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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萊 -【前夫太犯規(親愛的別跑!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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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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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09:15
標題:
寶萊 -【前夫太犯規(親愛的別跑!之二)】《全文完》
前夫太犯規
(親愛的別跑!之二)作者:寶萊
前妻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之一,
看看他,慘遭前妻以桃花砍不完為由退貨也不改癡心,
離婚十年心心念念她一個,甚至在兩人度蜜月的城市置產,
就因她說過那是除了故鄉她最想養老的地方,
這會更瘋狂,只是聽說她代表對手公司到佛羅倫斯談代理,
他一個執行長丟下公司追過去,就為製造所謂的不期而遇,
可惜她一見他如見小強,巴不得他有多遠滾多遠,
他知道當初的自己幼稚又不貼心才讓她對他們的婚姻失望,
但他改了,臭襪再也不亂丟,跟別的女人別說勾肩搭背,
現在連根手指都不隨便給碰,就等她給他機會證明他的真心,
不過話說回來,親愛的她還真是不改好強的個性,
當知道代理權已是他囊中之物,並且他還愛著她時,
不服輸的她居然決定打算用美人計令他拱手退讓,
呵,她要兵不厭詐,那他不誘敵深入,豈非對不起自己……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16 00:09:32
楔子
夜,靜悄悄地到來。
儘管工作了一天,身體已經疲累不堪,但他發現,自己又在不知不覺中把車開到前妻所住的地方。
將車子熄火,他坐在車裡,仰頭注視屋子裡還亮著燈光的那扇窗。
那裡是他們以前的臥房,現在這個時間,她應該正準備入睡,也許剛洗完澡,坐在梳妝鏡前,做一些基礎保養。
以前,他常主動替她塗抹那些什麼水啊、白白黏黏的東西,但一堆瓶瓶罐罐總把他搞得頭昏腦脹,根本弄不清使用順序。
那時候她還笑他連幾個瓶罐都搞不定,不過,取笑歸取笑,人倒是會乖乖躺著,讓他替她保養。
剛開始的時候,他什麼都不懂,但她很有耐心,告訴他哪一罐是什麼,使用順序又是如何,還有,塗抹保養品的時候要由下往上按摩,聽說這樣做才能對抗地心引力。
對抗地心引力?
他聽了後嗤之以鼻,不過,太座有令,他還是乖乖照辦。
那時,他每天最大的成就感,不是又簽下多少金額的合約,而是看著她在他的按摩下一臉安心的甜甜睡去。
伴著這樣的她,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總是溢滿他胸臆……
見到房裡暈黃的燈光熄了,只剩下黑壓壓的窗子,饒允曄的雙眼也跟著黯然幾分。
要不是命運捉弄,發生了那件事,她也不會向他提出離婚。
他的胸口緊緊抽了一下。
原本她是他認定一定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女人,他們那麼相愛,過去幸福的生活點滴一一在目,卻被命運逼得走向離婚一途。
雖然答應她離婚,但他的心卻從來沒有同意過。
他還在等,等她心裡的傷口癒合的那一天、等兩人能夠重新在一起的那天到來。
不管還要多久的時間,他都絕不輕言放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16 00:10:02
第一章
剛從洗車機的車道出來,天空便飄起了細雨。
毛真妍歎了一口氣,喃喃地說:“老天爺,又來了?”
等在外頭,手裡拿著大毛巾準備幫她擦車的工讀生看著她,臉上是帶有幾分同情卻又壓抑著想笑衝動的表情。
“小姐,還要擦車嗎?”他問。
她不怪他,是她也會想笑。
“算了。”苦笑一記,她輕踩油門離開了加油站。
雨還是下了。
總是這樣,她每回洗車就遇雨。
手機響了,她以藍芽耳機接聽這通從公司打來的電話。“喂?”
“真妍姊,你在哪裡?”打來的是黃怡儂—— 她的助理。
“我剛離開加油站的洗車機,正準備回公司。”她語氣中帶著無奈。
黃怡儂忍不住一笑,“又下雨了?”
“是啊,又下雨了。”
她每回洗車就遇雨的事?鮮少有人不知道。大家還用台語戲稱她是“雨神”。
她不喜歡這個綽號,因為那聽起來很像是蒼蠅的台語。
“怎麼?有事嗎?”
“老闆剛才在找你,你大概多久到?”
“十幾二十分鐘吧。”她回答,“跟老闆說我一回公司就立刻去找他。”
“OK,開車小心喔。”黃怡儂不忘關心的叮嚀她一聲。
“嗯,待會見。”
結束通話,音響喇叭傳出愛黛兒一首膾炙人口的歌曲—— “ Someone like you ”。
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 too.
Don't forget me, I beg.....
她討厭這首歌。
在這歌裡,女人是如此的卑微又脆弱。嘴上高唱著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卻在心裡期盼著那個已經娶了別的女人的男人千萬別忘了自己……
過去的感情、過去的男人都不該放在心裡,更不該渴望著能再從頭來過。
有句老話說得好,好馬不吃回頭草。
不管是離開的,還是協議分開的男人,都該把他徹底的忘掉。
她關掉音響,不知怎地,火氣竟上來了。
讓她心情煩躁的不只是這首 Someone like you,還有這壅塞的車陣。
她想,這首歌之所以讓她“感觸良多”,一定是因為“Someone”—— 那個她不想再提起,卻還是不時想起的前夫。
是的,現年三十歲、所有人都以為是單身貴族的她,其實結過一次婚。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高中畢業就赴美留學的她,當時已在紐約住了快一年,因為租屋處嚴重漏水而決定搬家,經同學介紹認識了他—— 傑瑞?摩羅爾。
有著愛爾蘭及蘇格蘭血統的他,是個充滿魅力的二十五歲男子。他有著一頭柔軟的、微卷的淺棕發,一雙深邃的綠眸,他的鼻樑高挺、嘴唇性感,還有一百八十八公分高、線條精實的體格。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她租屋處的樓下,那時正值深秋,他穿著一件開襟上衣、牛仔褲、帆布鞋,然後外面套了一件有點舊的騎士風皮衣。
他的脖子上戴了一條十字架銀鏈,手腕上則套了幾個皮編手環、銀手鏈及串珠手鏈,它們在他身上奇異地協調極了。
黃褐色的落葉飛下,輕輕打在站於行道樹下的他身上,那畫面、那景象教她看得都癡了。
“嗨!”他跟走出大門的她打了聲招呼,“你就是毛毛?”
毛毛是她的小名,熟識的同學及朋友都會這麼叫她。雖然是中文發音,但對外國人來說,這兩個字念起來並不艱澀困難。
她想,他一定從她同學那兒知道她是位臺灣女孩,才能在第一眼看見她時便叫出她的小名。
“你好,你是傑瑞?”
他走上前來,露出那口潔白的、整齊的牙齒,開朗一笑。
“傑瑞?摩羅爾。”他報上全名,然後細細的打量著她。
“你……”他突然冒出一句,“好像我奶奶家剛出生的羊。”
說完,他又笑了。
之後,他幫她把舊租屋處的東西搬到大約五百公尺外的新租屋處,卻一毛錢都沒收,只要求她請他吃一頓飯。
短短兩個小時,他讓她知道了他所有的事情。
摩羅爾家族在他曾祖父那一代便移民到美國來,之後又回到愛爾蘭落葉歸根。他雖在美國出生,直至十歲前卻都在愛爾蘭的農場裡與爺爺奶奶同住。他的奶奶是蘇格蘭人,從小便在奶奶照料下長大的他能說一口流利的蓋爾語。
席間,他還教她說了幾句。
他的雙親如今在加拿大做小生意,至於是什麼樣的小生意,他並沒多說,而她也沒多問。
那一頓飯只花了她二十六塊半美金,但她一點便宜都沒占到。因為之後,她付出的代價便是短命的一年婚姻。
像是天雷勾動地火般,他們瘋狂的愛上彼此,並迫不及待的想在一起。
兩個月不到,他們決定結婚—— 在她媽媽強力反對卻無力阻止的情況下。
“毛毛,你們撐不了多久的……”她媽媽以過來人的經驗在越洋電話那頭如此唱衰他們的婚姻,“這種愛情就像美麗的煙火,稍縱即逝,我不希望你被火花灼傷。”
當時的她什麼都聽不進去,一心一意想跟他在一起。
蜜月旅行時,他們飛往義大利,在羅馬停留的第一天晚上,他們便進了警察局。
他揍了兩個當地的年輕人,因為他們調戲了他的新婚妻子。
那晚在供餐的酒吧裡,有兩個剛進來的年輕人在他去洗手間時前來向她搭訕。義大利的男人是出了名的熱情,在與女性距離上的拿捏有時也過分的寬鬆。
他一出洗手間,看見兩個男人將她包圍,立刻上前想驅走他們。
原本應該可以和平落幕的事情,卻在一個愛妻心切而衝動行事的男人,以及兩個白目挑釁的年輕人的火爆衝突下,演變成她擋都擋不住的全武行。
高中時練過拳擊,甚至打過業餘賽的傑瑞,輕易的將兩人撂倒。之後,員警來了,他們全都進了警局。
經協調,他們賠了對方一筆醫藥費達成和解。
走出警局,她氣得不想跟他說話,原因無他,因為那筆醫藥費花了他們三百五十美元。
“寶貝,你在生氣嗎?”他一臉疑惑的拉住她問。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為什麼要打架?”
“我只是想保護你。”
“根本什麼事都沒有。”她忍不住責怪道:“我們只要離開就沒事了,可你卻把事情鬧得難以收拾。”
“已經解決了,不是嗎?”他一臉無辜。
“是,已經解決了。”她惱火地提醒他,“花了三百五十美元。”
她是沒什麼錢的留學生,他是工作不穩定的打工族,三百五十美元對他們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重點是,他們正在度蜜月。
“寶貝,”他有點悔意的討好著她,“別生氣,我買霜淇淋給你吃?”
“不要。”她甩開他的手,“我想回旅館了。”
“好,我們回旅館。”他又黏了上來,一把將她攬在懷裡,然後低頭親了她一下,語氣曖昧地說:“我幫你洗澡,再幫你全身按摩,你說好嗎?”
迎上他閃動異彩的綠眸,她的心一陣狂悸,可她還是故作不為所動的板著臉,“不要。”
“毛毛,寶貝……別生氣了,求你。”他牢牢的將她鎖在懷裡,不讓她推開或掙開他。
身高一六三的她,在高大的他懷裡,就像只柔弱的小羊。
掙得累了,她終於軟化。
雖然他幹了蠢事,但那也是因為他愛她,而且他們蜜月旅行的第一天,她其實不想讓任何事搞砸。
於是,她原諒了他。那晚,他給了她火熱的、難忘的,讓她每每回想起來都臉紅心跳的一次體驗。
可愛情並不如童話中的美好。婚後,他們之間狀況不斷,原本令她充滿期待的婚姻生活總是伴隨著大大小小的爭吵。
他是個樂天、幽默、風趣、充滿魅力的人,同時卻也是個衝動、孩子氣,有時少根筋、白目到讓她傻眼氣結的男人。
愛爾蘭跟蘇格蘭人都有著強悍的民族性,生來身體裡就流著叛逆而火爆的血,而他,正是濃度百分百的混合體。
他對她是沒動過手腳,就算吵得再凶,他只會去?牆或是離開。
可那火爆又叛逆的脾氣卻讓他一直無法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不過,他也不會因此在家閑晃,什麼都不幹。
搬貨、送快遞、夜間警衛、建築工……只要不違法,只要能賺錢,再髒再累的工作,他都肯做。
雖然他賺得不多,但她從來不在乎他的收入多寡、職業貴賤。
她是真的愛他,可再多的愛,終究還是被現實消磨殆盡。
她對他總有著她認為自己不必說出口,他便應該知道並達成的期待;但他,總是讓她的期待落空。
不多久,生活裡瑣碎的、微小得不值一提的摩擦,開始一點一滴的侵蝕著他們的婚姻及愛情。
她受不了他總是在床上吃東西;她受不了他襪子亂丟、碗盤不洗;她受不了他老在惹她生氣後,用一場無懈可擊的性愛補償或是收買她。
她受不了他過火的玩笑及惡作劇;受不了他絕佳的女人緣,更受不了他跟樓下來自蘇格蘭的性感金髮妹談天說笑、“腳來手去”—— 以她完全聽不懂的蓋爾語。
終於,她再也受不了總是在生氣的自己,並決定結束他們的關係。在結婚一周年的那天,她向他提出離婚的要求。
深談後,他雖然露出難過的表情,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她一直在想,他之所以那麼爽快,也許是因為他也已經受不了總是在生氣的她,還有他們再也浪漫不起來的婚姻。
也或者,她在他心裡早已可有可無。
之後,她又搬了家。
不久,她輾轉從別人口中得知他跟那名蘇格蘭金髮辣妹交往,她忍不住心想他們之間是在她跟他離婚之前便已開始。
十年過去,她不敢說自己從不曾想起他,但她敢說自己從不曾找一個與他相似的男人。
好馬不吃回頭草,尤其是吃了會拉肚子的草。
她瘋狂的、深深的愛過他那樣的男人,但她不再留戀那樣的男人—— 一個讓人愛得瘋狂,也氣得牙癢的男人。
毛真妍敲敲門,走進燦寶總經理方靜山的辦公室。
“老總,你找我?”
“真妍,你來得正好。”方靜山將視線從電腦螢幕上移開,興奮卻又焦急的看著她,“你還記得兩年前到法國看展時遇到的那個義大利老先生吧?”
“你說雷多?貝裡尼先生嗎?”
“沒錯,就是他!”方靜山輕拍了一下桌面,“我要你立刻飛到佛羅倫斯去找他。”
“欸?”她一怔。
雷多?貝裡尼是名已經七十歲的義大利金匠,年輕時,他為幾個精品珠寶品牌製作首飾,手工精湛而細緻。
大概十年前,退休的他在佛羅倫斯舊橋上開了一家小小的珠寶首飾店,賣起自創品牌“Heart of Firenze”的首飾。
兩年前到法國看展時,她跟總經理巧遇了滿頭蓬鬆白髮,笑起來時有點可愛又頑皮的他。交談間她對他說,他讓她想起了愛因斯坦,還讓他高興得大笑三聲。
當時的他並不是參展的廠商,而是與會來賓,可他身上配戴的、由他自己設計並製作的手鏈、戒指及領帶夾,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知道他擁有自創品牌,她和總經理便立刻向他詢問代理事宜,他卻興趣缺缺,直說他不想把“興趣”變成“事業”,只想繼續做喜歡的事,然後等待著有緣人上門光顧。
她本想在展期結束到佛羅倫斯一趟,可因為時間的關係,再加上那兒有一些她不願再想起的回憶,便就作罷了。
“貝裡尼先生願意釋出歐洲、北美及亞洲的代理權了。”方靜山解釋道:“我得到消息,上海的東方之心有意跟他洽談亞洲區代理權,千萬別讓他們捷足先登。”
東方之心是近一兩年才在上海設點的珠寶店,據傳幕後金主來自北美,是一位已在北美經營珠寶事業達二十五年的商人。
跟燦寶一樣,他們擁有自己的設計部門,但也代理歐美日各國珠寶設計師所創立的品牌。
年前,他們結合義大利高級服飾品牌在上海辦了一個時尚展,還邀請好萊塢明星及中港臺三地的知名藝人出席。會後派對上,衣香鬢影、星光燦爛,在佔用記者相機裡的記憶卡容量的同時,也讓人見識到其雄厚財力、廣闊人脈以及進軍亞洲市場的企圖心。
“所以你要我立刻飛往佛羅倫斯嗎?”捺下干擾自己的心緒,她問。
“當然。”他點頭道,“你最好明天就出發,相關的資料我隨後會寄給你。”
“……喔。”
“怎麼?”聽出不尋常,方靜山疑惑的看著她,“你好像有點困難?”
“沒有……沒事啦。”
這是公事,身為業務部門主管的她哪能推掉這份任命,只是重回佛羅倫斯,讓她有點抗拒。
那是她跟傑瑞蜜月旅行的最後一站,雖有甜蜜浪漫的時光,但甩脫不掉的卻是不愉快的回憶。
而她,不想再提。
“放心吧,老總,我會拿到代理權的。”她勾唇一笑。
稍晚回到家,她發現應該在鋼琴酒吧裡當“鎮店之寶”的母親竟一身休閒的躺在沙發上看雜誌。
“媽,你怎麼在家?”
“今天頭有點疼,沒去。”一手拉拔女兒長大的毛家慧今年五十,但因為身材和臉蛋都保養得宜,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好幾歲。
“頭痛?”毛真妍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有看醫生嗎?”
“吃了兩顆普拿疼,好多了。”毛家慧一派輕鬆的繼續看雜誌。
“要是不舒服,就該看醫生,不能光吃止痛藥。”她皺了皺眉頭,“你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教我明天怎麼出得了門?”
“放心啦,媽媽可是……欸?”一頓,毛家慧訝異的看著女兒,“你明天要去哪裡?”
“佛羅倫斯。”
“佛羅倫斯……義大利啊?”
“嗯,要去談一個代理權。”她癱在沙發裡,兩條腿往茶几上一伸,舒服的喟歎一聲。
不知想起什麼,毛家慧飛快的翻了翻手上的雜誌,“哎呀,星座專家說你這一周不宜遠行,否則有不可預測的災難耶!”
毛真妍噗哧一笑,“媽,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相信星座運勢了?”
從前看那些命理老師或星座專家在節目裡說得天花亂墜時,她媽總是嗤之以鼻,還說“只有笨蛋才相信他們說的鬼話”,現在居然一派認真的將星座運勢奉為行事準則?
“你別不信,上星期星座運勢說我會有水險,結果……”
“你又不會游泳,哪來什麼水險?”
“別急,聽我說,”毛家慧一臉興奮地說:“我本來也不信,結果在店裡居然被服務生用酒潑了一身,你說多准!”
毛真妍啼笑皆非,打趣的問:“敢潑你一身?他還活著吧?”
毛家慧輕啐一記,但不以為意。
“毛毛啊,”她一臉認真地奉勸,“別太鐵齒,有些事命中註定,你逃也逃不掉……”
毛真妍瞪了瞪眼睛,促狹道:“毛小姐,聽你這麼說,我還真覺得毛毛的耶。”
說罷,她哈哈大笑。
“看樣子,你是非去不可了?”毛家慧有點憂心地蹙起眉頭。
“當然。”她肯定道。
毛家慧歎了一聲,“星座專家說有不可預測的災難,那到底是什麼災難?是水險、火險,還是飛機失事?”
“媽!”毛真妍打斷了她,“你在胡說什麼啊?”
“媽不是在咒你啦,我當然不希望發生那麼大的災難。”毛家慧認真的思索一下,像是想起什麼的大叫一聲,“會不會是遇上搶劫?聽說義大利的治安不太好……”
“媽……”
“不然,難道是你會遇上爛桃花、壞男人?”毛家慧突然目光一凝直視著她,“異國豔遇經常是人財兩失,你可不要……”
“毛家慧小姐!”她直呼母親的名字打斷她。
毛家慧抿起了嘴,不放心的看著她。
“媽,我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了。”她一歎,“再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對外國男人敬謝不敏。”
沉默了幾秒鐘,毛家慧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你跟傑瑞離婚正好十年了……你們就是在義大利度蜜月的對吧?”
“媽,”她翻了翻白眼,“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還這麼氣他?”
“我沒氣誰,只是……算了。”她實在不想提起那些事、那個人。
“說真的,我雖然反對你們結婚,不過當你們離婚時,我卻有點小遺憾呢。”毛家慧淡淡的一歎。
毛真妍微頓,疑惑的揚眉,“小遺憾?”
“是啊,你跟他居然沒生個‘洋娃娃’,”她一臉惋惜,“你們的小孩一定很漂亮。”
她輕啐一記後,苦笑。還好沒生,不然,這世上又多一個單親媽媽了。
當然,這話不能在媽面前說,身為單身媽媽的媽媽為她吃了多少苦,她是知道的。
因為知道,因為都看在眼裡,所以她更慶倖自己沒跟傑瑞生小孩。
“說真的,我還挺喜歡傑瑞的……”提起無緣的前女婿,毛家慧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當時她儘管反對他們結婚,但還是飛去紐約參加了他們簡單的婚禮。第一眼見到傑瑞時,她便喜歡上這個洋女婿。
他有一雙會說話的綠眸,隨時都在放電,他熱情而風趣,渾身上下充滿一種雄性的、帶著侵略感的氣息,可又不讓人感到壓迫或是厭惡。
他的熱情讓人感覺得出是發自內心,而不是虛應敷衍或是應酬矯作,他不笑時性感迷人,笑起來時又天真率直,是個男人及男孩的矛盾綜合體。
難怪女兒會愛得那麼瘋狂。他真的是個讓人難以抗拒的傢伙。
真妍微怔,“什麼?我以為你反對我們結婚是因為你不喜歡他……”
“我反對是因為當時你們都太年輕了。”她澄清,“你的脾氣我還不清楚嗎?光是想像你們可能發生的衝突,我就不意外你們以離婚收場……”
“怎麼說得好像都是我的錯……”毛真妍一臉委屈地抗議。
“你們都沒錯,只是在那個當下都不夠成熟……”毛家慧輕攬著她的肩膀,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二十歲那年,她不顧家人反對生下毛毛—— 只因她深信所愛的男人會給她一個交代。
可她生下孩子後,男人卻因不願負起責任而離開她。
她受過傷,也有痛徹心扉後的體悟,但她從不後悔愛上毛毛的父親,還有生下她。
若時間倒轉,她想,自己還是會做同樣的決定。
做為一個過來人兼母親,她一直在教育、保護著女兒,可孩子總要自己撞得頭破血流才能成長。
毛毛身上流著跟她一樣的血液。她們對愛情有太多憧憬及謬知,她們追求愛情時同樣的義無反顧……明知毛毛跟傑瑞在當時結婚必會是以分手收場,她還是無法阻止。
“毛毛,都已經過去了,離婚不是人生的污點,更不是你的錯,媽希望你遇到機會時要好好的把握。”
“……”再婚?這麼多年來,她想都沒想過這件事。
她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在二十八歲時成了公司裡最年輕的主管,管理著整個業務部門。
精明幹練又事業有成的她,讓男人望之卻步,縱使她有著吸引人的外貌及才幹,也沒人敢對她展開攻勢。
這麼多年來,唯一表明要追求她的只有一個人—— 馬克?貝伍。
他是個美商公司的高階主管,有過一段婚姻,並與前妻生有一個女兒。他們在一個派對上經總經理介紹而認識,之後,他便熱情且執著的追求她,並因為她而在臺北置產。
但她至今仍沒接受他。
他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是個外國人。
有過一次跨國的、跨種族的失敗婚姻後,她對這種“中西合併”的組合實在不抱任何的期待。
“不說了,”她起身,結束了關於前夫及再婚的敏感話題,“我得去打包行李了。”說罷,她轉身走回房間。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毛家慧幽幽一歎。
相隔近十年,她又踏上這塊土地。
雖然是為公事而來,前塵往事還是湧上心頭。
比起義大利其他的城市,佛羅倫斯優雅而安靜,因為它保有文藝復興時期非常重要的文化資產,而更珍貴的是,許多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或文學家,如米開朗基羅、達文西、薄伽丘及但丁等人都出生於此,它可以說是藝術家的搖籃。
毛真妍很喜歡這座城市。它是她跟傑瑞蜜月旅行的最後一站,她還記得當時她對他說,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自己土生土長的國度而選擇一個異地定居,佛羅倫斯一定是她的首選。
此地勾起太多回憶,但她決定打住不再去想。
因為時差的關係,她先在下榻的旅館休息了幾個鐘頭。
醒來後,她打了電話給助理黃怡儂,告知自己下榻處的位址、電話跟房號。
旅館是她自己找的,在巴傑羅美術館的附近,是一間家庭式的旅館,房子十分古老,但設備齊全,服務也親切周到。
傍晚時分,她洗了個澡,換上輕鬆的服飾及一雙好穿不磨腳的平底鞋,離開旅館,步行前往舊橋拜訪雷多?貝裡尼。
舊橋也稱之為老橋,是佛羅倫斯最古老的一座橋,建於西元一三四五年。橋上是一間間的商店,原本大都是鐵匠、屠夫及皮革商,他們將廢棄物直接丟往亞諾河,造成難以整治的問題。
一五九三年時,費迪南度公爵趕走原本的店家,並將租金提高,改由金匠以及珠寶店承租,從此改變了舊橋的景觀及命運。
現在,舊橋的岸邊及橋上都有一些金飾店及珠寶店,手工和設計皆相當具有水準,是許多觀光客必訪之處。
來到雷多的店前,門上掛了一塊牌子,寫著義大利文,她翻了一下字典,查出意思是店主今日休息之類的。
既然已經一身散步打扮,她決定到處走走。
逛到共和廣場時,她有點餓了,於是鑽入附近的小巷裡尋找美食。
繞著繞著,她發現自己似乎迷了路。
迷路是旅行途中的一個美麗意外。
這句話是傑瑞說的。他總是喜歡不按牌理出牌,他總是率性而為,即使那會使他惹上麻煩。
而她喜歡凡事有計劃,因為在她看來,意外大多數是不美麗的。
“可惡。”驚覺到自己又想起他,她低咒一聲。
“哈羅!”突然,三個在巷內酒吧門口聊天的年輕男子走向她。
她下意識的抓緊身上的斜肩包。
“你迷路了嗎?”男子用帶著腔調的英語問她。
她沒回答,只想儘快離開。
發現她想離開,三人笑著圍住了她,“嘿,你從什麼地方來?”
