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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梅貝兒 -【紅粉惡女】《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0:44     標題: 梅貝兒 -【紅粉惡女】《全文完》

梅貝爾 - 紅粉惡女

聽說未來的姊夫風流成性、花名在外!
都怪她糊塗的老爸為了報恩,竟將她大姊許配給他,事關大姊的終身幸福,小妹豈可置之不管。
為了不讓她大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她決定深入虎穴,到他公司調查監視他。
好不容易,她死纏活黏的賴在他身邊擔任私人秘書,除了隨時記錄他的花心出軌紀錄之外,她更使出渾身解數、發揮超強的破壞力,不但把公司搞得人仰馬翻、雞飛狗跳,還把他身旁的紅粉知己一個氣跑,一個打敗。
小惡女出馬果然厲害!
她暗自偷笑局計畫得逞,破壞戰略成功。
誰知,誰竟擋不她「未來的姊夫」的誘惑,讓他給誘拐!
月下老人可真愛開玩笑!
忙了半天,最後的嫁給他的竟是……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1:03



跟我說愛我
     梅貝爾

嗨!又是我「酸梅小丸子」啦!哎呀!別笑我年紀一大把還裝可愛,實在是最近迷上了看卡通「櫻桃小丸子」,忍不住的幫自己取了一個小外號,不賴吧!尤其是當小丸子遇上尷臉或傷腦筋的事情,臉上總會出現好多條黑色線條,真是太可愛了。

到現在為止,認識梅貝爾的朋友,仍舊未從震驚中醒過來,他們都不敢相信白天的梅貝爾是個嚴肅、一板一眼、酷斃了的小女人,而寫的書居然如此幽默、風趣、富有想像力,結果一律認定我是一個「悶騷」型的女人,真是太難聽了,我只不過是想維持一點基本的形象罷了,而且,這種雙面人的生活不是也滿多采多姿的嗎?人的一生要多點變化,一成不變的生活不是太無聊了嗎?

寫到這裡,不得不提提梅貝爾的第二本小說《終極女保鏢》,凡是看過的人見到我無不用「有色」的眼光瞪著我,我不過寫得稍微香豔刺激一些,尺度稍微寬了一些而已,我可不是天下第一色女哦!

不過,幸好我得到不少好評,我的朋友芝麻雲就說她是邊看邊流口水,差點沒噴鼻血的把它看完,另一位好友超級大美女美娟則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小說看到欲罷不能,沒把它看完睡不著覺,聽了多令人欣慰,也不枉費我每晚辛苦的耕耘了。

最近剛看完衛視中文台的日劇「跟我說愛我」,梅貝爾的心隨著晃次的一舉一動,一個手勢、一個表情而跳動,沒想到男人的脆弱與深情竟是如此撼動人心,真想狠狠的抱住他,告訴他一千遍一萬遍,我愛你、我愛你……

下一本該寫什麼故事呢?腦中同時出現好幾個構想,有古裝,有現代,更有推理愛情故事,一向愛看偵探小說的我一直想塑造一位神探,他總是悄悄的來,又悄悄的去,讓女主角對他又愛又恨,這故事想必滿吸引人的吧!

總歸一句話,大家的捧場就是梅貝爾最大的快樂,往後的第四本、第五本……仍需各位批評指教。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1:29

第一章

琉璃一站在「石氏」大樓門口,就知道不該一時心軟答應這份差事,這叫「吃飽撐著沒事幹」,可是,誰教她大姊眼睛一鬧水災,她就只有投降的份,女人是水做的,用來形容她大姊是最恰當不過了。

抬頭打量這幢有著氣派非凡的挑高大廳,雕樑畫棟、金光閃閃的建築,足以證明石家不是普通的有錢,而是有錢得嚇死人,不知道她那軟弱的大姊,一旦嫁入豪門,會不會被欺負了?想到這點,她的手足之情油然而生,身為妹妹,豈可置之不理,所以,非好好的來探探虛實不可。

提起她那聲名遠播、花名在外的未來姊夫石磊,也就是石氏集團總經理,以她近三個月來搜集的情報顯示,他今年三十二歲,O型、天秤座,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體重八十公斤,性好漁色、風流自大、自命不凡、卑鄙無恥、膽大妄為……既然要批評就批評個徹底,凡是用得上的詞全用上了。哼!這麼爛的男人,憑什麼娶她又溫柔又善良的大姊?簡直是一朵鮮花掃在牛糞上,她非想個好計策說服她老爸不可,報恩歸報恩,犯不著用女兒的終身幸福開玩笑啊!有錢又怎樣,很了不起嗎?她可是最痛恨那種自恃家有恆產,口袋裡有幾個臭錢,就到處騙女孩子感情的大色狼。

對了,就這麼辦!她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證明他沒有資格娶她大姊,然後逼他自動退婚。唉!真佩服自己的頭腦,太厲害了。

她得意的走向櫃檯,兩名笑容可掬的服務小姐禮貌的問道:「這位小姐,有事嗎?」

琉璃甜甜的一笑,先禮後兵嘛!踏進人家的地盤總得保持禮貌嘛!

「我想見石總經理。」通常去拜訪別人都會先自我介紹,恐怕這小妮子不太懂這方面的禮節。

其中一名服務小姐遲疑的望著她,問道:「小姐是——小姐是「黛」雜誌社派來的嗎?」她盯著琉璃脖子上的照相機,那是她帶出來想偷拍那只色狼的大頭照,好回去給她大姊看的。

「是……不好意思,我忘了先介紹自己了。」幸好她太聰明了,懂得臨機應變。

「好的,請稍等一下。」她按下桌上電話的按鍵。「歐秘書,抱歉打擾你,跟總經理約三點見面的雜誌社已經派人來了……是……是。」

看她那必恭必敬的態度,這個叫「歐秘書」的,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也要把他列入調查範圍,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管他的,反正她自有辦法。

「小姐,請你搭電梯到八樓總經理辦公室,總經理快開完會了,馬上就可以接受訪問。」

接受訪問?!天呀!上天助我,她怎麼可能放掉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呢?就讓她來好好的訪問他一下。

「謝謝你,你真是太好了。」琉璃衷心的感謝她,對方卻是滿頭霧水。

進了電梯直上八樓,琉璃可沒半點閑著,又是檢查底片有沒有裝好,又是挑選一枝書寫流利的原子筆,大色狼,看招!瞧瞧我孟二小姐的厲害。

仗著初生之犢不畏虎之勢,琉璃跨進了石氏集團的軍機重地——八樓業務部。

在這種經濟不景氣的時候,能忙碌成這樣的大概只有石氏做得到了,電話鈴聲響個不斷,職員們像工作勤奮的螞蟻般穿梭,一定跟風水有關,琉璃對此下了結論。

會移動的冰山?!她揉了揉眼睛,有些懷疑是不是她昨晚沒睡好,否則怎麼可能看到那種天下奇觀。

「你是雜誌社派來的人嗎?」像冰山的男人開口了。冰山還會講話?

琉璃本能地看看地上,不知道有沒有冰塊掉下來,那可別浪費了,在大熱天裡放在手心一定很涼。

「小姐?」冰山又開口了,這次顯得有點不太耐煩。

好跩哦!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由此可看出石磊是何德行了,「沒錯,我是來訪問石大總經理的。」她還特地在「大」字加重語氣以表示心底的不悅。「這位先生是——」

「歐子帆,總經理的秘書,你是何小姐吧!」

「我姓孟,何小姐正好有事,所以由我代替。」原來他就是那位「歐秘書」,好家在他是男的,早就聽說石磊跟很多女人糾纏不清,如果再把女人留下來當秘書,那他可就罪加一等。

仔細看這男人,叫他冰山還滿貼切的,那張臉僵硬的像戴了副面具似的,喜怒哀樂不形於色,如果在古代,他還可以像個武林高手,在現代就叫「撲克臉」、「棺材板」,有哪個女人會喜歡這種冰冷的男人,凍也被他凍死了。

「孟小姐,你要不要進去了?」

歐子帆走了幾步,回過頭才看到她還在原地發呆,正納悶怎麼找一個女學生來做訪問,未免太不把「石氏」放在眼裡了。

琉璃一回神,趕緊跟了上去,並提醒自己別太大意,以免露出馬腳,到時被人轟了出去就糗大了。

經過一條長廊,「總經理辦公室」的牌子已在眼前,她用力的吸了幾口氣,平復好情緒,準備放手一搏!

「叩!叩!」歐子帆敲敲門,便扭動門把推門進去。

「總經理,人已經來了。」

琉璃的視線被擋住了,沒事長那麼高幹嘛!真是物以類聚,她在心底暗罵著,分明是故意來突顯她「嬌小」的身材,那可是犯了她第一條戒律,她跟他的梁子結定了。

「不是三點嗎?還真迫不及待。」

好自大的口氣!火氣差點就要從她嘴裡噴出來了,她從沒聽過那麼不要臉的話,不知道看見他的臉時自己會不會吐出來?

「子帆,人呢?」那不要臉的男人又問。

歐子帆一見她站在他正後方,於是往旁邊一站,奇怪的問道:「你不吭一聲的站在後面幹什麼,孟小姐?」

他以為她想嗎?再怎麼生氣,琉璃也知道場合不對,只有暫時先忍下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還懂。

「沒做什麼,只不過想先休息一下,兩軍交戰之前,總得要養精蓄銳一番,不是嗎?」才正想要忍耐,可是那畢竟跟她的本性不合。她一向是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既犯我,她必定加倍奉還的。

「我們要打仗嗎?那我要不要去把我的盔甲穿起來,以防萬一。」石磊的語氣中充滿戲謔。

琉璃瞪向他,雙眸一眯,姓石名磊的,不要太得意忘形,好戲現在才開始,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哩!

「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是要訪問我嗎?」石磊悠哉的坐在辦公桌後的皮椅上,好玩的盯著她憤怒的小臉。

冷靜,千萬要冷靜!她在心中猛對自己說著。

「當然,我代表我們雜誌社謝謝你,石總經理,可以先幫你拍張照嗎?」她唇角輕輕勾起,給了他一個俏皮的微笑,像個小頑童般。

石磊有半秒的失神,對自己怪異的反應有些迷惘,覺得這小丫頭滿有趣的。

「沒問題,你要怎麼照都可以,但除了裸照以外,我還不想把它公諸於世。」

琉璃險些把相機摔在地上,真是噁心加三級,誰想看他的裸照啊!送給她,她還不屑收呢!

歐子帆在一旁彷彿看出些什麼,開口說:「總經理——」

「讓她照,沒關係。」石磊舉手阻止他,其實,從她生疏的動作他早已看出她是冒充的,而且那部相機也並非是職業專用的,只是他很好奇她的企圖。

「喂!不可以反悔,是你答應要讓我拍的喔!」

石磊瀟灑的兩手一攤,說:「我說話算話,你想怎麼照?」

「坐著就可以了,我照羅!」

她好笑的拿著相機快速的照了好幾個特寫鏡頭,當然不會把他好看的那一面拍下來,並且還故意做了點手腳,那可是經過名師指點過的喔!

早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絕不能讓她大姊看到他,誰都知道孟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頭腦簡單,單純得完全沒有防人之心,早晚一定會被這可惡的男人給騙了,單單那張俊得一塌糊塗的臉孔就可以迷死全天下的女人,她大姊哪逃得過他的魔掌?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她要挖掘出他所有的缺點,解救她的大姊。

呼!OK了,琉璃小心翼翼的收好相機,她的計畫總算又前進了一步。

「石總——經——理,你幹什麼一直靠過來?!」她一驚之下連退了好幾步,我的天!他真的只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嗎?她覺得好像是一棵千年神木要垮下來壓死她似的。「不要再過來一步!」

石磊一臉無辜的問:「你為什麼那麼怕我?我只是不習慣跟人講話距離太遠而已啊!孟小姐。」孟?」個念頭從他心底一閃而過。

「那非常抱歉,本小姐習慣跟人講話距離遠一點,尤其是你,我可不想扭斷我的脖子。」她實在不想表現得那麼膽小,但誰教她天生對高的東西有恐懼感。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能像她一樣惹他發笑,石磊抑不住的進出低沉的笑聲,胸膛隨著震動起伏著,這是琉璃發現他的唯一優點,他的笑聲還滿好聽的。

琉璃謹慎的背貼著牆移動,離開了他的勢力範圍後,她才開始有了呼吸。

「有那麼好笑嗎?牙齒白啊!」她惱怒的罵著,他是不是在取笑她啊?有這個可能喔!「你儘管笑,本小姐不奉陪了。」她才不想因為殺了他而坐牢。

「等一等!你別走啊!」石磊捨不得就這樣放她走,至少要等他確定她的身份後。

情急之下,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天啊!她真瘦!那纖細的手腕簡直不堪一折。

她不客氣的拍開他的手,大吼:「喂,別動手動腳的,男女授受不親欸!」

他綻出邪惡的笑容上下打量她,然後用那種令人氣得咬牙切齒的語調說:「至少也得等你成年以後,我才會對你動手動腳,現在的你安全得很。」

她沒有把他整得很慘,她就不姓孟,她對天發誓。

「你真是一個好人,我相信你不會做出殘害民族幼苗的事,國家應該頒張獎狀給你才對。」她皮笑肉不笑的說著。

「孟小姐太過獎了,我只是盡點國民應盡的義務罷了,不值得小題大作。」他憋著氣怕自己一旦又笑出來,她鐵定跟他沒完沒了了。

「沒想到石總經理是那麼偉大的人,今天能訪問到你,真是我的榮幸。」她的話是一字一字由牙縫裡迸出來,足以證明她已忍到最大的極限。

石磊欣賞著她脂粉不施的臉龐浮上一抹紅暈,使她平添了幾分嬌柔,但為免她氣壞身體,還是暫停一下的好。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好好做訪問,你不會希望被炒魷魚吧?過來這邊坐下,大家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大姊,為了你我可是忍辱負重,看你怎麼報答我!

琉璃一屁股坐在歐子帆移過來的椅子上,正面對著也坐回位置上的石磊。

「子帆,你去辦你的事吧!我一個人就行了。」

「可是——是,總經理。」他不是很放心的朝琉璃看了一眼,才退出門外。

冰山一走,她突然覺得屋內的氣溫居然熱了起來,是冷氣不夠強嗎?

「開始吧!你想問什麼?」石磊手肘放在桌面上支著下巴,擺出一個自認很酷的Pose.

你迷錯人了,本小姐可不吃你這一套!

琉璃掏出她背包內的小冊子,上面早已列出她想問的問題,她又把剛才發現的缺點又填上去,洋洋灑灑的一大篇,太棒了!這件婚事包准吹了。

「你寫什麼,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對他的感覺,於是探過身去想看清楚。

「不可以看!」她將小冊子按在胸前,這哪能給他看,給他看了她還訪問個頭!

他邊說邊又靠向她,看見她的臉紅了起來,他樂得更想逗逗她。

「你……」她口吃的睜大雙眼瞪著他,頭一直往後仰。

他則胸有成竹的說:「我不信我拿不到,我數三聲,一……」

琉璃跳起身。

「二……」

她只差一點點就碰到門把了。

「三。」

「哇!非禮——」她發出慘叫聲,整個人被拖離開門邊。士可殺不可辱,既然敗在他手中,她無話可說,可是,她可不想跟這只大色狼緊貼在一起。「放開我!變態、色情狂——」她就像只小野貓,拚命的抓著咬著,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抓痕。

石磊沒料到她力氣驚人,反而更用力的環住她的腰,她的身材可沒有他想像中的扁平,反而光滑……有彈性,這感覺當然是從他不小心接觸到她頸後的肌膚而來,他忍不住的又用嘴唇偷親了幾下。

無視她的又踢又踹,以他高大挺拔的身軀,琉璃哪可能是他的對手。臭男人,竟然吃起本小姐的豆腐,我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她心中不停的咒?連連。

「啊——」她尖叫到聲音沙啞,居然沒有人來探查個究竟,完了,她真的完蛋了。

「不要再叫了,都沒聲音了,只要你不叫,我就放手。」他心疼的跟她打著商量。

「我不相信你!」她嘟起嘴說。他會那麼好心,天都會下紅雨羅!

石磊把她抱得更緊密,寬闊的胸膛將她的身子團團包住,害她一時之間喘不過氣來,古龍水的香味和他噴在她耳後的呼吸使她暈眩。

「你不相信我,那我們就一直這樣抱在一起好了。」

「不可以,不可以。」她急得大叫。「我相信你就是了,你趕快放開我啦!」她努力地想扳開圍在她腰上的手臂,都快把她勒成兩半了還不放手。

「真的相信?你不會突然甩我一巴掌吧!」他百分之百確定她會這麼做。

心事被猜中,琉璃扮了個鬼臉,老實的說:「好啦!我發誓絕不甩你一巴掌,這下你放心了吧!」

「那,我放手了哦!」他開始放掉一根根手指的力量,但仍舊提防著她。

等他放鬆了差不多,琉璃扭過頭來準備要臭?他一頓。

「姓石的——」她倏然住了口,愣愣的盯著離自己大約只有三寸的笑眸,心怦怦的一陣亂跳,一定是天氣太熱的原故,她對自己解釋著。

「怎麼不罵了?」

她虛偽的笑了笑,右腳靈活的往他左小腿一踢。

頓時,他痛得跳腳。「你……」

「我只說我不甩你巴掌,可沒答應不踢你,這可不算不遵守約定哦!」她很快的躲到另一頭大笑。

他苦笑的搖著頭,這一局裡他似乎略遜一籌。

「好吧!算你贏了,你還要不要做訪問?」

「那還用說,你坐回你的位置,這樣我才能專心。」

他趁機抓住她的語病。「我令你分心了嗎?我的魅力有那麼大嗎?」

她白了他一眼。「你可不可以專心一點o,不要再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好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混熟了,她都忘記到底是誰的時間寶貴了。

他不以為忤的坐回皮椅上,「你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麼?」

琉璃咳了咳,一臉正經的問道:「你是不是一個會打老婆的丈夫?」

「這是什麼問題?!」他叫道,問這種問題實在太侮辱他了。

「這是很重要的問題啊!像現在有那麼多暴力婚姻,我們的讀者當然想知道,鼎鼎大名的情場浪子有沒有這種傾向。」她辯的很漂亮吧!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的說:「那得看情況而定,如果娶到一個刁蠻的太太,馴妻是在所難免的。」

馴妻!他還好意思這麼說,也不想想萬一姊姊嫁給他,而他在外頭風流快活,姊姊卻是獨守空閨,他居然有臉說要馴妻!

「石總經理的見解真獨到。」她握著筆的手都已氣得在發抖了。

石磊抿著唇,他當然看得出她火氣很旺,自己還是小心回答的好。

「可否再請問石總經理,你結婚以後會對妻子忠實嗎?」

這次他回答得很快,「那是當然。」

算他還有點良心,不是無可救藥,琉璃寫下他的答案。

「最後一個問題,你介意你的妻子婚後出來工作嗎?」

「介意,我養得起自己的老婆,所以,她沒必要出去工作。」那說話的語氣好像理所當然的樣子。

沙文豬!該死的大男人主義者!她隱忍著氣說:「你不認為你太自私了嗎?現在的女人多的是結婚後出來上班,那並不影響夫妻問的感情啊!」

他反駁的說:「我可不認為,只要是我的妻子,就得乖乖待在家裡,她只需負責照顧我就好。」

「你那是什麼鬼論調!把我們女人當煮飯婆還是管家?世界上就是有你們這群大男人,才阻礙了我們女人的成長空間。」

「咦?你生那麼大的氣幹什麼?難道你也對當我老婆有興趣嗎?」他趣味盎然的瞅著她,他這舉動就像火上加油,一發不可收拾。

琉璃知道再不走,她真的就要一刀殺了他,她背起那只背包,孩子氣的向他扮了一個鬼臉。

「誰嫁給你誰倒楣,你註定一輩子打光棍吧!大情人,再——見——」



石磊追出去時,琉璃已經快走到電梯門口了。

「等一下!」他長腳三步並作兩步馬上就追到她了。

此時,業務部的所有員工都停下手邊的工作,這是他們頭一次看到,石磊居然會追女孩子出來,她是何方神聖呢?

琉璃裝作沒聽見,頭也不回的盯著樓層指示燈。

「真的生氣啦?」他柔聲的問道。

她哼了一聲便別開頭,她可不是那麼好哄的。

「你是誰呀?我又不認識你。」

他撥順垂在她肩上的髮絲,心想再長長一點就更美了,他希望能看到它長及腰際的模樣。

「沒關係,我認識你就好了,孟——琉——璃。」

她忙著掩飾臉上的驚訝,想來個死不認帳,「誰是孟琉璃啊!恐怕是你女人太多認錯了。」

「別鬧了,你今天來的目的達到了嗎?我給你的答案你不滿意,是不是?」

「我滿意才怪!」她真是氣昏頭了!「我姊姊嫁給你,她會痛苦一輩子,她需要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男人,要不然她會活不下去的。」

他早就知道孟璿玉是多柔弱的女孩,這得怪他父親,也不經過他同意就訂下這門親事,他又不是找不到女人結婚,只是他目前還不想罷了!

「那我該怎麼做才好?我不想傷害你姊姊,但又無法改變我自己。」

琉璃詭譎的一笑,眼珠子轉了轉,像個要做壞事的小孩子。

「我倒有個好辦法,反正我現在也還沒找到工作,不如你聘用我,那我就可以全天候跟著你,幫你擋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那些女人一不來找你,你肯定會比較安份些,慢慢的就會改好,不再到處去風流了,你說這辦法好不好?」

石磊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她的頭腦怎麼淨裝些怪主意,如果男人能這樣就改好,天下早太平了。

「好是好,只是怕你會太無聊受不了,不到三天就自動放棄了。」

「這個留給我來煩惱就好,你只要答應,我明天就準時來報到。」

他倒要看她能撐多久!「那一言為定,不能食言哦!」

「沒問題,喂,姓石的,我要走了。」

「叫姓石的多難聽啊!」他不由得埋怨著。

「難道你要我叫你「未來姊夫」啊?」她凶巴巴的質問他,八字都還沒一撇,別想占她便宜。

石磊也不喜歡聽她叫他姊夫,那感覺很刺耳,很不舒服。

「你可以叫我磊就好,這樣比較親切。」

親切個鬼!「說到親切,乾脆我叫你石頭好了,你叫石磊,有四個石字,而石頭又好記又好叫,不賴吧!」

他無力的認命,大概真的老了,一路鬥下來,他真有些筋疲力盡了,而且,就算他反對,她也未必會聽。

「隨便,你高興就好。」他可是破天荒頭一次聽女人的話哦!

電梯下來了,琉璃達成任務,精神抖擻的跳進門,向他揮揮手,說:「明天見,石頭,順便幫我跟大冰山說再見!」

他制止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就已經看到電梯內一干職員傻在那邊,嘴巴張得是一個比一個大,老天!他一世英名全毀在她手上了;至於大冰山,他得去跟歐子帆說一聲,讓他心裡先有個底。

想著想著,他已經走進了他父親的辦公室,石氏的當家董事長石彥在聽完兒子的描述後,笑得前僕後仰,唇上的白鬍子都快吹掉了。

「哈……有趣,太有趣了,我現在才知道孟家老二是那麼可愛,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訂下她,她跟你一定能相處得很好,因為每天都有好玩的事會發生。」

石磊不否認對琉璃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兩人也都享受著彼此鬥嘴的樂趣。

「爸,她對我而言太小了,十歲可是不小的差距,況且,我並不急著結婚。」

石彥不贊同的說:「你都三十二歲了,你不急,我可急了,而且,孟家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人家女孩子青春有限,璿玉又那麼美,我不知道你在嫌什麼?」

「我不是嫌,她嫁給我只是委屈了她,我不是做好丈夫的料,我不能擔保能給她什麼保障。」

「做我們石家的長媳或許責任重了點,但吃得好穿得好,我這個做公公的也不錯,以她的個性,她會適合這樣的環境的。」

「爸,婚姻不是兒戲,起碼得給我一些時間跟她熟悉一下,免得真的誤了人家一生的幸福。」

石彥沉吟了一會兒才說:「好吧!我暫且不逼你,但你也別敷衍我。」

「爸——」

「別說了,誰教你是我兒子,只有認命點了。」

石磊一臉無奈的回自己辦公室,迎面就看見歐子帆走向他,若不是琉璃叫他「大冰山」,他還真的沒注意到自己從來不曾見他笑過,他早就看慣他那張臉,現在見到他就聯想到北極的大冰山。

「總經理,雜誌社的人在辦公室等你了。」

「好。」他走了兩步又停住。「子帆,明天開始那位孟小姐會來公司上班,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做,不用阻止她。」

歐子帆儘管有疑問也不會問,他就是那種個性,上司交代下來的事他完全服從,也全力去實行。若是讓琉璃知道了,她准罵他是個「愚忠」的笨蛋。



「小妹,你真的要去「石氏」上班?」

琉璃一副誓死如歸的表情點點頭說:「對,姊,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他那些壞毛病改正過來,讓他這輩子只對你一個人好。」

璿玉眼眶一紅,握住妹妹的雙手說:「謝謝你,我知道這太委屈你了。」

這就是孟璿玉,她那我見猶憐的模樣使人不忍心傷害她,對琉璃而言,保護大姊是她的責任。從小到大,她不知道幫她趕走多少追求者,想娶她大姊就得先經過她這一關,而到目前為止,她還沒看見順眼的人,包括那個石總經理。想到他,她就恨得牙癢癢的,天下烏鴉一般黑,那個男人在女人方面的名聲太壞了,她可不願意冒險讓她姊姊嫁給他,與其說要糾正他的毛病,不如說探查軍情,只要她掌握到證據,不怕她老爸不相信。

「別哭嘛!姊妹是當假的嗎?說老實話,姊,你真的要任由老爸擺佈嗎?現在的社會哪還有什麼指腹為婚,只要姊姊說不嫁,我一定支持你到底,就算要離家出走也沒關係,我給你靠!」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很有擔當的說。

「不行,石家對我們有恩,如果這麼做,不是讓人家說我們不知感恩圖報嗎?」

她這個姊姊就是太替人著想了,都要被推入火坑了,還幫人家說話。

「報恩也不是這種報法,我看這樣好了,叫老爸再娶一個太太,等生了女兒再把她嫁過去好了。」

孟志銓在房外聽到小女兒的話沒吐血已經是萬幸了,他真搞不懂他怎麼會生了琉璃這個古怪的女兒,老大璿玉是完全承襲妻子的美貌溫馴,而這小女兒不知道是像誰。

「老二,又再胡說八道了。」他打開門,粗聲的訓斥著說。

璿玉立即為妹妹辯解,「爸,別罵她,妹妹是關心我才這麼說的。」

琉璃是個識時務者,眼看炮口轉向她,她焉有不逃之理,只見她飛快的爬上床鋪的上層,她們姊妹倆從小就是睡這種雙層床長大的。

「老二,下來,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事?」

「我哪有!」琉璃不滿自己受人冤枉,好像她專門闖禍似的。「我只不過找到工作而已,老爸,我找到工作你不高興嗎?」

「你這工作又能維持幾天?從高中畢業後,兩年之間換了多少老闆,你說?」

「我又不是太無聊,數那些幹什麼?」她很小聲的頂了回去,否則,她老爸被她氣得血壓又升高,那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老爸,你放心吧!等這份工作結束以後,我會正正經經的認真去找。」好像她早就猜到這工作不會做太久似的。

孟志銓已懶得再念她了,等他把老大嫁出去後再來對付她。他望向大女兒,在她身上他依稀可以見到妻子的影子。

「璿玉,你會不會氣爸爸擅自幫你決定婚事?」他說話的聲音跟剛才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璿玉乖巧的攙住父親在身邊坐下,說:「我明白爸爸的用意,當初要不是石伯伯幫助我們,我們一家人怎麼可能過著現在安穩的生活,爸爸,你不用擔心,我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

哎!我的笨姊姊,我可真服了你。琉璃望著天花板歎氣,怎麼她那麼聰明卻有一個那麼笨的姊姊,人家不是常說「一入豪門深似海」,搞不好她會被石家的傭人欺負,被石家的親戚看不起,丈夫又不愛她,公公也不疼她,她嫁過去准死無疑。

「那就好,石董事長是個很好的人,我相信你嫁過去他絕不會虧待你的,爸爸的眼光不會錯的。」

琉璃在嘴裡咕噥著:「既然這樣,為什麼不乾脆嫁給那個老頭子算了,地位也高一些,就沒人敢欺負姊姊了。」

孟志銓仰起頭問道:「你在說什麼?」

「沒有,我一個字也沒說,老爸,你繼續說吧!」

他拍拍大女兒的手背,「我也知道報章雜誌常常刊登石磊的花邊新聞,他是一個生意人,逢場作戲是在所難免的,你不要太介意——」

「逢場作戲?!」琉璃將頭俯下來,嗤之以鼻的叫著。「老爸,男人通常都是用這個當藉口,好在外面撚花惹草,你竟然叫姊姊不要介意,你算什麼老爸!」

「孟琉璃,你給我閉嘴!你敢教訓我!」

「父母有錯,做子女的要勇於指正,分明是你錯了,我為什麼不能說?」她是有理走遍天下,才不會因為他是她爸爸而有所顧忌。

「你!」孟志銓吹鬍子瞪眼睛的指著她吼道:「你那是什麼態度!下來,聽到沒有?」

璿玉慌張的想要平息戰爭,「小妹,快跟爸爸道歉,你怎麼可以這樣對爸爸說話呢?」

琉璃不屈服的說:「大姊,我不認為我說得不對,那個大色狼惡名昭彰,人盡皆知,他才不是逢場作戲而已,不信我可以拍照為證,等捉姦在床時,不由得老爸不信。」

孟志銓覺得眼前一片灰暗,他上輩子是犯了什麼錯,這輩子才生下她這個怪胎!

「你想氣死我嗎?你敢做出敗壞門風的事,我會活活剝下你的皮。」

「我這是見義勇為,別指望我會向惡勢力低頭。」

「爸——小妹——」璿玉夾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好,這是你說的,假如你敢那麼做,我就跟你斷絕父女關係,璿玉,晚上不准她吃飯,讓她餓肚子,看看頭腦會不會清醒一點。」

待他氣衝衝的走出房間,琉璃才溜下來。

「不吃就不吃,餓一餐又不會死,大姊,老爸脾氣太固執了,你不要怕他,我來對付他就好。」

「小妹,你這次真的過分了點,把爸爸氣成那樣我心有多不安,全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

「大姊,不要淨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真要怪就怪我們那個糊塗老爸,天下的男人誰不選,偏偏選上那種專門玩弄女人感情的大色狼,明天開始,我不把他搞得雞飛狗跳,我孟琉璃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璿玉不由得為那可能成為她丈夫的男人擔心,只要是琉璃下定決心做的事,到最後往往真的是慘不忍睹,以悲劇收場。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1:49

第二章

石磊不只一次的看手腕上的表,都九點半了,她居然還沒出現,雖然有點惋惜,但也算省了一個麻煩。

「叩!叩!」歐子帆不等他回應就直接進來了。

「有事嗎?」石磊驚訝的看著他皺著眉頭,這真是個奇跡。

「總經理,你……你真的隨便孟小姐做什麼都可以嗎?」他觀察著上司的表情問道。

「她不是還沒來嗎?」他疑惑的問道。

「其實,孟小姐她……早就來了,現在已在三樓。」

「三樓?她在秘書課做什麼?」怎麼來了也下先來跟他這個老闆報到呢?

