪的笑臉,「總部給你們的福利及權利不夠好嗎?」

「玉皇,我不懂你的意思。」斂起笑容,杜保雲老奸巨滑地裝蒜,企圖蒙混過關。

「真的不懂?」神出的眼神霎時犀利如刀,「無妨,給你一點提示好了。」

不消神出指示,鬼使配合度十足地自西裝外套的口袋內拿出一台小型答錄機。

「仔細聽哦。」鬼使提醒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來格外詭異。

杜保雲的聲音自答錄機裏傳出––

「各位弟兄,你們跟著我杜保雲也好幾年了,我想各位也都有個不小的困惑––為什麼我們谷堂要受制于天堂風雲一大堆繁瑣的規範,對不對?」

「所謂黑社會就要做黑社會該做的事,毒品不能賣,槍械也不能走私,違法的事情不能幹,那何不乾脆開個慈善機構算了,你們說有沒有道理?」

「卡!」鬼使切斷錄音播放,一股膠著的氛圍彌漫在空氣中。

「啪!啪!啪!」神出讚賞的拍著手,「保雲堂主,你的建議不錯,我會考慮考慮的。」

「玉……玉皇,您聽我解釋,事情不是您所想的那樣。」杜保雲急著撇清關係。

「哦?」語音微揚,神出興味盎然地瞟著他。「你知道我在想什麼?」那他可算得上是他的知己了!

抬手擦掉額上的汗,杜保雲囂張的氣焰已不復見,「我……我的意思是堂內也而要收人,而賣毒品及走私槍械是堂內收人的主要來源,如今斷了這條線,堂內的經濟維持得很困難,所以…」

他替他接下話,「所以你想獨立掌管谷堂,就此脫離天堂風雲?」冷冷的語詞中透著令人顫慄的冷冽。

「沒有!我從沒這麼想過,玉皇,您別聽信謠言,我杜保雲今生今世都會忠於您、忠於天堂風雲的。」杜保雲拍著胸脯保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真那麼忠心耿耿呢。

鬼使誇張地叫了一聲,「謠言?保雲堂主,你的意思是我造的謠嘍!」

「鬼使,我可沒指名道姓。」杜保雲斜瞥向鬼使,企圖模糊焦點。

神出淡淡地輕哼了一聲,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保雲堂主,你想親耳聽聽自己的說詞嗎?」錄音帶的後段也是精采萬分,他是不介意陪他耗一些時間。

「我……」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鬼使手中的答錄機上。

「如何?隨時待命。」鬼使晃動手上的答錄機,很樂意當個Parttime的播音員。

「不用了。」杜保雲粗聲地拒絕了,他不想讓自己難堪。

「保雲堂主,你現在打算如何?」神出一手支著下巴,等待他的答覆。

杜保雲勉強擠出微笑,「玉皇,我不懂您的意思,我並沒有什麼打算。」

「這樣礙…」神出靠向椅背,深邃的瞳眸中精光乍現。「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替你作打算了。」

「您替我作……您的打算是如何?」他戰戰兢兢地,如臨大敵似地注意著每個人的動作。

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不認為玉皇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會輕易的放過他。

神出的唇畔釋出一抹淡漠的、幾不可聞的笑意。「想獨立自主我不反對,但獨立的是你一個個體,而非整個谷堂。」

「但谷堂是我的!」杜保雲脫口而出。

「你的?」神出唇畔的笑意加深,修長的食指規律的敲著皮椅的扶手,「什麼時候谷堂被賣了,我怎麼不知道?」

「不要逼我!」杜保雲先下手為強地抽出隨身攜帶的槍指著神出,「別亂動!槍子兒可是不長眼的。」

他身後的數十名弟兄見狀也紛扮掏出槍來對準神出、鬼使、神工三人。

「你的膽子的確不小,保雲堂主。」神出面不改色地微笑以對。

鬼使往前跨了一步。「放肆!杜保雲,你還不趕快放下手上的槍。」

「嘿嘿!現在占上風的人是我,輪不到你來發號司令。」社保雲得意地晃晃手上的槍。

「自作孽不可活。」神工雙手環胸斜倚在牆上,話中濃厚的惋惜意味更添幾分詭異。

杜保雲不當一回事地大笑起來,「死到臨頭還嘴硬。」

死到臨頭?神工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個形容詞很不滿意。

他竟然這麼說他––殺無赦!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神出的微笑隱沒,他給過他機會了,是他自己放棄的,怨不得別人。

社保雲肆無忌憚的狂笑著,一切都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玉皇,你的說法好像不大對吧?是你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屬下一定竭盡所能的為你完成,反正,這是最後一回為玉皇你效力了嘛!」

神出睇視著他,不發一語。

「這也不能怪我,是你來的時機不對,此刻谷堂裏都是我的人,現在殺了你們三個,正好神不知鬼不覺。」杜保雲沒有勇氣直視神出鎮靜得嚇人的目光。

「是嗎?」讓人炫目的笑靨在神出的唇畔綻放。

頓時,一陣腳步聲響起,原本跟在杜保雲身後的數十名弟兄們轉而將他團團圍住,數十管槍口全部瞄準他的腦門。

「你……你們在幹什麼?!我是你們的堂主.趕快把槍拿開!」杜保雲慌亂的揮手想擋開眾多的槍口。

「別亂動,槍子兒是不長眼的。」鬼使將他剛剛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回敬過去。

「各位弟兄,你們忘了我們的大計畫嗎?谷堂就要是我們的了,難道你們不想賺大錢嗎?」杜保雲試圖喚起眾人似乎已喪失的記憶。

「別再開空頭支票了,打從一開始.你就只把自己的利益擺在前頭,根本沒在意過堂內弟兄的死活。」其中一人忿忿不平地指控。

「阿強,你怎麼說這種話?我待你們不薄啊!」杜保雲仍在掙扎。

「大部分的弟兄都是有家室的人,我們喜歡現在這樣正正當當的做事,不想再讓家人整天為我們提心吊膽,你懂不懂?」阿強說出大夥兒的心聲。

他們都是做了很大的努力才改邪歸正的,說什麼都沒有再回去重操舊業的道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不是都已經講好了嗎?」杜保雲還是無法接受自己長久以來的計畫瞬間成為幻影的事實。

神出起身走近杜保雲,眾人立即讓出一條路好讓神出通過。

「你太天真了,枉費你管理谷堂恁多年,堂內弟兄的想法你全都不明白。」神出搖頭輕歎。

「這不是真的,他們肯定是受了挑撥才會反抗我,我的作法是反映了全堂內弟兄的想法。」杜保雲依然死性不改,毫無悔意。

「堂內弟兄想走我不會強留,留下來的自然是能認同我的經營理念的人,你不該妄想改變這一點。」神出指出他的錯誤。

「我不管那麼多!」杜保雲將槍口對準神出,「玉皇,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放我走,二是我倆同歸於盡,你選哪一個?」反正他是豁出去了。

神出不假思索地作了抉擇,「我選第三個––你下地獄懺悔去吧。」

「哈哈哈……」杜保雲在猙獰的笑聲裏扣下扳機,但是空蕩蕩的彈匣內根本發不出任何子彈,他一連扣了數下仍是徒勞無功。

「砰!」

杜保雲應聲跪倒在地上,雙手捂著鮮血直淌的傷口申吟,「唔……」

「你根本不配別人與你同歸于荊」神工由一旁走出,手中的槍口還冒著淡淡的煙。

鬼使有些訝異神工竟然搶在他之前出手,「幹麼搶我的工作?」他抱怨的嘀咕。

看來杜保雲真的惹毛了神工。

「原來你們早就安排好一切了?」杜保雲終於認清事實,這一仗他是徹徹底底的輸了。

「你讓我大失所望,保雲堂主。」神出森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準備離去。

杜保雲趨前欲抓住神出的腳,卻在一聲毫無預警的槍響下痛苦的縮回手。

「我的手……」他哀號了一聲。

「不耍輕舉妄動,下次開花的可就是你的腦袋了。」鬼使的嗓音彌漫著徹骨的寒意,不帶一絲溫度。

「玉……玉皇,求求您放我一條生路,我保證往後絕不出現在您的面前,求求您。」杜保雲此時猶如喪家之犬。

「你怕了?」神出沒有回頭。

他猶記得還未當上堂主前的杜保雲是那般的上進、積極,如今受到利益及權利蒙蔽的他,早已迷失了原先的自我。

「放過我,求求您,玉皇。」杜保雲苦苦哀求,他確實懼怕面對死亡。

「你從沒想過叛變失敗的後果便是這種下場嗎?」神出眉梢輕揚,他如此確信自己的計畫天衣無縫?

杜保雲懲罰似地掌摑自己的臉,「是我愚蠢、是我太貪心,不過,以後不會了,請您相信我一次。

「……鬼使、神工,撤掉他堂主的頭銜,永不准他再踏進谷堂一步,至於新堂主,就由弟兄們下去推舉,處理妥當再向我報告。」神出最後仍是念在他昔日的貢獻上饒他一命。

「是。」神工及鬼使異口同聲回答。

他們雖不懂玉皇為什麼要放杜保雲一馬,卻也沒有多問。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6:48

第四章

「嗶嗶!嗶嗶!」風掙的手提電腦忽地發出呼叫。

風掙打開電腦,鍵入密碼後讀取傳來的訊息。

「風,這一陣子,你上哪兒去了?為什麼都沒有回復我的訊息?距離交貨日還剩一個星期,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嗎?」

風掙盯著螢幕好半晌,才抬手回覆––

「我出了一點意外。」

螢幕上又出現另一行字––

「怎麼了?上次聯絡時一切不是都很順利?有什麼問題嗎?」

也該是面對問題的時候了,她回了幾個字:「事情有了變化,貨品恐怕無法如數交給你。」

「為什麼?」

「弄丟了。」她據實以告。

「風,你是開玩笑的吧?」

她也很希望是。「是真的,很抱歉無法完成你的託付。」

「風,你不會是想要黑吃黑吧?」

「我們合作不是頭一次了,你難道信不過我的職業道德?」風掙秀氣的眉蹩了起來。

「但你從沒失手過。」

這個不用你提醒。風掙沒好氣地扁扁嘴。

「失誤已經造成了,希望你能原諒我此回的失手,下次我們仍能合作。」

「風,我不接受這個結果,希望交貨日那天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再見了。」

「等等!」風掙敲打著鍵盤,但對方早已沒了蹤影。「真是固執。」

她已經放棄找回高跟鞋的打算,要拿什麼去交貨?一隻高跟鞋嗎?

只怕這麼一來,惰況會更糟。

醫院複健室

「風掙,休息一下再做,別把自己弄得太累,好嗎?」神差不斷的來回踱步,擔憂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自從風掙的雙腿恢復了知覺,她就不停地強迫自己做複健,以期早日回復當初行動自如的時候,但這個情況讓他很擔心。

「不行,今天的感覺比昨天差,我得多做一些才行。」風玲雙手撐在輔助器上,豆大的汗珠兒聲地滴落。

「你這樣勉強自己效果反而不好,聽我的話休息一下。」神差苦口婆心地勸她。

「你別管我,你不會瞭解不能行走的痛苦,你不會瞭解的!」風淨情緒激動地反駁。

神差無言地望著她,他的確無法瞭解她的痛苦。

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失控的情緒,風掙停下的腳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對你大吼大叫的,我只是心急。」

「沒關係,我可以理解。」他不以為意。「不過,做任何事情都該適可而止,聽我的話,休息一下,待會兒再繼續練習,嗯?」

她點點頭。

「你坐一下,我去買個飲料。」他攙扶著她到椅子上坐下。

「好。」她溫馴地回答。

一等神差離開複健室,風掙隨即又扶著牆壁起身,艱辛地一步一步走向輔助器,又開始做練習。

她必須早日恢復才行。

神出無聲無息地走人複健室,看到的便是滿頭汗卻仍不肯稍作休息的風掙,還在努力做著複健的這一幕。

「不休息嗎?操之過急反而不好,況且,你的復原情形在主治醫生的病歷中已屬迅速,也該適可而止了。」神出淡淡地開口提醒她。

「玉皇,你什麼時候來的?」風掙停下動作,轉頭望向神出。

「剛到。」他環顧了一下,不見神差的蹤影,「神差上哪兒去了?」

「買飲料,等會兒就回來,你是來找神差的?」風掙隨口問。

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來看你的,聽神差說這幾天你一直很努力在做複健,我來看看成果。」

她有些受寵若驚,「謝謝,我會加油的。」

看她似乎沒有休息的打算,他提出建議,「坐一下吧,等神差回來再繼續也不遲。」

「……好。」他的話無形中總有一股讓人信服的魔力。

這幾天來,她突然發覺神出其實並不像他給人的感覺那般冷酷。

就在兩人交談的空檔.三名壯漢砰地一聲闖進複健室,手上各自執著一把槍。

「不要動,把雙手舉高。」其中一人怒喝。

「你們是誰?」神出的身形一動往風掙的身前一擋,氣定神閑地開口。

「不關你的事.你閉嘴。」大漢又是一聲吆喝。

不關我的事?神出思忖著他話中的含意。

「小妞,如果不想連累你英俊的男朋友.我勸你趕快乖乖的出來,跟我們走。」另一名男子陰惻惻地威嚇。

男朋友?神出饒富興味地揚揚眉。

「你們的目標是我?那好,我跟你們走,你們被傷害其他無辜的人。」風掙正打算起身走出卻遭到制止。

「別出來。」神出按住她。

「少逞強,英雄不是那麼好當的,我數到三,小妞,你若再不出來,你的英雄男朋友可就要變成狗熊了。」子彈上膛的聲音清楚地回蕩在空氣中。

「原來玉皇你是風掙真正的男朋友,我們都被你瞞得好苦啊!」神出耳際傳來鬼使笑意亂竄的聲音。

「少羅唆!」神出低斥。

耶?風掙納悶地盯著神出寬闊的背,他也有喃喃自語的習慣?