“你是日本人?中國人?”
“你一個人吧?要不要我們帶你去玩?你可以喝酒了吧?我請你喝一杯。”
毛真妍深深的確定,自己得趕快擺脫他們。
“抱歉,我跟人有約。”她板起臉,聲線冷淡地拒絕。
“是嗎?”他們笑看著她,“看來你被放鴿子了呢。”
說著,其中一人拉了她的手,另一人則搭上她的肩。
“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在你的朋友來之前,我們先陪你吧。”
“不要。”她掙開拉住她的手,又撥開另一人搭在她肩上的手。
她已表明不想跟他們廝混,但他們還是糾纏著她。
這時,一道沉沉的聲音傳來,說著她聽不懂的義大利話。
那聲音低沉、帶點嘶啞及異國腔調,雖然是操著義大利語,卻讓她有種遙遠又熟悉的感覺—— 她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形高大,身穿V領上衣、皮夾克、牛仔褲的男人,他腳上穿著一雙靴子,脖子上戴了條十字架銀鏈……
“老天爺!”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當她的視線往上移,並看見他的臉孔時。
當他看見她,先是一愣,旋即撇唇一笑。
“上帝呀。”雙手一攤,他瀟灑的走了過來。
毛真妍發現自己的身體及四肢都僵硬了,像是被八百根釘子釘在地上般,無論她多麼想拔腿逃走都辦不到。
三個年輕人困惑地抬頭問:“你認識她?”
勾唇一笑,他以曖昧又讓人無限遐想的話回答,“再熟不過,她身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我最喜歡的是在她胸口那一顆性感的紅……”這幾句話他是用英語說的。
“傑瑞?摩羅爾!”毛真妍羞惱的大喝。
是的,是他,她的前夫—— 傑瑞?摩羅爾。
喔!她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在佛羅倫斯的巷子裡遇見他
他走上前來,一把攬住她的腰,奇襲般的彎下身在她唇上一吻。
瞬間,她整個人像根木頭般直挺挺的站著。
而在她還沒回過神之際,他已轉頭朝三名年輕男子眨了個眼。
“抱歉,沒你們的事了。”
眼見沒戲可唱,那三人悻悻然的轉身走回酒吧裡。
這時,他低頭看著神情呆滯的她,然後壞壞的一笑。
“寶貝,你在回味嗎?”
她一震,猛然回神,用力的推開了他。
“你真不友善。”他蹙眉笑說:“久別重逢,你不是應該給我一個擁抱嗎?更何況我才剛剛替你解圍……”
她用力的抹了嘴唇幾下,氣急敗壞的罵道:“你這個色狼!”
“這只是一記給前妻的禮貌之吻。”
看著因為生氣而漲紅臉的她,傑瑞唇角勾起一抹深深笑意。
快十年了,即使過了那麼久,再見到她,往事歷歷在目。
他下意識的盯著她的手,並未發現任何的戒指。
“看來你不是來度蜜月的。”他一笑。
她秀眉一蹙,沒好氣道:“就算要度蜜月,誰會想到這種有不愉快記憶的地方來。”
“不愉快的記憶?”他微頓,努力思索一下,“我們對不愉快的定義有這麼迥異嗎?我記得我們還挺愉快的。”
她哼笑一聲,以諷刺的口吻問:“你是說當你把我丟到噴水池時嗎?”
她永遠記得那個下午,他對她做的蠢事。
那天他們逛累了,於是在一處小廣場的噴水池邊坐下歇腳。她原本靠著他,而他的手也穩穩的環著她的腰。
突然間,他手一放,讓身體重心都往後靠的她整個人摔進噴水池裡。
而他,像個惡作劇成功的頑童般哈哈大笑。
“還是在餐廳裡,你喂我吃了那塊有花生的小餅乾,害我送醫院?”
那是又隔一天的事。他害她的嘴唇、眼睛腫得像是被蜜蜂螫了一樣,還差點因為喘不過氣而掛掉。
“喔,毛毛……”他濃眉一蹙,語氣無辜又無奈地替自己辯解,“那天的天氣很熱,你記得吧?我不是也跳進噴水池裡陪你玩?至於那塊餅乾,我以我奶奶的名字發誓,我真的不知道裡面有花生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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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0:16
第二章
瓷寧瞬間瞪大雙眼,立即從床上坐起來,渾身冒著冷汗。
是夢?
黑暗中,她望著熟悉的天花板、主臥室,愣然失神,隨後,她雙手捂著臉,緊緊閉上眼睛,等待這一波戰慄慢慢平復。
她又作了相同的夢。
兒子從她身邊離去已經整整三年,但她始終忘不了他聰明又可愛的模樣。
她不止一次這樣想過,如果當初她沒有堅持一定要回家,如果早一點或晚一點再回去……許多的如果,常揪得她心痛異常。
瓷寧知道這一切只是意外,可是她還是克制不了偶爾會這樣想。
孩子過世這件事在夫妻倆接觸的視線裡,形成一個空洞的輪廓,像一頭獸,總是在以為已事過境遷後突然跳出來狠狠咬住她的心。
兒子過世的頭一年,他們越來越少跟對方說話,後來幾乎連視線也很少接觸,饒允曄總是望著她眼底的悲傷,她則狼狽的躲開他擔憂的目光。
瓷寧無法強顏歡笑,也不想把自己的悲傷加諸他身上,那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也太痛苦了,所以只好選擇閃避。
每次凝望著他懇求她從悲傷中走出來的熾熱眼神,瓷寧的心都會隱隱一抽,心痛的感覺一點一滴的彌漫胸口。
饒允曄從不開口告訴她應該怎麼做,也從無抱怨,就這樣靜靜守護在她身邊,耐心十足。
只是,當兩個人在一起時的痛大過於愛時,她終於向他提出離婚的要求,因為她心裡很清楚,再繼續這樣下去,兩人只會漸行漸遠,最後成為形同陌路的夫妻。
她不要他們變成那樣,也不想像婆婆說的,眼睜睜看著兩個人都越來越不快樂。
饒允曄初聽見她的請求時,神情十分震驚,目光炯亮的直盯著她大約一分鐘後,嗓音略啞地問:“你確定?”
瓷寧沒辦法再把“離婚”兩個字說出口,只是點點頭。
饒允曄苦笑了一下,便輕聲表示他會處理……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瓷甯的思緒。
她緩緩張開眼睛,發現不知何時窗外已經透進些許晨光。
好輕盈的味道,早晨的新鮮空氣像甘露般,總能輕易洗靜人的愁緒。
瓷寧拿起擺在床邊的電話子機接聽。
“瓷寧,是我。”
“我知道。怎麼了?”除了老媽,已經很少人會撥家裡的電話給她。
瓷寧呈大字型倒回床上。今天是星期六,難得可以從工作中稍微脫身的日子。
“提醒你今天晚上要跟維武吃飯,別忘了!”
“媽,我對他真的沒有感覺,你跟爸可不可以……”
“只是一起吃個飯嘛!從小你陳伯伯那麼疼你,你就當是替他照顧一下他兒子啊。維武自己一個人回臺灣工作,你偶爾陪他吃個飯,不然去看看電影也好,況且你已經離婚,女人不能不為自己的將來作打算呀!”
“媽,我有工作,女人對將來的打算,早已經不是只有嫁個好男人這個選項。”瓷寧無聲的歎口氣。
“好啦,我說不過你,反正你今晚打扮得漂亮一點赴約。”
唉,老媽根本不管她說什麼,也不想瞭解她的意願,總是直接開口要求。
如果是允曄,就不會這樣對她,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獨斷,但百分之百尊重她所有的決定……
怎麼又想到他了?
瓷寧緊閉著眼睛搖搖頭,仿佛希望藉著這個動作把腦中的他用力甩開。
“我不能耗太晚,明天一早會有小孩子來家裡,我想早點起床,做些吃的東西等人家來。”她故意這樣說,好讓母親瞭解她跟陳維武絕對不可能。
“事情都已經過去三年了,你還在做義工,幫那些單親媽媽照顧小孩?”觀母在電話那頭歎氣。
“反正我星期六、日都沒事。”瓷寧揚唇笑了一下。“而且我喜歡小孩,也很高興能和小客人一起做點什麼。”
“什麼叫星期六、日都沒事?去約會啊!別跟我說你不打算再嫁人。孩子再生就有,別滿腦子只想著別人的……”
瓷寧手裡握著話筒,思緒已經慢慢飄遠。
他們離婚後,饒允曄主動表示會搬出去,同時堅持要她繼續住在這裡。
她不肯,他便拿出兩人結婚時房子已經過戶於她名下的權狀。
法律方面的事一直是由他張羅,瓷寧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簽過那份檔,本想拒絕,卻在見到他略帶心痛的渴求眼神後,一時心軟的點頭,於是她住在這個曾經充滿歡笑聲的屋子裡便成了定案。
瓷甯心裡一直很清楚,之所以提出離婚,是不希望她的悲傷絆住饒允曄,並不是想逃離有關兒子的種種。
有時候,她會刻意輕輕閉上眼,感覺兒子還在身邊,因為她心裡深處知道,唯有與悲傷共存,習慣它,感受它,悲傷才不至於在心裡變成傷害她的利器。
她永遠忘不了,當她點頭答應繼續住在這兒後,饒允曄立即露出如釋重負的溫柔眼神,見她正看著他,他又連忙武裝起傲然神情,甩開有些狼狽的視線,恢復他向來不動聲色的模樣。
她知道,他是不想讓他對她的依戀造成她的心理負擔──儘管在她提出離婚後,他依然全心全意為她著想。
他太習慣毫無保留的為她著想,就算心痛,也甘願成全她,永遠把自己放在最後。
瓷寧每次回想起他那細微的溫柔表情,總覺得那像個溫暖的擁抱,意外的成為她往後這兩年最貼心的避風港。
因為那是他們愛情中的最後一道光芒,雖不耀眼,但很溫暖。
命運捉弄人,雖然他們無法成為一輩子的夫妻,但至少在離婚時並沒有對彼此充滿怨懟。
她很想念老公,說得精准一點是兩年來未曾碰面的前夫,但她也記得,當初提出離婚的人正是她。
他那時很快便答應了,當下她雖感到有些受傷,但隨即又想,這樣對彼此都好。
她無法否認自己還愛著饒允曄,但同時也很清楚,趁她的悲傷還沒讓兩人走到怨恨彼此的那一步前離婚,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從此,他有他的嶄新人生要過,她也有她必須跨越的悲傷要努力,他們之間已經像是兩條岔開的線,恐怕一輩子再也沒有交集……
“沒有交集”這四個字宛如一股寒氣,從她心底迅速湧向四肢百骸。
耳畔仍縈繞著母親的聲音,瓷寧把身子縮進被子裡。
好冷……
用完晚餐,瓷甯跟陳維武一同前往位置比較偏僻的停車場。
離開大街,轉進小巷子裡,幾乎沒有路燈的暗巷看起來有幾分可怕。
他們並未持續交談,就算開口,他總是在談投資理財,而她則三句不離明天要來家裡玩的小男孩。
兩人的談話完全沒有交集,還要裝出很感興趣的模樣,這讓她覺得很累。
瓷寧想說點對投資理財這件事的感想,只是,她對投資的認識,還停留在報紙上總是會寫到它,但那些版面通常被她直接忽略的程度。
“你有買股票或基金嗎?”陳維武問道。
“沒有,我不太會理財。”她誠實地回答,本來想補一句“我看到數字就頭痛”,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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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0:31
第三章
然後,她的思緒跟著不由自主的轉到“允曄跟我完全相反,對數字相當拿手”上頭。怎麼又想起他了?瓷寧深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把跟他相關的訊息輕輕推出腦海。
“所以你都把錢放在哪裡?”
“定存。”
“玩股票會賺得比較快喔。”陳維武對她眨眨眼。
但也有可能賠得很慘。她心裡這麼想著,但忍住沒有說出口,只給他一個不予置評的微笑。
接近停車場時,一道人影突然竄到他們面前,瓷寧察覺情況突然變得很不對勁,還來不及反應,便看見歹徒手裡握著一把刀,目露凶光,面目猙獰。
歹徒的視線在瓷寧的皮包和陳維武手腕上的勞力士表上打轉。
“把錢統統交出來,快點!還有手錶!”歹徒低喝,模樣緊張,握著利刀的手在空中揮動兩下,顯得不安又焦慮。“你們最好乖乖聽話,要是敢動什麼歪腦筋,我會讓你們好看!”
瓷寧雙手發抖,乖乖把皮包交給歹徒。
當陳維武慢條斯理地脫著手錶時,歹徒不耐煩的將刀逼近,傷人的利器在他們面前幾公分左右揮動。
“快點!”歹徒咬牙低吼。
瓷寧心跳加快,手心狂冒汗,要不是她專注看著刀子揮動的方向,往後退閃,幸運的躲過,那把不長眼的刀子已連著好幾次直接往她身上招呼。
聽見歹徒的威脅,陳維武嚇得手中的動作越發不靈活,歹徒見狀,越來越不耐煩,手中銳利的刀子最後乾脆直接貼上瓷寧的臉頰。
“你再慢吞吞,我就毀了你女人的臉!”
當冰涼的刀刃貼上臉頰,瓷寧猛然一震,倒抽口冷氣,拚命壓抑想要尖叫的衝動,卻掩飾不了全身不斷顫抖的驚懼。
接著,所有事情像在一瞬間同時發生。
囂張的歹徒前一刻還面目猙獰地威脅著他們,下一秒突然氣焰全消,痛苦的哀號出聲。
當瓷寧回過神時,歹徒已經在幾步之外和一名身形有些眼熟的男人扭打起來。
“瓷寧,我們趕快趁現在離開。”陳維武抓住她的右上臂,催促她快點往停車場走。
瓷甯連看都沒有看陳維武一眼,只知道他似乎說了些什麼,但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眼前正與歹徒扭打的男人身上。
他是……
她屏住呼吸,聳肩甩開陳維武的手掌,不發一語的往那個男人的方向走去。甫接近,一陣濃濃的酒味立刻撲鼻而來。
真的是他!
認出了饒允曄,瓷寧瞪大雙眼,心口立刻縮緊。
他怎麼會在這裡,還一身酒味?
最後,饒允曄看一眼被他打趴在地上的歹徒,腳步不穩地站起身。
當他一旋身,視線正巧撞進早就等在他身後的瓷寧眼中。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定定看著他。
他亦同。
說不出口的千言萬語織成了一張網,在他們之間充滿令人窒息的張力,兩人的呼吸皆越來越快。
饒允曄直勾勾凝望著她,生怕呼吸稍微用力一點,她便會從眼前消失。
這是夢,還是現實?
雖然常常不自覺開車到她家樓下,捕捉她的生活片段,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近、這麼仔細地看著她了,好久、好久,恍若隔世……
陳維武看看瓷寧,又看看那個站得挺拔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說什麼,可以察覺他們之間有股難以介入的氣氛彌漫著。
饒允曄靜靜盯著瓷寧,片刻後,在她的驚呼聲中倏然倒下。
見狀,瓷寧立刻奔上前,伸出雙手想要接住他突然頹倒的高大身子,卻反被他身上的重量壓制,兩人一同倒向硬邦邦的地面。
身子左半邊傳來一陣輕微刺痛,使得瓷寧皺起眉頭。她的視線不經意往饒允曄一瞥,看見他的掌心有道血痕。
一定是剛剛跟歹徒發生扭打時弄傷的!想到他為了救她而受傷,她的心隨之揪緊。
“瓷寧!”陳維武這時才反應過來,趕緊奔至她身邊。
“請幫忙把他扶進我的車裡。”她沒有看向陳維武,只想趕緊把人高馬大的饒允曄扶站起來。
“你要帶他回家?”陳維武瞪大雙眼,滿臉不能苟同地驚問。
“對。”瓷寧毫無一絲遲疑。
她根本無法拋下這樣的饒允曄不管,尤其他還為了她受傷!
他到底為了什麼,非喝得爛醉不可?因為工作不順利,還是女人?他交了新女朋友嗎?
聽說他母親在他們離婚後積極介紹許多家世很好的女人給他,所以,他是和女朋友鬧得不愉快嗎?
猛然驚覺自己想到這些,瓷寧立刻緊緊閉上雙眼,命令自己不准再想。
他們已經離婚了,他跟誰交往是他的自由,已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這是事實,可是她心裡卻因這個念頭而隱隱抽痛。
眼前這個曾經是她丈夫的男人,如今竟然與她無關了……
“瓷寧,他是個陌生男人。”陳維武看著她,不斷強調道。
“他不只是個陌生男人。”她努力想撐起饒允曄,卻怎麼也做不到,累得滿頭大汗。
陳維武見狀,上前與她一起把那個男人扛上肩頭,然後往停車場走去。
把人放進她的車裡後,陳維武不斷對她搖頭。“瓷寧,我知道他幫了我們一把,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不應該……”
“維武。”她打斷他的話,看著他那雙半是懊惱半是抗拒的眼睛,緩緩開口,“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我的……”
接著,瓷寧深吸口氣。
“前夫。”
三十多坪的主臥室裡,兩年來從未再踏進這裡的男人,正躺在床上,右手臂露在絲質被子外,掌心的傷已經被妥善包紮。
瓷寧坐在床沿,凝望著床上的饒允曄。
他的眼睛雖然閉著,但她知道那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犀利黑眸,但也是雙時時溫柔的望向家人的眼睛,那深情的注視更是能輕易便教人為之悴然心動……
見他似乎尚來有蘇醒的跡象,瓷寧不自覺深吸口氣,屏住氣息,抬起右手緩緩探向他剛毅的五官。
兩年了……
她在心裡歎口氣。
他是否跟她一樣,還會夢到兒子?看見她的時候,是否還會記起他們曾經失去的孩子?
曾經,當她把視線放在饒允曄身上時,仿佛就能看見滿身是血的兒子倒在她懷裡的那一幕,那種痛,把她推向痛苦的萬丈深淵。
後來,她幾乎不敢看他,每看一次,椎心刺骨的痛便會化作千萬根細針,刺進她眼底,逼出滿眼淚水。
見她無法放下過世的兒子,饒允曄心裡也很不好受,但他們都隱忍看不說,直到後來情況越來越糟,有一陣子,他們整整一個月沒有跟對方說上一句心裡話,避免觸及彼此心中的傷口。
他們雖在彼此身邊,但兩顆心卻仿佛越來越遠,所以她向他提出離婚,他們不能一直待在傷痛裡,停滯不前。
她作出這個心痛的決定後,他很快便同意了,但在她松了一口氣時,心痛與失落感又突然堆迭於心口……
瓷甯恍惚之際,饒允曄猛然睜開雙眼。
她嚇了一跳,欲抽回手,卻還是慢了一步,他迅速伸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強勢的將她的手拉到眼前細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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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0:44
第四章
幾乎馬上明白他這個動作背後的意義,見他困惑地皺起眉頭,瓷寧緩緩開口:“受傷的人是你,不是我。”
聞言,饒允曄銳利的眼神緩和許多,露出凝望家人時的溫柔。
接看他濃眉一皺,受傷的掌鬆開她的手,直接探向她頰側。
他正在檢察她有無受傷……
瓷寧的心跳瞬問加速。
感覺他探來的手掌宛如帶著強大的電流,她用力咽了咽唾沫,清楚聽見自己香咽的聲響與心跳聲。
他為什麼不顧一切沖過來救她?又為什麼如此擔心她有無受傷?會不會是……其實他對她還有一絲感情?
漸漸的,饒允曄的眼神恢復原本的冷硬銳利,雙唇緊閉,不發一語。
那個雜碎拿刀逼向她的臉竟不是夢?想到她差點受傷,他心底湧起一股想回頭找那兩個男人狠狠揍上一頓的衝動。
“謝謝你救了我。”瓷甯強忍住脫序的心跳節奏,表面上力持鎮定,對他揚起一道淺淺的微笑。
望看她發自內心深處的溫暖笑意,饒允曄感覺胸口一陣熱血上沖。
自從兒子過世後,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對他笑得像個天使,那時的她像活在眼淚裡,無時無刻充滿悲傷。
光是想著這些,饒允曄的心便一陣揪疼。
她應該是永遠快快樂樂的!