「孟小姐已在做問卷調查,因為總經理昨天說不要阻止她做任何事,所以我——」

石磊隱約知道她在幹什麼了,兩條濃眉皺得更厲害,「所以你就任她為所欲為,做她的——問卷調查?」

「總經理——」

石磊制止他的話,說:「這不怪你,等我找到她再說。」

在三樓的琉璃已興奮的看著她的成果,沒想到這群秘書小姐那麼合作,把每張問卷填得如此詳細,她也從中得到更多的情報。

「大家慢慢寫,寫得愈多愈好,總經理一定很高興大家都那麼瞭解他。」這招假藉他人名義不賴吧!

她念著手上的資料,「喜歡豐滿、大膽、有經驗的女人,身高一百六十五以上,胸圍三十四、腰圍二十四、臀圍三十六,擅於撒嬌,真噁心!他以為他是潘安再世啊!」

又看向下一份念道:「目前沒有跟任何女人同居,嗯,饒他一個全屍,什麼?!正跟三個女人交往,三個!他想腳踏三條船,不,是四條船,太可恨了!」

「孟小姐,你真的認為總經理想在我們之中挑一個做女朋友嗎?」一位長得不錯,但聲音嗲得害琉璃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女秘書問道。

琉璃說謊臉不紅氣不喘的說:「當然是真的,身為總經理的私人秘書怎麼可能騙你們呢?唉!總經理就是太煩惱,不知道該選誰才好,所以才派我來做問卷調查,凡是最瞭解他的人就有機會。」

全場一陣譁然,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夢幻般的微笑,琉璃翻了個白眼,唉!女人就是女人,只要看到長得好看一點的男人就變得像花癡一樣,所以,老天才派她來解救她們遠離惡魔。

「那我要好好寫。」

「是啊!能嫁給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

「哼!總經理才不會看上你。」

「在說你自己吧!」

琉璃登高一呼,「各位小姐們別急,我一向是很公平的,你們全都有機會,只要趕快把問卷寫好,總經理一定會慎重挑選的。」

「孟小姐,你一定要幫我,事成之後,我會好好答謝你的。」

「不要幫她,孟小姐該幫的是我。」

「才怪,是我才對。」

成功了,琉璃滿意的看著她的傑作,女人的妒意是最可怕的武器,不信可以瞧瞧,她們正不留情的互相謾?,太精采了。

突然一陣靜寂。

出了什麼事,是不是罵累了?琉璃心想目的達到了,她也可以走了,她從桌上跳了下來,手上不忘捧著她的戰利品,心想:這可不能丟了!她才一轉身,「砰!」的不知撞到什麼,好險沒摔個四腳朝天,到底是哪個——鬼?

「嗨,早安,我正想上去找你呢!」她真是七月鴨子,不知死活。

石磊由高處俯視著她,臉上的青筋直抽動著,見她仍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才使他沒馬上勒死她。

不知她是真笨還是裝笨,她竟關心的對他說:「昨晚又去哪裡風流了?你要多注意身體,年紀大了就不要逞能,看你臉色那麼差,還是回家休息好了。」

「噗哧」一聲!有生以來,歐子帆第一笑了,還笑得特別大聲,直到石磊噴火的眸子射向他,他才捂住自己的嘴。

石磊眼睛噴火的將在場的人橫掃了一遍,等全部的女秘書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坐好,最後才回到琉璃臉上。

「把她手上的東西拿走!」他難得嚴厲的口氣也使歐子帆愣了一下,但他還是趕緊照做。

看到自己手上突然變空,琉璃大叫:「你幹嘛把我的東西拿走?那是我的,還給我!」

她撲向歐子帆,大冰山!我還沒整你,你倒先得罪我了。

琉璃還未撲到他,就感到自己騰空飛起來了。

「你幹什麼?!」她努力地搖晃著雙腿,她永遠都會記住她竟被自己最痛恨的男人環腰拎了起來,「放開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救命呀!」

她的尖叫聲一路從秘書課傳來,引起所有員工駐足圍觀,看來石氏從今天起不得安寧了。

石磊左手夾著她直往八樓,這下子換業務部的職員個個瞪大眼睛了。

琉璃早就叫到沒氣了,從眼角她看到有人在偷笑,等著吧!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我已經把你做記號了,到時別向我跪地求饒。

辦公室的木門「砰!」的摔在牆壁上,歐子帆跟在後面,為防有人過來探頭探腦,他趕緊關上門。

「哎喲!」她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你怎麼那麼粗魯?」

「子帆,把那些東西全扔進碎紙機裡。」

琉璃不死心的又想撲過去,結過一樣撲了個空,歐子帆已經出去了。

「臭石頭,你怎麼可以毀滅證據?那可是我整晚沒睡想出來的,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她耍賴的坐在地上不依的叫著。

石磊的氣已消了一大半,雙臂抱胸,問道:「你是存心想讓公司關門倒閉的,是不是?這跟我們的約定不合哦!」

「哪有不合,昨天我不是說要幫你除掉麻煩嗎?我想了很久,你最大的麻煩就是公司裡有太多仰慕你的女職員了,所以,我才想用問卷調查的方法幫你,你想想看,當她們知道你喜歡那種大胸脯的性感女人以後,知道自己沒希望就會放棄你,我的方法不錯吧!」

他真是啞口無言。

「少了她們對你糾纏不清,你不是也輕鬆很多嗎?剩下的就只有你外面那三個狐狸精了。」

「三個狐狸精?你聽誰說的?」

「你別管誰說的,到底有沒有?」她伸出手指,指著他的鼻子問,活像妻子在質問老公外遇的對象似的。

石磊的氣全消了,他將她的手包在他的手心中,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那不叫狐狸精,叫紅粉知己。」

「說得真好聽,好吧!把你那三位紅粉知己的名字給我,另外電話、住址也要。」

他警覺的問道:「你又想幹什麼?不會是要上門興師問罪吧?」

「你當我真的那麼笨嗎?摸清敵人的底細才是最重要的,我要先去看看對方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決定該怎麼應付她們。」

天呀!他頭痛欲裂,「可不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再給你?」

「好吧!我也不想逼人太甚,但為了我姊姊將來的幸福著想,我要鏟平眼前所有礙手礙腳的人。」

鏟平!天呀!殺了我算了!石磊愁眉苦臉的想著,她是不是上帝派來克他的人呢?要不然以他的男性魅力,她竟然會無動於衷,還猛找他麻煩。

琉璃像是想到什麼,在背包裡翻找著。

「找到了!」她掏出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好幾行字。「石頭,你在上面簽一下名字。」

「這是什麼?月薪兩萬五千元,上班時間可任意變動,免費供應中餐、下午茶,不干涉其行動……你這就叫做上班嗎?」

「這可是最基本的福利,當個小妹都有兩萬元的薪水,何況我是你的秘書,再說,我又不是正武職員,不用朝九晚五,也不用打卡,至於中餐、下午茶,本來就有供應呀!」

他無法反駁她的話,又問道:「那不干涉其行動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表示萬一有突發狀況產生,我必須去做某件事的時候。」

「譬如——」他腦子裡有不好的預感。

她實在不想告訴他,但為了讓他簽字不得不說。

「萬一當你在上班時想跟某個紅粉知己出去約會,你不准叫我留在公司,我也要跟去才行。」

「我從來不在上班時間約會。」他抗議的吼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說萬一啊!石頭,我這是為你好,將來你會感激我將你導入正途。」

是啊!如果我還活著的話,他安慰著自己想。

「那上班時間以外呢?你不怕我跟那些紅粉知己約會嗎?」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自己幹嘛提醒她。

琉璃笑了笑,「把你大哥大的號碼給我,順便也幫我申請一支,這樣我就隨時知道你在哪裡了,對不對?」

石磊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容忍她,連他未來的妻子都無法像她這樣控制他。

他老老實實的將電話號碼給了她,並答應幫她申請一支大哥大。

「嘟……」桌上的電話響了,他的手還沒摸到話筒就已被另一個人搶先了。

「喂,這裡是總經理辦公室,啊!是宋姊姊——」

她的勢力範圍已擴展到總機室了,她不是才來幾個小時嗎?石磊這才知道不可太小看她。

「有人要找總經理——是男的還是女的?喔!男的,好,宋姊姊,麻煩你接過來,謝謝!」

她將話筒遞給他,知道他的臉色一定不會太好看,所以,還是趁他在講電話時,趕緊再到別的樓層去熟悉一下。

「汪經理,你稍等一下!」電話講到一半,他眼尖看見她又要溜出去,這一出去不知道又要惹出什麼事,「琉璃,你又想跑去哪裡?」

「女性盥洗室,簡稱女廁所,可以嗎?」她可憐兮兮的眨眨眼,這可是跟她大姊學的。

石磊揮一下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哈!哈!她高興的哼著歌,原來男人都喜歡這個調調,她可要好好擅加利用。



又在開會!琉璃無趣的看著會議室大門。

這種班上得有夠無聊,嫁給這種有工作狂的男人也很無聊,依她這些天觀察下來,石磊僅有的可取之處就是他很認真工作,是個企業人才。

該做些什麼打發時間呢?她無聊得發慌,乾脆以後拿些手工來做算了,還有錢賺欸!

她趴在窗前發呆,聽到身後的門開了。

「大冰山,你要去哪裡?」終於有人出來陪她說話了。

歐子帆不敢得罪她的說:「我要去泡幾杯烏龍茶進去,會議還要繼續開。」

琉璃很高興有事情做了。「這點小事,不用麻煩你這總經理秘書出馬,我去就好了。」

「你……會嗎?」

「泡茶誰不會,別瞧不起我,我泡給你看!」

「等……」他的手仍停在半空中,她的人已經消失在眼前了。

歐子帆心事重重的走回會議室,石磊看他坐立不安的樣子,問道:「怎麼了?琉璃又說什麼話氣你了?不要在意她的話,她是有口無心。」

「我不是氣她,她——算了,沒什麼。」

他沒有再問下去,繼續他們剛才討論的主題。

「這次的廣告商是「開拓」,對不對?」

負責行銷部門的主管連經理說:「是的,總經理,它在這行已經很多年,也有相當豐富的經驗,拍出來的東西很容易讓人接受,也很有內涵。」

「有內涵是不錯,只是我不太喜歡一成不變的東西,我需要的是創新,尤其是這輛「維納斯」,它可是我們跟德國賓士技術合作完成的,我要它與眾不同。」

「是的,我會將總經理的意思轉告他們。」

「其他人有問題可以提出來,不需要太嚴肅。」他自己也不喜歡坐在這邊,好像在訓話一樣。

財務部經理大著膽子問:「總經理,那位孟小姐的薪資該怎麼處理?她並不是公司的員工,我怕沒辦法和別人一樣發薪水給她。」

石磊早就想過了。「她的薪水我自己付給她,你不用擔心。」

「她跟總經理是什麼關係呢?總經理好像對她另眼相看?」

豈止另眼相看,她都快爬到他頭頂上了,他想著。

「一言難盡,只能說她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

在座的高級主管恍然大悟,難怪她可以在公司自由走動,而且,總經理又很讓她,完全不像主管和下屬的關係,原來她就是石氏未來的少奶奶,這下他們全弄明白了。

石磊根本不知道他們弄擰了他的意思,只想著快把會議開完。

「叩!叩!」輪到琉璃登場了。

歐子帆呻吟了一聲,期待現在有個藉口讓他逃出這裡,而石磊看到她捧著茶進來,心裡大喊不妙。

「讓各位久等了,烏龍茶泡好了。」她以最快的速度將茶端來,想聽聽他們的讚美聲。

主管們一看未來的少奶奶竟親自泡茶來,無不趕緊起身將茶杯接過去,還連聲道謝。

「你們不要那麼客氣嘛!快喝喝看!」琉璃端著剩下的兩杯往石磊和歐子帆桌前一放。「趕快喝啊!涼了就不好喝了。」

「琉璃,這是你泡的嗎?」老天,這是茶嗎?他看著杯子裡放了三分之二的茶葉,那喝起來鐵定很苦。

「是啊!那茶葉是烏龍茶沒錯,我不會連這點都會弄錯的,快喝啊!大家快喝一口看看。」

石磊和歐子帆很有默契的讓那些經理們先喝,當看見他們強扮著笑臉將它吞下的時候,不得不令他倆佩服。

「你們的表情好像——」

「不,不,很好喝,很好喝!」他們立刻奉承的稱讚她,琉璃當然是很高興她的努力有代價。

「換你們喝,大冰山,你先喝,快點嘛!」

歐子帆用著含恨的眼光瞟向他上司一眼,石磊佯裝沒看到,直到他喝入一口,石磊才轉過來,想看看他的反應。

「好喝,孟小姐,你泡的茶真好喝。」石磊真的有點懷疑他的味覺跟別人不一樣。

琉璃好感動,從此以後,他們之間的帳就一筆勾銷。

「真的!大冰山,不,歐大哥,以前都是我錯怪你了,還隨便幫你取綽號,你肯原諒我嗎?求求你原諒小妹的無知。」她誠心的握住他的手,眼淚汪汪的乞求著說。

石磊滿不是味道的將她的手拉離歐子帆,說:「你沒有做錯什麼需要求他原諒的事,他本來就是大冰山嘛!」

「總經理,我以前的想法是錯了,孟小姐是個好女孩,你別辜負她一片心意,快喝吧!」

這小子在玩什麼把戲?他看看眼前的兩個人,再看看也正在等他喝的部屬們,他就不信這茶會難喝到什麼程度,畢竟他們也都喝了啊!

喝就喝,誰怕誰呀!他抓起杯子就灌了一大口。

「噗!」我的媽呀!這叫茶嗎?他在心中大叫著。

琉璃震驚的看見他將茶從嘴裡噴了出來,她的自尊、她的面子全部化為一攤水在桌面上了。

歐子帆一見她表情大變,「總經理,你——」他朝琉璃站的地方努努嘴。

石磊馬上會意過來,他太不小心了,這下該怎麼收拾才好?

「琉璃,我不是有意的,我……天!別哭!」

「哇!」這是她從出生以來最大的恥辱,教她怎麼忍得住不大哭一場,琉璃驚天動地的痛哭失聲,將所有人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石磊更是慌了手腳的直賠不是。

「不要哭,琉璃,乖,別哭——」他試圖想將她摟進懷裡,可是才碰到她,她哭得更淒慘。

「走開!哇……姊姊,有人欺負我……姊姊……」她要回家找姊姊,每當她傷心得哭的時候,姊姊都會抱著她安慰她,她要回家。

她沒命的跑,看到樓梯就跑,也不管它是上還是下,而一群人卻還是把她追丟了。

「子凡,你去門口問問櫃檯有沒有看見她,其他人去每層樓找找看。」

他好自責,他不是早有心理準備了嗎?怎麼還是傷了她的心?琉璃,你跑哪裡去了?



我恨你!我討厭你!我一輩子也不原諒你!

琉璃滿腔的憤怒化成一串串的淚珠,淌滿了她細緻的小臉上。臭石頭!爛石頭!你這輩子休想娶我姊姊了,她在心底一千遍一萬遍的跟自己發誓。

居然在那麼多人面前那樣對她,她泡的茶有那麼難喝嗎?為了讓它好喝,她還特地加了很多糖,應該很好喝才對啊!還說他很會討女孩子歡心,連這點都做不到,算什麼花花公子!

囚為他根本當你是小孩呀!笨蛋!這句話從她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定是這樣,他只會對那些身材好、臉蛋漂亮的女人甜言蜜語,何必費事討她這小丫頭高興呢?

想通了原因,一時悲從中來,「哇!」她哭得更大聲了,原來在他的眼中自己只是個小孩子,那太侮辱她了,她已經是二十二歲的成年女人,不是小孩子了。

臭石頭,你去死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敵人了,嗚……嗚……

「小妹妹,你在哭什麼?」頭頂傳出一個慈祥和藹的聲音。

琉璃邊抽泣邊仰起頭,是一位五、六十歲的老人,頭髮鬍子都快全白了,聽見他那麼關心的聲音,她更加難過了。

「嗚——老爺爺,嗚——」她嚎啕大哭的撲入老人的懷裡,像溺水的人找到救生圈一樣緊抱著不放。

石彥被她撲倒跌坐到長廊的地毯上,他慈愛的撫著她的頭髮說:「怎麼哭得那麼傷心?小妹妹,有老爺爺在,沒人敢欺負你,告訴老爺爺,是誰欺負你了?」

「是臭石頭。」她沒頭沒腦的吐出這幾個字。

果然是他兒子,能叫他兒子是臭石頭的也只有這丫頭了,見她哭成這樣,難道是他們吵架了?

「不哭了,不哭了,是不是他罵你了?」

她在他胸前搖搖頭。

「不是,那你為什麼要哭?」他不解的問。

她還是一逕的搖頭,這種沒面子的事她怎麼能到處宣傳呢!「我討厭他。」

「你討厭他?!」這倒新鮮,女人說討厭他兒子,她還是頭一個。「那你以後不要理他就好,不要哭了,這麼漂亮的眼睛哭壞了可不好。」

琉璃噘著嘴說:「我的眼睛一點也不漂亮,我姊姊的才漂亮,改天我帶她來給老爺爺看就知道了。」

石彥見過孟璿玉,她們兩姊妹的美是截然不同的,兩人一比較,琉璃的笑就像陽光,可以掃去所有的黑暗和不快。

「我相信你姊姊一定很美,可是老爺爺喜歡你,只可惜我沒有另外一個兒子,要不然……,唉!」他低頭歎了一口氣,內心還真有點後悔他的媳婦兒不是她。

她打了一個呵欠,哭累了就想睡覺,意識也有點不清楚,但她聽到石彥的話了。

「老爺爺有兒子的話,琉璃一定嫁給他。」她含糊不清的說。

「你是說真的嗎?」他搖搖她的肩膀,只是她大小姐早已睡到不知第幾殿去了。

樓下此刻像是在玩大風吹,石氏上上下下全為了尋找一位小女孩而天翻地覆。

而她,孟琉璃已靠在石氏董事長的身上睡得好熟,這又刷新了她在石氏的另一項紀錄。

當石磊接到報告而趕往九樓時,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職員們全都下班了。

「爸!」他沖進董事長辦公室,一眼就見到正縮在沙發上熟睡的琉璃。

「爸,她怎麼會……」

石彥手拿著煙斗,緩緩的吐了一個煙圈。

「她一直在這邊,哭累了所以睡著了,我就把她抱進來裡面,她哭得很傷心,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只是個誤會罷了!回去我再跟你說,我先送她回家。」

石彥從兒子臉上顯露出來的感情看出,他對她已不像他口中說的那樣,沒有絲毫男女之情了。

「你不先叫她起來嗎?這樣送她回去,她爸爸會怎麼想?」石彥故意點醒他兒子。

石磊沒有說話,只是脫下西裝外套覆蓋在她身上,再將她整個橫抱起來,在他懷中顯得她更加嬌小,而她的重量也輕得不像話。

「我不在乎他說什麼,他要怎麼想隨他。」

「她跟我說她討厭你,不想再看到你。」石彥是故意這麼說的,只要他兒子說他愛的是琉璃,一切就好辦多了。

石磊撇撇嘴角,凝視懷中的女孩,而琉璃正好也發出一句囈語:「臭石頭!」

他眼神一柔,淡淡的笑了笑,「爸,我都快忘記我真正的名字叫什麼了,臭石頭要送你回家了。」

如果那不是愛情,石彥會敢說他這生全白活了,他可以打賭他這像野馬一般難馴的兒子終於找到他的馴馬師了。



「姊,你是不是在開我玩笑?!」琉璃坐在餐桌前,才剛夾起的菜全掉在桌子上了。

璿玉將一盤青菜放好,然後面對她的質疑。

「爸,姊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琉璃轉向父親問道。

孟志銓也正想問她,昨晚的那一幕使他整晚都沒睡好,他這小女兒跟石磊是怎麼認識的?又怎麼去他公司上班的?昨晚還是被他用抱的抱回家,他們之間……許多的問題使他不知如何問起。

「那個混帳、王八蛋、殺千刀、該死的大變態!」琉璃竭盡所有的力氣怒吼著。

「小妹,你是女孩子欸!怎麼可以罵髒話呢?」

「我豈止罵他,我還想剁了他下飯呢!」她將筷子一放,已經沒有胃口吃飯了。

「老二,你什麼時候跟他認識的?他可是你未來的姊夫,你別亂來。」他實在擔心,不知道他們進展到什麼程度了?由昨晚石磊堅持抱她進房間來看,會不會來不及了?

琉璃不客氣的瞪向她父親,說:「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喜歡他。」她重新拿起筷子,瞄準那盤麵筋加花生,她忽然又大叫一聲,「啊——」

「你可不可以安靜點吃飯子」孟志銓受不了的說。

「慘了!姊,那你昨晚已經跟石頭見過面了,是不是?姊,你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被他那張臉騙了,知道嗎?他外面還有三個狐狸精,天曉得還有沒有「暗ㄎㄢ?」起來的,那種男人是不會帶給你幸福的。」她著急得都快哭了。

璿玉望著妹妹激動的臉,好笑的說:「我們早就見過面了。」

「啊!你們已經見過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這種天大的事,她居然被瞞在鼓裡。

「就在你要去他公司上班之前,有一天,石伯伯約我和爸爸出去吃飯,大家順便見見面。」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害我緊張得要命,以為你一看見他就愛上他了,姊,你愛上他了嗎?」她拉住璿玉的袖子問道。

璿玉輕笑著說:「哪有人才見一面就愛上的,我對他也說不上什麼喜不喜歡,所以才請你幫我去調查他,我想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璿玉,怎麼連你也跟老二一起胡鬧,萬一被石家知道了,那多不好意思,成何體統啊!」

琉璃扒著飯,口齒不清的說:「他們早就知道了,老爸,你的擔心太遲了。」

「什麼?!」孟志銓跳了起來。

「老爸,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璿玉、琉璃兩姊妹異口同聲的回答他。

他快被氣得中風了,一個琉璃已經夠他頭痛了,現在連乖巧的大女兒也被她傳染了,他這個做父親的顏面往哪兒擺。

牆上的鐘已指著八點整。

「小妹,還不快吃,你要趕不上公車了。」

琉璃更慢條斯理的吃,飯粒是一粒一粒的放進嘴裡。

「我不去上班了。」她大聲的宣佈著。

「那怎麼成?才去幾天就不做,枉費你千辛萬苦要石先生聘用你。」

「我不想再見到他,我真希望從來不認識他。」

璿玉深知她的脾氣,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於是勸道:「好了,別嘔氣,你不是跟人家打了契約嗎?你不去上班,人家可以告你的哦!」

「姊,你怎麼知道?」

「石先生要我跟你說,今天九點以前你沒到的話,他就會來家裡押你去上班,你不希望這樣吧?」

用這種下流的手段,真不是君子!

她皺了皺鼻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將碗裡的飯吃完,然後將背包甩上肩膀。

「我走了。」她有氣無力的向璿玉揮揮手道再見。

那人大概是昨晚吃錯藥了,她一不去上班,他不就自由了嗎?他可以去找他的紅粉知己或者其他女人,幹嘛非要她去上班不可?真搞不懂他這個人。

她總算趕在九點整準時到達,經過櫃檯時,那兩名服務小姐「非常」有禮貌的向她打招呼,雖然禮多人不怪,但她總覺得毛毛的。

上了八樓,電梯門才一開,就看自石磊站在門口似乎正要下樓。

「喂,你要去哪裡?」她往他面前一站。

「你來了,我正在想如果你沒來的話,我就要去你家一趟。」

他的笑容實在好看得令人討厭,她刻意忽視他對她的影響,語帶嘲諷的說:「石總經理的話我哪敢不聽,別忘了,你是我的老闆。」

「琉璃,你還在氣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好嗎?」他委曲求全的跟在她身後說著,全辦公室的人無不豎起耳澦酢躒印趿搿蹶踮?

「不要,我的自尊心已破損,沒那麼容易補得回來。」她走在前頭開門進去,看見房裡放了一張桌椅。「這是給我坐的嗎?」

石磊指著跟自己辦公桌相連的桌椅說:「這是我剛才叫人搬進來的,以後你就有桌子可以寫字了。」

她興奮的看著屬於她的桌椅,又說:「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那你要我怎麼做呢?只要你說得口,我都答應去做。」

她就在等他說這句話。「不可以食言而肥哦!」

「當然,你說吧!」

她唇上狡猾的笑容使他心底直發毛。「也不是很難的事,只是從今天開始,你只能喝我沖泡的茶,誰也不准幫你泡,你自己也不行。」

石磊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天呀!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我大概沒有選擇的餘地吧?」

「沒有。」

「好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只有犧牲我自己了。」

「臭石頭,你再說一遍!」她粉拳捶了過去,半途被他攔了下來。「你放手啦!」

「你不打我,我才要放手。」那柔軟的小手讓他不捨得放掉,「你的臉好紅哦!是不是生病了?」他故意取笑的問。

琉璃在他的凝視下,臉頰更是紅得發燙,她從來不會臉紅的,為什麼只要他用那種怪異的眼神看她,她就莫名其妙的全身發熱呢?有誰可以告訴她?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2:29

第三章

「呵!」這是她第N個呵欠了,周公已頻頻在向她招手,但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呵!」她又打了一個呵欠,再下去是不行的,她非起來走走不可。

琉璃一起身,石磊的眼睛沒有離開手上的檔,口裡卻說:「你又要去哪裡?」

「化粧室。」她簡單扼要的說。

「又去?你不是才去過嗎?而且足足去了四十分鐘。」

「你幹嘛注意我去多久?」沒辦法,女人湊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話題。「有人規定上化粧室要多少時間嗎?」

「不准去。」

「不准去?!你有病啊!哪有人限制人家不准上化粧室的,姓石的,你未免太專制了吧!」太怪異了,他真的病得不輕。

石磊才不想再讓她到處去閒話家常,沒幾天工夫,她已將石氏大樓摸遍逛遍了,更不用說結交多少志同道合的朋友,看來,沒多久石氏就要易主了。

他放緩語氣說:「琉璃,我知道你很無聊,再一會兒就要吃中飯了,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料理,好不好?」

「不好,我憋不了那麼久,而且我的筆沒水了,我還要去買。」反正她是非出去不可。

他遞了一枝筆給她,見招拆招,他有的是方法來防範她。「這枝筆先拿去用,你要多少我叫總務課送來。」

他真的不太對勁喔!琉璃在心裡想著,俗語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但看在他是她老闆的份上,她還是無法假裝沒看見。於是她將手輕按在他的額頭,另一隻則按在自己的額頭上。

「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他從她的舉動中以為是她不舒服,關心的捧住她的臉龐,責怪自己沒有早一點發現。

她一把推開他,氣極敗壞的叫著:「誰說我發燒了?發燒的人是你吧?」

「我?我沒有發燒啊!」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沒有發燒,那你最近為什麼變得怪裡怪氣的?不准我去這裡,又不准我去那裡,簡直完全變了一個人,你應該巴不得我不在你身邊才對,別忘了我們的契約,你不得限制我的行動。」

「或許我現在已經很習慣你在身邊,少了你就渾身不對勁,說不定——我愛上你了。」他半真半假促狹的說,使琉璃不知所措。

她頭都快搖掉了。「開……什麼玩笑!姓石的,你可別來愛我,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就是別來愛我,我還那麼年輕,有光明的前途正在等著我,我的未來可不包括你。」

「那太可惜了,愛上我有那麼可怕嗎?我會好好疼你的。」他故作色狼狀,虎視眈眈的表情,像是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下去。

琉璃知道自己該尖叫,要不然就該賞他一陣拳腳,對付色狼就該這樣,可是……可是她覺得自己兩腿發軟,呼吸好困難,盯著他誘惑的雙眸,她竟然移不開眼睛。

「你……幹嘛……」她瞪著向她俯過來的臉問道。

石磊被她打敗了,她真是單純的可以了。

「當然是等你吻我,我太高了,你一定勾不到……哎喲!」他捂住自己的左眼慘叫一聲。

琉璃抄起她放在桌上的背包,臨出門又送他一句話。「你下地獄去吧!大色狼。」

她像一座火藥庫般沖出去,途經之處路人紛紛走避。

歐子帆也不例外,等她走遠了,他才進辦公室。

「咦?總經理,你的眼晴——」他想到剛才琉璃的樣子。「算了,當我沒問。」

如果誰沒見過單眼熊貓,現在應該來看看,石磊撫著左眼,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話說琉璃正想找個人或東西發洩,卻在大廳見到前幾天遇見的老爺爺,旁邊還跟了好幾個人。

「老爺爺,好巧哦!」她發覺每個人都用古怪的眼光看她,她摸摸自己的臉。「我的臉上有髒東西嗎?」

石彥也嚇了一跳,連忙用眼神示意那些人先走。

「小妹妹,真巧,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我好無聊,所以想到處走走,老爺爺是公司的員工,對不對?在幾樓上班?有空的時候,我可以去找你聊天。」

他不太自然的點頭,「當然可以,只是老爺爺的工作不一定,常常換不同樓層,你要找我可能有點困難。」

「老爺爺真可憐,年紀大了還那麼辛苦,連個固定坐的地方都沒有,沒關係,這事包在我身上,我的老闆是公司的總經理,我去拜託他幫你找間辦公室,以後你就不用跑來跑去了。」

這丫頭真善良!「謝謝你,小妹妹,老爺爺請你吃飯,好不好?」

「好啊!」她挽著他的手臂朝電梯走去。

石彥指著大門口說:「我們去外面吃。」

琉璃不想讓他破費,他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她大概也知道。「不用了,公司有員工餐廳,幹嘛還要花錢去外面吃呢?食物只要有營養,在哪裡吃都一樣,何必浪費錢呢?」

他讚賞的直點頭,對她的喜愛又多了幾分。

才進入員工餐廳,所有職員從沒見過董事長會親自駕臨,都緊張的站起來迎接,石彥忙著打手勢叫他們不要多禮,以免真的穿幫了。

他們兩人端著菜找位置坐好,便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從這一刻起,石氏的員工更加篤定琉璃必定是董事長未來的媳婦,因為能跟他同席而坐的也只有石家的人了。

「鈴……鈴……」

石彥望著她的背包,電話鈴聲是從裡頭傳出來的。

「為什麼不接電話?」

「不要理他,我現在不想跟他講話。」她悶著頭猛吃。

「你知道是誰找你?萬一有急事呢?」

她本想回他有急事是他家的事,幹她屁事,但他畢竟是長輩,又對她很好,看在他的面子上,她才勉為其難的拿起大哥大。

「我現在沒空跟你說話……你那麼大聲幹什麼?我耳朵又沒聾。」

石彥悶著笑,隱約可以聽見他兒子在電話中的咆哮,這丫頭使他喪失他一貫的良好風度。

「我在哪裡?」她假笑的說:「我正陪著一位帥哥吃飯,他對我好殷勤又好溫柔,人又長得帥,不像某人金玉其外、敗絮其內,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變態。」

「咳……」石彥差點噎到,看情形戰爭已經開始了,而這丫頭竟連他也扯下水了。

琉璃把大哥大拿離耳朵遠一點,那男人瘋了!居然對她吼叫。

「你吼什麼吼!你以為你的聲音好聽,要吼我比你會吼,姓石的,你憑什麼管我?你又不是我老爸,也不是我老公,你什麼都不是……」

餐廳內鴉雀無聲,他們終於知道她在罵誰了,石氏只有兩個姓石的,除了現在正跟她坐在一起的董事長之外,另一個想當然耳就是總經理石磊了,看情形是小倆口吵嘴了,他們識趣的避開地雷區,坐得遠遠的。

「你神經病,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是誰?不要再打電話來打擾我們吃飯了,你把氣氛都破壞掉了,再見!」她索性將大哥大關掉,看他怎麼再打來。

「這樣好嗎?他可是你的老闆欸!」石彥看著她氣嘟嘟的小臉問道。

「我真倒楣,有個發瘋的老闆,他最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處處管我,連上化粧室他也要管,沒見過這種怪人。」

石彥忍不住為兒子說話。「或許他喜歡上你了,想把你留在身邊也說不定。」

「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你的意思是說,他有跟你說他喜歡你,是不是?」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琉璃羞澀的避開他的眼光,期期艾艾的說:「他……說他……愛上我了,可是我才不信,他最會騙人了。」

他終於向她表白了,太好了!「你怎麼能確定他在騙你呢?他可是不隨便跟女孩子說「愛」這個字的哦!」

「你不瞭解他那個人,他有好多紅粉知己,嫁給他的女人最可憐了,得時常擔心老公會不會有外遇,所以,我才不要把姊姊嫁給他,更不會讓自己成為那個倒楣的女人。」

兒子啊!兒子,都怪你平時太博愛了,現在好不容易真的愛上一個女人,人家都不相信你是真心的,連爸爸都幫不了你,一切得全靠你自己努力爭取了,石彥心裡這麼想。知道好事多磨,不知要到何時他才可以抱孫子呢?