「玉皇,讓我出去吧,我不想拖累你。」

「不用擔心。」他胸有成竹地安慰她。

低頭看著神出護著自己的手臂,風掙的心底有股暖流直上心頭,這麼久以來,她一向都是獨來獨往,對於有人關心她的安危,她感到很溫馨。

「你們兩個少在那裏你儂我儂了,我們的耐心有限。」壯漢又是一聲怒喝。

「是嗎?那不就委屈你們了!」鬼使與神工如同鬼魁般的自兩名壯漢身後現身,輕易地制住他們。

「只剩下你了,還想玩嗎?」神工冷冷地笑問第三名男子。

「你們……你們是誰?幹麼插手我們的事?」男子退了數步,眼中的驚惶清晰可見。

「你用不著知道我們是誰,就當我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士好了。」鬼使朝神工眨眨眼,為自己獨特的想法感到十分得意。

––俠士?這個年代還有俠士嗎?

神工無宗地回她一個苦笑,這種可笑的話虧他想得出來!「如何?你是希望我們先宰了他們兩個,再來解決你,還是就此打住?」

男子衡量當下的情勢,只得投降,「放了他們,我們馬上離開。」

神工一絲不苟地說:「放下手上的槍。」

三人手上的槍先後落了地,神工及鬼使同步地將手中的壯漢用力丟出門外。

「你吞了江老的貨,事情沒這麼簡單解決的。」男子撂下話,才轉身離去。

「你們沒事吧?」收起槍,神工快步地走近兩人身邊探視情形。

沒給神出和風掙開口的機會,鬼使搶先一步.「風掙有我們玉皇這個'男朋友'保護著,怎麼可能會受到傷害呢?你說對不對啊?玉皇。」

「少耍嘴皮子了。」神出給了他一記白眼。

「對不起,」風掙自神出的背後走出,「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鬼使不懷好意的邪笑,「既然你是玉皇的'女朋友',為你做再多的事都是我和神工的榮幸。」

「鬼使!」他的腦袋開始隱隱作痛。

「鬼使大哥,你別聽那些人胡說,當不得真的。」她急忙解釋。

鬼使大哥?這個稱呼不錯,挺順耳的。 鬼使首度露出堪稱正常的微笑,「我也只是開開玩笑,別緊張。」

「怎麼你們都到齊了?」神差提著袋子走進複健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地上三把制式手槍,「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要攻擊風掙。」神出開口。

「攻擊風掙?!」神差大吃一驚,目光轉到風掙身上,「你沒事吧?」

「嗯,幸好有大家趕來,我沒事,」她試著起身,但腰部的痛楚仍讓她皺緊了眉頭。

「你不要亂動。」神差急忙制止她,「你曾和人結怨嗎?要不,為什麼會有人要攻擊你?」

「這……」風掙的頭壓得低低的,方才發生的一切她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最後離去的那名男子口中的「江老」就是此次任務的委託人,他絕對是認定了她想吞掉貨品,才會派人來找她,可是她該怎麼向他們說明一切?

「我不知道,也許他們找錯人了。」她選擇隱瞞實情。

她真的千萬個不願意破壞目前的現況。

但是,當他們知道她的身分、她的目的之後,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她呢?她不敢想像。

「那肯定是誤會了,你隻身來到臺灣,人生地不熟的,怎麼可能會與人結怨,不過,沒事就好,別想太多。」神差由袋子內拿出鮮奶遞給她。

「謝謝。」接過鮮奶,風掙心虛的放低視線,不敢直視真心關切她的神差。

「別害怕,有我們在。」神出環著雙手,悠然的開口。

風掙仰著頭對上神出的視線,「玉皇,又給你添麻煩了,請見諒。」為什麼她越不想造成別人的困擾,就越會適得其反?

神出淺笑,沒有表示意見。

「我早就說過不麻煩了嘛。」鬼使扇扇手,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鬼使!」神出及神工異口同聲斥道。

「怎麼了?」神差一頭霞水,不明白玉皇和神工兩人話中的無奈從何而來。

「因為礙…」鬼使在感到有兩道犀利冷冽的目光向他投射而來時住了口。「嘿嘿!」這個我們私下再說好了,我可不想被人劈成兩半。「

「哦?」誰會有那麼大的能耐?神差漂亮深邃的眸子不解地眯了起來。

「風掙,我想你還是回我們的住處做複健比較安全。」神出淡淡地提議。

因為他明白這樣的「誤會」不會只有一次而已,若她有什麼閃失,神差肯定又會責怪自己,他不想看到那樣的情況發生。

「我贊成,否則難保那樣莽撞的人不會又弄錯對象。」神差舉雙手同意玉皇的話。

「我……」風掙蹙著柳眉,猶豫不決。

她明白自身的情況,所以不想連累其他人。

神出看出她的憂慮,適時再下一劑強心針。「況且這樣一來,神差要照顧你也方便多了。」

神出的活讓風掙沒有其他選擇,她已經給神差帶來莫大的麻煩了,對於這點,她深感愧疚。

「我把東西整理好就回去。」她不再有異議。


風掙拄著拐杖,心神不寧的在客廳裏緩慢地踱著步,微揚的鳳眼不時瞟著牆上的鐘。

今天是與江老約定的交貨日,而她手上根本沒有完整的貨可交,她很是擔心江老會採取的行動。

從幾天前江老派人狙擊她的事件看來,江老肯定是要給她來個下馬威,警告她休得有黑吃黑的私心。

「哼!」她不自覺地悶哼了一聲。

自她開始從事「偷」這一行以來,她所經手的各式貴重貨品不計其數,其中更不乏造價上億元的稀世珍寶,而她未曾動過心,除了應拿的酬勞外,她所在意的就只有得手瞬間那勝利的快感,貨品的價值從不曾蒙蔽她的眼。

不過,江老顯然沒有同感。

「你又在做複健了?」神出自長廊走來,逕自走到冰箱前拿了罐拿鐵咖啡。

「嗯?」她心不在焉地,沒聽清楚他的話。

神出微微一笑,性感的唇瓣勾勒出迷人的弧度,「沒事,你要喝嗎?」

「不了,謝謝。」她搖搖頭,別開臉沒有勇氣迎視神出的視線,她一直有種錯覺––在神出面前,她就像不著寸縷般被看透。

神出無所謂地拿著他的咖啡悠閒地折回房間。

就在她高懸的心即將落地之前,神出突然腳跟一轉,又走了回來。

「呃……還有事嗎?」她的神經再度繃緊。

「你想不想出去透透氣?我正好要拿份檔給神差,要一起去嗎?」他就口喝著手上的咖啡。

「我……」她遲疑了許久,還是無法作出決定。

「只是順便問間,你若不想出門的話,別勉強。」

「我去、我去。」顧不了恁多了,這此天她確實快給悶壞了,況且,她待會兒也許可以乘機探查一下情形,她可不想一直當箭靶。

「我去拿個東西。」神出回房間拿了些資料又來到客廳,「你要帶什麼東西嗎?」

「我的電腦。」礙於自己行動不便,她只得麻煩他。

神出提著筆記型電腦和風掙並肩走下樓,一路上靜謐的氛圍在兩人之間醞釀流轉。

「玉皇,你的女朋友怎麼不見了?」耳際傳來鬼使刻意誇大的言詞。

「她在我身邊,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關心她了?」神出沒將鬼使對風掙的稱謂放在心上。

反正等他玩膩了自然就會收口,他太瞭解鬼使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麼了!

「玉皇,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風掙她可是玉皇你的女朋友,若她有了個閃失,屬下怎麼承擔得起呢?」鬼使怪裏怪氣的語調讓人發噱。

「我知道你很用心。」他清冷的眼裏閃爍著洶湧的笑意,「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

「神差要的文件你帶了嗎?」講了那麼多廢話,這個才是重點。

「我正要拿過去。」

「好吧!那就不打擾你和風掙的約會了,拜拜。」鬼使一說完立即收了線,免得招來一頓數落。

神出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一轉頭卻發現身旁的風掙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風掙!」他四下找尋她的下落。

他可不以為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他身邊帶走風掙。

「我……我在這裏。」一絲微弱的囁嚅自老遠的一輛房車後方傳來。

他不解地皺起眉頭,「你躲在那裏做什麼?」看著只探出一顆腦袋來的風掙,他有點哭笑不得。

她的行動倒還滿敏捷的嘛!

「你……你剛才跟誰說話?」她狐疑地望著他。

「鬼使埃」他答得理所當然。

「騙人,我根本沒有看到鬼使大哥!」她瞧右瞟地。

意識到風掙究竟在害伯什麼之後,神出眼中的笑意開始氾濫,而後笑了出聲。

他不常這樣在別人面前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可是,此回他真的忍不住狂笑的衝動。

「你在笑什麼?」他看起來很正常啊,難不成……是這個地方有什麼古怪?

「過來。」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朝她招了招手,打算解開她的困惑。

風掙猶豫了半晌,左右探查了一下才緩緩地離開車子後方,一步一步走向神出,方才逃離的俐落身手已不復見。

「你想說什麼?」她不時注意著周遭的情況,生怕會有什麼狀況發生。

「你和神差相處了不少時日了,難道都沒有發現什麼嗎?」

發現什麼?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我不懂你的意思。」什麼又是她應該發現的?

「你沒注意到……」正打算解釋清楚的神出被風掙突如其來的尖叫嚇了一跳。

「難道神差他––不是人?!」不會吧!

神出真的很佩服她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神差他當然是人了,一切你看來怪異的舉止全都是因為這個。」他伸手將耳際上的耳環拿下來。

「這是?」好眼熟的紅寶石耳環。

她好象不只一次看過這種紅寶石耳環……啊!對了,神差也戴了一個!

「通訊器,我和其他人都各有一個,這也是我們相互聯絡的工具。」

原來如此,「難怪神差他們耳垂上都戴著這麼一個同樣款式的耳環。」她終於弄明白了。

「這樣一來,你應該不會再害怕了吧?」他似笑非笑地將耳環戴上。

「呵……」她很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他掏出鑰匙走向一輛黑色賓士轎車,「我們該出發了,別讓神差等太久。」

「對了,玉皇,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你說。」打開車門,神出看向她。

「別把剛剛的事告訴神差,好不好?」她一臉靦腆。

鬧出這種笑話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毋需大肆宣揚。

「當然了。」他清冷的眸子裏笑意亂飛。

「謝謝。」他唇畔的微笑和眼裏的笑意讓她的心跳脫了序。

褪去那一股令人畏怯的冷然後,神出十足是個能讓女人神魂顛倒的男人……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7:03

第五章

風掙坐在平穩的賓士車內不發一語,此刻縈繞在她腦海裏的全都是關於交貨的約定。

這是她頭一次失約無法如期完成託付,所以她對於處理後續的事情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神出自眼角瞄了若有所思的風掙一眼,他清楚她的心中有所牽 掛,也就沒有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嗶!嘩嘩!」

放置在風掙膝上的筆記型電腦發出急促的提示聲,她偷偷地望瞭望不為所動的神出,這才將電腦打開,還刻意轉向視窗,避免神出看見內容。

「風,你遲到了。」

入眼的是觸目驚心的幾個簡單文字,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抬手輕輕鍵人––

「江老,我以為上回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我無法將貨交給你。」

「我也說過我不接受這種結果,你忘了?」字句裏的執拗沒有轉圜的餘地。

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沒忘,不過,我沒法子交貨是鐵一般的事實,由不得你不接受了。」

「風,我並不想破壞你我之間的合作默契,但是,你的態度卻教我心灰意冷。」

蹩緊柳葉般的細眉,她真的是有口難言,「江老,我從沒有過私吞的念頭,若是你能信得過我,往後我們還是可以合作愉快,要不,你也可以另請高明。」

看來除了把貨品完整的捧到江老面前一途外,沒其他的方法了。

「這麼說的意思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就這件事來說……是的。」她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風,我會用盡任何可行的手段拿回貨品,屆時,你可別怪江老我翻臉無倩,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珍惜的。」

電腦瞬間失去連線,也正式宣告此次的交談結束。

「又來這套?」照這等情勢看來是沒法子善了了。

「怎麼了?」神出將車子停妥,轉頭看著臉色不佳的風掙。

甩甩頭,企圖拋開困擾她的一切,風掙擠出一絲笑意,適時地轉移話題,「沒事啊!到了嗎?」

「嗯,下車吧。」見她沒有說明的打算,他也就不再深究。

她跟著他走進一棟商業大樓,一路上迎面而來的員工在離他們兩三公尺遠時就停下腳步,必恭必敬地低著頭,待他們經過後才又繼續忙碌的步伐。

她是知道他的身分不同於平常人,只是這樣的恭謹很教人咋舌。

推開一扇門,神出率先走進寬敞的會議室內,正在開會的一群高級幹部紛紛起立致意。

「總裁!」

「總裁!」

他淡漠地頷首,目光落在主持會議的神差身上。

「我們先休息片刻,待會兒再回來開會。」神差宣佈後,眾人便識相地–一離去。

「這是你要的檔。」他將帶來的牛皮紙袋擱置在桌子上。

神差過意不去的抓抓腦袋,「玉皇,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替我拿來,我連絡鬼使時他說他在南部趕不回來,神工又出差去了,所以……」

「鬼使說他在南部?」神出很懷疑地挑起一道濃眉。

「他是這麼說的。」難道不是?