而現在,她又能夠這樣笑了,不管是由於什麼原因,他都感謝老天爺,讓這樣溫暖的微笑重新回到她臉上。
“你為什麼喝得這麼醉?”瓷寧屏住呼吸,在心裡躊躇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開口問。
饒允曄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看著她。
“是工作上的事?”瓷寧又問,從他看來毫無情緒的眼神裡,她讀不出她想要知道的訊息。
她知道,如果饒允曄想,總是可以把情緒密不透風的包裹住,這一點讓他在商場上無往不利。
他依舊不說話,望著她時的眼神平靜無波。
“應該不是因為我吧?”
她給他一個輕鬆的微笑,原想讓氣氛稍微緩和一點,未料此話一出口,周遭的空氣竟像是瞬間凝結。
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下意識緊張地咽了咽唾沫。
饒允曄放在被子下的左掌猛然握緊。
見她臉上的笑意消失無蹤,他眉心聚攏,又隨即松聞,速度之快,連面前的她也來不及察覺。
“與你無關。”他終於開口說話,直覺不想讓她發現一切的緣由均來自於她。
沒想到話才出口,立刻看見她臉色驟變。
瓷寧的心瞬間揪緊,臉上一片熱燙。
聽見他親口說出“與你無關”,竟讓她覺得像被人狠甩了一巴掌,難堪的感覺陡然浮上心頭,幾乎將她淹沒。
是啊,他們都已經離婚,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已經離異的女人而喝得爛醉?
是她太抬舉自己,瓷寧的喉嚨突然一陣乾澀。
“抱歉……”她說不下去,眼神左右遊移,就是不敢再往他看去,倉卒的站起身退離他身邊。“如果你願意,今晚可以在這裡休息,我不會再進來。”
猛然察覺自己的話已傷了她,饒允曄迅速坐起身,顧不得手上的傷,緊緊握住她的手腕,著急的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可以,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能夠收回剛剛那句蠢話。
他望向她的視線裡充滿擔憂與懊悔。
瓷寧甫轉過頭,立刻被他炯亮的眸光摟住,一顆心不受控制的跳得飛快。
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直覺想抽回手,未料卻反被他握得更緊,仿佛他相當在意她內心的感受。
直到察覺他的緊張,她一顆紛亂的心才緩緩平復,他說的其實也是事實,他們早已毫無關聯,是她太過在乎他說的話了……
“瓷寧?”見她沒有說話,他是起兩道濃眉。“我的意思是……”
“沒關係,你說得對。”她緩緩抽回手,給他一個客套的疏遠微笑。“的確與我無關。”
饒允曄直瞅著她,唇抿得死緊。
不,全都不對!他失言了,他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要不要我幫你準備一點醒酒的飲品?還是你只想要好好休息?”瓷甯邊說邊往房門口退去。
“我……唉,麻煩你。”饒允曄不想這麼快就讓她走出他的視線,想要跟她解釋清楚,不希望她心裡因此留下疙瘩,但是,他知道現在他解釋再多也不會令她開心,恐怕還會成為她心中的負擔。
原本不應該再麻煩她的,可是他下意識還想再多跟她相處,哪怕只是麻煩她替他端來一碗東西都好。
他渴望像這樣待在她身邊已經好久、好久了!
“好,待會兒見。”瓷寧給他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
“嗯,待會兒見。”饒允曄望著她,心頭一悸。
他一直看著她,她卻不曾再回過頭,當目送她快步離去,望著空無一人的主臥室,他的一顆心頓時像是沉入穀底。
與她無關?騙鬼去吧!
他對自己冷笑一聲,今天,是當初瓷寧把離婚協議書放在他桌上的日子,一年之中,就數這天最難熬。
饒允曄握緊拳頭,往床頭櫃狠狠捶了一下。
接著,他整個人往後靠向床頭,視線在臥室裡四處梭巡。
這裡擁有太多關於他們的回憶,溫柔的、激情的、溫馨的、幸福的那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低下頭,看向冒出鮮血的掌心,饒允曄收回視線,仰著頭,緊緊閉上雙眼,努力將屬於這間臥室的記憶強壓進心底深處。
他警告自己,在瓷寧把離婚協議書交給他時,她便不再屬於他,再也不屬於他……
饒允曄做事向來有計劃,為求得學問,他拿了全額獎學金到哈佛念完大學和碩士,在嘗試過各種運動後,他發現自己熱愛拳擊跟徒步旅行,便朝這個方向進行。
在陌生的國度徒步旅行,是種體力跟應變能力的大考驗,因為常會遇到一些狗屁倒灶的事。
例如先前到義大利旅行時,他曾從滿臉喂裹的義大利男人手中救出差點慘遭強暴的艾曼達。
幸好他拳頭還算夠硬,語言方面也還算有天分,通常學個半年就夠他出國時使用,等他一個月後再回來,也差不多搞定了該語言的基本會話能力。
一年一趟旅行,一趟旅行熟悉一種語言。
至於擅長拳擊這件事,曾經讓他很驕傲,以為能借此守護想要保護的人,直到四歲的兒子因車禍過世後,他才赫然發現世事並不能盡如人意。
他擁有事業、興趣,卻留不住最想要的女人。
在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讓瓷寧揚起幸福的笑容後,就知道不管願不願意、心會不會痛,他都必須放手。
饒允曄不希望她離開身邊,但他更不要她過得不幸福。
唯有她幸福,他才能安心。
自從兒子走後,他就已經徹底失去給她幸福的能力,每當她看著他時,雙眼卻仿佛總是穿過他的身軀,直勾勾望著後方兒子的靈魂,眼中只剩下無止盡的悲傷。
他們像被堆積在岸上的沙,時間如潮,不斷從身邊緩緩流逝,但他們卻待在彼此身邊靜止不動,像被施了魔咒般困住了彼此。
所以,當瓷甯提出離婚時,他很快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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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0:58
第五章
知道他們夫妻準備離婚,饒允曄的奶奶第一個反對,因為她知道孫子深愛著他的妻子,但饒允曄直接替瓷寧檔下這些反對,完全尊重她的選擇。
因為他知道,這正是她需要的,她太愛兒子了,而他們父子倆又是這麼相像,她必須有喘口氣的空間才行……
在第一道陽光灑進一開裡時,饒允曄迅速翻身坐起。
宿醉感令他不舒服,於是他快速沖了個澡,讓自己清醒。
走出浴室後,他下意識的順手打開衣櫃,赫然發現他沒帶走的幾件衣服靜靜掛在裡頭。
饒允曄瞪著那些衣物,愣然許久。
瓷寧提出離婚的要求,卻沒有把他的衣物處理掉。
這代表什麼?饒允曄的胸口倏地一緊,也許可能是她心裡……
他終於等到了,是嗎?用力甩甩頭,他不敢胡思亂想,也不敢奢望,怕萬一後來發現是他誤會了,不知會為她帶來多大的困擾。
無法給她完整的幸福,已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但他至少能做到成全她任何決定,儘管他的心會因此疼痛不已……
饒允曄捂著胸口,濃眉緊燮,一股窒悶前趴在他胸中鬱結不散。
昨晚,她為他送來飲品時,他必須用力握緊左手,才不至於伸向她的後腦,將她拉進懷裡深深吻她。
兩年來不曾好好看著她,這個他深深愛著的女人,依然吸引著他!
後來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僵凝,最後她什麼話也沒有說便離開房間。
他又讓她覺得痛苦或是瞥扭了嗎?
打理好自己,饒允曄走下樓,打算儘早離開。
來到樓下的客廳時,他注意到兒子以前最喜愛的棒球跟手套放在桌上。
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饒允曄皺起眉,心中有些擔憂,萬一她看見了這東西,心裡又感到悲傷怎麼辦?
就在他正猶豫的當下,後方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你要走了?”
饒允曄的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不確定她語氣中的不舍是真的,抑或只是出自他個人想像。
大約是後者吧,他對自己苦笑一下後轉過身,深幽的目光筆直投向她的臉。
他看見瓷寧就站在他身後,經過了一夜,她疏離的態度已不復見,神情帶著些愉悅。
什麼事讓她這麼開心?
“我差不多該走了。”饒允曄雙手伸進褲子裡,悄悄握成拳頭,不准自己問她開心的原因,儘管他很想知道。
從昨晚那個和她約會的該死男人來看,他早已被她劃出生活圈外,他還有資格分享或是過問她的喜怒哀樂嗎?
“剛才我簡單沖了個澡,髒衣物丟進了垃圾桶,所以隨手拿了這套衣服穿上。”
他多麼渴望能走進她的生活,再次跟她共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可是,這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他會逼自己離開她的身邊。
“你不用跟我說抱歉,那本來就是你的衣物。”察覺他驟冷的疏離,瓷寧移開視線,嘴角的微笑慢慢的斂起。
原本她以為他會想留下來吃過早餐再走,就算只是隨口聊聊彼此的近況也好,現在看來,他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趕快離開這裡、離開她。
他們一定非要這麼疏離不可嗎?
那麼,昨晚他為什麼不顧一切沖出來救她?原本她以為是他心裡還有她,如今看來,也許是她多想了……
瓷寧的喉嚨一片乾澀,心情突然像是墜落穀底。
在她的心裡,其實一直有他存在,就算兩人已經離婚,她依舊無法對他忘懷,就連他的衣物,她也細心保存。
關於他的記憶與物品,都是她午夜夢回時陪伴她度過傷心痛苦的溫暖屏障。
如果沒有他曾經給過她的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走出喪子陰霆。
“可是你沒有車,還是我幫你叫一輛計程車?”
見她因他消失了笑頗,饒允曄想起兩年前她也是如此,總是看見他便紅了眼眶。
他知道,看著他,她常會想到過世的寶貝兒子。
如果待在她身邊只會給她帶來痛苦,他可以從她身邊走開,只要她能因此過得開心一點……
“沒關係,我喜歡步行。”饒允曄才說著,雙腿已邁步往門口走去。
察覺他急著離去的舉動,瓷寧心一慌,沒多想便倉皇的開口。
“你不吃點早餐嗎?我準備了很多東西。”她下意識不希望他離開,至少不是這麼快。
“準備了很多?”他疑惑地道。
看著他定住腳步,緩緩轉過身,她的心跳不禁偷偷加速,直到他完全正面對著她時,她連呼吸都亂了節拍。
“一部分給你,另一些要給……”
“昨晚那個傢伙?”想起昨晚那個根本保護不了她的沒用男人,饒允曄心裡頓時燃起熊熊怒火。
瓷寧對於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有些困惑,在他專注的目光下,因太過緊張而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皺了下眉頭後,她繼續說下去。
“給我今天的小客人。”
“小客人?”饒允曄挑起眉。
“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加入了社區義工。”瓷寧發現自己正七零八落地解釋著,說到最後,手索性揮了兩下,道:“總之,等會兒有個小男孩會來,我幫他準備了些點心,還有運動用品跟跳棋。”
“這就是客廳出現棒球的原因?”
瓷寧望著他沉靜的英俊側臉,發現他正自行抽絲剝繭,試著理出事情的脈絡。
“對。”
“你不太會玩棒球傳接,以前你還曾被球打到眼角……”
說到一半,饒允曄突然想起這是多麼敏感的話題,猛然住口,小心翼翼看著她,心中暗罵自己粗心。
萬一因此勾惹起她的傷心,他會恨死自己!
瓷寧對他微笑,繼續把話接下去。
“然後腫得像豬頭,眼睛整個充血,把寶貝兒子嚇得緊緊抱住我的大腿不放”她輕輕閉上眼睛,再次笑開來。“這兩年我調適得還不錯,談兒子的事不會再讓我難以承受,現在我已經可以拿出兒子以前愛用的東西出來使用,看見這些東西再次出現在生活裡,我已經不再只感到悲傷,反而覺得很溫暖,心裡很踏實,就好像寶貝永遠都活在我心中一樣。”
聽見她這些話,饒允曄心中激動不已。
親耳聽見她說自己終於走出悲傷,對他來說,這是全世界最美麗的話語。
他凝視看她臉上的微笑,情不自禁朝她走近,在她面前停下腳步,仔細端詳看她。
“你恐怕不知道,我有多高興聽到你這麼說。”饒允曄伸手想撫摸她臉頰,卻在想起右手掌心的傷口後作罷。
瓷寧察覺他收回手的動作,想起昨晚那句“與你無關”,心不禁一沉,喉嚨像突然被硬物梗住。
她垂下雙眼,躲開他的視線,轉身走往餐廳。
饒允曄跟在她身後,在她對面的位於坐下。
見他喝著西瓜汁時微微皺眉,瓷寧立即想起他不喜歡喝太甜的飲品,連忙開口詢問。
“要不要喝牛奶?”沒等他回應,她已站起身,走向冰箱替他倒了杯牛奶。回到桌旁時,她接著問又:“要不要加熱?”
饒允曄在她轉身前一把接過她手中的杯子,定定看看她說:“別忙,你不需要為我做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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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1:10
第六章
她鬆開手,默默回到座位上,輕聲開口:“當作你昨晚救我的謝禮。”
“昨晚你已經謝過了。”饒允曄的臉色倏地僵住。
她留他過夜、吃早餐,用意在於感謝,而非其他?他在內心對自己冷笑,提醒自己,別忘了她現在是他的“前妻”。
餐廳裡,用餐的氣氛越來越僵凝。
在快要被這股壓力逼得喘不過氣來時,瓷寧深吸口氣,張口想說些話,未料話一出口,竟是她原本並不特別想提出來的事。
“我想了一下,還是不懂,你昨晚喝得那麼醉,怎麼能及時出現幫我?”
話一說完,她屏氣凝神,緊張的等待他回答。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她心裡七上八下地糾結看,一方面想親耳聽見他告訴她真正的原因,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很怕一切不過是她想太多,其實他只是順手幫她一把,並沒有其他特殊的原因。
饒允曄停下正在進食的動作,抬眼望進她眼底。“基本上,我跟你有相同的困惑。”
“你在那附近喝酒嗎?”
“顯然是。”饒允曄撇嘴一笑。
“然後我們先後走進同一條巷子?”她的神情充滿困惑。
那附近有許多知名的酒吧和餐廳,相遇的機率是不小,但他湊巧也出現在那條巷子裡,這就有點不尋常了。
他是什麼時候看見她的?在她用餐的時候,還是踏出餐廳時?瓷寧發現自己無法停止腦袋裡不斷翻騰的想法。
而這一切統統指向一點,她在乎他,出乎意料的在乎他!
饒允曄沒有說話。
殘存的記憶裡,他記得當時從酒吧出來後,看見了她的身影,雙腿仿佛從此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路尾隨著她。
他知道這樣做很蠢,這是在幹嘛?跟蹤前妻跟她交往的對象?
可是,當她一闖進他的視線裡,再加上酒精模糊了他的理智,他竟不知不覺一路跟著她走進那條巷子,當他看見有把亮昊晃的刀正貼在她臉上時,心底更是瞬間冒出一道聲音——
保護她!
見他陷入思緒裡,瓷寧還想繼續問時,門鈴正巧響起。
瓷寧率先站起身,打算前去開門。
饒允曄也跟著緩緩站起,卻是準備離開。
“我該走了。”饒允曄沒忘記她說過有小客人要來,他不想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其實你不必急……”瓷寧看眼一他尚未吃完的早餐,趕緊阻止他。
“我吃飽了,謝謝你的早餐。”但他仍堅持。
門鈴又響了幾聲。
瓷寧的身子微微彈跳了一下,轉頭看向大門,再把視線放回他臉上。
不用多說話,饒允曄發現自己馬上就能懂得她的暗示。
“我先去把小孩子帶進來。”
他沒有馬上回答,想了一下才點點頭。“也好。”等她把小孩帶進來,家長離開後他再出去,免得別人對她問東問西。
瓷寧給他一個感激的微笑,接著前去開門,之後,當她再次出現在餐廳裡時,身邊多了一個約七歲的小男孩。
她為他稍微介紹一下這個名叫小智的孩子後,他看了一眼對他傳遞出渴望眼神的男孩,視線裡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心痛。
如果他們的孩子還在,今年應該也七歲了。
“叔叔,請問你是阿姨的朋友嗎?”小智怯生生地問。
“嗯。”饒允曄漫應一聲。
“你可以教我玩棒球嗎?”小智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看得出來他此刻很緊張。“我上次丟球,差點丟到阿姨的眼睛。”
饒允曄在聽到“差點丟到阿姨的眼睛”時,眉頭皺起,嘴角嚴厲的抿成一直線。
她怎麼還是一點都沒有變?不擅長玩棒球,就該玩點別的,管這個小不點喜歡玩什麼,她能不能多照顧自己一點?
“那你們就不應該玩棒球。”他冷冷地道,警告的視線橫掃瓷寧一眼。
饒允曄說完話後,不給人反應的時間,立即快步走向門口。
他怕此時再不走,說不定會主動提議要留下來“監控”他們玩球,免得她讓自己受了傷。
饒允曄一走,瓷寧立刻看見小智神情黯然。
發現她的視線,小智不慌不忙地給她一個早熟卻又天真的微笑。
她心口頓時重重一擰。
“等我一下。”她對小智說完這句話後,立刻轉身往外奔去。
饒允曄腿很長,很快便走至大門後。
就在他欲伸手碰觸門把時,身後傳來瓷寧追出來的紊亂腳步聲,不自覺的,他停下動作,只為了等她。
就像這段日子,他同樣只等待著曾經有過的愛情能夠再次回到他身邊……
“允曄,等我一下。”瓷寧奔至他身後,聲音有點喘。
饒允曄深吸口氣,緩緩轉過身,有預感自己恐怕走不了了,而他竟為了這個可能而暗自高興著。
其實,他從來不想主動從她身邊走開,從來不想!
既然她提出離婚的要求,他還是咬牙點頭答應,可是,他一直無法真正的完全從她身邊走開。
她必須處理心中的悲傷,已經夠痛苦,他不想再成為她精神上的負擔。她可以沉浸在悲傷裡,慢慢消化痛苦,不需要因為他的存在而逼迫自己迅速恢復,或是強顏歡笑,更不用時時擔心她的悲傷會影響他的情緒。
同樣的,不管她是悲是喜,他都想默默守護著她,就算她永遠不知道,他也不在乎。
守護她,已經成了他的一種本能跟習慣。
“有事?”饒允曄眼中波瀾不興的問。
“你今天有事嗎?”
他沒有說話,靜靜等她說下去。
瓷甯見他神色冷然,輕咬著下唇,原本抱著滿腔熱血跑向他的念頭,頓時宛如被瞬間急凍。
她在心中暗罵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啊?留住前夫,就為了小智眼中那抹熱切的渴望?
他是她前夫,並不是普通的男性發人,尤其他們如今又在這間充滿回憶的房子裡……現在,她突然很後悔自己方才的衝動。
“算了,當我沒說吧。”
瓷寧露出尷尬的微笑,轉身要走,卻冷不防被他緊緊握住手腕。
他稍一用力,她立刻旋過身面向他。
烏亮的秀髮在半空中旋轉了半圈,發間飄散出他再熟悉不過的香味,那是他午夜夢回時最渴望的香氣。
饒允曄趕緊回神,接著胸中揚起一陣薄怒。
她原本想要對他說什麼?她怎麼可以連試都不試一下就直接放棄,還對他露出如此惹人憐的微笑?
見她這樣,他還能瀟灑的一走了之才有鬼!
“我沒事。”他乾脆幫她把臺階鋪好,末了還自動補問一句,“你想問我什麼?”
“你不一定要答應,只是我想問你……”瓷寧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偷偷深吸口氣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你是不是願意留下來陪小智玩棒球。他一直由媽媽獨自帶大,我猜,他可能會想跟男性長輩相處,所以剛剛才會向你提出那樣的請求。”
饒允曄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如果我說不願意,是不是就由你來陪他玩?”
“是啊”她對他強撐起充滿元氣的笑臉,心裡失落地想,他果然還是不願意。“小智喜歡打棒球,雖然我打得很槽,可是基本的傳接勉強還算可以,剛好可以陪他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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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1:23
第七章
勉強還算可以?
他難以苟同的揚高雙眉。
她那哪裡叫打球,說是自殘還差不多!
“好。”饒允曄在意識之前,這個字已經擅自溜出口。
只要她開口,他很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冷漠的拒絕她,留下來是如此,他們之所以離婚也是如此。
想起離婚這件事,他覺得心臟仿佛被人輕輕刺了一刀。
“什麼?”瓷寧的小臉陡然一亮,嘴角不自覺往上揚。
“我陪他打棒球。”饒允曄看著她的眼睛說。
“真的?”她驚喜萬分。
“反正我……”他輕咳兩聲。“今天沒事。”
他今天沒事才怪!
辦公室裡堆了一大迭檔待批,原本他預計今天要加班趕完,換作別人,休想讓他更動原先的計畫,只有她……
見瓷寧笑得一臉開心,饒允曄突然覺得留下來陪小鬼打球也沒什麼不好,他可以回昧一下陪兒子玩的快樂,也確保她不會因打球而受傷,重點是還可以繼續待在她身邊,哪怕只有多一秒也好。
“謝謝你。”瓷甯跟他道謝時,雙眼閃閃發亮。
“不用謝,我是為了他,不是你。”
饒允曄不自在地轉開視線,怕前夫的身份會讓她心裡有疙瘩,故意說是為了小智,而不是為了她。
但這根本是胡扯!他跟小智又不熟,怎麼可能為了那小子?
“我知道,我去跟小智說,他一定很高興”說完,瓷寧馬上轉身奔回餐廳。
這麼扯的話,她居然相信?
望著她開心得像快要飛起來的背影,饒允曄挑高右眉,摸摸嘴角,發現他的嘴角似乎正微微上揚了幾度。
離婚時,饒允曄堅持要瓷寧收下的屋子,是一棟位於天母的樓房,一、二樓加起來約有一百五十坪。
一樓有客廳、起居室、半開放式的餐廳與廚房、一間客房,二樓則有主臥房、兩間小孩房、書房、運動室。
地下室除了可以停兩部車之外,同時也有儲物功能,還擺了張桌球桌。
瓷寧認為這裡最棒的地方是後院,寬闊的拿坪,雖不及曉家老宅的後花園,仍非常適合拿來做些戶外運動。
本來饒允曄計畫等弘莫再長大一點,要裝一座籃球框,只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當饒允曄領著小智從後院走入廚房時,剛好將瓷寧沉痛的表情盡收眼底。
只消一眼,他立刻知道她又想起兒子了。
為什麼?是因為他在這裡的關係嗎?饒允曄想起她之前對他說的話。
這兩年我調過得還不錯,談兒子的事不會再讓我難以承受。
也許主動談起兒子,已不像兒子剛離開的頭一年那樣每每令她崩潰,但如果是想起那些回憶呢?她是否同樣能挺得住?
回憶,有時候真像個高竿的敵手,總是蟄伏在暗處,平常無聲無息,卻總在人們以為天下太平時忽然跳出來狠狠戳人心口一下。
“我好渴喔!”