業務部如她所預料的一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詭譎氣氛。

「孟小姐,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一位男職員奔向她,如釋重負的說。

接著好幾名職員也跑過來,像看到救世主似的。

「你快進去安撫總經理,他……快把辦公室全砸了。」

「是呀!是呀!他突然發狂,然後開始摔東西……」

「我沒看他發那麼大的脾氣過……」

琉璃聽見他們的話,深信他一定是瘋了,她不是早就猜到了嗎?看吧!現在發作了。

「你們不要怕成那樣,我去看看就是了。」

真是的,摔東西出氣那麼有效嗎?改天她也來試試看。

她打開門打量眼前的景象,比她想像中的還好一點,換作她的話,也許會放把火燒了。

「出去!」石磊背對著她,地毯上零零散散地躺著飛落的檔案檔,茶杯的玻璃碎片也在其中。

她關上門上前幾步,問道:「你在氣什麼?」她真有點明知故問。

「你……」他微微一震,慢慢的轉頭面對她。

琉璃注意到他的眼睛在燃燒,紊亂的黑發散在額前,薄薄的嘴唇嚴肅的緊閉著,這才開始有了危機意識。

「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可以使用暴力……」她嚇得直倒退,他要打她一頓嗎?

「是嗎?那就如你所願。」

石磊抓住她,狠狠地將她按在牆壁上,一隻手插入她的頭髮中固定她的後腦,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肢往上帶,這種親密的接觸使她一驚。

「你這個瘋子!快放開我!」她的雙手完全被鎖住動彈不得,連想用腳踢他都沒辦法,這到底是中國功夫裡的哪一招啊!

「閉嘴!」他低吼著,嫉妒的火焰將他隱藏在心底的愛意引爆出來,石磊這才真正明白自己早就愛上了她,當她告訴他正跟男人約會時,那醋意使他吞不下這口氣,他無法忍受有人從他身邊把她搶走。

琉璃張口要將她所知道最難聽的髒話送給他,當然,那是在石磊用唇堵住她之前的事,現在的她只是傻傻的任人吻著。

他們不是才在吵架嗎?怎麼突然變成這樣?她想問個明白,哪有人吵架用吻的,這樣怎麼吵得起來?只是她說不出話來,唯有從喉嚨咕噥幾聲代替。

石磊需索的唇舌流連在她的唇瓣上,不時地將舌尖探進她的口中,偶爾觸到她青澀的舌尖,她總是驚惶的退開,他不想太快嚇跑她,所以用極慢的速度去誘導她來回應自己。

她頭昏目眩,會不會是感冒了?一定是病了,而且還是個怪病。

感覺到她身子的輕顫,石磊愛憐的將她抱起來,雙唇仍一刻也沒離開她。

他往沙發一坐,並將她攬在懷中,這時才結束他的吻。

琉璃悄悄睜開一隻眼睛,見他已經不再生氣,但卻用一種深情的眼光凝視著她,她羞得直嚷道:「幹嘛那樣看我?我可不是你的紅粉知己,你省點用吧!」

他撫過她微腫的下唇,暗忖,這唇將是專屬他一個人的。「你現在明白惹我生氣的下場了吧?」

「我什麼時候惹你生氣了?你別亂栽贓!」

「還說沒有!那男人是哪個部門的,我要好好警告他一下,敢碰我的女人,他活膩了!」

「他碰你的女人幹我什麼事?犯不著把氣出在我身上,還莫名其妙的親我,我沒跟你算帳你應該偷笑了。」她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不平的埋怨著。

石磊這才搞清楚她根本不明白他正在跟她示愛,不禁仰天長歎,他怎麼會愛上這麼遲鈍的女孩呢?

「你的眼睛怎麼了?」她現在才看見他左眼上的黑圈,雖然不很明顯,但仔細看仍有點瘀青。「是不是撞到牆壁?好像又不太像。」她舉起拳頭在他的左眼上一比,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叫道:「剛剛好,原來我的拳頭那麼厲害,真是想不到。」她總算想起自己就是罪魁禍首了。

他抓起她的小拳頭放在唇邊親了一下,說:「下次吵架不要再打我的臉,打壞了會有很多女人心疼欸!」

「那正合我意,我看右邊也補一拳算了,免得它說我厚此薄彼。」說著就要實行她的話了。

石磊偏頭避開,忙將她一雙手抓牢,討好的說:「算我不對,好不好?別氣了。」

「不氣可以,有一個條件。」

笑中必有詐,這是石磊在她身上學到的道理。「什麼條件?你說吧!」

琉璃掙脫他的懷抱,拾起丟在地上的背包,將他們兩人簽定的契約拿出來,說:「上次我忘了列出一項,現在我要把它補上,所以要經過你同意才能生效。」

他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要求只要我不想做,隨時都可以辭職。你看,我滿有良心的,不用多久你就可以擺脫我了。」

「你似乎急著甩掉我,我那麼討人厭嗎?」他垂下頭流露著受傷的表情說。

她搔搔頭於心不忍的說:「也不是啦!除了風流、大男人主義、自大、可惡以外,你還算不太壞,至少你不會虐待員工。」

「那我可以在上面加一段話嗎?」

她不疑有它的說:「當然可以,契約是我們兩個人的,你有權利表達自己的意見。」

於是契約上又加了一項——只要孟琉璃不想做這份工作,隨時都可以辭職,PS除非石磊親口答應。

琉璃覺得怪怪的,辭職理所當然要老闆同意,可是——她還是覺得怪怪的。

石磊趁她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時候,趕緊將它鎖進辦公桌的抽屜裡,以防她哪天又要加上什麼了。

他牽著她的手往外走,琉璃回過神問道:「要去哪裡?辦公室裡亂七八糟的,下午怎麼辦公?」

「等我們回來時,就有人幫我們整理好了。」

他拉著她經過職員面前,他們皆以欽佩的眼光看著琉璃,現在的總經不只氣消了,還滿面春風,這全是他們未來少奶奶的功勞。

琉璃不耐煩的叫道:「你要拉我去哪裡啊?」

「吃飯,我肚子餓死了。」

「可是我吃飽了啊!」

「那你就陪我吃,誰教你去陪別人吃飯,所以,這次輪到你陪我。」

「哪有這種道理?我不喜歡在旁邊看人家吃飯。」

「那我幫你叫一份好了。」

「可是我已經吃不下了呀!」

「那喝飲料好了。」

「你吃大餐我喝飲料,有沒有搞錯?」

「叫一份霜淇淋吃,可以了吧?」

「吃霜淇淋會胖欸!你故意的是不是?」

「……」

「為什麼不說話?奇怪的人。」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2:36

第四章

琉璃遇見石磊三位紅粉知己其中一位已是兩天后的事了。

那天石磊正忙著和部屬討論新車廣告的事,叮囑她除了公司之外其他地方都不能去,所以她閑閑地四處找人打屁。

當她接到櫃檯傳上來的密報之後,全身的精神都來了,她終於等到她一直想見的人之一了。

端著泡好的茶,當然她的技巧已經好了很多,否則,她也不會自告奮勇來接待她,然後進了貴賓接待室,琉璃見到了楚伶香——環宇建設總裁之女。

「抱歉,讓你久等了。」琉璃的熱情不帶一絲偽裝,從楚伶香身上,她感到一份親切感,原因是她和姊姊璿玉很像,都是那種柔得像水的女人。「請喝茶,找們總經理在開會,請你稍等-會兒。」

楚伶香抱歉的說:「那我就不打擾他了,我先走。」

「不!沒關係,你再坐一下嘛,反正我也沒事,我們聊聊天,好不好?」琉璃渴切的問著。

「嗯……好。」楚伶香坐下來疑惑的望著她,石氏的小妹可以坐在這邊陪客人聊天嗎?

琉璃掏出她隨身攜帶的小冊子,問道:「楚姊姊,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楚姊姊,你認識石——不,總經理多久了?」

「快三年了,你為什麼——」

「喔,因為——楚姊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可以跟別人說哦!」

「老實說,我不是小妹,我是我們董事長派來的間諜,你不要怕,因為董事長想多瞭解總經理的交友情況,所以才命我來問楚姊姊一些問題。」

楚伶香意外的說不出話來,隔了一會兒才說:「你想知道什麼?」

「還不是為了總經理的婚事,他到現在還不肯結婚,真把董事長急壞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對了,這些廢話就跳過去,楚姊姊,你愛我們總經理嗎?」她開門見山的問。

楚伶香一聽,霎時紅暈滿布,羞答答的說:「我……愛有什麼用,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他愛不愛我,可能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琉璃天生的正義感又湧起,她就跟她姊姊一樣需要人保護。「楚姊姊,他有很多女人欸!你還想嫁給他嗎?」

「這些我都知道,我也想斷絕對他的一切,可是,只要一見到他,我就……」

又一個迷途羔羊!琉璃歎道。

「楚姊姊,你大概不知道總經理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可能就快要結婚了吧!」

「不可能,他從來沒對我說過,我……我要聽他親口說才相信。」她淚眼婆娑的說著,只是仍被這突來的消息傷害了。

唉!自古多情空餘恨,偏偏女人都很想不開,琉璃也很替她難過,但長痛不如短痛,自己也是為他好。



歐子帆在電腦室找到琉璃,大家似乎正如臨大敵一樣守著那些電腦設備,惟熟被她不小心按了一個鍵而造成大災難。

「我只在旁邊看又不去摸,你們幹嘛那麼小氣!」她很氣別人把她當小偷一樣防著。「大冰山,你來告訴他們,我會很小心謹慎的只看不碰,喂,連你也不信任我!」

「我當然——相信你。」他還是遲疑了一下才說。「孟小姐,總經理急著找你,你趕快去見他吧!」

「好吧!我待會兒再來。」這句話讓原本松了一口氣的職員們又叫了起來。

她才剛跟楚姊姊分開沒多久他就開完會了,難道他已經知道楚姊姊來過了,而以為是她把楚姊姊趕走的,他真的把她當作那麼壞的女孩嗎?

琉璃在心中預演著可能發生的情況,可是在石磊辦公室裡的一幕卻是她想都沒想到的。

她看到楚姊姊嬌弱的倒在石磊懷裡哭泣著,而他——以琉璃的眼光來看——正深情款款的摟著她,不斷的在她耳畔安慰低語著,琉璃感覺到自己全身像變成了化石,一動也不能動。

石磊抬起頭,一見到她便厲聲的間道:「琉璃,你剛才對伶香說了什麼鬼話?我一不盯著你,你就給我闖禍。」

歐子帆離她最近,他看到她眼裡一閃而逝的痛苦,就在那一?那間,他瞭解石磊說的話刺傷她了。

「總經理,先聽孟小姐怎麼說再責怪她。」

「無所謂,我被他罵習慣了,而且我告訴她的也是事實,你的確有未婚妻,不是嗎?」她故作輕鬆的說。

「你做事從來不用大腦想嗎?這種事是不是應該由我來跟她說才對?你只會把問題愈鬧愈大!」

楚伶香拭去淚水,體貼的說:「孟小姐沒有做錯,我很感激她告訴我這些事,好讓我死了這條心。」

「伶香,抱歉,我不應該瞞你的,對不起。」

「沒關係,磊,我沒事。」

琉璃看戲也演完了,她也該下臺一鞠躬,只是為什麼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默默的拿了背包走出辦公室,真相已經大白了,石磊愛的女人就是楚伶香,回去後她一定要說服她老爸退婚,總不能委屈她姊姊。

眼裡的淚水滑過臉龐滴落,她迷惘的看著手指上的淚水,她幹嘛掉眼淚?她以前很少哭的,她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愛哭了?

琉璃無精打采的才剛跨出石氏大門,就被迎面而來的人撞退了兩三步,是哪個該死的不長眼睛,竟挑這個時候來惹她?

「喂,有沒有聽過好狗不擋路?」

「你說什麼?」是個男人的聲音,聽口氣還十足的江湖味。

乖乖!一看就知道是流氓太保,不是什麼好東西,大熱天還穿皮背心,裝酷!

她也挑釁的吼回去。「我說你的眼睛忘了帶出來了嗎?敢在石氏大門口撒野。」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他取下墨鏡,殺氣四射時瞪著她。

可惜他的對手是琉璃,她是愈碰到兇悍的對手愈是不怕死。「不知道,大哥怎麼稱呼?」

他得意的說:「大家叫我黑狗阿駒,在道上,大家都認識我,你呢?」

「孟琉璃,外號鬼見愁。」想要在黑社會混,一定要有個響叮噹的名稱,電影上不都這麼演嗎?

黑狗阿駒一聽她的名字,不太相信的問:「你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孟琉璃?」

「我很有名嗎?」她指著自己問。

「沒錯,我就是來找你的,現在跟我走吧!有一個人要見你。」他走向停在馬路邊一輛改裝而成的機車旁。

「我又不認識黑社會的人,有誰想見我呢?黑狗大哥,先告訴我是誰,好不好?」

「你見了就知道,上車!」

她思考了五秒鐘就跳上機車後座,這人外表滿凶的,但不是那種內心險惡的人,反正都蹺班了,去兜兜風也無妨!



黑狗阿駒是頭一次遇見像琉璃這樣的恐怖份子,身為飛車黨的一份子,居然被這個小女孩嚇得屁滾尿流,要不是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哀求她,她早就在大馬路上表演起特技來了。

在「午夜海」的店門口停好車,因為還未開始營業,招牌的燈都還沒亮。

「大姊,我把人帶來了。」

琉璃往店裡頭一瞧,天呀!黑社會大本營嗎?一群面目猙獰、窮兇惡極的大漢坐在裡頭,又是抽煙又是喝酒的,真是罪惡的深淵!

「各位大哥好,我叫孟琉璃,請大家多多指教。」她誠懇的鞠了個躬,突然一陣桌椅翻撞聲,他們那麼激動幹嘛!「大哥快起來,小妹不敢當。」這世上應該沒有人比她笨了吧?

「你以為我綁架你是為了好玩的是不是?」黑狗阿駒沒見過那麼蠢的女孩!

「綁架?我是自願來的,那不叫綁架,要不要我們再重來一次,這一次你要用棍子把我打昏,再用繩子綁好扔上車,那樣才叫綁架。」

他真服了她了,這女孩是白癡嗎?黑狗阿駒心想著。

「果然跟傳聞中一樣,孟琉璃,我們終於見面了。」黑暗中走出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女人,身上同樣穿著一件皮背心,長得十分豔麗動人,像一朵帶刺的玫瑰。

所有的人退開至兩邊,形成一種決鬥的場面。

「大姊,你好帥哦!」琉璃眼前一亮,這才是真正的女人,集美麗、勇敢於一身。

歐子茵低著頭說:「少拍馬屁,你知道我找你來的原因嗎?」

對呀!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不知道,大姊認識我,是不是?可是我不記得了。」

「你當然不記得,但是我卻一直聽到你的名字在我身邊回繞,想不聽都不行。」

「我還是不明白。」

「好,我問你,你跟石磊究竟是什麼關係?你最好老實回答我的話。」

「石磊?」怎麼又扯上他了?「你們也認識嗎!」

「不錯,我們認識快十年了,比你認識他還久,可是,最近一見面他口中只有你的名字,不再跟以前一樣關心我的事了。」

「啊——你是他第二個紅粉知己,對不對?太好了,我終於見到你了,大姊,我決定支持你當他新娘的第一人選。」她覺得這位不讓鬚眉的紅粉知己跟石磊最配了。

歐子茵呆掉了,「你……是說……」

「大姊,像姓石的那種男人,需要的太太就要像你這一型的,太柔弱的會被他吃定,只有你才管得住他,不怕他到外面找女人。」

「可是你……不是……」歐子茵感到納悶。

「我跟他沒半點關係,你全都誤會了。」

「但是,連我大哥也說你們感情很好,這又是怎麼回事?」

「你大哥又是誰?」

「歐子帆啊!他是石磊的秘書。」

這一說琉璃才明白,原來她跟大冰山是兄妹,難怪都酷得要命!「你別聽大冰山——你大哥的話,我跟姓石的是仇人,感情很好是做給外人看的。」

「你沒騙我?你一點都不喜歡他?」

「我恨死他了,要我喜歡他,下輩子吧!」

歐子茵最後決定暫且相信她的話。「阿駒,送她回去。」

「不要那麼急著趕我走嘛!大姊,讓我留在這邊玩,好不好?這家PUB晚上一定很熱鬧,我要留下來!」

「大姊叫你走你就走,你很煩欸!」黑狗阿駒迫不及待要將她踢出去。

琉璃趕緊躲開他的手,像個小可憐般的哀求。

「不要趕我嘛!大姊,只要一晚就好,明天天亮我就回家,好不好嗎?」她猛眨著眼擠出幾滴淚水來。

「真拿你沒辦法!阿駒,就讓她留下來吧!」

「可是,大姐……」他的話在她一瞪之下消失了。

從沒進過PUB的琉璃,感覺這裡既新鮮又好玩,震耳欲聾的音樂,瘋狂扭動四肢的人們,及喝起來甜甜的酒,使她有一點飄飄然。

她打個酒嗝,吃吃的笑著說:「黑狗大哥,這裡真的好好玩,我……以後每天都來,好……不好?」

「不!這裡不適合你這種小女孩來。」

「誰說的,我是大人,不是小孩子,你看,那些人有的比我小……你想騙我……是不是?」

黑狗阿駒從她手上搶下酒杯,說:「你再喝會醉的。」

「別擔心,我……是千杯不醉……相不相信?」

「信、信,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不太放心單獨將她放在這裡。

「不要,我想下去跳舞……。」她搖搖晃晃地走進舞池,不按章法的扭著。

「等……」他往自己額頭一拍,今天真夠倒楣了,還要充當保母。

「鈴——鈴——」

他抓起琉璃的大哥大,吼著說:「喂,找誰?」

「你是誰?琉璃呢?」那一端的石磊一聽到是男人的聲音,而且雜音很多、很吵,整顆心都快從嘴裡蹦出來了。

「喂,我聽不清楚,你要找誰?」他又大吼著。

「你這該死的混蛋,你把琉璃怎麼了?」

黑狗阿駒總算聽出他的聲音了。「你是石磊,是不是?我是黑狗,她喝醉了……現在正在跳舞……,你快到店裡來吧!」

舞池裡的琉璃跳得正盡興,只是仍跳不掉深印在她腦海裡的那一幕,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軟弱的一面,只能將內心的痛苦深埋在心中。

二十分鐘不到,石磊與歐子帆已經飛車趕到。

石磊沖進舞池,扳過她的身子,他克制著自己不要吼她,因為他才是那個始作俑者。

「琉璃,我們回家!跟我走!」

「不要,走開,我要跳舞……走開啦!」她推著他,口中直嚷著。

他硬是將她拖出舞池。

琉璃的尖叫聲幾乎快蓋過音樂聲,「你以為你是誰?放開我……」

黑狗阿駒朝他們過來,向歐子帆一揖,「帆哥。」

「孟小姐怎麼會在這裡?你們對她做了什麼?」此刻歐子帆可不是一座冰山,而是猶如來自地獄的使者,他一步步逼近他。「說!」

「帆……帆哥,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是真的……」黑狗阿駒嚇得臉都扭曲了。

「別以為我現在什麼都不管,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們如果碰了她一根寒毛,我就——」

「大冰山,他沒有對我怎樣……喔,黑狗大哥!」琉璃最看不過有人欺負弱小了。

黑狗阿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石磊將她拉回身邊,口氣不好的說:「閉嘴,你還想幫人家說話。」

她又打了個酒嗝,滿嘴的酒氣使他氣得發抖,他在她耳邊怒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琉璃側頭想了想,比了五根手指,「五杯而已,我還可以喝更多哦!」

「你想氣死我嗎?無緣無故的失蹤也就算了,竟然跑到這種地方,你這個小笨蛋!」

沒有人被罵笨蛋還很高興的,琉璃雖然現在頭腦不是很清楚,但她可聽得出他在罵她。

「姓石的,誰說……我自己跑來的,人家是……好意請我來玩,我……怎能拒絕。」

黑狗阿駒最怕的事終於發生了,他垂下頭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帆哥,我……」

「是我叫阿駒帶她來的。」歐子茵及時出現解救了他。

歐子帆早就猜到是他妹妹指使的,也很明白她這麼做的原因,可是這又能改變什麼呢?「子茵,你不該這麼做,為什麼你就是想不通呢?」

「哥,我……」她欲言又止的望向心上人。「磊哥,對不起,我只是想見見她,沒有別的意思。」

石磊對她也很愧疚,也不忍責怪她,「算了,子帆,琉璃沒事就好。子茵,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說完,他又瞪向坐倒在地上的琉璃問道:「你在幹什麼?」

琉璃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聲音帶著睡意的說:「我想睡覺了,臭石頭……別吵我!」

「別睡在這裡,我們回家去睡,好不好?」他蹲下腰將她抱起來,見她自動找尋舒服的位置後就睡著了。「子帆,我先送她回去了,再見。」

歐子茵別開臉拭去淚水,直到此刻她終於死心了,能對一個女人那麼容忍、溫柔,不是愛又是什麼呢?



凝視著懷中的寶貝,石磊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原以為自己最後娶的物件不是楚伶香,就是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她們都是識大體的大家閨秀,最適合做石氏的少奶奶,誰知竟冒出這個做事不按牌理出牌的搗蛋鬼,不只令他棄械投降,連他父親的心也被她收服了,他真是佩服她到極點了。

琉璃發出一聲囈語,身子本能地更縮進他懷中,石磊倒吸一口氣,說服自己不要想入非非,他可不願意趁她熟睡而占她便宜,只是她那張清純秀氣的小臉就在他眼前,雙唇微啟著,仿若在引誘著他。夏娃在引誘亞當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樣?石磊呼吸微促的想著。

昨晚在送她回家途中,他已經做好決定,琉璃將會是他的新娘,這樣一想,他便把她帶回石家大宅,他知道要應付她得用非常手段,造成既成的事實讓她無法狡辯,不然,她可是死也不會答應嫁給他的。

石彥明白兒子的用意也沒有反對,他可是盼了好久才盼到的,所以也配合他的計畫。

接下來就只等她醒來了,他愛憐的輕撫她柔軟的長髮,讓它披散在白色的床單上。她可真會睡,但也難怪,昨晚她喝了太多酒了,一到家後就吐得兩人一身,他才逼不得已脫掉她的衣服,幫她換上一件T恤,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更顯出她嬌小的身軀,只看了兩眼就差點引得他獸性大發,以往真是太小看她了,有那樣噴火的身材是他這未來老公的福氣。

支起上身,石磊忍不住的含住她的唇瓣,舌尖輕描過她精緻的唇型,他呻吟連連,忍不住的重重吻住她。

琉璃朦朧中感覺到有人在吻她,那嘴上的氣息有些熟悉,他幹嘛又吻她了,還趁她頭痛得要命的時候偷吻她,色狼就是色狼!

她挪動著頭,頭痛得更厲害了。

「我頭好痛哦!你幹嘛打我頭啊!」

石磊低笑幾聲,不知道要過多久她才會發現她在哪裡。

「我沒有打你的頭,你喝醉了,記得嗎?」

她回想著,好像有點印象。「那你幹嘛又吻我?我又沒惹你生氣。」她有點想哭,覺得自己好委屈。

他將她攬進胸膛,在她額上印一個吻,問道:「頭還很痛嗎?以後別逞能,不會喝酒還想學人家。」

琉璃眨眨惺忪的眸子,直望進一具男人赤裸的胸膛,她連眨了好幾下眼,腦筋更迷糊了,她翻過身子,盯著白色的床頭燈,一大片的落地窗,陽光從窗縫處流泄了進來,她覺得有些不對。

「怎麼了?」他在等待她下一個反應。

「姓石的,別吵我,我一定還沒睡醒才會作這種夢,我要繼續睡了。」她真的又合上眼睛了。

石磊笑得胃都疼了。「琉璃,睜開眼睛,這不是夢,是真的!」

她不理他,說:「我不相信,我怎麼可能在這種鬼地方?」

「這是我家,你現在已睡在我床上,我沒騙你,這是千真萬確的。」

琉璃果然睜開眼睛,問道:「你沒騙我?我真的在你家?」

他笑著點點頭,可是他的笑容沒維持多久,當他從床上摔下床時,他就知道他忘了她可不是普通女孩,不能用平常的反應來猜測。

「你這個變態狂!你下地獄去吧!」琉璃一腳將他踹下床,自己也忙將背單裹在身上跳到房間角落備戰。

石磊哀叫著爬起來,幸好他還穿著睡褲,不然琉璃鐵定會將床頭燈往他頭上招呼。

「琉璃,你怎麼可以把你丈夫踢下床,那不是妻子該做的事。」

「你不是我丈夫!」琉璃討厭自己為什麼猛往他身上瞧,她又不是沒見過男人打赤膊,他只不過比其他人能看一點而已。「我也不是你的妻子!」

「你真的忘了我們昨晚的一切嗎?那太可惜了。」他曖昧的沖著她笑,一副很陶醉的模樣。

「你……亂說,我們什麼也沒做,沒有、沒有、沒有。」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說沒有也沒用,我們昨晚的確共度了一夜,不信的話,可以問我爸爸,他也知道你在這裡。」

「董……事長也在這裡?」這下她真的完了。

石磊知道她終於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又說:「不錯,他還堅持要我負起責任,萬一這事被別人知道,你的名節就毀了,而且,我也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你只有嫁給我了。」

琉璃還在消化他這最新的訊息,仍不太能接受的問:「可是……我姊姊怎麼辦?她是你的未婚妻啊!」

「我相信你爸不會反對的,你也是他的女兒,只要我娶其中一個就可以了,況且,你姊姊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更不會嫁給我。」

「什麼?姊姊有喜歡的人,是誰?哪個臭男人敢搶走我姊姊,我非殺了他不可!」她的心思轉向別的地方了。

「琉璃,拜託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好不好?」他繞過床鋪走向她。

「你想幹嘛!我警告你,別再靠近我一步,臭石頭,你給我仔細聽好,我——不——要——嫁——給——你,清楚了沒有?」

「再清楚不過了,但你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了嗎?」

「你騙不了我,我是喝醉了,可是有人想欺負我的話,我不會沒有感覺的,所以你一定在騙我。」她自信滿滿的說。

「那我幫你換衣服的時候,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整個臉都紅了,而且還一直紅到腳趾。

「你……全都看光了?」

「全都看光了。」雖然只看了兩眼,但印象十分深刻。

琉璃這才露出屬於女性的嬌羞,雙手仍緊捉著被單,頭低得不能再低了,??的說:「那也不必非娶我不可,我……可以當作……從沒……」

「我不准你這麼做,你當我妻子是當定了,懂了嗎?」他專橫的執起她的下巴,「琉璃,回答我!」

「哪有求婚那麼凶的?現在就對我凶,要是真的嫁給你,我不是會被你打著好玩的,我幹嘛想不開。」她還是不適合做個像她姊姊一樣唯丈夫的命令是從的女人。

「孟——琉——璃。」

「幹嘛?!你不要杵在我面前,我要回家了,從今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昨晚是個錯誤,不要對它太認真。」

她竟然說昨晚是個錯誤!他又有一股想揍人的衝動,雖然他明知他們並沒有做什麼,但她那樣說太傷他男性的尊嚴了。

「你就穿這樣走嗎?」他沒好氣的問。

琉璃不在意的走向房門,說:「我知道你不會把衣服還給我,那我就這樣回家算了,喂,門怎麼打不開了?你把它鎖起來了,鑰匙給我!」她攤開手心說。

「不!」

「不?!姓石的,你……哇!你做什麼?!」

她落進他懷中,恐懼的看著他冷峻的神情,她從沒見過他這樣子過,連他生氣的時候也沒有,他讓她害怕得想逃。

石磊將她壓倒在床上,冷冷的說:「你認為昨晚是個錯誤,那今天早上就把這個錯誤糾正過來。」

「不要,石——」她的唇被粗暴的吻住,那力道使她喘不過氣來,困在他懷中她絲毫動彈不得,她不要他這樣對她,這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她費力的推拒他,換來的是他猛力撕裂她T恤的領口。

他感覺到她在顫抖,可是怒火、欲火交相衝擊,他只想從她甜美的身軀中得到滿足。

嗚咽聲由遠而近的叫喚著他的理智,他濁重的鼻息在她白晰的項頸間,雙手也不再遊移在她的肌膚上。

「琉璃,求你別哭,別哭!」他這次真的嚇壞她了,他不知自己中了什麼邪,要用這種手段強暴她,她是他最珍貴的寶貝呀!「原諒我,琉璃,對不起,別哭了!」

他好心疼的拭著她那仍直滾下來的淚珠,再用被單包住她擁在懷中。

琉璃沒有抗拒的靠在他胸前,仰著小臉見他雙眸滿是悲傷和自責,於是怯怯的摸摸他的臉頰,說:「我只是嚇到了,一下子就沒事了,下次最好先讓我心裡有點準備,不然,我會當場昏倒。」

她的安慰法真是獨樹一格,石磊動容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說:「我愛你,琉璃,嫁給我,好不好?」

她沒有多大的驚訝,像是早就明白他愛她了。

「你會後悔的,我只會闖禍,什麼都不懂,又不會煮飯,連洗衣服都很懶,更不懂溫柔,我有那麼多缺點,你娶我太不划算了。」

「怎麼不划算?我也有很多缺點,譬如大男人主義、自大、變態、見異思遷,多得數不清。」

「聽起來好像嫁給你更倒楣,那我不嫁了。」

「不行,你不嫁我,誰敢娶你,全世界只有我愛你那些缺點,所以,你只好委屈一點嫁給我吧!」

「說得那麼可憐,不要太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一點都不勉強,琉璃,別再鬧了,爸爸正在樓下等我們,都那麼晚了,他一定在猜我們在房裡做什麼。」

「你……」她抓起枕頭丟他,臉紅的叫道:「全是你害的,都是你。」

他逃過她的攻勢,大笑的走到衣櫥,取出上衣及牛仔褲給她,說:「快穿上吧!」

琉璃盯著手中自己的衣物,它們應該在家裡才對,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衣服為什麼……」

「你爸爸和姊姊送來的,他們也在樓下等我們。」

這次她真的昏倒了,一切已成定局,她完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2:58

第五章

琉璃沒有敲門就直接進了會議室,她的目光仍停留在她手上的小冊子上,沒注意到會議中斷了幾秒鐘。會議又在石磊的手勢下繼續開著,大家早就習慣她在公司裡走來走去,因為,她現在可是名正言順的未來少奶奶,她手指上的兩克拉鑽戒就是證明。儘管琉璃直說怕弄丟了,可是,還是在石磊強硬的態度下屈服了,她納悶何時開始自己竟變成聽丈夫話的好妻子了?