那個傢伙!「我才出門他就回到家了,你想他會在南部嗎?」他有些啼笑皆非。

看來他們都被鬼使那傢伙給擺了一道。

「真的?」神差氣得直跳腳…「回去我非得好好教訓鬼使那個壞傢伙不可。」

他沒有異議地聳聳肩,反正那也是鬼使自找的麻煩,那小子肯定又是玩得徹夜未眠,趕著回去睡大覺,所以才會推掉神差的託付。

「那?風掙你也來了?身體好多了嗎?」他這時才看見一直站在神出身後的風掙。

「嗯,」她點點頭,「你好像很忙?」這是她頭一回看到神差辦公的模樣。

「就等這個會議告一段落,我們就要回西班牙,所以最近我會忙一點。」神差拉開兩張椅子,「玉皇,風掙,這邊坐。」

回西班牙?她有些錯愕,「你們要回西班牙?我怎麼從沒聽你說過這件事?」

「因為你沒問過啊!」神差答得理所當然。

也對。她只能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畢竟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況且她能和神差他們結識本來就是她一手導演的,雖然沒有順利把高跟鞋拿回來,她和他們的關係也該是告一段落的時候了,否則,她的身分難保不會被揭開,屆時,她豈不是更難自處。

「風掙?」神差察覺她的沉默,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這麼專心?」

「沒有,只是覺得有點捨不得。」她的笑裏帶絲苦澀,只是她自己也分不清那絲苦澀是從何而來。

明白困擾她的事情竟是他們要回西班牙的事後,神差反倒是不以為意地安慰她,「我們回西班牙並不代表會就此和你斷了連系,我們會和你保持聯絡的。」

我們?神出若有所思的瞳眸裏起了一絲波動。

她靜默不語,對於未來她不能有太大的期待,畢竟她和天堂風雲的他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因為陰錯陽差的意外而有了交集,可能也僅止於此,待她的傷一好,一切又將回復原狀……思及此,她心情沒來由得沉重了起來。

神差看了看時間,「玉皇,我開會的這段時間風掙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嗯。」他沒有多說什麼,一貫的少言。

兩個星期後醫院門口

「恭喜,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堅持及努力總算沒有白費。」神出駕著車子,神情是除了冷然外難得一見的輕鬆。

「謝謝。」休息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她的筋骨都快生銹了。

「要撥通電話告訴神差嗎?」他瞟了一眼旁邊的行動電話,她肯定會迫不及待地想告訴神差這個好消息。

「不用了,我不想打擾到他。」答案在神出的意料之外。

這兩個星期內,她和神差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想必他一定很忙,她不想打擾他的工作。

「你……喜歡神差?」自從神差告訴她再過不久他們就要離開臺灣一事,她似乎就一直悶悶不樂。

神差的確是個俊美溫柔的人,只不過,愛上他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件痛苦的事。

「或許是吧。」她其實也不太確定。她分不清自己對神差的情感究竟是依賴

居多,抑或是動了心,但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她非常喜歡神差這個朋友,只是……她偷偷覷了神出一眼,平穩的心眺刹那間亂了,垂下睫毛,這就是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神差的原因。

這兩個星期來的密切接觸讓她對神出一向淡漠寡情的印象徹徹底底的改觀了,這樣的改變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們能夠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她希望到時候可以輕拂衣袖而去,這樣的結果才是最好的。

倏地,行駛中的車子急速地停了下來,尖銳的煞車聲讓她回過神來。

「怎麼了?」一時之間她還摸不著頭緒。

「有麻煩找上門了。」簡單的說明之後,神出朝後照鏡瞥了一眼,旋即熟練地將車子迅速地掉頭,往另個方向急駛而去。

尾隨在後的是兩輛貼著暗色反光玻璃紙M的廂行車。

「他們是在跟蹤我們嗎?」她頻頻回頭察看。

跟蹤?真是光明正大的跟蹤法!「你儘量壓低身體,小心自己的安全。」他不忘叮嚀她。

她聞言俯低身子,莫非是江老派來的人?

一記玻璃碎裂的聲響自風掙的耳際劃過,急促的心跳驟然停頓了幾秒,她憂慮的望向駕車的神出,他的表情仍然平靜依舊,瞧不出一絲端倪。

幾番追逐躲避之後,神出便將後頭的跟蹤者擺脫掉了,放慢車速,他犀利的目光仍在梭巡是否還有可疑人物。「甩掉他們了。」

她坐直身體,「玉皇,你沒受傷吧?」

「沒事。」他回她一記令人心安的淺笑。

聽了他的回答,她正要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情,不經意卻自眼角瞥見鮮紅的血漬自他的袖子滲透出來。

「你受傷了?」風掙直覺反應地抓住神出的手臂,讓行駛中的車子左右蛇行了起來。

他抓穩了方向盤,對自己受傷一事壓根兒沒放在心上。「不礙事。」

更沒打算去就醫。

「你的傷得包紮才行。」也不曉得子彈有沒有留在裏面?風掙抓著方向盤,企圖改變行車方向。

「這樣很危險,快放手!」可別沒死在廂行車的狙擊下,反倒被風掙的莽撞弄得雙雙住進醫院去。「神工會幫我處理傷口的,你別擔心。」

「真的?」她很懷疑。「神工又不是醫生,他怎麼幫你處理傷口?」

「他是,他可是有執照的醫生。」他重申,加強話裏的可信度。

神工的確是醫生沒錯,只不過是法醫。

「真的?」她還是半信半疑。

神出斜著眼睨向她,一絲笑意浮現,「你究竟要問幾次」真的'才肯相信我的話?」

「我……」風掙鬆開抓著方向盤的手,感到很不好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也不是說神工不像一個醫……」

他完全可以理解,「也難怪你這麼難以置信,神工並未以所學為業,只在必要時才會露一手。」

「原來……那我們趕快回去,你的傷口是發炎可就不好了。」她很過意不去,畢竟他的傷是因她所致。

神出頷首,手臂上的疼痛對他而言只是小兒科,同意早點處理好傷口是不想讓風掙一直為他擔心。

一回到住處,才進了大門口就瞥見神工早已經準備好一切醫療用具,等著他們了。

「玉皇,你的傷要不要緊?子彈有沒有留在裏面?」神工迎了上來目光鎖定神出滲血的袖子。

「沒有。」他挑了挑眉,難不成神工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

神工學鳳掙的措詞,「你們被'跟蹤'的同時我正好有事找你,所以就從你的麥克鳳聽到一切始末。」

他刻意多看了神工一眼,才坐到沙發上任由他處理手臂上的傷。

他什麼時候也學會鬼使式的幽默了?

「都是我害的,對不起。」她最清楚這接二連三的狙擊並非誤會,而是江老的報復行動,自己則是罪魁禍首。

神出靜靜地望著她,沒有開口安慰,卻也沒有責備她的意思。

既然對方的行動已經明朗化,那麼事情也該作個了結,只是……他希望她能親口坦承一切。

神出的緘默讓她感到難過,他一定也開始認為她是個大麻煩了吧!

早已過慣孤單生活的自己,不該貪戀這種不屬於她,且備受呵護的日子。

原以為目已已經習慣孤單、習慣獨立不依靠別人,經過和他們相處的這些時日,她才發現自己在內心深處仍舊渴望被人呵護。

「最近我的運氣真是背到極點了,老是拖累你們大家,我想我應該去改改運才對。」她強掩滿腹的落寞自嘲。

她希望留給他們的印象是好的,她不想破壞這一切,至於問題……她得自個兒去解決。

神出輕歎了口氣,這就是她的選擇!

她根本不曾信任過他們吧?

「我以為你該去買件防彈背心。」神工淡淡地開口,試圖緩和目前詭異的氣氛。

「我會考慮的。」雖然所有事情的開端是因為神工出手「救她」,不過在與他們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她和神工的交集並不多,雖然神工一貫的冷漠讓人怯步,但是,她知道他是個不錯的人。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一直和他們在一起,不過,那是奢望。

「我先回房間了。」她打算整理一下自己的行李,也許今晚她就該離開他們,結束這一切。

神工固定好傷口上的繃帶,全身放鬆地靠向椅背,「玉皇,你真的打算揭開一切?」

「該是時候了。」神出拉下卷起的袖子。

不過,他的私心裏仍有一絲猶豫,不想破壞現狀。

「要知會神差一聲嗎?」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人也只有他了。

神差……他會作何反應呢?「公司裏的事處理好了嗎?」

他險些忘了這檔子事,「剛才我就是要跟你報備這件事,神差說事情可在明天完全處理完畢。」

「等他回來再告訴他好了。」也不差這幾個小時的時間。

神工沒有異議。

神出自沙發上起身,既然風掙避而不談,那麼就由他開口吧。

她那缺一的高跟鞋是沒法子交差的。

回房拿了樣東西後,他來到風掙的房間外佇立了許久,卻遲遲沒有敲門的打算。

而門毫無預警地打開來––「玉皇?」風掙一愕。

「我……有事找你。」

「請進。」她側身讓他進入房內,反手帶上門。

沉寂了好一會兒,神出才開口道:「你不問我為什麼找你?」沒由來的,他就是希望她能主動說明一切、希望她能信任他。

風掙睇凝著他,圓潤的瞳眸裏逐漸漾起異樣的光芒,「你來不就是為了告訴我?」她隱隱約約可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或許幸福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他將裹住鑽石高跟鞋的絨布攤開來,璀璨奪目的鑽石爭相發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豔光。

「玉皇,你––」乍見睽違多時的高跟鞋,她的驚詫自是不在話下,不過,更大的震撼是玻璃鞋竟是從神出手上拿出來的!

「這是你一直在找的東西,對吧!」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有那麼幾秒鐘,她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只能直勾勾地瞪著眼前璀璨耀眼的高跟鞋。

雖然她早已經有被揭穿的心理準備,但是,為什麼會是神出?

難道––「玉皇,你早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她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

雖不是一開始,不過也相去不遠。他沒有反駁她的話。

「為什麼不早點揭穿我?為什麼又讓神差照顧我?你明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導自演的,為什麼不說?」她無力地退了一步靠在門板上。

「我在觀察你是否受了委託要竊取天堂風的是無奈,更多的是難堪。」因為你對我所帶來的困擾感到厭煩,所以不想再陪我玩遊戲?「

這是你對我的看法?」他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這麼想的,只不過神出的臉上逐漸罩上一層寒霜,一點一滴地.一股讓人難以跨越的淡漠漸漸成形,「選擇這個時候是為了你的性命著想,把這只高跟鞋拿去交差吧。」

她沒有伸手去接,「這段時間謝謝你和大家對我的照顧,這只高跟鞋就當是謝禮;給我一點時間整理東西,整理好我馬上離開,不會再給你帶來麻煩了。」

他看似淡漠的神情起了一絲波動,「你還是可以繼續留在這裏。」

留下來?她苦笑地問他也問自己,「用什麼名義留在這裏?」其實她早該離開的,若非眷戀這裏所帶給她的安全感,事情不會走到如此讓的難堪的地步。

她是自作自受。

「神差會希望你留下來。」'他找了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藉口。

水氣在她的眸底凝聚,她卻硬是強忍住,用盡力氣擠出一抹笑,「替我向神差道別,還有神工和鬼使大哥。」

他不再多說,「你……好好保重自己。」

風掙讓出路來讓神出通過,內心的痛楚卻想狂潮般朝她席捲而來,幾乎瞬間就將她吞噬掉。

「對了,神差他是無辜的,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過你。」他越過她的身旁開門離去。

隨著掩上的房門,他心中的另一扇門也應聲而關……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7:18

第六章

「江老,什麼風把你吹來?這邊坐。」杜保雲打躬作揖地堆起笑臉迎接這意外的貴容。

江老坐進沙發裏,老臉上綻放著精明的笑容,「保雲老弟啊,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此次親自造訪當然是有好事通報了,不過……」

「不過什麼?」杜保雲坐到他身側的椅子上。

他若有所思地瞅了他一眼,「得看你是不是願意幫忙嘍!」

「說來聽聽。」他興致頗濃。

江老點燃一根雪茄含在嘴上,猛地吸了一口後,徐緩地吐出一團濃膩的白煙,「聽說你被玉皇撤了堂主的頭銜,並且趕出谷堂了?」

杜保雲聞言臉色忽青忽白,「江老,你要說的好事跟這個有關聯嗎?」如果可以,他真想永遠不要記起那段不堪的回憶。

「保雲老弟,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傷害,我也不是故意要舊事重提,只是想瞭解在谷堂內,你究竟還擁有多少實力?」江老不疾不徐地又抽了口雪茄。

杜保雲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江老,你不會沒有耳聞玉皇的行事風格,我能保住命已屬難得了,現在谷堂的人見了我就像見到瘟神,我怎麼可能還有眼線留在谷堂內。」

「無妨。」擺了擺手,江老無所謂地繼續說下去,「倘若有機會的話,你想不想一雪前恥,讓玉皇反過來求你?」

杜保雲細長的眼晴倏地閃閃發亮,一顆心蠢蠢欲動。「讓玉皇來求我?可能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尤其是對我來說。」江老自大地誇下海口。

「別再吊我胃口了,快說吧。」杜保雲迫不及待地催促。

「你應該對'怪盜'不陌生才是。」

「那又如何?」他是有聽沒有懂。

玉皇對收藏品又沒什麼興趣,他不明白怪盜F和他們要對付玉皇的計畫有何關係。

「我查出怪盜F停留在臺灣的這段期間內,受到天堂風雲一千核心人物頗多的照顧,連一向冷漠寡情的玉皇都對她呵護備至…」

「你認為可以用怪盜F來威脅玉皇?」他很懷疑他話下的可行性。

江老胸有成竹地點點頭,「沒錯,雖然你早已聽過怪盜F之名,卻肯定不知道具有如此非凡身手的竟是一個嬌弱的女子吧!」

「怪盜F是女人?」杜保雲詫異地張大了嘴,久久忘了闔上。

江老咧開嘴笑。

杜保雲恍然大悟,「你是希望我把怪盜F抓起來?」

「聰明。」

「抓她是沒啥大問題,不過……」他刻意拉長了尾音,「為了出一口氣值得我冒這麼大的危險嗎?若是玉皇沒有我們預料中那麼重視怪盜F,那我這條命豈不是不保?」

「你的顧慮我可以理解,當然了,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筆優渥的酬金,如何?」釣什麼魚就得用什麼餌。

「怎麼個優渥法?」他可不是三歲小孩,隨便給幾顆糖就能夠打發掉。

將指間即將燃盡的雪茄在煙灰缸內撚熄,江老湊近他的耳際,低聲道:「一千萬,你意下如何?」

一千萬?杜保雲的綠豆眼霎時瞪大了許多,這個數目的確是他始料未及,「成交!江老這麼有魄力,我也不拖泥帶水,什麼時候動手?」

「越快越好,若是讓她出了境,事情就難辦了。」他自隨從手中接過一個牛皮紙袋交給杜保雲,「這是相關的資料,你研究研究,早日給我好消息。」

「這個……」他故作猶豫。

江老二話不說地拿出支票簿,簽下一張五百萬的即期支票,「尾款等事成之後我會補足,滿意嗎?」

接過支票,杜保雲眼中所散發出來的光芒直逼造價不菲的鑽石,「滿意、滿意,我肯定會在這幾天就給你好消息,祝我們合作愉快。」

「希望如此。」

「對了,江老,我可以問一件事嗎?」杜保雲摸搓著下巴,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你問。」對於他未出口的問題他已料到幾分。

「怪盜F跟你有過節嗎?為什麼這麼急著抓她?」江老願意花大把的銀子抓怪盜F,其中必有緣故。

陰陰地低笑數聲,江老才緩緩地開口,「她吃了我的一批貨,我可不會輕易放過她。」

「私吞你的貨?她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他心裏盤算的卻是那批貨的價值。

江老既然肯出一千萬的代價來抓怪盜F,那麼,他口中的那批貨價值肯定多上一倍不止,這點認知讓他的心隱隱浮動了起來,不過,若真要打那批貨的主意,他得先有與江老為敵的心理準備……他現在已經被逐出天堂風雲,什麼也不是了,不宜再樹立敵人。

「管她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誰敢吞我的貨,我自然不會放過他。」江老的眼中寒光陡露,「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言下之意無非也是在警告他少動歪主意。

「當然、當然,我一定會儘快把怪盜F抓住,取回那批貨絕對不成問題。」他連忙陪著笑臉將氣氛緩和下來。,

「很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江老起身打算離去。

「要不要喝一杯再走?江老難得光臨寒舍,多少也讓我盡點地主之誼。」杜保雲提出邀請。

「不用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別浪費彼此的寶貴時間,我先走了。」江老邁開穩健的步伐,隨行的一群人也魚貫地離開。

望著空蕩蕩的客廳,杜保雲的唇邊慢慢地爬上幾許陰惻惻的笑意。

自他被玉皇逐出天堂風雲的那一天起,他以為自己永無翻身之日了,想不到……他的運氣還不壞嘛!