小智的一句話,讓瓷寧瞬間從悲傷的情緒裡回神。
她轉過身,面對他們時,手中已經拿看兩個玻璃杯,裡頭裝著檸檬水。
“謝謝觀阿姨。”小智接過其中一杯,禮貌地道謝。
“不客氣。”
她空出的手輕輕拍了下小智的頭,看著孩子臉上洋溢著滿足又開心的笑,她也跟著笑開來。
來到饒允曄面前時,儘管兩人相隔至少三十公分,瓷甯依然能清楚感受到他高大的身子散發出的純男性熱力。
頓時,她拿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顫。
他對她的影響力,顯然跟以前一樣,經過兩年的分離,這莫名的吸引力甚至似乎不減反增。
饒允曄察覺她的動作,立刻伸手拿過水杯,擔憂地望著她。
“怎麼,累了?”
瓷寧搖搖頭,打死也不會把真正的原因說給他聽,於是道:“我只是有點貧血,剛才轉身太快,頭有點暈。”這是部分事實。
“貧血?”他用力楚眉,隨手把水杯擱在桌上,雙掌輕輕扣住她的肩膀,像怕她會突然昏倒,雙眼緊盯看她的臉。“你以前沒有貧血症狀。”
“最近這一年才開始的,因為一個人住,我常常懶得煮,就隨便吃點東西當作一餐。”看見他越皺越緊的眉頭,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太多了,連忙亡羊補牢地改口道:“不過,最近我已經開始注意飲食了!”
可惜為時已晚。
“家裡有牛肉或雞肉嗎?”饒允曄突然問。
“有。”他問這個做什麼?瓷寧摸不清他的思緒,只能老實回答。
“很好,晚一點不介意我煎塊牛排吧?”
饒允曄握著她纖細的肩膀,眼前是她閃爍著困惑的水亮大眼,這帶點傻氣的模樣,向來是他最抵擋不了的。
動心的念頭一起,鼻端仿佛聞到她身上獨有的芬芳,那些無數個交歡纏綿的夜晚,化成記憶朝他鋪天蓋地的奔湧而來。
他屏住氣,沉下臉,努力把這些冒出來的記憶與欲念統統強壓在心底深處。
“你要吃牛排?”瓷寧歪著頭道。“我可以等一下就幫你煎。”
“你等一下有別的事要做。”饒允曄終於放開她的肩膀。
在將手移開的那瞬間,他竟一度想要用力將她攬進懷中。
“我有別的事要做?”什麼事?她怎麼不知道?
“你要看我們玩棒球。”他隨口編了個理由,反正就是不想再看見她在廚房裡頭忙東忙西。
她都已經貧血得如此嚴重,為什麼還要做這麼多事,甚至幫忙別人照顧孩子?她難道就不能先專心照顧好自己嗎?
“我可以在廚房裡邊煎邊看。”
瓷寧古怪地看他一眼,不認為看他們玩棒球這件事重要到必須全神貫注,什麼事也不能做。
“不行,我要你專心看我們打球,看看……”饒允曄的銳眼往旁邊一掃,看見正在偷笑的小智,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看看小智的動作是否正確。”
小智的動作是否正確,由他來看不就好了?幹嘛硬要派個任務給她,不讓她做晚餐?
看看他不容她說不的強硬神情,瓷甯聰明的將困惑全數吞回去。
“好吧,那我看你們打完球,再來準備晚餐?”她提了一個自認為還不錯的折衷辦法。
“晚餐我來弄,到時你何不陪小智玩跳棋?”饒允曄還是不滿意,這次直接又另外派了工作給她。
“也是可以。”
瓷寧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想起以前他常常見她略有疲態就會搶著把所有家務攬在身上。
饒允曄是標準面冷心熱的男人,這樣的男人當老公最合適了……
且慢!他們已經離婚,他也不再是她老公,讓前夫做菜給她吃?這件事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很像是快要複合的前兆。
這樣不行啊!
瓷寧不想給自己太多不必要的幻想,也不希望自作多情。
她有預感,只要兩人稍稍恢復以前共處時的氣氛,她根本無法掩飾對他的感情,那樣太親密,也太危險了。
她正要拒絕,就聽見他搶在她之前開口。
“很好,就這樣說定了。”饒允曄的語調十分果決。
天啊,她慢了一步!
瓷寧仍想掙扎,卻在看見他不容人分說的堅決神情後作罷。
“謝謝你。”她只好向他還謝,並與他稍微拉開一點距離。太暖昧可是會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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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1:35
第八章
饒允曄敏銳的察覺她刻意的動作,眼底浮出一抹不悅,雙眼直勾勾盯看她,故意把話說得又慢又重。
“別一直跟我說謝謝,雖然我是你前夫,但我們可以是朋友,不是嗎?”
浴室裡,饒允曄拆下染上了血的紗布,他一直很小心,不讓瓷寧知道他的傷口已裂開。
她是會花上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把飛進家裡的昆蟲慢慢誘到外頭去的女人,雖然他現在只是她的前夫,但她很可能在看見染血紗布時心中不舍,甚至自責,而他不想在她臉上看見這些神情。
在兒子剛過世時,他已經從她身上看到太多這樣的情緒,他不希望她痛苦,如果他是令她竄到痛苦的源頭,他會自動從她身邊走開。
饒允曄快速沖了個澡,依照她的盼咐,先到一樓起居室讓她包紮手傷,目前後才進廚房開始做晚餐。
起居室裡,瓷甯跟小智玩跳棋時,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饒允曄。
想著他說的“我們可以是朋友”、想著他剛跟小智打完球時
看著她時的表情,她也能想個八百遍,純棉上衣緊緊貼著胸膛的性感模樣、想著他手上的傷,甚至連他什麼話都不說,靜靜看看她時的表情,她也能想個八百遍。
這時,門鈴響起。
原來是小智的媽媽照顧完正在化療中的母親,從醫院回來,趕在晚餐前把小智接回家。
臨走前,小智朝瓷寧揮揮手,示意她蹲下身來,他要跟她說悄悄話。
“觀阿姨,叔叔是不是喜歡你?”
小智貼在她耳邊小聲地說著話,伴隨令人發癢的溫熱氣息,一同吹進她泛起陣陣漣漪的心中。
“小智,叔叔只是阿姨的……嗯……”瓷寧小心的挑選措詞。“一個朋友。”
“可是叔叔有時候會偷偷看你,就像我會偷偷看我暗戀的女生一樣。”小智擺明瞭一臉不信。
“小智有暗戀的女生?”她有些詫異地問。
“觀阿姨,我已經七歲了,當然已經有暗戀的女生,所以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小智說得頭頭是道。
“原來如此。”瓷寧差點失笑。
這孩子才七歲呢,談起感情的事,語氣居然比她還篤定?
不過,以前她對人談起愛情,也總是斬釘截鐵,只是在喪子跟離婚後,她對這一切突然變得很沒有把握。
也許,他口中的朋友,會比讓人不容易拿捏的前夫妻身份更適合他們。
“這個叔叔人很好,阿姨要好好把握喔!”
“好好好,阿姨儘量。”瓷寧突然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一個七歲的小男孩竟鼓勵她要好好把握前夫?
送走小智母子,關上大門,一轉身,她赫然發現饒允曄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
他站在這裡多久了?想到他可能聽到小智剛剛說的那些話,她不自覺輕咬著下唇,臉頰一片熱燙。
她拚命忍住想抬手遮臉的衝動,低垂著頭,利用頰旁垂下的頭髮遮住發燙的臉,暗中祈禱他沒有發現她的異狀。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有沙拉、雞湯、煎牛排、做飯。”饒允曄察覺出她的不自在,轉過身,率先往餐廳走去。
他之前說兩人可以是朋友,對她而言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雖然她已不像以前那樣看見他時眼底立刻佈滿痛苦,但她的不自在跟拘謹像座厚牆,橫檔在兩人之間。
瓷寧在他擺好的其中一副餐具前坐下,面前是整套刀丈,一個裝滿了水的玻璃杯裡飄著一片青綠色的檸檬,還有一個空的酒杯,她坐在他對面的位子,視線掃向幾乎擺滿了整張桌子的菜肴。
“好豐盛!”她忍不住驚呼。
饒允曄眷戀地看看她臉上微訝的可愛神情,嘴角帶看笑,低聲問:“要開瓶紅酒嗎?”這樣的感覺,像是回到剛結婚時的兩人時光。
“你的傷……”瓷寧微微皺眉,面露擔心。
“這點小傷死不了人。”他甚至沒有看受傷的手一眼,直接走到酒架前,又問了一次。“怎麼樣,要嗎?”
“好啊。”她想了一下後回答,找不到非拒絕不可的理由。
饒允曄決速瞄一眼架上的酒,發現它們擺放的位置跟以前一模一樣。
“這些酒,你都沒有動過。”
他熟穩地選了一瓶,拉開旁邊的抽屜,拿出開瓶器,將瓶蓋打開,左手拿著酒瓶橫越桌面,為她倒了半杯酒。
“我還是不太會品酒,喝不出酒的美味,所以覺得還是不要糟踢你收藏的酒比較好。”
瓷寧說完,赫然發現他為她倒酒的動作微微一頓,抬頭看著她,那專注的視線令她不自覺用力喘了一下唾沫。
“就算你直接把它們扔掉,我也不覺得是糟踢。”饒允曄放下酒瓶,穩穩的坐回原位。“只要你開心就好。”
瓷寧覺得心臟似乎停止跳動了兩秒鐘,接看馬上像遭到好幾古伏特的電流襲擊。
叔叔有時候會偷偷看你,就像我會偷偷看我暗戀的女生一樣。
小智離去前的話,忽然在這時候溜進她腦子裡,她能清楚感覺到一陣熱氣湧上臉頰。
這個叔叔人很好,阿姨要好好把握呢!
她當然知道饒允曄有多好,否則當初也不會嫁給他,只是兒子的死像道永難癒合的傷口,讓他們的感情變成了一種痛楚,那種痛甚至超過了愛,迫使他們最終走向離婚一途。
經過兩年的自我沉殿,她發覺傷口慢慢痊癒了,但饒允曄對她的影響力竟有增無減。
天啊……她需要好好鎮定下來!
瓷寧伸手抓起眼前的杯子,一飲而盡。
“瓷寧?”饒允曄皺起眉,懷疑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
她抬起頭,看見他正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怎麼了?”
“你……”饒允曄的視線轉到她手中的空酒杯上,以此暗示。
瓷寧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忽地輕輕倒抽口氣。她居然一口氣把那半杯紅酒全喝下肚?
她以前甚至只要喝上幾口,腦袋就會開始發燙,心跳加快,臉頰泛紅,體溫直線瓤升,接看就這樣醉倒。
瓷甯立刻抓起水杯,仰頭喝得涓滴不剩,希望這杯水能多少沖淡一點酒精的後勁。
“瓷寧?”
聽見饒允曄又擔心地喊了一聲,瓷寧不敢抬頭看向他,低著頭,拿起刀叉,開始進食。
快點吃點東西,多少應該能壓抑酒精在身體裡的作用吧?
“這牛排真好吃,你煎幾分熟?”
她邊說邊問,想讓自己看起來忙一點,說點話轉移他的注意力,同時祈禱他別老是盯看她逐漸熱燙的臉頰。
“跟以前一樣,七分熟。”饒允曄並沒有如她所願,一雙銳利的眼眸正望看她越來越紅的小臉。“這是你目前愛的菲力。”
她知道這是菲力,一樣是七分熟,但為什麼她就是煎不出同樣的美昧?
“我也一樣煎七分熟,為什麼味道跟你做的不一樣?”
“你是直接煎,還是有先作過其他處理?”
“作過其他處理?”
瓷寧歪著頭,看看桌上的那壺冰水,好想將它拿過來,把水淋在頭上,澆熄身上的燥熱。
她伸出手朝壺把探去,連試了兩次才抓住,正要把那壺水移到面前,倒些水在自己的水杯中,饒允曄兩、三下便替她完成剩下的所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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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1:48
第九章
看看瓷寧困惑的呆愣表情,他險些笑出來,但依舊滿心擔憂。
她的臉好紅,眉心也微燮,他想,現在她一定很不舒服。
瓷寧小聲的道謝後,把水杯貼上發燙的臉頰,想借此稍微纖緩酒精所引起的燥熱。
好熱喔……
“肉必須先用紅酒稍微醃過。”饒允曄深深注視看她,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
看看她杏眸半眯,眼波半醉,紅著臉,氣息微喘的模樣,令他無法不想起兩人剛結婚時最愛一起喝點小酒,然後他會抱她上樓、進房……
饒允曄緊抿著唇,不准自己繼續往下想。
“用紅酒醃過?”瓷寧眉心緊皺,極不舒服的輕輕時了口氣。
饒允曄燮起濃眉,一方面是因為擔心她的身體,另一方面是氣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樣,強勢的帶她上樓休息。
“瓷寧。”他的嗓音卻無比輕柔,仿佛他面對的是個快要沉沉睡去的娶兒。
“嗯?”瓷寧模糊咕吒。
“要不要上樓休息?”他柔聲建議。
“休息?”她露出不解的神情,仿佛這兩個字是道難解的數學題目。
饒允曄發現她正不自覺重複他說過的話,心想,大約再過五分鐘,她就會跟以前一樣昏昏欲睡。
“走吧。”他起身,走到她身邊。“我扶你上去休息。”
“可是我還沒收……”她搖搖頭。
“送你上去後,我會下來收抬,然後離開。”在她搖搖晃晃的離開座位時,他伸出於緊緊握住她發熱的身子,協助她站穩,嗓音略微沙啞地低喃了句,“別擔心。”
瓷寧聽了他的話,心口一緊。
她擔心什麼?
餐桌沒人收抬,還是他什麼時候離開?她皺緊眉頭,腦子裡一片亂烘烘的,想要開口,可惜力不從心。
天啊,她的頭好重,身體好熱,簡直像快要燃燒起來。
“瓷寧”
她聽見饒允曄在耳邊低聲驚喊,還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下一秒,她赫然發現自己被他一把抱起。
就像他們結婚那天……
倚靠在饒允曄厚實胸膛上的感覺如此美好,既溫暖又充滿安全感,她好想就這樣一直下去——
這兩年來,瓷寧一個人待在這棟屋子裡,靜靜撫平喪子之痛,等悲傷的情緒一點一滴收抬妥當後,她發現自己好想念饒允曄。
可是她不敢對任何人說,甚至不願去想兩人複合的可能性,畢竟當初提離婚的人是她。
酒精開始在她體內發酣,她的意識逐漸模糊,恍惚中,覺得自己好像才剛跟他結婚,兩人幸福快樂的日子正要開始,又仿佛聽見兒子正在對她說話……
媽媽,我想要一個妹妹,爸爸照顧你,我照顧妹妹,好不好?
好,當然好。
瓷甯在饒允曄胸前胡亂點著頭。
出事後,她不止一次後悔當初為什麼不直接答應兒子,既然他想要妹妹,她又有什麼理由拒絕?
她好氣自己幹嘛不馬上答應,就算讓他開心一下也很好啊……她好想再看見兒子笑得燦爛的小臉好想、好想……
饒允曄輕鬆地抱著她上樓,來到主臥室。
隨著兩人肢體上細微的摩擦,他無奈地發現自己竟有了生理反應。
他有多久沒碰女人了?
從兒子發生事故以來,已過了三年,這段期間,他並不是毫無欲望,離婚後出國徒步旅行時也常有熱情的女人投懷送抱。
只是,每當摟著那些美豔的女人時,一股深沉的厭惡感便會油然而生,迅速破壞他想做那檔事的興致。
他的身體對那些女人有反應……但他內心深處的角落抗拒著這件事,導致他有力無心,始終提不起勁。
然而今晚,他苦苦壓抑了三年的欲望壓力開被猛然釋放,在心理動力的驅使下,他清楚知道自己有多麼想要瓷寧。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
饒允曄彎下腰,小心的欲把瓷寧放在床上,才發現她的雙手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脖子,溫熱的粉唇正若有似無地貼看他頸動脈,輕輕呼氣。
倏地,他身下一陣緊繃。
饒允曄咬看牙,額頭冒汗,下身抽緊,覺體內的神經像被拉得死緊。他倒抽口氣,屏住氣息,努力想壓下勃發的強烈欲望。
他不能碰她,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喝醉了。
“瓷寧,放開。”
饒允曄一掌護在她背後,以防她躺下時撞痛了身子,一手握住她還圈著他脖子的手腕,試圖將它輕輕扯離。
未料,瓷寧不但沒有鬆開手,反而收緊雙手,將他摟得更緊。
饒允曄的下腹再次猛然湧起一陣狂烈的騷動。
他死命咬緊牙關,下段裝沒注意到脹得疼痛的欲望根源,喉結上下滾動數下,貼在她報紅的耳邊提醒。
“你己經在床上了,先睡吧。”
她沒有反應,手婁緊他的雙手也沒有絲毫鬆懈的跡象。
“瓷寧?”
饒允曄的喉結又滾動了兩下,嗓音低啞難辨。
這次,她不再無動於衷,憑藉著往日的記憶,毫無困難的吻上他性感的唇,察覺他的抗拒與僵硬,她吐出不滿的咕吒,下一秒,她的粉舌便暢行無阻地溜進他口中。
“唔……”口勿他的感覺還是跟以前一樣好!
瓷寧微微笑開來,露出幸福的表情。
一個男人能忍受的大概就這麼多了,尤其此時懷裡的還是他深愛的女人!
饒允曄全身緊繃異常,咬牙低吼了一聲,改被動為主動,將她軟綿綿的誘侵瞬間轉化成他猛烈的進攻。
他不該提議喝酒的,看看他現在陷入什麼樣的情況中?等她明天醒來,一定會後悔的,她……她居然主動合住他的舌頭。
饒允曄猛然瞪大雙眼緊盯著她,可惜她閉著雙眼,根本看不見他充滿警告的剛猛視線。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自己正在玩火的自覺!
因為她,他整整三年沒再碰過女人,體內不斷累積的欲望有多深,他連想都不敢想!
被禁錮多年的男性欲望一旦有纖解的管道,他不確定自己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萬一她中途喊停,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收拾。
更慘的是,要是她明天醒來時後悔了,他又該怎麼辦州限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依然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
饒允曄很懷疑自己是否還能像兩年前那樣,完美封鎖住對她的感情,以冷淡的態度面對她,好讓她不帶一絲愧疚的離開。
以前他可以逼自己做到,但現在他不確定可不可以,因為他已經寂寞太久、太久了……
“你不要我嗎?”
察覺他的遲疑,瓷寧怯生生地問,神情惹人心憐,再加上她全身泛紅的嬌羞模樣,足以逼瘋任何一個男人,何況是深愛著她的饒允曄。
他怎麼可能不要她!
饒允曄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心裡再清楚不過,對她的渴望,有時大到他必須努力想辦法轉移注意力才行,否則他一定會瘋掉。
“唔……”
瓷甯不安分的小手開始拉扯他身上的衣物,遭到阻礙後,發燙的嫩掌乾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從他衣服的下擺溜進去,輕輕按壓他蓄滿力量的胸膛和結實的肌肉。
就像以前那樣,她拉起他的上衣,將唇往下探,將粉嫩濕潤的唇貼上他的胸膛,細細啃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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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9-5-16 00:12:25
第十章
饒允曄狠狠的猛然倒抽口氣。
身下的昂然已隱隱抽動,堅硬似火,意識到他將再次深深埋進這輩子最眷戀之處,一陣熱血猛然竄往胸口。
他緩緩放倒她,望著她躺在昔日床上的模樣,過去兩人曾有過的激情迅速沖進他腦海。
瓷甯覺得渾身宛如沐浴在熊熊烈火中,雖感到安心,卻又止不住瘋狂的戰慄。
她能感覺到他正一寸寸吻著她,像正在她身上四處放火,讓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身子越來越灼熱。
每一個輕吻所到之處,衣服便自動滑落,她主動靠向他陽剛的體魄,忍不住蜂起腳趾,欲火難耐地皺緊眉心。
她想要他!
饒允曄並不打算躁進,忽略腫脹刺痛的陽剛,刻意放緩速度,細細膜拜她的每一寸肌膚。
直到她朝他弓起半裸的粉嫩身子,小臉一片潮紅,粉唇微啟,急促地喘息,他才將手指探向女性的柔軟,並驚喜地發現她已全然為他準備好。
“瓷寧,這真的是你想要的?”
饒允曄溫柔地吻著她的唇。
當他灼燙的身軀一貼上她的,一陣輕吟像美妙的音符傳進他耳裡,激起他猛烈的欲望。
就是現在,他想要將自己深深埋入她體內,迫切的渴望她!
她眉心微燮,仿佛正忍耐著極大的痛楚,沒有說話。
“瓷寧?”他極有耐心的等待她回答,如果她的答案是否定的,他會立即退開,離她遠遠的。
瓷寧覺得體內像是破了個洞,需要由他來填補,別人不行,只有他才能帶給她像這樣波濤洶湧的欲潮。
“嗯,我想要你……”她嚶嚀著吐出這幾個字。
饒允曄雙手貼靠著她的臉頰,在她唇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你知道我是誰嗎?”
“允曄……”
不是老公,不是前夫,而是一個叫作允曄的男人。
饒允曄放心了,低頭溫柔的吻上她,接著腰重重的一沉。
一夜歡愛直到天微亮,饒允曄才讓全身癱軟的瓷寧在他懷中睡去。
儘管兩人共赴雲雨多次,他對她的渴望依然濃烈如初,她累極後的沉睡小臉和沉穩的呼吸聲揉合成一股欲念,數度令他差點又把持不住的向她求歡。
今天是星期一,他提醒自己,他們等會兒都要工作,她現在需要補眠。
饒允曄拉起被子仔細為她蓋好,接著迅速下床,進入浴室打理好自己後下樓去。
他想替她準備早餐,昨晚她太累了,需要吃些有營養的東西補充體力。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饒允曄放下手邊的事,遲疑著該不該接這通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便自動轉入答錄機。
“瓷寧,還在睡嗎?我是媽媽,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瓷寧?”
饒允曄愣了一下,在兩人的關係尚未明朗之前,他不想節外生枝,也許瓷寧並不想讓她母親知道他們昨晚發生的事。
他走回流理台前,繼續手邊未完的工作,同時提醒自己,等會兒一定要跟她談一下關於昨晚的事。
饒允曄很確定,昨晚對她並不是一時意亂情迷,他渴望她,這一點從未變過。
但她呢?她又是基於什麼原因投向他的懷抱,酒精?寂寞?絨者,她跟他一樣?只是,老天會如此眷顧他嗎?
“算了,你大概還在睡吧,沒關係,有件事我一定趕快跟你說一下,一直希望你做他媳婦的陳伯伯,這個星期要從美國回來哆!”
