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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李尉菁 -【百分百情婦(情婦四部曲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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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0:32
標題:
李尉菁 -【百分百情婦(情婦四部曲之二)】《全文完》
百分百情婦
(情婦四部曲之二) - 李尉菁
「哦!不要……啊……啊……啊!」
他無奈地盯著床上叫聲連連的她,
「妳可以告訴我,妳又在耍什麼寶了嗎?」
耍寶!?哪有?她眨眨無辜的眼,「我是在叫床耶!」
他聽不出來嗎?她可是在盡一個情婦的本分呀──
他也不自我檢討一下,他什麼都還沒做,她就可以叫得那麼大聲,
很累耶!
天啊!她可真會傷一個男人的自尊!
「我叫累了,要吃東西,錢拿來!」
我咧!他怎麼那麼倒楣!
別人的情婦是美麗又熱情,他的情婦是十足的好吃鬼。
好吧!既然她那麼「饑渴」……
「乖,我會把妳喂的飽飽!」
他邪邪一笑,欺身壓向他的情婦……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0:52
序幕
「這年頭,做什麼工作似乎都賺不到什麼錢耶……」饒芷彤穿著清涼至極的白色襯衫,坐在沙發上,腳則是蹺到桌上。
百般無聊的她是想到自己那個快要扁掉的荷包,於是大歎這年頭是「錢歹賺」。
「是啊。」端著一個託盤,盤中放了四杯飲料,從廚房走了出來的莞茵也有同感。「而且不僅是賺不到錢,最痛苦的是還得忍受上司的性騷擾,你們都不知道,被那些老不修的糾纏,我都快要發瘋了!」
「哼,你們這還好咧,你們就不知道我有多慘!我的老闆娘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流言,竟然一口咬定我勾引她老公!」拜託,她也只不過是人長得漂亮一點,老闆上次來的時候多瞧了她兩眼,辦公室的人就繪聲繪影的傳說老闆對她有意思。
對於這種流言她本來是不大管的,但,傳了一兩個禮拜之後,流言竟然是愈傳愈離譜。說她已經是老闆養在金屋裏的那個嬌了,而更過分的是,她都還沒跑去跟公司抗議這種不實的流言譭謗她的名聲,公司竟然莫名其妙的先把她開除了!想到這,顏以澄又是一肚子火。
「勾引她老公耶,嗅,拜託!也不想想我們那個老闆頭頂都地中海了,說不定沒幾年——嗯,不對,也許是根本不用一年,我那個老闆的地中海就完全沒毛了,而我年青貌美,要找情人當然也得找個年輕力壯的。」像她老闆那種老年人,她根本就不可能看上眼。
顏以澄邊說還邊吹著她的纖纖手指,擦在上頭的紅色指甲油很快就乾了。
漂亮。顏以澄滿意的看著自己豎直的手指。
而其他的人根本就沒想要理會顏以澄的自戀,她們現在是各自在為自己的生計打算啊。
「那你們想想,這年頭到底要做什麼工作才會很好賺啊?」芷彤最急,因為她的荷包最扁。
「難不成去做情婦啊?」黃涪湄順口接了一句。
而無心插柳的結果,竟是替她們四個無業遊民找到一線生機。
「嘿!你沒說我都還不知道還有這個行業咧……」莞茵興奮的拍了拍手,這是個不錯的Idea哦。
「我咧,這個可以算是行業嗎?」以澄揚眉,她從來沒聽過三百六十行有「情婦」這一項。
「當然可以!」莞茵用力的點頭。「反正我們四個人的長相,本來就很像當人家情婦的,而且也是因為長相的緣故,所以一直找不到好的工作。」
因為她們每次去應徵,不管有沒有能力,就馬上被標上「花瓶」的標籤,三不五時就有上司來暗示她們,願不願意當他們藏在金屋裏的那個嬌。
「既然如此,那我們幾個還不如乾脆去應徵情婦算了!」
「那你還真是墮落耶。」涪湄搖著頭。她單純的腦袋真的裝不下「情婦」這樣的行業,只是——涪湄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打量她的好友。
芷彤她們幾個好像興致勃勃的耶,怎麼辦?
「好了,反正我們四個現在都處於失業中,那我們就去當情婦好了」菀茵下了決定。「對,就去找四個有錢的金龜,然後死命的巴著他,等搾幹他的錢之後就甩
了他。」
「這樣好嗎?」涪湄還是覺得這樣好像有點不好耶。
「好啦,反正我們四個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不是嗎?那就當情婦好了!」莞茵看著其他三位朋友。「不過,如果你們有其他的意見也可以提出來呀!」
「沒意見啦。」芷彤搖了搖頭,「家裏都快斷糧了,還在意當什麼嗎?」
「我也沒意見。」顏以澄聳肩。
「好吧,你們想玩我也奉陪。」涪湄點了點頭,算是豁出去了。
「那就一致通過了,我們就各自找四個男人來當情夫。」莞茵笑靨如花,朝好友們猛眨眼。
「不過那個男人除了有錢之外,還要長得帥才可以。」芷彤首先開出條件。
「是啊!最好是長得像金城武,這樣就更完美了。」顏以澄又想到自己心儀的男明星。
「體格也要很棒,最好是有六塊肌的那一種!」莞茵一臉陶醉的表情。
「可是那種男人多半會活得很健康,不會很早就死掉耶。」涪湄很直接的提出她的看法。
莞茵聽到這樣的結論,猛然收起她臉上的陶醉,張大眼睛瞪向涪湄。「早死不是我們找金主的條件,0K?」所以涪湄不懂別亂接話嘛。
「可是我們是要去當人家情婦耶,情婦不是都要找老老的,快要踏進棺材板的那一種的嗎?這樣我們才能在A到錢之後,馬上拍拍屁股走人,不是這樣的嗎?」
「不是。」三人異口同聲給涪湄一個否定的答案。
「那是以前的範本,現在的金主是要那種年青、有錢、帥,還有體格要強壯。」莞茵把眾人的條件全列在一起,一口氣講完,讓涪湄明白現在時勢所趨。
「很好。」芷彤覺得莞茵把重點歸納得很好。「那我們四個在各自找到物件之後,就死命的巴著他,而且對方一定要符合我們剛才開出來的條件才行。」
「只怕那種男人早就死光了,而且——縱使有那種男人的話,他還會缺情婦嗎?」涪湄嘟著嘴,不怕死的又點出事實,潑了其他三個人一桶冷水。
芷彤、莞茵、顏以澄閉上了嘴,她們也覺得涪湄說的話極為現實,很有道理,可是——她們就不是不想活得太現實,就是想作白日夢啊。
三個人互視對笑,旋即又樂觀的把涪湄的話給拋得遠遠的。
芷彤揮手說:「沒關係啦!說不定我們幾個是福星高照,真讓我們撿到那樣的好金主也說不定。」
「是啊,人家瞎了眼的貓都會去碰到死老鼠了,我們幾個還怕沒機會去釣到有錢的凱子嗎?」莞茵挺起胸膛,躊躇滿志。
「對咩,說不定我這麼走出門就撞上了。」顏以澄回以同樣樂觀。
「好吧!既然你們三個都這麼說了,那——」涪湄伸出手。「我們就立志去當情婦嘍。」
「加油、加油、加油!」其他三人將手覆上涪湄的,一同喊出口號,為自己和好友加油、打氣。
就這樣,四個屬於她們的故事就此展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1:07
第一章
個、十、佰、仟……
不對!怎麼可能只剩三仟多塊呢?再數數看,搞不好自己算錯了。
再來一次。
個、十、佰、仟……顏以澄拿著存摺,瞪著上頭的零又數了一遍。而再數一次的結果是——真的只剩三仟多塊!
這怎麼可能!?
幾天前她看的時候明明還有三萬塊左右,才短短的幾天怎麼可能就少了一個零!
啊!她想到了。
她一定是拿錯了存摺,錯把芷彤的存摺當成她的,所以存摺簿裏的數字才會這麼難看。
對,一定是這樣。
顏以澄死也不相信自己窮到這種地步,於是翻到存簿正面,看到的果然是芷彤的名字,不是她的!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知道自己還沒窮到那個地步,顏以澄樂得眉開眼笑,一個步伐、一個蹦跳,跑到置物櫃裏找出那本真正屬於她的存摺。
顏以澄翻開存簿,數數上頭的數字。
個、十、佰、仟、萬。
看吧,是萬、是萬耶,她就知道自己才不可能跟芷彤一樣窮,果然,看吧,是萬,是萬耶,而且萬位數還是個六哦。
以澄樂得抱著存摺在那又叫又跳,只是——
六……怎麼可能是六!她記得前幾天看的時候不是才三萬多嗎?那現在怎麼會變成六萬多?
顏以澄驚覺不對,定神再仔細瞧個清楚。
是六沒錯,但那不是萬,是佰,是六佰七十三塊,不是六萬七仟三佰元,她剛剛閃神的時候,錯把小數點後兩位數也數進去了!
我咧……現在她儼然成了這間公寓裏最窮的那一個,而且再過幾天就得交房租了,那現在怎麼辦?
顏以澄拿著存摺左右踱步,著急著她要如何是好。
跟爸媽借急嗎?
不,不好!打從小開始,爸媽眼裏就只有大哥一個人,總認為品學兼優的大哥萬般好,而她——則是一事無成,是那種趁早找個長期飯票嫁了好的無用之人,如果這會兒還回去跟爸媽說她失業,存摺又只剩六佰多,那——她還有臉嗎?
可是有了臉又怎樣?她還是沒錢啊!
或者——打個電話跟大哥借?
顏以澄腦中出現一線曙光,連忙不惜花下「重資」撥了她大哥的手機號碼,Call她大哥。
「喂,我是顏博亞,你是哪位?」
「我是你妹妹啦。」她都快要哭了,大哥還在那問她是哪位。
「以澄哦。」
「對啦。」
「有什麼事嗎?」
「哥,告訴你哦——」顏以澄正打算哀嚎,就聽到她大哥那邊好吵、好吵的聲音,好像有很多人在她大哥那。
顏博亞聽不清楚顏以澄的聲音。「小妹,說大聲點,我聽不到。」
「你在哪裡?」顏以澄提高了嗓門,尖了八度音。
「我在機場。」
「機場!」顏以澄大驚失色。「你在機場幹嘛?替人送行嗎?」
「不是,是公司派我去德國分公司視察。」
「這個時候去!」
顏以澄差點沒暈倒。
「你怎麼可以這個時候去!你知不知道我上個月被人給Fire了,沒了薪水不打緊,但是我的存摺裏現在只剩六百七十二塊,你說我該怎麼辦?」顏以澄說到最後是幾乎要歇斯底裡了。
「小妹,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別急,慢慢說。」顏博亞一邊安慰妹妹,一邊提著行李過海關。
海關人員指著標示,無言的提醒顏博亞在飛機上不可以使用大哥大。
顏博亞點個頭,表示瞭解之後,又馬上安撫妹妹。「Tak easy來,告訴大哥,你的重點是什麼?」顏博亞還是那副慢條斯理的仕紳模樣。
顏以澄就快要暈倒了。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我、的、重、點、就、是,我已經沒錢了啦!」顏以澄大聲的哀嚎出來。「大哥,你快回來救我。」
「別急,別急,等大哥回到臺灣的時候,你再來找大哥。」顏博亞還是那副一切都好商量的悠閒。
顏以澄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她好興奮。
「那你哪時候回來?」
「快則一個月,慢著半年。」
—個月,半年!我咧……
「我已經只剩六佰七十三塊了,你想我還能撐一個月或者半年嗎?」
「那你先跟朋友調個急嘛。」
「菀茵她們如果有錢的話,我還需要跟你開口嗎?」
「那——爸媽呢?」
「死都不去。」
她還沒回去,就已經曉得爸媽會怎麼數落她了,一定是說她「晴天沒積雨米糧」,說她平時就是浪費成性,所以守會落得今天這般田地,更嚴重的就是把她六歲那一年,大意之下丟了五十元的陳年往事拿出來佐證。
「不要,爸媽一定會罵我,而且不會借錢給我,我不需要開口就知道結局會怎樣。」
「那我就沒辦法了。」顏博亞聳聳肩,—臉的無能為力。
「你現在開支票寄給我。」
「小姐,我帶的是旅行支票,0K?」
「那怎麼辦?」顏以澄覺得上天真的棄她而去,是一點都不愛她了,否則她不會陷入這種絕境中。
她沉痛、她絕望,但——說真的,顏博亞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而且機場已經在廣播催旅客登機了。
「小妹,我要走了,你的事——大哥真的無能為力。」顏博亞很有魄力的拒絕再聽顏以澄哀嚎、慘叫,他知道小妹她再怎麼慘,反正都死不了的,因為她只要拉下臉來回去老家跟爸媽說一聲,頂多被念了兩句,爸媽終究還是捨不得見死不救,棄小妹於不顧的。
顏博亞掛了電話,顏以澄則是一臉的挫敗。
怎麼辦?
難道她真的得回去跟爸媽要嗎?
顏以澄最後還是硬頭皮回去跟父母借錢。
一回家,一頓罵是免不了的。
「我早就告訴你了,一個女孩子家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像人家那個林媽媽的女兒,就是那個秀芬啦,說長相也沒比你好看,書讀得也沒你多,但人家就是聰明,十八歲高職畢業的時候就曉得去一家小公司當會計,公司雖小,只有兩三個員工,但,就是因為人不多,所以老闆一下子就注意到她的存在,馬上討回去當老婆,人家現在都是三個孩子的媽了,哪像你,事業無成,成家又無望。」
「媽,那個老闆老的都可以當秀芬的爸了好不好。」顏以澄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她就快受不了了。她就知道回來是個錯誤。「而且,嫁人、生子,我不想我的一輩子就這樣度過。」
「那你想怎麼過?」顏媽媽手擦在腰間,沒好氣的看女兒。「你說你不想過秀芬那樣的生活,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是不是有那個命去過人家那種生活?」顏媽媽毫不客氣的將現實面攤在臺面上,說給顏以澄聽。
「雖然嫁個小公司的老闆不是多麼神氣的事,但好歹人家秀芬現在是少奶奶的命,出門是坐轎車,而且還有司機專門接送她,閑來無事的時候打打衛生麻將打發時間,這也算是好命了。」
「這種好命我從來沒奢望過。」顏以澄小小的頂嘴一句。
顏媽媽差點沒讓這個不孝女給氣死。
「是,你是爭氣,是沒想要過那種飯來張口的日子,那顏大小姐我問你,你是不是有想過你活到二十四歲,卻還得這麼丟臉地跟家裏伸手要錢的這種落拓呢?」
顏以澄啞口無言了。
因為她的確沒想到自己會這麼不爭氣,明知道回來會受辱,她竟然還回來!
「我回去了。」顏以澄想掙回自己的面子。
「脾氣別這麼硬,我沒說我不借你。」顏媽媽拉女兒坐到她身邊來,打算軟硬兼施,逼顏以澄跳進她的圈套裏。
「其實不是我這個做媽的喜歡嘮叨你,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看你沒個好歸宿,是在替你心急,媽這樣是為你好,你知道嗎?」顏媽媽說得感人肺腑。
不是顏以澄不孝,只是她總覺得她母親態度突然改變,一定有別的企圖。
「媽,你有話就直說了吧。」別對她這麼好,這樣她會怕。
「我今天跟方媽媽約好了,她說她有個侄子是個醫學博士,自己開了間小診所,是個婦產科醫生。」
「他是什麼醫生又關我什麼事?」
「媽是想讓你跟方媽媽的侄子見一面。」
見面!
「那就是相親嘍!」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啦。」
「我不要。」顏以澄想都不想的,一口就回絕。她最討厭相親了。「兩個人互不相識卻要坐在一起吃飯,拜託,這樣我會食不知味耶。」
「我叫你去不是要你去吃飯的。」顏媽媽忍不住就對顏以澄大呼小叫。
顏以澄滿臉的叛逆馬上寫在臉上。
顏媽媽只好又耐性子對她好言相勸。
「去看看也無所謂嘛,你……你難道就不能賣你老媽一個面子嗎?」
「那我去了,我借的錢?」
「會給你的。」只要能嫁出這個女兒,顏媽媽覺得那點小錢值得花。
於是這樣,顏以澄半推半就的去參加她生平第一次的相親晚宴。
顏以澄覺得她快要窒息了。
天老爺啊!相親怎麼會這麼無聊?
雙方家長坐兩邊,席間介紹人方媽媽串場問男女雙方問題。她就看男方那個叫什麼焦展文的一直點頭一直笑。
老天,他怎麼那麼呆板啊!
而且看他的樣子,他好像亂沒主見的耶。
方媽媽問他問題,他那個護子心切的母親馬上搶回答;這樣的男人,怎麼看都沒魄力,教她怎麼去喜歡?
顏以澄無聊的打了個大呵欠,打斷了那個正在說自己的兒子是如何的聰明、如何的厲害的焦伯母。
氣氛讓顏以澄這個大呵欠給弄擰了。眾人看顏以澄的眼神各異,她家這邊是嗔怪、責備,男方家卻是嫌棄。
倒是那個媒人婆方媽媽極有應變能力,看到場面變成這個僵局,馬上站出來打圓場,她反問顏以澄:「聽說顏小姐是在『富亞集團』上班?那是家跨國企業耶,聽說除了工作能力要非常強之外,還得有人脈關係才能進得去,想必顏小姐的能力——」
「很差。」
媒人還沒誇獎完,顏以澄自己就招了。「我沒什麼工作能力,當初是靠學長的介紹才進去『富亞』。」
媒人婆尷尬的訕笑兩聲。
顏媽媽回以兩聲。「嘿嘿,我這個女兒就是愛說笑,沒什麼工作能力,人家『富亞』怎麼可能用她呢,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
就在一片「是」聲連連中,顏以澄又說了。「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我適用期才過,馬上就被Fire掉了。」
原因當然是因為老闆娘以為她勾搭老闆,但,她就是覺得這群人虛偽得讓人想吐,所以故意把自己說的很沒用。
「現在我是個無業遊民。」顏以澄臨門又來一腳。
顏媽媽的臉都氣紅了。
這個不孝女,她這樣是來相親的嗎?說她是來砸場的還差不多呢!
顏媽媽不動聲色的瞪了女兒一眼。
顏以澄沒理會母親無言的警告,母女倆就這樣槓上了。
「那,顏小姐有想找什麼樣的工作嗎?」媒人方媽媽笑打圓場。「我這個侄子人脈廣,或許能幫顏小姐找到好工作。」
「真的嗎?」顏以澄投以萬般傾慕的眼光看對面那個二楞呆。
焦展文讓顏以澄的眼波電得舌頭打結,堂堂一個開業醫生說個話竟然還結巴。「我……我盡力。」
「焦先生,你真客氣。」顏以澄回以一記微笑。
「那……那顏小……小姐想……想找什麼樣的……的工作呢?」
「我立志當情婦。」顏以澄說了那天她與幾個好友玩笑話。
「情……情婦!」焦展文聽了差點沒暈倒。
「顏以澄,你在胡說什麼?」顏媽媽則是快被女兒給氣死了。她一邊制止女兒再胡言亂語,一邊跟男方那邊解釋:「你們別見怪,我這個女兒很愛說笑話的,她剛剛的話不算數,不算數。」顏媽媽現在是恨不得手裏有塊橡皮擦,將顏以澄剛剛說的全都擦掉。
「這個女兒是我生養的,她的脾氣我最清楚,我們家以澄啊,從小就想當老師,她啊——」顏媽媽打算將小時候那個很有志氣的顏以澄拿出來炫耀。
「媽,我已經二十四歲,不是國小四年級好嗎!我現在想做什麼我自己非常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是真的想當情婦!?」焦展文的母親手捧心臟,一副就快不支倒地的模樣。
哦,拜託!這樣一點小刺激,焦展文的母親就承受不起了,她要真嫁進他們焦家,那她這個婆婆又怎麼鬥得過她這個小惡媳呢?
顏以澄轉臉去問焦展文。「焦先生,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是……是的。」焦展文雖然受懾於顏以澄剛剛所立的「偉大志向」,但,不可諱言的,他就是喜歡顏以澄,尤其是顏以澄眉宇間那抹飛揚的神情最叫他傾慕,可能這就是人家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那你是不是很想約我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什麼的?」顏以澄手支在頰邊,眨巴眼,笑得嫣然,她是存心想勾引焦展文。
焦展文頻冒熱汗,手拿濕紙巾頻頻擦拭。
他點點頭,說:「是……是這樣沒錯。」他的確是在「肖想」怎麼去約顏以澄出來。
「很簡單的,你只要敢開口說一句話,那我就跟你出去,隨便你怎麼樣。」
「隨……隨便我怎麼樣!?」那句「隨便他怎麼樣」的挑逗,讓焦展文的血液全往腦門沖。
「不……不知道……顏……顏小姐要我說的是哪……哪一句?」
「陰莖。只要你敢說『陰莖』這兩個字,那我就跟你出去。」顏以澄笑得極為天真,沒有半點邪念。
但在場的另外四個人是面色慘白,只差沒口吐白沫以示震驚。
顏媽媽首先回神,氣呼呼的指顏以澄的鼻子罵。「你……你這個不孝女,你是不是存心想氣死我!?當眾人的面,你一個女孩子家講那樣的話,你到底知不知羞啊你!」指顏以澄的手一直在發抖,這下子顏媽媽是真的火大了。
顏以澄卻很正經的反問焦展文。「你說不出來是不是?」
焦展文縱然再怎麼喜歡顏以澄,但說那樣的字眼有違他從小所遵守的禮教,所以——焦展文搖頭。
「我……的確是說不出來。」
顏以澄松了一口氣,她神情轉為輕鬆,口氣帶調侃。「焦先生,你有沒有想過『陰莖』這兩個字眼只是一個器官名詞,你身為一個婦產科大夫,卻恥於說這兩個字,直覺的認為那是汙穢的。很抱歉,我不喜歡你們這種假道學的人。」
顏以澄站起身,鞠個躬,瀟瀟灑灑的走出這場相親大會,把那些視她為異類、妖女轉世的人晾在一邊。
哼,她根本就不想理那些人。
就在顏以澄走後,一抹視線極為感興趣的打量顏以澄。
紀仲凱從剛剛就一直坐在顏以澄的後方,所以對於顏以澄與對方的對話,他全聽得一清二楚。
他非常訝異顏以澄是這種女人,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趣,而這種女人會看上他父親那種既嚴肅又威權的老人家嗎?