「玉皇,咱們走著瞧吧!你真以為你是天嗎?哈、哈、哈……」森冷的笑聲回蕩在偌大的客廳之中,久久不退。

風掙離開了。

而且,她是為了一雙高跟鞋才會接近他。

「唉!」神差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晃到客廳,雖然事情已經過了十多天,他始終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當然,他也知道了她的來歷。

風掙是個好女孩,關於這一點他一直深信不疑,縱然她一手導演了這出戲,他還是相信她並無惡意。

「幹麼一大早的就歎氣歎個不停?」鬼使咬了口三明治,仰頭探向無精打彩的他。

其實不消多問他也知道困擾神差的是什麼事,只不過……風掙離去的事真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別提了,你們根本不把我當自己人,一直把我蒙在鼓裏。」神差走到餐桌旁落坐,狠狠地咬了煎好的火腿一口,斜眼睨向他。

還在鬧彆扭?真是婆婆媽媽!「玉皇是怕你一時說溜嘴,所以才不告訴你真相。」這也該怪他一向多話又性急,秘密入了他的口絕對不過三天就會又吐了出來。

「哼!」神差不以為然的悶哼了一聲,低頭猛啃面前的早餐。

神工自廚房走出來,看不過去地開口,「你究竟還要生多久的氣?」

「很久很久。」他倔強地回道。

神工無奈地撫著額頭,「隨你吧,反正沒有誰可以改變風掙離開的事實,你還是趁早習慣的好。」

「我們可以把她找回來啊!」神差天真的提議。

找她回來?神工略微皺起眉頭,把她找回。來不是不行,可是,他們又非長期定居在臺灣,難道要帶著她一起東奔西走?

真要帶她走也是可以啦,只是,總該有個名義吧?除非……他們之中有人愛上她,那麼一切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不過,神差可不是合適的人眩

「噓,玉皇來了。」鬼使壓低嗓音警告他們倆。

「哼!」神差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還故意重重地哼上一聲。

神出不發一語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習慣性地啜了口咖啡,攤開一旁的報紙觀看,當然,他也注意到神差的態度。

「一個星期過去了,風掙她一點消息也沒有,她的傷剛痊癒,也不知道她過得如何。」神差刻意加大音量,長睫毛下的眸子不時瞟向神出。

「麻雀!」鬼使自桌子下踢了他一腳,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他究竟想幹什麼?

神出無動於衷地看著報紙。

神差鍥而不捨地又道:「她一個人在臺灣舉目無親,孤苦伶仃的,她又能到哪里去?」他依舊在觀察神出的反應,不過,還是一無所獲。

「你還說!」鬼使的寒毛已經一根根豎立起來了。

自從風掙離開後,他們都發覺神出的性格似乎又回到最初的冷漠淡然,所以,他們鬆懈了一個多月的心情又回復到戒備狀態,他們可沒人想當第一個炮灰,不過,看樣子神差可真是躍躍欲試啊!

白了鬼叫個不停的鬼使一眼,神差又繼續他的推論,「或許她現在己經倒在路旁,餓得奄奄一息卻沒人肯伸出援手,而唯一能夠幫她的人卻坐在這裏享用熱騰騰的早點,唉……真是叫人擔心。」唉聲嘆氣地搖搖頭,他盯著眼前可口的早點,裝出一副沒有食欲的模樣。

叉了根熱狗送進嘴裏,神出邊咀嚼著嘴裏的食物邊咀嚼他話中的含意。

他當然明白神差話下的「兇手」指的是誰,只不過,風掙執意要走他也沒辦法留住她。

「玉皇––」見神出始終沒有任何表情,他終於按捺不住,決定把話挑明瞭說。

「神差!」神工試圖阻止他再繼續這個危險的話題。

「讓他說下去。」端起杯子嘗了口咖啡,神出平靜無波的眸子轉向他,「'你好像有滿腹的怨言想說。」

「那當然!」有機會一吐為快他豈能放過。

「哦?」神出挑挑眉,「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我有事先走了。」神工及鬼使頗有默契地異口同聲。

他們可不想遭到池魚之殃。

無情的人!「玉皇,我認為風掙離開一事和你沒有直接關聯,可是,至少留她下來是你能力所及的事,為什麼不等到我回來呢?」神差依然在象牙塔里徘徊,不肯接受事實。

「我說過我沒有立場留她下來。」撥開額前掉落的幾綹劉海,他坦言。

「哪需要什麼立場?」他不苟同。「把風掙留下來只是出自朋友的關心,不忍看她一個人四處飄泊罷了……」

「那是你的作風,別將我和你混為一談。」神出截斷他的話,冷然的劃清界線。

「玉皇,你––」他有些愕然。「你變了!」

「我沒變,是你把這件事看得太重,風掙的出現只是一段插曲,你不該把重心放在她身上。」

「難道你對她沒有一丁點的感情?」他不相信,經過這麼一段不算短的時間相處,一般人都會產生情感,至少也會有朋友間的情誼。

神出沉吟了許久,採用較為客觀的說法,「那樣的情感不足以作為將她留在我們身邊的理由。」

神差皺起細長的雙眉,毫不畏懼地迎視他犀利的目光。「難道做任何事都非得要理由不可?」

「在我來說的確如此。」他靠向椅背,索性直接問:「你究竟打算麼做,直說就好了。」

「我想把風掙找回來。」神差直言不諱。

找她並非難事,只是……「你準備照顧她到什麼時候?一輩子?」

「我––」他被問倒了,呐呐地說不出活來。

畢竟他不是那個可以給她幸福的人。

「你壓根兒沒想過這個問題.對嗎?」他早已料到地沒考慮過未來的事。「別忘了我們就要回西班牙了,屆時,你又該如何安置風掙?」

神差眉宇的皺紋更深,精雕細琢的五官罩上一片愁雲慘霧,「我不知道。」

「那就等你把一切理出個頭緒來再找她也不遲。」掩上報紙,神出飲盡杯內的咖啡,靜待他的結論。

「你不反對風掙回來?」

神出平板的語調裏沒有起伏,「當然。」

坐在音樂悠揚、氣氛溫馨的咖啡館裏,風掙卻覺得自己與這個地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離開神出他們好些天了,她還是害怕接觸到和「家」有關的事物,那會令她更加想念他們,和他們相處的那段時間裏,她首次有了家的感覺,有人關心地、對她噓寒問暖、呵護備至。一切都是那般教人眷戀不舍。

於她的現買,在她的世界裏沒有溫情,更沒有人會來關心她。

不遠處的吧台忽地傳來一抹熟悉的嗓音––

「小姐,兩杯拿鐵咖啡外帶。」

她循聲拉高視線,一道順長的身影陡地竄入眼中,她反射動作地拿起桌上雜誌擋住自己的臉。

是玉皇!

她忍不住偷偷地自雜誌的上緣捕捉他瀟灑迷人的身影,心跳驀地失控。

「謝謝。」自眼角瞥見結完帳的神出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她急急忙忙又將頭埋入雜誌的內頁裏。

十秒。

又過了十秒。

一點動靜也沒有,玉皇應該已經離開了。風掙偷偷地轉頭察看身後,門口沒瞧見神出的身影了,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底卻也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漾開來,對他們而言,多她一個或少她一個都沒差吧。

失魂落魄地放下拿來遮掩的雜誌,卻赫然發現桌面上多了個裝了兩杯咖啡的袋子,面前也多了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形,她措手不及地呆愣住,「玉……玉皇?」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是她怪異的舉動引起他的注意。從她離開的那一天起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今天會遇到她純粹是意外,他不應該停下步伐的,更沒有理由走向她,但是,他的雙腿卻像是有自主意識般來到風掙面前停祝

「我嚇到你了?」他是應該生她的氣、他是應該頭也不回的走出這家咖啡館,但是沒來由的,他怎麼也無法對她視而不見。

鳳掙用力地點點頭,繼而又搖頭,「不……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

「臺北就這麼一丁點大,會再碰面是很正常的事。」

「嗯。」她只能附和。

「事情解決了嗎?神差一直很掛念你的安危。」他老是在他的耳邊叨念個沒完沒了。

她搖了搖頭,「訂好機票我就要離開臺灣了,所以,不管他嘍。」除了閃人,別無他法了。

「另一隻高跟鞋還在我手上,難道你不考慮拿回去交差完成委託?」他留著那一隻高跟鞋也沒啥用處…

她聳了聳肩,「現在就算把高跟鞋交回去,他也不會放過我的。」此刻江老認定了她想要黑吃黑,他不會輕易饒過背叛他的人。

神出沉吟道:「神差他還想找你回來.只可惜……你打算離開臺灣了。」漆黑的瞳眸裏有一絲掛心淺淺地漾開。

「面對神差只會讓我更加無地自容,他是個那麼好的人,我卻欺騙、利用了他。」談起神差,她有滿懷的歉疚,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你想太多了,神差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在他淡然的語氣裏隱藏著一絲幾不可聞的挽留之意。

究竟是誰想留住她?

她相信神差不會責怪她,只是她還是沒有勇氣,「或許日後有機會,讓我們換個好一點的方式再見面。」再見面,她怕自己會想要留在他們身邊,她也怕自己會想要依賴他們,她更怕自己會承受不住這一來一往的失落。

神出又啜飲了一口咖啡,香醇濃郁的咖啡在此刻卻透出一絲苦澀。

也許這次分手之後,下歡見面的日子就遙遙無期了,但是,他仍舊沒有開口留下她的理由。

「我得走了,好好照顧自己。」拿起另一杯

咖啡,他起身越過她離去。

「玉……」咬著唇瓣抑制住開口叫他的衝動,神出就這麼走出咖啡館,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外。

下一刻她抽出一張千元大鈔擱置在桌上,起身追了出去,神出的身影卻早已被人群淹沒了。

她茫然失措地呆立原地。

她是該怕他的,因為他的冷漠寡情。

她是該怕他的,因為他是一手掌控遍佈全球的黑社會組織––天堂風雲的龍頭老大。

散佈烏雲的天際開始飄起雨絲。

遲遲沒有訂票的原因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以往她都是結束了一個任務之後,又飛往另一個任務的所在地,而此刻她卻不知何去何從。

雨有逐漸轉大的趨勢。

「小姐,這樣淋雨會感冒的。」

耳際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拉回她遠揚的思緒。「謝謝你,我沒關係的。」走出雨傘的遮蔽範圍,她不想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男人迅速地跟上她,以雨傘擋在她的前面,另一隻手的毛巾同時覆蓋住她的口鼻,「我可是大有關係。」

「唔……」她的抗拒在毫無防備地吸進刺鼻的氣味後變得虛軟無力,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被來人粗魯地攬進胸前,而後跌進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7:37

第七章

在一陣刺鼻的藥水味中醒來,風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手腳被繩子捆綁著,嘴上也被貼了膠布,周圍還有人看顧著。

「雲哥,這小妞醒了。」有人見她睜開眼,立即通風報信地大喊。

隨即有個男子慢步而來,帶笑的臉看來格外陰惻。

「睡美人醒啦!」杜保雲蹲下身來,一點也不溫柔的撕下她嘴上的膠布,屈指抬起她的下巴不懷好意地打量著。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就她的記憶所及,她應該不曾和他這號人物打過交道吧。

「你當然不認識我,不過,我對你可是一點也不陌生。」放開她,他朝一旁的椅子走去。「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對付多了,我一直以為你會是個難纏的小東西,顯然––是太高估你了。」

歎了一口氣,她猜測出他的目的為何,「你是江老派來的人!」

「'啪!啪!啪!」杜保雲欽佩地拍手,「聰明的女孩,不愧是怪盜F。」

連她的底細都攤開來了,江老還真是一點餘地也不留。「麻煩你轉告江老,他是白費心機了。」

「我會給你機會當面跟江老解釋清楚的,想必他正在趕來的途中。」忽地,他的眼中有簇炙人的火焰竄起,「在他來之前……我們不妨做點事,打發打發時間,如何?」

風掙駭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一副色迷迷的模樣,「你不要胡來,你是受人之托將我帶到這裏來……」

「哈哈哈…此刻你已經是我的階下囚,又憑什麼教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嘲諷地咧開嘴大笑。

只要一想到玉皇可能會為了她而對他低聲下氣,他的心清就異常振奮。

風掙使盡所有的力氣將身體往後挪,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也許……我們可以來個交易。」她的腦筋動得飛快。

「哦?我不認為現在還有什麼能比你的身體更能誘惑我。」他淫邪的目光大刺刺地流覽過她的曲線。

「參考看看你也沒什麼損失。」她強忍著心中湧現的噁心感。

倘著玉皇此刻在她的身邊就好了……風掙被自己腦海裏的想法駭了一跳,為什麼在這個時刻她腦海中浮現的人竟會是玉皇,而非神差呢?