石磊並不在意她進來打擾他,何況她也收斂了很多,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寫東西。提起那本小冊子,他實在很想知道裡面到底寫些什麼,可是琉璃死也不肯讓他看,還用解除婚約威脅他,害他又想看又怕看。

訂婚距今已一個星期了,縱然結婚的日期決定在三個月後,他還是很怕又有什麼事來阻止他們,頻頻要將婚期提前,但他這位准新娘卻告訴他最好等她心理準備好了再結,問她何時才準備好,她竟說差不多要等到她三十歲,到時候她就老得非結婚不可了,這實在是會氣死人的回答,要他再等八年,門兒都沒有。

他兩三下就把會議結束掉,所有的人都走完以後,他才問道:「你都是我的未婚妻了,還有什麼好調查的,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

「真的嗎?你對我真好。」她攀向他,在他唇邊親了一下,灌迷湯的說。

石磊圈住她的腰。現在她已不再穿牛仔褲,而改穿洋裝,充分表現出她女性柔美的一面。

「你想知道什麼?」

「你那第三個紅粉知己是誰?叫什麼名字?住哪裡?」

他眉頭一皺,問道:「我已經不再跟她見面了,你為什麼還要知道她是誰?」

琉璃心裡可不這麼想,能成為他的紅粉知己一定有她特殊的地方,好比說第一位紅粉知己楚伶香,她就像仕女圖中的古典美人,可以激起男人的保護欲;而第二位紅粉知己歐子茵,是道道地地的英雌本色,跟她們一比,她當然更想知道第三位長得什麼模樣了。

「好奇啊!石頭,我已經是你的未婚妻了,既然改變不了,我也只有認了。」她瞄一眼他不太高興的臉又說:「我想做好你的妻子,所以,才想有個學習的對象,你那三位元紅粉知己正好派上用場。能討你歡心可不簡單,我當然要從她們身上學習,將她們的優點發揚光大。」

「不用了,你這樣就夠好了。」他急急的想打斷她的念頭。

「你在睜眼說瞎話,我哪裡好?」她踮起腳尖與他平視的問道。「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我走了。」

石磊雙手不安份的在她的臀上滑著,用著他色狼般的笑容低低的說:「你的身材一流,我以前的女人就比不上你,還有你有點壞又不太壞的脾氣,再來是有點皮又不太皮的個性,然後……」

「好了,好了,你想轉移話題,對不對?」她打掉放在她臀上的手。

他沒轍的說:「你如果擔心結婚以後我還會去找她的話,我可以向你發誓。」

發誓?誰信呀!「我不管,你非告訴我不可,不然我就不嫁給你了。」

「你不要老是用這句話威脅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好,那你註定打一輩子光棍吧!再見,姓石的。」

她又叫他姓石的了,從訂婚以來她就不再這麼稱呼他了,現在居然為了他以前的女人,為這不成理由的理由要退婚,怎麼不教他「捉狂」呢?

琉璃沮喪的走在長廊上,經過她身旁的職員莫不跟她打招呼,還直叫她「少奶奶」,再不久就不是了,她在心中告訴他們,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的未婚夫就是不肯透露半句,愈神秘她就愈想知道,不管使出什麼手段,即使用「美人計」……不行,這招她得留在結婚那一天才行,那麼只有再想別的辦法了。

「我的乖媳婦要去哪裡?」

哈!原來是她「親愛的公公」,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她可沒忘記他竟敢隱瞞他的身份,在旁邊看好戲,她一直沒找他麻煩全是因為時機未到,如今——她扮起「乖媳婦」模樣迎上前。

「爸爸。」

石彥畢竟不夠瞭解她,要是這招用在石磊身上早被識破了。

「乖,你要去哪裡?怎麼不陪著阿磊?」

「他很忙,所以我也不好在旁邊妨礙他工作。」

「也對,乖媳婦,你真懂事,想出去走走,是不是?爸爸知道你個性活潑,每天待在公司裡也很悶,可是阿磊就非要你來陪他不可,他對你可是真心的。」

她當然知道他的心是真的,難道會有假的心嗎?但他既已把話扯到這裡了,她也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爸,我明白他對我的心意,但是我知道其實在他心中一直忘不掉另一個女人。」

「另一個女人?」石彥吃驚的問道。

琉璃紅著眼眶噙著淚說:「我一直知道他心底還愛著別的女人,所以我守猶豫要不要嫁給他,我怕他又跟那女人舊情複燃。」

「有這種事情!阿磊這小子居然這麼對你,乖媳婦,你告訴爸爸,你是怎麼知道的?」

「女人的直覺,爸爸,我不是多疑,所以我想向他求證,他卻什麼都不肯說,還說他都決定娶我了,我沒必要過問,難道我連這點權利也沒有嗎?」她哭泣的靠在她未來的公公肩上,偷偷伸了伸舌頭,這把戲如果被揭穿了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石彥連忙拍著她的肩,琉璃可是他鍾愛的媳婦,沒有人可以欺負她,連他親生的兒子也不行。

「乖,乖,爸爸會替你做主,不哭,不哭,跟爸爸說要怎麼幫你。」

她拿張紙巾拭拭淚水,說:「爸,你只要去問他那女人住哪裡就好了,我想去見見她,請她不要再來找他了。」

「乖媳婦,你真是我石家的好媳婦,面對這種事還能那麼冷靜,真的長大成熟了。」

她突然有點過意不去。「爸,你可不要讓石頭知道是我要你去問他的哦!不然他可能會認為我太小心眼了。」

「好,我找機會問問他,你不要擔心,有爸爸給你靠,他不敢欺負你的。」

「謝謝爸爸,那我先走了,拜拜!」



「姊,對不起,我結婚以後老爸就麻煩你多照顧了,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對不起。」

琉璃和姊姊躺在同一張床上,想到再兩個多月自己就要嫁進石家,那個原該屬於姊姊的家;心裡又難過又過意不去,怎麼阻止了老半天卻是自己嫁進去,月下老人真是開了個大玩笑。

璿玉疼愛的摟摟她,說:「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你有一個好歸宿,我跟爸爸也放心多了,你不用替我操心。」

窩在姊姊懷中,讓她想起小時候的情景,那是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姊,石頭說你有喜歡的人,是不是真的?」

「嗯……我不知道那叫不叫喜歡,只是對他印象不錯罷了。」

「他是誰?姊,告訴我嘛!」

「他是石先生的秘書,姓歐。」璿玉儘量平淡的說,但眼中卻有著依戀的神采。

琉璃彈坐起來,驚訝的說:「大冰山!」

「你又叫人家大冰山,真沒禮貌,以後不准你這樣叫人家了。」

「怎……可能?大冰山和姊姊……姊姊和大冰山……不可能啊!」她再想破了腦袋也無法將他們湊在-起,這是不是又是月下老人開的另一個玩笑?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對姊姊做了什麼?」在她的觀念中,璿玉和歐子帆是不可能扯上關係的,除非人家主動來招惹她姊姊,而她姊姊又不懂得保護自己就被騙了。

「小妹,不准胡說八道!歐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後你對他要客氣一點。」

「救命恩人?」琉璃又窩回棉被中聽她說下去。

「你去石氏上班沒多久,那天我從公司出來辦點事,離你公司沒多遠,所以想順便去看你,結果我在一家店門口不小心撞倒一輛機車,後照鏡摔壞了,那群流氓就要我負責賠償,我本來想頂多兩三千元,沒想到他們要我付兩萬元,不然就不放我走。」

琉璃已經知道下面一定是英雄救美了。

「最後是大冰山出現救了你,對不對?」

璿玉點點頭繼續說:「那些流氓見到他都一副很害怕的樣子,沒說什麼就趕緊騎車走了,我到現在還想不通他們怕他的原因,他是嚴肅了一點,但不至於可怕到那個地步啊!」

唉!她這個姊姊就是把人想得太善良了。

「我告訴你好了,姊,大冰山在還沒進石氏以前,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冷面煞星哦!沒有人敢惹他,連看他一眼都不敢,在黑社會中,他算是大哥級的人物,但是他已經退出江湖,只是那些人見了他還是敬畏他三分,現在你瞭解了吧!」

璿玉聽完後表情格外激動,琉璃甚感安慰,她總算知道那人不好惹了。

「想不到他有那麼辛酸的過去,而又有那麼大的勇氣改邪歸正,小妹,他是不是值得人託付終身?」

不會吧!難道又要她去幫她調查未來老公嗎?

「姊——」

「開玩笑嘛!何必那麼認真呢?」璿玉的眸中閃著機智。

琉璃困惑的盯著她,她柔弱的大姊變了!是愛情讓她改變了嗎?「你對那個大冰山是認真的嗎?」

「認不認真也得看對方的反應再做決定,小妹,你能不能去幫我打聽一下他的嗜好、習慣……」

「不要又來這一套了,姊,我會被石頭罵死的。」

璿玉顫著雙唇,又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好,我去問,我去問。」琉璃只好又投降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琉璃的舉動引起了她那未來丈夫的注意,見她直纏著歐子帆問東問西,還兼做筆記,是不是他沒事情好讓她查了,她就開始找別人,這一想,醋?子可撞翻了好幾個,莫非她真想換個老公不成。

歐子帆被她煩得事情直做錯,他是做了哪門子善事才得到這位上司太太的垂愛,一大早就猛問他有的沒有的,她不懂何謂隱私嗎?

「琉璃,過來。」石磊站在遠處叫她。

她沒說錯吧!他未婚夫臉上明明白白寫著「火」字,還是特大號的「火」,但是她有任務在身啊!

「大冰山,你就告訴我你下班都做什麼消遣,好不好?隨便說一樣就好,拜託!」

「睡覺。」他丟給她兩個字。

「你不可能每天下班只有睡覺,拜託再說一個,求求你,看在我可憐的份上,好不好?」

他沒有表情的說:「你說只要告訴你一個就好,而我已經說了——睡覺。」

「不要這麼殘忍嘛!你跟我合作的話,以後你一定會感激我的,畢竟我要把我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你,那可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喔!」她不忘也自我膨脹一番。

「他媽的,你要把什麼珍貴的東西送給他?!」

平地響起一聲巨雷,琉璃瑟縮了一下。她回頭一瞪,嬌蠻的回吼他,「姓石的,你用三字經罵我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在罵你!」

「你明明對著我罵「他媽的」,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你別想狡賴。」

「我——」他本想說什麼,卻見看熱鬧的人愈圍愈多,他可不想免費供人觀賞他的「馴妻記」。「先進辦公室我再跟你算帳。」他不由分說的拉了她就要走。

琉璃拚命跟上他的腳步,又不死心的直回頭嚷道:「大冰山,我待會兒再去找你,不准開溜哦!」

石磊將她推入辦公室,妒火中燒的將門甩上。

「你玩這遊戲玩不膩嗎?居然又把目標轉往別的男人身上,你有沒有顧慮到我的面子?」

「我沒有在玩遊戲,我在辦正事。」

「辦正事?你辦什麼正事需要把你珍貴的東西送給別的男人?你得問我同不同意才行……」

「這幹你什麼事!我要送人家東西還要經過你同意,你也太霸道了吧!」

「我霸道?我的女人要把她最珍貴的東西送給別人,居然還說我霸道,難道要等我戴了綠帽子才阻止嗎?」

天呀!現在正在演雞同鴨講嗎?琉璃揉揉太陽穴,她的頭好痛,這人在講什麼呀?還紅帽子、藍帽子呢!

她雙手比了個手勢,說:「暫停!我可不可以先請問一下,你心裡想的珍貴東西是什麼?」

石磊理直氣也壯的說:「當然是——你自己。」

她就知道這人的心思不純正,老把事情想歪,還歪得夠離譜。

她好心的提醒他,「謝謝你的關心,你大概忘記一件事了吧!我不是在那個可恨的晚上把自己給你了嗎?那已經不算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了。」

原來她一直都相信自己已失身給他了,石磊本想告訴她實情,但隨即一想,萬一她知道自己仍是完璧而不嫁他怎麼辦?還是讓她誤會下去算了。

「那你所謂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

「你真笨!」她忍不住的罵。「你不是跟我說過我姊有喜歡的人嗎?經過我問的結果竟然是你那位冷面秘書,於是我只好代姊出征,想套套他的口風,結果你一來,我一個問題也沒問出來。」

「原來如此,對不起,琉璃,我誤會你了。」

她白他一眼,說:「我玩歸玩可是很有分寸,哪像你隨便冤枉好人。」

石磊摟住她,百般嬌寵的說:「對不起,只要你原諒我,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

「真的?那我要知道你第三位紅粉知己的名字。」

「又是她,除了這個問題以外我全答應。」

「你在敷衍我!我只想知道這個問題,其他的都不要。」她跟他耗定了。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到前兩天爸爸竟問我是不是另有喜歡的女人,你想他是從哪裡聽來的?」

琉璃心虛的低下頭,說:「我怎麼知道?人家說無風不起浪,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她出來澄清謠言。」

「你別想。」

「姓石的,你變了,你以前都不會這樣對我,訂婚以後,我要做什麼你都說不行,那結婚後還得了,我不是被你關起來了嗎?對了,我想到你以前說過,你娶的太太就要乖乖的待在家裡,不能出去工作……」

她覺得腦子轟一聲全醒了,她的自由、她的未來、她的夢想全飛了,沒了、完了……



這是琉璃長這麼大頭一次出國,正巧石磊要到美國分公司出差,順道帶她出來走走,她這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好玩。

一位身材高大的東方男人牽著一位嬌小的東方女子走進飯店中,櫃檯人員認出這位常客,親切的向他打招呼。

石磊用流利標準的英語應對,右手可沒有疏忽它的工作,緊抓著一隻小手,就算她再掙扎也掙脫不開。

「哇!好多帥哥哦!我好幸福哦!」琉璃遙望著一群剛進飯店的團體,全都是身材、面孔一級棒的俊男,這就像在外國影集裡的金髮帥男,看得她心花怒放。

「石頭,你看——哇!你捂住我的眼睛乾嘛?」

石磊醋意橫生的將她的臉轉回來。「你以為你看別的男人,我會不介意嗎?」

「這叫養眼,懂不懂?好不容易看到這種賞心悅目的畫面,不趁機洗洗眼睛多浪費。」

「要洗眼睛看我就好了,我比不上他們嗎?」

又來了!琉璃勾住他,甜蜜的說:「我的老公當然比他們帥羅!這不用問也知道,笨蛋!」

他咧開嘴笑一笑。「你也累了,我們先回房間。」

服務生領他們去房間,那是一間高級套房,拉開落地窗可直接到泳池邊,琉璃愛死這間房間了,但有個問題得先解決,她打量房內擺放著兩張床才松了一口氣。

「你那種表情好像很不想跟我同房哦!」石磊擰著她的臉頰問道。

琉璃不承認的說:「我哪有,是你胡思亂想。」

「不管有沒有,你先睡一覺,我先到公司去看看,不准亂跑、不准去游泳,等我回來才能去,懂嗎?」

她懶得再爭,因為她爭不過,何必浪費時間,她打了一個呵欠,頭一沾枕就睡著了。

石磊坐在床沿等她睡熟了才離開,心想她不會那麼早醒來吧!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由於初到陌生的環境還不太習慣,一個小時不到她就醒了。

她快樂的像飛出籠外的小鳥,換上帶來的泳衣,一個人在泳池裡玩得不亦樂乎,不久又加入了一些外國小孩,縱使語言不通,她可有本事跟他們玩得津津有味。

兩個小時後,石磊偕同另一個人回來時,就瞧見她躺在泳池邊曬太陽,她還是沒有聽他的話。

「琉璃!」他俯下身大吼。

「嗨!」她慵懶的打了聲招呼,覺得昏昏的。

「表哥,我這位表嫂還真不錯,不幫我們介紹一下嗎?」站在石磊身邊的男人吊兒郎當的笑道。

琉璃眨著眼想看清楚那男人的長相,只是有點力不從心,「石頭,我不舒服。」她老實的說。

石磊著慌的蹲下來,摸摸她的額頭,真的有點發燒,「一定是中暑了,阿傑,去幫我叫飯店的醫生來!」

「我不要生病,石頭,我不要生病。」她知道一生病石磊絕不會讓她出房門一步,那她這些天的假期不就全泡湯了。

石磊將她抱進屋放在床上,用被褥將她裹住。

她抱怨的說:「我很熱欸!你想熱死我,是不是?」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他撫著她有些發紅的臉頰問道。

「沒有,我明天要出去,你不准攔我!」

石磊不理她說的話,朝跟他來的人說:「阿傑,明天我再介紹你們認識,她病了需要休息。」

「誰說我病了?我已經好了!」她自言自語的叫著。

「好吧!表哥,我明天再來見我未來的表嫂,醫生馬上就來了,表嫂,我先走了!」

琉璃在棉被內吼著,「誰叫你叫醫生的!」

真悲慘!琉璃對自己說著,才來一天就碰上這種事,自從遇上這姓石的以後,幸福女神是離她愈來愈遠了。

當晚,石磊為了便於照顧她堅持和她睡,琉璃不想惹惱他也不反對,主要是因為她不聽他的規定貿然跑去游泳,結果又是中暑又是感冒,沒把他氣得掐死她就很不錯了。

「石頭。」

「嗯。」

「你的紅粉知己究竟叫什麼名字?」

「睡覺!」

「可是我病了呀!」

「那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是病人,你告訴我的話,我一開心病也好得快啊!」

「睡覺!」

「只要告訴我,我就乖乖睡覺。」

「……」

「石頭,不要裝睡嘛!起來!」

「……」(打鼾聲)

「你會打呼?那表示以後睡覺我要戴耳罩嗎?」

「……」(呻吟聲)



坐在琉璃對面的男人叫湯傑,跟石磊是表兄弟,他的母親是石磊的阿姨,由於這層關係,再加上湯家在美國定居多年,瞭解美國的市場,因此石氏才聘請有電腦博士學位的湯傑負責石氏的電腦開發事業。

他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湯傑是笑口常開,有著爽朗的笑聲,及像孩子般淘氣的眼神,雖然石磊也滿幽默風趣的,但跟他一比,還是像個有心機的老頭子,才差兩歲,竟有如此大的差別。

「你又看人看得發呆了。」石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湯傑有趣的看這位未來的表嫂,他在美國早聽說表哥愛上一位女孩子,而那女孩子的魅力無窮,石氏的員工對她是又愛又怕,他那發誓要獨身的表哥更把她寵上天了,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假。

「他是你表弟,難道你也要吃他的醋不成。」

他不但不覺得不好意思,還伸手摟著她的腰偎近她說:「只要是男人,我都要小心。」

「神經病!」她笑?著,朝湯傑問道:「別理他,傑哥哥,這邊哪裡有好玩的,可不可以帶我去?」

湯傑還沒開口,石磊就叫了起來,「不准叫他傑哥哥,真噁心!」

「表哥,你的肚量未免太小了!琉璃妹妹,對不對?」湯傑可從沒見過他吃那麼大的醋過。

「湯——傑——你找死嗎?」他壓低音調嘶吼著。

「我活得好好的幹嘛找死,哦,琉璃妹妹?」湯傑不怕死的問道。

琉璃親一下石磊的下巴,歎氣的說:「你的醋怎麼吃不完?連人家跟你開開玩笑都不行,我真有點受不了。」

「我……怕有人把你搶走。」

「誰活得不耐煩想搶走我?這天底下能受得了我的只有你了,我到哪裡去找第二個你?」

琉璃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他,她自己也知道這婚事打從開始她就是被逼的,她也從沒跟他說過她喜歡他之類的話,難怪他老是緊張兮兮的。

「你是說你真心願意嫁給我,沒有半點委屈?」石磊猶像在夢中的問道。

「說到委曲,如果你把她的名字告訴我,我就沒半點委曲了。」琉璃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

石磊就知道她會趁機敲榨,於是他說:「那你就繼續留著那半點委屈吧!」

「姓石的,你——傑哥哥,恕我失陪一下。」她甩動著長髮走開。

「琉璃!不准走太遠,聽到沒有?」

你不准,我准就好!她高傲的往前走,現在的夫妻地位是相等的,而他只適合活在古代,妻妾成群,妻以夫為天,丈夫的話永遠是對的,很遺憾她不是那樣的女人。

「她真是與眾不同,表哥,你好像被套得很心甘情願嘛!」湯傑取笑的問道。

「她值得。」

「唉!我看了都羡慕起來,還是我們臺灣的女孩比較順眼,洋妞見多了也滿沒意思的。」

「那你不如找個時間休段長假回臺灣,我來幫你介紹幾位,阿姨已經等了好多年了。」

「喂,我只說談談戀愛,可沒說一定要結婚哦!我可不像你,現在可是我的黃金時段,不享受一下,太對不起自己了。」

「別說大話,等你遇上了就知道。」石磊在想著誰跟他最配了,對了!子茵,這主意不錯,倒可好好利用利用。

湯傑看出他算計的眼神,叫道:「我可鄭重警告你,不要打任何主意,否則別怪我不顧兄弟情分哦!」

「你幹嘛怕成那樣,有老婆可好處多多,不要說我只顧自己快樂,不管別人死活啊!」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要牽紅線的話別牽到我這裡來,不然,你得小心我報復你,剪了你跟表嫂之間的紅線,讓你沒老婆。」

「好心沒好報,枉費我那麼照顧你。」石磊的眼神四下搜尋著某個目標,「她又跑哪裡去了,一不注意就不見人影。」

湯傑見他老婆不見了就像失了魂似的,嘲笑地說:「我看,你乾脆打一條金練子,將表嫂拴在你身邊算了。」

石磊橫了他一眼,老實說,這個方法他也想過,只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的。

他拉起正想喝口茶的湯傑說:「幫我附近找找看,這兒可不是臺灣,她連英文都聽不懂,迷路就糟了。」

「表嫂又不是沒大腦,不會英文她是下敢走出飯店外的。」

石磊拋給他一個「很難說」的眼神就奔向大門口。

他還沒到門口就聽到琉璃那高八度的尖叫聲,能讓她發出那個叫聲肯定不尋常。

琉璃深吸一口氣又再度尖叫,一雙小得可憐的拳頭沒用的捶著,為什麼說「小得可憐」呢?因為此刻抱著她的,是一位她見過最高最壯也可以說肥的外國男人,她不明白這是怎麼發生的,這男人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起她,除了尖叫之外,她不知道還能幹嘛!

「琉璃!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石磊暴烈的怒吼,雙眸燃起奔騰的殺氣。

「石頭,快來救我!」她見到石磊跑來,激動得又哭又叫的。

石磊並沒去考慮對方的身材幾乎是他的兩倍大,他只想到要搶回屬於他的東西,琉璃是他的妻子,而這肥肉橫生的外國佬竟然碰她,這口氣他怎麼也吞不下,而他這縱身一撲,琉璃是跌下來了,兩人就在飯店門口打了起來。

混亂驚動了飯店的人,趕緊派人協調,而湯傑也不小心的挨了石磊一拳才將他們分開。

「石頭,你……你流血了?」她輕顫著手拭著他唇角的血絲。

「你呢?有沒有怎樣?他有沒有對你怎樣?」石磊本能地尋找她全身上下有沒有一點損傷。

琉璃搖搖頭,偎在他懷中,有些餘悸猶存。

飯店的經理請所有人到會客室,想解開這個誤會。

湯傑詢問著那位觀光客,然後他過來問琉璃。「表嫂,那位先生以為你是——應召女郎。」

「應召女郎?他敢說我老婆是應召女郎。」石磊又克制不住地掄拳要衝過去。

「表哥,你先等我問完再氣,好不好?」

琉璃實在想不通那人怎麼會認為她是應召女郎呢?

「我從來沒有跟他說我是應召女郎啊!況且,我又不會說英文。」

石磊攬著她的肩說:「准是那人看琉璃單身好欺負,想趁機吃豆腐。」

湯傑無奈的又問道:「表嫂,那人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我本來坐在門口看風景,那人突然走過來,然後嘰哩咕嚕一大堆,我一點都聽不懂,心裡想人家八成在跟我聊天,我就一直點頭,然後——他就對我比了一根手指頭,我不明白就搖搖頭,接著他又比了兩根手指頭,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在問我幾點鐘,我就對他比了三根手指頭,結果他就笑著點點頭要拉我走,我當然不肯,再來你們就知道了,他到底在比什麼?」

現在全部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湯傑真是哭笑不得,他要收回剛才的話,他這表嫂真的沒什麼大腦,虧他表哥還把她當寶。

石磊真是氣得吐血,聽不懂還裝懂,結果答案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人家已在跟你議價,而你糊裡糊塗就把自己給賣了,老婆,你真不是普通的笨,以俊我再不看緊你一點,你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琉璃不服地直跺腳,「這不能怪我,我又不懂英文,你要怪就怪那個人,怎麼可以欺負我這個小女生。」

「如果你是小女生我還安心一點,偏偏你不是!」

「你這是誇獎我,還是諷刺我?」

「當然是誇獎你,你現在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了。」

「你是說我老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那算我諷刺你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成熟?」

「……」

「不要不開口,不說話並不表示你贏。」

湯傑在他們吵得火熱時溜了,他決定當作不認識那兩個人,實在是太丟人了!

而這次的美國之行也讓石磊體認到一件事,等他們回去後,他馬上就籌備婚禮,他要琉璃在最短的時間內嫁給他,免得又出什麼狀況,為了讓自己安心,也可以多活幾年。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3:24

第六章

中午十二點到一點半是出版社午餐休息的時間,璿玉跟平常一樣在座位上吃著早上從家裡帶來的便當。

坐在隔桌的何思敏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問道:「你有心事嗎?今天一整天就見你魂不守舍的。」

「沒事,只是想點事情而已。」璿玉朝她一笑,那笑容如輕風拂過,給人一種安撫的作用。

「想妹妹是不是?她不是去歐洲度蜜月了嗎?」

「對,要去一個月,她高興得好幾晚都睡不著覺,結了婚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想起結婚當天琉璃出奇的安靜,那可是她見過琉璃最乖的一次,唯一的妹妹嫁人了,心裡儘管不舍,但也為她尋到真愛而高興,但自己的呢?

何思敏滿是羡慕的口吻說:「璿玉,你妹妹好比童話故事的灰姑娘,能嫁到那麼有錢的老公,真把我們這些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羡慕死了。」

「有什麼好羡慕的?你男朋友不是對你不錯,還嫌什麼呢?」

「唉!可惜我們都沒什麼積蓄,若真要結婚,恐怕還得租房子,想到這些,我就不敢結了。」

璿玉只是笑著,她並不求對方有沒有錢,只求一顆愛她疼她的心,未來靠夫妻兩人共同努力也就夠了。

「思敏,你——晚上有空嗎?」

「做什麼?」

「我……我想請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何思敏為難的說:「可是我已經跟我男朋友約好去看電影了,明天好不好?」

「那就不用了,我自己去。」

休息時間一過,同事們全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這杯飲料給你喝。」璿玉的面前隨即出現一杯現榨的柳橙汁。

她向高義群道了聲謝,這種情形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他總在外出吃完中飯後幫她帶杯飲料回來,他的心意她瞭解,但是她無法接受又無法親口拒絕他,只有一味地逃避下去。

一旁的何思敏起哄的嚷道:「不公平,主任真偏心,為什麼只有璿玉有,偶爾也該請請大家啊!」

「好,好,明天一人一杯,沒問題。」

璿玉尷臉的說:「思敏,你真是的!」

「有什麼關係,難得敲主任竹貢,不要緊,他現在只想如何把你追到手,才不在意那一點錢。」

「你別亂說話。」

「我可不是瞎猜的,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主任想追你,只是你一直都跟大家保持距離,下班也不跟我們去玩,他找不到機會嘛!璿玉,像主任這種男人,年紀輕輕就當上編輯主任,可說是前途無量,人也長得一表人材,不好好抓住,可是你的損失哦!」

高義群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或許她應該考慮何思敏的建議,只不過腦子裡卻有個影子在困擾著她。

「我會好好想想的,思敏。」

「那就好,咱們是好同事,也是好朋友,我才要奉勸你,到手的幸福不要讓它飛了,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何思敏的這番話一整個下午都在璿玉心中盤旋著。從小她的個性就比較被動不積極,總是容易滿足現狀,再加上她柔弱的外表容易惹人憐愛,以致總有人在身邊幫她,久而久之,她就變得不懂去爭取她要的,如今是否該是她拋下矜持,拋下她女性的尊嚴去爭取她要的愛呢?

下了班後,她婉拒了同事的邀約,心中記掛著一個她想去見的人。

「璿玉。」是高義群。

「主任,有事嗎?」她維持著上司與下屬間的禮貌。

「已經下班了,你不需要再稱呼我「主任」,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他不喜歡她總是對他如此生疏,好像刻意保持著距離,她一點都不明白他的心嗎?他愛了她兩年,苦苦等待著機會向她表白,她真的完全感受不到嗎?