紀仲凱看那抹神氣活現的紅色身影,眉宇間又有了笑意,但答案卻愈來愈模糊,因為像她那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女孩,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呢?他很懷疑?!所以顏以澄還有再觀察的必要。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1:22
第二章
顏以澄就快窮途末路了。
那天刻意弄砸了那場相親會之後,回程的途中她的耳朵就不停的遭受母親的炮轟,轟到最後,她忍不住回了「文字無罪」四個字,她母親就氣得趕她出家門,不想見她這個不孝女,理所當然的,她的借款也就沒落了。
這幾天,她三餐以白吐司、泡面果腹,餓得差點沒前胸貼後背,可憐的上圍從三十四C都快變成三十A了,再這麼下去,她的日子真的會從黑白變成透明的。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應該自立自強,主動出擊去找個男人來養她。
就這麼辦!
顏以澄打定了主意,地點就選在她以前上班的「富亞」對面,那棟聯合辦公大樓。
那裏是綜合商業大樓,有很多青年才俊會在那裏出沒,應該是釣凱子最容易的地方。所以今天顏以澄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她選了端莊卻不嚴肅的鵝黃色套裝來妝點門面,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有氣質的OL。
手裏拿了幾份宗卷,顏以澄伺伏在電梯裏,等優質的好男人下手。
紀仲凱原本是要上三十二樓,到他的律師事務所去的,但,他一進聯合辦公室的大廳,就看到顏以澄手抱公文守在電梯前。
據他手中的資料顯示,在一個月前她被他母親開除之後,就一直沒找到工作,那——她為什麼來這?
這個疑問引起紀仲凱的好奇。他放棄搭自己的專屬電梯,反倒是走向那人擠人的公用電梯。
顏以澄一看到紀仲凱,銳利的雙眼就像是母獅子看到獵物一樣。
以她女性的觀點來看,這個剛走進電梯的男人輪廓明顯、五嶽端正、四讀再清、淚堂豐滿、重頭、眉清、目秀、額廣。
命相學上說:重頭主富貴,眉清主惠明,目秀主慧性,額廣主貴格,這個男人簡單一句話就是——好得不得了,但是個適合當丈夫的料,不適合當金主,所以刪除。
顏以澄轉眼又開始找其他下手的目標。
迎面又來一個年輕有為的好青年。
顏以澄見獵心喜,看到那位有為青年按了十七樓之後,悄悄的移眼去看貼在電梯內壁各樓層的公司名稱。
十七樓……有了!是一間投資公司,換言之也就是他的工作是高風險、高報酬。
嗯,很好,就是他了。
轉眼來到了十七樓,電梯門開了,有為青年走出去,顏以澄隨後跟上,紀仲凱也悄悄的跟在顏以澄後面。
顏以澄拉拉衣角,深吸了口氣,看前頭的有為青年,正打算假裝撞到他時,後頭不知從哪闖來一個冒失鬼,破壞了她的計畫。
「對不起,對不起,撞到你了,真是很抱歉。」那個冒失鬼一直在說sorry。
顏以澄根本懶得理他,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只想再追上那個有為青年。
但她才拔腿,手腕就讓人給攫住。
「小姐,你的公文忘了帶走。」
「隨便啦,我不要了行不行。」顏以澄眼睛直盯那位有為青年,根本不想理這個冒失鬼,至於她的公文——拜託,那根本就不重要好不好。
「你放手,我還有事情。」眼見那個有為青年就要消失在她眼前,顏以澄是急的想甩開那人的禁錮,就要追上。
但,就是有人這麼不識相,她都快變臉了,他還這麼不識趣的硬擋住她面前,還開口說她:
「小姐,這麼倒追男人,太難看了。」
顏以澄一聽,心裏一沉。
他知道她想倒追那個有為青年!
顏以澄這才抬頭,正視那個一直在破壞她好事的人。
眼一抬,顏以澄迎眼對上的是一雙洞悉人心的眼。
是他!先前那個五嶽端正的男人。
「你很沒禮貌,撞到人沒說對不起,還這麼汙蠛別人。」不管自己心裏有多心虛,顏以澄對付外敵的態度一向是先聲奪人。
問題是紀仲凱根本不怕她這一招。
他反問顏以澄:「我有汙蠛你嗎?」
「當然有,你說我倒追男人!」顏以澄因為好事被破壞是一肚子火,她雙手擦腰,毫無淑女風範地問:「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倒追男人了?」
「左眼、右眼都看到了。」紀仲凱說得好坦白。「你先是在電梯內打量那個男的值不值得你下手,再跟蹤他,打算撞人倒地之後來個美女投懷,我說的對不對?」紀仲凱是把顏以澄的打算全看在眼裏了。
顏以澄差點沒讓他的態度給氣死。
「是,你料事如神,你好棒,但我想怎麼樣又關你屁事。」顏以澄口無遮攔地說了粗話,反正計畫被看穿,她也沒什麼形象好維持了,乾脆就潑辣到底算了。
「先生,我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來整我?」
「你沒得罪我,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啊!昨晚超商被搶的時候,你怎麼不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喝!」顏以澄尖叫。「我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對門的那個老太太摔在門口,跌了一跤,你要不要也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下?」
「我——」紀仲凱正要說話,顏以澄連忙打斷,根本不給他機會。
「你沒她的地址是嗎?我知道,我給你。」
顏以澄煞有其事的從她的皮包內翻找出紙、筆,大筆劃了兩下,寫了一長串的地址丟給紀仲凱。
她說:「上面的是那位老太大家的地址,下面是她住的醫院。」
「我——」他還有話要說。
顏以澄又沒機會給他。「你想要說『謝謝』是不是?唉呀,這點小事,不用這麼客氣,反倒是你,」顏以澄用手大力的拍紀仲凱肩頭兩下,那力道之重,差點沒讓紀仲凱吐血。
「嘿嘿,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胸襟、這種情懷,」狠狠的,顏以澄又槌了兩下,她皮笑肉不笑。「像你這樣的人才是我們人民的典範,我們要跟你學習、學習。」
報復完畢,顏以澄是收起拳頭馬上走人。
她進了電梯,鳥都不鳥那個說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爛人。
拜託,他那麼閑不會去選個什麼好人好事的代表哦,幹嘛來砸她的好事,她都快餓死了耶,有沒有搞錯。
紀仲凱見她進電梯,想都沒想的就跟了進去。
「我……」他想找她講話。
顏以澄馬上背過身子,不想理他。
「我……」他又轉到她面前。
顏以澄故技重施,又背過身子,背對他。
反正電梯內現在就剩他們兩個,他想玩,她奉陪。
「你這個女孩子很番耶。」紀仲凱在女人圈裏向來遊刃有餘,但從來就沒見過這麼難搞定的。
顏以澄回以一記嫣然。「謝謝你的誇獎,我也是努力了好久才養成這種性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讓我維持這樣的形象,畢竟這是我小小的成就。」說完,顏以澄馬上收起她那動人心魄的笑靨。
她那說變就變的容顏,收放自如的表情讓紀仲凱覺得有趣。
從來沒有個女人能讓他又好氣又好笑,而這個名叫「顏以澄」的女人做到了。有股衝動,紀仲凱想再多接近她。
「紀仲凱。」他伸出手,做了友善的手勢。
顏以澄馬上閉起眼睛,嘴裏念念有詞。「沒看見,沒看見,妖魔鬼怪速速離去」
「小姐!」紀仲凱被她的態度給逗得又有氣又好笑,於是叫了她一句,沒想到顏以澄的反應好激烈。
她打開她的皮包,拿出一包白色的細顆粒狀的東西,迎他的面對他灑去。
「去去去,妖魔鬼怪速速離去。」
紀仲凱舔舔嘴角,發現顏以澄剛剛灑的是鹽。他明白了。「你真把我當成妖魔鬼怪看待了是不是?」
灑鹽除晦氣是日本的習俗,只是——老天!他真的沒想到顏以澄還隨身攜帶鹽巴。
他好笑的眼緊瞅她看。
「你的包包裏到底還裝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紀仲凱好奇的想挨近顏以澄,看看她的皮包裏還有什麼名堂。
他一走近,顏以澄馬上斜眼瞪他。
「你別過來!」她伸手制止他。
「你怕我!」
「神經病,誰怕你來了!」
拜託,她顏以澄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窮。現在她儼然已成了窮鬼了,這個男的又無原無故找她碴,可見他一定是命中帶衰,所以她才不許他近身。
顏以澄拿出她的鹽,在四周灑了一圈,告訴紀仲凱。「在這個範圍內,不許你踏進一小步。」
「踏了又如何?」紀仲凱故意用腳踩在鹽線上。
「啊!」
不知道為什麼,電梯突然停電。
「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顏以澄的手揪上紀仲凱的領口。
「你怕黑啊!」他好笑的眼盈滿了興味。「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怕跟你這個衰人關在同一個電梯裏。」噢!天老爺啊,她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讓她諸事不順時,還得碰上電梯故障這種倒楣事。
顏以澄忍不住哀嚎。
紀仲凱以為她是真的怕黑,還安慰她:「沒關係,我們按了緊急呼叫鈕之後,一定會有人馬上來救我們的。」
他邊說邊做。
顏以澄翻了個白眼,心裏暗罵他白癡,他真相信那個緊急呼叫鈕嗎?
算了,她還是自力更生,另覓他法算了。
顏以澄從她包包裏找出手帕,擦了擦地,便躺了下去。
紀仲凱愈看她愈詭異,他根本不知道顏以澄想幹嘛。
「先生,電梯裏有幾個人?」緊急呼叫鈕的下方有個傳聲器,現在正傳來大樓管理人員的聲音。
顏以澄見機不可失,躺在地上哀嚎,大叫:「唉喲,唉喲,痛死我了。」
「怎麼了?你發生什麼事了?」紀仲凱急的很,因為她剛剛還好好的,怎麼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躺在地上叫痛了呢?
顏以澄邊演戲,邊揪紀仲凱的領口說:「告訴他們這裏有一個孕婦,羊水破了,馬上就要生產了。」
「你要我說謊!」紀仲凱覺得他就在這大樓裏上班,大樓裏的人也大多認識他,若他真說了謊,待會被揭穿,他鐵定會很丟臉。
紀仲凱不願意配合的表情明顯的寫在臉上,顏以澄拉下他的身子,在他耳邊大叫:「唉喲,唉喲,痛死我了。」然後,再小聲的警告他:「如果你不願意配合,那我就在電梯裏哀嚎,先吵死你,省得我被你給氣死。」顏以澄撂下了重話,不悅的神情明顯浮在臉上。
紀仲凱只好配合她說謊。「我們這裏有兩個人,有一個是孕婦,她羊水破了,好像就快生了。」
配合紀仲凱的說詞,顏以澄又叫了兩聲痛以示她的演技好。
大樓管理人員一聽電梯內有孕婦,馬上打電話給一一九,找來消防人員,用電鋸鋸破電梯門,救出一名人高馬大的大漢外加一名妙齡女子
,那——
「紀先生,孕婦呢?」大家都在問,因為救護車也來了,卻看不到電梯裏的孕婦。
面對眾人的殷切詢問,紀仲凱覺得他的前途全毀了。
他轉眼四處尋找顏以澄的身影,只見她老早就閃過人潮,走人了。
她竟然留下他一個人去面對大眾的質詢!
「那個……我的委託人走了,我得先趕去問她一些事,麻煩請讓讓,請讓讓。」紀仲凱用公事在身做推託。
大家馬上讓出一條路讓他過。理由是,任誰都知道律師的鐘點費高得嚇死人,尤其是紀大律師更是司法界的紅牌,誰擋了他,就是擋了財路,一個小時三仟塊的費用,呵呵,他們是自認為沒那個能力付。
紀仲凱追上顏以澄,擋了她的去路。
顏以澄一看又是他,臉馬上皺緊。
「不會吧!我是欠你錢,還是倒了你的會,讓你像鬼似的陰魂不散,直跟在我後頭,先生,你會不會覺得你對我太殘酷了一點?」
其實紀仲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追過來。
似乎跟她走,不想讓她太早離開他的視線是一種直覺的反應,他出於自然反應,下意識的就做了,這之中,他並沒有思考太多。
然而,她眼中的嫌惡是那麼的明顯,他總不能跟她說,他迷上了跟她抬槓的滋味吧。
「嗯。」清了清喉嚨,紀仲凱刻意板了臉,以嚴肅的口吻教訓她:「你很沒有義氣,你怎麼可以讓我單獨去面對那一群人的質詢?假裝有孕婦困在電梯裏是你的主意,怎麼能將所有的罪過全都讓我承擔。」
「你就是為了這個,所以才對我『葛葛纏』的?」喝!那他還真小心眼耶。「好吧,跟你說聲對不起,行個禮。」顏以澄鞠了躬,在心裏小小聲的接念:放個屁,給你帶回去。
嘻嘻,想到自己暗整這個大爛人,顏以澄就很爽。
看她那副鬼靈精怪的模樣,紀仲凱信她有誠意說抱歉才有鬼。不過,跟她計較不是重點,他的重點是——
「你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釣男人?」以那天她在相親會中的表現,她看起來不像缺男人的樣子啊。
「嘻。」顏以澄回以一記假笑,再斂起笑容,回他一句:「幹你屁事啊!你管我這麼多幹嘛?」
「我是不想管你,但,有件事我不得不在乎。」紀仲凱停頓了好半晌,看顏以澄。
顏以澄讓他看得很莫名其妙,久久,她懂了。「你不會是在等我問你『什麼事讓你不得不在乎』吧?」
「那是正常的反應好嗎!我的姑奶奶。」
「問題是,我對你的事很沒興趣。」所以她才沒那個閑功夫,去問他那些有的沒有的哩。
而紀仲凱不管她有沒有興趣,他都決定說給她聽。
「在那個男的之前,你明明是先看到我的,問題是——你沒來勾搭我。」這對他而言是一種自尊的傷害。
顏以澄懂了。「原來你是基於男性的自尊,所以才三番兩次的來找我麻煩。」這下子她總算是死得很明白了。
「好吧,讓我告訴你,我為什麼不找你下手。」她決定說個清楚,省得他再來找她麻煩。「理由其實很簡單,我覺得你這種男人不適合養情婦。」
「為什麼?」
「因為你為人看起來還滿正派的,勾搭上你,我會很難脫身。」
換言之,也就是——紀仲凱突然瞪大眼睛看顏以澄,大聲驚呼:「說來說去,原來你是真的想當情婦,而剛剛你是在找金主啊!」
「噢!你好聰明,但是你沒必要大聲嚷嚷,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偉大志向吧。」顏以澄單手罩上紀仲凱的大嗓門,咬牙切齒的警告紀仲凱說話小聲點。「你這樣沒見過大風大浪,以後很難成大事的。」
紀仲凱拉下她的手,瞪眼,以不可思議的口吻反問她:「你去做人家情婦,這就叫做見過大風大浪嗎?」噢!突然間,紀仲凱覺得自己頭暈眼花。「我們得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也不管顏以澄願不願意,紀仲凱就拉顏以澄的手,帶她上最近的一家咖啡館。他要顏以澄說清楚,為什麼她會如此自甘墮落,想當人家的情婦。
基本上,顏以澄是認為這個男人管得也太多了吧。
她本來是想抗拒到底,抵死不從,不想跟他走的喲,但是——他帶她來真鍋咖啡店耶,他們那裏除了有香醇的咖啡好喝,還有烤得香香的三明治以及霜淇淋耶。
顏以澄的抗拒、顏以澄的堅持,不到三秒鐘馬上淪陷在美食裏。
「先問你一句,是你拉我進來的喲,我點的東西誰付錢?」
「我。」紀仲凱覺得錢不是問題。
「那我點多少東西,都不要緊是不是?」這話得先問個清楚,省得他待會翻臉不認人。
「是,你點多少都不要緊。」紀仲凱大方的接受她的訛詐。
聽到他這麼說,顏以澄於是點了兩份三明治、一杯雪國之秋外加一杯霜淇淋。
好好,好幸福哦。
顏以澄是吃得眉開眼笑,紀仲凱則是看得目瞪口呆。
她到底是有多久沒吃飯了啊!看看,她連最後一個麵包層都用食指沾起來吃耶!
「好了,好了。」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紀仲凱強行奪走盤子。「你再這樣下去,他們盤子也不用洗了。」因為顏以澄早就將盤中的層全掃得一乾二淨,吞進她口裏。「你到底有多久沒吃飯了?」
「每天吃,但都只吃白吐司和泡面,而且一天還只吃一餐。」顏以澄把自己講得可憐兮兮的,企圖引起紀仲凱的同情。
她那像小狗的眼神讓紀仲凱很難拒絕,紀仲凱忍不住一時口快,竟然又問:「你還想吃是不是?」
顏以澄忙不迭的點頭。
「但是你已經吃很多了耶。」
「可是我有了這一頓,就沒下一餐了耶。」現在有凱子幫她付錢,她當然是能吃多少算多少,看能不能連明天的份都一起吃了,這樣她的荷包至少能再多撐個一、兩天。
「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在減肥嗎?」不然幹嘛一天只吃一餐。
「我幹嘛減肥啊!我是沒錢吃飯啦。」顏以澄扁嘴巴,扮出一副可憐相。「我已經失業好幾個月了,坐吃山空的結果就是荷包扁扁,我的存摺裏現在連五佰塊都沒有。」
「所以你才想當人家情婦。」現在紀仲凱算是搞懂了顏以澄為什麼立志當情婦了。
顏以澄點頭。「好了,我說了這麼多,可以再叫一份套餐嗎?」
「不可以。」
「喝!虧我還跟你推心置腹,原來你只想套我的話,根本就不想幫助我!」顏以澄把他歸類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那一類人。
「別把我想的那麼壞,我只是不想看你吃撐了。」紀仲凱從上衣口袋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顏以澄。「你有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
顏以澄看名片上的頭銜。
環亞聯合律師事務所!
「你是律師!」顏以澄好訝異的瞠大眼睛。
紀仲凱點頭。「跟朋友合開的一間小事務所,自己當老闆,省得看人臉色。」這話紀仲凱是講得謙虛,但,顏以澄卻聽得心驚膽跳;因為——小事務所耶。
這……好像不是個太保險的靠山。
「我……可不可以很冒昧的問你一句話嗎?」
「請問。」
「你們的事務所——收入、營運正常吧?」顏以澄問得小心翼翼,就怕傷了紀仲凱的自尊。
紀仲凱看她小心翼翼的表情,一副深怕傷了他自尊的模樣,他就覺得很好笑。
以手支頰,紀仲凱反問顏以澄:「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因為我怕如果你們公司營運不好,那我三不五時的就跑去找你解決我的困難,那你豈不是會被我吃倒了嗎?」
原來她擔心來擔心去,最後還是在為自己的民生問題想!
「放心吧,我事務所的營運很正常。」;
「真的嗎?」顏以澄有點不信耶。
為了取信於顏以澄,紀仲凱只好拿出事實當佐證。「你今天早上去的那棟大樓,裏面的企業有八成是我的顧客。」
紀仲凱的本意是想讓顏以澄放心,但,顏以澄就是有那個本事想到另一個層面去。
「喝!你們那裏的風水不大好喲,十間就有八間有官司纏身。」
「不是官司纏身,我的意思是我代理那棟大樓八成的契約關係,換言之,我是他們的法律顧問。」
「法律顧問有錢拿嗎?」這是重點。
「當然有。」紀仲凱非常篤定的點頭。
顏以澄拍拍胸膛。「這樣我就放心了。」她會常常去找他解決困難的,真的。
真的,她一定會常常去。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1:35
第三章
顏以澄果然沒有食言,她真的每天跑紀仲凱的律師事務所,不只如此,—天還跑三趟,連早餐都不放過。
今天早上九點整,顏以澄就出現在事務所的大門前,秘書小姐在門口遇到了顏以澄,知道她是紀律師的客人。
「顏小姐早。」
「早。」顏以澄點頭,回禮,等秘書小姐刷卡開了門之後,尾隨秘書小姐進去事務所裏。
「顏小姐喝咖啡嗎?」
「不,你有事去忙,我自己會招呼自己的,你不用特地招呼我了。」顏以澄在紀仲凱的事務所裏就像待在自己家一樣自在,毫不生分。
陸陸續續的,事務所裏其他的人也都來了。每個人見到顏以澄就像見到大老闆一樣,必恭必敬的喊一聲:「顏小姐早。」
「早,早,早。」顏以澄頷首問好,那模樣簡直就像總統下鄉巡視一樣。
唉,怎麼她吃個飯都得這麼累啊?而那個紀仲凱——都已經九點過五分了,怎麼還沒來上班啊?
肚子好餓哦——
顏以澄拉長了脖子,左右張望,期待紀仲凱彷如天神那般降臨在她面前。
九點過一刻,紀仲凱終於出現。
顏以澄看到他,馬上撲過去,叫了聲:「紀仲凱,你終於來了!」她開心的撲向前,把紀仲凱手中的食物搶過來,探頭去看他幫她買了什麼好吃的來。
有燒賣、玉米蛋餅、還有7--11的拿鐵咖啡喲。
顏以澄幸福的抱早餐就往紀仲凱的辦公室跑,她狼吞虎嚥的模樣絕對不可以讓外人看到,省得她沒形象,屆時,她找不到金主、嫁不出去,那她找誰哭啊?