聽觀母說得喜不自勝,饒允曄不覺莞爾。
依稀記得他們結婚時,有位老先生對瓷甯開玩笑似的說,本來希望她能當他媳婦的,可惜他兒子還在美國,慢了一步。
“你爸爸打算星期五為陳伯伯洗塵,你一定要到,本來想等維武自己跟你說就好,可是我真的太興奮了!如果可以跟你陳伯伯結為親家,那真是圓了我們兩家以前的夢想!”
維武是誰?結成親家?兩家以前的夢想?
饒允曄臉上笑意盡失。
原來當年老先生那些話並非開玩笑,其實是認真的?
突然的領悟,讓饒允曄的胃仿佛遭受一記重擊。
“哎呀,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說這些,總之,你那天打扮得漂亮一點!對了,你跟維武星期六的約會怎麼樣?好了,不多說了,媽媽還是老話一句,女人要懂得為自己打算,維武絕對是你現在最佳的老公人選,而且我們兩家又熟……”
老先生那個慢了一步、遠在美國的兒子,就是瓷寧星期六約會的物件?原來她正準備好要進入另一段婚姻,而且雙方家長早就彼此屬意這樁婚姻……
電話早已經沒了聲音,饒允曄仍深陷在剛剛得知的消息裡。
在這通電話之前,他是怎麼想的?
僵硬地扯著嘴角,他臉上揚起自嘲的冷笑。
饒允曄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俐落的把廚房收抬乾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再上樓看看瓷寧,直接轉身離去。
某間知名餐廳裡,瓷寧周遭坐著父母、陳伯伯和陳維武。
她看見大家的嘴張張闔闔,似乎正聊得起勁,她的思緒卻始終無法集中,總是一次又一次回到星期一的早晨。
那時,她獨自一人在主臥室的床上醒來,幾乎以為自己只是作了一個激情的夢,但當她紅著臉,雙腳落地,差點因腿軟而跪坐在地上時,便馬上清楚的意識到,那些瑰色的記憶片段並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春夢!
難怪人家都說酒是最好的春藥,她居然醉得跟前夫上床,而且還不止……
“瓷寧,你怎麼了?”
突然聽見有人在耳邊這麼問,瓷寧的眼珠子左右張望了一下,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大家的視線全落在她身上。
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本來不是聊得好好的,怎麼一下子注意力全都轉向她?
“我怎麼了?”瓷寧馬上進入警戒狀態,拿起水杯半遮著臉,一頭霧水的問著。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這下連觀父都傾身向她,關心地詢問。
瓷寧困難地咽了咽唾沫,眼神小心翼翼的掃向其餘四人,天啊,老爸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她有哪裡看起來很怪異嗎?
“小姑娘,”陳伯伯最喜歡這樣喚瓷寧,總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古代女人。“你的臉突然變得好紅。”
聞言,瓷寧不用看也能感覺到一陣熱氣猛然竄上她的臉。
天啊大家、大家應該沒有看穿,她剛才不小心回想著和前夫發生類似一夜情的事吧?
“我……咳、咳”
看見坐在身邊的陳維武也一臉古怪的看著她,瓷寧清了兩下喉嚨,腦子急速轉動,企圖找個漂亮的理由打發過去,例如……嗯……真要命,她目前還想不出來!
現場所有人正睜大眼睛專注的看著她,她卻遲遲想不出一個漂亮又能說服人的理由,有什麼比這更糟的情況?
就在瓷寧支支吾吾,皇交盡腦汁苦思不出一個理由時,餐廳門口赫然出現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他居然也來這裡用餐?
瓷寧當場屏住呼吸,更加臉紅心跳,看著饒允曄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走在餐廳經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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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9-5-16 00:12:37
第十一章
這時,她發現一名五官深遠、身材妓好的外國女子貼近他身側,親密地仰著頭跟他說了句話,他側耳專心聽著,然後點點頭。
見狀,瓷寧的胃部突然一陣扭絞。
這就是他那天不告而別的原因?她胸臆間漫起淡淡的苦澀滋味。
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她這個星期其實一直默默等著他的電話,常常動不動就注意手機有無來電。
可是他一直沒有打來,一次也沒有。
所以那晚對他來說,只是單純的一夜情,不具任何意義?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很想吐的感覺。
她不懂,如果這就是答案,他為什麼要在離去前替她做早餐?就跟以前一樣……
“瓷寧,你是不是生病了?”觀母輕喊出聲。“臉色突然變得好蒼白!”
瓷甯正想請母親小聲一點,可惜來不及了。
大約是聽到熟悉的聲音,饒允曄移動的腳步微頓,緩緩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眼神直勾勾的射進瓷寧眼底。
她瞬間渾身僵硬如石。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知道現在她所處的這一桌看起來像什麼,活脫脫就像正在談親事的兩家人,他的雙眼這麼銳利,一定會馬上往那個方向聯想。
果不其然,饒允曄不動聲色的快速掃了她身邊所有人一圈,眼神突然變得極為深沉,接著緩緩別開眼。
雖然只有短短約一秒鐘的時間,但她不懂,他眼神裡為什麼竄過憤怒和心痛?他身邊己經有位美豔的外國女朋友,不是嗎?
他從不親自招待客戶,更別說是單獨與客戶私下碰面,那位元美女除了是他女朋友,她實在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女兒啊,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觀父開始瞎猜。
“維武,還是你先載瓷寧回去休息?”陳伯伯跟著道。
“不用,我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身體有點……嗯……忽冷忽熱……”
瓷寧慌亂地解釋著,不知怎麼搞的,她就是知道饒允曄雖沒有再看過來,卻正密切注意這裡的一舉一動。
直到饒允曄被帶往包廂,她才松了口氣。
瓷寧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緊張什麼,可是每當饒允曄出現在視線範圍裡,什麼事都不必對她做,就能輕易影響她。
接著,她悲慘地發現,經過兩年時間的沉澱,她依然在於他。這件事背後指向另一個更可怕的事實一她仍是愛他的。
在他已經有了女朋友後發現這一點,對她來說簡直宛如晴天霹靂。
失去兒子的頭一年,她以為自己永遠走不出喪子之痛,強烈的痛苦把所有的愛擠出了她的生命,沒想到兩年後,傷痛漸漸結癡,那份愛就像只是暫時被沙土蓋住的金礦,當時間吹散了厚厚的覆蓋物後,耀眼的黃金依然在原地閃閃發亮。
瓷甯才收回思緒,立即發現面前的四人正擔憂地看著她。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她飛快的站起身,不敢再多看他們一眼,直接往洗手間走去。
她需要暫時獨處一下!
進入洗手間,瓷甯先鞠水潑濕臉頰,稍微喘口氣,之後再補上一點讓她看起來較有精神的肥紅。
“觀瓷寧,出去後專心把飯吃完,不要……”她深吸口氣,頓了一下,接著再次深深吸口氣。“再想他。”
對自己喊話後,她才剛走出洗手間,心又一陣失速狂跳。
天啊,這真是……
瓷甯粉唇微張,看著眼前那個幾分鐘前還遙不可及的男人,此刻正牢牢扣住她手腕,溫熱的強勢於勁令她心顫。
“你怎麼在這裡?”
她真正想問的是,他怎麼會特地跑來找她,畢竟他這幾天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瓷寧朝他們那一桌的方向緊張地看了一眼,也試著掙扎,欲推開饒允曄的手,但他不讓他如願,也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一路將她拉住角落。
“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看起來為什麼如此著急?不乖乖待在女友身邊,帶著她到隱蔽的……
呢!她懂了,他之所以緊張,是怕她把那天發生的事說出去!
饒允曄把瓷寧帶到餐廳角落一個高大的盆我旁,鬆開手,轉身看向她的臉,微微皺起眉頭。
果然有些蒼白,臉上甚至刻意補了些腮紅,她哪裡不舒服?為什麼他們還不快點帶她去醫院?
明知道她正和未來的公公見面,但聽到她似乎生病了,他依然無法克制衝動,忍不住想關心她。
尤其在她往洗手間走去時,他竟也跟著站起身,毫不遲疑的直接走向她。
隨著她待在洗手間裡的時間越長,他心中焦慮越來越明顯,不斷累積的結果,就是當她一走出來,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一確認她沒事,或者直接送她去醫院。
抬眼凝望著他陰晴不定的僵硬神情,瓷寧搶先表明立場。
“我不會說的。”
“你說什麼?”饒允曄不明所以的皺了下眉頭。
“那晚發生的事只是一時衝動,我懂,我不會跟她說的。”瓷寧刻意微笑,可惜不太成功,笑容沒撐多久便垮下。“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的話。”
起初,饒允曄露出困惑的神情,等慢慢理解她的話後,一團怒火頓時在胸腔裡狂燃。
一時衝動?她是這樣看待那一晚的?
饒允曄嘴角嚴厲的抿成一直線,朝她射去飽合怒氣的目光。
“是我擔心,還是你擔心?”他冷冷地開口。
“我擔心什麼?”她皺起眉,道出疑問。
“瓷寧,你真的打算嫁給那傢伙?”那個男人甚至保護不了她!
他知道,因為兒子的死,讓她心裡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了疙瘩,但他就是放不開她!
想到歹徒搶劫她那晚種種的經過,饒允曄心頭瞬間揪緊,沉下了臉。
瓷寧瞠目看著他。
他完全誤會了,那是長輩們的打算,不是她的,而且從頭到尾她都明確表示過她跟陳維武只有可能是朋友。
不過,現在他是否誤會都已不再重要,他已經有了美麗的女朋友,她似乎沒有非跟他解釋不可的必要。
想到饒允曄這些天完全沒有要跟她聯絡的意思,她下意識想為自己多保留一點尊嚴,不想讓自己看來過分在乎他。
“如果沒事,我想回座位上去了。”瓷寧躲開他那令人心顫的視線,轉身欲離去。
見狀,饒允曄伸出手,迅速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就這樣離開他身邊。
她沒有回過身,連續試了兩次想抽回手,但他抓得很牢。
“瓷寧,告訴我,你的身體怎麼了?”他放軟態度問。
聽見他的問話,瓷寧眉心微燮,緩緩轉過頭,困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這麼間。
“我身體很好。”為什麼今晚每個人都問她這句話?
“剛才岳母……伯母不是問你是不是生病?”饒允曄仍沒有放開她,執意問個清楚。
“那是因為……”瓷寧話說到一半,猛然頓住。
她怎麼能告訴他,她剛才是想起了那一夜而臉紅,接著又看見他有了女友而白了臉?這教她怎麼說出口?
“嗯?”饒允曄仍等著她回答。
“我沒有生病,只是昨晚失眠,今天有點頭暈目眩,我媽的個性你也不是不瞭解,她總是喜歡把事情說得嚴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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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2:49
第十二章
“所以……”饒允曄緊盯著她。“你沒有生病?”
“沒有。”見他仍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她舉起雙手。“真的”
饒允曄定定凝望著她,欲確認她有沒有說實話,片刻後,他整個人放鬆下來,輕吐了句,“那就好。”
瓷寧愣住。
他為什麼表現得像是為了詢問她身體狀況而來,而不是……這不是她原本所想的那樣。
當瓷寧從錯愕中回神時,眼前早已不見饒允曄挺拔的身影。
饒允曄雙手插在褲袋裡,正要轉進包廂前,見到前岳父朝他迎面走來。
“伯父。”他不閃也不躲,朝觀父點頭致意。
聽見饒允曄喚他伯父,觀父臉色微微僵住,接著無聲的歎了口氣。
“允曄,聽你這樣喊我,我真是……”這麼出色的年輕人,曾經親近的喊他一聲爸,現在卻是隔了一大段距離的伯父。
看著一臉百感交集的前岳父,饒允曄微微垂下視線。
當初瓷甯決定離婚時,由於他們夫妻那段日子很不好過,身邊所有人幾乎都默默贊成兩人分開,只有奶奶跟前岳父強烈反對。
“伯父,抱歉,裡頭是我的外國客戶,如果沒事,我先進去了。”饒允曄有禮但疏離地應對。
“允曄,伯父想問你一句話,不知道方不方便?”觀父心中又是一陣深深的感慨。
他是喜歡維武這個孩子,但他更清楚真正能給女兒幸福的人是哪一個。
以男人看男人的眼光,饒允曄絕對是首選,只可惜,那次的意外對他們夫妻感情的傷害實在太大。
“伯父,請別跟我客氣,你可以問我任何話。”
“和瓷寧離婚,你有沒有後悔過?”
聽見觀父這樣問,饒允曄表面上照樣能不動聲色,唯有褲袋裡的雙手緊緊握起拳頭。
“伯父,如果這是瓷寧要的,我並不後悔。”他語氣沉穩。
基本上,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想辦法給她,包括枉顧自己的底情,從她身邊離去。
“我不是問她的感受,我是問你的想法。”觀父搖搖頭。
饒允曄下顎隱隱抽動,隨後才恢復一臉輕鬆的模樣。
“我支持她所有的決定。”他嗓音低啞,四兩撥千斤地回答,他眼角瞄見包廂裡的艾曼達已站起身朝他走來,便道:“伯父,抱歉,我恐怕得……”
“如果瓷寧現在需要的人是你,你願意回到她身邊嗎?”
願意,這絕對無庸置疑。
然而這只是個假設性的問題,並非現實狀況,蹺允曄握成拳頭的雙手浮起一條條青筋。
“允曄?”
觀父的眉頭微微燮起,眼裡卻多了一絲希望,這孩子對瓷甯還有很深的感情,他看得出來!
饒允曄神色鎮定,看了艾曼達一眼。
“伯父,抱歉,我得先走一步。”
話一說完,艾曼達剛好來到身邊,饒允曄再次對觀父致意後,帶著艾曼達緩步離去。
呵,允曄的嘴簡直跟蚌殼一樣緊!
如果想找出允曄還深愛著瓷寧的證據,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明顯?他到現在依然處處不著痕跡的維護著她。
觀父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身,打算往洗手間走去時,剛好見到瓷寧恍惚的走來,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專注的望著饒允曄離去的方向。
看見女兒眼睛裡不經意流露出的感情,觀父心中瞬間點燃了希望的火光。
他悄悄退往角落,拿出手機,找到某支電話號碼後便立刻撥打。
電話響了數聲後被接起。
“你好,我是瓷甯的父親,請問親家奶奶在嗎?”觀父聽了一會兒後,臉色陡變。“你說親家奶奶目前人在醫院裡?”
饒允曄把合作案的檔輕輕闔上。
沒想到他在國外恰巧搭救的艾曼達,竟是義大利某大銀行總裁的千金。
兩人前一陣子在社交場合重逢,聊了一下彼此的身家背景跟工作後,艾曼達當場提出想要將他公司的遊戲引進義大利,並表示她也曾引進俄國品牌的霜淇淋、臺灣的腳踏車等等,都曾造成他們國內一股風潮。
這一回,她想積極經營電玩遊戲這一塊。
幾個星期後,艾曼達便親自聯絡他,表示希望引進他公司的遊戲,不過在產品的包裝與行4甫上,必須針對義大利的消費型態重新設計。
比稿的結果,艾曼達竟選中“奧特”的設計,而且是出自瓷寧之手。
“老闆,大家都在會議室裡了。”秘書以內線電話提醒道。
“嗯。”饒允曄緩緩站起身,左手放進褲袋裡,緩步朝會議室走去。
自上次在餐廳不歡而散後,這是他們第一次碰面。
他永遠記得,當時問她是否打算嫁給那個傢伙時,她並沒有否認。
她把他關在心門之外,已經準備展開新生活,這些他都知道,卻仍然無法接受。
對她,他永遠學不會什麼是放棄。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但是,他可以掌握表現出來的行為,為了不讓她尷尬,他會逼自己表現得體,即使那必須用盡他所有的意志力,更讓他胸腔悶痛至難以忍受的地步。
會議室裡,艾曼達、翻譯人員、奧特的總監王名揚,以及他旗下的設計師瓷甯,均已經坐定。
饒允曄走進會議室時,不著痕跡的往瓷寧的方向匆勿瞥了一眼。
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神情略顯僵硬,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因為要跟他碰面的緣故?
饒允曄和他們寒暄幾句後,立刻進入主題,針對產品包裝、形象設計、行銷策略一一進行討論。
大多時候都是瓷寧先敘述,再由翻譯人員把她的意思告訴艾自主逞,然後互相提問、討論。
王名揚看看氣色不太好的瓷寧,又瞧瞧從進會議室後便冷漠相對的饒允曄,除了剛進來時打過招呼,饒允曄後來便不的目再把視線放在瓷寧身上,一次也沒有。
這兩人是怎麼搞的?就算是已經離異的夫妻,也沒必要對彼此擺出如此疏離的態度吧?越是刻意拉開距離,通常代表越是有問題!
王名揚摸摸下巴,眼裡隱隱露出一絲興味。
瓷甯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坐立難安。
最近也不曉得是不是吃壞了肚子,總是一直有想嘔吐的感覺,如果能痛痛快快的大吐一場也好,偏偏只是梗在胸口不上不下,活像身體裡塞了一個可怕的不定時炸彈。
這陣子,她應付工作跟生活已經有些力不從心,現在坐在他跟他女友面前,這股打從心底冒出來的噁心底越來越嚴重。
不行,她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介意或是深受影響的模樣,絕對不行!她只剩下這殘存的最後一點尊嚴了。
突然,一陣噁心毫無預警的冒上喉嚨,瓷寧放在桌下的左手悄然抓緊大腿,渾身輕顫。
又來了,這種噁心感……
當翻譯人員向艾曼達轉述瓷甯的話時,饒允曄的眼角不著痕跡的瞄向桌下,剛好將瓷寧正極力隱忍著什麼似的舉動盡收眼底。
她到底怎麼了?
艾曼達聽完後,說了幾句話,再由翻譯人員向瓷甯轉達。
“關於奧特提出的兩國進行一場線上遊戲比賽,請問用意是什麼?”
瓷寧先用力吞咽了一下,把噁心感強壓下去後,再深吸口氣,才有辦法音調平穩的把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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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3:02
第十三章
“除了兩國玩家之間的交流,更重要的是可以引起話題……”
不對,她真的很不對勁!
饒允曄見瓷甯雖然尚能沉穩的說話,但額頭處已經冒出一層薄汗,而且她放在桌下的手也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翻譯人員把瓷甯的話告訴艾曼達,艾曼達聽完後點點頭,又連續提出幾個問題。
瓷寧緊抓著大腿的左手,指甲深深陷入肉裡,強忍著想要衝出會議室直奔洗手間的衝動,教自己粘在這張椅子上,努力集中所有注意力,只是,她的注意力越來越渙散……
翻譯人員停止說話後,所有人都正看看瓷寧,等待她開口。
“抱歉,我……”
瓷寧甫開口道歉,身旁突然響起饒允曄低沉的嗓音。
“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吧。”他作勢看了一眼手錶。“我們已經談了超過兩個小時,其餘的細節部分等簽約時再一併討論即可。”
說完,他不等眾人回應便站起身,朝艾曼達看了一眼。
艾曼達立刻跟著起身,快步偎近他身側,一同離開會議室。
翻譯人員愣了一下,朝還待在會議室裡的人點頭示意後,也跟著離開。
王名揚不明白饒允曄怎麼會突然來這一招,一臉茫然地站起身,低喃著,“瓷甯,你前夫他……”
“總監,不好意思,我先去一下洗手間。”瓷甯沒有辦法等上司把話問完,立刻奔出會議室。
饒允曄走出會議室後,故意慢條斯理地走著,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便看見瓷寧迅速走進洗手間裡。
他就知道她很不對勁!他在褲袋裡的左掌不禁握緊。
當饒允曄和艾曼達經過辦公室外秘書的座位時,秘書立即恭敬地站起身。
他的眼神飄向洗手間,對秘書道:“麻煩你去洗手間看一下有沒有地方需要幫忙,等處理完裡頭的事後,再幫我送兩杯熱咖啡進來,咖啡不急。”
“是。”
秘書雖滿腹困惑,但仍順從的應道,目送老闆與性感美豔的艾曼達走進老闆的辦公室後,便舉步往洗手間走去。
全公司都知道艾曼達正在追他們老闆,關於他們兩人在義大利相遇的過程,公司裡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一些吃飽沒事幹的傢伙甚至開始下注,賭老闆多久會把這朵異國豔花香入腹。
本來她也覺得老闆大概很快就會淪陷,畢竟天底下有幾個男人抵檔得了那種尤物?可是,從老闆剛剛的表現看來,她突然覺得艾曼達很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尤其老闆的眼神飄向洗手間時,眼底那足以把人融化的溫柔,實在是久違了啊。
以前她也曾在老闆臉上看過那種神情,不過,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對像正是老闆的老婆,他現在的前妻。
“嘔嘔……”
秘書才剛踏進洗手間,就聽見一聲又一聲的嘔吐聲。
她趕緊走向洗手台,看著那名手正撐在洗手臺上,彎著腹不斷嘔吐的女子。
老闆掛念的就是這個女人?
“小姐,你還好嗎?”秘書抽出數張擦手紙,靠近她身邊,把擦手紙遞上前,奇怪,這位小姐怎麼感覺好熟悉啊?
瓷甯原想站直身子謝謝對方的友善,未料才剛稍微離開洗手台,一陣噁心感又沖上喉嚨,再次令她瘋狂的嘔吐。
她可以感覺到對方正溫柔的輕拍她的背,就像她懷弘莫時,她天天孕吐,饒允曄知道後,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總是陪伴在她身邊,每當她又感到不舒服時,他也會像這樣輕拍她的背,然後將她摟進他懷中,讓她稍微喘口氣……
懷弘莫?
瓷寧整個人愣住。
她怎麼會想到那裡去?該不會……她猛然倒抽口氣。
想起饒允曄留宿家裡的那一夜,她突然感到一陣頭重腳輕。
不會的,他們不會一次就中……不,是一夜就中!
他己經有了女朋友,老天千萬別這樣捉弄她啊……
“小姐,還想吐嗎……啊”秘書從鏡子裡看見瓷寧,不禁驚喊出聲,“老闆娘?”
這下她總算明白老闆為什麼會露出鮮少出現的擔憂神情,原來是來公司開會的老闆娘身體不舒服!
看來艾曼達攻佔老闆成功的機率又直接往下掉了兩成哆。
瓷甯見到來人是饒允曄的秘書,不禁一愣。
秘書小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剛好,載者是因為饒允曄的盼咐?還有,看見她吐得這麼慘,秘書小姐會不會向他報告?
內心驚懼了兩秒,瓷寧便想起方才他離開會議室時艾曼達火速粘上去的恩愛狀,他應該沒興趣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吧?