「這樣不太好,我不想讓別人誤會。」

高義群走近她,口氣有些急躁的問道:「你怕人家誤會什麼?男女正常的交往有什麼怕人知道的,璿玉,難道你——」

「主任,我明白你要說什麼,也瞭解你對我好。」

「你瞭解,可是你不接受,對不對?」他質問著說。

璿玉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說:「主任,你對我的心意我可以感受得到,只是——我需要時間。」

「時間?我已經給了你兩年,你還需要多少時間?前一陣子聽說你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我告訴自己要放棄對你的感情,但是最後你並沒有嫁給他,從那時起,我就決定把對你的愛表白出來,璿玉,請你答應我。」

「主任,我沒辦法現在給你答案,對不起。」

「莫非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高義群心想公司都不乏想追求她的人了,更何況是公司以外的人。

璿玉搖搖頭,說:「不是這個理由,主任,如果我有喜歡的人一定會老實跟你說的,只是最近我妹妹剛嫁人,家裡只剩我爸一個人,我想多陪陪他,暫時不想想其他的事而已。」

高義群這才放下心,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可以等,只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讓你瞭解我。」

「主任,比我好的女孩子有很多,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那麼固執呢?」

「我只愛你一個人,兩年前從你進公司開始,我就深深被你吸引,我從沒見過一個女孩子像你一樣,柔弱得像水,我都很怕你會突然化掉,你需要一個可以保護你的男人,我發誓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璿玉快聽不下去了,她微慍的說:「我不需要人保護我,這二十五年來,我也好好活過來了,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

「我當然知道,可是——」

她打斷他的話,「對不起,我還有點事情,有話明天到公司再談好嗎?我先走一步,再見。」

璿玉不睬他微愕的表情,他沒猜到她也有發脾氣的時候吧!只要有人對她說她需要保護之類的話,她就不太高興,以前她妹妹老是把保護她的話掛在嘴邊,她也只是笑笑沒說什麼,因為那是妹妹對她親愛的表現,她姑且可以忍受,但她無法忍受男人對她這樣說,好像沒有他們她就活不下去似的。



「午夜海」在晚上這個時間正是最高潮的時候,穿著奇裝異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人不斷湧進店內,最新最熱門的搖滾音樂透過擴音器震撼了每個人的耳膜,彷彿連地也隨著震動了起來。

璿玉剛跨進店內一步,就好像進入一個不同的世界,除了吵得要命的音樂,店內的燈光也使她無法適應,她停下腳步打量這間彌漫著煙味和酒氣的PUB,這是她頭一次來這種店,以往她也只是在電視上見過。

「喂,別擋路。」有人在後面推了她一下。

「對不起。」她挪到旁邊一些。

這地方這麼多人,她該如何找起?她走向吧台,酒保正忙著調酒。

「請問一下,歐子帆先生在不在這裡?」她儘量提高音調問著。

酒保瞄了她一眼,璿玉以為他沒聽到,沒兩秒他朝向他身邊人的耳畔說了幾句,那人便離開了。

她想他應該是聽到了,便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等著。

「是誰要找帆哥?」身後傳來一聲男人大聲的說話聲,使璿玉整個人驚跳起來。

「我……是我找歐先生的。」

黑狗阿駒一愣,他怎麼不知道帆哥認識一位元這麼美麗的小姐,就像仙女一般,現在這仙女大概被他嚇到了,他這模樣一般女孩子見到都會怕,更何況眼前的女孩,他真怕她會昏倒。

他趕緊扮起笑臉,說:「小姐,別怕,你要見帆哥,是不是?你跟帆哥是——」

璿玉倒希望他別笑,只是說了怕傷了人家自尊。

「我們只是認識而已,我……有點事情找他,他在這裡嗎?」

「在、在、在,我帶你去見他,小姐貴姓?」

「我姓孟。」

「孟?怎麼又是姓孟的。」黑狗阿駒腦中直覺的想到那位令他懼怕的石家少奶奶。「你跟我來吧!」

「謝謝你。」她淺笑盈盈的跟他道謝,黑狗阿駒失神的也對她笑,原來還有女人肯對他笑,今晚真是他的幸運日。

走上用鐵片搭成的二樓,璿玉的出現使圍坐在角落裡,舉起酒杯高聲喧嘩的一群人靜了下來,雖然她跟歐子帆見面沒超過三次,但此刻的他和白天的他全然不一樣,白天的他縱使冷漠,但理智而有禮,不似眼前的狂野不羈,笑容中有著嘲諷,黑色襯衫的領口開得低低的,更令她莫名的戰慄著,他就像一頭性感又野性的野獸,她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他。

黑狗阿駒指著她說:「帆哥,有人來慶祝你生日了。」

歐子帆雙眼銳利的掃向她,平淡的問道:「你來做什麼?我可沒有邀請你來。」

偎在他身邊的女人示威似的更靠近他,修長的手指在他裸露的胸前輕劃著。

璿玉好希望他能甩開她,可是他顯然滿享受的,還吻了那女人的唇,她不喜歡這樣的他,這時,她真希望自己沒來這裡。

「很抱歉打擾你們,我只是送份生日禮物過來,我妹妹知道你今天過生日,特地要我幫她準備。」她從皮包內取出一隻方形小紙盒放在桌上。

「不打擾了,再見。」

「阿駒,送她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璿玉腳步沒停的下樓,為什麼她的情緒好亂,自己真的對他認真了嗎?

出了「午夜海」,她才重新有了呼吸,自己到底在幹什麼?簡直有點像落荒而逃,你真蠢啊!孟璿玉。

她在怕什麼呢?怕歐子帆嗎?他也不過是個男人,她為什麼要怕他呢?今晚她見識到他危險的一面,令她產生興奮及矛盾,那是她從未感受到的。

「你……」一輛重型機車擋住她的去路,她吃驚地望向歐子帆。

他跨坐在機車上盯著她,黑暗中,他的雙眸閃著具有蠱惑力量的光芒,璿玉猶如被催眠般的回視他。

不知隔了多久,兩人才從彼此的凝望中蘇醒過來,歐子帆摸摸垂在胸前的平安符說:「謝謝你送的生日禮物。」

「哪裡,只是不值錢的東西,很抱歉打斷你們的慶祝,因為白天我走不開,所以才想來這裡碰碰運氣。」

「下次不要一個人來,那地方對你太不安全了,它不適合你這樣的女孩子。」

「我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子歐先生,你不用替我擔心,我懂得保護自己。」連他也把她想成溫室裡的花朵。

「是嗎?今晚你一個人冒冒失失的闖進去,就是一種不智的行為,你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在等著你。」

「你把我說成像是不懂事的孩子,歐先生,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嗎?」她語氣中有了一絲的火氣。

歐子帆跨下機車來到她面前,「你要怎麼回去?」

她看看時間,已過了末班公車,於是說:「我搭計程車,你還是回店裡去吧!你朋友在等你。」

「坐計程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璿玉不悅的叫道:「你不要把我看成那麼沒用,好不好?就算遇到危險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這人真奇怪。」

她越過他想走,歐子帆拉住她的手肘,「上車!」

「你——你莫名其妙!放開你的手,我才不要坐你的車。」她真的生氣了,她快受不了這群充滿保護欲的男人了。「哎呀!你弄痛我了!」

這一嬌鎮,他真的馬上放開她,璿玉揉著被抓痛的部位,嘴裡直嘀咕著。

「很痛嗎?對不起,我忘了我的手勁有多大了。」他滿是歉疚的盯著她白玉般的肌膚印著幾條指痕,關心的問,「還很痛嗎?」

「好多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本來就很容易瘀傷,你瞧,已經慢慢散了。」她指著只剩淡紅色的痕跡說道。

歐子帆下意識地輕壓在她手上,規律的揉搓著,璿玉脈脈含情的凝視他,他的五官並不完美,粗糙而深刻的臉型使他更具男人氣概,她可以感受到他是個外冷心熱的人,一個男人能有如此細膩的動作,怎可說他是冷血呢?

璿玉情不自禁的輕觸他不似平時服貼的黑髮,她感覺到他震動了一下,微微的退開。

「你討厭我?」她被他的動作搞混了。

「不是。」他沒有看她,似乎在逃避她的眼神流露出來的情意。

「我感覺得到你在逃避我,為什麼?」她終於說出她心裡的疑問。

歐子帆嘴角輕扯,放開她的手腕,直視進她的雙眸,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我幹嘛逃避你,女人主動上門,哪有把她推開的道理,只可惜你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

璿玉一顆心揪得發痛,眼眶一熱,問道:「你故意這麼說的,是不是?這一定不是你的本意。」

「老天,你還不懂嗎?你太稚嫩了,我喜歡我的女人成熟有經驗,而不是像你這種清純的小女孩。」

「我是個女人,不是小女孩!」她第一次對人吼叫著。

「你看起來該死的太單純了,一點都不好玩,我討厭女人死纏著我不放,明白了嗎?」

他的話殘忍而冷酷,像把利刃,刀刀割在她身上。

她強忍著被羞辱的痛苦,眼睛不敢眨一下,怕淚水不聽使喚的滴下來。

「我明白了,歐先生,謝謝你的提醒,你放心,我保證你再也不用怕我再來騷擾你了,再見!」

她的背影顯得纖弱瑟縮,歐子帆恨不得擁住她,向她道一百個一千個歉,在這世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傷害她比殺了自己還痛苦幾百倍,可是他無法接受她,畢竟他們是屬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的生活圈子太複雜了,他實在不想將她捲入其中。



跟往常一樣,璿玉習慣下班後走一段路再搭公車,這一星期來,她刻意的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強迫自己忘掉那個人,她不是死皮賴臉的女人,即使對他再有好感,她也非忘了他不可。

家裡現在只剩下她和爸爸,開銷是減少了,但身為長女總得為爸爸著想,身邊沒有一點積蓄是不行的,爸爸年紀也大了,早晚都得退休,沒有錢生活就有了問題,這些都是她該考慮的。

一輛機車在她面前突然煞車,她的心猛地一跳。

「孟小姐,真巧!」

她松了一口氣,卻仍有點失望的望向黑狗阿駒。

「你好。」她禮貌的打招呼。

阿駒從歐子帆口中得知這位孟小姐竟是石家那位刁鑽出名的少奶奶的親姊姊,還真是意外,親姊妹竟有完全不同的個性,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孟小姐下班了嗎?要不要我載你一程?」他熱心的間道。

璿玉笑著婉拒,她不想跟歐子帆的人扯上關係。

「不用了,我只是隨便走走,順便想找工作。」

「你要找工作找我就對了,我門路很多,看你要找什麼樣的工作都行,只是——恐怕不太適合你。」

「工作沒有適不適合的,天底下有幾個人能找到真正合乎自己興趣的工作呢?你有認識的人在徵人嗎?」

阿駒搔搔頭發,苦惱的無言以對,只怪他嘴巴太快,沒想清楚就信口開河,他認識的都是開酒廊、賭場,要不然就是經營電動玩具店的,有哪一樣工作適合她做呢?

「孟小姐,我看算了,那些地方都不是好地方,你真的不合適。」他努力地想勸她打消念頭。

璿玉有孟家人不易被說眼的個性,還特別的固執任性,她最氣別人把她當作弱不禁風。

「沒關係,我可以試試看,說不定它很適合我,告訴我在什麼地方,好不好?」

「我……我不能說。」上帝保佑他,萬一被帆哥知道,他還能活命嗎?

為了加強她的決心,她索性坐上他的機車後座,非等到他說為止。

「你不說我就不走。」這個性跟她妹妹琉璃倒是十分神似。

阿駒一個頭兩個大,為求脫身,他硬著頭皮說:「好吧!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的,那你坐好,我現在載你去。」

機車駛向中山北路,一路上交通順暢,此時已過了巔峰時刻,兩旁招牌閃爍著霓虹燈。

「怡園」矗立在眼前,那是一家位於地下室的酒廊,璿玉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店,她的理智要求她打退堂鼓,但內心又反叛的嘲弄自己的膽小,難怪歐子帆把她當成小女孩,只不過是一間酒廊她就怕了,如果是琉璃,她一定毫不猶豫的進去了。

「孟小姐,你最好想仔細,「怡園」的老闆娘在找一名會計,可是,在這種地方工作難免會有麻煩,而且來這裡的男人可不全是正人君子,我怕——」

「我不怕,我有能力保護自己,我們進去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等他帶領就走下階梯。

店內裝潢高級而不流於俗氣,完全不似她想像中的樣子,在座的男客大都西裝筆挺,跟一般人刻板的印象不同,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氣,雖然她只是賭氣,但還是滿害怕自己無法適應。

「蓁姊。」阿駒朝走過來的女人打了招呼。

璿玉注視眼前的女人。她大概三十出頭,有一張冷豔而迷人的容貌,體態豐盈有致,一襲緊身禮服強調出她身體的每一道曲線,那是一具足以令男人噴火的身材。突然一股莫名的醋意湧上心頭,阿駒認識的人想必歐子帆也認識,他對她動過心嗎?這愚蠢的猜測令她不舒服,這根本不關她的事,她幹嘛在意呢?

於蓁同時也在打量她,這女孩清純得像朵百合花,她來這裡做什麼呢?

「阿駒,我可不缺小姐。」

「蓁姊,這位孟小姐想找份工作,我知道蓁姊的店裡少一名會計,所以就介紹她來。」

璿玉向她點一下頭。「你好,是我拜託他帶我來的,我是商科畢業,一般的帳務我都很熟悉,一定能勝任這份工作的。」

於蓁沒有回答她的話,轉向阿駒問道:「她是你的朋友?」

「不,孟小姐是帆哥的朋友。」

「子帆的朋友?他知道你帶她來我這裡嗎?」於蓁訝異的問著。

璿玉本能反應的說:「我跟他毫無關係,是我自願來這裡上班的,不必經過他同意。」

璿玉激烈的語調使於蓁感到不解,覺得事有蹊蹺。

「孟小姐,你該明白酒廊的工作性質,即使只是一名會計,難免也要接觸到客人,他們可不是一般來喝酒的人,在這裡人們卸下偽裝,人性的醜惡會使你受不了,你自認承受得了嗎?」

於蓁主要的目的是想嚇跑她,她真的不希望她被這一片污濁的空氣污染了,希望她保有本來的面目。

「謝謝你的好意,請讓我試試看,好嗎?」

她的執著令於蓁欣賞,或許她不像她外表那樣需要人保護,至於她和歐子帆之間的關係,她有的是機會弄明白。

「好吧!你什麼時候可以開始上班?」於蓁問道。

「明天可以嗎?晚上八點到淩晨一點,應該沒問題吧?」

璿玉欣喜若狂的猛點頭。「可以,謝謝你。」

「那就這麼決定了,對了,一個月三萬五夠嗎?」

她愣了一下,沒經過考慮便說:「三萬五!太多了,我沒想到有那麼多。」

於蓁笑了,她真是一個單純天真的女孩子。

「只要你好好做,我不會虧待你的,阿駒,也謝謝你幫我介紹一位好助手。」

阿駒心中大叫不妙,怎麼事情反而弄巧成拙,這下他真的完了,帆哥知道後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趁著中午休息時間,璿玉到「石氏」見石彥,由於妹妹和妹夫不在臺灣,所以受他們之托,怕石彥一個人沒人照顧,特地要她有空來看看他。

「石伯父。」

「璿玉,是你啊!吃過飯了沒?」石彥招手叫她進辦公室,雖然她無緣成為他的媳婦,他還是把她當女兒一樣看待。

「吃過了,石伯父,今天的藥吃了沒?我敢打賭你一定又忘了吃,對不對?」

石彥像被捉到小辮子似的叫道:「你不要跟你妹妹一樣老是盯著我吃藥,年紀大了血壓高是正常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就讓我偷懶幾天,好不好?」

「不行欸!萬一被我妹妹知道,連我也慘了,石伯父,你還是乖乖的把藥吃了吧!否則等琉璃回來,你的日子可不好過。」

「唉!說的也是,她准會想法子整我,誰教我喜歡她呢!不過,我那兒子可比我倒楣多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他把她寵上了天,現在一定很後悔。」

璿玉不得不為妹妹辯解。「石伯父,琉璃只是頑皮了l點,其實她很懂事,不會沒分寸的。」

「我知道,我也喜歡她那樣的個性,只是琉璃嫁進我們石家,你爸爸一定很寂寞吧!」

「嗯,平常有她跟我爸爸鬥嘴,生活不會無聊,現在她一嫁,家裡安靜許多,他也沉默了許多,其實爸爸很愛我妹妹,雖然她常惹他生氣,把他氣得半死,但他心裡真的很捨不得。」

「我能體會他的感受,等哪一天你也嫁了,他一個人恐怕更寂寞了。」

這番話也是自琉璃出嫁後,她心中最常想的問題,見父親落寞寡歡,她更是不忍。

「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我不能丟下爸爸一個人,他辛辛苦苦養我們長大,現在該是我回報的時候了。」

石彥被她的孝心感動,她拋下自己的幸福成全了妹妹,又要獨自扛起家裡的責任,她瘦弱的肩膀上承擔了不少的壓力。

「千萬不要這麼想,有好的緣分就該把握住,姻緣一錯過就很難再找回來,璿玉,聽石伯父的話,你爸爸也不會希望你為了他而不談婚嫁的。」

她敷衍的同意他的話,他的好意她只有心領,現實的考量她也必須考慮才行。

「我知道,石伯父。」

「叩!叩!」

「進來!」

「董事長——」歐子帆一跨進門,瞥見璿玉在場,話聲就突然打住,在察覺自己的失態後,他隨即從容的說:「孟小姐,你也在。」

「你好。」璿玉匆匆打聲招呼,便向石彥說:「石伯父,我要回公司上班了,改天再來看你。」

石彥的眼神在兩人之間遊移觀察著,他怎麼覺得他們的表情怪怪的呢?是他太多心了嗎?

「璿玉,晚上有空嗎?石伯父請你吃飯。」

「對不起,石伯父,我晚上還有一份工作要做,沒辦法陪你。」她抱歉的說。

歐子帆迅速的掃她一眼,警覺的豎耳傾聽。

「你晚上還兼差?璿玉,不要累壞自己,有困難石伯父可以幫你。」

「謝謝你,那我先走了,再見!」

她幾乎是奪門而出,為什麼只要見到他,她就整個人變了樣呢?白天的他只不過是個正經嚴肅的男人,沒有任何威脅性,但他的眼光仍使她顫抖,彷彿想透視她一般,這讓她渾身緊張。

「等一下。」身後男人的叫喚使她的心跳亂了。

璿玉不帶表情的回過頭,問道:「你在叫我嗎?歐先生。」

「為什麼晚上還要工作?在做什麼?」歐子帆的口氣有些霸道。

面對他的質問,璿玉決定不去深思他的心態。

「這不關你的事,不是嗎?歐先生。」她回答他的口氣也不太好,平時她是很少用這種不悅的口氣跟人說話的。

歐子帆逼近她一步,眼睛裡有著不容她否決的火焰,那兩簇火焰使她全身臊熱起來,老天,她不該表現得像個小白癡,他早就表示過他不想要她,不是嗎?孟璿玉,鎮靜一點,你是二十五歲的成年人,不是小女生了。

「回答我的問題,你晚上在哪裡上班?」

「你憑什麼問我這個問題?歐先生,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牽連,不是嗎?我在做什麼又幹你什麼事?」

她不會說謊,他看得出她在隱瞞他什麼。

「家裡缺錢用嗎?為什麼不跟你妹妹說?她也有責任。」

「這跟琉璃沒有關係,家裡的事我一個人煩惱就夠了,沒必要打擾她的蜜月旅行。」

「為什麼要那麼逞強?單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需要多少錢,我可以幫你。」

璿玉最不想要他的同情,她再苦也不想求助於他。

「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決,謝謝你的好意,再見!」

璿玉費力的逃開他灼熱的目光,她真是百思不解,他表現出來的關心究竟代表著什麼?是對她的歉疚嗎?他並不欠她什麼,不是嗎?



回到了公司,璿玉仍繼續思考著這個問題,高義群發現她若有所思的神情,趁她進他辦公室時問她。

「最近你看來好像有心事,能告訴我嗎?」

璿玉不是那種到處跟人訴苦的女孩子,但對於他的關心,她也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

「沒什麼,只是最近房東催著我們搬家,我忙著找房子而已。」

「找到了嗎?要不要我幫你留意一下。」

「不用了,我還有時間可以慢慢找。」璿玉不想跟他說她要找租金最便宜的房子,她明白高義群一定會想盡辦法幫她,但她不想欠他人情。

高義群輕握著她的肩頭,問道:「璿玉,我對你的感情你明白,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始終不讓我替你分擔一些事呢?」

「主任,我……」

「難道我的誠意打動不了你的心嗎?我對你是真心的,璿玉,我愛……」

「不要說!」她按住他的唇,不讓他表白。

「為什麼你不能接受我?莫非——你真有喜歡的人了,是不是?告訴我實話,如果那個人真的比我好,我會很有風度的退讓,璿玉,你說呀!」他捉住她的手問道。

璿玉的腦中閃過歐子帆的影像,老天為什麼如此作弄她,她愛的人不要她,她不愛的人卻是癡情款款,她該怎麼辦呢?

高義群不明白她不說話的原因,若真有其人,他想親眼看見才會死了這條心。他接著問:「你為什麼不說話?璿玉,他是誰?」

她的笑容淒涼而美麗。「沒有那個人,主任,你不要多疑,我妹妹剛嫁人,家裡就只剩下我和我爸兩個人,我實在沒有心情考慮到其他的,我爸需要我,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他也不忍心逼問她,只是他心太急了,怕晚了一步她就被別人搶走了。

「真的是這個原因嗎?」他想再次確定。

璿玉掩去眼中的遲疑對他一笑,這一笑撫平了他的不安和猜疑,畢竟他還沒有失去她,他還有機會的。

「太好了,璿玉,我等,我一定等你。」他一把摟住她,忘形的喊著。

這樣一份執著的感情她能拒絕嗎?或許他才是老天安排給她的人,她未來的丈夫,她該認命嗎?她和歐子帆永遠只是兩條平行線而無法交會嗎?

「主任,我該出去做事了。」她不留痕跡的離開他的懷抱,她該試著接受他的感情了嗎?

「聽說你最近晚上在兼另一份工作,是做什麼的?」

她避重就輕的回答他,「只是做一些會計的帳務,很簡單,難不倒我的。」

「那就好,需要我幫忙的話別客氣,知道嗎?」

「嗯!」

出了辦公室,璿玉走回她的座位,何思敏碰碰她的手臂。「進去那麼久,主任跟你說什麼?」她壓低音調附在璿玉耳邊問。

「沒什麼。」

「少來了,璿玉,我們是好朋友栵?你有事不要瞞我,主任是個好男人,你到底嫌他哪裡不好?該不會是你偷偷交了男朋友吧?」

「哪有,思敏,我交男朋友的話一定會讓你知道的,別再問我了,好不好?」她真希望自己能像琉璃-樣,有著爽快的個性,就不用默默的將心事埋在心底了。



璿玉回到家,一進門就見父親滿腹心事的坐在客廳發呆,她上前問道:「爸,你怎麼還沒睡?」

「你回來了,璿玉,你另外找了份兼差的工作是嗎?女孩子三更半夜才回家,爸爸怎麼能安心地睡覺呢?」

「爸,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對了,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麼事?」

「既然房東先生要收回房子,我們老是搬來搬去的也不是辦法,我盤算了一下,如果我的儲蓄再加上爸爸的退休金,付房子的自備款應該沒問題,所以,我想是不是買一間二十坪左右的房子比較實際?」

孟志銓愣了愣,面有難色的說:「好是好,只是……那筆錢……已經沒有了。」

「沒有了?爸,你把它用掉了嗎?」

「不是用掉了,只是先借給你大伯,你也知道他前陣子迷上玩股票,結果把所有的存款全套牢在裡面,連房子也抵押出去,前天他來找我借錢,我又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就借他了。」

「一百一十萬全借了?」她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自己大哥又不是別人,萬一錢沒辦法還,房子被沒收了,苦的是你大伯母也跟著受罪。」

「爸,你要勸勸大伯,不要沉迷在這種金錢遊戲中,他愈想賺錢,就陷得愈深,永遠無法自拔。」

「我知道,我也一直勸他,不過,債還是先還清比較要緊,那些放高利貸的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她忿忿的叫道:「大伯怎麼那麼糊塗,明明知道他們就像吸血蟲一樣,居然向他們借錢,我們還錢的速度根本趕不上他們利息增加的速度。」

「人哪!真的不能太貪心,你大伯那個人就是太不切實際,滿腦子空想,他這輩子是改變不了的,只是我也不能袖手旁觀,等人家來趕他們出門。」

璿玉也知道父親很重視手足之間的親情,不可能見死不救,但他們也不可能幫他一輩子啊!

「錢都已經借了,再說什麼也沒用,算了。」

她不好苛責父親,只好安慰的說:「沒關係,這兩天我會再找其他房子,暫時還是先用租的吧!」

「你不會怪爸爸吧?」他不好意的問道。

「怎麼會,爸爸也是一片好心,而且大伯也是自己的親人,幫他是應該的,只是那些人不是我們惹得起的,還是少和他們接觸比較好。」

「我知道,反正只要趕快把錢還他們就沒事了。」

「那就好,爸爸,已經很晚了,你快去睡吧!」

「我去睡了。」

「爸,晚安。」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3:46

第七章

半夜兩點多,小巷內傳來機車的引擎聲,它停在一幢公寓樓下,璿玉向載她回來的同事道謝。

「小昭,謝謝你送我回來。」他是個年紀跟她相仿的年輕男孩,在店內擔任服務生的工作,白天在做保險業務,十分的勤奮努力。

「不客氣,機車本來就是用來載美女的嘛!」他孩子氣的逗她笑著,「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她在皮包內找尋鑰匙,由於太過專注,等到她發覺身後的陰影時,她嚇得差點尖叫。

「別怕,是我。」

「你幹什麼?你站在那裡故意嚇人嗎?」她驚魂未定的低叫著,撫著胸口直喘著氣。

歐子帆臉上可沒半點歉意,實際上卻像極了興師問罪,他冷冷的問道:「他是誰?你新交的男朋友嗎?」

她莫名其妙的望著他,「我不懂你在指誰,歐先生,現在已經是三更半夜,我沒必要站在這裡被你審問。」

他一把搶過她手上的鑰匙,說:「你不說清楚休想走,說!他是誰?」

他這人是怎麼回事,突然冒出來質問她這些不幹他的事的問題,他以為他是誰!

「我不必告訴你,這是我的私事,我沒必要一一將我的男朋友介紹給你認識,鑰匙給我,聽到了沒有?」

歐子帆神色陰鬱,滿腔嫉妒之火無處發洩。

「原來兼差只是個藉口,約會才是真正的理由,想不到你也懂得將人耍得團團轉,真讓人大開眼界。」

璿玉好生氣,她的脾氣一直很好,鮮少有事能讓她動怒,如今他句句刺得她遍體鱗傷。

「沒錯,你現在明白還來得及,你該慶倖我沒有找上你,換句話說,我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她下意識的還擊,她不是手無縛難之力的弱女子,她才不會任人宰割。

「不要學你妹妹的伶牙俐齒,也不要嘗試激怒我,你鬥不過我的。」

他的警告使她害怕得往後退了一步,背部貼著公寓的木門,而他健碩的身子矗立在她面前,璿玉無助的想逃,她是鬥不過他的,在他面前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你怎麼跟他認識的?」

「他……是我的同事,只是順道送我回來而已。」在他強大的壓力之下,她不得不屈服。

歐子帆半信半疑,伸臂將她拉到較亮之處,審視著她的臉龐,尖銳的間道:「這份工作需要擦那麼紅的唇膏嗎?以後不准化那麼濃的妝。」

「你有病!」她甩掉他的手腕,憤怒的說:「你沒有權利命令我,我不是你的女人,把你那一套省下來吧!」

「我說不準就是不准,聽到了沒有?你夠美了,根本不需要再添加其他東西,除非你想招惹更多的男人為你神魂顛倒。」

「你去死吧!歐子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滾離我遠一點。」

「我早就在地獄裡了,你不會知道那是什麼樣子的。」

他絕望的口吻使她一陣心痛,她不知道他過去出了什麼事,但那一定是造成他憤世嫉俗的原因。

「你……我……」她多想安慰他破碎不堪的心靈。

「省下你該死的憐憫,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要不要我告訴你一件事,那會讓你這顆單純的小腦袋清醒過來,明白我是什麼樣子的人。」

「不,我不要聽……」璿玉猛搖著頭,她不想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歐子帆固定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刻進她的心坎。

「我這雙手曾經殺過一個人,你聽過「謀殺」這兩個字嗎?用一顆子彈就殺了一個人,鮮血流了滿地,直到他哀叫到斷氣為止,你能想像那種場面嗎?」

「住口!不要再說了,住口!」她捂住耳朵拒絕去聽,他好殘忍,為什麼非這麼折磨她不可呢?

他扳開她的手,吼道:「我是個殺人兇手,一個坐過牢的大壞蛋,你這個笨蛋,你該逃得遠遠的才對!」

「是你來找我的,我已經決定要忘掉你了,為什麼你又要出現?是你不放過我!」

歐子帆狂笑了起來,「你說對了,我一定瘋了,我來做什麼?我不該來的,我為什麼要來?」

他的笑聲裡夾著微弱的哭聲,雙肩不再挺立,彷彿被她打敗了,璿玉一時心痛如絞,她喜歡看到他傲氣、目中無人的神情,不願意見到他此刻沉痛的表情。

「不要這樣,求你。」

「該死的你,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他開始後退,嘗試著離開她。

不!她不能就這樣讓他走,她不要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分開。

不假思索的,璿玉一個箭步投向他的懷裡,雙臂勾住他的項頸主動吻住他,這是她的初吻,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接吻,但她已經不曉得該怎樣表達她內心的情感了。

「吻我。」她貼著他的唇說著,不讓他有機會掙脫。

「該死!你不該——」他閃躲著她誘人的雙唇,天曉得他最想做的事是在此時此地佔有她,他拚命擠出腦中剩餘的理智來對抗她。

璿玉鼓足勇氣吻著他領口前裸露的肌膚,這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做的事,只要能挽留住他,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歐子帆像缺氧般的大口深呼吸著,渾身一陣劇烈的顫抖,欲望排山倒海的湧向他的四肢,理智漸漸遠離了他,他要她,唯有她才能解除他的疼痛。

「你會後悔的。」他低啞的喊著,像是聲明,又像在警告。

璿玉整個身子被舉高,在她還來下及反應時便被按在門上,她被置於他張開的雙腿間,她敏感的覺察到他亢奮的身體,那明顯的生理反應在在表現他對她強烈的需求。

他的吻沒有憐惜只有索取,他狂亂的吸取他所要的一切,堅硬的胸部壓迫著她柔軟的胸脯,她有些透不過氣來,但她急促的吸著氣也不願阻止他的行動。

黑暗遮掩住他們糾纏的身軀,街燈看起來有些昏暗,彷彿在替他們作掩飾。

她好愛他這樣吻她,不斷的嬌喘著,緊攀著他厚實的肩膀,使兩人能更密切的融合在一起。

你瘋了,停下來!遙遠的某處有聲音在指責他,他該停止,老天,他真的停不下來,他是瘋了,想要她想得快瘋了。

巷口的喇叭聲驚醒了他,歐子帆猝然鬆開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似乎被自己的行為嚇壞了。

璿玉及時扶住牆才沒跌在地上,她滿面潮紅,雙眸閃閃發光,唇瓣被吻得有些腫,上衣的扣子被解了一半,顯露出內衣的蕾絲部分,任何人見了都不難猜出發生什麼事了。

「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跳上我的床嗎?」

「你……說什麼?」經過方才那一吻,他怎麼還能說得出那麼絕情的話呢?

天殺的,他不配碰她一根汗毛,他告訴自己,他不配!趕走她,他一定要趕走她,恨是唯一能使她遠離他的方法。

他嘴角的笑意好輕浮,璿玉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算了。

「我對處女沒興趣,孟小姐,別以為用你的身體就可以套牢我,這輩子我是不司能只屬於一個女人的,你聽清楚了嗎?」

她咬破了下唇,血液的腥味流入了口中,她麻木的望著眼前又愛又恨的男人,沒有流下半滴眼淚。

「請把鑰匙給我,謝謝你終於讓我認清了自己的感情,我會記住你的話。」

歐子帆攤開手掌,鑰匙平躺在他手心內,她從他手中拿走,超乎想像的冷靜態度令他詛咒自己,他真的傷她傷得太重了嗎?