顏以澄很有憂患意識的跑進辦公室內遮羞,紀仲凱跟了進去。
等門關上了,顏以澄一口塞一個燒賣,那吃相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怎麼每次我看你吃東西都像餓死鬼投胎似的?」
「這還不都得怪你。」
「怪我?」這罪名被栽贓得有些莫名其妙哦。「怎麼說是我害你的?」
「我早上八點就起來刷牙洗臉,趕坐八點半的公車到你事務所來,九點整出現在你事務所門前,而你,就是你!」一手抓玉米蛋餅不放,另一手還能指紀
仲凱的鼻頭罵:「你為什麼沒有準時出現,害我等得肚子好餓,現在你倒有臉來說我吃相難看?說我像餓死鬼投胎!你說,我之所以會吃相難看是誰害的?啊?啊?」狠狠的沖紀仲凱咆哮兩聲,以洩心頭之恨。
「喝!你這個三餐靠我吃飯的人,倒是凶我凶得滿理直氣壯的嘛。」她也不想想她現在三餐都得靠他供養,竟然敢對他大不敬!更何況——「我今天之所以晚來,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口中的蛋餅突然變得難以下嚥,顏以澄連忙拿了拿鐵咖啡喝了一口,幫助蛋餅滑落她的食道。
「為什麼你遲到得怪我?」一雙大大的眼機靈的瞪上紀仲凱。「你別胡說八道,胡亂栽贓哦。」她現在是可憐的顏以澄,禁不起別人嚇的。
「你昨天是不是說,你今天早上的早點想吃玉米蛋餅、燒賣的啊?」
「對啊。」很乖的,顏以澄點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港式飲茶根本就沒那麼早營業,我全臺北市逛了好幾趟,最後才在街頭一攤流動攤販那買到你想吃的燒賣。」紀仲凱把自己說得很偉大,企圖想得到顏以澄一絲絲的感激。
但,天底下就是有那種不懂的感恩圖報的人,因為顏以澄沒有被他的付出感動得痛哭流涕。
她還罵他:「笨。」
笨!
不是你好棒,也不是你好好,而是——笨!
紀仲凱以為自己聽錯了,是瞪大了眼,要顏以澄再說一次。「你剛剛說我什麼?可以再說—次來聽聽嗎?」
「我說你笨。」顏以澄應聽眾要求再說一次,不僅如此,她還加下附注。「如果你不是笨,你怎麼會不懂有些東西若是得不到,就不要去強求。更何況,你求的只是小小的燒賣,這種微不足道的東西,唉,你就是這樣,所以才難成大事。」
我咧……「我這樣很難成大事!?」紀仲凱很想扁人了。「我為你勞心勞力不說,就光說得特別早起,去幫你張羅吃的,這點情操就夠偉大的了。而你,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你不懂感激,你還說我笨、說我難成大事!」
她真是不知好歹。
「早點還我。」紀仲凱動手去搶。
顏以澄根本就不跟他爭,因為除了她咬在口裏的蛋餅之外,紀仲凱能搶到的就只剩一塑膠袋的垃圾啦。
顏以澄雙手擦腰,笑得十分「白鳥麗子」。
哦呵呵呵呵……
「你是豬啊!」紀仲凱看到那一袋的垃圾差點沒口吐白沫,差點沒當場暈死給顏以澄看。「為什麼連我的早點都囊括進了你肚裏?」
「有嗎?」
「有,我買了兩份蛋餅、兩杯拿鐵、還有八個燒賣。」本來他們倆是一人四個的,這下子顏以澄全吃進她的肚子裏了。
紀仲凱這麼一說,顏以澄的確是有那個印象,她好像是真的喝了兩杯拿鐵、八個燒賣,以及連同她咬在嘴裏的這個蛋餅——她好像真的吃了紀仲凱的那份早點了耶。
嘿嘿。顏以澄乾笑兩聲,連忙把口裏咬的那份蛋餅拿下來,還給紀仲凱。
紀仲凱沒好氣的接過來,沿顏以澄咬開的地方咬了一口。
「唉喲。」顏以澄皺了五官慘叫。
「你又在鬼叫什麼?」
「好曖昧哦。」
「什麼東西好曖昧?」
「你吃我吃過的東西,好曖昧哦。」顏以澄一直皺臉,一直搖頭。
「我無所謂的。」紀仲凱不在乎地又咬了一口。
「那是我的口水耶。」
「沒關係的,我說過我不在乎的呀。」紀仲凱想證明他真的不在意吃顏以澄的口水,正打算再咬一口時,他眼角的餘光瞥到顏以澄偷偷的在咽口水。
「拿去啦,拿去啦。」看她這個樣子,他吃東西還能吃的心安嗎?
「謝謝。」顏以澄毫無愧色的接過紀仲凱的蛋餅,大快朵頤。
「這下子,你就不在乎你吃的是我口水了嗎?」
「我無所謂的啦,因為瞧你神清氣朗的模樣鐵定早上有刷牙洗臉,那你的口水一定很乾淨。」所以她吃了他的蛋餅,一定不會有事的。
「拜託!」紀仲凱叫了一聲,頗不以為然。「現在都幾點了,每個人當然都是刷牙洗臉才出門。」
「那可不一定。」
紀仲凱有個不好的預感,莫非——「你沒刷牙!」咽,好噁心!「你真的沒刷牙!」紀仲凱就快吐了。
顏以澄抱蛋餅笑倒在沙發裏。
他真的很好騙哦。嘻嘻。
「好小子,你騙我的是不是?看我出糗,你是不是真的很樂?」紀仲凱欺近顏以澄,抓住笑倒在沙發裏的她,伸手搶她的蛋餅。
「還我,不給你吃了。」
「不要啦,給我啦。」顏以澄抿嘴,求紀仲凱。
她扁嘴的模樣可憐兮兮的,紀仲凱心中一悸,有了莫名的情緒在他心中竄過。
那是什麼滋味,他來不及思索,顏以澄便趁他閃神的時候,搶走他的蛋餅,而且她還有狠招。
「呸呸呸。」顏以澄把她的口水全吐在蛋餅上。「這樣看你怎麼跟我搶!」昂高了下巴,顏以澄這下子可驕傲了。
「真是服了你,這樣你也可以開心成這個樣子!」紀仲凱對顏以澄的驕傲表情是又有氣又好笑。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想跟顏以澄搶食物吃,只是閑來無事逗她玩,似乎是個不錯的消遣,尤其是看顏以澄豐富有朝氣的表情,就能令他整天神清氣爽,有活力。
紀仲凱拉顏以澄坐在沙發上,與他閒話家常。
他問她:「你這樣每天跑三趟不累嗎?」
顏以澄搖頭說:「不會啊。」搖頭之際,紀仲凱幫她買的玉米蛋餅猶不鬆口。
「可是你每天賴在我這也不是辦法啊。」紀仲凱是在為顏以澄的前途想。
「你這樣吃飽睡、睡飽吃,這跟廢物沒什麼兩樣的。」
「噢!你講話怎麼那麼毒。」顏以澄邊吃東西邊罵他,「喝!你是不是不想接濟我了,所以才想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想趕我走!」
「我用什麼卑劣手段了?」
「你言語尖酸,傷我自尊,令我難堪。」狠狠的,顏以澄按給紀仲凱三個罪名。
「真的嗎?」紀仲凱佯裝驚訝,他反問她:「那自尊受傷的你,以後還會再來巴我要三餐吃嗎?」
「會啊。」顏以澄回答的大言不慚,面不改色。
紀仲凱算是服了她的厚臉皮。
「算了,以後你也別跑來跑去的了,反正你三餐都在我這打理,倒不如你就待在我的事務所裏,別回去了。」
「待在你事務所裏。」顏以澄咬蛋餅,瞪紀仲凱看,問他:「那我待在你的事務所裏,你會給我薪水嗎?」
「薪水!?你還想要薪水!我要你待在事務所裏,是怕你這樣跑來跑去浪費時間,是省你時間、省你精力,我沒跟你要錢就已經夠仁慈了,你還想跟我要薪水!如果這樣,我還不如包養你算了。」紀仲凱沒經過三思就脫口說出養情婦的邀約。
這邀約一出口,不只他楞住了,就連顏以澄連蛋餅都忘了嚼,就直接和口水咽下去。
「你說你要包養我,這是真的嗎?」她眨巴眼,以為自己找到了金主了。
看她這副白癡樣——
「拜託,我養小貓、小狗也不會養你這個好吃懶做的人。」他收起心裏的悸動,嘖了聲不屑。
但,顏以澄可認真了。
「哦,不不不,如果你養我,我一定幫你打掃房子,幫你洗衣、拖地、煮飯,你累了一天,上班回來,我還會幫你放洗澡水,順便幫你『抓龍』馬殺雞。看,誰家的情婦像我這麼勤勞了?」
「是啊,是啊,用說的哪家的情婦不會?」
「哦,換言之,你就不想包養我對不對?」
「答對了,你好聰明哦。」紀仲凱學顏以澄,扮可愛。
顏以澄嘟嘴,不想再理討厭的紀仲凱;哼,說話不算話,食言而肥,以後你會變成大胖子。顏以澄在心裏不停的咀咒紀仲凱。
紀仲凱中午去見客戶討論案情,所以十二點到他辦公室的顏以澄撲了空,沒討到飯吃。
她是可憐的顏以澄喲,今天早上才讓人拒絕,不要她當他情婦,今天中午來找飯吃,飼主就不顧她的肚皮,只叫他的秘書小姐,說她來的時候要她在他的辦公室內等他。
唉,紀仲凱就是笨啦,人不在沒關係,最重要的是看他要把他的錢還是皮夾、信用卡留下來給她用嘛,這樣她就不用守這冷冰冰的辦公室,覺得無聊了。
呵——怎麼想想,就好想睡了呢?
顏以澄屈腿,爬上皮質沙發椅,蜷曲身體像只小貓似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便沉沉的睡去。
紀仲凱已經用最快、最神速的速度跟客戶談好Case,飛車趕回事務所,怕的就是每次吃頓飯都像餓死鬼投胎的顏以澄去了他那裏,卻找不到人可以喂飽她那張嘴。
在連闖了三個紅綠燈之後,趕回辦公室,連忙詢問秘書:「顏小姐回去了嗎?」
「沒有,顏小姐還在您的辦公室裏等。」
「是嗎。」紀仲凱松了口氣,而後態度從容的轉開門把,打算接受顏以澄的炮轟。
沒想到他一進去,就看到顏以澄窩在他的沙發上睡了!
她屈雙腿,雙手放在胸前的模樣像只小貓一樣,好可愛。
紀仲凱躡手躡腳的走近,看顏以澄的睡姿,卻發現他就這麼看她,竟然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紀仲凱盤腿,席地而坐。
他想:養個這樣的情婦,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是不是呢?以澄。」他的手拾起她頰邊一小撮的頭髮,逗弄她。
顏以澄拳起手,眯眼,揮開那討人厭的幹擾,繼續睡她的好覺。
暖暖的午後,紀仲凱靠沙發,席地而坐,他伴顏以澄而眠。
「你要我當你的情婦!?」
當顏以澄醒來的時候,紀仲凱告訴顏以澄他的決定。
顏以澄先是開心了好一會兒,之後,又覺得不對。
「你是不是又在唬弄我?耍我玩?」
「沒有,我是真心的想養你。」紀仲凱舉起童軍指發誓。
顏以澄小鼻子、小眼睛的,繼續懷疑他。「理由呢?你應該不會無原無故的就想養我吧。」
「我現在供養你每日三餐,不就是無原無故的在養你了嗎?」
「喝!讓我抓到把柄了吧!你是不是認為你供養我三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你是不是以為包養一個情婦其實可以這樣簡單?我告訴你,沒有哦,人家情婦要求很多的。」她言者諄諄。
他是聽者藐藐啦。
「是嗎,情婦會有什麼要求呢?」他願聞其詳。
「就是——」顏以澄頭一回當人情婦,所以要很努力想的;她皺緊了五官,想了好久,最後終於決定——「情婦不會要求名分,不會要求地位,但,我要很多很多錢。你有很多很多錢嗎?」
「那我得問你,你所謂很多錢、很多錢是多少錢?」
「這個嘛——」顏以澄又要想一下了。
半晌過後,顏以澄悄悄的伸出一隻手,五個手指盡出,問紀仲凱:「一個月五萬塊的生活費,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情婦太貴了?」
「不會啊。」他還覺得像她這樣閑來無事可以供他笑的情婦,一個月五萬塊還大便宜了一點呢。
「真的嗎?」原來紀仲凱有那麼多錢,她都不知道耶。「那……那我如果表現良好,你會不會幫我加薪?」
「看你的表現嘍。」紀仲凱逗顏以澄玩。
但顏以澄卻記在心裏了。
嗯,她一定要當個百分百的情婦,讓紀仲凱滿意,那她就可以加薪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1:49
第四章
嗚嗚嗚,她是可憐的顏以澄。
自從她住進紀仲凱的家裏之後,她每天七點就得起床,刷牙洗臉後,趁太陽還沒出來就去買菜,接又得趕在八點之前回到家,然後叫紀仲凱起床,趁他刷牙洗臉的時候,把她買回來的早點送上樓給那位大老爺享用。
八點半紀仲凱出門,她要送他到門口,揮揮手,說:「請慢走,早點回來。」
等紀仲凱開車走遠了,她忙碌的一天才開始。
她要洗衣、她要拖地,她還要曬被子,她整天忙得要死要活,那個該死的紀仲凱還規定每天中午,她得親自給他送便當。
奇怪,別人家的情婦都可以當的很輕鬆,為什麼她就得這麼可憐的讓紀仲凱虐待?所以顏以澄決定了,她要罷工,她要——裝病罷工。
五點半整,紀仲凱回到家,才剛踏進家門,就聽到屋裏傳來呻吟聲。
「唉喲,唉喲——好痛哦——」顏以澄叫得好大聲。
紀仲凱連忙把門關好,以免讓左鄰右捨聽到了,以為他們這麼傷風敗俗,天還亮就在辦事!
「你怎麼了?」
「我——頭痛、肚子痛。」顏以澄抱肚子在沙發上滾。
紀仲凱則站的遠遠的,看她的演技。
想騙他,拜託,他認識她顏以澄都已經快一個月了,他還不曉得她的性子嗎?准是又想偷懶,不做事,所以才演這一出戲來誆騙他。
既是這樣,他就來個將計就計。
紀仲凱決定陪顏以澄玩,他假好心的走近顏以澄,挨她的身邊坐下,他的手覆上顏以澄的額頭。
「沒發燒啊。」
「不知道咩,就是頭痛,肚子痛。」顏以澄躺在沙發滾來滾去,皺緊的五官像個小可憐。
「會不會是月經來了,所以人才不舒服?」
「去去去,我大姨媽上個禮拜才來,你別亂說話。」顏以澄橫了紀仲凱一眼。
「可是你最近發情發的凶,搞不好因此亂了經期。」
「什麼!?我哪時候發情發得凶了?」
「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找金主嗎?那不是發情發得凶是什麼?」紀仲凱若有所思的想了會,有了決定。「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每天在覬覦我的身體,所以欲求不滿,最後導致身體不適。」
「奇怪了,你想像力這麼好,怎麼不改行去寫小說啊!」顏以澄嘖了聲。「我只是頭痛、只是肚子不舒服,沒有對你有所企圖,0K?」
「0K。」紀仲凱煞有其事的點頭,又笑說::真的耶。」
他的笑不懷好意,看得顏以澄頭皮直發麻。「什麼事真的耶。」
「我是說你的身體真的沒什麼大病,瞧,你一跟我鬥嘴,什麼病態都沒了。」紀仲凱是在暗示顏以澄,現在生龍活虎的模樣不像是個病人。
顏以澄一聽,又哀聲連連。
「其實我肚子疼是一陣一陣的。」她邊解釋邊哀嚎。
「有點像孕婦的陣痛是嗎?」
「對對對,紀仲凱你好棒,什麼事都懂。」顏以澄扮上痛苦的表情。「而我現在真的好難過。」
「真的耶,我看你一直在冒冷汗。」
有嗎?顏以澄是很懷疑啦,但紀仲凱這個笨蛋都這麼配合她演戲了,她不順他,就實在是很對不起自己了。
顏以澄將五官擠成一團,抱肚子又叫又滾的。「我真的好痛哦。」
「所以說,你的命真的很不好。」紀仲凱莫名其妙又來—句。
顏以澄則是丈二金剛摸不頭緒。
「這個……呃……我可以請教一下,我命哪裡下好了?」
「我今天提早回來,是特地想帶你出去外頭用餐的說。」
「真的嗎!?」顏以澄的臉出現了垂涎的興奮。
「但是事情就是這麼不巧,我臨時有了興致,你的身體卻突發性的不適,唉!」很具戲劇張力的,紀仲凱歎了口氣。
顏以澄的臉也很哀怨啊,沒想到紀仲凱才想帶她出去外頭吃一頓好的,她就這麼三八,扮什麼病態嘛,這下好了吧,偷雞不蝕把米,好處還沒撈,山珍海味倒是先去了一回。
「呃……我可不可請教一下,你本來想帶我去吃什麼好吃的?」
「燕窩啊。」
燕窩!
顏以澄的眼睜得好大。她長到二十四歲,這輩子還沒看過燕窩長成什麼德性耶。
唉——她真的是很歹命,病哪時候不好生,偏偏選在紀仲凱要請她吃燕窩的時候「犯病」。
眼珠子一轉,顏以澄有了想法。
「呃——紀仲凱這就你不對了。燕窩是滋補養生的聖品,那種聖品最適合病人服用了,你現在不帶我去,更待何時啊?」為了吃燕窩,顏以澄把自己能想到的詞全掏出來用了。
「你想吃燕窩?」
顏以澄點頭。是好想。
「那去換衣服吧,我們上館子。」
「真的!?」顏以澄雙眼發亮,是沒想到紀仲凱真的這麼好騙。噢,她黑白的人生就在遇——到紀仲凱之後變成了瑰麗。
你等我,等我喲,我換衣服一下就好了。」顏以澄跑上樓之際,還不忘頻頻回頭,殷殷叮嚀紀仲凱得等她。
她那模樣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不知不覺的,笑意爬上紀仲凱的臉。他漸漸喜歡上被顏以澄騙的感覺,這——算不算是—種病?
「好了,好了,別吃了,你再這麼喝下去,人家連碗都可以不用洗了。」紀仲凱強行制止顏以澄將冰糖燕窩喝得太乾淨。「你這個模樣活像是非洲難民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虐待你,從來沒給你吃飽過。」
「可是你從來沒帶我吃這麼好的東西是事實啊。」
「哦,沒讓你吃好的,就是虐待你啊!」這個小沒良心的,也不想想她日常生活吃些什麼。
沒錯,是沒有燕窩、魚翅、鮑魚,但三餐少不了魚、蝦、肉。前些日子,他還看到她用他給的零用錢,買了一斤一百六十元的櫻桃當零食吃,一天吃一斤,卻連半顆也沒留給他。
喝!他都還沒說她,這會兒顏以澄倒是有臉來說他虐待她了。
拜託,他是自認為他出娘胎以來,頭一次讓個女孩子在他地盤上如此撒野、耍賴耶。
「你別不知好歹了你。」紀仲凱不客氣的用手指去戳點顏以澄的額頭。
顏以澄扁嘴,打掉他的手。「別對我動手動腳的,別忘了,我是病人。」病人是禁不起他的手指頭指指點點的虐待。
顏以澄指正了紀仲凱不合宜的動作後,眼珠子又開始在桌面上逡巡吃食。
「紀仲凱。」
「幹嘛?」
「你的燕窩還喝不喝?」
「不喝。」
「那給我喝。」顏以澄伸手就要去拿。
紀仲凱眼明手快,拍了她的手。
「幹嘛啦,好痛耶。」顏以澄收回自己的手,用嘴吹吹,呼了呼。
「我有說要給你喝嗎?」
「但你剛剛說你不喝了。你不喝,那就給我喝嘛,省得浪費啊。」
「就算是浪費了,也不給你喝。」
「哦,你怎麼對我這麼小氣啊。」
「什麼小氣,是怕你喝太多,待會腸胃不舒服。」
知不知道,短短的三十分鐘,顏以澄已經吃了一客海陸大餐,外加四碗燕窩。
天老爺!她真的很像豬。
「不准你再吃了,聽到沒有!」紀仲凱扮上兇惡的臉,惡形惡狀的對顏以澄吼。
顏以澄扁嘴,好委屈。
「好啦,好啦,等改天你身體舒服點的時候,我再帶你出來用餐。」
「真的嗎?」早知道身體舒服點就可以有這麼多的好處,那她早就不裝病了。
咦,不對!
「怎麼我以前沒病的時候,你就不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還沒裝病的時候,得幫我洗衣、拖地、煮飯啊,所以我根本沒時間帶你出來用餐。」紀仲凱笑笑的解釋。
顏以澄仔細過濾他的話。
她還沒裝病的時候,她得幫他洗衣、拖地、煮飯——她還沒裝病的時候!