如此想著,瓷寧暗暗松了口氣,同時心中也不免升起淡淡的失落。
“嗨,好久不見,我已經不是老闆娘了,叫我瓷寧吧。”她喘著氣,疲憊的一笑後,打開水龍頭,洗了洗臉並漱漱口。
“可是……”秘書遲疑著。
雖然老闆娘已經變成前老闆娘,但瞧老闆那掛心的模樣,她從前老闆娘再變回老闆娘,說不定只是遲早的事。
“這個擦手紙是你替我拿的嗎?”瓷寧虛軟地微笑著問。
“是啊。”秘書連忙將擦手紙遞上前。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瓷寧迅速打理好自己後,深吸口氣,語帶懇求。
“老闆娘……咳、咳!我是說瓷、瓷寧,你就說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儘量幫忙。”
“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剛才嘔吐的事。”瓷寧一字一字的,說得很清楚。
“可是如果有人問起呢?”例如她老闆?秘書皺眉。
“就說我吃壞肚子。”瓷寧從皮包裡拿出口紅補妝,讓氣色看起來比較好一點。
“可是你是真的吃壞肚子嗎?”秘書直覺事情並不單純。
聽見秘書的問話,瓷寧沒有回答,只感覺心頭一震,一絲怪異的預感飄進心底。
她停頓了兩秒鐘後,才故作鎮定地開口。
“對,我是真的吃壞肚子。”
“是吃壞肚子。”秘書必恭必敬地回答。
剛才在洗手間裡,她就有預感老闆一定會問。
果然,她才剛放下咖啡,老闆馬上就問起前老闆娘的身體狀況。
吃壞肚子?
饒允曄皺起眉頭,又很快的鬆開。
不知怎麼搞的,他心裡總覺得不太對勁,可是又無法說出真正的原因,瓷寧那個樣子看起來非常不舒服,有可能只是單純吃壞肚子嗎?
“她有吐嗎?”饒允曄突然問。
“有、有一點。”秘書呆了一下,想起前老闆娘交代的話,連忙又補充了句,“就像一般人吃壞了肚子那樣。”
不管是老闆還是前老闆娘,她哪一方都不想得罪。
“允曄,發生了什麼事?”一旁的艾曼達見他若有所思,不禁關心的以義大利語問道。
饒允曄沒有回答,只是先讓秘書出去後,站起身,走回辦公桌後頭。
“艾曼達,我們剛才已把提案內容又看過一遍,如果你也覺得OK,我想儘快完成這個案子,好嗎?”
“好。”心知他沒有意願回答,艾曼達也不多說,跟著站起身,走到他的辦公桌前,美豔的眸子緊盯著他。“允曄,你奶奶最近還好嗎?”
“她年事已高,我們都已有心理準備。”
“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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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3:17
第十四章
“艾曼達,謝謝你的關心。”饒允曄快速看一眼桌上的公事。“抱歉,我手邊還有幾件案子待批。”
“那,我們今晚一起吃個飯?”見他無動於衷,艾曼達趕緊接著往下說,“或者到我下榻的飯店,我親手做幾道道地的義大利菜給你品嘗?昨天有一些剛空運來的食材,很新鮮。”
“艾曼達,我今晚必須去看奶奶。”他看著她,清楚地表態。
“喔!我瞭解,那我先走了。”艾曼達轉過身,見他僅是點點頭,完全沒有要留人的意思,她心頭掠過一絲苦澀。
他為什麼總是對她如此冷淡?!
她對他有好感的事,恐怕早已經人盡皆知,只有他一直裝作沒這回事,是因為她不夠美嗎?
艾曼達走出辦公室,秘書立刻朝她點頭示意。
憑著女人天生的直覺,艾曼達能感覺得到,對於她這麼快就走出饒允曄的辦公室,秘書似乎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為什麼?
秘書昨天明明還一副對她和饒允曄之間的互動很感興趣的樣子,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果然不是吃壞肚子!
瓷寧手中拿著三支驗孕棒,呆坐在馬桶上,神情愣然。
沒想到老天爺居然這樣捉弄她,現在她要怎麼辦?
她想要這個小孩,就算只靠自己,也要把小孩生下來,只是……她應該告訴饒允曄嗎?不行!
瓷甯霍然站起身,慌亂的手腳不慎打翻了身旁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頓時耳邊傳來一陣砰然聲響。
不行,她不能讓他知道。
萬一他現在的女朋友反對,硬要她把孩子拿掉怎麼辦?
反正沒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又何必冒險告知他?這個孩子是她的,她一個人的寶貝,這樣對誰都好。
瓷寧走出浴室,心裡打定主意後,開始努力回想懷孕時應該吃些什麼、做些什麼、買些什麼。
以前她懷孕時,幾乎所有東西都是饒允曄幫她準備好的,連產檢都是他盯著她去做,她什麼都不用煩惱。
現在,她只能靠自己。
上網查一下,應該很快就可以知道該準備些什麼,然後她只要把所有東西抄寫下來,再去大賣場一趟,就一切大功告成了,只是她開車時要多注意些,畢竟如今她是個孕婦。
瓷寧拾起剛才暫時被她扔在地上的皮包,低頭檢查車鑰匙有沒有在裡頭,這時,手機恰好響起。
她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一看。
是陳維武,他怎麼會打來?她立即接聽。
“瓷寧,在忙嗎?”陳維武很有禮貌地問。
“沒有,怎麼了?”
瓷寧背起皮包,想想不對,她應該先上網查一下再出門才是。
她把皮包放下,快步走進書房,打開電腦,迅速連上網路。
“這個星期五晚上你有沒有空?想找你一起吃個飯。”
聽見陳維武的話,瓷寧手中的手機差點往下滑,一向都由老媽代約的陳維武,今天居然主動打電話約她吃飯?
“維武,你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可是我……我們……”瓷寧想到肚子裡的寶寶,決定這回一定要鄭重的拒絕他。
現在,她全副的心思已經轉到寶寶身上。
“不可能?”他的聲音帶著些自嘲。
“維武。”她歎了口氣。
“沒關係,我早就料到了,其實,自從上次你前夫現身救你,後來在餐廳裡看見你跟他互視的眼神,我已經很清楚了。”
“事情不完全是這樣,我跟他只是前夫跟前妻,至於我和你,相信你也感覺到了,總是缺少男女間的火花。”
“我知道,只是我總認為風情可以靠時間日積月累,慢慢轉變成愛情。”陳維武歎了口氣。“瓷寧,你還愛他嗎?”
“我……”
“這是個簡單的問題。”他嗅出異狀,故意這樣提醒她。
“我知道,可是現在情況有點複雜,那天在餐廳你也看到了,他有個很漂亮的女朋友。”
“我知道他身邊跟著一個外國女人,但他的視線始終粘在你身上。”
“他只是很訝異我們兩家人一起吃飯。”
“我敢打賭,你前夫一定誤會了什麼。”陳維武敏銳地嗅出什麼蛛絲馬跡,原本有些沮喪的聲音突然注入一股活力。
“無所謂了,他身邊已經有個美麗的女友。”而她肚子裡有了她最想要的孩子,順利把孩子生下來,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瓷寧將網路上大家建議準備的食品、物品,統統抄在一張紙上。
“憑男性的直覺,我認為那兩個人之間雖然有些什麼,不過,恐怕是女方主動較多。”
“大概是吧。”
“瓷寧。”
“嗯?”
“如果他想跟你和好如初,你會答應嗎?”陳維武問道。
瓷寧呆住。
她會答應嗎?她發現自己心裡沒有明確的答案,她不想用孩子綁住饒允曄,更不想打擾他現在的生活。
如果他所愛的女人已不是她,而是別人,她不想耽誤他的幸福。
畢竟當初是她先放開他的,她沒有資格破壞他現在的生活:
“瓷寧?”陳維武又催促道。
“我不知道,維武。”她感覺胸腔裡悶悶的。“就像我剛剛說的,現在情況變得有點複雜,我有更想保住的東西,在一些事情尚未明朗之前,我真的不知道……”
醫院裡的雪白,仿佛魚欲抽去世俗的五顏六色,呈現人間最純然的本質。
頂樓的特殊病房外,聚集了財權顯赫的饒家人數眾多的子孫。
然而病房裡的饒奶奶特地盼咐,不讓人把她最疼愛的孫子允曄找來,反而命人把緣薄的親家公接來見最後一面。
走道上,步履聲在寧靜的空間裡顯得十分響亮。
觀父被曉家的人接來,甫走近病房,饒父立刻趨前攀談。
“觀老,你終於來了,我母親執意要見你,我們這些晚輩不敢違逆,只好勞煩你走一趟。”饒父神色凝重地道。
觀父沒有錯過饒父把以前常掛在嘴邊的“親家”,改成生疏的“觀老”……
回頭想想,這也是自然,想當初瓷甯要離婚時,真正反對的人只有他跟親家奶奶奶。
前幾次他前來醫院探望親家奶奶時,很少見到饒家成員如此齊全,套句親家奶奶自己的話,都不曉得這些子孫來此是因為孝心,還是為了遺囑,真正打從心底關心她的人,又能有幾個?
“沒什麼,親家奶奶願意見我,我自然一定要來。”觀父微揚起唇道。
然而饒父還來不及回話,觀父立刻被人請進病房裡。
饒奶奶躺在病床上,床頭升高了些許,看樣子已經等了他好一會兒。
“親家公,終於等到你了。”
九十多歲的饒奶奶並非生病住院,只是年事已高,身體的器官逐漸衰竭,才會住進醫院裡。
醫生表示,饒奶奶的思慮依舊清明,十分難得。
“只要親家奶奶盼咐一聲,我一定馬上過來。”觀父朝正往外走的律師點了個頭,又看看病房的門。“親家奶奶,你的子孫來了好多人,要不要讓他們進來看看你?”
“先不管他們,等你來的時候,我剛好可以和律師擬妥遺囑……咳、咳”饒奶奶稍微喘口氣後,才又開口:“至於外頭那些人,哪是要見我?他們真正想要的是遺囑裡頭的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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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3:40
第十五章
“親家奶奶”觀父輕喊。
“沒事、沒事,等你活到我這個歲數,眼睛說不定比我還透亮,想想這也沒什麼,人之常情罷了。”饒奶奶虛弱的一笑。
“親家奶奶,總有真正關心你的子孫。”觀父柔聲安慰。
“有啊,允曄就是,不管工作到多晚,每天一定都會來看我,陪我說說話,不像有些人,好像把我當成一個觀光景點”饒奶奶身子雖虛弱,眼睛仍活靈地眨了眨。
“咳,親家奶奶,你真是……”觀父被饒奶奶的開朗逗得發笑。
“人都快死了,還能逗人發笑,我這輩子也不算白活。”饒奶奶的雙眼像是彎成了兩道弦月。
“親家奶奶”觀父再次輕喊。
親家奶奶這麼說,實在令人有些手足無措啊,但感覺還真親切,更充滿看透人生的幽默。
饒奶奶微笑著,接著神情多了幾分嚴肅。
“親家公,我是否跟你提過,我的頭一胎其實不是現在的長子,而是一個女娃兒,她很可愛,只可惜一歲多時就夭折了?”
觀父搖搖頭,收斂笑意,靜靜聽著老人家的話。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那是第一個孩子的緣故,雖然跟那孩子緣淺,我卻深愛看她……寶貝死時,我完全不能接受,甚至詛咒老天爺!傷痛了約一年,之後,我開始有計劃的積極受孕,沒想到一連生了三個都是兒子。”
饒奶奶沮喪地垂下雙肩。
“我好失望、好失望,甚至覺得這就是當初詛咒老天爺的報應……我這輩子最深的渴望就是能再擁有女兒,可是老天爺什麼都給了我,偏偏就是不肯再給我一個女兒。”
饒奶奶雖然看著觀父,但視線的焦點卻落在遠方。
“這件事,我從沒有對人說過,連長子都以為自己是我第一個孩子,老頭子還活著時,也絕口不提我們可憐的女兒,我花了十幾、二十年的時間接受這件事,後來甚至領養了幾個女兒,直到現在,我才有辦法把這些說出口。”
“親家奶奶……”觀父深深歎口氣。
“在我九十大壽時,允曄的第一個孩子也沒了,我知道那有多痛,可以體會瓷寧的絕望與悲傷,不知為何,突然覺得瓷寧和我好親近,甚至想著,如果我那個女娃兒還在,長大後一定跟瓷甯一樣堅強又脆弱易感……親家公啊,‘瓷寧’這個名字,你取得可真好……瓷,本來就是美麗而易碎的啊……咳咳……”
“親家奶奶,你別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身子要緊哪!”觀父擔心地皺緊眉頭。
饒奶奶喘著氣,不顧身子虛弱,堅持一定要把話說完,她怕現在不說,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親家公,有些話,我一定要在死前告訴你跟律師。這老是讓我疲累的肉身,我是真的想放下了,可是有些事沒有安排妥當,我實在死不瞑目……”饒奶奶咳了兩聲,深吸口氣後,才有力氣繼續接著往下說。“記得弘莫死後一年他們就離婚的事嗎?”
“我知道,是瓷寧受不了喪子之痛……”觀父垂下雙眼,滿臉沉痛。
“不完全是因為那樣。”饒奶奶搖搖頭。
觀父抬起頭,驚訝躍上雙眼。
“如果只是瓷寧單純承受不了喪子之痛,我還比較能接受,也願意尊重瓷寧和允曄的選擇,但我調查過了,瓷寧之所以提出離婚,是受了允曄他母親的逼迫!那個女人……一心只想要兒子再娶家世更好的女人,卻沒看見兒子心裡的痛,甚至厚顫無恥的對瓷寧說,她的痛苦把兒子深深困住了!那個眼中只有錢的女人……哪裡曉得真正困住她兒子的不是別的,正是瓷寧拿出來的那份離婚協議書啊!咳咳……”
“我不知道這件事……”觀父錯愕不已。
饒奶奶一連喘了幾口大氣,說到激動處而睜大的眼,映照出銳利的光芒。
“親家公,我可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一定要讓允曄跟瓷甯重新在一起,另外,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饒奶奶神秘的一笑。
“我現在真的需要來點好消息。”觀父一手撫著胸口,震驚感尚未從他心中消散。
“允曄始終沒有把離婚的程式辦完,照法律規定,他們現在根本還是夫妻。”
“喔,這真是、真是……”觀父只能猛喘著氣,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對吧?”曉奶奶笑著朝他眨眨眼。
觀父咽了咽唾沫,張大眼睛點點頭。
“親家奶奶,你似乎很喜歡我們瓷寧?”
“老實說,連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把瓷寧當成已故的親生女兒多一點,還是因為知道允曄有多愛她而私心多疼她一些……咳咳……總之,不管我走後發生什麼事,請親家公務必相信,我絕不會傷害瓷寧,不管瓷寧將受到什麼委屈,請你務必忍耐,暫時袖手旁觀,好嗎?”
受委屈?
觀父看著饒奶奶認真的神情,深吸口氣,鄭重的點點頭。
“是,我知道了。”
“能當面向親家公說出這些話,我心裡頭的大石才算真正放下……”
饒奶奶說完這些話時的神情,仿佛終於能把扛在身上沉重的行囊緩緩放下,面容疲憊又滿足。
緊鑼密鼓安排了好幾個星期的發表會,終於在今天順利結束。
幸好瓷寧孕吐的症狀越來越少發生,身體的狀況也越來越穩定,只是還來不及稍微喘口氣,所有相關人員立刻進會議室開檢討會。
會議接近尾聲時,饒允曄收到來自律師的簡訊,要求他儘快趕回饒家老宅。
饒允曄接到簡訊時,臉色頓時一沉,下一秒,他迅速收斂心神。
他側過頭,朝靜候在一旁的秘書伸手,示意她過來。
低聲交代完工作後,他準備站起身,習慣性的朝瓷寧的方向瞄一眼,發現她正求救似的看著他。
莫非她也收到了簡訊?
眾人看向突然站起身的饒允曄,屏息等他說話,結果他沒有說什麼別的,反倒加快會議進行的速度,只花了四分鐘便將會議結束。
當他宣佈散會時,瓷寧立刻轉頭跟上司王名揚說了幾句話,王名揚下意識瞄一眼饒允曄後,點點頭。
瓷甯見上司點頭,便抓起皮包站起身,直接往電梯的方向奔去。饒允曄見狀,立即跟了上去。
在他身後,一雙美豔的眸子然起隱隱妒火。
瓷甯按下電梯按鈕後,站在電梯門前,眼巴巴的盯著樓層數字緩慢的增加。
“用我的電梯。”
饒允曄經過她身邊時,毫無遲疑的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將她拉進他的專屬電梯裡。
電梯門很快的闔上,電梯跟著快速往下降。
也不知是下降的速度太快,還是他仍緊緊握看她手腕的緣故,她的心跳竟快得驚人。
“奶奶……她……”瓷寧仰著頭,盯看電梯面板上越來越少的數字,全身微微發抖。
自從兩人離婚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奶奶,因為奶奶不希望他們離婚。
是她辜負了奶奶。
當初她嫁給允曄,奶奶力排眾議,甚至不惜拿大家長的身份力壓公婆接受她,結果,最後她還是跟允曄離婚。
事後她曾經想要親自向奶奶解釋清楚,但奶奶始終不願意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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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3:51
第十六章
直到現在,奶奶就算去世之前都不願再見她一面……奶奶一定對她很失望、很失望……
饒允曄悄悄握緊她不斷發顫的手腕,低下頭,看見她眼眶裡蓄滿令人心疼的淚水。
儘管她不斷深呼吸,仍舊抵檔不了一波接看一波翻湧而上的熱潮。
“瓷寧?”他心疼輕喚道。
“我接到律師傳來的簡訊。”瓷寧深呼吸幾口氣,用力眨眨眼睛,想把眼淚逼回去。
然而一顆眼淚依舊不小心滑出眼角,雖然她立刻伸手抹去,但始終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饒允曄,並沒有忽略她掩飾的小動作。
“簡訊裡頭說、說奶奶她……”
“噓。”曉允時再也無法壓抑,一手仍緊握看她的手腕,另一掌伸向她後腦,溫柔的貼住,熟拾的輕輕將她壓進他的胸膛。“我知道簡訊裡說了什麼,奶奶要你回去?”
瓷寧在他胸前掙扎了兩下,想要退開,但饒允曄不許,掌心略施力道,便將她留在他胸前。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饒允曄雖然非常尊重她所有的選擇,但他一旦有自己的堅持,別人休想扭轉他的做法。
瓷寧只好放棄掙扎,眷戀地輕靠在他胸前,偷偷提醒自己,這個寬厚的胸膛只能屬十她片刻。
“律師說,奶奶要我、要我回去聽遺囑……”
聞言,饒允曄的身軀猛然一僵。
聽遺囑?
為什麼奶奶連過世後都還要令她心裡難受?
過去兩年來,瓷寧幾次想見奶奶,奶奶始終不願見她,連他說破了嘴也不肯,沒想到過世後還要來這記回馬槍?瓷寧心裡也不好受,奶奶為何要苦苦相逼?
他的心倏地揪緊。
“允曄,奶奶不讓、不讓……我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奶奶一定很討厭我,我、我……”瓷寧沒察覺他僵住的動作,緊緊抓住他雪白襯衫的雙手正顫巍巍的抖著。
她不願哭泣,眼淚卻猛掉個不停,沾濕了他胸前。
“別胡說”饒允曄皺眉低喝,“奶奶才不討厭你。”
“奶奶一定很討仄我。”瓷寧在他胸前猛搖頭,搖出了更多的愧疚與眼淚。“允曄,對不起、對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麼。”他最怕她會胡思亂想,果不其然,她慌得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饒允曄鬆開手,雙掌捧起她的臉,逼她直視看他,希望她能平靜些。
“有,我太任性,我太脆弱,我……”她望著他堅定的眼神,止不住的眼淚持續奔流。“讓奶奶非常失望。”
“錯!”他的炯眸隱隱泛起淚光,雙掌捧看她淚痕斑斑的小臉,說話語氣霸氣而十足篤定。“你不任性,你只是太愛我們的孩子,你也不脆弱,你甚至能在承受巨大的悲痛時還為我著想。”
“就算我提出離婚?”瓷寧不再流淚,但眼神突然變得空洞。
饒允曄像被人狠狠刮了一巴掌,表情又驚又痛,嘴唇抿緊,每一個字都像從牙關裡硬擠出來。
“這是令我最痛的一件事。”
“允曄……”她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禁倒抽一口氣,緊張地看著他。
“但我知道,”他緊盯看她泛紅的眼眶和微紅的鼻頭,露出心痛的苦笑。
“那是你希望我快點隊複正常生活的方式,所以我更加努力工作、每年出國旅行,我活得很積極,你看見了嗎?”
“謝謝你……謝謝你過得這麼好……”瓷寧猛點頭,眼淚又開始從眼眶中緩緩流出,一滴滴落下。
“那你呢?”饒允曄的喉結滾動數下後,才有辦法把這句話問出口。
“我?”她倏地愣住。
“三年了,瓷寧,我能感覺你已走出當初的傷痛,那麼……”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硬生生頓住。
他差點忘記她現在已有未婚夫,竟還妄想著要與她複合。
“那麼什麼?”瓷寧愣愣地問。
饒允曄移開視線,僵硬的收回手,語調乾澀。“不管在老家等著的將是什麼,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頓失他溫暖的體溫,瓷寧心頭倏然失落,好像失去了一樣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瓷甯原本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與她拉開距離,後來才想到原因。
“你其實可以不用管我。”她緊緊閉上雙眼。
老天,她剛剛差點以為他還愛著她,卻忘了艾曼達的存在。
聽見她這麼說,饒允曄沉下了臉。
他永遠都不可能不管她!
當一聲,電梯抵達地下停車場。
電梯門一開啟,瓷寧便像逃命般快步走向她的車,將他遠遠拋在後頭。
驚覺她的意圖,饒允曄幾個大步追上她,緊扣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迫她轉身面對他。
“瓷寧。”他冷聲喚道。
“我想自己開車去。”她仰首,看向他的眼神滿是認真。
“給我一個你非得這麼做不可的理由。”
“因為……”瓷寧凝望看他堅持的眼,暗地裡深吸口氣,之後才緩緩開口:“我們已經離婚了。”
聽見她的話,饒允曄放開了他的手。
她有多久沒踏進這裡了?