雙腳有如千斤重般,一步比一步來得沉重,當她爬到三樓,她才知道自己哭了,她不該為他掉眼淚的。

胡亂地拭去淚痕,她開門進屋,赫然被屋內的景象所震驚住,桌椅被撞翻,杯子、電視全被打破了,簡直像經歷了一場浩劫。

「爸!」她沖進父親的房中。「爸,出了什麼事h你的臉——是誰打傷你的?」

孟志銓將頭避開,不敢讓她仔細看清楚,「沒事,璿玉,沒事,你不要問。」

「爸,你不說,那我報警好了。」

「不要,你一報警,那群流氓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爸,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什麼流氓?」她又慌又急的追問。

他無可奈何的把事實說出來。「是你大伯還不出剩下的錢來,也不知道跑哪裡去躲起來了,那些人就跑來家裡,逼我把他交出來,否則他們就要沒收房子,我不告訴他們,又拿不出錢來,他們就——變成你看到的樣子了。」

「太可惡了,他們也太囂張了,我非報警不可。」

「璿玉,聽爸爸一次,千萬不要報警,否則你大伯怎麼見人?他會被所有親戚恥笑的。」

「爸——」

「就算爸求你好了,我會儘快找到你大伯,只不過,你大伯母太可憐了,可不可以先幫他還清那些錢,否則,下一次他們不會只是這樣就放過我們的。」

璿玉想了好久,實在想不出任何更好的辦法。

「爸,還欠多少錢?」

「一百二十萬。」

「什麼,一百二十萬!」天呀!她身上才大約有六十多萬,至少還欠五十多萬,叫她到哪裡去籌這筆錢。

孟志銓也很歉疚的對女兒說:「就當爸爸跟你借的好了。」

事到如今,她能說什麼呢?問題是她該如何借到這筆錢,又能向誰借呢?琉璃?不行,她不想再欠石家任何人情了,她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你說什麼!」於蓁險些將酒從口中噴了出來。

璿玉表情堅決的又說一次。「蓁姊,請讓我做做看!」

於蓁將酒杯重重地往桌面一放,「你瘋啦!你也來一陣子了,應該看得明明白白,難道不知道她們的工作是做些什麼嗎?我不敢相信你會提出這種要求。」

「我明白你關心我,蓁姊,只是我現在急需要一筆錢,我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何況,只是陪客人喝酒而已,我相信我應付得來的。」

「你需要多少錢,我可以借你,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

「不,我不想欠人家人情,蓁姊對我好,我只有心領了,如果我沒有回報,而只是一味的接受幫助,我會良心不安的。」

「璿玉,做小姐有做小姐的難處,你能忍受客人對你動手動腳的嗎?性騷擾在這地方可是司空見慣,你又不能得罪客人,又受不了被一群噁心的男人碰,你該怎麼辦?我勸你打消這個主意。」

可惜,一旦璿玉決定的事,任何人也改變不了。

「既然如此,我只好再另外想辦法。」

「璿玉,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本來就是應該的。」

「但是五十萬不是一筆小數目,蓁姊就這樣借給我,連借據、利息都不要,我沒辦法就這樣拿走。」

於蓁被她打敗了。「這世上像你這麼單純的人已經不多了。」

「蓁姊是同意了嗎?」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是為你好,一旦進了這行,你要想脫身都很難,將來哪個男人有那麼大的肚量可以不計前嫌的接受你?你自己想清楚,不要糟蹋了自己。」

璿玉突然想到了歐子帆,他們之間已經毫無瓜葛了,她又何必在意他介不介意呢?他不是一直認為她不夠成熟,不夠有經驗嗎子她要讓他瞧瞧,她不是一個乏味的小女生,報復的心理引發她矛盾的情緒,愛與恨更在她心中糾葛不清了。

「我決定好了,蓁姊,請不要再說服我,我不會再改變了。」

于蓁叫苦連連,她從來不做推人入火坑的事,雖然是璿玉心甘情願的,但她總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她是不是該和歐子帆聯絡呢?看情形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真的撲朔迷離,歐子帆若真的在乎她,要是讓他知道他的女人跑來她店裡坐台,他不拆了她的店才怪!

「真的不再考慮?璿玉——」

「蓁姊,就算將來發生什麼事,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她已經盡力了,既然勸不動璿玉,她也只好答應,否則,搞不好璿玉跑去別家店應徵,那豈不是更糟。

「好吧!那明天就正式開始上班,薪水我會另外幫你算,至於小費方面,我會格外優待,這可是只有你例外哦!」

「謝謝你,蓁姊,我真幸運能遇到你。」

「哪裡,我也很高興有你這位好幫手。」于蓁舉止優雅的點了一根煙,煙圈緩緩從她那兩片紅唇之中吐出,雙眸中有著一抹淡淡的憂鬱。「璿玉,你……妹妹什麼時候回國?」

「再過半個月吧!蓁姊為什麼突然問起她?」她不記得跟她提過琉璃的事,她是如何得知的呢?

「是嗎?」於蓁神情恍惚的又吸了一口煙,眼睛遙望著遠方,像在回憶著某事似的。「她是個幸運的女孩子,擁有別人所沒有的好運氣,我真羡慕她。」

璿玉不得不問了,「蓁姊認識我妹妹?」

她在煙灰缸上彈掉煙灰,說:「我沒見過她,但卻常聽到她的名字,我認識的是——她的丈夫。」

「石磊!蓁姊跟石磊是——老天,你們是一對情侶嗎?」璿玉感到意外的叫道。

於蓁揮著手說:「不,我跟他不能夠算是情侶,我們只是彼此互相欣賞,又彼此瞭解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或許私底下我盼望過,但畢竟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於蓁輕笑著,「我們太瞭解對方了,所以才無法成為一對情侶,再加上——我的工作,石氏是何等的家世,絕不可能讓我進得了門的,這也是我想勸你的原因之一,等到你愛上一位擁有良好家世的男人時,你就會後悔現在的決定。」她的話打動了璿玉,但立即被她排除掉,她要嫁的男人必須能接受全部的她才行,否則,她寧可終生不嫁。

「我永遠不會後悔的。」璿玉篤定的說。

「你能這麼肯定就好,對了,聽說你已在找房子搬家,是不是?要不要我幫你留意?」

璿玉把她需要的條件,包括地區、租金、坪數大小等告訴了她,於蓁聽完表示會幫她找找看。

「蓁姊,外面有人找麻煩,你要不要出來一下?」小昭慌張的奔進休息室叫道。

於蓁火大的扠著腰,「誰活得不耐煩了?也不看看這家店是誰開的。」

店裡來了三個看起來不太好惹的人物,他們大剌剌的往位子上一坐就叫酒喝。

「你們想幹什麼?」對付這些混混她可沒耐心。

其中一名年輕人色迷迷的上下打量她,當真是不知死活,他說:「我們老大明天晚上想包下這裡,特地要我們兄弟來打聲招呼,大姊應該不會反對吧?」

「你們老大是誰?他懂不懂規矩?「怡園」可不是一般酒廊,他說要包就包,那得看我高不高興才行!」

另一個口氣就很沖,啐了一口後說:「我們金老大看上這裡是你的福氣,你別不知好歹!」

「我於蓁的個性就是這樣,看不順眼的人跪下來求我也沒用,有本事你叫金峰自己來說,否則,明天他休想踏進這裡一步!」

璿玉見雙方劍拔弩張,不知道該如何幫她,只有在一旁乾著急的份。

「於蓁,你的個性還是沒變!」

聲音的主人隨即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他摘下墨鏡,雙眸精光四射,他看起來約莫三十四、五歲,蓄著平頭,身材精幹有力,大有黑幫老大之姿,單看他身後的人馬就可看出一二。

「我還以為你成了縮頭烏龜,不敢來見我了。」於蓁不留情面的批評著,在場的人不由得為她捏了把冷汗,只有她敢這樣對金峰說話了。

金峰兩手往褲子的口袋一掃,說:「我早料到你的答覆,所以還是親自跑一趟,夠給你面子了吧!」

「哼!你包我的店做什麼?我雖然是開酒廊的,但可不想跟你們這些人扯上關係,你找別家吧!」

「於蓁,沖著我們的交情,生意當然要給你做,你放心,我們只是想找個地方喝酒,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她可不是那麼好騙的,有金峰在的地方就代表麻煩,她可不想引起警方太多的注意,誰不知道金峰剛接下他父親的位子,成了黑幫的龍頭老大,交情歸交情,她可不笨,自斷自己的生路。

「不行,金峰,我不接這筆生意。」她仍是一口回絕了。

璿玉附在她身邊說:「蓁姊,客人全被嚇光了。」

果然店內就只剩下自己人和金峰帶來的人,於蓁因他跑來搗亂她的生意而氣得跳腳。

「沒想到你店裡居然藏了一朵清純的百合花,於蓁,不為我們介紹嗎?」他為這樣的女孩竟會出現在這地方而納悶。

他走向璿玉,她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連忙躲在於蓁後面,於蓁擋住他的逼近,說:「金峰,別亂來,她是子帆的人。」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金峰頓了一下,「子帆的女人?我可沒聽過他最近跟哪個女人認真了,而且——她也不合他的胃口,她太嫩了,但是我喜歡她這一型的。」他的眼中表達著他十足的興趣。

「信不信由你,金峰,你快走吧!你一來我生意都甭做了,趕快把你的人帶走。」

他決定採取以退為進,他會弄清楚這女孩的身份的。「我還會再來的,再見了,小百合。」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後,於蓁才籲了一口氣,反而開始為璿玉擔憂,金峰對她產生了興趣,這絕不是好事,他不是壞人,但並不表示他做的事都是正當的,她該把這件事告訴歐子帆嗎?

璿玉對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十分的好奇,終於,她忍不住的追問於蓁。

於蓁燃著煙說:「金峰、我和子帆從小就認識,子帆更是金峰他爸爸收養的義子,從小他便被訓練成一名殺人下眨眼的殺手,在他十七歲那年,因為一場火拼而被捕送進少年感化院,從此以後,子帆進出過監牢不少次,你該知道他的性格,他變得不太容易讓人親近,有時候連我都覺得不太能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璿玉憶起歐子帆曾跟她提過他殺人的事情,原來其中還有這一段。

「金峰和子帆表面上親近得像兄弟一般,其實不然,在金峰的爸爸眼中,子帆是個可信賴可倚重任的人,也曾想把位子傳給他,這對金峰來說是一大打擊,基於這種緣故,子帆退出了,他不想因為他使他們父于失和,但傷害早已造成,金峰的不諒解也使他們之間的友情有了裂痕,璿玉,你對金峰這個人要小心一點,我是認識他很久,但並不算很瞭解他,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會注意的。」她說:「蓁姊,歐子帆喜歡什麼樣子的女孩子?他真的只喜歡那些成熟的女人嗎?」

于蓁了然的一笑,「他跟你說的嗎?璿玉,別聽他的,他那個人總愛說反話,只要他說不喜歡的全都表示他喜歡,所以,他最喜歡的就是那種單純、溫柔的女孩子,懂我的意思了嗎?」

她曖昧的眼光使璿玉羞紅了臉,「蓁姊在取笑我,他——告訴我他一點都看不上我這種沒經驗的小女孩,叫我不要纏著他。」

「那還不簡單,把你自己變成有經驗的女人,讓他刮目相看不就行了。」

璿玉睜大雙眸,「蓁姊,你是說——」她被她的話嚇呆了,她該不會是要她去……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要你做做樣子,看起來像是經驗老道的樣子就行了,包准他馬上投降。」

「要怎麼裝?我不會欸!」璿玉真的不知道該從何著手,她看那些店裡的小姐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換作自己可能會完全變了樣,搞不好他還會取笑她一番。

於蓁腦筋飛快一轉,「明晚你就可以開始練習,反正店裡有那麼多參考的物件,三天之內,一定讓你學得淋漓盡致,我也可以把我的拿手絕活教你幾招,到時可沒幾個男人逃得過你的手掌心。,」

璿玉聽完??的說:「我……不需要吸引那麼多男人。」

「傻瓜,真不懂得利用女人的優勢,枉費自己有那麼好的條件,唉!便宜了子帆,誰教他跟我交情不同,璿玉,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了,明天就開始我們的計畫。」

她不加考慮的點頭,決定孤注一擲。

「那好,你先下班吧!小昭今晚有事先走,我找別人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了,太麻煩別人了,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就好,沒關係的。」

「真的嗎?那你要小心。」

時間剛過淩晨一點半,璿玉走到大馬路邊想攔車,偏偏都被前頭的人攔走,她慢慢的往前走,有些酒醉的客人喝得醉醺醺的被抬上車,甚至有人想藉故搭訕,她很警覺的避開,快步的走到路中想攔下車。

「吱!」四、五輛機車從她眼前掠過,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煞車聲,領頭的機車猛煞回轉停住,在後頭的機車只好紛紛緊急煞車。

歐子帆用不信的眼神瞪著她,數秒後他跨下椅座,大步地走向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有沒有頭腦?」

她被他罵得不知道該回答哪一項,他為什麼對她說話是那麼火爆?「我……剛下班正要回去。」

「下班!你在這地方上班?他媽的,你給我說清楚,你瘋了不成,跑到這種地方上班?你知不知道這條路是全臺北市最危險的地段,你在哪個鬼地方上班?說!」

他的表情好像她犯了滔天大罪,難道這地方他能來她就不能來嗎?

璿玉開口想說話,就見到歐子帆身後的阿駒猛打躬作揖,這才想到萬一說出來,恐怕會連累到別人。

「你不要對著我罵髒話,我在哪邊上班不需要跟你報備吧?歐先生。」

「你!你是故意跟我作對,是不是?你是故意不讓我有片刻的寧靜,是不是?」他挫敗的低喊。

「我沒有!」她不滿被他冤枉,「你不要我纏著你,我做到了,所以我也請你離我遠遠的,我不想看到你,我——放棄你了,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月光下,他的臉色蒼白得像鬼,我放棄你了,我放棄你了……她的話震撼了他,刺穿了他的心。

「很好,你終於想通了。」他硬聲的說。「那省得我再多費唇舌,阿駒,你們先回去,我送孟小姐回去再去找你們。」

「是的,帆哥。」阿駒話不敢多吭一句,免得招來橫禍,明明是很好的女孩子,搞不懂他為什麼老是要氣走她呢?

「不要!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她沒想到她第一次幜砟玉?用在他身上。

歐子帆拖著她走向他停放在路邊的機車,她這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小白癡,是要氣死他不成,她不知道社會的黑暗嗎?在這條路上走隨時會有事發生,何況是個單身女子。

「你叫也沒用,扯破嗓子也沒人來救你。」

無巧不巧,偏偏有人想英雄救美,原本想搭訕的兩名男子藉著酒意,抓著他的手腕推他一把。

「喂,這小姐不跟你走,你最好識相一點!」

「對,你快走,否則我就叫員警來了哦!」

話剛落,歐子帆一個鐵拳揮了過去,痛得其中一人趴在地上直喊痛。

「你敢打人!流氓就是流氓。」

另一人不屑的口吻惹火了他的雙眼,任何人見了沒有不兩腿發軟的。

璿玉沖到他面前,雙手緊捉著他的拳頭。「不要!你不能打人!求求你不要!我不要你為了我再被抓進牢裡,我會受不了的!」

他的心被她的淚軟化了,他痛恨自己的心軟,疾聲的吼道:「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

兩人嚇得屁滾尿流,跑得不見人影。

「別哭,我討厭看到你的眼淚,聽到了沒有?」他在她身邊怒吼,語氣中有一絲壓抑的柔情。

璿玉抽著氣將淚往肚裡吞,那委屈的模樣快將他逼瘋了,她一定是生來克他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見到她掉一滴眼淚。

「哭夠了沒有?」他別開頭不耐的喊。

「對不起。」她垂下頭道歉。

歐子帆克制不住的大叫:「不要向我道歉,你並沒有對不起我。」

她為什麼總是惹他生氣?自己真的那麼惹人厭嗎?她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對不起。」她又說了一次。

他罵了一連串的三字經,他已經好久沒這樣罵人了,而她卻有辦法引出他最惡劣的脾氣。

璿玉瑟縮了一下,「我會走的,你不需要用那些話來罵我。」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跟我走,現在不馬上送你回去,我怕我會掐死你。」

「我說過不要你送了,你為什麼老是那麼霸道?我是大人了,懂得保護自己,不要老把我當小孩子。」

「我沒有把你當小孩子,我把你當——」他咬住下面的話,可惡!他險些就說溜了嘴,她是他的女人,這句話他心裡認定就夠了,不需要讓她知道,這全是為了她著想,只要她得到幸福就夠了。

「你把我當什麼?」她急切的問。

他馬上轉移話題,「走吧!上車,我送你回去。」

璿玉望著自己一身長裙,以他這部機車的體型,她跨坐也不是,側坐也不是。

「女人真是麻煩。」歐子帆在口中含糊的念著。

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一把撩起長裙,露出纖細的小腿,直到膝蓋。

他驚喊:「你幹什麼?」伸手扯下她的裙擺。

「當然是跨坐,難道要我側坐不成,萬一我跌下來怎麼辦?」她的話中存有挑釁。

他揉揉眉心,思考著對策。「你還是側坐好了,我儘量騎慢一點,我的駕駛技術你可以放心。」

「真的要我側坐?萬一我真的跌下來,摔成重傷毀了容,你可要負責娶我,照顧我一輩子哦!」

她的大膽宣言不可否認的使他心跳加速,娶她是他這一生最美好的一件事,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他都願意。

「如果真是那樣,我會負起責任的。」

璿玉在心裡偷笑,至少他不是一個無情的人,這無非也給自己一些希望。

「你保證?」

「我保證。」

「好,一言為定,走吧!」

等歐子帆坐穩她才往他身後一坐,雙手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抱住我的腰,你不想真的跌斷你漂亮的脖子吧!」他伸手向後拉住她的手置在他的腰側。

璿玉雙手環住他的腰,將面頰貼著他的背,滿足的歎了一口氣,「你載過很多女人吧!」她不是滋味的說。

「那跟你無關。」他發動機車準備上路。

「我不坐了。」她兩手一松,離開他的腰,機車震動了一下,她整個人也跟著晃動。

歐子帆反應極快的拉住她一隻手,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慌了手腳,「你這個白癡!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璿玉也被嚇到,伴隨著怒氣也吼了起來,「我不要坐在別的女人曾經坐過的位置上,放手,我要下車。」

他抓著她的手不放,「該死!我從沒載過別的女人,你是第一個,聽清楚了沒有?」

「真的?你沒騙我?」

「我沒騙你,我真是瘋了,幹嘛老實告訴你。」他自我厭惡的說。

這話聽在她耳中是甜蜜的,這代表他對她也有好感嗎?他對她那些不留情的話莫非只是在掩飾他真正的感情?

「子帆——」

「抱穩,再不走天就亮了。」他明白她想說什麼,自己已洩漏了太多的感情,這全都怪自己意志不夠堅定,她的一鎮一笑輕而易舉的就瓦解了他的決心。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4:04

第八章

穿上這套桃紅色的合身旗袍,徹底展露了璿玉姣好的身段,那高聳的胸房,不盈一握的腰肢和走起路來款款生姿的圓臀,充分表現出女人的特質,於蓁心想,換作是別人,她會很高興挖到一塊瑰寶,但她卻是孟璿玉,她可以料想到當歐子帆知道這件事時她悲慘的下場,但如果自己沒有這樣安排,又怎麼逼出他的真心。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是嗎?

璿玉彆扭地摸摸身上的衣料,「蓁姊,我看起來還可以吧!我好怕。」

「沒什麼好怕的,你美極了,我敢打賭,子帆見到你一眼就放不開你了。」

她可沒有于蓁的樂觀,昨晚歐子帆一送她到門口,就像逃難似的跑了,害她難過了一整晚,她究竟該怎樣仿才能留住他的心、他的人呢?

今晚「怡園」的客人不多,璿玉的出現使所有人驚為天人,馬上獲得強大的回應,這也給她增添了不少信心。

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人對她有不禮貌的舉動,或許是她本身的氣質,客人大多想認識她,並不把她當作酒後消遣的物件。

在於蓁的護航下,璿玉第一天上班平安的度過了,第二天、第三天……一個星期過去了,歐子帆沒有出現,他在躲她,這讓她十分灰心,她的努力全白費了。

金峰再次出現在「怡園」,他是針對她而來的。

「我早就猜到一定是你,果然沒錯,陪我喝一杯吧!」

他今晚是一個人來的,少了大的排場,璿玉比較能自在的正視他,他和歐子帆有某些程度的相似,總能在眼底深處發現某些狂野的火苗,他們全都戴著面具面對任何人,或許是基於自我保護的理由,只相信自己是他們的信念。

他叫了店裡最昂貴的酒,眼睛眨也不眨。「我該叫你什麼?璿玉還是珍珠?」珍珠是她的花名,象徵她如珍珠一般潔白無瑕。

「現在是上班時間,不是嗎?」

金峰有趣的望著她,「子帆怎麼捨得把你丟在這裡不聞不問?據我對他的瞭解,他可是相當保護他自己的東西的。」

「我不是他的東西,而且,我跟他的事也不勞你費心。」她不喜歡他說話的語氣,本能地想衛護歐子帆。

「你很愛他?」

「我不必告訴你。」她不給他好臉色看。

「那很遺憾,我和子帆老是同時看上某樣東西,他奪走太多原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而你——我不打算輕易讓他得到,一朵脆弱的小百合是禁不起輕輕一折的,不是嗎?」

璿玉打了個寒顫,他的威脅使她發毛。

「你那麼恨他嗎?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兄弟,不是嗎?」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歐子帆。

金峰唇上的笑意顯得虛假、不真實。「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但這並不表示我該和他和平共存,一個山頭是容不下兩隻老虎的,這道理你懂吧!」

「他早就退出黑社會了,也跟你毫無瓜葛,為什麼你還要找他麻煩?求求你放了他。」

「你竟然肯為了他求我!你可真是癡情,我不知道這是他的幸還是不幸,要我放了他可以,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上我的床,把你的身體、你的心都給我,你願意嗎?」

她不恥他的行為地跳了起來。「你作夢!我永遠部不可能跟你的。」

「話別說得太早,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

「不需要,抱歉,我要去招呼別的客人。」

「坐下!我話還沒說完。」他制止她離開。

璿玉輕咬下唇又坐了下來,於蓁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個危險份子。

「你還想說什麼?金先生。」她強迫自己客氣的說。

「我叫金峰,不必加上先生兩個字,我們之間也不必那麼生疏,對不對?」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求救似的朝於蓁看一眼,她立即會意的過來。

「金峰,璿玉是我店裡的人,不准你來找碴。」

他懶懶的往椅背一靠,蹺起二郎腿說:「我像是來找碴的嗎?於蓁,虧我們的交情不同,你太冤枉我了,我只是想,難得我有空,不如約子帆也過來聚一聚,大家敘敘舊也不錯。」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璿玉是想見歐子帆,但不想有金峰在場,那恐怕會引起誤會。

於蓁猜到她的想法,說:「你還在記著那些陳年舊帳,對不對?找子帆來是想向他示威,對不對?金峰,你的心胸就不能打開一些嗎。」

「不必你來教訓我,於蓁,從小你就站在他那一邊,總認為錯的一定是我,你只見到他受苦,而我呢,你又看到什麼?我是心胸狹窄,那又是誰造成的?」

「那是你們父子之間的問題,子帆只不過被牽連而已,你已得到你想要的了,你還想要什麼?」

「她。」他指著璿玉。

於蓁無懼的說:「璿玉是璿玉,我不會允許你把她扯進你和子帆的戰爭之中。」

「只要她和子帆有關她就被扯進來,這次我不會手下留情,替我轉告他,戰爭現在才開始,我也要他嘗嘗心愛的東西被搶走的滋味。」

「金峰,你不要亂來。」

她的警告無濟於事,只是更促使他的決定。

他走後,璿玉問道:「金峰為什麼那麼恨他?好像恨不得殺了他似的。」

「唉!這全怪金峰他爸爸,他將子帆視如己出,極力地栽培他,反而忽略了親生兒子內心的感受,他以為他爸爸愛的是子帆,對他只是義務罷了,這才導致他心理不平衡,凡是屬於子帆的東西他一律不放過,非奪到手不可,這些年來,子帆處處躲著他,儘量不跟他有所接觸,沒想到——」

言下之意,全是因為她,是她挑起了兩人的戰端,璿玉心中不禁為歐子帆擔憂,金峰會採取何種手段呢?



璿玉悄悄打了一個呵欠,失眠了一整晚,頭腦至今仍是一團亂,理不出一點辦法。

「璿玉,你最近瘦了,臉色也不好看,怎麼回事?」何思敏打量的問道。

璿玉搖頭,「沒什麼,可能是睡眠不足,最近常常失眠。」為免惹人懷疑,她顧左右而言他。

「是嗎?你已經夠瘦了,再瘦下去,我怕風一吹你就不見了,到時主任可會難過死了。」

「思敏,我跟主任只是普通朋友,我不想讓人誤會。」其實她最想說的是,不要再讓高義群抱著希望等下去,她和他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主任心裡可不這麼想,算了,這種事也要你願意才行,我在旁邊乾著急也沒有用。」

「思敏,謝謝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感情是勉強不來的,他是個好人,我真的不想傷他的心。」

「你現在不想傷他的心,將來他會怨你不早一點告訴他,到時你的罪過就更大了,璿玉,這種事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不愛他,不如快刀斬亂麻,斬草除根。」

璿玉白她一眼,「亂用成語,什麼斬草除根嘛!」

「反正就是那意思,要不是我已經名花有主,搞不好我會倒追他,只是他一定懶得理我,他的心全放在你身上了。」

「思敏,我該怎麼開口?我實在說不出口。」

「說不出口就用行動表示,找個男人假裝是你男朋友,故意給他看見不就得了,主任是個聰明人,他馬上就會對你死心的。」

「這樣行嗎?」她覺得用這招殘忍了點。

何思敏實在拿她沒辦法,「我主意也替你出了,仿不做在你,不過,你最好動作快一點,等他陷得無法自拔的時候,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男人逼急了,誰曉得會做出什麼事來,別看主任斯斯文文的,通常這種男人最可怕了。」

「你又知道。」璿玉不以為然的說。

「信不信由你,要不要我找一個朋友幫忙,演戲得要有男主角才行。」

璿玉想到一個人,「不必了,我——有人選。」

「哦?是誰?我見過嗎?」

她沒回答她,抓起話筒便按了石氏的電話。

「麻煩幫我接歐秘書……我姓孟,是,好,謝謝。」

她等了幾秒鐘,電話被轉到歐子帆手中。

「喂,我是歐子帆。」他的聲音平淡無奇。

「是我,你——中午有空嗎?」她在心中祈禱他別拒絕她。「對不起,我知道不該打擾你,只是——你有空嗎?」

「有事嗎?」他惜字如金的問。

「我——因為我爸爸的生日快到了,我想請你陪我去買禮物,以前琉璃都會幫我出主意,現在只剩我一個人,我需要有人幫我拿定主意,你——肯幫我嗎?」

歐子帆握住話筒的手抓得好用力,她不知道他根本拒絕不了她嗎?只要她軟軟的哀求他,要他的命他都願意雙手奉上。

「你的同事沒人能幫你嗎?」

他不肯幫她?她失望的快哭了。「我太麻煩你了嗎?對不起,再見。」她趁自己還沒哭出來之前匆匆掛掉電話。

「那男人是誰,看你這副表情,八成愛上他了,老實招來,他是幹什麼的?」

璿玉恢復情緒,幽幽的說:「他是我妹夫的秘書,只是——他好像總是刻意在逃開我,只要我一接近他,他就拚命的想趕我走,我真不懂!」

「你真笨!他准是愛上你了,只不過他害怕死了,想愛又不敢愛,這是標準的愛情症候群。」

「你確定?本來我也這樣想,只是到最後連我也開始懷疑他根本不愛我,他狠心那麼多天也不來見我一面,如果他愛我,絕不可能這樣待我的。」

「你何不親自問他呢?以我研究愛情多年的結果,遇上這種男人,你就要死纏著他,纏到他棄械投降,乖乖的俯首稱臣,否則永遠抓不到他的,璿玉,我教你幾招,例如將生米煮成熟飯之類的,你懂嗎?」

「何思敏,你真壞,你怎麼可以要我去勾引他嘛!不理你了,討厭!」璿玉的臉害羞得紅通通的,好看極了。

「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只要你們有了關係,他想跑也跑不掉,說不定正好相反,是你想逃得遠遠的。」

「噓,小聲點,被人家聽見了多羞死人,我才不要用那種手段得到他,我要他心甘情願來愛我。」

「我真服了你,二十世紀的女人如果全像你這樣子,大家都別想結婚了,璿玉,愛他就要去爭取,等他溜走了,你可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的話值得深思,璿玉盤算著引誘他的成功率有多少,這招是個險招,萬一失敗了,她怎麼有臉再面對他呢?

差十分就十二點了,又到了吃中飯休息的時間。

高義群從辦公室出來,臉上有著果決的神情。

「璿玉,我請你吃飯,我們出去談談,好不好?」

他想談什麼她明白,看來,今天她是逃不了了。

何思敏向她打個手勢,要她提起勇氣向他明講,唉!她要是說得出口就好了。

「我的媽,那男人是誰呀?」何思敏面對著門口,她的表情生動誇張。「哇嗚!好酷哦!」

所有人都被她的讚歎聲吸引住而朝門口望去。

歐子帆摘下墨鏡跨進門,在夏天,他依然是一套深色西裝,只是裡頭搭配著休閒的POLO衫,而不是襯衫、領帶。

「你怎麼來了?」璿玉杲呆的問道。

他的眼睛銳利的掃過高義群扶著她手腕的手。「你忘了我們中午有約,可以去吃飯了嗎?」

她困惑的盯著他,「我……」

「璿玉,這位是——」高義群從沒見過有男人來找過她,而這一臉冷漠的男人說話的口氣有獨佔的意味。

「歐子帆。」他伸出手,「你是——」

「高義群。」他不甘示弱的迎視他。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兩人一觸即發的火氣,這簡直像極了小說中的情節,何思敏算是其中最樂的人了。

「主任,對不起,我已經跟他約好吃飯了。」

「走吧!」歐子帆拉住璿玉的手,並微微的握緊了些,他心想如果高義群不放人,他硬拉也要拉她走。

璿玉小跑步的跟著他,「不要走那麼快嘛!這樣很不禮貌的。」他是吃錯藥了,是不是?又不是她逼他來的。

進了電梯,他才開口,「他在追你,是不是?」

「嗯!」她沒有隱瞞。

「拒絕他。」

他在吃醋,這是個好現象!璿玉故意說:「他愛我,我為什麼要拒絕他?」

「因為是我說的。」

「你說的就算數嗎?他說會娶我,永遠愛我,一個女人還能要求什麼?我不會聽你的。」

他抓得她好痛,她可以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聲。

「不要逼我。」

「我不是逼你,我不想等我年紀大了,不再青春美貌,你更不會再看我一眼的時候再來後悔,愛我那麼困難嗎?」她哀怨的偎入他懷中,令他全身震了一下。

「我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做?」他的眼中不再冰冷,彷彿冰封已久的心已有了裂縫。

「愛是沒有選擇性的,或許就是因為你的那些缺點我才愛你的。」

「你並不愛我,你——只是感激。」

電梯門一門,他率先走了出去,璿玉放下自己女性的矜持追上去。

「為什麼你就不相信我會愛你呢?你一直想把我推得好遠,我真的讓你討厭嗎?」

歐子帆戴上墨鏡,藉以掩飾他眼底矛盾的掙扎。

久久,他才說:「或許剛才的男人比較適合你。」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她橫在他面前,阻止他再往前走。「告訴我,你真的希望那樣嗎?只要你說是,我馬上回去找他,接受他的求婚。」

表面上她盡可能裝得義無反顧的樣子,但她真的會在他拒絕之後嫁給高義群嗎?她這輩子只想跟他這一個男人啊!