「你知道我裝病!」
「N百年前就知道。」紀仲凱說得有些得意。
「喝!你怎麼可以騙我!?」
「小姐,你搞清楚點,是你先騙我的好不好。」他只是將計就計,順她的戲碼演罷了。
「我騙你那是因為——因為我很可憐啊。」到這個時候顏以澄還有理由狡辯。
「哦,你怎麼可憐來著?」
「就是——就是——」顏以澄的眼眸流轉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我每天都要洗衣、拖地、擦窗戶,我很累很累耶。」愈說愈大聲,代表她說謊有理。
「嗯。」他同意她這樣的確是很累很累。
「而且你回到家之後,我就得馬上幫你放洗澡水。」
「真是委屈你了。」
「而且我還得煮晚餐給你吃。」
「真的好辛苦哦。」
「然後,你什麼忙都不幫,洗好澡、吃完飯之後,也不曉得要幫我洗碗,就曉得守電視看新聞。晚上要睡覺的時候,還要我幫你抓龍、馬殺雞。」顏以澄一股腦的全將抱怨說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辛苦、她的汗水,他全看進眼底了,但是——「是誰說過,如果她當情婦,一定會是個勤勞的情婦?是說誰如果我包養她,她一定會幫我打掃房子,幫我洗衣、拖地、煮飯,我累了一天,上班回來,她還會幫我放洗澡水,順便幫我『抓龍』馬殺雞的呢?」紀仲凱拿顏以澄當初的信誓旦旦來反問
她。
顏以澄扁嘴。「那是因為那時候我要你養我啊,我怎麼知道你會把那些話當真。」
「所以我好心收留你,你卻打我的主意,一心想誆騙我是嗎?」
顏以澄抿著嘴,狀似可憐。「我如果說是,那我是不是很壞啊?」
「有一點點嘍。」
「那你會不會不喜歡我,想趕我走?」而她以後就極有可能吃不到燕窩、魚翅了呢?
「一點點嘍。」
「啊!」顏以澄撒嬌不依的倒進紀仲凱的懷裏。「你不能討厭我,不能趕我走啦,我答應你,以後我會改。」
「怎麼改?」
「改……勤奮一點,努力一點嘍。」愈說,顏以澄的臉愈苦,因為目前她就夠歹命了,她還允諾紀仲凱她會再勤奮一點,努力一點。天?——
「就這麼說定了,從明天開始,你每天都得洗被單。」
「啊!」顏以澄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紀仲凱說了什麼。
看她這副表情,紀仲凱促狹,想捉弄顏以澄的心更為囂張。
他又說了:「還有,事務所每個人的午餐全由你負責。」
「啊!」顏以澄愈叫愈大聲。「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不可以這樣?這些條件是你親口說的,我為什麼不能要求你履行?」
「可是我這樣很像菲傭,不像情婦耶。』
「那要怎麼樣才像情婦?」
「就是……就是躺就有錢賺了啊。」莞茵當初是這麼講的沒錯吧。「我朋友說,人家當情婦的每天都穿得漂漂亮亮的,手裏抱名種貓,坐在窗臺邊沉思,從白天等到夜黑,如果金主不來,她就可以去睡覺了。」
「是這樣子的嗎?」
「對啊,而且當金主的還不能每天都來,你只能偶爾來我這裏小住,你大部分的時問都得留在你老婆那裏。」
「我沒老婆。」
「真的嗎!」聽到這樣的答案,顏以澄眼裏發亮,喜孜孜。「有女朋友也可以啦,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真的嗎!」顏以澄的笑臉更燦爛了。
「為了扮演好金主的身分,那我需不需要找一個老婆,或是女朋友之類的?」
「不用了。」顏以澄急急打斷他這個「可怕」的想法。「沒有老婆、女朋友沒有關係,重點是要對情婦很好,然後還要遵守情婦守則。」
「所謂的守則就是我這個金主不能常來你這?」
「對。」顏以澄點頭。紀仲凱真的很受教,都不用她開口教,他就能舉一反三,聰明的不得了。
「那——我真的可以這麼做嗎?」
「什麼東西你可以那麼做?」
「就是我久久才來一次,你看不到我,不會想我嗎?」
「一點點啦。」
「那我們真的要做情婦、金主之間的行為嗎?」
「行為?那是什麼?」
「就是你躺就有錢賺的事。」
「噢!你講話怎麼這麼白!而且在這種高級餐廳說這種桃色交易,真的很『那個』耶。」
「什麼叫做很『那個』耶?」
「就是很低級、下流。」
「嘿,這事是你主動提的,可不是我要求的,再來,我每個月給你五萬塊的零花,你既不做家事,也不做『房事』,這樣對我而言是不是很不公平?」
「那我能不能像今天以前那樣只做家事,不做房事?」
「這樣你的頭銜叫做『菲傭』不叫情婦,0K?」
換言之,也就是她既要做家事,又要做房事啊!
「顏以澄。」
「幹嘛啦。」她在想事情耶,別來煩她。
「你是不是不想要?」紀仲凱問得非常慎重。
顏以澄收回游離的思緒,昂臉對上紀仲凱的正經。
他說:「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等你準備好。」這也就是他包養顏以澄近—個月,卻遲遲沒與她發生關係最主要的原因。
看紀仲凱的正經,老實說,顏以澄並不是那麼的排斥讓紀仲凱抱;當初,當人情婦只是一時的戲語,讓紀仲凱包養也是吃定了紀仲凱人好
、心善良,絕對不會對她做出什麼腧矩的行為,但是她對他的好感卻與日俱增,在兩情相悅的情形下,他們的關係的確可以再進一層。
「好吧,我可以當你情婦,但是你要給我零花喲。」她才不要像家裏那些黃臉婆、糟糠妻,為男人做牛做馬,還成天給人嫌東嫌西的,一點自主能力都沒有不打緊,拿家用還得看男人臉色。
男女關係有時候其實維持在「妾身不明」的情況下最為有利,因為在「妾身不明」的情況下,男人多半是很寵女人的,所以,妻子、女朋友的頭銜真的不如「情婦」來得實用。
看她一臉的精明,紀仲凱覺得家有橫產還是滿受用的,尤其是在自己把心淪陷給一個物質女郎之後,這種感受就更為鮮明。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2:03
第五章
顏以澄要紀仲凱帶她去高級賓館過夜。
聽說那裏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可以玩哦,這輩子沒有那個能力去,所以在好不容易當上「情婦」之後,顏以澄馬上要紀仲凱帶她去開開眼界。
一進那個賓館,哇,顏以澄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她所看到的。
「他們有旋轉床哦!」好稀奇哦。顏以澄坐在床上,讓床一直扭,她則倒在床上咭咭咭的笑得很開心。
看她玩得那麼開心,紀仲凱只好進去浴室沖個澡,讓以澄去玩。
他以為她只是玩,沒想到他一出浴室,就看到滿屋子的保險套被充氣,高高的掛,以澄還拿仿陽之物把玩。
一看到紀仲凱出來,顏以澄就把情趣用品遞上前。
「你看,這個有沒有很勁爆,很像有入珠對不對?聽說陳進興就是有入珠,所以性欲才會很強,嘖嘖嘖。」以澄看手中的仿陽之物,一邊搖頭一邊嘖嘖稱奇。「還有哦,他們這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喲,像這個,這個是鞭子耶。」她拿在手中遞給紀仲凱看。
「不過,你不能用這個,我不能忍受性虐待發生在我身上,所以,這個蠟燭也得收起來不能用。」顏以澄把那些虐待的東西統統收進櫃子裏,眼睛瞄啊瞄的繼續找有趣的東西玩。
啊,有了,就是這個!
顏以澄沖到化妝台前,拿了一瓶罐子仔細讀,邊看,她還邊偷笑。
「紀仲凱,這是你的。」她把那小瓶子拿給紀仲凱看。「這個是你小弟弟不能站起來的時候,它可以幫助你重振男性雄風的印度神油;不過,人家現在都是用藍色小藥丸,所以這不流行了。但是,如果你真的不行的話,那個藍色小藥丸不能隨便亂服用,我上次看報紙,就聽說有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一時好奇服用了一顆,他的小弟弟竟然充血一整晚,急急的送到醫院去之後,他的海綿體已經受損了,從此『不舉』,很難『做人』了。」顏以澄說得口沫橫飛,表示她真的學識淵博。
「顏以澄。」紀仲凱沒好氣的叫了一聲。
「幹嘛啦?」他的口氣為什麼那麼無奈,她又沒有做錯事?
顏以澄扁嘴巴,很心不甘、情不願的回應紀仲凱的叫喚。
「你知不知道這賓館內的所有東西都是要錢的。」
「啊?」顏以澄睜大眼。「有點不懂耶。」
「我是說你吹的這滿屋子『氣球』全是金子做的。」紀仲凱把放在床頭的價目表拿給顏以澄看。
「一個保險套兩百五十元!」顏以澄看價目表愈看眼睛睜得愈大。「我咧……他們開黑店喲。」
「人家是高級賓館。」
「高級賓館也不能這樣坑人啊!人家去衛生所拿個一打幾十包的,也才不過幾十塊錢。」
顏以澄哇哇叫,很用力的裝做自己氣忿難平,企圖以這樣的形象來澆熄紀仲凱的怒火。
「我找他們客房經理來理論。」顏以澄摩拳擦掌就要衝出去。
「算了吧,這點錢我還付得起。」他只好自認倒楣。只是——「你總共吹了幾個保險套?」
「二……十個。」顏以澄說得有些囁嚅。
「二十個!」他飆出怒氣。
顏以澄又開始摩拳頭了。「我這就去找他們的客房經理來。」她用力地踩腳步出去。
紀仲凱手一伸,就把她給抓回來。「算了。」遇到她這個小災星,他也只能自認倒楣。
「除了保險套之外,你還玩了什麼?」為確保自己的荷包,紀仲凱再跟顏以澄確認一次。
「沒有,都沒有哦。」顏以澄像只小貓似的,怯怯的晃了兩下頭。
紀仲凱稍稍放了心。
顏以澄又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啊!」
那聲「啊」叫得是紀仲凱頭皮發麻。「你又做了什麼?」他吼了出來。
顏以澄扁了扁嘴巴,把衣服掀開,露出性感的紅色連身內衣。「人家看這件內衣很性感啊,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偷偷的穿回家。」他一眼看破以澄的思想。
「人家以為不用錢啊。」她怎麼知道這裏的東西全是高檔貨。
紀仲凱的額際隱隱的開始抽痛。
這樣他還有興趣去做那檔事嗎?基本上,他是很懷疑啦。
瞅著氣呼呼的眼,紀仲凱把價目表搶了過來。他找不到內衣的價目,倒是看到了情趣用品上有糖果內衣這一項。
「不會吧。」把頭靠在紀仲凱肩上的顏以澄也看到了。
糖果內衣耶,那不就代表紀仲凱得在她身上舔來舔去的。
唉喲,想起來就起雞皮疙瘩,要是紀仲凱真做了,那她還有命嗎?
「不許哦。」她伸出一根手指頭在紀仲凱面前晃動。「我不許你對我做那種事哦。」
「可是你已經穿了,不用白不用。」紀仲凱笑得有點賊,這一次顏以澄是栽在自己的好奇心上羅。
「我……我可以脫下來還他們啊。」
「你穿過的,誰還敢要啊。」紀仲凱潑了以澄一盆冷水。
「啊,不管,不管啦,我現在就脫了它,絕對不許你對我胡作非為。」顏以澄開始動手扒自己的衣服。
紀仲凱是沒出手阻止她啦,因為大好的春光正大量的外洩,這等美景是不看白不看咩。
顏以澄覺得四周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曖昧,她慢動作的抬起頭,迎眼對上的是紀仲凱正坐在她的對面,彎眉眼看她。
她?她有什麼好看的!?
顏以澄低頭看自己,原來在情急之下,她扒了穿在身上的連身洋裝,身上就只剩下那件糖果內衣。
啊!怎麼會這樣?
顏以澄伸出手,想抓件被單來遮住自己。
但,紀仲凱的動作比她快一步,一個箭步就把她丟在地上的那件洋裝連同被單全掃進自己的懷裏。
「啊,給我啦。」她跺跺腳。
「啊,不要啦。」他學她跺腳,裝可愛。「反正待會我們做愛的時候,你還不是得脫,所以實在不用這麼費盡心力的想遮醜,因為——」他笑得很壞。「醜媳婦總是得見公婆的嘛。」他一語雙關,笑得很惡劣,繼而又像惡狼撲羊似的撲向顏以澄。
兩人雙雙倒在床上。
紀仲凱溫熱的唇烙在顏以澄的鎖骨上,用力的吸吮。
「啊,不要啦,人家還沒洗澡耶。」顏以澄雙手努力的想推開紀仲凱。
「不用洗了啦,待會做完『運動』鐵定滿身是汗,你現在洗得香噴噴的只是浪費水。」不管顏以澄,紀仲凱的唇繼續欺向顏以澄胸前的兩朵蓓蕾。
糖果內衣一遇到溫熱的唾液,馬上融化成糖水,兩朵紅豔如花的乳突,綻放在紀仲凱眼前。
顏以澄情急之下,大吼大叫。「不管啦,你剛剛也洗了澡,為什麼我就不能洗?人家也要洗啦。」
「可是你洗了之後,糖果內衣怎麼辦?」
「丟掉啊,不然還能怎麼辦?」她說的是振振有詞。
「喝!丟掉,你還滿懂怎麼浪費我的錢嘛。」紀仲凱擺出金主的臉孔。「一件二仟三耶,你說丟就丟啊!」
「你捨不得啊?」
「廢話,這是用錢買的耶。」紀仲凱吼得很用力,事實上他捨不得的是以澄竟然要脫下來丟掉,如此剝削他的權利。
「既然捨不得,你不會拿去穿哦。」
「我穿!?」紀仲凱一雙眼瞪得像牛眼睛那麼大。「我穿這個能看嗎?」
「你沒穿穿看怎麼知道不好看?」顏以澄企圖顛倒是非,因為她根本不想要讓紀仲凱在她身上舔來舔去。
唉喲,都是他的口水,很噁心耶!
看她皺緊了五宮,悶不吭聲的,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以澄在逃避什麼。
「好,我穿。」紀仲凱豁出去了。
「啊!?你真的要穿!?」顏以澄的臉驚訝的像是被鬼打到。
「對啊,我穿。不過,我穿了之後,可是得由你來服務。」
「服務!服什麼務啊!?」
「就是讓它發揮該有的功能。」
「換言之,你是要我舔光它!」顏以澄終於懂紀仲凱的如意算盤如何撥、如何打了。「原來你滿腦子全是色情思想。」
「我色!小姐,這內衣是你拆的好不好。我要它發揮它的功能,充其量只能算是精打細算罷了。」
「啊,不管啦,反正我就是不要去吃這種噁心巴啦的東西,誰曉得它裏面除了糖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成分,吃了,待會死人怎麼辦?」
不吃,不吃,說什麼她都不吃。
「你不吃,那就我吃羅。」反正他不怕死。
紀仲凱又撲倒顏以澄,將罩杯整個吃掉。
顏以澄又哇哇叫。「不行啦,我還沒洗澡,人家要洗澡啦。」她大吵大鬧還兼踹腳,將兩個「HANGTEN」印在紀仲凱的臉上,就是要紀仲凱輸給她。
紀仲凱棄械投降了。「好吧,你想洗就去洗吧。」不然以她這樣的鬧法,他們到天亮也辦不了事。
顏以澄得到恩准,一溜煙的就跑進浴室裏猛衝冷水。
要命,原來紀仲凱這麼有魅力,隨隨便便笑一個,她的心就碰碰、碰碰的跳。
不行,她不能這麼花癡,不能讓紀仲凱為所欲為。因為她是情婦耶,而情婦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那一個,不是嗎?
顏以澄洗好澡,系了條浴巾躡手躡腳地走出來。
她在浴室裏足足了洗了一個鐘頭的澡,她想紀仲凱應該等得極不耐煩,早早睡去了吧?
顏以澄伸長脖子,偷偷的看向床。
「你在等我睡嗎?」
紀仲凱的聲音在顏以澄的上方響起。
慢慢的抬頭,顏以澄這才發現紀仲凱的人根本就不在床上,他就站在浴室門外守株待免。
「你還想玩什麼花樣?」他雙手環胸,倚牆,站成三七步看顏以澄。
眨眨眼,顏以澄扮無辜。「沒有啊,我只是想把自己洗得乾淨一點,這樣辦事的時候,你才會很愛我啊。」
「真的嗎?」紀仲凱向前欺近一大步,雙手打橫抱起顏以澄。
顏以澄一聲驚呼,好怕自己摔下去,連忙的把手環在紀仲凱的頸項上,臉就貼在紀仲凱赤裸的胸前。
這是頭一回,顏以澄靠男人靠得這麼近。別看紀仲凱平時一派斯文相,沒想到他的體格這麼好,肌肉結實有力,雖稱不上猛男一個,但,卻也不像那些文弱書生,衣服一脫排骨立現。
紀仲凱把顏以澄放在床上,他的身子馬上疊上去,曖昧的兩副身體交疊在一起,兩人的鼻息相通——
老天!顏以澄真的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說。
「那個——你不用保險套嗎?」顏以澄手足無措,直用手指頭在紀仲凱的胸膛前畫圈圈。
「保險套全讓你吹光了,我們沒保險套可用了。」紀仲凱以手撐住自己的身體,看身下的顏以澄難得一見的嬌羞。
「那——我若是懷孕了怎麼辦?」
「那你就賺到了啊。」
「賺到了!』她瞠大眼睛,有點不瞭解。「這話怎麼說?」
「因為你若是懷孕了,就能母憑子貴,從情婦晉升為正妻,這樣算來你不是賺到是什麼?,」
顏以澄噘了個嘴,還想反駁他,他卻低下身子,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情欲之門就此打開——
「啊……啊……思……」
短而急促的嬌喘聲充斥了整間房。
顏以澄叫得好大聲。「哦,不要,不要這樣,仲凱……啊……我快受不了了……夠了,真的夠了……嗯……」
紀仲凱的頭很痛,非常痛。
「顏以澄,你可以告訴我,你又在耍什麼寶嗎?」
耍寶!?
「沒有啊,我沒耍寶呀。」顏以澄眨眨眼眸,扮無辜。
「你沒耍寶,那你幹嘛嗯嗯啊啊的叫得那麼大聲?」紀仲凱有點挫敗的看身下的人兒。
他什麼都還沒做耶,她竟然一個人叫得呼天搶地,害他以為自己真的很厲害,可以隔空辦事。
「啊!我做錯了嗎?我以為當人家情婦的就是要叫得很大聲,才能滿足金主的征服欲耶。」而為了扮演好情婦的角色,她剛剛不惜犧牲形象,下海演出;而她努力了老半天,卻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
顏以澄小鼻子、小眼睛的睨向紀仲凱。「喂,說真的,你是不是不行啊,不然怎麼這麼久了,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行!我紀仲凱會不行!」拜託,她別說笑話了好不好。「老實說,我是被你的叫聲給嚇得不敢行動。」
「為什麼?難道是我叫得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我想憑真本事,不想你做假。」她的假高潮,真尖叫,像轟炸機似的搞得他頭好痛。
「你就不能乖一點,靜靜的等我下手嗎?」
「我是怕你表現不好,讓你自尊受損嘛。」她真的是處處為他想耶。看,她這個情婦做的多稱職啊。
「謝啦,我的功夫還不至於那麼不濟,得借用你的演技來讓我重拾男性自尊。你只要乖乖的別亂出主意,我就可以表現良好了。」
「好嘛,好嘛。」顏以澄閉上嘴巴,不再大呼小叫扮高潮。
見她乖了,安靜了,紀仲凱打算行動。
但,顏以澄才安靜沒三秒鐘,她的眼睛就不安份的隨處飄動。
飄著飄著,就看到金主的男性雄風——
忍不住地,她又笑了。
「顏以澄。」他大吼。
「啊,對不起,對不起啦,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人家只是頭一回看見,所以才會忍不住想笑嘛。」顏以澄噘個嘴,扮可憐。
紀仲凱根本就不想同情她。「我的小老弟就真的這麼可笑嗎?」
「沒有啦,真的沒有。」她拚命的搖頭來表示她的真誠。「好啦,好啦,這一次我真的會很乖,不會亂叫更不會亂笑,你快做吧。」顏以澄躺在床上,一副「你來吧」的姿勢。
「被你這麼一攪和,我現在還能有什麼興致啊?」
「那你不做了哦?」
「不做了。」
「可是你的小老弟還精神抖擻怎麼辦?」顏以澄邊說邊用眼角的餘光去偷瞄他的男性——
我咧……它雄糾糾、氣昂昂的那麼大,真讓紀仲凱佔有她,那她還有命嗎?
不行,不行,她一定得做好心理準備,想妥了之後才給他。
顏以澄陷入冥想中,一直搖頭,一直搖頭。
紀仲凱看了就一肚子火,低吼:「不用你煩心,我自己會解決。」可惡的小妖女,竟然挑起他的欲望之後,又棄他於不顧,真想殺了她。
「你要自己解決哦?」顏以澄真的沒想到紀仲凱這個金主這麼好說話。
「嗯。」紀仲凱點了點頭,有點無奈。
「啊,我剛剛有看到一個充氣娃娃,我拿給你用。」顏以澄非常熱心的要幫忙紀仲凱解決問題,裏被單,就沖到放情趣用品的櫃子。
瞧,她真是個盡責的情婦,金主都還沒開口,她就自動自發的做事,都不需要人家叫。
紀仲凱看以澄的背影,無奈的歎了口氣。
「以澄,你是不是不願意?」所以她才裝瘋賣傻的戲弄他。
顏以澄翻找的動作頓時停住。
想了會,她撿了個最不傷人的答案當回答。「我只是沒想到自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你是金主啊。當金主的都嘛很偉大,情婦怎麼可以說不要就不要。」
她的回答有點孩子氣,紀仲凱的怒氣再怎麼大都火不起來。
算了,這才是顏以澄不是嗎?