「那你就說吧。」他不以為然地靠回椅背。

「江老給你的報酬勢必不低,不過…他應該沒告訴你他要的東西是什麼吧。」她故意沉吟了下。

果然,他的興趣被挑了起來,「他是提過你吞了他的貨,你究竟是吞了他的什麼東西,他為什麼這麼急著抓你?」

「一隻價值數千萬的鑽石高跟鞋。」

她的回答雖然簡潔,卻字字嵌入杜保雲貪婪的心裏,「數……數千萬?那高跟鞋在哪里?」難怪江老會出高價聘請他抓她!

「想知道高跟鞋的下落端看你和我能不能達成協定了。」數千萬的誘惑的確讓人難以抗拒,尤其是他這種貪婪的人。

「你要我放你走?」。

「沒錯,要不,你別想得到那只鞋子。」這件事得速戰速決,若是等到江老來了,可就不妙了!

皺著眉頭沉吟了許久,他遲遲不能作下決定,不是他不想要那誘人的高跟鞋,而是他尚在衡量背叛江老的後果。

「你考慮得如何?」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驀地,一個念頭迅速地掠過他的腦海,他綻放出教人打顫的冷笑,「我有個更好的想法,嘿嘿……」

風掙睇凝著他臉上詭異的神情,默不作聲。

「聽說你和天堂風雲的一干核心人物私交不錯,對嗎?」不待她回答,他便又自顧自地說:「曾經,我也是天堂風雲的一分子,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和他們勢不兩立,而你––是我復仇的王牌。」

復仇的王牌?「你想要以我來要脅玉皇?」他的腦筋是不是有問題啊?玉皇怎麼可能會因為她而忍受要脅?

「你只要乖乖扮演好肉票的角色就行了,其他的事用不著問那麼多。」他打斷她想繼續深究的念頭。

她已經極力避免了,為什麼她的事還是會牽扯到玉皇?

「高跟鞋你不想要了?」她試圖要改變他的作法。

過去她給他們帶來太多麻煩了,她可不想又添一樁。

「要,當然要。」一說到那貴重的高跟鞋,他的語氣不自覺地激越了起來,「不過,我要魚與熊掌兼得。」

風掙怒目相向,「哪有那麼好的事!天下的便宜都叫你占盡了。」

「我們走著瞧吧。」他胸有成竹地搓弄著下巴,「阿劍」他揚聲叫喚門口守備的男子。

「什麼事啊?雲哥。」被喚作阿健的男子迅速趨近。

「把這妞兒帶到地下室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帶她出來。」

「你想幹什麼?」事情的發展已經脫了軌,讓她應付不來。

「有點耐心,你早晚都會知道的。」滿意地看著阿健將她帶離開他的視線,杜保雲忍不住開心地哼起小調來。

得罪江老是他極力避免的事,不過,那只價值數千萬的高跟鞋戰勝了他心中的顧忌,只要一拿到高跟鞋,他就可以遠走高飛,去過他的好日子了,誰也找不著他!

「保雲老弟––」江老喚著面前噙著笑發愣的杜保雲數聲。

他微一回神,立即斂起嘴邊得意的笑,若無其事地招呼他,「江老,你來啦!請坐。」

「你在電話裏說要給我一個驚喜究竟是什麼,現在可以說了。」江老四下梭巡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讓他感到驚喜的東西。

「這……」原本他是要把怪盜F交給他的,不過,這會兒他改變主意了。「聽說今天是你的六十大壽,我想請你吃頓飯,好好慶祝一下.不知你的意思如何?願意賞臉嗎?」

江老低沉地笑了起來,「保雲老弟啊,沒想到你才離開谷堂沒多久的時日,消息就那麼不靈光,我的生日還沒到。」

「不會吧?」他佯裝出一副驚愕的模樣,「那我真是失禮了,不過,飯還是照吃,就當是我略盡地主之誼好了。」

「也好,反正我也餓了,至於怪盜F的事,不知你是否有任何進展?」這是他終日心之所系。

為了那價值數千萬的高跟鞋,難怪江老這般心急!「快了,我已經掌握了她的行蹤,相信很快就可以給你好消息了。」


「玉皇,你說什麼?」神差激動地瞅著啜飲著拿鐵咖啡,神情仍是一貫漠然的神出。

斜睨了他一眼,神出的口吻仍舊平板沒有一絲起伏,「我說我遇見風掙了。」

「你……沒把她帶回來?」顯然他問了個白癡問題。

要是風掙回來了,他早該瞧見她的身影了。

神出微微擰起兩道英挺的濃眉,幽黯的瞳眸中掠過一絲無奈,「我跟她提了你在找她的事,不過,她已經預計近期就要離開臺灣了。」

「她要去哪里?」他大失所望。

「我沒問。」他舉杯灌了一口咖啡,也將內心複雜的情緒一併給咽下喉嚨。

「為什麼不問?這麼一來,我們可能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他無法理解玉皇究竟在堅持些什麼,或者……在逃避什麼?

「順其自然吧,別忘了你也找不到理由留下她。」神出不忘提醒他。

「玉皇,我覺得你似乎刻意避開風掙,為什麼?」他忠實地說出心中的感覺。

對於他的質疑,神出漠然的表情起了些許變化.語氣也轉為冷硬,「神差,你太多話了。」

「難道不是?」他咄咄逼人。

「別逾越了你的本分。」神出俊美出色的五官罩上一層寒霜。

「我……」神差噤了聲,他是沒有這麼做的權利。

「到此為止。」他不留餘地地轉身邁開步伐。

「玉皇。」耳機裏驀地傳來鬼使的嗓音,神出放緩了腳步。

「嗯?」

在彼端的鬼使敏銳地察覺到玉皇有些微異樣,不過,事有輕重緩急。「杜保雲到谷堂來了,而且指名要見你。」

「什麼時候輪到我得去拜見他了?」神出語氣裏的慍怒已清晰可聞。

果然,玉皇真的不對勁。「風掙在我手上。他是這麼宣稱的。」鬼使一字不漏地轉述。

風掙?「杜保雲怎麼會和她扯上關係?」

「目前尚在瞭解中。」

「我即刻過去。」神出的臉色凝重,旋身走回客廳,「跟我到谷堂一趟。」

神差立即跟了上去。

縱使有滿腹的苦水要吐,他仍得謹守公私分明的界線。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默。

直到進了谷堂,瞧見鬼使匆匆地迎上前來,神差才困惑地開口,「鬼使?你怎麼會在這兒?」他以為他會趁著離開臺灣前的這幾天好好玩樂一番才是,怎麼會窩到谷堂來?

鬼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向神出稟報,「玉皇,杜保雲此刻就在大廳裏等著。」

杜保雲?他怎麼還敢踏進谷堂?神差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想問個明白的衝動硬是壓抑了下來。

神出不語地轉進谷堂大廳,兩旁恭敬仁立的皆是谷堂的弟兄,不見半個外來的人員。

杜保雲單槍匹馬直闖谷堂?果真如此的話,事情就不太妙了。

「玉皇,好久不見,應該還記得被你逐出谷堂的我吧!」杜保雲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的打算。

「放肆––」鬼使的身形一閃就要欺上前去,卻遭到神出抬手制止。

他低聲囑咐,「別輕舉妄動。」

在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未弄清楚之際,他必須考量到風掙的安危。

「鬼使,多日不見,你的火爆脾氣還是沒有改變,這樣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杜保雲叼了根煙,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勢。

「談正事吧,你的目的是什麼?」神出也不贅言。

「玉皇不愧是玉皇,行事作風絕不拖泥帶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他慢條斯理地起身,走到神出跟前,傲饅地將煙往他臉上噴。「我要臺灣方面的主控權,不再隸屬于天堂風雲,而且你們從此不許再踏上臺灣的土地。」

「癡人說夢!」鬼使忍不住嗤哼。

姑且不論風掙對他們的重要程度,杜保雲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掌控臺灣?這種自不量力的大話也只有他說得出口。

杜保雲仰頭大笑,「事實很快就會證明我的話。」

神出銳利的眸光停佇在他充滿挑釁意味的臉上,「果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不久前,他才像只喪家犬似的跪地求饒,如今有所憑侍,說話的口吻可就截然不同了.

答應與否就在一念之間,但……他真能置風掙的生死不顧嗎?

不能。他捫心自問。

「少廢話,我以為玉皇你應該不會在意將臺灣這塊小餅乾分給小弟才是。」他的貪婪無法掩飾。

「你這麼有把握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杜保雲得意地瞥向他,「鬼使應該告訴過你,怪盜F在我手上.她是死是生,決定權在你手上。」

「鳳掙在你手上?」沉默多時的神差終於開口,關切之清溢於言表。

「要她生或死只需你一句話。」看得出來神差很重視怪盜F,不過、他更在意的是玉皇的態度。

想不到那個漂亮的妞兒這麼了得,竟然收服了兩個天堂風雲的核心人物。

「我要見她的人。」一點一滴的憂慮在他的心底成形,他就是沒有辦法丟下她不管。

全在他的預料中。「我就知道你會有此要求,那就請你們跟我走一趟吧。」

杜保雲帶著他們三個來到自宅的地下室入口,「不好意思,麻煩各位自動一點.把身上的武器都交出來,若是嚇到小姐可就不好了。」

三人沒得選擇.只能依言而做。

「玉皇,在見到怪盜F之前,我希望你已經作好打算,不要浪費大夥兒的時間。」杜保雲率先走下階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走入地下室,神出借著昏黃的燈光瞧見一臉疲 憊的風掙瑟縮在牆角沉睡。

驀地,他的心一緊。

「小妞,該起床了,有貴客蒞臨。」杜保雲彎腰輕拍她粉嫩嫩的臉頰。

「別碰她。」冷冷的言語像是利刃般從神出的薄唇中進射而出。

他也被自己心口竄燒的怒火燙著了。

為什麼……他會感到這般生氣?就因為杜保雲碰了她?

風掙驚醒,驚詫地望著眼前她極度思念的身影…「玉皇!神差、鬼使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你沒事吧?風掙。」神差想沖過去。

杜保雲擋下他,緊緊地將風掙抓住,

「別急,等我們把條件談好,她就是你們的了。」

「咳……」風掙不舒服地咳了聲。

「我要你別碰她。」神出再次重申,冷颼颼的語氣幾乎可以將人凍傷。

玉皇……她受寵若驚地抬眼望向神出,一顆心不由得因為他話裏的在乎而雀躍起來。

杜保雲鬆開手,坐進沙發裏,同時也將風掙拽進身旁的位子裏,全然不將神出的話當一回事。「玉皇,我已經不是谷堂堂主了,沒有必要再聽從你的命令。」

「杜保雲,你別太過分!」鬼使就是無法容忍他囂張的氣焰。

玉皇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難道全都是為了風掙?

顯然玉皇對風掙的在乎超乎他們的想像。

「他說的沒錯。」神出示意他捺住性子。

杜保雲志得意滿地看著一切,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若是越在意怪盜F,他就益發地開心,看來情形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玉皇,人現在你也見到了,應該是給我個明確答覆的時候了。」快刀斬亂麻省得夜長夢多。

「就算我把臺灣的控制權交給你,這裏的弟兄也不見得會服從你。」神出的態度冷硬。

「玉皇,你再逞強下去,遭殃的會是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妞。」他挑著陰森的笑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利刃。

「玉皇……」神差擔憂地趨近神出身邊。

風掙搶在神出開口前道:「不要答應他。」

「小妞,你以為我是在跟你玩遊戲嗎?」杜保雲手中的利刃二話不說地劃過她的右臉頰。

「住手!」神差吼了聲,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粉頰上多了一道醜陋的傷口,鮮紅的血迅速地淌下。

神出漠然的表情坍塌了一角,「你的目是我,別為難她。」看她咬著牙不吭一聲的模樣,他的心隱隱作痛。

他終於嘗到為另一個人心痛的感覺。

「我沒啥耐性,別再磨蹭下去。」

「我答應你。」他作出決定。

「玉皇,這樣不……」鬼使有異議。

倘若臺灣的主控權真的落入杜保雲手中,假以時日,臺灣肯定會成為萬惡之源。

「鬼使,難道你要看著風掙受苦?」神差制止他再反對下去,當務之急是救風掙。

「很好、很好。」他欣喜若狂。

「你已經得到你要的了,放開風掙。」神差按捺不住地喝令。

「急什麼!我還有一些東西得討回來。」他半眯起眼。

反正,籌碼在他手上,他愛玩多久就玩多久,誰也管不著!

更正確地說,能一手遮天的玉皇都屈居下風了,還有誰敢插手他的事。

「你到底還想怎樣?」神出首次對自己的束手無策感到厭惡。

「跪下。」他語出驚人的命令。

「杜保雲,我會殺了你!」鬼使氣急敗壞地厲聲警告。

他竟然膽敢說出這種話來!