瓷甯複雜的心情全表現在她慘白的臉上。
陽明山上占地數百坪的一回家宅,是幢三層樓的建築,一樓光是宴會廳便有將近一百坪的寬敞空間,另有起居室、廚房、餐廳,二樓則有許多房間,三樓有觀星房、書房、圖書室、家庭劇院等等。
饒奶奶晚年,把一樓的起居室改成她的臥房。
瓷寧想著,上次來這裡慶祝老人家九十大壽時,她身邊還有弘莫,後來就……
此時,饒家的親屬聚集在宴會廳後方的起居室裡,三十多人零散的坐在各個角落,坐在瓷甯身邊的饒允曄察覺她渾身抖顫,先是沉默片刻,最後還是伸出手,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他知道,她跟他想起了同一件事。
律師站在中央,宣讀著老人家的遺囑。
“饒老夫人表示,這輩子讓她最為失望的便是觀瓷甯小姐。”
律師此話一出,立刻引起眾人一陣議論。
瓷甯全身發顫,饒允曄加重握緊她小於的力道,銳利的眼神快速掃向眾親戚一眼,逼得他們立刻閉上說長道短的嘴。
律師接著說下去。
“饒老夫人深感心灰意冷,除了依照法律規定,留給各位基本的遺產額度外,其餘的龐大財產將分成五筆,分別捐給慈善機構……”
“我反對,這是什麼鬼遺囑!我不服,我要走法院程式”某位元體重上百公斤的親戚率先站起身,漲紅了臉,一臉蠻橫的大聲抗議。
“饒允曄先生,你怎麼說?”律師突然轉頭問。
“為什麼只問我意見?”饒允曄不動聲色,冷冷地反問。
他們先去醫院看過奶奶的遺容後,才過來這裡,他一直緊跟在瓷寧身邊,以防那群登魚似的親戚對她不友善。
原本他只打算安坐在風暴邊緣,並不想介入爭產風波,但顯然奶奶另有打算,讓他頓時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這也是饒老夫人的意思。”律師滿臉肅穆。
“允曄,拜託你好好回答,大筆遺產哪!媽到底是怎麼了?天底下有哪個長輩不傾盡全力把錢留給子孫,居然說要捐出去?那是多大的一筆錢,這教人以後怎麼活啊?”親戚們呼天搶地,情緒激動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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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4:04
第十七章
“我同意。”饒允曄下巴微抬,輕鬆地道。
“什麼!”
眾親戚一聽,立刻睦目結舌,對饒允曄怒目相對,詫異的輕喊。
“饒允曄先生,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捐出嗎?”律師又問。
“不是!當然不是!律師先生,允曄他不完全是這個意思,他現在正在悲痛期,說的話不能算數。”
親戚連番開口緩頰,連饒父也拚命向兒子使眼色,饒母則眼角不斷抽動,尚無任何表態。
“抱歉,這是饒老夫人的意思,請各位不要試圖介入。”律師神情冷靜,舉起一手,要眾人稍安勿躁。
“怎麼可能不介入!律師先生啊……你嘛幫幫忙,這都是錢哪!大把、大把的鈔票,你教我不要介入,我就能不介入嗎?”
某位穿金戴銀的親戚揮動每根手指都戴著金戒指的左手,大聲哀歎。
“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開玩笑啊!我有糖尿病跟高血壓,你這樣搞,是想順便把我逼進棺材裡嗎?”
“抱歉,我只是律師,負責執行曉老夫人的遺囑。”律師宛如一座大山,面對眾人的哀號與憤怒,仍完全無動於衷,他轉頭面向饒允曄,定靜地問-
“饒允曄先生,不好意思,我再問一次,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捐出嗎?”
相較於眾人緊張得快要抽筋的模樣,饒允曄緩緩掃視他們一圈,突然輕鬆的一笑,高大身軀往後靠向椅背,故意默不作聲。
奶奶為什麼要搞出這齣戲?
她是不是想給他一個提醒,要他看清眼前這些人的真面目?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饒允曄心底冷笑。奶奶到底想告訴他什麼?
“饒允曄先生?”律師又問一次。
“律師先生,你別催他,讓他好好思考嘛!”親戚們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勸道。
“我OK啊。”
饒允曄清冷的嗓音,在一片喧曄聲中聽起來格外殘忍。
在場的親戚們再次嚇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抱歉,饒允曄先生的意思是?”律師又確認一次。
“如果奶奶地下有知,一定也贊成把錢捐給真正需要的人。”饒允曄在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的起居室裡,面帶笑意的宣佈。
眾親戚當場像是化成石頭,兩秒鐘後——
“天啊,他瘋了”有人仰天哀號。
饒母見情況越來越不對勁,連忙走到兒子身邊,一手放在他肩膀上,刻意壓低音量問:“允曄,別鬧了,你知道奶奶的遺產有多少嗎?”
“媽,抱歉,我沒調查過,所以不知道,你知道嗎?”饒允曄眼神一閃,不動聲色的詢問母親。
“那筆錢足以買下好幾個臺灣!虧我步步替你鋪路,結果你現在居然……”饒母氣惱的低語,話說到一半,才猛然意識自己泄了底,尷尬的笑著,話也沒再繼續往下說。
她壓根不喜歡瓷寧這個沒什麼家世的前媳婦,好不容易老天爺給了機會,讓她順利把人趕走,兒子也夠爭氣,在國外認識了艾曼達這樣的富家女,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為什麼這個女人又出現了?
只要這女人一出現,兒子便一心向著她,簡直就像著了魔!
“鋪路?”饒允曄眸底轉冷,母親做了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嗎?
“饒允曄先生,不好意思,只要再確認一次就好,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全額捐出嗎?”律師催促道。
眾人面容越來越扭曲,個個神經緊繃得仿佛快斷裂般,猛瞪看饒允曄。
瓷寧從未見過這等陣仗,呆愣的看著眼前正在上演的遺產之爭,饒允曄不看也能知道她現下是什麼感受。
兩人結婚時,他一直很謹慎,不讓她看見大戶人家的親戚們爭奪財產時醜陋的面貌,難道這就是奶奶的用意?可是他不懂,這究竟是為什麼?
饒允曄安撫地捏捏瓷寧的手,要她別太緊張,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
眾人一看見他那半是嘲諷半是不屑的冷笑,一顆心立刻重重往下墜。
天啊——
饒允曄仿佛可以聽見眾人心底的哀號,嘴角的笑又更加往上揚。
“何必浪費大家的時間,不管你問幾次,我的答案永遠只有一個。”他說話時並沒有看著律師,只是以極緩的速度掃視眾人一圈,然後瀟灑的撇嘴一笑。“我贊成捐出。”
“喔,我的心臟”一名身形福泰的貴婦一手撫著額頭,一手貼上心口,整個人像快要昏厥。
“我的高血壓!”
“我的房貨跟車貸!”
眾人倒的倒、歎的歎,平常在社會上走路有風的人們,此刻簡直就像正遭逢強台肆虐的小草,東倒西歪。
“好,我知道了,這部分我就算確認完成。”律師朝饒允曄微微一笑,然後不經意的快速看了瓷寧一眼。
律師為什麼下意識看向瓷寧?饒允曄眉頭微皺,還有,律師臉上那抹微笑也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他不自覺坐直身摳,下意識檔在她身前。
饒允曄和瓷甯已然置身風暴的核心,承受眾人的叫囂。
“我一定要走法律程式,這是什麼爛遺囑!我不服!”
“這根本是拿刀架在我們脖子上嘛!”
“各位,請稍安勿躁,這份遺囑尚未宣讀完。”
律師感受到饒允曄的敵視,心裡顫了一下,完美的冰封面具仿佛碎裂了一小塊。
這個男人為什麼能散發出如此可怕的氣勢啊?
“還能有什麼轉機?”有人灰心喪志地問。
“饒老夫人交代,如果這輩子令她最失望的觀瓷甯小姐,能親自替她完成以下幾件事,她有另外一份遺產分配的遺囑,饒老夫人特別交代,那份遺囑,人人可得到較高的遺產分配。”
“哪幾件事?”有人立即興致高昂。
“第一,饒老夫人生前最愛的上萬件服裝,必須由觀瓷甯小姐親自洗滌乾淨後,火化給老夫人。”
“媽瘋了嗎?居然要把活人火化?”左手戴滿金戒指的男人皺著眉,一臉困惑。
“你是腦中風呢!媽是要瓷寧把她收藏的衣服火化啦,你話是怎麼聽的?”他老婆坐在一旁猛翻白眼。
“第二,在這些事做完前,觀瓷甯小姐必須住在這裡。”律師接著說。
“這是當然的,她要洗一萬多件的衣服耶。”某個親戚總是管不了的自己的嘴,頻頻插話。
“並與饒允曄先生同房,以解她生前未能再見到的最大遺憾。”緊盯著手中的遺囑,感覺饒允曄瞪來的視線越來越冷硬,律師額頭開始冒汗。
“天啊,媽是真的瘋了!我們怎麼都沒人發現啊?”金戒指男拍著額頭,大聲哀號。
“第三,饒老夫人生前希望花園能種滿櫻花,這一點也請觀瓷甯小姐務必親手代為完成。”律師假裝沒聽見這些碎言碎語,繼續說下去。
“哇!我從來不知道媽這麼討厭她耶。”
“第四……”律師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緩慢道出老人家的第四項要求。
“不用繼續了。”饒允曄抓起瓷寧的手,站起身,眼神冰冷而堅定。“你剛才說的那些事,她一件都不會做!”
饒母見兒子抓著前媳婦站起身,立刻緊緊抓住兒子另一隻手,不准他就這樣帶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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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4:17
第十八章
“允曄,這是奶奶的遺願,我想做。”瓷寧沒有想太多,一心只想彌補對奶奶的愧疚。
她讓奶奶生前那麼失望,現在奶奶給她機會彌補,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她為什麼要拒絕?
“你別跟他們瞎起哄!”饒允曄聽見母親這樣說,心底驟寒。
這就是奶奶的用意嗎?利用狗急跳牆這招,把每個人一一逼出原形?現在,他認清了母親貪財的真面目,那麼無辜的瓷寧呢?他不懂,奶奶怎麼忍心讓她在這裡成為眾人的箭靶?
“我想做。”瓷寧聽不進他的勸,再強調一次。
如果這樣可以補償奶奶,她真的非常樂意去做!
“瓷寧,別傻了。”饒允曄緊緊抓住她的手,眉心皺起,一心想把她拉離這個是非之地。
只可惜當事人根本不領情。
“律師先生,請你繼續說。”瓷寧用力抽回手,轉頭請律師說下去。
饒允曄一時不察,手被她甩開,回過頭,他猛皺看眉,心底、無奈又焦急的低喝,“瓷寧”
“第四,把這棟屋子裡裡外外徹底打掃乾淨,包括所有細節,例如所有高級杯盤的擦拭。”律師被饒允曄瞪得背後一片汗濕,所幸表面上還能勉強撐起律師該有的冷靜、客觀。
眼見瓷寧一心想完成奶奶的遺願,身邊所有親戚眼中頓時燃起希望的火苗,感激地看著她。
饒允曄抿緊唇,反悔道:“律師,我改變主意了。”
眾人一聽,馬上面露喜色。
饒允曄居然主動說他改變主意了?呢,謝天謝地!老天有眼!神明有保庇啊!
“饒先生,我這裡己錄音存證,你剛剛明明說‘何必浪費大家的時間,不管你問幾次,我的答案永遠只有一個,我贊成捐出’。”律師微微搖頭,輕易搖去眾人原本歡欣鼓舞的表情。
“我現在後悔了。”饒允曄沉肅的面容罩上一層薄怒。“現在你可以跳過這些無聊又荒謬的條件,直接把遺產分給這些人了嗎?”
“抱歉,老夫人指示過,一旦進入下一個程式,就無法回到上一個程式。”律師面無表情的搖搖頭。
“那就跳過這個無聊階段,換下一個。”饒允曄的臉色更加難看。
“抱歉,沒有下一個。”律師仍搖頭。
“你說什麼?”饒允曄危險地眯細雙眼,嗓音沉冷。
“饒老夫人的意思是,除非觀瓷甯小姐完成以上這些條件,否則全部財產都將捐給慈善團體。”
眾人一聽,再次把希望統統押在瓷寧身上。
“瓷寧,你會乖乖完成那些事,對吧?”饒母更加用力的緊抓住兒子的手,神色焦慮異常的瞪著瓷寧,陰冷地問。
瞬間,瓷寧突然明白了,允曄的母親根本不在乎奶奶、不在乎兒子的意願,只在乎那些遺產!
天啊……
她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腦子陷入前所未有的脹痛。
她以前居然還傻傻的聽信前婆婆的話,拚命說服自己放手,讓允曄能擁有他嶄新的人生。
瓷寧粉唇微啟,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饒允曄察覺了,側身檔住母親威逼的強勢視線,冷厲的盯著母親,直到她察覺自己的失態,飛快轉閉關線後,他才冷冷的掃向眾人,咬牙強調。
“我不會讓瓷寧做那些事,你們想都別想!”
今天是協議搬進饒家老宅的日子,瓷寧帶看行李抵達曉家老宅時,天已經黑了。
停車處停著另外兩輛車,其中一輛是饒允曄的車。
他已經到了?
想到即將與他共處一室,她的心頭頓時紛亂。
用力咽了咽唾沫,她從後車箱裡拿出兩個大行李箱,正要一手拉著一個時,饒允曄突然出現在她身旁,二話不說,直接拉了行李箱就走。
瓷寧小跑步追到他身側,發現他不太好看的臉色,心裡微微震顫。
誰又惹他不高興了?不會是那群親戚又跑來……
“奶奶讓宅裡所有傭人領全薪放假兩個月,你必須在律師的監督下獨力完成所有工作,而且只限時兩個月。”饒允曄快速往屋裡走去,穿過一樓的大廳,停在樓梯前。
他靜靜看著瓷寧,為她的單純跟心軟深深歎息。
那群親戚知道根本勸不住他後,原本看輕她的那夥人統統跑去求她,結果她也不計較那些人的勢利眼,居然點頭答應會勸勸他。
饒允曄再次沒轍的深深歎了口長氣。
只要她開口,他完全沒有辦法拒絕,一切幾乎是她說了算。
“嗯。”
瓷寧默默聽看他的話,雖沒想到奶奶還有這招,可是在經歷過那天峰迴路轉的遺囑發表後,知道奶奶這樣安排,她一點也不驚訝。
奶奶果然討厭她,就算允曄一直否認也沒用,因為事實就擺在眼前。
“嗯?就這樣?”饒允曄皺起眉。
他故意在這裡停下,目的是希望她反悔,結果她居然只有一聲“嗯”?她到底有沒有認清等在她眼前的將會是什麼?
“我已經向公司請好了休假,先把衣服跟花園的事搞定,剩下的部分應該會比較輕鬆吧。”瓷寧很快的回答。
饒允曄又在心裡歎口氣,接著提起沉重的行李,輕鬆的步上階梯。
聽見她那麼說,代表她已經把所有事情想過一遍,甚至已決心完成所有事項。
不過,也許等她進入他們的房間後,會開始後悔也說不定……
瓷寧見他一口氣提著兩個行李,湊過身去,想從他手中接過其中一個,但他把行李往反方向移去,對她搖搖頭。
原本她想堅持,後來想起肚子裡的孩子而作罷,最後只是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聽見時,高大的身軀輕輕震了一下。
她居然肯稍微依賴他?
饒允曄明知道這可能只是他表現得很堅持,或是她今天太累的緣故,但他心裡依然大受震盪。
很快的,兩人來到即將共度漫漫長夜的房間一饒奶奶規定他們一定要住進以前回來時住的那間房。
站在房門口,饒允曄轉頭看看瓷寧。
“瓷寧,你不需要這樣做。”
“我知道。”
“你卻選擇答應?”
她深吸口氣後,微笑看著他,眼神篤定。“這是我欠奶奶的。”
望看她眼中的自責,饒允曄濃眉一燮,朝她搖搖頭,聲明道:“你不欠奶奶任何東西!”
“有,”瓷寧苦笑了一下。“我讓奶奶失望了。”
“你有你的立場,奶奶不會怪你。”
奶奶如果不怪她,會處心積慮設計那些遺囑嗎?瓷寧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看他。
饒允曄從她眼中讀出這樣的訊息,頓時語塞,胸中滿是悶氣。
這就是他目前弄不懂的一點,奶奶到底是為了什麼要讓瓷寧這般難堪,同時折磨他?
“兩位都來啦?”律師聽見房門口傳來說話的聲音,探出頭,剛巧看見他們互相r視的情深模樣。“請進!我剛剛想起一個疑點。”
饒允曄示意瓷寧先走進去,然後將行李帶進房裡。
瓷寧一踏進房間,曾在這裡有過的甜蜜、激情、幸福,瞬間轟然一聲闖進她腦子裡。
他們的新婚之夜就在這裡,在這張床上,當時他們都深信,兩人一定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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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4:31
第十九章
無奈世事無常,那時候的他們又怎麼能夠想像得到,後來會發生這麼多事?
瓷寧還記得,那晚兩人都已經很累了,但饒允曄依舊溫柔……
那時,他拉下她禮服的拉煉,輕輕將她推向柔軟的床鋪。
他的手像帶著魔力,在她身上製造出一波波難以言喻的快竄。
隨看純白的禮服被他拉開,他從背後環抱住她,溫柔的雙手一一膜拜她柔白的香肩、性感的鎖骨和誘人的雪峰。
他屏住呼吸,灼人的唇從她的耳垂、末日屑、嫩白的裸背一路慢慢向下啃吻。
瓷寧嬌喘著,渾身發熱,背上傳來的輕微疼痛猶如火上加油,令她體內的火苗燃燒得更熾烈。
她想制止他,但鋪天蓋地的欲望將她緊緊環繞,她只好企圖抓住他蠻橫的手指不斷在她體內引發的一波波醞麻快感……
不能再想下去了!
瓷寧偷偷倒抽口氣,不准自己再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每樣東西上,以免又被充滿激情的回憶攻擊得招架不住。
房間右側有一張大床,左側則是七坪左右的大浴室和更衣室,正前方的窗子旁擺著梳粧檯,靠門的這一處則是溫馨的沙發區。
記得後來弘莫出生後,奶奶立刻找人把這裡與隔壁的房間打通,方便他們隨時看照孩子。
奶奶很少讓弘莫和家族裡的親戚接觸,每次邀他們過來,都會親手抱著弘莫,哄他喝奶、睡覺,還會陪他玩,總是教他們夫妻倆自己去找樂子。
“根據遺囑交代,兩位元必須同房,但並沒有明文規定要同床,關於這個部分,基於律師立場……”
瓷寧眨眨眼,耳畔傳來律師的話,讓她頓時從宛如隔世的記憶中蘇醒過來,接著聽到律師談到同床,又看到床邊擺看一個黑色的大行李箱,腦子裡自動閃過她和饒允曄的衣物即將掛在同一個衣櫃裡的畫面。
瞬間,她能感覺到一陣熱氣直沖上臉頰。
呃,她今晚……他們今晚……
剛剛那些記憶又要往她腦子裡鑽了,不,不行啊!
“既然遺囑沒有說明,”饒允曄的聲音聽起來沉冷而平靜,有種令說話者直接嚓聲的氣魄。“律師先生,你不覺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似乎比較聰明嗎?”
“饒先生說得很有道理。”律師輕咳兩聲。“順帶一提,我已經遵照遺囑,把通往另一個房間的那扇門封死。”
“律師先生的辦事效率真令人佩服。”饒允曄冷冷的撇唇一笑。
律師見狀,心頭一驚,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饒先生別客氣。”律師下意識用力吞咽咽下,揚起笑臉。“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先走一步,不打擾兩位。”
律師一離開,房間裡頭就只剩下饒允曄和她。
意識到這一點,瓷寧腦子裡一片空白,想到他們之後就要睡在同一間房裡,她的神經越繃越緊。
“想先整理行李嗎?”饒允曄凝望看她茫然的神情,心生愛憐。
“什、什麼?”瓷寧猛然回神,赫然發現他正站在她面前。
她有些不知所措,接著眼神往身邊的兩個行李箱瞥了一眼。
對喔!她可以先整理行李。
瓷寧打算把行李拉到角落去,然而一個不留神,腳被行李箱的滾輪絆了一下。
她猛然瞪大雙眼,耳邊傳來他警告的低喝。
“小心!”
饒允曄慶倖自己一直注意看她的動作,才能及時朝她伸出手,一把牢牢勾住往前撲倒的她。
只是,她腰身似乎大了一圈,是他的錯覺嗎?
瓷寧嚇得全身虛軟,整個人幾乎半癱在他懷中。
她的雙手下意識護看腹部,如果他沒有及時抱住她,她肚子裡正在成長的寶貝恐怕……
思及此,她癱軟的身子無法控制地打了個冷顫。
察覺她的驚懼,饒允曄心口陡然一緊,乾脆直接將她抱起。
她輕呼一聲,張大眼睛,抬起眼,視線便闖進他烏黑的眸子裡。
他低頭看著她帶著詫異的靈動神情,心中瞬間竄過一個念頭一他不要她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她是他的!
老天,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她!全世界只有她能讓他湧起這樣的佔有欲!
饒允曄抿緊唇,狼狽的別開視線,將她抱上床,動作像對待娶兒般輕柔至極。
瓷寧覺得好溫暖。
全天下只有他,能帶給她如此安心、溫柔、備受照顧的甜蜜感覺。
別人不行,只有他,才能令她打從心底有這樣的歸屬感。
“你未婚夫知道我們必須同房嗎?”站在床旁,饒允曄忽然開口問。
她第一時間尚未反應過來,眉心輕燮,滿臉困惑,一句話沒經過大腦便直接溜出口。
“未婚什麼?”
“未婚夫。”他的眸光瞬間有些閃爍。
躺在床上、黑髮披散的瓷寧,沒錯過他眼底那抹精光,心臟緊縮了一下,心跳。呼然。
“喔!”瓷甯小聲的應道,其實心裡正大聲哀號。
這下完全糗大了!她根本忘記自己還有個假未婚夫要處理,天啊——
“嗯哼?”饒允曄眯細眸子輕哼,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
瓷寧被他盯得心虛不已,眼神四處遊移,嘴角掛著微笑,心中暗自祈禱,希望她可以用微笑帶過。
但她心裡很清楚,饒允曄從來不是容意唬弄的厲害人物。
唉,這就是嫁給精明鬼最大的缺點,實在很難應付啊。
“他知道嗎?”
見她神色有異,饒允曄緊追看這個話題不放,視線也跟著她心虛的目光流竄。
根本沒有這個人,要怎麼讓他知道?
瓷寧發現,躺看跟他說話,實在對她太不利了,他那麼高大,氣勢逼人,她卻像戰亡倒地的小兵。
不行,她要坐起來說話!
她掙扎著欲起身,他見狀,連忙在床沿坐下,伸出雙手協助她東歪西斜地坐起身。
與他同坐在一張床上,氣勢上是比較平衡了沒錯,可是瓷寧發現,距離拉近後的壓力,遠比一站一躺的差異還要更令人心跳加速。
她被他盯得心慌意亂,本來就不擅長撒謊的她很清楚,只要一說謊,以他現在全副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看來,絕對能馬上察覺她的異狀。
真是讓人頭痛啊……
突然,瓷甯腦子裡靈光一閃。
“那你女朋友知道我們要同房嗎?”她問道。
饒允曄不解地看著她,很快地回答,“我沒有女朋友。”
“沒有?”
他居然說他沒有女朋友?她睦目結舌,腦袋像被時速一百七十公里的棒球狠狠擊中。
她不信,又問道:“你甚至為了她,要我別把我們重逢那晚的事說出去,你忘了嗎?”
“我什麼時候這樣要求過你?”饒允曄神情認真,心裡越是急著想剝絲抽繭,表面上越是從容不迫。
“那天在餐廳裡,你不是特地跑來洗手間找我?”她指證歷歷。
“我是想問你身體狀況如何,關別人什麼事?”饒允曄看著她滿臉震驚的直深呼吸,眉頭皺緊。
她先前誤會什麼了嗎?