「以後你若是不想要,直接跟我說,我這個金主很尊重情婦的人權,不會為難你的。」
「真的嗎?」顏以澄興奮的回轉過身子,張大了喜悅的眼眸。
「真的。」他點頭當承諾。
當人情婦既不用做家事又不用做房事,這下子顏以澄是賺到了。
「紀仲凱,我有沒有說過你是個大好人?」
「這次是頭—回聽見。」
「那以後我會常常說給你聽,讓你明白你的人真的很好很好喲。」
「謝啦。」這種恭維他才不想要,因為付出的代價很大。「我去沖澡。」去解決被挑起的欲望。
「需不需要充氣娃娃?」顏以澄不怕死的抱女娃娃繼續逗弄紀仲凱。
紀仲凱恨恨的把門關上。
而顏以澄早笑倒在雙人床上。這個紀仲凱真的很好玩說。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2:14
第六章
顏以澄拿著拖把在大理石地板上鬼畫符。
自從那一夜在賓館度過之後,她的心塌了一小塊,紀仲凱下在時,她會想他,心空蕩蕩的,做什麼都不自在,這種病症得等他回到家裡,看到他的人時才會痊愈。
莞茵說這是一種病,名叫:相思。
相思?
會嗎?
有了相思之名,就代表她喜歡紀仲凱、愛紀仲凱。但,她是嗎?
若是?那,那一夜在賓館,為什麼她卻恐懼讓紀仲凱擁抱?
可是——若不是,那為什麼紀仲凱一去上班,她整個人就像缺水的花朵,毫無生氣似的,連連歎氣,就連早餐都沒什麼胃口,「只」吃一個蛋餅、一個漢堡、兩個包子而已……
哦,怎麼會這麼煩?為什麼談個戀愛會這麼累!?
顏以澄跌坐在地板上,手裡拿著拖把高高撐起,臉貼在沙發的椅背上,俨然就像個小棄婦。
心思懸著剛剛的的話題;那個相思、那個戀愛——
但,她跟紀仲凱之間算是戀愛嗎?
他要她,卻從沒說過他愛她;他們之間涉及最深的話題是情婦與金主間暖床行為,紀仲凱他——沒說過他愛她……
顏以澄的臉像是被鬼打到,慘白成一片。
是啊!紀仲凱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提到「愛與不愛」的問題。那她在這邊胡思亂想什麼?
紀仲凱那個金主都還沒愛上她,她這個當情婦的怎麼可以先愛上金主?
不行,她不能先愛上紀仲凱,因為她若先愛上了,那以後她當不成情婦,反當怨婦,那她還會有零用錢可以拿嗎?
不行哦,顏以澄,你要「《一ム」、要憋,憋住對紀仲凱的好感,先讓紀仲凱愛上你之後,你才可以去愛他,懂嗎?
顏以澄閉起眼睛,催眠自己,突然——
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顏以澄以為是紀仲凱。
一想到是他,顏以澄眉宇間的慘澹掃去,忘了自己剛剛才許下要「《一ム」住對紀仲凱感覺的誓言,連忙換上喜悅的神采,飛快的丟下手中的拖把,兩三個大步沖向小圓桌上的那個電話。
拿起話筒,悅耳的嗓音快樂的揚起:「喂,是我。」
「什麼是你?以澄,你接電話怎麼這麼沒禮貌!」
「媽!」怎麼會是母親大人!顏以澄驚呼出聲。
「怎麼,是我不行哦!你這女孩子實在是愈來愈沒禮貌了。」顏媽媽又搬出家規,從三從四德開始說起;說女孩子就是要斯文、要有禮、要
溫柔、要娴淑,要笑不露齒,坐不搖腿……
喝!老天,這些話從她小學一年級,她母親就從早念到晚,她早會背了,只是做下來。她知道母親這一開口又是「此念綿綿無絕期」。悄悄的,顏以澄把話筒放下,溜回房間拿了本小說出來看。
話筒裡的聲音足足響了半個钟頭,一本小說看了半本,實在是很有成就感。
顏以澄將書對內褶個小角,合上書,深吸口氣,像是准備從容就義。
「媽——」她開口打斷母親的喋喋不休。
顏媽媽的長篇大論猛然被打斷,有點不悅。「以澄,媽不是教過你,別人在講話的時候不可以隨便插嘴嗎?你這樣別人會覺得你很沒家敦。」
「是,我知道。但——媽,我已經半個钟頭沒說話了耶。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還有,你為什麼知道我的新電話?」
「你的朋友告訴我的啊。」
她的朋友!
「涪湄對不對?」一定是她,鐵定是她,因為涪湄心直口快,最沒心眼。
天啊,世界——天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她明明交待過她們,不可以將她的行蹤透露給家裡人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別這麼不甘願,媽只是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想你罷了。」
「是嗎?」基本上,顏以澄是很懷疑啦,因為在母親眼中,家裡的孩子、榮耀只屬一個人,那就是她大哥,她在家裡是很沒地位的,她不信母親會突然意識到她的重要性。
「媽,我們寒喧夠了,直接進入主題好不好?」
「以澄。」顏媽媽這一句是叫得小心翼翼。
顏以澄知道大事不妙了。「媽,如果是壞消息,那我們就略過好不好?我當你今天沒打來,而你當做——」
「從來沒生過你這個女兒。」顏媽媽幫以澄接了話。
顏以澄突然住嘴,悶不吭聲。
「以澄,媽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認為我跟你爸重男輕女,眼裡就只有你大哥,沒你這個女兒。但,以澄,天下父母心,有哪個做父母的不愛自己的子女呢?是,我跟你爸是比較疼博亞沒錯,但,我們同樣的關心你,只是博亞從小功課就好,自動又自律,從來就不用我們擔心。相對的,你叛逆、脾氣沖,爸媽只好時時刻刻拿博亞當模范,要你向你大哥看齊。」
我的媽啊,事情一定很嚴重,不然她母親絕對不會祭出「溫情牌」,企圖軟化她的冥頑不靈、她的不受教。
「以澄——」
「我在。」
「你知道爸媽的用心良苦嗎?」
「知道。」顏以澄假裝感動。
「爸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嗯。」顏以澄重重的點頭,假裝屈服、投降了,這樣耳根子才能早點得到片刻的安寧。
「以澄,你也知道你老大不小了。」
哦喔,重點來了。
「媽,我不要去相親哦。」先打聲招呼,省得待會又被賣一次。
「沒有,沒有,媽沒要你去相親。」
「哦。」耶她就放心了。
顏以澄松了口氣。
顏媽媽趁勝追擊。「以澄,你還記得展文吧?」
展文?
「沒聽過,倒是聽過郝邵文。」顏以澄隨便哈啦兩句。
「郝邵文!他是誰?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嗎?以澄,你不要這麼傻,現在的男人多半沒安什麼好心眼,人心難測,而你又沒見過什麼世面,別被人騙了還幫別人數錢,這就虧大了。」
「媽!」顏以澄受不了地吼了聲。
她母親就是這個態度讓她受不了。在還不了解狀況前就全盤否定她。
沒錯,她是不如大哥聰明,但她不笨,更何況她已經二十四歲了,足以為自己的人生做任何決定,不需要別人來盤算她的未來。
「以澄,媽是關心你。」
「我知道。」知道爸媽愛她、關心她。但,愛與關心都不足以當成來傷害她自尊的借口。
她的前途、她的未來就算是顛簸,就算是會讓她撞得頭破血流,她都不會在意,她要的是自己闖蕩、自己開拓,那份得來不易的喜悅——
算了,這些爸媽是不會懂的。
「我沒有男朋友,所以你的操心根本就是杞人憂天的舉動。」
「那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麼郝什麼文?」
「他是個童星,才十幾歲的小男孩,你女兒沒那個耐心等他長大,所以他要騙你女兒,最起碼還得等個十來年,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以澄,別這麼跟我說話,你知道媽是為你好。」
老話一句,顏以澄聽都聽爛了。這會兒,她也不跟母親多辯駁,只想趕快結束這段談話。
「媽,言歸正傳吧,那個展文是誰?」
「就是前些日子跟你相親的那一個焦展文啊。」
顏媽媽聲音裡滿是興奮,無奈的是顏以澄還是沒半點印象。
「媽,你確定我認識那個叫什麼焦展文的嗎?你會不會記錯人了?」
「不會錯,不會錯。」那個焦醫生前程一片光明,她極看好這個未來女婿,這樣的人才她怎麼可能會記錯。
顏媽媽在電話那一頭好激動。「那個焦展文是個醫生,人長得斯文方正,是很老實的一個孩子。」
說到醫生、說到老實,這下子記憶了閃進顏以澄的腦子裡。
她知道焦展文是誰了。
「就是那個連陰莖都不敢說的婦產科醫生對不對?」
「以澄,一個規規矩矩的女孩子家不可以說髒話。」
「媽,我沒說髒話,那個陰莖只是個器官名詞……難道,他們當醫生的每次在提病歷報告時,都把陰莖說成『那話兒』,故意避而不談嗎?」顏以澄舌燦蓮花,足以顛倒是非。
顏媽媽自知說不過女兒。
「好,我們不談那個問題。以澄——」顏媽媽口氣變得沉重。
顏以澄正襟危坐,嚴陣以待。
顏媽媽深吸了一口氣,口吻突然轉為興奮地說:「展文說他想跟你交往,女兒,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好消息?」
好消息?
拜托!「媽,這哪算哪門子的好消息啊!」她根本就不喜歡那個焦展文。
「女兒,在你表現那麼不得體之下,展文還喜歡你,甚至還想以結婚為前提去跟你交往,這就表示——」
「不管那是表示什麼,我都不想知道。」顏以澄拒絕再聽有關焦展文的一切。
顏媽媽在以澄一再的拒絕下,再也沒好臉色。
「你大學教授不要,醫生也不要,難道你真的想當情婦嗎?」顏媽媽厲聲咄咄地吼出來。
顏以澄屏住氣息,突幾的想到了紀仲凱。
他是她的金主嗎?
她與紀仲凱之間到底算是什麼關系呢?
顏以澄不說話,話筒兩端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僵持了一會兒,顏以澄松口答應:「我去見焦展文。」
明明白白的跟他說,他們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讓焦展文徹底對她死心,這才是得到寧靜的唯一方法。
顏以澄一進西餐廳,就看到焦展文坐在明顯的角落,沖著她直揮手。
顏以澄快步走向他,才剛坐下,便壓低嗓音,劈頭就說:「我不喜歡你,所以請你別再來找我了好嗎?」
她直言不諱,大剌剌的拒絕焦展文,沒留半點情面,因為她知道唯有把事情做得決絕,才能斷人遐念。
焦展文很明顯的受到了傷害,他那興奮的表情在聽列以澄冶漠的拒絕後,黯淡下來。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他落寞寡歡地問。
「我沒有討厭你,我只是不喜歡你,我們兩個根本不對盤。」
「沒有相處,你怎麼斷定我們不合、不對盤?」
「因為我太了解自己,我受不了忠厚老實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會讓她覺得悶、覺得無聊。
「那你的意思是,你比較喜歡那種油腔滑調的男人?」
「不是,我不喜歡忠厚老實,並不代表我喜歡油腔滑調的男人,我只是……」顏以澄陡然住口。
她來是為了讓焦展文打退堂鼓的,又何必跟他說這麼多?
算了,她將意思帶到也就罷了,至於焦展文要如何去想像她這個人,根本就不關她的事。
拿起自己的包包,顏以澄站起來告辭。「我先走了。」
焦展文看著顏以澄果決的轉身離去,邁開的步伐毫不遲疑,沒來由的,一股氣街上腦門,他很沒理性的吼出一句——
「陰莖。」
全西餐廳的吵雜聲靜了下來,顏以澄的步伐頓時止住。
焦展文他說了什麼?
顏以澄緩緩的轉過身子,焦展文卻已來到她身後。
「你曾說過如果我敢說『陰莖』這兩個字,你就答應給我個機會,讓我追求你,你說過的話,你不會忘了吧?」
她沒忘,只是……她沒想到焦展文還記得她當時的戲言,更沒想到他竟然敢說——而且還在眾目睽睽下。
她抬眼望著焦展文。
焦展文則是一臉的堅決。
「我只想有個機會讓你認識我。如果相處過後,你依然覺得我焦展文不夠資格當你的朋友,那麼我會放棄,絕對不會對你胡亂糾纏。」他嚴肅的立下保證。
顏以澄讓他的堅持給打動。
「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不過只要你的追求讓我覺得不自在,那麼我的承諾立刻中止。」
「好。」焦展文咧開一口白牙,笑得燦爛。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2:27
第七章
顏以澄回到家,意外的發現紀仲凱已經回來了,而且還在整理行囊。
「你要去哪裡?」顏以澄像只小母雞似的,直在紀仲凱的身後打轉。
「陪朋友去美國一趟。」紀仲凱回答之際還不忘繼續收拾行李。
朋友?
「什麼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顏以澄心中一下子冒出好多疑問。
對於她的問題,紀仲凱發出會心一笑。
他轉過頭來笑眯了雙眼,問以澄:「你現在是在吃醋嗎?」
「吃醋!」她皺緊眉頭,回以一記不屑。「我又不是你什麼人,我有什麼資格來吃你的醋啊。」
她狠狠的橫了紀仲凱一眼,討厭自己的情緒讓人一眼看穿,只好裝腔作勢的擺出兇狠狀,大聲嚷嚷:「我是怕你去美國之後,我這個『口連』的情婦沒人養,早晚餓死在你的公寓裏。」
「你在乎的只是錢?」
「廢話,情婦不在乎錢,那要在乎什麼?」
「在乎我這個金主是否另結新歡?是否對你已經厭倦?」
「你有嗎?有另結新歡?有對我開始厭倦了嗎?」顏以澄忘了矜持,雙手爬在紀仲凱胸前,抓住他的衣領,急急的問。
老天,他怎麼可以還沒愛上她,就先厭倦她!
瞧她緊張的,紀仲凱露了個寵溺的笑,回答:「沒有,我沒有另結新歡,也還沒厭倦你。」
「可是你要去美國,而且還跟你的女朋友一起去。」而他最遠也只帶她到淡水去看夕陽而已。
「討厭,你怎麼可以對那個女的比較好!」顏以澄恨恨的掄起拳頭,揍了紀仲凱一舉。
紀仲凱被揍得好冤。
「我又沒說那個朋友是個女的。他是以前住在這的室友,是個男的,叫陸闕東,保三總隊的大隊長,這次陪他去美國是為了看他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很偉大嗎?為什麼你得陪你朋友一起去!」
顏以澄噘個嘴,就是不喜歡有人比她還重要,縱使那個人是個男的,她都覺得討厭,想尖叫。
紀仲凱摟著她坐在床緣。「闕東的女朋友沒有很偉大,只是他們兩個愛的很辛苦,為了等這一天,我朋友用了四年的時間去等待,我是怕我朋友看到意中人又臨陣退縮,所以才執意要陪他走這一趙。」
「那你哪時候回來?」
「一個禮拜左右。可能的話,我朋友想在這一趟就把那個女孩定下來,永遠綁在身邊,當他的黃臉婆。呵呵,闕東那個愣小子這次是連戒指都準備好了。」紀仲凱說的好樂,問題是顏以澄根本不在乎他朋友的問題。
「那我怎麼辦?」顏以澄玩著自己的手指頭,關心自己的民生問題。
「我早就幫你準備好了。」紀仲凱交給顏以澄一個牛皮紙袋。「這裏面有一張金卡,還有—些現金。」
一些現金!
聽起來就是不多的樣子。
「我可以看看嗎?」顏以澄抱著牛皮紙袋,掂掂重量。
「怎麼,怕我給你的是偽鈔啊!」紀仲凱取笑她。
顏以澄橫了一個白眼賞給紀仲凱,探頭便往紙袋中掏錢。
貨真價實的一疊仟元大鈔,顏以澄數了數。
看她數錢的架勢,紀仲凱禁不住的要搖頭。「你真的很有當情婦的慧根,就連數錢,你都可以數得很理所當然。」
顏以澄不理會他的調侃,因為她愈數愈興奮。
這仟元大鈔她數了兩遍,兩遍都是五十張。換言之,也就是紀仲凱這一去美國就給了她五萬塊!
「你對我真好。」拜金女展了個甜甜的笑給金主瞧。
金主皮笑肉不笑的。「你不覺得五萬塊這個數日很眼熟嗎?」
「對啊,的確是熟的很。為什麼呢?」
「因為五萬塊是我當初承諾給你的零用金啊。」
「啊!零用金!那我的生活費怎麼辦?」拜金女的嫣然巧笑褪去,換上一張不悅的臉蛋。
「五萬塊不夠你生活嗎?」
「可是那是人家的零用錢耶。」
「我還給了你一張金卡,隨便你怎麼刷。」
「我不喜歡刷卡,人家比較喜歡現金。」
「小姐,你當情婦還當的滿稱頭的嘛。」要求東要求西,對他這個金主是予取予求。紀仲凱忍不住要嘖嘖稱奇。
「真的嗎?」她這個情婦真的當的很稱職嗎?「那我可以加薪了嗎?」
「可以,當然可以,我還打算買輛車子給你代步呢。」
「真的嗎!」顏以澄的眼睛都閃出「$」的符號了。「那是什麼樣的車?」
「一輛價值仟萬元的高級車。」
仟萬元!
顏以澄用手捧苦胸口,她的心臟都快停了。
只是……只是……那是什麼樣的車子這麼貴?仟萬元耶!
她快要暈倒的模樣,讓紀仲凱忍俊不住,抿著嘴角,憋著笑,扮上正經的臉,義說:「而且我還請了一個司機。」
「司機!?還有司機!」顏以澄這輩子從沒試過這麼高級的生活,出個門竟然還有司機接送,儼然是個貴婦人的生活。
噢——顏以澄拉著紀仲凱的手左右搖晃。「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我哪時候可以看我的愛車?」
「現在。」
「現在!」顏以澄好訝異。「你現在就帶我去?」
「對啊,因為我想給你—個驚喜咩。」紀仲凱還是耍著顏以澄玩。
而顏以澄完全看不出他眼中的戲謔,滿心全是那輛仟萬元的高級房車。
「你等我喲,等我換個衣服之後,我們就出發去看車。」
「換衣服!不用換衣服了吧。」紀仲凱揮手說不用。
不用!
「這怎麼可以呢?那麼高級的車子,就該配高貴的人,而我現在穿的這麼寒酸,怎麼配得上那麼高檔的車子!」
愈想,顏以澄就愈覺得有理。
「你等等,等等啦,人家換衣服一下子就好了。」等不及紀仲凱的回答,顏以澄就跑回房裏換衣服,紀仲凱連拉都拉不住。
完了,這玩笑開大了,待會以澄發現事實真相,一定會扒了他的皮。可是……看她那麼有趣,他一下子控制不住,就是想戲弄她啊——
現在玩笑開大了,怎麼辦?
顏以澄穿了一身美美的洋裝跑出來。
「好了,我們可以出門了。」顏以澄跑去玄關穿鞋。
紀仲凱兜到她身邊,壓低聲音,小小聲的說:「不用出去。」
「不用出去!為什麼?」顏以澄蹲在地上,小小的臉蛋高高的昂起,細長的眉峰緊緊的鎖著疑問。
紀仲凱尷尬的笑了兩聲,比了比窗外,他說:「因為在這裏就可以看到了。」
「真的嗎?」顏以澄跑去窗子邊,拉長了脖子問:「在哪裡?」
「再等一會兒,待會兒司機就會把車子開來了。」紀仲凱要顏以澄有耐心去等待。
顏以澄足足等了十五分鐘,還是沒看到B開頭,或是L開頭的車。「怎麼會這樣?會不會是你請的那個司機偷走了你買的車啊!」
「不會啦,你看,車子不就來了嗎?」紀仲凱比著窗外。
顏以澄伸長了脖子找,但——「沒有啊!人家只看到公車。」
「對啦,對啦,那你就看到了嘛。」
「沒有啊。」顏以澄還聽不懂紀仲凱的弦外之音。
這一次,紀仲凱乾脆直接比著那輛台汽公車對以澄說:「那輛台汽的公車是BMW,價值仟萬元,還有專門的司機幫你開車,而且每趟還只花你十二塊的車資,你說,是不是很劃算啊。」
紀仲凱說得直接、清楚,而顏以澄則緩緩的回過頭,看著紀仲凱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你說要給我的那輛車就是公車!」
「嘿咩。」看顏以澄一臉的愕然,紀仲凱憋不住笑,朗朗笑開。
「可惡!這麼耍我,你很開心是嗎?」顏以澄的拳頭乒乒乓乓的直往紀仲凱身上招呼。
那拳頭又狠又重,紀仲凱一手攫住一個拳頭,將顏以澄的身子往他身上帶,摟進懷裏。
他抱著顏以澄與她耳鬢廝磨。「好了,以澄,別鬧了。」
「誰跟你鬧了。」她彆扭的閃過他突如其來的溫柔。「你對我這個情婦一點都不好,小心你去美國這段期間,我另找金王,跟別人跑了。」她說著負氣話。
紀仲凱猛然一個低頭,便將那嘔氣的小嘴給堵住,所有的不捨與意氣全化在柔情萬千的熱吻裏。
真要不得!真要不得!
顏以澄直到現在想起紀仲凱那個吻,她還會臉紅心跳。
不行,她怎麼可以像個花癡似的,整天回味那個吻——
她該爭氣一點,得找個正事來做做。
顏以澄拿著吸塵器樓上樓下跑,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就在快累癱之際,門鈴聲大作。
顏以澄驚眺起來,赤著雙腳跑去開門。
一個青春飛揚,充滿朝氣的女孩撞進顏以澄的視線。這女孩臉蛋削尖,一臉白淨,明眸皓齒的,是個相當討人喜歡的女孩。
當顏以澄審視女孩的同時,女孩也大剌剌的看著顏以澄。
「你好眼熟哦。」女孩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顏以澄,皺緊著眉峰,思索著這人是誰?