「我相信,只不過絕對不會是現在。」掏出槍,他的目光鎖定在神出身上,「玉皇,你應該沒忘記當初是怎麼對我的,現在我要連本帶利地一併討回來。」

鬼使的身形一閃,擋在神出身前,「打傷你的人是我,儘管沖著我來。」

「別急,一個一個來。」他陰陰地笑。

忍住頰上的疼痛,風掙心急如焚地用全身的力量朝社保雲的身側撞去,「你不是要我手上的高跟鞋?我會交給你,一切就到此為止。」

「別輕舉妄動,難不成你還想在臉上多添幾道傷痕嗎?」他毫不憐惜地甩了她一記耳光。

神出自鬼使身後跨步走出,淡漠的眸光犀利依舊,「要殺要剮隨你,別傷及無辜的人。」

「呵!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逞英雄,這樣只是自討苦吃。」杜保雲瞄準神出的腿開了第一槍。

「啊––」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7:52

第八章

神出伸手扶上鬼使的肩膀,在風掙的尖叫聲中穩住自己的身軀。

「玉皇,你……」鬼使俊俏的容顏上滿是擔憂。

他無法理解玉皇為什麼做如此大的犧牲。

「沒事。」縱使腿上傳來椎心的刺痛,他的表情仍舊沒有太大的起伏。

這大概是他遲遲不肯正視自己情感的懲罰吧。

「好氣魄,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受多久。」相較當初自己的窩囊相,杜保雲更加地惱羞成怒,舉槍便又朝神出的臂膀開了一槍。

「別再傷害玉皇了,你這個混蛋!」風掙揪緊的心猶如刀割,淚水立即奪眶而出。

一切都是她害的.若非是為了她,玉皇不會遭受到這麼多的災難。

「心疼啦?」杜保雲興奮的開懷大笑,「那麼,神差和玉皇你會比較心疼誰呢?」就他所見,他們兩人似乎都對怪盜F有著謎樣的情感,就讓他當個裁判,替他們厘清一切。

「如果你再傷了任何一個人.就別想得到那只高跟鞋。」此刻她只能祈禱她的威脅能奏效。

「是嗎?」那可不見得。「神差,該你上場了。」伴隨著他的話聲,一顆子彈朝神差疾射而出。

鬼使眼尖地閃身替他擋下這一發子彈,「唔……」沒想到槍傷是如此地灼痛難忍。

「鬼使……」神差及時扶住他們兩人,「你為什麼要替我擋子彈?」他不懂。

鬼使無謂地揚起微笑,不忘揶揄,「我只是不想聽到你受傷時的鬼吼鬼叫,那樣怪難看的。」

「你––」他啐了聲。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喲,你們還真是情同手足呢,放心好了,每個人都有份,慢慢來。」杜保雲猥瑣的眯起他的綠豆眼,伸手撫摸著風掙的瞼龐,「你還是認為你不會把高跟鞋交給我嗎?」

別開臉避開他教人作嘔的手,她忿恨地怒道:「你這麼做不怕報應嗎?」

「笑話!幾乎掌控了全世界的玉皇都已經是我的手下敗將,我還會怕什麼報應?」他故作一副無奈地籲了口氣,「對了,我剛才仔細地想了想,好像還有一個人沒到嘛。」

「你是在等我嗎?」神工的雙手被阿健制住,出現在樓梯上方。

「雲……雲哥,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門口徘徊,所以我就把他抓進來了。」阿健的神色裏有一絲不自然。

不過,浸淫在勝利的喜悅氛圍裏的杜保雲顯然沒有察覺他的異狀。

他起身走上前去,「真是天助我也!這下子全員都到齊了,這出戲真是高chao迭起啊!阿健,拿掉他身上所有的武器,放他下來。」

「是……是的。」阿健極其不願地鬆開神工的手讓他走入地下室。

神工一步步地拾階而下,眼角餘光掃過眾人。

看來還真是災情慘重。

「歡迎、歡迎,好久不見了,神工。」杜保雲老奸巨猾地笑著招呼,不知情的人還真會以為他們是久違了的好朋友呢!

只是他的狼子野心任誰都知道。

「想必你玩得正高興。」他冷冷地瞅了他得意揚揚的臉一眼。

雙帶笑桃花眼的俊美男人,雖然在他的左眼下方有著一道彎月形的傷疤,卻無損他絕倫的容貌。

「你……你們是誰?」杜保雲倉皇地瞪著陌生人。

男子的唇畔挑著笑,「本該是朋友,不過,現在是敵人。」他給了個謎樣的回答。

「神,沒事吧?」男子優雅地走近神出,審視他的傷勢。

「還過得去,」神出伸出食指推開他湊得過近的臉龐,沾血的指頭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印子。「怎麼會到臺灣來?」。

「當然是為了生計。」男子似假似真地道。

神出挑挑眉,他的話只能信三分。

「神差,你……」神工從頭到尾將他檢視了一遍,「沒受傷就好。」

神差來不及說話。

「唉––」鬼使特意將淌血的臂膀在神工的面前晃動。

受傷的人可是他耶!神工竟然視若無睹。

「能夠動就表示還有救。」神工瞥了他的手一眼,回復一貫的冷淡。

「冷血動物!」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他轉向立於身後的三名男子,「鬼斧,快來幫我包紮傷口,痛死人了!」

往後,他想當英雄會先考慮清楚再行動,不過……他就是沒有辦法坐視神差受傷不管。

被稱作鬼斧的男子有一張漂亮的娃娃臉,「原來你也會英雄救美這一招!」

神差聞言細緻的臉上染上淡淡的紅暈。

「好哇!原來你們早就到了,那這一槍我不是白挨了嗎?」鬼使驀地察覺,忍不住發出怨言。

「怪他好了,」鬼斧指向鬼魅,「緊要關頭他才說要去方便一下。」

「嘿嘿……我去照料漂亮的小姐。」鬼魅的腳底抹了油,閃一邊去。「你叫什麼名字?」他替她解開手上的繩索時不忘詢問。

「風掙。」她盯著他深邃的眸子、靠得極近的俊臉,不由自主地紅了雙頰。

又是一個俊美的男子!

她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朝不遠處的一群男子瞧去,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們站在一起就像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完美作品,教人激賞,若真要挑出缺點來……恐怕就數花群中的綠葉––她的目光落在魍魎身上。

他不算醜,只是平凡,在這群出色的男子中就顯得不起眼,幾乎會讓人忘了他的存在。

杜保雲的一雙賊眼不住地窺視所有人的動靜。

閒話家常的眾人似乎不將他放在眼裏,完全沒了戒心,真是一群得意忘形的傢伙!

他悄然地移動步伐往地上的槍接近,他相信自己不會一直是個失敗者,他才剛拿到臺灣的主控權,還有很多榮華富貴等著他去享受呢!

霎時,一顆子彈不偏不倚地穿透他的左心肺,他的世界就在刹那間靜止,沒有痛楚也沒有多餘的感覺,就此畫下句點。

「遊戲結束。」神出把槍交回面前的男子,「鬼,我欠你一份人情。」

「什麼話,我們是兄弟耶,哪還需要分彼此!」鬼沒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盈滿笑意。

神出似笑非笑,移動蹣跚的步伐朝風掙而去。

他的確不該再閃躲下去了。

「麻煩請躺好,否則我怎麼幫你處理傷口!」神工一板一眼地要求。

「我要鬼斧替我包禮啦!」鬼使不滿地抗議。

鬼斧愛莫能助地投去一瞥,「我得仔細地替風掙小姐縫合傷口,女孩子的臉若是留下醜陋的疤痕就不好了,你說對嗎?」

「我可以等你弄好。」他倔強地宣稱。

「是這樣嗎?」神工微微挑起一道眉,漫不經心地道:「如果傷口受到細菌感染,嚴重的話可是要切除整條手臂,到時侯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有這麼嚴重?」鬼使狐疑地擰著眉頭,猶豫著該不該讓神工動手。

他是法醫耶!法醫通常只會勘驗或解剖屍體,他能相信他的技術嗎?

不過,依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好像別無選擇。

「你可不要借機公報私仇。」他乖乖地躺平在治療床上,「咦!為什麼我要躺著才行?我受傷的部位是手臂,沒必要躺著吧!」

拿起鉗子夾了棉花沾了消毒水,他一本正經地回答,「少開口說話,你若裝得越像屍體,我處理的速度跟效果就會越好。」

屍體?「太過分了,你分明就是在詛咒我。」

鬼斧露出會心地一笑,手上迅速敏捷的動作沒有停頓。

他早就耳聞過神工的怪僻,如今親眼見識到,真讓他慶倖自己不是是他手下的傷患。

不過,基本上他手下的活口本來就不多。會有這種習慣也無可厚非。

神工滿意地瞟了閉上嘴不發一語的鬼使一眼,加快處理的速度。

神出靜靜地倚在門邊端詳鬼斧及神工替兩人處理傷口的情形。

他內心牽 掛的是風掙臉上的刀傷,杜保雲那一刀不僅割傷了風掙的臉,連帶也割捨了他僅存的生機。

至於,那幕後的主使者他自然也不會輕易地饒耍

「玉皇,你的傷口還痛嗎?」脫下手套,鬼斧抬手拭去額際的汗水。

「沒事。」他的眸光沒有離開風掙貼著紗布的臉龐。

「她沒事的,等麻醉藥效過了就會醒了。」隱約感受到神出關切的目光,他立即說明情形。

擰著眉沉吟了好半晌,他終於開口問出他所擔心的問題,「她臉上的傷會留下疤痕嗎?」

「這個……」他故意遲疑了會兒。

玉皇似乎很在意這個女孩,打從他會為她不顧自身的安危赴約;打從他為了她竟然要放棄臺灣的版圖開始,他就覺得一切極不尋常。

「我盡力了。」他決定和玉皇開個小玩笑。

神出的心冷了半截,「沒關係。」他該怎麼面對她?

他是可以讓她避免受到這樣的傷害,但是,他的猶豫卻害她毀了容。

「玉皇,我得去和冥王他們會合,先走一步了。」他‘一臉遺憾’地拍拍神出的肩膀,‘黯然’離去。

希望到時候玉皇別拿著刀子來追殺他。

而包紮完的鬼使和神工也一同離去。

神出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薄唇裏噙著淡淡的憂愁。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受傷的模樣,不同之處是這回他的情緒顯然受到不小影響。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的心裏悄悄地佔據了一角?假如他早些正視這份情感,是否就能夠避免今天的意外?

「玉皇……」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神出陷入沉思的俊客,她輕喚了聲。

「你醒了。」拉回遠揚的思緒,神出展露笑顏。

「我––」他的笑容讓她看直了眼,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傷口疼嗎?」他以為她的停頓是瞼上的傷痛所致。

風掙搖搖頭,「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如果我早一點離開臺灣就不會連累大家了。」對他們而言,她大概是掃把星。

「沒有想到我們再見面的方式會是如此驚天動地吧?」他換上較輕鬆的口吻,不想看她繼續鑽牛角尖。

讓我們換個好一點的方式再見面。在咖啡廳說過的話猶在耳際,風掙忍不住輕笑出聲,只是誰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說謝謝或許多餘,但是我真的由衷地感謝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從以前到現在,他們對她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照顧得夠多了。

不經意地想起杜保雲觸碰她之際,玉皇那充滿獨佔欲的慍怒口吻,她的心就不由得興起一絲絲甜蜜。

就算是她的錯覺也好,她真的為此感到幸福。

幸福,一向與她絕緣的幸福竟然如此地貼近,她覺得心滿意足。

或許這份情感只能深埋在她心底,也足夠了。

「你在想什麼?」他不解地看著她洋溢著幸福的臉蛋。

「秘密。」她巧笑倩兮地回應。「對了,其他人呢?」她指的是那群謎樣的人物。

「走了。」他簡潔地道。

她難掩失望之情,「我還沒向他們道謝呢!」

「我會替你轉達的。」

「玉皇,你和他們是什麼關係?他們也是你的手下嗎?」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他們四個人之中為首的是我的弟弟––鬼沒。」他無意隱瞞她,「而其他三個則是他的助手。」

「你有弟弟?」話才出口,她就發覺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她又不能因為自己是孤兒就覺得別人有兄弟姐妹是件奇怪的事。

真是鬧笑話了。

神出不以為忤地一笑,「這也算是個秘密,知道的人不多。」

「真的嗎?那得要小心些,別教人聽了去。」她忽地左右張望,謹慎小心的模樣逗笑了神出。

他莞爾一笑,「你真的很可愛。」話就這麼毫無預警地脫口而出。

「欽?」是不是她聽錯了?

她好像聽見他的讚美。

躊躇片刻,他決定坦然面對,「我說你是個可愛的女孩。」

面對他直接的稱讚,她的雙頰竄上一股燥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玉皇,我……」

「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將她無措的舉止悉數納入眼底,他適時起時準備離去,免得彼此尷尬。

「玉皇––」她喚住他。

「嗯?」他揚起眉,停下腳步。

「你……也是很不錯的人。」話才說完,她立即拉高棉被蓋住火燙的臉。

呃……她突然想起神出為了自己受了兩記槍傷,拉下棉被,張口欲叫住他,卻因為臉皮薄,沒有勇氣看著他的臉說話而作罷。

神出忍住即將逸出唇角的笑聲,快步走出房間,才掩上門,就對上原本該在另一個房間休息的鬼使。

「你真的很可愛。」鬼使可以模仿神出的神情,一本正經地說。

隨即又故作可愛狀地絞著雙手,嗲聲嗲氣地道:「你也是個很不錯的人。」

神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自導自演,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你的傷不痛了?」

鬼使一臉暖昧地朝他擠眉弄眼,「玉皇,我的傷是沒啥大礙啦!不過,這裏卻痛得很。」他指著心口。

「哦?」他狐疑地瞪著他瞧。

他怎麼不記得他的心口受了傷?

「我也受了傷,不過,玉皇你都只關心風掙,對我視若無睹,所以我的心好痛呐!」他誇張地申吟。

心痛?神出漂亮的薄唇詭譎地扯出一抹笑,「我會吩咐神工好好地為你檢視一番,以示我對你的愛護。」

鬼使聞言臉色丕變,「不……不用了,我的心突然又不痛了,玉皇的愛護我心領了。」他可不想又被神工那個薄情的傢伙當成屍體任意宰割。

「真的不要?」

「確定不要。」他斬釘截鐵地回絕。

「對了,等你的傷好一點,去幫我查一個人的行蹤。」話鋒一轉,神出的表情旋即罩上一層寒霜。

「風掙的委託人?」他臆測。

神出頜首。

「什麼時侯要結果?」事有輕重緩急嘛!他想知道風掙究竟對玉皇有多重要。

「越快越好。」他希望能在回西班牙之前一勞永逸地替她解決這個麻煩。

越快越好。 鬼使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我會儘快辦好這件事。」

神差興奮地朝他們走來,「玉皇,你的傷怎樣?」

「不礙事。」什麼事讓他那麼開心?