他的唇抿得好緊,透過鏡片她仍能感覺得到他熾熱的目光,他能用那樣的眼神看她,他怎能說他不愛她呢?

「不!該死!我做不到。」他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力道之強差點就勒死她。「我真希望我做得到,但是我不能,我忍受不了別的男人抱你、吻你,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子帆!」她驚喜的呼喊,老天,他終於對她坦白了。「我是你的,任何人也搶不走的。」她貪戀著他溫暖的胸懷,企盼著一輩子在他懷裡度過。

他輕吻著她光潔的額頭,有些熱情而狼狽,他突然注意到他們竟在大庭廣眾之下當眾表演,他趕緊摟住她的腰離開這幢辦公大樓。



「你真的愛我?沒有在騙我?」璿玉還是有在作夢的感覺。

歐子帆親匿的對她一笑,「怎麼?現在反而變成你不相信我了,我是徹徹底底的舉雙手投降了。」

一旦解開了心結,他的心情也格外輕鬆,人也不再冷冰冰的,恍若換了一個人似的。

「不是不信,只是不太真實而已,我只要想到以前你對我講過的話我就好難過,那些話真的好傷人哦!」

「對不起,我有我的苦衷,璿玉,忘掉我曾經說過的話,那些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害怕傷害了你,更害怕被你傷害。」

「我的愛絕對不會傷害你的,我可以向你保證。」她頑皮的舉手作勢要發誓。

他捉住它放在唇邊深情的一吻,「傻瓜,我都自願投降了,就算真的被你傷害了,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不,我一定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她一臉正經的說,那誠摯的話語令他幾乎快落淚。

他該如何珍惜這樣一位柔情的女孩子呢?他的心為她眸中的愛意而心動不已。

「傻瓜,我是男人,你的話太侮辱人了哦!」

她微噘著紅唇,「你不信我保護得了你嗎?」

他吞咽了一下,眼光離不開那兩片紅潤欲滴的唇瓣,渴望著再次品嘗它。

「是嗎?你可以保護我,那誰來保護你呢?」他的臉湊向她,迎向她微啟的雙唇。

「好一幅美麗的畫面!」一句嘲諷的聲音分開了兩人的唇,歐子帆沒有馬上看向說話的人,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只怪他太渾然忘我,否則他會及時避開他。

金峰從停在路旁的黑色私家轎車內出來,他瀟灑的甩上車門,兩名手下隨侍在旁。

「好久不見,子帆。」

「是很久了。」

兩人的對話就像問天氣一樣索然無味,璿玉下意識的靠向歐子帆,他也適時的擋在她身前,那毋庸置疑的保護欲使金峰眉峰一挑。

「你的女人?」他沒有點出他和璿玉早就認識,這使她大感不解。

「是的。」歐子帆並不否認。「有事嗎?」

「好久不見,想找個時間跟你聚聚,以前我們不是常一塊兒喝酒聊天嗎?我很懷念那時候的情景。」

他的話勾起歐子帆的回憶。「我也是,義父近來好嗎?」

「老樣子,年紀大了總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他還常念著你,有空去看看他。」

「我會的。」

「要上哪兒?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

歐子帆不想去懷疑他有其他用意,畢竟他們也沒有深仇大恨,或許他真的已經釋懷了,不再對他存有妒恨。

「不用了,我們只是去前面吃個飯而已,阿峰,聽說最近條子盯得很緊,自己多加小心一點,不要讓他們抓到什麼把柄。」

金峰叼著煙滿不在乎的說:「他們盯他們的,我做我的,就算我安份守己,他們照樣不會放過我,我乾脆找點事讓他們忙,不是更好嗎?」

「話別說得太滿,你現在可是老大,出了事你底下的人怎麼辦?凡事多斟酌點!」

「喂,你別跟我老頭一樣嘮嘮叨叨的,我可不是毛頭小夥子了,難道我會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嗎?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最討厭你這個毛病,老是以為我只會闖禍,那是小時候的事,現在的我已經不一樣了,我是老大,幫裡誰敢出來教訓我!誰敢說我做錯了了!」

「阿峰!」歐子帆大叫一聲,制止他的歇斯底里。「我是為你好,聽不聽全在你,我已經不是幫裡的人了,我無權過問你的行動,但是聽我的勸告,在你要下一道命令之前,你得從頭到尾都考慮清楚了再去做,不要意氣用事,懂我的意思嗎?」

「多謝你的高見。」他並不感謝歐子帆的忠言逆耳。

攬著璿玉的肩,歐子帆不再多言,走過他的身邊,此時馬路的另一邊,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著一部白色的福特汽車,他多年養成的敏銳警覺性,馬上就分辨出車內的兩人是警方的便衣人員,在察覺到他的注意後,那輛車的車窗升了上來,並迅速駛離。

「一群菜鳥還想跟蹤我!」金峰將煙蒂往地上一扔,用鞋底用力地踩熄。「惹火了我,看我怎麼對付他們。」

他衝動的個性也是歐子帆憂心的一部分,他太瞭解他那凡事先做再說的個性,俗語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他現在手握幫裡的生殺大權,也有可能被其他元老級的前輩拉下寶座,到時就算他爸爸出馬也挽救不了。

「阿峰,不要自找麻煩。」歐子帆忍不住地規勸他。

「是麻煩自己找上我,不是我去找它們,子帆,你多擔心你自己吧!有了那麼美的女人作伴,日子過得太愜意、太舒服可不是好現象,你得多加小心,幸福的日子還遠得很,我說的對不對,小百合?」

璿玉不由得抓緊歐子帆的手臂,金峰威嚇的話猶在耳邊回蕩,他到底有何居心?

「阿峰,別把她扯進來,否則我不會饒你的。」他真不該讓她見到這樣的場面,瞧她怕成這樣,教他怎能不心疼呢!

金峰大笑,「就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向我挑戰,真枉費我們兄弟朋友一場,子帆,你也並不像大家眼中那麼強悍,永遠打不倒,這朵百合花總有一天會要了你的命的。」

「那也是我的命,阿峰,我跟你之間的過節直接找我,我的話只說到這裡,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或許會傷害她的人就是你也不一定。」

璿玉不甘再保持沉默,她必須護衛她心愛的男人。

「我可以向你保證,子帆永遠都不會傷害我,愛情使我變得更強壯,除非有人刻意的要破壞我們兩人的感情。」

金峰雙手抱胸,冷眼旁觀他們癡癡的凝視,歐子帆總是得到最美好的東西,他爸爸的信任、幫裡兄弟的愛戴、朋友的友情,現在連歐子帆自己都鄙視的愛情也得到了,全世界他所見過最完美的女人選擇了他,他到底哪裡好?他又是哪裡比不上他,為什麼老天那麼不公平!

「真沒想到你的女人滿有勇氣的,她倒是第一個敢這樣對我說話的女人。」

「她說的是事實。」

「是嗎?不打擾你們約會了,再見!」

車子揚長而去,兩人不禁為之松了一大口氣。

「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忘了它!」一會兒他們坐在面店裡時,歐子帆見她仍記掛著剛才的一切才輕聲安撫著。

璿玉無法忘掉金峰的話,他有陰謀,這是她所能確定的,但她該說出來嗎?若是說出口,不就等於招認她和金峰早就認識了,而自己也成了「怡園」的紅牌小姐,那不是會影響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嗎?

「子帆,我——」她吞下話,不行,她說不出口,她害怕他將有的反彈。

他越過桌面握住她的手,「心裡有話就說出來,我會幫你解決。」

他的溫柔使她更無法坦白,她不想再面對冰冷的他。

「沒事,只是心裡有點不安。」

「別想太多,一切有我在,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她反握住他的手,將兩手緊纏在一起,藉著他的力量來平衡自己的恐懼感。

「今天真的是你爸生日嗎?」他吃面吃到一半才間道。

璿玉心虛的低下頭,「我……騙你的,對不起。」

歐子帆苦笑,「你們姊妹倆可真會整人,我想我是不是該認命算了。」

「不認命也不行,我賴定你了,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還是會找到你,纏到你不想逃為止。」

他輕掐著她秀挺的小鼻子,「不害臊,那麼大膽的對男人示愛,真是看不出來哦!」

「你好討厭!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可是第一次對男人說這種話,不要拉倒!」

「要,要,要,我想要的要命,誰敢跟我搶,我就要誰的命,璿玉,下班我去接你,我帶你去見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妹妹子茵。」他迫切的想昭告天下。

她知道他還有一位妹妹,琉璃也十分仰慕她不讓鬚眉的英姿,把她形容得像武俠小說中的女中豪傑。

「子帆,我是想見她,但你忘了我晚上還有工作,我實在沒辦法去,對不起。」

「好吧!那你告訴我上班的地點,我過去接你,我真的不放心你一個人那麼晚回去。」

「不用了,我有同事會送我回家,你不用擔心。」

「真的嗎?我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在哪裡上班?」

她怕自己不擅於說謊而露出馬腳,匆匆的說:「你想太多了,我要回公司上班了,再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4:28

第九章

璿玉將一疊現金放在桌上,說:「蓁姊,這是五十萬元,我把它還給你。」

「找到你大伯了嗎?」

「嗯,他把股票全賣了,雖然賠了不少錢,但至少不必再擔心那些放高利貸的人找上門了。」

於蓁聽了也放心多了。「那就好,你還想跟我說什麼嗎?」她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問道。

「蓁姊,對不起,我——可以不做了嗎?我知道這很使你為難,但是我不想再做下去了。」

「為了子帆?他承認對你的感情了嗎?」

璿玉羞澀地點頭,「他跟我說他愛我,所以,我怕萬一被他知道了,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沒關係,剛開始我也是不贊成,這樣剛好,那房子找到了嗎?」

「子帆已經幫我找到了,租金很便宜,從明天開始,我就只管作帳就好。」

「其實你今天就可以不用到店裡,差一天不要緊的。」

但這跟她個性不合,人家對她好,她應該盡力報答人家,絕不貪圖便宜。

「不,蓁姊,我會做到今天晚上,做事總要有始有終嘛!你說對不對?」

她就是這點讓於蓁喜歡她,她也就不拒絕她的心意了。

璿玉跟兩、三位熟客打招呼,現在她已經懂得該如何和陌生人應酬了,這份工作對她來說也不無好處。

突然,門口一陣騷動,店裡的客人傻眼了,金峰帶著十幾名兄弟浩浩蕩蕩的進來,個個橫眉豎眼的,再次將所有人嚇跑了。

於蓁受夠了,她正想走向他,對著他破口大?,而璿玉正想著他這次來不知又想做什麼,她們卻完全沒料到,走在金峰身後的男人竟是歐子帆,他戴著墨鏡,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當他一現身,璿玉猛然倒抽了一口氣,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他看到她了,她注意到他的下巴僵硬了一下,喉頭的喉結正上下滾動著,那證明他因憤怒而吞咽著唾液。

天呀!她最恐懼的一刻終於來了,子帆,求你先別生氣,讓我解釋,好不好?她無言的?喊著。

「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子帆,是不是?」金峰的話中有話使於蓁想甩他一巴掌。

「你故意帶子帆來,是不是?金峰,你太可惡了,王八蛋!子帆是你最好的朋友,璿玉又是哪裡得罪你了?」

「于蓁,原來她一直在你這裡上班,你居然不告訴我!而你,為了錢竟出賣你自己,好一個冰清玉潔,你就那麼想做妓女嗎?」歐子帆面對眼前兩個女人,一個是他從小到大一起成長的好朋友,另一個則是他生命的摯愛,她們竟聯手欺騙他、背叛他,教他如何忍受。

璿玉奔向他,「子帆,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夠了,不要再用眼淚來打動我,我承擔不起,很抱歉,我無福消受。」他受不了再看到她淚眼滂沱的樣子,擰開她,他低著頭直往外沖。

「子帆!」她叫著他的名字,她怕她這一次真的會失去他了。

他一腳跨上機車,轉動油門,機車轟轟響著。

「不要走!子帆,不要,我愛你,我愛你。」她攔在車頭前大喊,歐子帆更用力發動車子,噪音蓋過她的叫聲。

「滾開,我對你的虛偽厭煩透了!」

她攤開雙手不動,眼中有孤注一擲的決心,她的幸福全下注在這一刻,她不相信他狠得下心撞死她。

「你是懦夫!你不敢面對我,你只知道一味的逃走,如果你曾經愛過我,為什麼不聽我解釋?」

歐子帆將機車踢倒,扣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摘下墨鏡,「看著我!不准再叫我懦夫,我不是!」

「你是!你怕愛上我,所以,你現在找到理由拋棄我了,是不是?在你心裡面,一直就想要這麼做,對不對?你說啊!」

「我沒有!我沒有!」

「你有,我感覺得出來,就因為你的自卑就要犧牲掉我,我不要,我不甘心,我那麼愛你,你一點都體會不到嗎?」

他失去剛才狂烈的氣焰,變得茫然失措,腦中瘋狂地在思索她的話,從來沒有人這樣點醒他,他是自卑,自卑到不敢坦然去愛她。

璿玉一咬牙,趁他失神時拉住他往另一端走,直到他們走進一間賓館,歐子帆才清醒過來。

「你幹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他將她往外拖,活像那地方有傳染病似的。

她不跟他爭,擺脫掉他的掌握後,她手中拿著房間的門鎖卡片便朝樓上而去,歐子帆在身後大步追著。

「停下來,你瘋了,是不是?璿玉,停下來!」

房門用磁卡刷過就開了,她大有破釜沉舟的氣勢沖進房間,一等他也進房,她便開始解開旗袍的扣子,盤扣總是需要多一點時間解開。

「璿玉,你做什麼?」他想阻止她。

「證明我的清白,證明我不是妓女,證明從來沒有其他男人碰過我。」璿玉手中的動作沒有停止,她飛快的掀開衣襟,展露出包裹在蕾絲內衣內的胸脯。

他氣極的拉攏她的衣服,吼道:「你不需要對我證明什麼,我相信你,我是太震驚了才口不擇言的。」

「你仍然愛我,對不對?」

他再也說不出違背他內心的話了,「我愛你,你是那麼的美好,想不愛你都很難。」

「那就證明給我看。」她想到何思敏說的話,雖然她一向觀念十分傳統,贊或婚前絕不失身,現在為了保住他的愛,她不得不使出撒手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璿玉,我們離開這裡。」她衣衫半褪的模樣已夠令他按捺不住,再加上她的提議,他再繼續待下去,他怕他真的變成一頭猛獸撲向她。

她氣他的冷靜,他連碰她的欲望都沒有嗎?「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到蓁姊的店裡上班嗎?我希望變成你喜歡的類型,那樣的話,你就會喜歡我了。」

「我喜歡的類型?你在說什麼?」

「成熟、有經驗的女人,不是你喜歡的女人類型嗎?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他的下巴差點脫臼。「什麼?就為了這原因,你就自願當起小姐來了,你這笨蛋,你敢從別的男人身上得到經驗,我會殺了你,只有我有權利,只有我才能碰你,你聽懂了沒有?」

「聽懂了,可是你又不碰我,我怎樣才能變成成熟的女人?」

「你……天!我真服了你。」他摟住她,解開她的髮髻,如雲的長髮披瀉了下來,「你的身子太纖弱了,我怕——會弄痛你,老天,我都忘了該從何做起了。」

他的無助只有使她更加憐惜,胸中的愛意無止盡的氾濫,「何不從吻我開始。」她踮起腳尖迎向他的唇。

他炙烈的狂吻使她全身燒了起來,她輕啟貝齒接納他的舌與之交纏,她的歎氣與他的喘息交相輝映。

強掩著臉頰的紅暈,璿玉低垂著項頸盯著自己的衣物被褪了下來,僅著胸衣的胴體漾起淡淡的薄霧,她感覺好熱,熱得直冒汗。

「別怕,我會很小心的。」他細心的承諾著。

「沒關係,我不怕,我不是小女孩,我瞭解。」她明白男女之間的親密行為,也明白第一次總是會痛,但仍感激他的體貼。

歐子帆輕笑著,「知道和做是不一樣的,如果不舒服……告訴我,我會停止,絕不勉強你。」

「我不要你停止,已經回不了頭了,如果你敢現在走開,我會恨你一輩子。」她下了最後通牒。

他不知該拿她怎麼辦,他何其幸運能得到她,有她在,他的生命才得到完整。

「我不會走,任何人也趕不走我的。」他抱起她走向大床,小心謹慎的放下她,任她的長髮散佈在白色的床單上,她那誘人的迷蒙雙眸催眠著他,她終將屬於他一個人的了。

璿玉怯怯地望著他正脫下身上的衣服,卸下武裝的他變成熱情而令人著迷,她身子輕顫著,為即將到來的結合而興奮。

他俯在她上頭瞅著她,雙手撐在她兩側以免壓壞她。

「璿玉,如果你反悔我可以……」

她攀住他堵住他的唇,他喉中嘶吼著,身體覆住她,享受著和她肌膚相親的融合感。

他的唇吮過她頸側的柔膚及圓潤的雙肩,當他攫住她胸前的蓓蕾,那從來無人碰觸過的花苞在他口中綻放開來,璿玉嬌吟著拱起背脊,低喃著他的名字。

她在枕上輾轉低泣,迫切地需要抓住某樣東西,她的指尖刺在他背部的皮膚上,劃出數道紅色的痕跡。

「子帆……子帆……」她不斷的呼喚著他,盼望他立刻填補她體內的空虛。

汗珠自他額上、頸上滴了下來,他運用所有的意志力才沒有將自己勃發的熱情推入她體內,她尚未準備好接受他的給予,他愛撫著她的嬌軀,等待著她完全肯定。

璿玉屏息以待,直到那龐大的力量貫穿她,她才因疼痛而叫出聲,她的身子本能地想退後避開它。

「別動!習慣它的存在,一下子就不那麼痛了。」

她順從地去感覺它,無法想像自己可以將它完滿的包住,它就像她身體的一部分,完美無缺。

歐子帆再也控制不住,他開始律動起來,一次又一次的撐開她,將自己埋入她體內再抽出,那滑膩緊窒的甜蜜通道是為他而生的,只有他才有的專利,這一刻,她有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帶領著她直入九霄雲外……



歐子帆啄著璿玉的唇,忍不住又想再愛她一次,她熟睡的小臉紅霞未褪,癱軟在他懷中。

「女人,醒一醒,天都亮了。」他輕拍她的臉頰叫道。

璿玉眨著雙眼,望進他飽含笑意的眼中,她打個呵欠,困倦的說:「我好累,可不可以再睡一下?」

「你忘了你早上要上班了嗎?你昨晚沒回家,你爸爸會不會擔心?」他好心的提醒她。

「糟糕!」她彈跳起來,急得快哭了,她怎麼在這裡待了一整晚,爸爸一定擔心死了。

「別急,慢慢來,待會兒我送你回去。」他遞給她一袋衣服,那是她留在於蓁店裡的東西。

「蓁姊她……知道我們在這裡。」她羞窘的接過袋子。

歐子帆親親她,「我打電話請她把衣服送過來,也請她打電話去你家,跟你爸爸說昨晚你住在她家,免得他擔心得睡不著。」

「謝謝,我……去浴室換衣服。」她還是遮遮掩掩的沖進浴室,想到昨晚的放浪形骸,她根本不敢問他有何想法。

出了浴室,他已穿戴整齊正在等她,「我們快走吧!不然趕不及上班,我還要先回家換衣服才行。」

「璿玉,等一下。」他凝重的表情凍住她的腳步,天呀!他後悔了?「昨晚……我們沒有採取任何預防措施,如果……」

「沒有如果,我不會懷孕的,時間不對,你放心,你不需要負任何責任。」她的心在滴血,她不要他為了孩子而娶她。

「你的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不管你有沒有懷孕,我都要娶你,昨晚當我決定要你的時候,我便做下決定,不管你肯不肯,你非嫁我不可!」

她喜極而泣的捂住了嘴,「你真的要娶我?我不要勉強你負責任,就算做你的情婦我也願意。」

「笨蛋!我要情婦做什麼?我要一個能夠斯守終生的妻子,原本我對婚姻早就放棄了,哪一個女人肯嫁給一個坐過牢的人呢?全天下只有你這個傻瓜會那麼笨的自投羅網,纏上我是你的不幸,你一輩子休想離開我。」

她撲進他懷中啜泣,吸著他身上男性的味道,他是她的男人,從現在開始。

「我發誓絕不離開你,除非我死。」

「不准提那個字,即使是那樣也不行,我會追你到地獄把你奪回來,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拆散我們。」

兩人滿足的相偎,直到上班的時間愈來愈逼近。

送她到公寓樓下,他想陪她上去,順便正式的和她爸爸見面,卻被她制止了。

「子帆,先讓我跟我爸爸說,他很固執的,最好先讓他有點心理準備比較好。」

為了能儘快娶到她,他也只有妥協了。「好吧!你快找機會跟他說,我不想等太久。」

「我知道,那我上去了。」她依依難舍的一再回頭。

歐子帆也有同感,他想要將她留在身邊,一刻也不放她走,他翻轉過她的身子,用力的深深一吻,在她的唇上印上他的烙印。

帶著甜甜的暈眩感,璿玉掛著夢幻般的笑容進了門。

「你回來了。」客廳上坐著等候多時的孟志銓,他並不老眼昏花,一看也知道女兒在談戀愛。

「爸!對不起,我……昨晚……。」要她說謊是最困難的事。

他擺擺手,「不用說了,爸爸心裡很明白,剛才是那位歐先生送你回來的,是不是?」

她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頭,「爸,我愛他,我並不後悔跟他在一起,你不要生氣!」

孟志銓並沒有生氣,他這女兒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他怎能忍心剝奪她追求幸福的權利呢!更何況,他看得出歐子帆並不是把她當作玩樂的物件,他費心地幫她找房子,只要璿玉在場,他的眼光總是跟著她,他不瞎,這種種跡象足以證明他對她是有情的。

「進去換衣服吧!否則上班要遲到了。」

「爸……」她不確定父親的想法。

「快去吧!找個時間請他到家裡來,爸爸會跟他談談。」

她激動的擁抱他一下,「謝謝你,爸。」

他悄悄抹去眼角的淚,唉!女兒終究會嫁人的,你想留也留不住的,這就是做父親的心酸。

璿玉還是遲到了,在公司兩年多,今天是頭一次遲到,何思敏好奇的問道:「睡過頭了還是塞車?璿玉,你今天不太一樣哦!從實招來,昨晚你做了什麼壞事?」

璿玉漲紅著臉不敢看她,「你胡說,我哪有不一樣,我……只是睡過頭而已,你不要亂猜!」

「是誰讓你累得睡過頭了?是不是那個酷哥?」

「思敏,你不要問嘛!」璿壓低聲音想阻止她再探東探西的。

何思敏瞪大雙眼,指著她的領口,「哇!你的脖子上有吻痕!」

璿玉一慌,抓住領口,這舉動等於招供了。「思敏,你好壞,怎麼這樣捉弄人家嘛!」

「嘿!嘿!誰教你有事不告訴我,我可是你的軍師,有任何狀況發生,我必須知道才行,快告訴人家,你們進展到什麼地步,上床了,是不是?」

「拜託你小聲一點!」璿玉捂住她的口低叫著。

她猛點頭同意,一等嘴巴得到自由,她急道:「他的動作真快,才幾天工夫就把你拐上床,我就說嘛!他想要你想得要命,這招不賴吧!這下他逃不掉了。」

「他說他要娶我,我也答應了。」

「恭喜你,璿玉,我媒人當得不錯吧!記得包個大紅包給我哦!」

「我哪敢忘記你,思敏,謝謝你。」

「朋友道什麼謝,倒是主任怎麼辦?自從那天酷哥出現以後,他就變得死氣沉沉,垂頭喪氣的,璿玉,為了大家好,你老實的跟他說清楚,也好讓他死心。」

她是該跟他談談了,希望能將傷害減到最低。

中午休息時間,她特地約了高義群在附近餐廳見面,他不等她先開口便問道:「你愛的是那個男人,對不對?」

「主任,對不起,我是該跟你說了。」

「你不該瞞我,如果你早告訴我,我就不會那麼痛苦了,我也會祝福你們的,璿玉,他真的那麼好嗎?值得你為他付出一切嗎?」

她何嘗不瞭解不被愛的人所愛的痛苦,但她無能為力,她的心只能給一個男人,這輩子只有辜負他了。

「我愛他,我會得到幸福的,主任,謝謝你對我所做的一切。」

「我不要你的感激,只要你得到幸福就夠了,我說過,只要你有愛的人,我會自動退出。」即使他如何痛苦,他也會逼自己放棄她,見到自己所愛的人快樂不也是一種幸福嗎?他心中是這麼想的。

他的話令璿玉感動莫名,她衷心希望他能遇到一位值得他愛的女孩。

回程途中,高義群隨意的和她閒聊,不再觸及感情部分,她明白他的用意,也放下壓在心頭的大石。

「嫂子!嫂子!」有個滿面熟的人跑向她。

「阿駒!好久不見,你剛叫我什麼?」

阿駒咧嘴笑得好開心,「叫你嫂子啊!你快嫁給帆哥了,我當然要叫你嫂子了。」

「是子帆跟你說的嗎?」她本以為歐子帆不會那麼快就公開出去,看來他的心結打開了。

「不,是帆哥跟大姊說的,大姊想見見你。」

他往旁邊一讓,璿玉見到正朝她過來的歐子茵,她和子帆很像,身材都很高,琉璃形容的一點都不誇張,她是一個凡事不輸給男人的女人。

「我能跟你談談嗎?」她雙眼堅定的望著璿玉。

璿玉點點頭,「主任,我待會兒再回公司,我有點事跟她出去一下。」她側頭詢問著。

高義群知道沒有他揮手的餘地,他是該真正的退出了,「你去忙你的,我先回公司了。」

歐子茵支走阿駒,兩人進了附近的咖啡屋,各點了一杯冷飲。

「你想跟我談子帆嗎?」璿玉一向知道他們兄妹情深,從小相依為命長大,歐子茵關心他是正常的。

「不錯,我哥愛你,我希望你不要傷害他。」

璿玉不懂她的意思,「我怎麼會傷害他?我也愛他啊!」

歐子茵十指交握,語重心長的說:「我哥不像他外表那麼堅強,他的感情脆弱得不堪一擊,三十多年來,你是第一個他愛上的女人,他很害怕,怕沒有資格得到你的愛,他身上背負著太多的罪惡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卸下來的,當他一早打電話告訴我他要娶你時,我真的好驚訝,他終於肯面對他自己,這全是你的功勞。」

「別這麼說,愛上子帆是我的幸福,我會盡我所能的去幫助他、照顧他,你放心。」

歐子茵籲了一口氣,「那就好,我一直很擔心你跟你妹妹一樣,那我哥哥就有苦頭吃了。」她半開玩笑的說。

她對琉璃嫁給石磊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如今她的姊姊再次奪走她最愛的哥哥,她沒有怨恨,只有無奈,愛情真的是誰也料不准的。



「叮……鈴……」

璿玉披著外衣出來,她才剛入睡就有人按門鈴,三更半夜會是誰來呢?

「琉璃!」她叫著,不是她妹妹又是誰。

「大姐,嗚……」琉璃撞進她懷裡,抱著她猛哭。

能讓她妹妹哭成這樣,這事一定非同小可。

「先別哭,你們不是後天才回來嗎?石磊呢?他怎麼放你一個人半夜跑回來?」

「不要跟我提那個臭石頭,我恨死他了,我再也不要看見他了。」她又哭又跺腳的,巴不得他現在被她踩在腳下。

璿玉拿她沒轍,拉她到椅子上坐下,溫言軟語的問道:「他對你不好嗎?」定是你惹了什麼麻煩,他念了你兩句你就生氣了,是不是?」

「才不是!是他,他不愛我了,他變心了,他罵我,說我不夠溫柔體貼,說我只會找他麻煩,嗚……」

「別哭,別哭,吵醒爸爸就槽了。」璿玉摟著她安慰著。

孟志銓早就被她的哭聲吵醒了。「你跑回來幹什麼?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有委屈也不要回來哭訴。」

「我偏要回來,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琉璃雙眼紅腫,哭得像個淚人兒,但仍嘴硬的頂回去。

「爸,你先讓我問明原因再罵她也不遲,琉璃,告訴我,怎麼回事?」

「他心中根本還有別的女人存在,他說我一點都比不上她,他很後悔娶我,大姊,嗚……,我該怎麼辦?」

璿玉不是不相信她的話,但誰都知道石磊愛她愛到可以容忍她胡鬧的個性,怎麼可能會說出那樣的話呢?