突然,她「呀」的發出驚呼。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我爸爸養在外面的情婦對不對?」女孩開心的彎著眉眼笑。
顏以澄的心驀然一沉。
「紀仲凱是你父親!?」
啊好,他竟然有個這麼大的女兒也沒跟她說,拜託,這女孩看起來好像跟她差不多大,這下子她若真嫁給紀仲凱,那這女孩豈不是要叫她「媽」了嗎!?
那——那她不是虧大了。
顏以澄的腦海裏淨閃過一些有的沒有的。
女孩聽見顏以澄的驚訝,連忙搖頭。「不不不,紀仲凱是我哥,我爸是『富亞集團』的負責人——紀永史,你不會連你們公司的董事長是誰,你都不知道吧?」
「我已經不在富亞了。」
「我知道啊,因為我媽把你開除了嘛!」女孩不改先前的笑臉,依舊跟顏以澄嘻嘻哈哈,側著頭,她仍是有個疑問。「你怎麼會在我哥這?」
紀永樂一個疑問,扯出顏以澄一連串摸不著頭緒的問號。她心裏隱隱約約的察覺哪裡不太對勁,卻始終厘不出。
紀永樂見顏以澄不回答她的問題,便開始自行推演;她想起她剛進門時說她是父親的情婦,而顏以澄不反駁,卻回答她:紀仲凱是你父親!?
這換言之,也就是——
紀永樂驀然抬頭,與顏以澄對看。
「你是我哥的情婦!」所以她理所當然地住在她大哥這!「我哥跟我爸共用一個女人!」紀永樂連連發出驚歎聲。
「這怎麼可以!」紀永樂開始左右踱步。
「我哥怎麼可以這麼做?他知不知道這樣是亂倫,是很噁心的!噢——事情怎麼變得這麼複雜?」
紀永樂抓抓頭,單純的臉龐透著煩惱。
「我媽當初只是要我哥調查一下你的身世背景,只想讓你離開我爸,可沒叫我哥去勾引你,我哥真的是太笨了。」
紀永樂在客廳走來走去。
顏以澄的心都亂了。
她只記得紀永樂剛剛說的片段:說她哥與她父親共用一個女人、說她噁心、說這是亂倫、說——紀仲凱存心勾引,只為讓她離開他的父親——
愈想,顏以澄的臉蛋愈慘白。
她明白了!原來——原來紀仲凱對她的好都是處心積慮,是經過安排的,而她卻傻呼呼的淪陷,整天失魂落魄,只為了他一個吻!
這是怎樣荒謬的戲碼啊!
顏以澄突兀的笑開,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好笨。
紀永樂被顏以澄突然笑開的容顏給嚇了一大跳,正打算找個地方坐下的屁股一下子彈開,閃得遠遠的,就怕顏以澄是個瘋子。
但,顏以澄的笑並不瘋,反而顯得有些悲涼,紀永樂的情緒不由得被牽動了。
她小心翼翼的挨近顏以澄的身邊,小小聲的問她:「你怎麼了?」
顏以澄還是笑,並不理會紀永樂,兀自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裏。
紀永樂足足小了紀仲凱一輪,對男女情愛的事僅略知皮毛,對於顏以澄的反應摸不著頭緒之後,只好悻悻然的離去,並不記掛在心。她真的不知道她一時興起,去了一趟大哥家,會引發往後的軒然大波。
紀仲凱回到臺灣,顏以澄卻不知去向。
起先紀仲凱對顏以澄的「出走」並不太在意,只當她一個人在家悶得慌,所以四處走走,因為不知他已回來,所以才久無音訊。
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顏以澄還是半通電話都沒有時,紀仲凱隱隱約約覺得不對。這一天又接到信用卡帳單,他才知道他的世界早已變天。
「我看你是中了人家的仙人跳了。」陸闕東看著帳單上那八位數的金額瞠目。
「以澄不是那樣的女孩。」時至今日,紀仲凱還是不信顏以澄會騙他的錢。
「不是那樣的女孩!不然是哪樣子的女孩,購物刷卡一刷就是仟萬元的金額?又是哪樣子的女孩,好好的女孩子家不當,要去當別人的情婦?仲凱,你忘了,在你還不認識顏以澄之前,她可是你父親的情婦。」
「那是以訛傳訛。我跟以澄相處了一段時日,我知道以澄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
「潔身自愛!一個潔身自愛的女孩會去當人家的情婦!?仲凱,」陸闕東歎了聲無奈。「你父親的事你可以說那是以訛傳訛,但,顏以澄當你情婦確是不爭的事實對吧?」
「以澄當我情婦是個玩笑,我跟她之間一直是清清白白的。」
「你跟她之間之所以一直是清清白白的,那是因為你是個正人君子;你想想看,如果你今天下流一點,你們之間能像現在這般坦然嗎?你跟顏以澄之間沒有任何的齟齬,那是因為你宅心仁厚,根本不是顏以澄潔身自愛的關係。」陸闕東像連環炮似的挑明瞭紀仲凱一直不肯承認的事實。
現在被闕東說破了,紀仲凱便像一隻鬥敗的公雞,整個人頹喪下來,往沙發上跌坐下去。
在信心一點一滴的崩潰下,他開始相信闕東的推測。
陸闕東挨著仲凱的身側找個位子坐下。「你想報警嗎?」
「不,我不報警。」紀仲凱很堅決的搖頭。
「為什麼不報警?難道你想讓那惡女繼續再招搖撞騙嗎?」
基於職業本能,陸闕東擔心的是會有更多的受害者。「或者——」他想到另一層。「你還戀著那個顏以澄,因為在乎她,所以打算自認倒楣將事情攬下來,不對外公開,只想維護她!」
「不是,不是。」紀仲凱的心思被視破,難堪的情緒一湧而上,扯大喉嚨反駁陸闕東的推測。
「不是因為你還戀著她,那是為了什麼?」陸闕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紀仲凱被逼急了,從沙發跳起來,踱著步伐,踩著忿怒,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不報警是為了維護我們紀家的名聲,我紀仲凱的名譽,跟顏以澄沒有半點關係。」
意氣的話一脫口像是衝破理智的城牆,?那間,他對顏以澄的愛戀竟轉為難堪、轉為怒氣。
紀仲凱的臉倏然刷冷。「我跟顏以澄之間的事,只能私了。我會討回我所失去的。」而顏以澄會後悔曾如此對待他。
顏以澄開始後悔了。
她真是笨,當初竟然為了賭一口傲氣,不想用紀仲凱半分錢,所以把他給她的五萬塊全部拿去捐給慈濟。
而後,又氣紀仲凱拿她的感情百般戲弄,所以拿著紀仲凱給她的金卡到處刷卡買玩具,分發到全省的孤兒院。
她是立誓要把紀仲凱給她的金卡刷爆啦,但——這一刷,她才知道原來紀仲凱這麼有錢,一張金卡隨她揮霍,竟然刷不爆!
她連刷三天,刷到手軟,氣也消了,拿著發票算金額,這才發現她賭氣的結果競然刷了紀仲凱仟萬元!
仟萬元耶!
紀仲凱怎麼會這麼有錢!
頓時,顏以澄忘了被欺騙的忿怒,而是膽顫心驚的怕紀仲凱回來臺灣之後,知道她這麼揮霍他的血汗錢,登時找她算帳怎麼辦?
當天,顏以澄拿了包袱,就往南部跑,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民生問題該怎麼解決。
這下好了吧,她的存摺本來就不到四位數,以前待在紀仲凱家又不懂隨手A他的錢,這次逃難只帶了幾件衣服,連家都不敢回,不能吃父母,不能靠家裏。噢,她——肚子好餓哦。
顏以澄將臉趴在桌子上,一雙手按著肚皮,不停的在心裏哀嚎。
或許她可以跟莞茵她們求救!
顏以澄像是找到一線生機,目光登時發亮,拿起桌上的話筒,就要跟好友們聊聊她的苦處。
才按了三個碼——想想,不好,那紀仲凱神通廣大,又有當保三總隊大隊長的朋友,一呼萬應就是一大隊的警力相助。那麼大的靠山,那麼大的勢力,如果她打電話給莞茵她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好,不好,顏以澄把話筒掛了,臉又貼回桌面上,又是百般無聊的神情。
陸陸續續的有人闖進了她的世界,小小的人兒一個個的進來,進來之後打拱作揖的跟顏以澄道早。
「顏老師好。」
「顏老師早。」
顏以澄的頭在桌面上點了點,隨口敷衍。「你早、你好。」
小蘿蔔頭進來之後,按著自己的座位坐好,將小小的書包放在桌下,又拿出媽媽買的早餐正大算大快朵頤。
小小的貝齒正要咬下去,小蘿蔔頭就看到他們的顏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他們的小桌子上,兩眼發直,直看著他們手中的早餐。
「顏老師!」
「啊?」顏以澄看著小朋友的早點都快流口水了。
「顏老師,你在幹嘛?」天真的臉完全不知人心險惡,更不知道他們的顏老師正在覬覦他們的早餐。
「老師跟你們玩個遊戲好不好?」
小孩子一聽有得玩,大家都點頭。
顏以澄笑得奸詐。「那我們來玩你一口,我一口。」
「怎麼玩?」小朋友異口同聲,大家一起上當。
「就是這樣啊。」顏以澄示範給他們看。「你一口啊,我一口。」輪到我一口時,顏以澄把他們手中的早點拿過來咬了一大口,再摟著小鬼頭搖頭晃腦說:「我們是小倆口。」
小朋友從來沒玩過這種遊戲,覺得吃東西還可以這麼玩實在有趣,於是大家爭先恐後的要跟顏老師當小倆口。
那天早上顏以澄吃得好飽。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2:42
第八章
顏以澄發現,托兒所是個吃喝玩樂的天堂喲。
早上她吃小朋友的早餐,到了中午的時候,又有學校的營養午餐可以填飽她的肚子,下午三點還有點心餅乾可以解她嘴饞,閑來無事,她還可以去廚房的冰箱找零食,噢,人生真是無限美好。
顏以澄抱著「不吃不可」進教室,眼尖的小朋友一看到老師手裏拿著餅乾細聲尖叫:「老師,你為什麼會有餅乾?」
顏以澄丟了一把「不吃不可」進嘴裏,嚼了嚼,守回小朋友一句:「你看你,功課都還沒寫完,怎麼吃零嘴?」
「可是老師,我功課寫好了。」一個乖巧的小女孩把寫字簿拿得高高的,討好似的看著顏以澄。
顏以澄拍拍她的頭,說她好乖。「可是乖孩子還沒吃飯飯,不可以吃零食喲。」
「那老師為什麼可以吃?」
「因為老師是大人啊。」
「那大人為什麼就可以?」
「因為大人比較偉大啊。」
「為什麼大人比較偉大?」
「因為大人活得比你們久啊。」顏以澄隨口胡說。
「為什麼大人活得比我們久?」
「因為你們年紀小啊。」
「為什麼我們年紀小?」
「因為你們出生比較晚咩。」
「為什麼我們出生比較晚?」
「因為你們前世死得遲。」
「什麼叫前世?」這麼難懂的詞,小孩們個個側著頭不懂。
「前世就是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是什麼時候?」
「就是你們還在媽媽肚子之前。」
「我們在媽媽肚子裏之前?」小鬼頭每個都擠出不同的表情,不一樣的疑惑在他們心裏滋長。
「為什麼我們會在媽媽的肚子裏?」
「因為你們的媽媽要把你們生出來。」
「可是我媽媽說我是從圾垃筒裏面找到的。」一個調皮的小男孩舉手發言。
他的另一個死黨舉手附和。「對啊,我媽媽也是這麼說。」
顏以澄含笑以對,心想:應該是這兩個小男孩太調皮,所以他們的媽媽一時生氣,才會隨口胡說他們是撿來的。
「不對,我媽媽說我是送子娘娘送來的。」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反駁。
另一個像童話走出來的小公主搖搖頭,說:「我媽媽說我是小飛象裏那只鸛鳥,送給我媽媽當寶貝的。」
一時之間教室鬧哄哄的,每個小蘿蔔頭都在討論自己從何而來。
顏以澄就只是聽著,不去反駁她們的童話思想。
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縱使活在不切實際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顏以澄從來不用大人的眼光去評論小孩的世界。
「老師,那你是從哪裡來的?」調皮的小男孩突然跑過來問顏以澄。
顏以澄隨手塞了顆「不吃不可」進小男孩的嘴裏,站起來說:「吃午餐了。小朋友把你們的餐盤準備好。」
林媽媽推著餐盤一班班的分發,終於到了小兔班。
顏以澄出去拿午餐進來,三個大碟有三樣菜,再加一大鍋的湯,顏以澄拿得好重,幾個小男孩出去幫忙。
小兔班裏的十個小朋友一排站好,等著顏老師發午餐。
照慣例,顏以澄還是先發自己的,她告訴小朋友這叫「尊師重道」。
「老師,你為什麼沒拿青椒?」
「老師,你是不是挑食?」
「老師,我不要吃紅蘿蔔。」
「老師,我也不要吃青椒。」另一個抗議聲加入。
一時之間,小兔班又鬧哄哄了。
「大家安靜。」顏以澄站出來安撫民心。「老師不是挑食,不吃青椒,是因為青椒太好吃了,所以決定疼你們,讓你們多吃一點。」
「可是我不喜歡吃青椒。」男孩的小臉皺了起來。
另一個小女孩的五官也學著擠成一團。「我也不喜歡吃紅蘿蔔,老師,我可不可以不要吃紅蘿蔔?」
「不可以喲。」顏以澄蹲下去勸小女孩。「你吃了紅蘿蔔之後,就會像小白兔那樣可愛。」
小女孩聽到吃了紅蘿蔔之後會像小白兔一樣,馬上哇哇大哭。「我不要像小白兔,我是小公主。」
「我也不要吃青椒,因為我是小王子。」
「我才是小王子。」另一匹小黑馬出現,爭奪王子的地位。
我咧……顏以澄被這群小蘿蔔頭搞得精神崩潰;每天吃中餐,就得來這一套,這飯她還吃得下去嗎?
「你們安靜!」河東獅子吼了出去。
十個小嘴巴緊緊的閉上,怯怯的眼含苦水光,望著那個凶巴巴的母老虎。
「你們給我吃,不管青椒還是紅蘿蔔都得吃。」顏以澄將一大盤的青椒全撥進十個小盤裏。
「年紀小小就挑食,像什麼話!」後娘臉板上,顏以澄是臉紅脖子粗的一一分食,那些小鬼頭個個抿著嘴角,含著眼淚看惡勢力入侵他們小兔班。
分完食物,顏以澄招他們回座位坐好,自己則要開始享用她的午餐。
待在這裏好好喲,照料她三餐之外還會給她錢,唯一的缺點就是不供住。
對了,她可以跟主任說,說她自願留下來整理校務,做些行政工作,這樣每天有加班費可以領,又握有學校的鑰匙,如此一來,她晚上睡在教室裏也沒人發現啊。
啊,真好,她怎麼這麼聰明!
顏以澄對自己滿意的不得了,馬上放下盤中飧,要去跟主任搶下那個工作。她啊,就怕這個「肥缺」會讓別人捷足先登。
顏以澄才轉出門口,就撞到班主任。
「主任,我正好有事找你。」
顏以澄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班主任的手就開始嘮嘮叨叨。
「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要努力向上,拼命工作,所以主任,你把行政工作全丟給我吧,我每天一定是最早來上班,最晚下班的那一個。當然啦,為了方便我最早上班,最晚下班,你打個鑰匙給我吧。」
顏以澄說得是門沫橫飛。
班主任是面有難色。「以澄,不是我不答應,實在是——」
「你以為我是壞人嗎?主任,你看看我,看看我——」顏以澄將她一張臉湊上前,給班主班看個明白。「我長得雖稱不上慈眉善目,但也算是眉清日秀,像我這樣的人像壞人嗎?」
「當然像。」另一個聲音加入顏以澄跟班主任的對話裏。
顏以澄聽到那個聲音,心是一沉再沉——她的頭慢慢的、慢慢的探出去,視線怯怯的對上紀仲凱的怒顏。
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的聲音有喜悅與驚惶參半的成份。
「來抓你的。」紀仲凱的嗓音則是冷冰冰的。
顏以澄聽到他說話的口氣沒半點溫度,只當他是惱她刷卡不節制,讓他少了千萬元的存款。
但——是他先對不起她,是他先玩弄她的感情,所以她才會一氣之下,想刷爆他給的信用卡,所以她雖過份了點,但,錯不全在她身上啊。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顏以澄收起初見他時的喜悅,被紀仲凱欺騙的感覺慢慢的回籠。
她才不要理他哩,除非他肯跟她道歉,好好的跟她說一句:對不起,以後我不敢了。那她還會考慮考慮要不要原諒他。
顏以澄在心裏拿喬。
紀仲凱回以一聲冷嗤。「沒什麼好談的?那仟萬元的帳單,你怎麼說?」
仟萬元——
哦喔,他記起來!怎麼辦?
顏以澄的杏眼圓溜溜一轉,決定板起臉孔先聲奪人。
顏以澄寒著臉,努力的壓低嗓音,裝沒感情地開口:「那一仟萬是你欠我的。」她這樣說也沒錯,誰叫他要騙她的感情。
「我欠你的!」紀仲凱深覺顏以澄的狡猾。「我可以請問一下,我紀某人是怎麼欠你的嗎?」
「你……你欠我……」顏以澄不知如何介面,畢竟感情的事怎麼可以稱斤論兩的去計較,被玩弄的感情,是她心甘情願去淪陷,紀仲凱從頭到尾只說要她當他情婦,可也沒說過承諾的字眼。
這「騙」字是她在不甘心下強按給他的罪名,這會兒說他欠她的感情,在理字上頭怎麼站得住腳?
「你無話可說了?既然無話可說,就隨我走。」紀仲凱攫住顏以澄的手,就要帶走她。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走。」顏以澄不顧形象,死抱著窗戶不放手,很害怕紀仲凱一氣之下把她抓去賣。
拜託,一仟萬耶,把她稱斤論兩賣了也值不了那麼多。
「主任,去報警。」顏以澄叫救命,繼而又想到紀仲凱的靠山。「不,別報警,那些員警跟紀仲凱全是一夥的,所以報警不妥。」顏以澄自言自語,最後無計可施,只好大叫:「主任,救我。」
他們班主任能有什麼法子救她啊!?
不說這位紀先生是司法界的名人,就說保三總隊的大隊長都親自來抓人這一項,她一個小小托兒所的班主任就沒法子與他抗衡。
「以澄,你好好的跟紀先生說清楚,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好,你別把事情給弄擰了。」
班主任勸顏以澄跟紀仲凱走。她認定了顏以澄是有錯的那一方,畢竟以澄自己都親口招認她用了紀先生的一仟萬了,不是嗎?
顏以澄求助無門,最後被紀仲凱拖著離開這躲了半個月的藏身之地。
嗚嗚嗚,她還沒有領薪水說。
紀仲凱將顏以澄帶回臺北,他的住處。陸闕東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必須解決,不宜有第三者在場,所以逮回了顏以澄之後,他就很識趣的離開。
一間屋子就只剩紀仲凱跟顏以澄兩個人,冷凝的氣氛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顏以澄首先受不了這種悶死人的環境,從沙發上跳起來發言。
「你到底想怎麼樣?還你那一仟萬嗎?告訴你,我沒有,我的存摺裏只有四百多塊,你要嗎?要的話,我去郵局領給你。」她先聲奪人,惡人先告狀。
嗯,這種氣勢很棒,連她都嚇了一跳。顏以澄非常滿意自己的表現。
紀仲凱怒目雙張,狠狠的瞪著顏以澄看。
顏以澄讓他看得發寒,但拗脾氣又不肯低頭,只好硬著頭皮轉身離去。「我這就去郵局領給你。」
踩著氣憤的腳步,其實是想趕快逃離現場,省得待會兒被人砍。
紀仲凱長臂一伸,將顏以澄給抓回來,丟回沙發上。「為什麼欺騙我?」他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
再一次的,他又清算了以澄的罪名,臉上的表情是又恨又冷情。
這下子,顏以澄終於明白紀仲凱是真的很火很火,不知不覺的,她的脾氣也被挑惹起來。
是,她是刷了他一仟萬元,這是她不對,她的確是意氣用事了點。但,他不分青紅皂白,聽信謠言,認定她是他父親的情婦,而欺騙她的感情這就對了嗎?
顏以澄的臉冷寒了下來,嗤了聲冶哼。「我騙你!騙你一仟萬嗎?拜託,那是你該給我的好不好?」她改用玩世不恭的口吻嘲笑自己的身分。「我是你養的情婦,五萬塊的零花你不嫌丟臉,我都覺得自己沒什麼身價呢。」
情婦!
那樣的字眼刺傷了紀仲凱。
打從以澄闖進他的生活圈時,他就從來沒拿她當情婦看待,就連她一聲不響的離開、就連她盜走他仟萬元、就連闕東將她說得萬般不好時,他都沒將那樣的字眼冠在她身上。
他之所以恨她,恨得深,不是因為以澄拿走了他仟萬元,他是為了那個一天打來好幾通電話,問候她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的說他叫焦展文,說他是以澄的男朋友,說他們有過約定要一起去摘相思豆……
那個男的還說了什麼,他已經記不太清楚,心中燃燒的火焰是一逼又一遍的將相思豆等字眼烙進心裏——
以澄竟背著他跟別的男人有往來!她究竟當他是什麼?
?那問,他憤怒的不能自已,開始利用他廣大的人脈,瘋狂的搜尋以澄的下落,就在嘉義的一個小鄉鎮,讓他找到了以澄。
他滿心喜悅,可是她卻不願跟他離開,公然的拒絕他,現在又拿「情婦」的字眼來傷害他對她的感情——
紀仲凱的心陡然轉冷。
「情婦是嗎?既然一仟萬是你當情婦的代價,那麼我是不是也該索取我當金主的權利?」
紀仲凱欺身向她,在顏以澄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之前,就將她撲倒,兩人的身子交疊,氣息相通,曖昧難分。
顏以澄的心噗通、噗通的亂了分寸,雙眼迷蒙的望著紀仲凱。
可在他眼中,她卻看不到絲毫的柔情蜜意,只有勃發的怒氣。
她猛然想起紀仲凱剛剛說的話,他說:他要索取金主的權利——
換言之,也就是說他要她,不是因為他愛她,而是為了她是那一仟萬元所換得的」交易品!