「咳咳……」鬼使的喉嚨突然有那麼點不舒服。

神差終於注意到他,「鬼使,你呢?我好擔心你。」

「真的嗎?」他很高興聽到他這麼說。

「當然。」這是實話,畢竟他為他擋了一槍。

「我沒事,這點小傷不算什麼,你看!」他揮了揮手臂。

「那我就放心了,」神差綻放耀眼的笑容,「玉皇,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說。」看來他的興奮緣自他將要說的事情。

神差大聲地宣告,「我決定把風掙留在身邊。」

「是嗎?用什麼理由?」聽到他的宣告,他的心跳驟然快了半拍。

是開心的緣故?

「神工說他喜歡上風掙了!」神差雀躍地說出令人震驚的事。

神工喜歡風掙?神出臉上輕鬆的笑逸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落感。

他怎麼從沒注意到神工對風掙的感情?原來,他早就默默地愛著她,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真是戲劇化的轉變,他該成全他們嗎?

「麻雀,你說的是事實嗎?」鬼使的眼神滿是疑慮。

像他神經這麼大條的人都知道的事,他怎麼可能會一無所覺?

這件事真的很詭異。

「當然、當然。」神差點頭如搗蒜。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8:09

第九章

「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沒得商量。」神工一屁股坐進沙發裏,對神差荒誕不經的提議嗤之以鼻。

「風掙她很漂亮啊!你又沒什麼損失。」神差不明白他幹麼那麼反對。

他說的沒錯,風掙的確是個我見猶憐的女孩,只可惜不對他的胃口。「那你不會自己去追她!」他還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

「你––」他氣悶地咬牙切齒。

如果可以,他早就那麼做了,他明明知道原因為何,還故意用這種話激他,真是可惡至極。

他冷冷地撇清關係,「你想照顧她,我是不反對,不過前提是別拖我下水。」

「這只是權宜之計,等我想到更好的法子再說,好不好?」神差改采哀兵政策。

「不好。」他才不會上當,等他想出所謂的好辦法來,他和風掙可能婚也結了,孩子也生了。「況且,我也不想欺騙她的感情。」

「我不管,反正我已經跟玉皇說了。」事到如今,他只好耍賴了。

神工的神色緊張了起來,「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希望是他聽錯了。

神差皮皮地聳聳肩,重述,「我說我跟玉皇說你喜歡風掙,要追她。」

「該死!」他的世界霎時籠罩在一片晦暗中。「你會把我害慘。」

「為什麼?」他莫名其妙。

只是個幌子罷了,應該沒有這麼嚴重吧!

睇凝著一向遲鈍的神差,他也只能搖頭自認倒楣了,「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他認命地籲了一口氣,為什麼他想到的人選是他而非鬼使呢?

眼見神工沒有再極力反對,他趕緊拍桌定案,「就這麼說定嘍!你可別在玉皇的面前露出破綻,那會害我功虧一簣的。」他不忘囑咐。

「你……」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別說那麼多了,大家在等著我們吃飯,來吧。」他趨前拉著他的手就往餐廳的方向走。

不到一分鐘路程卻讓神工一向沉穩的心跳亂了序,他在進人餐廳之前抽回自己的手。

「吃飯了。」神差特意將他安排在風掙身側的座位上。

「這不是我的位子。」神工低聲抗議。

神差朝他使了個眼色,不准他再有異議。

「嘖嘖!好幸福喔!」鬼使咽下嘴裏的食物,故意發出羡慕之語。

神工投去一記特大號的衛生眼,他已經夠悲情的了,這小子還這麼沒有同情心地落井下石!

「風掙,吃飽飯後神工有話要跟你說。」入座之後,神差擅作主張地替神工提出邀約。

「咳咳咳……」捂著嘴咳了數聲,神工努力地吞下梗在喉嚨的食物。

他哪有話要跟她說?

「好。」雖然摸不著頭緒,她依然答應。

「玉皇,今天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嗎?」神差注意到他似乎只略微翻動了一下盤中的食物,卻沒有進食。

「怎麼會!你煮得很好吃。」他隨口搪塞。

他發現要忽視神工喜歡風掙的這項事實真的很難,畢竟,他才剛理清自己的情感,卻得馬上面對將它割捨的難題,事情的轉變令他難以招架。

冷汗緩緩地在神工的額際成形,他所能做的就只有虔誠地祈禱神差不要再有任何驚人之舉。

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風掙,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鬼使不識相地破壞短暫的寧靜。

「唉?」她一愕。

「我的意思是你喜不喜歡我?」他索性挑明瞭說。

「喜歡啊!你和大家都是好人。」為什麼鬼使大哥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我指的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他挑著邪魅的微笑。

男女之間的喜歡?她誠實地搖頭。

她對他的感情就像是家人一般,無關乎男女之間教人臉紅心跳的情愫。

在他預料之中的答案。「那––神工呢?」這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我…」

「我吃飽了。」神工截斷她的回答,端著扒不到幾口的飯萊起身。

他上輩子肯定沒燒好香,這輩子才會和鬼使攪和在一起,忍受他的糟蹋。

「神工…」神差出聲卻沒能喚回他。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今天大家都怪裏怪氣的。

「真是沒趣。」事情的發展沒有他想像中的好玩。「我要去找魍魎了。」聽說他手上有一批最新研發的武器,他要去試試威力如何。

連不挑食的鬼使也走了。「風掙,你老實告訴我,今天的萊是不是真的很難吃?」神差的思緒還是繞著菜色打轉。

「不會啊!真的。」她又吃了一口以茲證明。

「我就知道你的心地最好了。」

「風掙,待會兒和神工談完別出門,鬼斧要過來替你換藥。」神出啜飲了一口面前的拿鐵咖啡,食不知味地咀嚼口中的食物。

神工應該是要對她告白吧,他很想自私地阻攔她,卻說服不了自己。

風掙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這一眼讓她有種感覺,他仿佛又離她更遠了。

她做錯事惹他不開心了嗎?

就這樣,三人各自若有所思地扒著飯萊,這頓飯在一片靜默中結束。

「叩叩。」

「門沒鎖。」神工仰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語調不再冷淡如水,帶了點無奈。

「還睡!我把風掙帶來了,快說啊!」神差重重地坐到他身邊,使勁地將他拽起。

說什麼?神工蹙著眉瞪著他這個始作俑者,「我該說什麼?」他壓低嗓音質問他。

「真笨!說你喜歡她就好了。」神差附耳給他建議。

笨?神工譏諷地撇撇唇,天知道誰才是無可救藥的蠢蛋!

「有什麼秘密要告訴我嗎?」望著眼前交頭接耳的兩人,風掙忍不住好奇心的趨使,湊上前去小聲地問道。

「有!」

「沒有!」

他們兩人顯然沒有共識。

「神工,你再不開口我就替你說了哦。」神差的話裏帶有濃厚的脅迫意味。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樣。

「哼!」悶哼了一聲,神差順手將風掙拉到身旁坐下,「風掙,你跟我們一起回西班牙吧。」

「回西班牙?」她詫異地望著神差,「你要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對呀,你覺得怎麼樣?」他是真心誠意的,只不過,接下來的藉口就是善意的謊言了。

她陷入沉思之中,他的提議確實很誘人,仿佛是她朝思暮想的願望實現了一般,她可以擁有像一家人般的生活。

只是,在這個「家」中她是什麼身分?

她是很想有一個家和家人,但是,卻不能唐突地介人別人的生活。

「你怎麼了?」見她久久不語,神差開始擔心起來。

她淺笑,搖頭。「我沒有理由和你們同行。」

他就知道她在擔心這個,「假如是以神工的女友身分和我們同行呢?」

他的這段話比邀請她同去西班牙的提議更讓她吃驚,「神工的女友?」她從沒想過會和神工……

「很意外嗎?」他一相情願地笑著。「你也說句話嘛,幹麼突然像個木頭人似的?」他曲起手時頂了另一側的神工一記。

「如同神差所言.你願意嗎?」他終究是拗不過他,不情願地開口。

「是神差逼你這麼做的,對吧?」她一針見血地道。

「才不是!」神差連忙澄清。「神工他真的喜歡你,才會希望你跟我們回西班牙。」

神工撇撇唇,神差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

「你真的喜歡我?」她不是質疑,而是根本不相信。

神工啞口無言,他被問倒了。

雖然他是有那麼一點想幫神差的忙,但是要他親口承認這天大的謊言……他真的辦不到。

「他喜歡你沒錯。」神差有些尷尬地替他回答。

「你的好意我心領,不要再替我擔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對我越好,我就越愧疚。」淡淡的霧氣在她的眼底彌漫。

「別這麼說,對你好是我心甘情願的。」他輕柔地安慰她。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充滿巧妙,沒辦法解釋清楚的。

災難終於快結束了,只是他該如何向玉皇解釋這一切?神工喜憂參半。

「叩叩!」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三人一跳。

「風掙,我是鬼斧,該換藥了。」門外響起一抹充滿磁性的嗓音。

「我馬上來。」吸吸鼻子,她強打起精神起身,「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你們,還有這段回憶。」

走出房門,她靠在牆上等情緒平復後,才舉步往客廳而去。

「麻煩你了。」她坐到鬼斧面前,眼角的餘光卻瞄向一旁的神出。

一手端著咖啡的神出似乎兀自專注在眼前的報紙裏。

或許他僅僅是因為她受了傷才會對她展現溫柔的。

「會痛嗎?」鬼斧拆下紗布時體貼地放輕力道。

「不會。」心比較痛。

鬼斧將特製的藥粉敷到她的臉頰上,刻意提高音量詢問:「玉皇向你提過傷口的事了嗎?」

「沒有,我臉上的傷怎麼了?」

「那麼,我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他刻意讓語氣顯得凝重。

「嗯。」她點點頭。

「鬼斧,」神出終於按捺不住地自報紙裏抬起頭來,「這件事……」

「不要說嗎?」他努力地掩藏笑意。

幾番掙扎之後,他只能選擇讓鬼斧將實情告訴她,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他又能瞞她多久?神出俊美絕倫的容顏裏闖進一抹憐惜。

鬼斧剪下一塊大小適中的紗布覆蓋住風掙臉頰上的傷口固定住,語氣儘量誠懇委婉,「你臉上的傷口會留下一點疤痕,希望你別太介意。」

女孩子最在意的不外乎是外貌,他是不應該騙她的,不過……到時候玉皇可別怪他欺騙了他們才好。

「沒關係的。」沒有哭天喊地、沒有傷心欲絕,她的豁達出人意表。

鬼斧不由得在心中為她的表現喝采,「過

兩天我再來替你換藥。」闔上一應俱全的救護箱,他自口袋裏掏出一個精緻的錦盒交給神出。「玉皇,這是鬼魅要我轉交給你的。」這是冥

接過錦盒,神出狐疑地瞥了一眼,「什麼東西?」

「我沒看。」他本來就知道裏面裝了什麼東西,用不著打開來看。「鬼魅只說你會用得著。」

打開錦盒,一個殷紅華麗的寶石耳環搭配一條同款式的項鏈躺在裏頭,靜靜地散發著璀璨的光輝。

這是一組通訊器。

只是……鬼魅幹麼多做一組給他?他的通訊器又沒有故障……而且還是女孩子用的。

接下來就沒有他的事了。「玉皇,我先走了,改天見。」

「那是什麼?」她好奇地探望。

「通訊器。」他將錦盒交給她瞧個仔細。

「好漂亮,跟你們身上的一樣耶!」她愛不釋手。

端凝著她的笑容,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通訊器是天堂風雲和地獄鬼眾之間相互聯絡的工具,將它給了她,是否意味著什麼?

「真的?」她受寵若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替你戴上。」跳起錦盒中的紅寶石耳環.他朝她走近。

撩起她及肩的柔軟發絲,露出小巧可愛的耳朵,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耳環。

風掙則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動也不敢動地僵坐在原位,她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指尖輕撫過她的左頰,誘人的氣息輕吐在她的耳畔,讓她不由得心神微微一蕩……

「啊––」她忽地發出一聲痛呼。

「怎麼了?」他看著她難受的表情,「我弄痛你了嗎?」他緊張地察看她戴上耳環的耳垂。

「不……不是,是我的腳抽筋了。」都怪她太緊張了,坐得那麼僵硬,才會發生這種丟臉的狀況。

「這只腳?」

「嗯。」她的小臉皺成一團,顯然是很痛。

他不假思索地屈膝蹲下,抬起她痙攣的腿擱實在自己的膝上輕輕地按摩,「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輕一點……」痛死人了啦!

神出更加放輕了手勁,「這樣呢?」

「嗯。」好一些了。

為什麼她老是在他的面前出糗?她的臉幾乎火燙得快要燒起來了。

「那個……」他搜尋著適當的字眼來表達他的意思,「你和神工談完了?」

「談完了。」憶及神工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笑。

把她的笑容誤解讀為幸福,他的心底悵然若失,「神工他喜歡你,對吧?」看來他得努力接受這項事實了。

「他是這麼說沒錯,只是––」

「那很好啊!神工他是個優秀、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你和他在一起會幸福的。」他言不由衷。

他的話字字像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心,「玉皇,你……真的這樣認為?」

她本想解釋清楚,一切都只是誤會一場,看來說什麼都是多餘。

「當然……」不好。

但是,他怎麼能破壞神工的幸福?