「那個渾小子敢說他後悔娶你,我去找他問個清楚,當初他是怎麼答應我的,現在結婚才一個月他就後悔了,他把我孟志銓的女兒當作什麼了?」

做父親的遇到這種狀況,暴跳如雷是正常反應,一時之間,璿玉都不知道該先安撫誰了。

「爸,你先別生氣,事情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琉璃,夫妻吵架是在所難免的,你的脾氣也該收斂一下,偶爾讓石磊一下不就沒事了,夫妻之間不要分得那麼清楚。」她苦口婆心的勸道,但說破了嘴似乎也打動不了琉璃。

琉璃昂起下巴,「為什麼我要讓他?本來就是他的錯,我幹嘛向他低頭?」

「琉璃,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咦?又是誰來了?八成是石磊來接你了。」她聽到門鈴聲,起身要去開門。

「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裡,我不要見到他。」琉璃跑進房間將門從裡面反鎖起來。

璿玉搖頭歎氣,今晚大概會鬧到天亮了。

她才開門,石磊一身風塵僕僕的沖進來,對著她吼道:「琉璃有沒有回來?你們搬了家,害我跑到你們原來住的地方,結果撲了個空,她居然沒跟我說你們搬家的事,我是她丈夫欸!」

石磊身後的歐子帆拍拍他,「你冷靜一點!她准在這裡跑不掉的,進去再說吧!」

「你怎麼跟他一起來?」璿玉關上門,在他身邊輕聲問道。

「他找老婆找得快瘋了,最後才想到聯絡我,我只好帶他來了。」

孟志銓見到女婿可是愈看愈有氣。「石磊,你到底把我女兒怎麼了?如果你後悔就說一聲,我馬上把女兒收回來,絕不會說第二個字。」

「爸,連發生什麼事我都搞不清楚,我只知道琉璃不吭一聲就丟下我自己跑回來,害我一路追回臺灣,先讓我跟她見一面再說,好不好?」他也急得想弄明白他到底做錯什麼,把他親愛的老婆大人氣得一走了之。

房門內傳出琉璃的叫聲,「我不要見到你!我不要!」

他敲著房門,「琉璃,你開門,你有什麼氣也得先告訴我才行,我不要莫名其妙的被冤枉。」

「我才沒冤枉你,我不想見到你,我要——離婚,我——要——離——婚。」她又覆述了一次,這兩個字嚇著了不少人。

石磊此刻氣得臉都變綠了,「你休想!要我離婚,免——談!」他對著房門吼回去。

「我偏要,我不要當你老婆,你去娶你那位紅粉知己好了,不要理我!」

「琉璃,你給我出來,出來!」他捶著門,發出巨大的聲響。

眼看一發不可收拾,璿玉示意歐子帆上前去勸導,再鬧下去,待會兒恐怕連員警都來了。

「石磊,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你不可能真的都沒感覺吧?」

「我怎麼能不激動,她居然要跟我離婚!我用我全部的心在愛她,難道還不夠嗎?難道你要我以死明志嗎?」他頹喪的摔坐在椅上,撥撥散在額前的亂髮,下巴有些青色的胡碴,眼中帶著一些血絲,一臉疲累不堪的樣子。

所有人都坐下,靜靜聽他說下去。

「一開始一切都很完美,我們玩得很愉快,到底問題出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前兩天我喝醉了,一早醒來她就對著我大發脾氣,直說我變心,說我還愛著以前的女人,這從何說起?任憑我怎麼解釋她都不聽,結果她半夜就跑了。」

璿玉猜到其中的可能性,「會不會是你喝醉時說什麼夢話,這才使琉璃誤會。」

「我不記得我說過什麼了。」他仔細回想仍找不到答案。

「砰!」房門被重重拉開,琉璃站在門口吼道:「你沒說什麼?那於蓁是誰?她是你第三個紅粉知己,對不對?」

石磊趁機抓牢她,「老天,就為了我在夢中提到於蓁的名字,你就斷定我跟她舊情難忘,我是不是該敲醒你這腦袋瓜子?」

「你不只提到她的名字,你還說……」一時悲從中來,琉璃又掉起淚來。

「於蓁,這世上只有你最瞭解我,我應該娶你當老婆,我聽得一清二楚,你不要想抵賴!」

老天!他敲自己的頭,他真是哪句話不說,偏偏說了這句,也難怪她氣得要休了他。

「琉璃,你誤會我了。」

「我才沒有,反正才一個月,你隨時可以再去找她,我肚量很大,可以成全你們,我才不想惹人討厭,嗚……你走啦!去找那個於蓁啦!」

石磊伸臂抱住他的小妻子,她稍稍掙扎了一下,就乖乖的任他摟著,趴在他胸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你這輩子註定當我老婆,要我離婚,除非天塌下來,唉!我的好老婆,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我可以把原因告訴你,看你哭成熊貓一樣,真醜!」

她不依的跺腳,「你嫌人家醜,你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頭髮亂七八糟的,衣服也皺巴巴的,我老公可不能這麼醜,否則我要換一個。」

「誰敢娶你呀!凶巴巴的,又不可理喻,只有我會欣賞你這些缺點,所以你不要浪費時間了。」

「討厭啦!你就不會多讚美我一下呀!」

夫妻倆言歸抄好,忘我的打情罵俏著,其他人心裡可不好受,孟志銓看不下去,不想再理他們,便要回房去。

琉璃一見父親生氣,急忙主動認錯。

「爸,對不起,那麼晚還吵醒你。」

「下次你再無理取鬧,我就把你轟出去,不讓你再踏進門一步。」孟志銓說完就關上房門。

琉璃伸伸舌頭,偎進丈夫懷裡。

連璿玉這次也對琉璃的小題大作而大傷腦筋,「你呀!幸虧嫁的人是石磊,否則誰受得了你的脾氣,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

「大姊,不能全怪我,誰教他老是不跟我講於蓁是誰,害我常常疑神疑鬼的,我總不能等老公跑了才來著急吧!」她一副理所當然,一概不認錯的嚷著。

石磊可得擺出做丈夫的權威唬唬她,免得她哪天興起又落跑一次,累的人可是他欸!

「我是你丈夫,你就那麼不信任我嗎?告訴我真話,如果夫妻之間連信任兩個字都沒有,那還做什麼夫妻,乾脆別做了!」

他發火的表情不像裝的,琉璃頓時眼淚汪汪,扁著嘴低聲下氣的說:「我……又沒有說不信任你,你……那麼凶做什麼嘛!人家只是怕……怕你不愛我了而已,對不起……」

石磊見她真的道歉了也捨不得再責怪她,畢竟他也得負一半的責任,他拭著她的淚水,說:「過兩天我介紹於蓁給你認識,你就會明白我跟她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下次你有什麼疑問直接來問我,你敢再提「離婚」兩個字,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好嘛!好嘛!下次不敢了。」她嬌憨的直往他懷裡磨蹭,完全無視別人的存在。

石磊娶了琉璃這種老婆,雖然常吃足了苦頭,但卻是甘之如飴,誰教他愛上她呢!

「我們回家吧!別打擾人家相聚的時間。」

經他一提醒,琉璃才從他懷中探出頭來,在璿玉和歐子帆身上打轉,她突然驚呼一聲,「你們!你們已經好到什麼程度了?大冰山,我警告你,你敢欺負我姊姊,我一定不會饒過你——喂,你別拉我,我話還沒說完!」

石磊連扛帶抱的將她拉走,不讓她有機會發揮她破壞的能力。

耳根子終於得以清靜了,璿玉心中慶倖著妹妹嫁了一個好丈夫,她當初的抉擇是對的,琉璃跟石磊才是天生地造的一對。

「在想什麼?」歐子帆從後環住她的腰問道。

她靠在他胸前無限滿足,「想我是多麼愛你。」

歐子帆情欲勃發的狂吮著她的頸窩,嗅著她肌膚上殘餘的香皂芬芳,雙手探進她未著胸衣的睡衣內,態意的揉捏愛撫,激得兩人喘息不已。

「不行……,子帆,爸爸在裡頭……。」她低喃著,身子為被挑起的欲望不得紆解而扭動著。

他沙啞的聲音也洩漏了同樣的情緒,「老天,璿玉,跟我走!我要在我們的床上愛你,在真正屬於我們的地方。」

她想跟他走,但她必須顧慮到她爸爸的感受。

「我不能,子帆,爸爸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了,他雖然嘴裡沒說什麼,但我明白他心裡很難受,我不能只考慮到我自己,對不起。」

「別跟我道歉。」他溫柔的說,激情已經褪去,他瞭解到她的用心良苦。「是我太急躁了,我可以等,等跟你爸談過,我不會再浪費一秒鐘,我要你成為我的妻子,每天早晨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你。」

「不會很久的,我保證。」以吻封緘,她默默的發誓。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3-12 00:34:52

第十章

「喂,連昌出版社你好,哦,請稍等一下。」何思敏按下保留鍵,「璿玉,六線電話,好像有急事。」

璿玉拿起話筒,按下鍵,「我是孟璿玉,阿駒,是你?有事嗎?什麼?子帆受傷住院,他在哪家醫院,快告訴我!好,我馬上去。」

「掛上電話,她背起皮包,「思敏,麻煩你幫我向主任請假,我臨時有事必須走開一下,謝謝!」

「出了什麼事?璿玉——璿玉——」何思敏對著她跑遠的背影大叫。

「路上,璿玉除了祈禱神明保佑歐子帆以外,腦子裡直想著會有什麼人想對他不利,難道真是金峰所策劃的不成,他已經恨他恨到非殺他不可的地步了嗎。

在醫院櫃檯詢問了病房號碼,她腳步沒停的直奔進歐子帆的懷抱。

「我好怕,怕得快死掉了,子帆,告訴我你沒事。」

歐子帆瞪了阿駒一眼,責怪他不該自作主張通知她,他不想讓她擔憂受怕。

「傻瓜,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只是受一點皮肉傷而已,不要緊,不要怕,我沒那麼容易死的。」

這一刻她才哭了出來,「不要說那個字!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怕再也見不到你,那我也活不下去了,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怎麼會不明白。」他的眼中也泛起淚光,「不管生死,我們一定都會在一起,我才捨不得把你留下來,便宜了其他男人。」

「人家在跟你說正經的,你還在開玩笑!」她察看他手臂上的傷勢,問道:「醫生怎麼說?嚴不嚴重?」

他動動手臂說:「傷口沒有很深,幸好我反應快躲過了,子彈擦過皮膚而已。」

「會是誰想殺你呢?你知道嗎?」

旁邊的阿駒插嘴說:「還會有誰,想也知道是——」

「阿駒,不要亂猜,沒有證據證明是誰幹的。」歐子帆打斷他的話,也不想去承認是金峰派人來殺他的。

璿玉憂心如焚,「他還會再來殺你嗎?子帆,萬一真的是金峰,你要怎麼辦?」

「不會是他。」歐子帆一口否認,除非有真憑實據,否則他很難接受。「他不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我們雖然有誤會沒有解開,但是我相信他不是派人來殺我的人。」

「他真的值得你信任嗎?」

歐子帆眼中沒有半絲猶豫,「我相信他,他如果真要我死,他會親自動手,不可能假借他人的手,我瞭解他的個性。」

璿玉不再多說,「那還有誰敢當眾行兇?會是你以前的仇人嗎?他們不知道你早就退出那個圈子了嗎?」

不忍見她焦急慌張,他捧住她的臉,想喚回她失控的情緒,「璿玉,不會有事的,璿玉,相信我,我會查出來想殺我的人是誰,絕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保證。」

「一次就夠了,再有第二次,我……。」她茫然的抱緊他,不知該用什麼來形容她此刻的心境。

「我明白,我明白。」他下顧手臂上的傷,圈緊她顫抖的身子,極力的想安慰她,沒想到自己防範了半天,到頭來仍免不了傷害到她。

他向阿駒使了個眼色,阿駒立即會意過來的說:「嫂子,帆哥需要休息,晚一點你再過來陪他吧!」

歐子帆順勢的說:「你先回公司上班吧!我沒事了,這裡有醫生、護士在,不會有問題的,你回去吧!」

「可是我想陪你,我不放心。」

「等下了班再過來也下遲,阿駒,幫我叫一輛計程車送她回去,聽話,我會乖乖在這裡等你,絕對不會亂跑。」

璿玉只得暫時先回公司,她有一種預感,事情才剛開始而已,危險正在等著他們。

歐子帆等她一離開,立刻撥通手上的大哥大。

「喂,祁叔,是我……嗯,義父知道我受傷的事了?我很好,一點輕傷而已,請他不要擔心,祁叔,你有空嗎?是的,我有事想跟你談,好,見面再說,再見!」

電話一掛斷,房門便被打開。

「帆哥!」阿駒走進來,語氣及眼神猛做著暗示。

跟在他後面的是一位四十出頭的男人,身材不高,相貌也平常,是很難引人注意的那型,不過對歐子帆而言,兩人並不陌生。

「李警官,真巧,又見面了。」他早知道員警不會不聞不問的,槍枝氾濫是大問題,而他前科累累,此次中槍更容易使人聯想到其他方面。「這種小案件需要勞動到你嗎?」

「小案件?你不會真的以為這只是普通的臨時起意的殺人事件吧!」李佑民不可思議的問道:「或者是你故意想引開話題?」

「我幹嘛那麼麻煩,李警官,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訴你,不會有所隱瞞,我很合作的。」他太熟悉警方的盤問過程,更懂得如何去應付。

李佑民直接切入主題。「你跟黑幫的人還有往來嗎?我最近得到情報,你跟金峰的關係惡化,有可能是他派人來殺你的嗎?」

歐子帆聳聳肩,「你也知道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即使是兄弟都會吵架,何況是朋友,李警官,不要妄下斷語,法律是講求證據的,你不能冤枉好人,對不對?」

「那你還跟誰結仇,竟然在大白天開槍,你不可能完全沒有感覺吧!」

「我已經退出江湖了,會跟誰結怨?說不定我比較倒楣,碰上那個變態兇手,成了他下手的目標,只可惜我沒看仔細他的長相和車號,否則一定告訴你。」

「看來你什麼都不願意說,你不怕他再來殺你?」

「我當然怕,我可不想在結婚前被殺,只是我向你擔保,這次是個意外,你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我會派人保護你,不會讓你結不成婚的。」

歐子帆言不由衷的道謝,「那太辛苦你們了,結婚那天還請你來喝一杯喜酒,表達我的謝意。」

李佑民沒有得到任何線索,悻悻然的離去。

歐子帆望著合上的門沉思良久,當時他能順利躲過那一槍並非僥倖,而是兇手故意不射中他,他可以斷定那是故意想嫁禍給金峰,他與金峰相交多年,他瞭解金峰的脾氣,若他恨得想置他於死地,他寧願自己享受殺他的快感,不會隨便找一個人下手,這是他可以確定的事,問題是到底是誰設下圈套,誘他跳下去,目的是什麼?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敵人莫非想等兩敗俱傷後漁翁得利,圖的又是什麼呢?

「明天我要去見一個人,不想被跟蹤,你幫我安排一下,另外通知子茵,要她最近小心一點。」他叮嚀著等候在一旁的阿駒,那情景好像又回到從前,他厭憎這一切,何時他才能真正的擺脫?

「帆哥是怕對方會向大姊下手?」平時阿駒是傻大個一個,但一遇到緊要關頭,他腦筋可轉得很快。

「嗯,在我沒查出幕後主使人之前,只要與我有關的人都要小心,還有,派兩個人跟著璿玉,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記住,不要讓她發現,我不要她為我煩惱。」

「好,帆哥,那你呢?我找其他兄弟保護你。」

「不用了,我可以照顧自己,阿駒,我不想再踏進去一步,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不要再過以前的日子了。」

「我知道,帆哥,我去安排,你安心養傷,我先走了。」

癒合的傷疤在隱隱作痛,為了璿玉,為了自己,他絕不能再走上不歸路,絕不!



璿玉向於蓁請了幾天假,一下班便往醫院跑。

金峰在大樓門口等著她,見她一出來,他朝她走去,「我有話跟你說。」他說話難得如此慎重。

「我們似乎沒有話可以說,我更不想見到你。」想到他可能就是暗殺歐子帆的主謀,教她怎能心平氣和的面對他。

「即使有關子帆的事你也不願意?」

她想知道他真正的用意,想弄清楚究竟是不是他派人動手的,遲疑了片刻,她隨他上了車。

車子在附近兜著圈,璿玉問道:「你想說什麼,是你命令你的手下殺子帆的嗎?」

「子帆也這麼認為嗎?」他反問。

璿玉將歐子帆的話轉述給他聽,「他非常相信你,你呢?如果真的是你,他會很傷心的,他一直把你當作他最好的兄弟、朋友。」

他掀了掀唇角,勉強算是個笑容,「你太天真了,小百合,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你沒聽過嗎?利益當頭,誰還顧得了什麼兄弟情分,別傻了!」

「那真的是你叫人殺他的嗎?」她質問著說。

金峰一派輕鬆的看著她,「如果是,你又能怎麼樣?」

「我會殺了你。」璿玉咬著牙說。

她的話頗使他大感意外,真不知該嫉妒還是羡慕。

他失笑,「憑你的雙手?我倒真想親眼目睹。子帆的運氣真不錯,交了一個為了保護他不惜殺人的女人。」

「回答我的問題,究竟是不是你?為什麼?就為了當黑社會老大,人命全都不值錢了嗎?」

「你懂個屁!女人,你給我仔細聽好,如果我真的要他死,他早就死了幾百次了,信不信由你,我也沒必要證明給你看,回去告訴他,我不會容忍有人冒用我的名字殺他,我會找出是誰來。」

璿玉從他冒出火焰憤怒的眼中見到事實,他沒殺他,是有人在搞鬼,而金峰這人性格複雜,個性捉摸不定,有時真難斷定他是敵是友。

「我會跟子帆說,但這並不表示我相信你了,要是我發現你要對他不利,我絕對會阻止你的,不計任何後果。」

金峰相當欣賞她的勇氣與執著,自己真是不能小看她,誰又能料到嬌柔的小百合竟會成為捍衛情人的薔薇呢!

他在街角放她下車,車子駛走,立即另一輛車子駛近她,璿玉這才知道她的行蹤全在歐子帆的掌握中,雖然他是關心她的安危,但她實在討厭隨時隨地被跟蹤的感覺。

「叫你的人不要再跟著我了。」她一進車內就劈頭懊惱地喊。

「你沒事吧?」歐子帆一接到報告,一顆心提了半天高,金峰不會傷害她,但他不希望把她捲入其中,盡可能的遠離這一切紛爭。

「子帆,你不要緊張,他沒對我怎樣,只是要我轉達一句話而已。」

「什麼話?」

「他說他會找到陷害他的人,子帆,你說對了,不是他叫人下手的。」

他若有一絲的疑慮,也因她的話而煙消雲散了。

「我早就知道不是他,璿玉,他有說可能是誰嗎?」

「沒有,你想有可能是誰嗎?那人想讓你們自相殘殺,是不是?」她大致也猜到了七、八分。

歐子帆腦中過濾了幾個人,前兩天他跟祁叔詳談之後才明白金峰在幫內的立場不穩,全都仰仗著他父親的關係,大家本來就十分不服氣,尤其是那些年長的叔伯輩,暗地裡蠢蠢欲動,想取而代之,執掌幫中大權,祁叔是他義父身邊的人,說的話可信度極高,那嫁禍的人有可能是那些人其中之一。

「子帆,我們該怎麼辦?」

「是我,而不是我們,璿玉,不要把自己扯進來,我要你照常去過你原來的生活。」

她以為她聽錯了,不禁大發嬌鎮,「你又來了,又要把我推到門外,我好不容易才進到你內心,現在你又要把我趕出去,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應該間問我的意見才對!」

「璿玉,你聽我說——」

「不!你才該聽我說,我受夠了你老說為我好的論調,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讓我分擔一些你心裡的痛苦、恐懼、快樂,不管是什麼,別再把我推開了,好不好?」

「我不能忍受自己讓你暴露在危險中,等事情解決以後我再去找你。」

「你這頑固的笨蛋,你不能代替我決定什麼,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是洋娃娃,你不能這樣對我!」

她要怎麼說才能讓他明白,她不是動不動就昏倒的女人,他也不能把她當作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

「璿玉,我已經決定了,你不要想說服我。」為了她,即使惹她生氣,他也得硬下心腸趕走她。

她氣得頭昏,「好,你不要後悔,是你不要我的。」

「可惡,我沒有不要你,你知道我愛你的,璿玉,不要鬧孩子脾氣了。」

「我鬧脾氣?我的心情你瞭解嗎?我實在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愛我,我再問一次,你真的要我走?」

他咬緊牙關,「對!」

她無力再跟他辯下去。

「那我們就到此為止,除非你能肯定我的能力,否則不要再來找我,再見!」

她站在走廊上,深吸了幾口氣,她必須穩定好情緒,才有辦法設身處地替他著想,她瞭解換作是自己,應該也會跟他一樣的做法,她不怪他,只是氣他的一意孤行,他孤獨慣了,不習慣與人分享內心世界,她得教教他,她真的不想因為某人的陰謀而失去他。



金峰朝正在戶外打高爾夫球的老人走近,他就是已經退隱的金士傑,縱使六十歲的年齡,仍沒有讓他露出一些老態,他手中的球杆輕輕一揮,一杆進洞。

面對兒子,他一直是冷漠而嚴峻。「你來了。」這三個字中毫無感情,也使人懷疑他們究竟是不是親生父子。

早就習慣的金峰不再多言,靜靜的跟在他後面進屋,服侍的管家遞上毛巾和茶水,一些隨侍在側的手下也退了下來,讓他們單獨談話。

金士傑啜了一口茶,灰白的眉毛微揚。「你知道我今天叫你來是為了什麼事嗎?」

「知道,是子帆受傷的事。」

「是你下的命令,是不是?」這句話雖然是疑問句,但金峰卻聽出父親語氣中肯定的成分極高,他已經認定是他派人去殺他了。

他不客氣的頂回去,「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還有誰想殺他?他早就退出這圈子,會跟誰結仇?阿峰,他是你兄弟。」

「你從來就不肯相信我!你的心裡永遠只有子帆,即使他離開了,你還是希望他回來,是不是?爸,我是你兒子,你有沒有想過我作何感想?」他終於爆發出來了,積壓了二十多年的怨氣一古腦兒的沖泄而出。

金士傑一時沒有反應,很訝異兒子的叛逆,因為他從來沒跟自己提過他心裡的想法。

「阿峰——」

「不要再敷衍我,爸,既然你心裡認為他比我強,你大可以找他回來,我相信幫裡的兄弟會有很多人贊成子帆回來,只要你一句話,我自動把位置拱手讓出來。」

「我沒有這樣說過,阿峰,你和子帆都是我兒子,我不會去偏袒任何人,或許你覺得從小到大我對你比對子帆凶,那是因為你是我的親生兒子,爸爸要你比別人強,懂了嗎?」

金峰反倒不解的問道:「那為什麼當初你推舉子帆出來接你的位置?」

「唉!爸爸有爸爸的苦衷,幫裡的人才眾多,而你和子帆的能力是大家公認的,如果我選擇了你,幫裡的兄弟一定會說我循私,只因為你是我親生兒子才傳給你,到時人心不服,你怎麼去帶領大家?所以,我才要子帆來繼承,沒想到那孩子太善良了,來跟我說他要退出,要我把位置傳給你,阿峰,你不應該恨他,他是為了不要破壞我們父子的感情才走的。」

這個笨蛋!金峰在心中暗罵,他幹嘛不早跟他說清楚,讓他氣他氣那麼久。

「爸,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一直以為爸爸根本不愛我,我好難過,也好生氣。」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父親面前表現得像個孩子,以前他總是逞強的扮演著強者,讓父親以他為榮,注意到他的存在,這一刻他希望能向父親撒撒嬌。

金士傑見腆的拍拍他的頭,「你媽死得早,爸爸又不是一個懂得表達感情的人,所以才讓你誤會,天底下哪有不愛孩子的父母,都怪爸爸不好,早一點把事情說清楚就好了。」

「不,我也有不對,我不該心胸狹小,子帆的能力的確比我強,是我自己死不承認,我害怕爸爸愛他比愛我多,但是我絕對沒有叫人殺他,爸,你要相信我!」他乞求著父親的信任,那比任何的金錢、權勢都重要。

「你是我兒子,我當然相信你,只是你祁叔跟我說,最近幫裡出了不少事,八成有人在從中搗亂,子帆這時候又受傷,爸爸怕你做了什麼傻事,才找你來想勸勸你,條子一直在注意幫裡的舉動,踏錯一步就有可能危害到幫裡的兄弟,阿峰,你要多加注意。」

「祁叔有說他懷疑誰嗎?」

「他沒說,我叫他來,你自己問他,你現在是老大,自己看著辦!」他召來一名手下,要他去請祁衡過來。

不一會兒,祁衡進了大廳,他和金上傑是年輕時一起闖天下的拜把兄弟,金士傑當上黑幫老大後,他就成了他的左右手,在幫中是相當有份量的人物。

「祁叔。」按照輩份,金峰先向他打招呼。

他笑笑,點頭回禮。「阿峰,你也在,大哥,你找我有事?」他外表不像在黑社會混的,反倒像鄰居的老伯,和藹可親。

「是阿峰找你有事,我先去沖個澡,你們先聊一下。」說完他便上樓去了。

金峰指著對面的沙發,「祁叔,你也坐,我想跟你談話司嗎?」

「當然可以,阿峰,你想知道什麼,祁叔知道的話一定告訴你。」

「你知道幫裡有誰想置子帆於死地嗎?」

「呃?阿峰,我怎麼會知道。」祁衡一臉霧水的說。

「我還以為祁叔對幫裡的事很熟,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既然不知道,我只好慢慢再查。」

「是啊!幫裡的兄弟都跟你爸很久了,一定要有證據才能說,我也會幫你留意,說不定是有人想挑撥離間,我們可別上當了。」

他的話不無道理,他們的勢力愈壯大,眼紅的人愈多,難保不會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等他被警方逮捕,幫裡群龍無首,不就自動瓦解了嗎h只是,想出這條毒計的人是誰呢?

祁衡打氣的說:「不要垂頭喪氣,你可是一幫之主,對自己要有信心,剛才你跟你爸在談什麼,很難得沒看見你們又鬥得臉紅脖子粗。」

「也沒談什麼,只是把心裡的話全說出來,我才知道爸爸其實很愛我,是我太幼稚,心眼小,自己胡思亂想,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是這樣啊!那你打算怎麼做?」

「去找子帆,跟他道歉,我不想失去他這個兄弟,希望還來得及挽回。」

「太好了,你終於想通了。」祁衡異常的興奮並沒有使金峰起疑。「今晚留下來,咱們三個好久沒有聚在一起喝酒了,你爸爸一定很高興。」

金峰當然留下來了,也當然喝得酩酊大醉,直到隔天下午才清醒,回到居住的地方時已快接近五點,正準備要給歐子帆一個驚喜,卻接到一通電話。



會議室內正緊鑼密鼓的開著會,石磊休了一個月的婚假,累積了太多工作,因此,整個下午「石氏」的各部門經理全關在房裡討論業務。

「砰!」會議室大門被撞開,擾亂了會議的進行。

「先生,你不能進去!」兩三名職員擋住門口喊著。

「走開,我有要緊的事,帆哥,你在不在裡面?帆哥!」阿駒邊推開他們邊大叫著。

歐子帆心一凜,他知道阿駒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找他,而且直闖進來,一定是發生了嚴重的事情。他推開椅子,神經扯得好緊,怕自己的猜測應驗了。

「出了什麼事?是璿玉嗎?」

「對不起,帆哥,嫂子被抓走了,他們怕對方傷到嫂子,因此不敢輕舉妄動,怎麼辦?」

「知道她被帶到哪裡去了嗎?」歐子帆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基隆的一間倉庫,我知道地方,帆哥,我們快走!」

石磊大致聽出了一些臥緒抓住了他,「等一下!子帆,還是先報警再說,你不再是黑社會的人了,不要再陷進去,讓員警來處理。」

「不!他們抓走璿玉,我怎麼可能悶不吭聲的不去救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抱歉,我非去不可!」

「子帆,你要冷靜!」

「我沒辦法,石磊,不要阻止我,她在等我去救她,我一定要去,對不起!」他摘下眼鏡放入口袋,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領帶,?那間換了一張面孔,他要抓走璿玉的人付出代價,他對自己發誓。

有人比歐子帆更早到達目的地,那是一間廢棄多時的舊貨倉,以前用來堆放漁貨的,金峰單槍匹馬的趕到。

「子帆!你在裡面嗎?」

原來他接到一通自稱代替歐子帆傳話的電話,約他一個人單獨到這裡會面,因舊打草驚蛇,消息外泄,特別囑咐他不要告訴任何人。

「子帆?」他又叫了幾聲,奇怪,應該是這地方沒錯,電話中的人說子帆查到幫裡的內奸是誰,特地約他出來要當面跟他說,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老大,你來了!我們按照你的吩咐,把這女人抓來了。」三名年輕人從暗處出來,他們臉上興奮的神情,似乎急著想邀功。

金峰驚愕的望著他們手中抓的女人,璿玉兩手被綁縛在身後,長髮散亂的披在頰上,雙眸則怨恨地瞪著他。

「為什麼?子帆那麼相信你,你怎麼能這樣對他?你休想利用我來威脅他!」

這突然的變化一下子使他百口莫辯。

「等一下,不是我命令他們抓你來的!」金峰轉向那三名年輕人,他認出其中一個是最近剛加入的手下,因為他太好勇鬥狠,太愛表現自己,所以特別留意過。「是誰要你們把孟小姐抓來的?說!」

「不是老大你下的命令嗎?」他們面面相覷,一時也迷糊了。「我們只是聽從上面的人交代下來,要我們抓這女人來這裡而已。」

「誰下的命令?」他火大的怒吼,這是第二次有人假冒他的名義,不查出是誰來,他如何帶領整個組織!

「我。」

金峰訖異的叫道:「祁叔?怎麼是你?」

「沒錯,是我下的命令。」祁衡仍是一張慈愛微笑的臉孔,但卻讓金峰明白了一件事,通常愈不危險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的可怕是藏在那張笑臉之後。

「祁叔,為什麼你要這樣做?幫裡沒有虧待你,我也敬重你,把你當親叔叔一樣,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爸爸?」

「背叛?阿峰,這不是背叛,我只是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我才是老大,我等了快四十年,忍屈受辱的跟在你爸爸身邊,像傭人一樣服侍他,他忘了幫裡的一切有一半是我的,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好不容易盼到他要退休,沒想到他竟然要把位子交給你和子帆,哈……太好笑了,你們憑什麼坐上老大的位子,它是我一個人的。」

他狂笑的站都站不穩,金峰才明白他早就瘋了,他處心積慮的就等這一天來臨。

「那你打算怎麼辦?殺了我嗎?祁叔,殺了我你也逃不掉。」他必須冷靜的應付,腳步緩緩向璿玉靠近。

祁衡抽出手槍瞄準他,「你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等你一死,條子一定認為是子帆殺了你,他下半輩子就準備在監牢裡度過,這不是一舉兩得嗎?哈……」

「那你何必拖無辜的人下水,放了她,這是我們的私人恩怨,不必扯上其他人。」至少該救她一命,為了子帆,他絕不能害她賠上一條命。

璿玉被推了一把,身子往前傾,跪倒在地上。

「快逃!快走!」見情勢不對,那三名年輕人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姿勢好不好看,連滾帶爬的想逃。

「砰!砰!砰!」連著三聲槍響,哀叫聲、尖叫聲四起,璿玉咬著牙含著淚驚懼的看著地上三具屍體。

金峰伸手探向自己的腰際,祁衡的槍口馬上對準璿玉,「你敢動一下,我就殺了她,你想,她如果死了,子帆會恨誰?他以為是你抓她來的,他會放過你嗎?」

他縮回手,「祁叔,念在我叫你一聲祁叔的份上,只要你認錯,我跟我爸爸會原諒你,不會計較你所做的事。」

「說得好聽,事情到這地步只有繼續走下去,只要你們兩人都死了,我才有辦法搶回我的東西,先讓誰死才好呢?」祁衡的槍在兩人之中搖擺不定,直到他再次把槍口轉向璿玉。

璿玉毫無血色的臉龐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槍口,等待那致命的一槍。

金峰在那一?那沖向她,將她壓倒掩護在他身下。

「砰!」槍聲響了,隨著是一聲熟悉的怒吼聲,是歐子帆,他飛身撲向祁衡。

「你要不要緊?你根本不需要幫我擋那一槍。」她費勁地掙脫手腕上的繩索後,讓金峰平躺下來,鮮血從他腹側溢了出來。

「我沒關係。」他咬牙的坐起身,看向扭打成一團的兩人,「那小子時間等得真准,再慢一秒鐘,那顆子彈一定會要了我的命。」

歐子帆揮動著雙拳打向曾經是他敬重的人,除了義父之外,祁衡是對他最好的人,教他如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為什麼?為什麼?」

他哭了,淚水混著拳頭上的血水,此刻,他完全放縱自己,讓自己敞開所有的感情痛哭一場。被所信任的人背叛,那是一種令人心痛到極點的悲哀啊!

璿玉撲向歐子帆,制止他再打下去,「子帆,別打了,他已經昏過去了,夠了!」

「你有沒有受傷?」他摸索著她每一寸肌膚,想親眼見到她完好無缺。

「我沒事,倒是金峰為了救我受傷了。」

歐子帆過去攙扶著金峰,「阿峰,你忍耐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遠處警笛聲傳來,由遠而近。

金峰側身傾聽,說:「不用了,員警來了,你們先走,這裡我來負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們來過這裡。」

「可是你的傷……」

「死不了的,子帆,謝謝你。」

歐子帆瞭解他的意思,「謝什麼,我們是兄弟,不是嗎?」

「快走吧!」金峰急急的催促說。

璿玉輕聲道了謝,便依偎在歐子帆懷中,及時的離開現場。

隔天,報紙的頭條新聞便刊載著這條黑幫內訌的大新聞,所幸祁衡最後良心發現,坦承所有的罪行,金峰也被釋放了,讓結局劃上沒有遺憾的句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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