「不!我不要當你的情婦。」顏以澄奮力的推開紀仲凱的身體。她不願在這種情況將自己交給他。
紀仲凱由不得她不要,一個伸手便將顏以澄往外跑的身子給拖回來,將她的手反制於身後,壓在地板上。
他看著她的雙頰因為氣憤而緋紅,胸脯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紀仲凱潛在的野性淩越了本有的理性。
他要以澄屬於他,不要別的男人覬覦。
紀仲凱低下頭吸吮顏以澄的鎖骨。
顏以澄本來是動也不動的去承受,打定主意要用漠然的態度去抗拒他的吻,但那樣的啃咬、吸吮帶著一股電流,震麻了顏以澄的四肢百骸,她所有的感官都為紀仲凱的吻而蘇醒。
顏以澄忍不住發出抗議聲:「不要……」
紀仲凱則趁這個機會吻住她的抗議,舌尖長驅直入探索顏以澄口中的柔滑,吮住她小巧的舌尖。
他唇舌進出她口中的每個角落,將他的味道烙印——
他的吻輾轉而下,膜拜似的來到她的胸前——
顏以澄的襯衫早因先前的拉扯而顯得衣衫不整,敞開的衣襟隱約可見她紅色的蕾絲胸罩及凝脂般的胸脯……
紀仲凱的喘息轉為急促,他等不及一顆顆解開以澄的鈕扣,一個伸手便扯落所有的扣子,而紅色的前扣式胸衣,一解就開。
赤裸裸的上半身,兩朵紅梅怯怯的顫慄,尚未綻放,紀仲凱吻住了其中一朵花蕾,濡濕的水光增添了花朵的嬌豔——
「嗯……」
顏以澄承受不住這樣的挑逗,扭動身軀,逸出難過的呻吟,拼命的想避開他口舌的糾纏。
「我還你錢,我會拼命的賺錢來還欠你的債,你饒了我吧。」顏以澄求饒了。
她愈是喜歡紀仲凱,就愈是沒辦法接受,他在恨她的時候要了她的身體。
「我不要你還我錢。」
他在乎的不是那區區的一仟萬,他在乎的是她,是她啊!以澄怎麼能不明白!?
像是在懲罰以澄的冷情無心,他手指一用力,扯著以澄胸前的乳蕾。
那股痛夾雜著酥麻的感覺,刺進了以澄的心窩,在她心房炸開雷霆萬鈞的情欲心。
「啊……」她下意識的弓起身子,去承受那種連她都不清楚的震撼。
紀仲凱的手轉而解開顏以澄牛仔褲的鈕扣,長褲才褪到大腿,他的手就迫不及待的伸進以澄的底褲內探索,以指腹揉弄核心。
他的手指修長,指腹帶著厚繭,用他最粗糙的指尖刺激著嬌弱的花核,給她帶來了尖銳的歡愉。
顏以澄的手猛然抓住他律動的手指。
她的手在顫抖,手心在發汗。
「不要這麼快,輕一點——」她——跟不上他指尖的速度。
紀仲凱懂她的意思,改律動為畫圈,手勁變得極為輕柔。
顏以澄痛苦的表情漸漸緩和下來,紀仲凱明白時機成熟了。他來不及解上衣,只解開褲頭,長褲褪了一半,便挺身進入她的緊窒。
他才進去,便讓一股阻力抵擋在外——
顏以澄皺了眉,叫痛。
「你是處女!」他驚訝的脫口而出。
顏以澄聽見了他的震驚。
原來他真以為她不懂得潔身自愛,是人盡可夫。
瞬間,顏以澄高漲的情欲盡退,她冷笑著諷刺自己,傷害自己。「我是處女!是啊,是那種花幾仟塊就可以變造的處女。」
她嫣然一笑,側著頭擠出一抹悲涼。「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處女很廉價,花個幾仟塊就能造一層薄膜嗎?」
「你是說你的處女膜是假造的?」這樣的真相幾乎擊倒了紀仲凱。「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讓自己更有身價一點啊,是處女我就能多撈一點錢,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她繼續用無形的刀剌傷自己,反正紀仲凱都認為她是可以賣的,那麼她就順從他的意思,讓自己看起來很廉價。
「怎麼,別人用過的,你還想玩嗎?」
她把自己說得水性楊花,橫陳在地板上的身軀千嬌百媚的展開,沒有絲毫的羞澀與矜持。
她是寒了心,不想與紀仲凱有任何的糾葛。
但,紀仲凱卻兩眼發直,直盯著身下的雪白身軀看。
他悲哀的發現,不管顏以澄的真面目是何種德性,他想要她的欲望一直強烈的存在兩腿間。
這是獸性,他的理智管不住的獸性。
一個挺身,他的昂藏又刺進她的體內。
顏以澄沒料到在這個時候他依然不放過她。她不顧自尊的把自己說得那麼骯髒,為什麼他仍舊要折辱她?
「不,不,你不能這麼做。」她雙手抵在紀仲凱的胸前,用力的想推開他的身體。
這場性如果沒有愛,那麼只會讓她覺得髒,她不要這種讓人覺得噁心的性關係。
「來不及了,你不明白嗎?」
愛她的狂潮早就將他整個人淹沒,如果他註定得在這場情愛中滅頂,他也要拖著以澄一起死,不讓自己一個人身在煉獄中獨自痛苦。
紀仲凱緩緩的將自己的欲望抽離她的體內,又深深的刺進,一進一出的宣洩他的欲望——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2:55
第九章
次日清晨,紀仲凱在好夢中醒來。
他還記得昨晚抱著以澄的感覺,那是相屬的契合,當然之中納含了肉體的情欲,但他相信那之中還是有著愛的成分在。
想到自己那麼真實的擁有了以澄,而以澄只屬於他,紀仲凱眉宇間便藏不住幸福的感覺,溢滿了笑。
「我真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嘻皮笑臉。」陸闕東的聲音打破了紀仲凱的綺想。
他一回神,便看到好友大剌剌的坐在他臥房的皮質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似悠閒,但眉宇間卻擰緊。
不管仲凱願不願意聽,有沒有心情聽,陸闕東都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好友事情的嚴重性。
「顏以澄告你強暴。」
強暴的字眼像顆炸彈在紀仲凱心底爆炸開來,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喃喃重覆好友的話。
「強暴!怎麼會是強暴?」他不懂。
「怎麼不會是強暴!?」陸闕東將手中的檔案丟過去給紀仲凱。
「顏以澄一太早就去醫院採集體內精液,打算當做呈堂證供告發你,這筆錄是第三分局的警員做的口供,還好那名女警以前在我手底下做過事,知道我跟你的交情,所以把事情透露給我知道,讓我透個口風,讓你有心理準備。仲凱,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但,顏以澄不是個好惹的女人,她先是騙你金錢,現在又要你身敗名裂。你想想,縱使她誣陷你強暴的罪名不成立,但,她用這種方法來損壞你的名聲,以後你還能在司法界立足嗎?」
紀仲凱看著手中的檔案,裏面有以澄的口供,寫著昨晚那一夜他的逼迫讓她覺得噁心、想吐——
噁心、想吐——以及強暴!
她就是這麼看待他們倆的關係的,是嗎?
「我不在乎我的名聲。」紀仲凱吼了出來。
「那你在乎什麼?顏以澄嗎?問題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一心一意的想置你於死地。」
「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如果以澄真像你說的那樣是個撈金女,那麼置我於死地,她能撈到什麼好處?」
紀仲凱一一推翻所有不利於顏以澄的猜測。
陸闕東當好友是執迷不悟,氣得直跳腳。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顏以澄那個壞女人,我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仲凱,她騙你感情、金錢,再毀你名聲,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不管她用意如何,這種處處與你為敵的女人,你怎麼還敢要!」
陸闕東點出顏以澄迫害紀仲凱的事實。
紀仲凱無可反駁,只是他真的不懂以澄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難道,她真的對他沒有感情?
難道,昨晚真的是他一廂情願?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
他一直以為他們是彼此相愛,只是有了誤會、嫌隙……他以為這些不愉快終究會過去,而以澄會回復到以前那個模樣,偶爾耍脾氣,偶爾撒嬌,偶爾說個小謊。而他會繼續縱容她的壞習慣——
他以為當誤會冰釋時,一切都會雲淡風輕。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他自作多情的以為他與以澄是兩情相悅,其實不然,因為以澄認為這是強暴!
這麼強烈的字眼,是如此的難堪,而以澄寧願去承受這種異樣的眼光,也要控告他強暴罪名!
昨晚他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會傷以澄這麼深!?
「她請了告訴代理人了嗎?」紀仲凱沉澱心中雜亂的情緒,打起精神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你知道顏以澄沒什麼錢,所以她打算自己代理告訴。」
陸闕東將掌握到的事全說給好友知道。
以澄沒錢的事實,紀仲凱是早知道的,但她打算自己擔任告訴代理人卻是不理智的行為。
控告強暴罪名一上法庭猶如二度傷害,是何等的難堪,在那樣的情況下,以澄能不能招架律師的唇槍舌劍都是一件難題了,她怎麼會有餘力去控訴他?
「叫向陽去幫她。」這是紀仲凱唯一想到能幫以澄分擔的法子。
「什麼!」陸闕東從沙發上跳起來。
「顏以澄那個壞女人不擇手段的要毀你名譽,你不想辦法替自己解決這燙手山芋不打緊,你還打算叫向陽去當她的告訴代理人,你是想讓罪名成立,想毀了自己的前途是不是?那你何不乾脆一點,直接認罪算了。」
陸闕東怒火上升,是口無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他是當好友瘋了,所以才會有這種謬想。
「我不是想讓自己的處境更為難,我只是想讓以澄得到公平的待遇;她沒錢請告訴代理人,這樣對她非常不利。」
「對她不利就表示對你有利!都這個時候了,你幹嘛還替那個壞女人設想一切!?你以為她會感激你嗎?仲凱,你別傻了好不好,那個壞女人如果有良心,今天就不會用這個方法來毀掉你的前途。」
陸闕東疾言厲色,想吼醒好友的執迷不悟。
紀仲凱沉寂了半晌,他的思緒飄到昨晚,想起自己的獸性,想起以澄的反抗,沉沉的,他歎了聲無奈。
「倘若,我真的強暴了她,那她想毀掉我的前程不也是人之常情嗎?」
紀仲凱的話像一記悶雷打在陸闕東身上。
他愣了愣,才回神。
「你說什麼?」陸闕東扳住好友的肩膀。「你真的強暴顏以澄?」
「我抱了她是事實,她也說了『不』來拒絕我,只是——我以為那時候我們兩個都在嘔氣,所以當她的拒絕是氣話。」
「那他媽的,你認為是氣話就一定是氣話,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了,你是什麼性子我最清楚,你若不是愛著顏以澄那個壞女人,你一根寒毛也不會動她。」現在陸闕東急著撇清好友的罪名。
「以愛為名卻行傷害之實,縱使是愛,也不能饒恕。」如果他真的對以澄造成傷害,那麼再大的代價他都會付出。
他可以說得這般無悔,陸闕東卻沒辦法將事情看得淡然。
事情本來就夠複雜了,現在仲凱又是這副豁出去也要保護顏以澄的姿態,這情況比他原先所想的還要糟糕。
「怎麼辦?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陸闕東焦急的左右踱步。
「和解好了,只要顏以澄願意庭外和解,那麼對你對她都不會有傷害。」陸闕東想到瞭解決的辦法。
紀仲凱卻搖頭。
「如果以澄願意和解,你想她會上法庭告我嗎?」
「如果她要的是錢,那麼她會願意的。」陸闕東還是認為顏以澄最終的目的是為錢為利。
為錢!
紀仲凱的心驀然一沉。「如果以澄的目的真是為了錢,那麼我寧可相信,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要毀掉我。」
「你這個時候還在說什麼癡心話!兒女情長解決不了你的問題,我們眼前最重要的是去找顏以澄,和平解決你們的糾紛。」
不管紀仲凱願不願意,陸闕東急急Call了向陽。他希望這件荒唐事能以最平和的方式落幕。
看著紀仲凱帶著人馬來,顏以澄搖頭失笑。
本來她還天真的以為訴諸法律,可以嚴懲惡人。但,法治、天理似乎站在紀仲凱那邊——
是她笨,她忘了紀仲凱有個保三總隊大隊長的死黨,所以案子還沒上法庭,就讓人給吃了下來。
早知道,她該先去法院按鈴申告的。
向陽站出來打破僵局。「顏小姐,我們希望你跟紀先生之間可以達成庭外和解。」
顏以澄悶不吭聲,連目光都不肯賒給紀仲凱。
「顏小姐,這件事真鬧到法庭上去,你未必可以占到便宜。首先,你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住在紀先生那,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法官會考慮到你的人品問題;再者,紀先生律師事務所內所有員工,更可以證明你對紀先生予取予求。」
聽到這,顏以澄轉過臉,森冷的目光瞪視著向陽。「我對他予取予求,所以他今天就可以施暴於我嗎?」
「顏小姐,你說話怎麼可以這麼刻薄!」陸闕東氣不過好友遭人如此污蔑,跳出來替仲凱辯駁。
「你自己摸著良心說,在你跟仲凱同住的那一段時日,他對你有過任何的不規矩嗎?再者,說句難聽不入耳的話,當初是你死巴著仲凱,要當他情婦的,而存在於金主與情婦間的關係,不就是肉體與欲望的滿足嗎?仲凱給了你錢、要了你的身體,這不正是存在於你們之間的買賣交易行為嗎?那『強暴』的字眼從何論起?」
陸闕東說到激動處,咬牙切齒。他從來就沒見過這種女人,給臉她還不要臉。
「闕東,你別說了。」向陽拉住陸闕東,怕闕東嫉惡如仇的性子一時忍不住,便忘了顏以澄是個女人,朝著她拳腳相向。
「顏小姐,我們這次來是希望息事寧人,在錢的方面,我們可以商量。」向陽代表好友說話。
從紀仲凱進門到現在,顏以澄第一次正視他的存在。
又是錢!
他不就是惱她刷了他仟萬元的帳單,所以才欺淩她的嗎?現在他卻打算用錢來掩飾他的獸行了!
「你打算給我多少,讓我住口?」顏以澄好奇自己的身價。她慘白的臉沒有絲毫血色,清澄的日光睨望紀仲凱。
她愈是堅強就代表她傷得愈重。
「你要多少,我就給多少。」他只希望能補償對以澄的傷害。
「我要多少,你就給多少!好大的口氣呵。」她朗朗笑開,明朗的聲音夾雜尖銳的刺耳。
「倘若我要的是你身敗名裂,你又怎麼說?」
意氣的話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顏以澄甚至都還不明白,自己對紀仲凱到底有沒有那麼恨。
紀仲凱看著以澄,等著她的激動漸漸平復,等著她能平心靜氣的聽他說話,他才一字字的告訴她:
「如果你不肯和解,執意要告我,那麼我會把向陽留給你,當你的告訴代理人,我會放棄所有的申辯,承認自己的罪行。」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情。
顏以澄訝異他的答案。
「你在做秀嗎?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嗎?紀仲凱,你好卑劣,這麼假仁假義的話,你怎麼說得出來!?」
她討厭紀仲凱這麼虛偽!他接近她不就是為了那個莫須有的流言嗎?他不是為了要讓他父親離開她這個「情婦」,所以才來招惹她的嗎?
那麼現在他計謀得逞了,幹嘛還惺惺作態,像是處處為她著想似的;知不知道他的虛情假意對她都是一種傷害。
她討厭他、討厭他!
顏以澄眼裏透顯出她的恨。
陸闕東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顏以澄,你說話客氣點,自從仲凱知道你要告他之後,就從沒為自己想過,他只關心你的處境,怕你上了法庭之後遭人側日,怕可畏的流言讓你遭受二度傷害,他甚至想讓向陽代你出面去控告他。」
「所以你們來了,而來的目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這是你口口聲聲的為我想?」顏以澄打斷陸闕東的話,尖聲反諷。「你們心懷不軌的來,為什麼就不能坦白的承認?為什麼非得按著個大帽子,將自己說得如何偉大、高貴?紀仲凱,你的行徑不顯得太無恥了些嗎?」
顏以澄用尖酸刻薄言詞去傷害紀仲凱。
「顏以澄,你別不識好歹。向陽說過,你跟仲凱縱使對簿公堂,都未必能勝訴。」
「我甘願。我本來就一無所有,但紀仲凱有名聲、有地位,他承受不起這樣的緋聞。」顏以澄激動地吼了出來。
紀仲凱雙眼眨都不眨的望著顏以澄,眸光中沒有半點的怨懟。只是問她:「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顏以澄被他看得心虛,其實她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只是面對紀仲凱,她便想起自己的感情曾經被傷害、被輕賤,被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給玷污了,她的自尊如何承受得起這樣的傷害?
所以她想要反撲,想要讓紀仲凱得到相同的痛。然而,她真的想要他身敗名裂嗎?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這時候,她輸不起。
硬著頭皮,顏以澄點了頭。「對,我要的就是這個。」她自以為堅強的抬頭,迎向紀仲凱的目光。
她以為像紀仲凱這種自私自利的人,一定會愛惜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與地位,所以她以為她會看到求饒的眼神,但她沒有,她看到的竟是紀仲凱的成全。
「如果我身敗名裂,可以讓你好過一點,那麼我可以放棄我的名聲跟我的地位。」
「仲凱!」向陽跟闕東同時發出阻止的聲音。仲凱他怎麼可以做這樣的宣言!?他真想自毀前程是嗎?
顏以澄的目光與紀仲凱對視。
他說的話是那麼地情真意切,就連她都幾乎要去相信這樣的謊言。
是謊言,對吧?
因為他妹妹說過,紀仲凱對她的好全是假的,他是為了那個可笑的流言才來接近她——
他的感情既是早已做了假,那麼他今天口中所說的犧牲一切只為補償她,就不可能是肺腑之言——
而她,既然早就已經勘破了紀仲凱的伎倆,心又為什麼會受到感動?將這樣的謊言當成真話,甜蜜的收藏在內心深處?
「出去!」顏以澄受不了這麼軟弱的自己。
她不能再欺騙自己,說她能堅強的去面對紀仲凱。
「以澄——」紀仲凱還想勸她。
「出去。」顏以澄卻拒他於千裡之外,指尖比著門口,下了逐客令。
紀仲凱跟向陽、陸闕東只好離開。
他們一走,顏以澄就承受不住難過的情緒,伏倒在沙發上哭泣。
她漸漸的厘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去恨紀仲凱了?
真是為了自己受到傷害?還是為了她付出的那份感情被人踐踏?
顏以澄站在法庭中聆聽法官的宣判,兀自冷笑。
不說向陽是司法界名嘴,就單說紀仲凱在司法界的評價,她早明白這場戰役她無法獲勝。
果然,紀仲凱雖真如他所承諾的那般,在法庭上俯首認罪,但他的好友向陽舌燦蓮花,卻可以顛倒是非、指鹿為馬,將顏以澄說得像是倒貼女郎一樣,所以一場官司打下來,不只法官信了紀仲凱的清白,就連旁聽的民眾也傾向於相信向陽的說法,認為紀仲凱若真有罪,那麼也是她顏以澄設下桃花陷阱,引人犯罪。
在民心向背下,她算是敗訴了,只是紀仲凱也贏得不怎麼光采就是了,畢竟一樁桃色新聞熱炒下來,紀仲凱的名聲也毀了大半。
她算是得到她要的結果,可是——
為什麼她不覺得快樂?
為什麼她心空洞洞的,像是遭人遺棄那般的難過?
離開法庭,顏以澄將判決書緊緊的抱在懷中,讓掏空的心不那麼寂寞。
她低頭數著長廊的磁磚,一步步迎著陽光往前走。
驀然,她的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顏以澄正想閃開身子,躲到角落避開急促行走像是在趕路的陌生人,她的手臂卻讓人猛然攫住。
顏以澄還搞下清楚狀況,左臉頰便遭來一記火辣的耳光。
拾起惶恐、不解的眼,顏以澄對上一名穿著套裝的高貴婦人。
「你這個害人精,我們紀家前輩子到底是欠了你什麼?非得老的、小的都栽在你手中!現在我們紀家讓你害成這個樣子,你很得意是不是?告訴你,你別囂張,我們仲凱是宅心仁厚,所以才對你再三忍讓,我可沒那麼好說話任你欺負。我不管你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你若再犯我們紀家一次,下場就絕對不像這次這樣好過。」
顏以澄眨巴著眼,對於貴婦人的話沒什麼感覺,只是左邊的臉頰燒成一片,真的好痛。
「媽,你在幹什麼?」紀仲凱趕在母親再次揚手打以澄之前,阻上母親粗暴的行為。
紀徐雲繡不理兒子的勸阻,繼續使潑罵顏以澄。
「你扮什麼無辜?你這狐媚模樣對男人才有效,對我,你就省省吧!只是我就不懂,像你這樣的女人究竟有什麼好?為什麼我兒子就這麼死心眼——」
「媽,你別再說了。」紀仲凱拉開母親。「回去吧,你這樣豈不是讓那些專寫八卦新聞的記者看笑話。」
紀仲凱將母親拉開,交給家裏的司機帶回去,自己則昂首闊步的走向以澄。
他知道都這個時候了,他們之間不該再有任何牽扯,但以澄就站在那邊,既孤單又無助。拂袖離去,棄她不顧的行徑,他怎麼也做不出來。
「對不起。」為了母親那一記巴掌,也為了自己惹出那麼多麻煩事讓她心煩。
顏以澄嘴角上揚,摸摸還辣著的左頰。
痛的感覺依舊,但,內心卻莫名的得到平靜。
「算了。」她說:「當情婦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惹人側目、遭人怒?,我僅是讓人打了一巴掌,這種代價算小的了。」她說話依舊夾槍帶棒的損人。
而情婦、金主的交易關係一界定,他們之間有的只是商業行為,沒有別的情分。
「改天,我會去你那拿我的東西。」撤走在他家中屬於她的東西,她跟紀仲凱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牽扯了。
欠了個身,顏以澄轉身就走。
「以澄!」
紀仲凱在顏以澄轉身離開前,攫住她的手。「究竟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會趁我去美國的時候偷偷的離開我?」
他不信以澄真的是個拜金女,設下桃色陷阱讓他往下跳。
「你真的只是要我的錢嗎?」不,他不信。「如果你要的真的是錢,那麼這一次你大可用『強暴』之名來勒索我,而不是要我身敗名裂的付出慘痛的代價。」
紀仲凱的問題讓顏以澄佇足。
「都這個時候了,你奢望能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愛他嗎?