「我懂了。」她原先洋溢著光彩的眸子黯淡下來,有氣無力地低喃。

「早安,玉皇。」神差把盛著豐盛早點的陶瓷圓盤擺放到神出面前的同時,不忘送上一杯冒著熱氣的拿鐵咖啡。,

相處久了,彼此的習性都了若指掌。

「早。」神出落坐之際,眼神不經意地掠過低頭只啖著早餐的神工。

除了話不多外,他真的是個萬中選一的好物件,風掙和他在一起會幸福的……

但,什麼他的心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感受到他關切的目光,神工更加不願抬起頭來。

他也是受害者,只希望玉皇可以高抬貴手,念在他是被迫出來「橫刀奪愛」的,別找他算帳埃

「風掙她還在睡嗎?」神差起身離席。「我去叫她起床。」

別走。神工在內心懇求。

靜默了片刻,神出終於開口打破沉默,「神工,你喜歡風掙的事我聽神差說了。」他說不出祝福的話。

神工仰起無辜的俊臉,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還是趁早說清楚較好。「玉皇,這個……」

「你會愛她一輩子吧?」'至少,他信得過神工的為人。

他會試著調適心情的,不論有多麼痛苦。

「愛她一輩子?」他震愕得差點握不住手中的刀叉。

「別讓她傷心。」他希望她能幸福快樂。

「別讓她傷心?」匡當!神工手中的刀叉落人陶瓷盤中,發出不小的聲響。

再不趕緊把實情全盤托出,他准會被大卸八塊。

他舉起雙手,「玉皇,你先靜下來聽我把話說完。」

神出不置可否,卻沒再開口說話。

「所有的事都是假的,一切都是神差為了留下風掙而想出來的餿主意,我根本就沒有喜歡上她,所以更不可能愛她一輩子。」他一口氣把事情說完。

神出皺眉,俊臉上儘是詫異,「這一切都是神差的主意?」

「對。」

「那––你不愛風掙了?」他還在慢慢消化中。

「當然。」神工毫不遲疑。

原來這一切都是神差擺的烏龍!「風掙她知道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松了一口氣。

「她一眼就識破了。」'她又不像神差那般粗線條。

那她為什麼沒對他解釋清楚?他竟然還跟她說了神工是很好的人選之類的話……

她不會誤會他想撮合他們吧?

「玉皇,不好了!」神差神色慌張地自長廊的另一端跑來。

「怎麼回事?」和風掙有關嗎?

「風掙她––走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8:27

第十章

神出蹙著眉,鬱悶地在房間來回踱步著,他的腦海中盤旋著、心中惦記著的,都是風掙那巧笑倩兮的模樣,讓人想細心呵護的嬌弱身影。

她會去哪里?

其實,要找到她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他該跟她說什麼?問她願不願意留在他的身邊?煩躁地伸手爬過發際,他仍在和自己做無意義的拉鋸戰。

他從沒對任何女人動過心,不曾有過經驗,一向沉穩的心大亂,如麻的思緒不知從何理起。

若是她拒絕了,他該如何自處?

「該死!」他的情緒有些失控地低咒了聲。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來感情的事這般棘手。

自他接掌天堂風雲至今,他都不曾感到如此慌亂無措.沒想到單單只是感情一事就完全讓他亂了分寸。

「玉皇,我有風掙的消息。」耳環式耳機裏傳來神工冷靜的聲音。

「她在哪里?」他盡可能地讓語氣聽來和平常無異。

「她在哪里我不清楚,不過,她搭今晚九點的飛機飛往瑞士。」他淡淡地回報。

今晚九點?神出眉頭的皺褶更深了。「我知道了。」

她就這樣揮揮衣袖,毫無掛礙的離開嗎?

「玉皇,風掙這一走,或許就真的從此走出你的生命,這是你要的?」他的口吻不慍不火,卻有極大的威力。

錯過所愛,往往會後悔一輩子。

神出的心猛地一震,他真要放任她就此離開,走出他的生命嗎?

「我會仔細想想的。」神工的關切讓他驚詫,他一向不愛插手過問別人的私事,即使是朝夕相處的夥伴。

才坐進沙發裏,他旋即又躁悶地起身,時間在他的躑躅中慢慢流逝。

他喜歡風掙是不爭的事實,他也不想否認,只是她對他……是否也有相同的情感?

他不確定。

「玉皇,我查出杜保雲事件的幕後主使者了。」鬼使得意的聲音自耳機內傳出。「要怎麼處置他?」

他的腦中一片混亂,此刻根本無暇思考其他的事,「你處置就行了,別讓他再找風掙的麻煩。」

「成!」再過幾天就是那個人的六十大壽,他會精心策劃給他一個畢生難忘的驚喜。

「還有事?」他注意到鬼使尚未中斷通訊。

「你在家?」鬼使不確定地問。

神出沒有回答。

「神工沒告訴你嗎?風掙搭今晚九點的飛機前往瑞士。」他是故意提起的,真沒想到玉皇聽到這個消息還能沉得住氣!

「這我知道。」有股無以名狀的難受悄悄蔓延。

「你要讓她走?」就玉皇關心她的程度而言,不該是如此的結果。

神工喜歡風掙的誤會既已解開,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莫非要我強行將她留下?」神出的心底有個聲音在附和。

「沒有開口留人,又怎麼知道她不想留下來!」鬼使的聲音裏有一絲吊詭,「那一天你受傷,她哭得浙瀝嘩啦是為誰?」不像他,就算死在路旁都沒人關心……除了神差。

她的淚讓他心疼。

「等她上飛機就來不及了。」他提醒,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反反復複掙扎了許久,他終於下定決心,「謝謝你,鬼使。」

耳機裏久久沒有鬼使的回應,只隱隱約約傳來一絲驚歎。

探手又按了襯衫上的第一顆鈕扣,他生硬地開口,「風掙,你可以聽見我的聲者嗎?」耳機裏遲遲沒有傳來半點聲響,等了好半晌,他才猛然記起那天忘了替她戴上項鏈,那個墜子就是麥克風。

他為什麼不早點弄清楚這一切?

沒時間了,他只能賭這一回。

「我知道你沒有辦法回答,無妨,你就靜靜地聽我說吧。」神出向來清冷的語調有了細微的浮動。

深吸了一口氣,他繼續未完的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是當我發覺的時候……你已經在我的心中占去一個頗重的位置了,你的身影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海裏,你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我的每一根神經,重視你的安危勝過一切……我想,這應該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吧。」

「那天,我說你和神工在一起會很幸福根本就是違心之論,我以為你們彼此喜歡,所以才會那麼說,其實……我真正想做的是自私地將你獨佔,不許任何人覬覦……」

「有時候我很羡慕神差那種坦然的個性,他可以毫不遲疑地表露出他的感覺,也許我該向他學習這一點。」如釋重負的微笑在他的唇邊漾開來。

「說了這麼多,目的只有一個––請你不要離開我的身邊。」他停頓了會,「還記得你曾說過希望我們換個好一點的方式再見面嗎?我會在那裏等你的決定。」

關上通訊器隔絕所有的打擾,他抬眼瞧向牆上的鐘––

六點正。

「好感動啊!差一點我就要答應嫁給玉皇了。」

「哦––我要去跟玉皇說你偷聽他講話,鬼使,這下子你完蛋了。」神差不知死活地幸災樂禍。

「你不也聽見一切了?」神工啼笑皆非地指出。

「沒想到大哥也會有這麼感性的時俟!」鬼沒帶笑的嗓音插入。

「唉!又一個漂亮妹妹死會了,可惜啊!」鬼魅一本正經地長歎。

鬼斧故意吐他的槽,「上回冥王娶狂潮小姐的時候你也這麼說。」

「真熱鬧呢!」魍魎終於插上話。

一場熱烈的討論於焉展開。

神出坐在咖啡館裏靠窗的位置,目光不停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裏梭巡每個可能是風掙的身影。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信心也正一寸一寸地坍塌。

太遲了嗎?

調回視線,他凝望著眼前的拿鐵咖啡,忘了已經續杯幾回了,殘存在嘴裏的咖啡突然變得苦澀不堪。

恰似他的心境。

窗外的天際又飄起了一絲細雨,加速了街上行人原本就已急促的步凋,人群也在頓時之間變得零落。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要打烊了。」一名服務生帶著歉意來到他的身邊。

十點了?他有些驚詫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風掙她……現在應該在飛往瑞士的飛機上了吧。

抽出一張千元大鈔放到桌上,他起身越過身旁的服務生朝門外走去。

望著霓虹閃爍的街道,他卻悵然若失,仿佛遺落了一個重要的部分,他的心再也不完整了。

雨水淋濕了他的頭髮和衣服。

坐進車內,他的眸光依舊停佇在外頭行色匆匆的人們,久久沒有收回。

好痛。心痛像火熱的岩漿蔓延開來,狠狠地的傷了他。

「風掙,你真的離開了嗎?」他喃喃低語。

她能夠就這樣毫無眷戀地離開嗎?

難道•••她對他沒有半點感情?

「叩!叩!」忽地,外頭有人敲著他的車窗。

神出徐緩地抬起頭,臉上仍殘存著痛苦的神色,「誰?」映入眼簾的容顏如夢似幻,教他分不清真假。

「風掙?」他立即打開車門下車,欣喜若狂地將氣喘吁吁的她緊緊擁入懷中。

「真的是你?」

「對……對不起,我來遲了。」如此貼近他的胸膛讓她的舌頭又開始不靈光。

「我以為你走了。」他捨不得放開手,怕這麼一放手,她會再次消失。

「我在機場遇到搶匪,被帶到警局去做筆錄浪費了不少時間,所以……」她解釋。

聽到他動人心弦的告白時,她恨不得立即插翅飛回來見他,誰知那不長眼的搶匪竟然偏偏挑中了她,害她差點錯過這重要的一刻。

「你沒受傷吧?」揉著她濕濡的發絲,他的口吻柔情似水。「我不會放你走了。」

「玉皇,你……真的喜歡我?」她此刻的感覺像踩在雲端,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幸運。

「從今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他的話聽來像是一生的承諾。

她白皙的臉頰飛上兩朵紅暈,羞赧地垂下目光,「謝謝你。」

他不懂。「為什麼?」

「你讓我有機會擁有你們這些家人。」這是她心底的願望。

「傻瓜!」他把她攬得更緊,為她如此容易感到滿足而心疼,「我應該早點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感情,就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了。」

「不會太遲的。」至少,他說出口了。

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他會小心翼翼地呵護他們之間的感情,一點一滴地品味個中滋味。「我愛你。」

「風掙,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神差一把‘搶過’和神出並肩而立的風掙,大刺刺地把她攬進懷中。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神差身上的味道聞起來很舒服,不過,和神出給她的感覺不同。

她因為自已的想法而感到害臊。

她怎麼滿腦子都是和神出有關的事,真是沒有一點女孩子該有的矜持!

「不過,也幸虧你演出這場失蹤記,否則,有人還在那裏彆彆扭扭,不肯說出真心話呢!」鬼使悠哉遊哉地在旁邊吞雲吐霧。

不趁此時揶揄一下,往後可能沒有這種機會了。

「也對。」神差發現風掙的衣服觸手有些微濕濡。「你和玉皇是淋雨回來的?怎麼衣服濕濕的?快去換件乾淨的衣服,免得感冒了。」

神出上前牽起她的手,「我先替你換過臉上的紗布。」

鬼使見狀不禁吹了聲口哨。

玉皇這一回下定決心要對她好嘍!

交握的手心傳來神出暖和的體溫,她的心也被甜蜜的氛圍包圍祝

她壓根兒沒想過這樣的情景,但是,握著他溫暖的大手,幸福的此刻、美好的未來都踏實了起來。

將風掙帶進他的房間內,他鬆開手轉身去拿救護箱踅回。

「坐這裏。」

「你的房間很整齊,也很有你自己的品味。」這是她頭一遭進他的房間。

「整齊是因為不常住的關係。」他小心翼翼動手準備替她拆下紗布,「會痛要告訴我。」

究竟她頰上的疤痕會有多大?他有點擔心。

「等一下!」她倏地抬手撥開他的手,面露擔憂。

「怎麼了?」他微微一怔。

「我……」她不知從何說起。

僵持了片刻,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你不會是怕臉上的傷被我瞧見吧?」

她低下頭,沒有否認。

「對我這麼沒信心?」她以為他會被嚇跑嗎?

她用力地搖搖頭。

「傻瓜!」屈指勾起她的下巴,他帶笑的棕眸深情款款,「我愛的不只是你的這張臉,這裏、這裏我全都愛。」他指著她的腦袋、心口,最後索性將她整個人圈進雙臂之中。

「對不起……」她有些愧疚。

「現在可以讓我替你換紗布了嗎?」

她不再有異議。

神出動作輕柔地拆下紗布,卻意外地發現她右頰上的傷口雖未痊癒,但看得出來是不會留下的疤痕。

該死的鬼斧竟然擺了他一道!

不過,他倒也感謝他精湛的醫術讓風掙的傷複合得如此完美。

「唉?」心中還在讚賞鬼斧,他的眸光卻加她下顎一個小小的、淡紫色的陰影所吸引。「這是……」

神出伸手抬高她的下巴,凝神看了個仔細,「鬼斧––」一聲夾帶著怒意的清冷嗓音傳出。

那是鬼斧特意留下的小小印記––一個淡紫色的小斧頭。

有誰會喜歡自己心愛的女子身上被其他男人烙下印記?算帳的時候到了。

「神工,求求你嘛!」神差賴在沙發上,兩道哀求的目光緊鎖在神工冷淡的臉上。

「為什麼又是我?」他斜瞄著他,揚高一道眉毛。

「鬼使他受傷了嘛!我總不能要他負傷出差嘛!」正確來說是鬼使那傢伙早就逃得不見蹤影了。

他冷哼了一聲,「那點小傷死不了人的。」

「不管啦!你到底幫不幫我嘛?」他再度使出絕招––耍賴。

「說個可以讓我接受的理由。」神工給他機會。「這……」欲言又止地把眼光移開,神差實在有點難以啟齒。

「嗯?」他等著。

「我……,我的心情不好,身體又不太舒服,所以……所以……」別再逼他說下去了啦!

神工冷淡的俊臉在刹那間變得火燙,早知道他就不問那麼多了。「我答應你就是了,什麼時候的飛機?」

「後天早上八點半飛往洛杉磯,我訂了頭等艙的位子。」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2-26 00:08:37

尾聲

「本台最新消息––

今天早上八點半由桃園中正國際機場飛往洛杉磯的班機,於臺灣時間下午一點失事墜毀,機上乘客共有一百六十八名,目前生死未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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