他就是要她說出這個答案,好讓他更得意、更倡狂嗎?
「紀仲凱,做人別太過份。」
他們紀家已經污蔑了她的人格了,為什麼還要來踐踏她的自尊?
是,她是愛他,但,她永遠不會讓紀仲凱知道,不讓他的計謀真的得逞。
甩開紀仲凱的手,顏以澄這一次走得決絕。
她走了,卻留下一大團疑雲讓紀仲凱去猜。
為什麼以澄叫他做人別太過份?
聽以澄的口氣,像是他欠了她很多似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3:11
第十章
完了,完了,這下事情鬧大了!
紀永樂拿著社會版新聞的報紙,焦急的走來走去。
她那個一向潔身自愛的大哥,今天竟然上了社會版的頭條,這還不打緊喲,他鬧的竟然是桃色糾紛,而且罪名是強暴,強暴耶!
她那個從國小一年級開始,就年年拿獎學金、當模範生的大哥,怎麼可能會去強暴別人,而女主角則是她那天看到的顏以澄!
那個顏以澄不是大哥的情婦嗎?
是情婦,又怎麼會扯上「強暴」這麼可怖的罪名!?
一個又一個的問號盤上紀永樂的心頭,這天她蹺了所有的課,開著車子從台中趕回臺北。
家裏出了這等大事,她怎麼有心情念書嘛。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紀永樂直接上大哥家,打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
「小孩子別管那麼多。」紀仲凱現在心情很煩,根本就沒空理他小妹。
「可是這關係到我耶。」紀永樂把報紙丟在紀仲凱的臉上。「你知不知道事情沒弄清楚前,我根本就不敢去上課。」
紀仲凱把報紙從他臉上抓下來,意興闌珊的開口:「你上你的課,又關我的緋聞什麼事?」
「我朋友都知道你紀仲凱是我老哥啊!這會兒你鬧出這麼大的事,她們不一個個巴著我問真相,那才奇怪哩。」紀永樂一屁股坐在紀仲凱的旁邊,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個顏以澄不是你的情婦嗎?你不是只想欺騙她的感情,讓爸明白顏以澄是個拜金女郎,好讓爸對她死心嗎?為什麼到最後卻變成你被控強暴罪?」
紀永樂不知死活一直問、一直問。
紀仲凱在他小妹的問題裏,找出事情的不對勁。
他一改剛剛的頹廢喪志,坐直下身子,揪著紀永樂問:「是誰告訴你顏以澄是我的情婦?是誰告訴你,我接近以澄是為了騙她感情?」紀仲凱赤紅著雙眼,凶巴巴的質問紀永樂。
紀永樂怕惡人,挪下挪屁股,打算遠離暴風半徑。
紀仲凱眼明手快將她擒了回來。「說,這麼多的是非,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我沒從哪裡聽來的啊。」紀永樂張手想拍掉她大哥的大手,大哥凶巴巴的模樣,讓她看得好害怕耶。
「你幹嘛這麼凶啊!我又沒有做錯事。「
「我問你正事,你別跟我打馬虎眼。」
「我哪有跟你打馬虎眼啊!在好幾個月前,老媽發現老爸在外面養女人的時候,媽不就叫你想法子讓爸離開顏以澄嗎?然後,前幾個禮拜,我去你那啊,就看到顏以澄在你家,她還說是你的情婦啊。有了前因、有了後果,事情的過程就不需明講,我自己就可以推論了啊!」
「而你推論的結果就是——我為了讓爸離開他的女人,所以用美男計去引誘顏以澄,是不是?」紀仲凱說得咬牙切齒。
紀永樂猶不知死活,笑得燦爛,點個頭,說:「對啊,我是不是很聰明?不用舉一就能反三。」
「那,你那天遇到以澄,是不是也跟她說了你的推論?」
「我是沒故意說給她聽啦,只是我在自言自語罵你怎麼可以這麼噁心,跟老爸共用一個女人的時候,她好像有聽到。」紀永樂將當天的情況大概的說了一遍。
紀仲凱現在非常想掐死紀永樂。「我真的會被你給害死。你為什麼老是這麼自作聰明!?」
自作聰明!
「我哪有!」紀永樂跳腳抗議,陡然,她機靈的看到她大哥沮喪的表情,莫非——
「你收顏以澄當你情婦,不是為了騙她感情?」紀永樂察覺事情可能被她給搞砸,所以問得有些囁囁嚅嚅。
「我沒有騙以澄的感情,我是真的喜歡她。而且以澄也不是我的情婦,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做我的老婆。」紀仲凱再一次表明他的心意。
這是紀永樂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聽她大哥說他想娶女人回家當老婆,可見得她大哥是很喜歡、很喜歡顏以澄。
可是!!
「不對啊!那個顏以澄是老爸的女人耶,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紀永樂說不出那樣的複雜關係。
「以澄不是老爸的女人。」紀仲凱否決這樣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以澄的第一次給了我。」紀仲凱吼了出來。
剎那間,他懂以澄為什麼會恨他了。
以澄將她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而他這個大混蛋竟還訝異她仍是處女之身的事實。以澄是被他傷透了心,所以才恨他的。
「該死的,這世上最該死的人竟然是我!」紀仲凱不停的咒?自己。從桌子上抓了車鑰匙就沖出門。
「哥,你要去哪?」紀永樂追到門外,拉長了脖子問跳上跑車的紀仲凱。
「去追回我的老婆。」紀仲凱踩苦油門,疾駛而去。
紀永樂只能瞪著漫天飛揚的灰塵乾瞪眼。
追回他老婆!?
大哥說的是顏以澄嗎!?
啊——那老媽會答應嗎?
紀永樂皺緊五官,直覺上是認為老媽那關很難過啦,畢竟老媽到現在還認為,顏以澄是老爸藏在金屋的那個嬌耶。
好吧,縱使誤會解釋清楚了,那還有另一個難題啊——
顏以澄毀了老哥的前途,而老媽偏偏最看重老哥,顏以澄這一次告老哥強暴,讓老哥名譽受損。唉,基本上,她是認為顏以澄要當她大嫂是非常難啦。
紀仲凱拿著車鑰匙出去,這才發現他對以澄竟然一無所知;他沒以澄的電話、住址,又怎麼找人!?
對了,以澄告他的時候,曾在警局留下個人檔案,他可以去跟闕東要以澄的通訊位址。
方向盤一轉,紀仲凱掉頭,將車子開往陸闕東所屬的單位。
「我要顏以澄的檔案資料。」紀仲凱劈頭就跟好友要檔案。
「你要顏以澄的檔案做什麼?你想去找她是嗎?」陸闕東不敢相信仲凱都讓顏以澄害得那麼慘了,他竟然還執迷不悟。「你是嫌自己讓那個壞女人言得還不夠慘是嗎?」
「我跟以澄的事你不懂,你別管,你只要把以澄的資料給我就好了,其他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怎麼解決?就像上一次那樣,只要顏以澄誣陷的,你全認罪是嗎?」陸闕東舊事重提。
「上一次要不是向陽幫你,你的律師執照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個問題,而事情才剛落幕,你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回那個壞女人。仲凱,你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什麼非得把自己弄得慘兮兮的,你才甘心?」
陸闕東一直「碎碎念」,搞得紀仲凱心好煩。
「闕東,一句話,你給是不給?」紀仲凱急了。
「不給。」陸闕東果斷的拒絕。
「你——!」紀仲凱氣不過,一個拳頭揍過去。「你這樣算什麼好朋友?」
陸闕東沒想到一向斯文的仲凱會打人,而且還是為了顏以澄那樣的女人打他!這口氣陸闕柬是怎麼也吞不下去。
一個右勾拳,陸闕東回仲凱—記。「就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才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墮落、淪陷。」
陸闕東的拳頭是又急又快,紀仲凱雖是坐辦公桌的,但好歹是練過十年的跆拳道,手腳功夫雖比不上闕柬,卻也滿能閃的。
一個側身閃過闕東的拳頭,陸闕東的擒拿手又招呼過來,紀仲凱反應不及,便讓好友給架住。
「仲凱,你何苦為了一個女人壞了我們哥兒倆十幾年的感情?」陸闕東勸他。
紀仲凱反唇相譏。「倘若我今天也利用兄弟情誼,叫你放棄田知學,你答不答應?l
「知學跟顏以澄不—樣。」
「哪裡不一樣?她們都是我們哥兒倆的女人。」
「可是知學不曾害我,顏以澄卻一次又一次的傷你。」
「那是我活該倒楣。」紀仲凱快被闕東的勘脾氣給逼瘋了。「我跟以澄之間不像你跟田知學那麼單純,我們有很多誤會,你給找以澄的地址,讓我去跟她解釋清楚。」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執迷不悟,還要去找那個女人!」陸闕東真想一事把仲凱打暈。
「我不跟你說了,你既然不幫我,那就放開我。」他自己找路子去找以澄。
「不放,只要你還想著顏以澄一天,這警局的大門你就別想走出去。」陸闊東架著紀仲凱,死不放手。
「你這樣是限制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紀仲凱擺出律師的架子。
「你剛剛出手打我,我還可以告你襲警哩。」陸闕東亮出他的徽章。
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就那樣僵著。
突然,膠著的空氣中傳出手機的鈴聲。
「我手機在響,可以接個電話嗎?陸大隊長。」紀仲凱冷言相譏。
陸闕東放開對他的禁錮,讓紀仲凱去接電話。
紀仲凱接通,「喂」了聲。
「哥,是我啦,永樂。」紀永樂小小聲的表明自己的身分。
「我現在心情很差,沒心情跟你講話。」紀仲凱將自己所受的那堆鳥氣,全轉嫁給小妹。
紀永樂知道她大哥是有權生她的氣啦,可是——
「哥,對不起啦,只是這件事很重要,你若不聽,以後你又會惱我了。」
「有話快說。」他真的沒心情跟永樂哈啦。
「哥,我告訴你喲,我的大嫂,你那個無緣的情婦回來拿東西耶。」
「什麼!」紀仲凱所有生氣、活力全回來了,喜悅的神情染上眉梢。「她回去多久了?」
「才剛回來,說是要回來拿她的東西,她說她不會多做停留。」
「永樂,你要想盡辦法留下以澄,不然我這輩子永遠不會理你,你懂嗎?」
「懂啊。」紀永樂在電話那頭一直點頭。她就是懂,所以她才會在「大嫂」回家的時候,馬上通風報信,當報馬仔咩。
「哥,你要快點回來哦。」
「知道啦。」紀仲凱收線,轉身就要去追回以澄。
而陸闕東卻擋在大門口。
紀仲凱的臉冷寒了下來。「闕東,我想剛剛跟永樂說的話你全聽見了,如果這一次我見不著以澄,無法跟她解釋清楚所有的誤會,今天擋我的人,我都不會輕饒。」紀仲凱將話給說重了。
陸闕東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顏以澄真的有那麼重要?為了她,你不惜跟兄弟翻臉?」
「你這樣的說法就像拿我跟田知學,在秤上比我們在你心中的份量。你說,若我今天拿這樣問題來問你,你又怎麼回答?」
「我說過知學跟顏以澄不一樣。」
「而我也不只一次的跟你強調過,以澄跟知學沒有兩樣。田知學在你心目中有多重要,以澄在我心中就有多重的份量。如果你不認同我跟以澄的感情,沒關係,但請你別當那股阻力,我這麼大了,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紀仲凱說得鏗鏘有力,且讓人動容。
陸闕東退開了身子,他不想再多管仲凱跟顏以澄之間的事了,以後仲凱是好是壞,都與他無關。
紀仲凱也顧不得好友的感受,眼前最重要的是攔住以澄。他得趕在以澄走前回到家裏。
希望他跟以澄之間還來得及挽回。
紀仲凱開著車—路飛馳。
紀仲凱趕回到家,就發現永樂趴在深青色Tercel的車蓋上,阻止以澄開車「逃逸」。
「哥,你總算回來了!」紀永樂聽到車子,回頭看到她大哥車子來不及熄火就跳下車,她興奮得直嚷嚷:「你快點過來,我快攔不住你老婆了。」
剛剛,她未來大嫂提著行李就要離開,她說好說歹也留不住大嫂的衣角,最後只好祭出狠招,將整個人趴在車子的前蓋上,大嫂礙於她擋住了視線,才沒有離開。
現在大哥回來了,她不用這麼沒形象了。紀永樂連忙離開車蓋,維持她女大學生的氣質。
紀仲凱踩著穩健的步伐急急前來。
顏以澄整顆心全揪在一起。
他千方百計的留下她的人,究竟是想幹什麼?
再羞辱她—遍嗎?
還是又為了那一仟萬元?
顏以澄穩住在心中翻騰的情緒,表情維持一貫的冷漠。她不想還沒出征就讓人看得扁扁的,她要把自己偽裝成很堅強的模樣。
紀仲凱來了,就站定顏以澄面前,他心裏有一堆的話想告訴以澄,但所有的話到了口中,卻只化成一句:
「我愛你。」
顏以澄屏住氣息,忘了呼吸。
他說什麼?
她抬起不敢置信的眼,望著紀仲凱。
他又在玩什麼把戲?顏以澄皺了眉看著他。
「我愛你,我愛你。」紀仲凱一直說,一直說。「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信,但是,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用行動證明,存在我們之間的傷害全是一場誤會,我從來沒有想要去傷害你。以澄,你相信我。」
在這節骨眼上,紀仲凱明白任何的解釋都是多餘,他只要求以澄再給他一次機會,證明他的真心。
紀仲凱用最大的誠意去感動以澄。
以澄還來不及反應,紀永樂那個愛哭鬼在聽到她大哥的告白,是亂感動一把的。
「嗚嗚嗚……」紀永樂哭得好大聲,她跑跑跑,跑到她大嫂前面站好。「真的啦,我未來的大嫂,我大哥說的全是真話,他沒騙你,他是真的很愛、很愛你;當初那一堆蠢話全是我自己憑空想像的,根本不關我大哥的事。大嫂,你相信我大哥好不好?不然我大哥這一輩子都不會理我了。」
紀永樂邊說還邊哭,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她的女大學生氣質,唉——不提也罷。
而顏以澄眼中根本沒有紀永樂的存在,她心裏只惦記著仲凱剛剛說的話。
他愛她!
他剛剛親口說他愛她!
這個震撼不小,所以她要好好的想想。
顏以澄擰緊了眉峰,有點苦惱,想起當初紀仲凱其實對她真的很不錯,任她為所欲為,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再者,如果當初紀仲凱真的只是為了讓她愛上他,而遠離他父親,那麼他的君子風範,尊重她的態度又不像。
不過這些都是她想的,有些事還是要問出來比較妥當。
「可是……你不是恨我嗎?」顏以澄張口結舌了老半天,才吐出這一句問話。
「我從來就沒恨過你。」
「可是你不是以為我是你父親的情婦!」
「那是在還沒認識你之前,認識你之後,我就不這麼認為了。」
「可是——對於我是處女,你很驚訝。」顏以澄小小聲的說出她當時所受的傷害。她想知道,他以前是不是真的認為,她是個隨隨便便的女孩!
紀仲凱歎了口氣。「所以我才說我混蛋,需要你原諒。」
「那你……那你……」以澄又結巴了。「那你是真的愛我羅?」對於這點,她真的有點受寵若驚,心中小鹿亂撞。
「嗯。」紀仲凱點了點頭。
「那你那天是因為你愛我,所以才抱我的羅?」完了,那份狂喜愈來愈強烈。顏以澄亮燦燦的眼眸迎向紀仲凱。
紀仲凱點了頭說:「對。」
「那……那,那天根本就不是強暴了對不對?」所以她把他的名聲全毀了對不對?
顏以澄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有可能毀了紀仲凱的前途,自責的紅了眼眶。
想起那天自己的惡行,紀仲凱還是忍不住羞愧。「那天你說了不,而我沒聽進去,所以我是罪有應得。」
「不不不。」顏以澄急急的搖頭,反駁:「那天我以為,你要我純粹是為了生理需求,所以我才覺得噁心,不想要。如果……如果你當時有那麼一點點愛我,那……」那她會願意給他,所以不算強暴。
不是強暴,這讓以澄心裏稱稍好過些,可是——她告了他了啊!那他——
以澄突然昂起她的小臉蛋。「那你以後還能不能當律師?」
「可能難一點。」畢竟他的人品有了汙點。
「啊,那怎麼辦?」顏以澄的臉倏然垮下。
看到以澄的表現,紀仲凱樂在心裏。「以澄,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她關心他,這是不是意味著他跟以澄之間複合有望?
顏以澄重重的點頭。「對啊,我是在關心你啊!你以後不當律師了,而你又得背負一仟萬元的信用卡帳單,那我跟著你,以後豈不是要跟著吃苦。」她擔心的就是這個啊。
紀仲凱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
「以澄,我剛剛是在說愛你耶,難道你沒有一點點的感動嗎?」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有給它很感動,可是——」她的腦子就是會莫名其妙的關心到最實際的民生問題啊。
歎了口氣,顏以澄說:「算了吧,畢竟那一仟萬是我刷的,跟你共患難,當一對悲情的金主、情婦,也算是我活該。」她認命了。
她的論調有點好笑,有點無厘頭,可也有一點點的讓人感動,畢竟剛剛那個拜金女兼餓死鬼,是豁出了一切打算跟他禍福與共了,不是嗎?
「以澄。」紀仲凱伸手摟著顏以澄。
「幹嘛?」顏以澄順勢倒在紀仲凱的懷裏。
紀仲凱邊帶著顏以澄往屋內走,邊說:「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富亞企業小開的身分了。」換言之,他當不成律師還是可以當老闆的。
「對哦。」顏以澄恍然大悟。「我怎麼忘了!」她暗罵自己笨。「那我跟著你,以後還是不會餓肚子對不對?」
「對。」這句話紀仲凱答得有點無奈又有點寵溺。
摟著以澄進屋去,有些事他們得在房裏「聊」才能「聊」出結果來。
進了屋,紀仲凱隨手關上門。
紀永樂當場傻眼。
有人複合可以這麼隨便的嗎?
他們一點都不「瓊瑤」耶,那她剛剛幹嘛哭得那麼起勁!?
紀永樂用手抹去眼淚,覺得自己的淚水流得真沒價值。
討厭,大哥跟大嫂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她!
紀永樂跺跺腳,信步走向大門,扭轉門把想開門,卻發現大哥把門給鎖了。
「哥,開門啦,我要進去。」紀永樂在門口大吼。
她吼了久久,可是都沒人理她。
嗚嗚嗚,她怎麼這麼可憐,都沒人要理她!
「哥——大嫂——開門啦!」紀永樂繼續朝著大門叫。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9-4-3 00:23:21
尾聲
溝通完之後,紀仲凱還很有效率的順便把「事」辦一辦,以增進兩人的感情。而顏以澄放著雙人枕頭不睡,就愛窩在紀仲凱的手臂裏磨磨蹭蹭的感覺,這樣讓她覺得很幸福。
「以澄。」紀仲凱赤裸的上身摟住顏以澄,抵在她發心的下巴長出胡髭,而瞪直的雙眼盯著天花板看,他想到一件事。
「以澄,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好啊。」
「你今天開回來的那輛車是誰的?」
「涪湄的啊。」
「那——你知道那台車的車籍資料是登記在什麼人名下嗎?」
「不知道耶。」
「聽說啦,我是聽說的啦。」紀仲凱一直強調這個事實,因為他真的沒那個意思要去調查以澄,是闕東不放心,所以自作主張著手調查,而這一查,可不得了了。
「那台車子好像登記在一個黑道大哥的名下耶。」
「什麼!?」顏以澄也嚇了一大跳。「可是——涪湄跟我說那是她的金主買給她的耶!」
顏以澄的眼珠子轉了一圈,突然想到——「會不會涪湄口中的那個金主就是黑道大哥啊!」
紀仲凱擔心的就是這個咩。
他想跟以澄結為連理本來就困難重重了,現在又殺出這道難題,那個嫉惡如仇的陸闕東,又不知道要在他耳邊嘮叨什麼了?
或者,為了讓他跟以澄能早日踏入結婚禮堂,那個——「奉子成婚」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若以澄有了孩子,他母親跟闕東多少都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勉為其難地接受他愛上以澄的事實,進而承認以澄。
嗯,這個主意真好。
「以澄。」紀仲凱沖著顏以澄笑。
顏以澄還不知道枕邊的野狼已起了色心,還甜甜的笑問他:「幹嘛?」
紀仲凱壞壞的問顏以澄:「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他等不及以澄回答,強健的身子就覆上顏以澄雪白的身軀,旖旎的春光溢滿一屋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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