“所以……”瓷寧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艾曼達不是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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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4:46
第二十章
如果不是他女友,他為什麼要單獨跟艾曼達出去吃飯?他什麼時候轉性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只是公事上的合作夥伴。”他強調道。
“如果只是純粹在公事上合作,為什麼你公司上上下下都流傳著你們在義大利偶遇的浪漫情節?”
瓷寧急促的喘看氣,檔在眼前的迷霧正緩緩散開。
“滋事造謠。”饒允曄冷哼。
那時他在義大利徒步旅行,每天過得像個渴望得道的苦行僧,身心都苦,哪有閒情逸致搞什麼鬼浪漫情節?
“如果她不是你女朋友,我記得你從不私下單獨跟女人吃飯。”她就是因為太瞭解他,才會立即判斷艾曼達就是他女友,難道她反被自己以前對他的瞭解蒙蔽了?
她可是對那個“義大利豔遇記”信到骨子裡啊!
虧她當時還邊聽邊心痛,整個腦子鬧烘烘的,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心裡只不斷閃著一個念頭他已經擁有新的感情,他們之間對他來說已經成了一段過去。
“是沒錯。”饒允曄點點頭。
“可是那天在餐廳……”瓷寧試著從一團混亂中理出一點頭緒。
“她說,我救過她一次,一定要請我吃頓飯當作答謝。”
饒允曄迅速解釋完,喉結滾動了數下,視線直接望進她眼底深處,仿佛恨不得能穿透她的靈魂那般。
“所以……”他停頓了一下,謹慎地問:“那天在餐廳裡和你同桌的那個男人,不是你未婚夫?”
“……不是。”瓷寧搖搖頭。
饒允曄抬起雙掌,溫柔的捧起她的臉,眼神越發炯亮深遠,緊盯著她。
“所以,你之前是故意誤導我?”
他繃緊了心弦,等待著她的答案。
老天,千萬不要給他希望後又殘忍的奪走,不要再如此對他!
“我……”
瓷寧語塞,喉嚨像被一個大饅頭硬生生卡住。
“你說,我聽。”儘管心裡正翻天覆地的煎熬看,他仍舊給她一個耐心十足的微笑。
天哪!他現在就是一定要親耳聽她證實就對了。
瓷寧掙扎了一下,終於垂下雙肩,知道他今晚是鐵了心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只好點點頭。“對。”
“嗯?”饒允曄大喜,眼尾藏笑,深情的輕哼一聲。
“那時我以為你已經有女朋友,心裡很慌……好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讓你這樣認為……”
瓷寧輕咬著下唇,如此坦白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全身赤裸,好尷尬。
“我能理解,你只是想要保護自己。”饒允曄對她微微一笑,傾身貼近她,在她額頭落下充滿憐惜的一吻。
“我……”她輕聲歎息。
這個輕吻像是貼心的擁抱,如柔軟的棉布輕柔地包裹住她全身。
“這樣很好,我喜歡你懂得保護自己。”饒允曄深情的注視著她,望看她微微泛紅的臉頰,突然使壞的撇嘴一笑,涼涼的補了一句,“就算你玩弄的人是我。”
“允曄!”她馬上瞪大雙眼,輕喊出聲。
他眼底笑意轉濃,凝望著她,直到眼前的小臉滿是燕紅,才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迫她靠向他。
“瓷寧,告訴我實話。”
“嗯?”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她頓時又像墜入五里霧中。
“為什麼還留著我的衣物?”饒允曄語調輕柔,卻一把緊緊塞住她心窩。
“或者我該問,你當初提離婚,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我……”
“我要聽實話。”
瓷寧低下頭,呐呐地開口:“弘莫剛走頭一年,我以為我永遠也走不出這個陰霆………我不想拖住你,再加上婆婆說,你是她生的,她最瞭解你,這樣對你跟我都好……”
饒允曄眼底迅竄過一絲憤怒,母親果然插了一腳,奶奶一定早就察覺出來,才會拐彎抹角讓他看清母親的真面目。
“瓷寧,告訴我,”為什麼家裡還留看我的衣物?請你告訴我實話,好嗎?”他凝望著她,嗓音沙啞。“這對我相當重要!”
眼底盡是他深情的模樣,她屏住呼吸,緩緩吐出實話。“我捨不得丟,因為我其實依然愛著你……”
聞言,饒允曄心中大喜。
這是他聽過最讓他喜悅的一句話!
“我愛你!”他大受震撼,雙臂大張,將她整個人緊緊擁入懷中,貼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我一直愛著你,從未變過……”
“如果你一直愛著我,為什麼當我提出離婚時,你可以答應得那麼乾脆?”她心裡還是有著疙瘩,在他耳旁小聲地問。
“我哪裡乾脆了?如果你可以看穿我的內心,就會知道我答應得多麼心痛。要不是想到如果我一意孤行的將你綁在身邊,我對你的關注對你而言將會是多麼大的心理壓力,我也不會就這樣讓你離開我身邊。”
饒允曄輕聲歎了口長氣。
“其實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傷口癒合後回頭找我,所以那三仗,我是真心想要你,不是一時意亂情迷,也不是寂寞作祟,我愛你,一直是如此……”
聽見他毫無保留的告白,瓷寧心跳飛快,全身血液像是大鬧叛變般瘋狂竄流著,她覺得渾身好燙,熱血澎湃,每個細胞都叫囂著渴望他的擁抱。
像是聽到她身體裡的渴求,饒允曄溫熱的唇吻上她敏感的頸脈,察覺她在他懷中興奮地發顫,幾道低沉的笑聲從他喉嚨深處傳來。
聞聲,瓷寧陡然身子一僵。
怎麼了?是她強烈的反應讓他覺得好笑?
他不給她多餘的時間思索,偉岸的身軀小心地壓上她柔軟芬芳的身子,溫柔的吻上她微傲的粉唇,直到她的身子逐漸放軟。
“我喜歡你這樣完完全全的投入……跟我一起……”
瓷寧放下心來,輕輕閉上雙眼,感覺全身像有火焰燃燒看,身子好重,思緒卻輕飄飄的,攀向天際。
饒允曄的雙手溫柔地膜拜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直到她的體溫越來越高,粉唇開始吐出灼燙的氣息。
在帶領她一頭我進欲望的洪流前,他貼在她耳畔低喃了句令她一顫的宣告。
“兩年的空缺,我要你一次補回來,今晚你別想睡了。”
瓷寧的手機響起。
正坐在後花圍的水龍頭旁洗衣服的她,慢條斯理的從圍裙裡拿出手機接聽。
遠在幾步之遙的饒允曄聞聲,立刻快步走向她。
饒允曄身後跟看負責“監督”的律師群,形成一個奇異的“牽一發動全身”的特殊景象。
這群律師讓饒允曄相當費解,他不懂,奶奶有錢請這些人來,為什麼不乾脆把錢捐出去做善事?
每次他想幫瓷寧,這些人就會跳出來聲明,奶奶交代只能與瓷寧有血緣或夫妻關係的人才能插手幫忙。
這是什麼爛規定?聽起來就像是設計來讓人違反用的!
偏偏瓷寧吃這一套,而且還不准他向她父母通風報信,連在奶奶的喪禮上也拚命向他使眼色,阻止他在她父母面前多說話。
“我目前只洗了……”
聽見她的回答,饒允曄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出打來的是何方神聖。
那些親戚到底是怎麼回事,想花錢,為什麼不自己賺?老催她趕快做完這些雜事,好接住從天上掉下來的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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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5:21
第二十一章
每天看她這麼辛苦的做東做西,他只能儘量克制想要她的欲望,以免把她累壞了。
饒允曄把手伸到她面前動了動,意思是“拿來,我處理”。
瓷寧皺眉,朝他搖搖頭。
他右眉高高揚起,趁她沒多注意,動作迅捷的拿過她的手機。
電話那頭的人察覺異狀,立刻警覺地問:“瓷寧,發生了什麼事?允曄在你身邊嗎?喂?瓷寧?”
“我是允曄,你哪位?”饒允曄冷冷地開口,感覺出對方明顯呆了一下,像猶豫看要不要直接掛斷電話。
這群煩人的蒼蠅,瓷寧都答應會一一完成奶奶的交代了,他們還想怎樣?
難道非得把他最暴躁的一面挖出來才高興?
“我、我是姑丈。”
“姑丈?糖尿病那位,還是心臟病那位?”饒允曄沒好氣地問,同時看見來自瓷寧的一記輕瞪。
他輕咳兩聲,索性走遠一點。
“我是兩種病都有的那位。”說完,對方不忘長長的歎口氣,好博取憐惜。
“呃,最慘的那一個。”饒允曄冷笑。
“允曄,你知道姑丈的難處,請你體諒。”
“我儘量,提醒姑丈一聲,最近我的耐心不知怎麼搞的突然變得極度短缺,如果有人再打這支電話,我很可能會突然搬出老宅。”饒允曄語調平穩完全聽不出是開玩笑還是正經的。
“不不不!允曄,你別衝動,我不再打就是了。”對方驚了一下,又趕緊保證,“我也會提醒其他人儘量不要打電話,儘量不要打!”
“很好,我喜歡這個保證。”
說完,饒允曄直接掛斷電話,慢慢走回瓷寧身邊,把於機還給她。
瓷寧沒轍地看他一眼,默默從他手中接過於機。
“人家打來只是想關心一下”
“當然,關心他的遺產何時可以入袋。”饒允曄雙於插進褲袋裡,嘴角冷冷的一撇。
瓷寧深深看他一眼,低下頭,繼續清洗奶奶生前最愛的衣物,嘴裡咕嚷著,“你好”
“嗯?”他率性的在她身邊盤腿坐下,視線在她眼睛下方的黑影上徘徊,心底輕輕歎口氣。
瓷寧想了一下,抬頭看著他。“憤世嫉俗。”
聞言,饒允曄嗆咳了一聲,隨後撇嘴輕笑開來。
“你笑什麼?”瓷寧嘟起粉唇,脫他一眼。
“我笑了嗎?”他摸摸嘴角,發現真的往上揚起。
難得!原來他沒什麼大事也能笑得出來,不像這兩年,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無法有笑容,他還曾因此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什麼怪病。
其實,他心裡一直知道,那是因為她不在身邊的關係。
面對他近乎傻氣的動作與問題,瓷甯聰明的選擇笑而不答。
“那你又在笑什麼?”饒允曄故意學她這麼問。
“我笑了嗎?”她也故意摸摸嘴角。
見狀,他霍然大笑開來。
“哈哈哈!”
瓷寧搓了兩下手中正在洗滌的衣物,皺眉瞪向他,嬌噎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饒允曄看一眼她氣呼呼的表情,笑得更加暢快,最後乾脆整個人躺在拿地上,仰頭望著天空。
奶奶,我現在有些明白你為什麼要費心搞這齣戲了,謝謝你,奶奶!
“到底是怎樣啦!”見他依舊低笑不止,瓷寧不禁噎道。
這感覺就像他們新婚時,每天鬧鬧笑笑,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都能讓他們開心的笑鬧許久,像兩個純真的孩子。
饒允曄望著眼前瓷寧那熟悉的神情,不由得心動,一臂撐起身軀,一臂迅速探向她的腦後,將她輕壓向他。
饒允曄坐在書房裡,把手中的檔往桌上重重一擲。
艾曼達終於回義大利去,然而甫回國,立刻提出請他去一趟義大利的邀約,他想起瓷寧先前說過的話,立即回絕。
來料艾曼達接下來竟以公事為由,請他務必過去一趟,否則不排除取消雙方的合作關係。
艾曼達以為他會在乎嗎?饒允曄冷冷的一笑,站起身,雙手插進褲袋裡,緩緩往外走去。
他想看看瓷寧,只要看著她,他心裡便能瞬間感到平和。
這次雖然在義大利的分部投入了不少資金,但他不接受任何威脅,尤其是跟女人扯上關係的威脅,因為那很可能會傷害瓷寧。
饒允曄先在屋裡找尋她,遍尋不著後,他長腿一轉,立即往外走去。
瓷寧的執行計畫已邁入種樹與打掃屋子的部分,每天像是蠟燭兩頭燒,神色憔悴,身形倒是胖了一些,尤其是腰部。
她看起來好累,仿佛只要一吹風就可能昏倒,他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所以後來鮮少再碰她。
饒允曄心底很猶稼,考慮看要不要把他們根本尚未離婚的事向她全盤托出。
他又要怎麼告訴她。
他拖著這件事沒辦,是因為他每次把她已簽上姓名的離婚協議書從抽屜取出來時,胸口就會疼痛,然後他便走到有酒的地方,喝得爛醉,就如同他們重逢的那晚。
他擔心,兩人之間好不容易恢復的甜蜜感情會因為這件事而變調。
她是否會認為他沒有把事情辦好,是一種不尊重她的行為?也許會,也許不會,他不知道。
面對她時,他似乎總是變得極為小心翼翼,對於她,他一點也不敢冒險。
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實在沒興趣再來一次!
今天是難得的星期六,瓷寧一大早就說要去花園趕進度,他還特地跟她約好,一定要有他在旁邊替她撐傘,她才可以到花園去,看來她食言了。
此時,瓷寧確實正在花園裡。
她蹲在地上,身旁是一整排楓樹跟原生樹。
前幾日,饒允曄找人來指導她一些種植的相關事項,對方指出這些樹似乎染上了很嚴重的病蟲害,很有可能已經造成樹幹內部蛀食,最好儘快清除,否則隨時可能會有危險。
瓷寧專注的除去雜拿,翻松土壤,忙了將近一個小時,額頭上已冒出薄汗。
她伸出手,以棉質長袖上衣抹去汗珠,然後脫下手套,將它們放在拿地上,想站起身稍微喘口氣。
未料一起身,她立刻一陣頭暈目眩。
爸爸,我會照顧媽媽,你放心。
誰?誰在說話?瓷寧渾身抖顫,全身冒起一陣雞皮疙瘩。
這是……她陡然瞪大雙眼。是……弘莫的聲音?她將手伸至微張的唇前,緊緊咬看手指,以免尖叫出聲。
是弘莫,真的是弘莫!寶貝兒子的聲音,她不會認錯!
瓷寧飛快的轉過頭,眼神倉皇的四處張望,急看找尋兒子的身影,可是什麼也沒有見到。
“弘莫?”
瓷寧小聲的喊著,不顧那份暈眩感,飛快的轉動身軀,四處尋找寶貝兒子的身影。
在她就要放棄時,耳邊再度傳來熟悉的聲音。
媽媽,我想要一個妹妹,爸爸照顧你,我照顧妹妹,好不好?
瓷甯越發瞪大雙眼。花園左側有個特地為兒子架設的秋千,他會不會在那裡?
當饒允曄手裡拿著一大瓶果菜汁跟遮陽傘來到花園時,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瓷寧像發了狂似的正四處找著什麼東西。
他立即去開果菜汁跟遮陽傘,朝她大步邁去。
媽媽,我好高興,我可以當媽媽的兒子,媽媽……
弘莫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仿佛人就在秋千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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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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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5:28
第二十二章
“弘莫?弘莫”瓷寧被牽引至秋千處,視線一片花白,腦子脹熱。她可以感覺到兒子就在身邊,很近。“你在哪裡?弘莫!”
“瓷寧?瓷寧?”
饒允曄飛快趕到她身邊,及時抱住她虛軟的身子,將她整個人緊緊攬入懷中。
“允曄,我剛剛聽見弘莫的聲音,我真的……”
此時,一聲巨響突然從他們後方傳來,兩人的視線很快的朝聲音來源看去,只見瓷寧剛剛蹲著工作時旁邊的那棵樹應聲攔腰折斷。
砰一聲,樹木倒下,他們只能瞪大雙眼看著突如其來的意外。
瓷寧看著那棵樹,全身止不住發抖,如果她剛才沒有離開那裡,現在不就……想到這裡,她全身又是一震。
弘莫她在心裡喚著兒子,眼前倏然一暗,頓時失去所有意識。
“瓷寧!”
饒允曄雙臂緊緊抱著她,低頭望向她的身子,赫然發現些許血痕從她腿間流下。
他一驚,瞪大雙眼,所有事情瞬間在他腦子裡扣緊了每個環節。
原來她腰變粗,是因為懷孕,而他竟如此後知後覺!
“不——”他震驚的大吼,隨即將她一把抱起,迅速往外奔去。
他不會讓她再失去孩子,絕不!
媽媽,我有保護好妹妹喔!。
猛然倒抽一口氣,瓷寧陡地睜開眼,瞪著仿佛正預告著不祥消息的雪白天花板。
眼底的熱淚急速聚積。
不,上次睜開眼睛看見白色的天花板後,緊接著就聽見失去寶貝的消息,不要,老天,拜託,不要對她如此殘忍!
一顆眼淚滑落她眼角,接看兩顆、三顆逐漸成串滑落。
“瓷寧,你醒了?”
伴隨看低沉的嗓音,饒允曄擔憂的俊容來到她面前,正眉頭緊皺的俯望著她。
我的孩子……
她眉心微燮,努力張口說話,以為自己有把話問出口,怎知卻只是動動雙唇,根本發不出聲音。
“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饒允曄捧起她的臉,以雙手的拇指輕輕為她拭去臉上令人心疼的眼淚,眼睛直盯著她每個細微的表情。別哭,乖,哭很傷身的。”
瓷寧搖搖頭,遲緩抬起虛弱的手,他察覺了,立即緊緊握住她的手。
“你要什麼?”饒允曄柔聲問,隨著她的意思,手掌輕輕貼上她的腹部,他頓時明白了。“你想問孩子的事?”
瓷寧點點頭,看向他的雙眼盈滿深深的期盼。
饒允曄神色凝重,她見了,胸中不禁一震。
又是惡耗嗎?
“我……我的孩子……怎麼了?告訴我……拜託……”瓷寧心一急,眼淚又開始奔流,心裡最想問的問題衝口而出,終於成功的發出聲音。
“噓,別哭,孩子很好,一切沒事。”饒允曄捧起她的雙頰,注視著掌中顯得特別脆弱的小臉,嗓音輕柔。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這樣說話。
“真的?”她眼底充滿詫異與驚喜,定定看著他。
他是說真的,還是純粹想安慰她?
“真的。”饒允曄慎重的點點頭。
“太好了,這次孩子還在我身邊……還在……”瓷寧的嘴角緩緩往上揚,蒼白的面容終於露出喜色。
“醫生建議你最好乖乖躺在床上養胎一陣子。”饒允曄發現自己說到“醫生建議”時,她屏氣聆聽的模樣簡直像個用功又乖巧的小學生。“再另外跟你報告一個好消息。”
當醫生告訴他孩子已多大時,他並未太過驚訝,因為他知道孩子一定是他的,只是她在他們重逢那晚成功受孕這一點,反而讓他驚喜。
“好消息?”
瓷甯看看他,“醫生說,你懷了雙胞胎。”饒允曄帶著笑意宣佈,同時傾身在她額頭、鼻尖落下充滿憐惜的吻。
眼神中充滿期待。
“真的?”瓷甯完全愣住了。
喔,這真是、真是……
她不斷深呼吸,幾乎有些承受不了接二連三的好消息。
孩子還在,而且還是雙胞胎?
老天爺謝謝……謝謝!
“你今天好像特別喜歡質疑我的話?”饒允曄見她又驚又喜,忍不住和她開起玩笑來。
媽媽,我有保護好妹妹喔!。
瓷寧微微一愣,突然想起醒來前隱約聽到的話,眼眶又是一熱。
是寶貝!
她有預感,非常強烈的預感,她這胎一定是龍鳳胎。
“你再睡一會兒,嗯?”望著她懷抱著希望的模樣,饒允曄伸手摸摸她眼睛下方的黑眼圈,軟聲建議。
“嗯。”瓷寧點點頭,末了不忘交代道:“我醒來後要吃很多營養的東西。”她懷了龍鳳胎,一人吃三人補,不努力點吃不行啊!
聽見她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饒允曄揚起微笑。
“好,你專心養胎,其他事情交給我,我不准你再胡思亂想,也不准你亂動,明白嗎?”
明明他語帶威脅,瓷寧聽起來卻覺得比什麼都甜蜜。
“那我要幹嘛?”她像存心跟他唱反調,故意這麼問。
“我只要你專心——”饒允曄臉上的微笑更深,輕輕吻上她的唇,溫柔的低喃看,“愛我跟寶寶們就好。”
體重直線上升是什麼感覺?
是種讓人痛苦的想到“該是節食的時候”的感覺,附帶一提,這種感覺真的很糟!
但如果先決條件是肚子裡有兩個正在成長的生命?
瓷寧又喝了口雞湯,點了點頭。
感覺其實還不賴!
自從她住進醫院後,在許多人悉心照料下,身體已慢慢恢復生氣,再加上她又認真的進捕,饒允曄更是火力全開,瘋狂的“進貢”,結果便造就了目前母親與雙子都超級健康的幸福圖騰。
瓷寧看眼站在病房門旁的律師,只見他拘謹的時而推推眼鏡,時而看看手錶,渾身不自在。
“律師先生,你確定允曄真的約你這個時候來嗎?如果他約了人,很少有遲到的紀錄。”她又喝了口雞湯。
“是的,我很確定。”律師先生深吸口氣,又摸摸公事包。“瓷甯小姐,我大概可以猜出饒先生找我過來的用意。”
“你猜得出來?”像她就猜不出來!瓷寧睜大了眼。
“是這樣的,饒老夫人的遺囑最後有一條但書,如果你懷孕了,所有應完成的事項立刻全部取消,老宅歸你,幾間賺錢的大公司將轉到饒先生名下,其餘遺產的分配也會一一啟動。”律師等不及饒允曄現身便全盤托出。
明白瓷甯想彌補饒老夫人的心態後,他們後來便不再前去饒家老宅進行監督工作,因為太花時間,也常常惹得饒先生心裡不痛快。
“奶奶怎麼會加上最後這一條?”奇怪,奶奶怎麼能事先知道她會懷孕。
這說不通啊。
“瓷甯小姐,請容我稍微提醒你一下,饒老夫人刻意安排兩位同房,正是有這個打算。”律師細心地提醒。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
“瓷甯小姐,請容我再多嘴一句,饒老夫人立這些遺囑時,令尊也在現場,基於種種現象顯示,饒老夫人立下這些遺囑,用意恐怕在於希望你能與饒先生再次共結連理……”
“我們不會再次共結連理。”
饒允曄的聲音突然從房門口傳來,律師一聽見他來了,立刻扭頭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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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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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5:42
第二十三章
瓷甯笑看看饒允曄最近不知怎麼搞的,皮膚越來越黑的模樣,輕聲說了句,“律師先生等了你好一會兒囉。”
饒允曄快步走到她身邊,一手攬看她的肩膀,俯身親昵的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我先把一點事情處理完才過來,還順便沖了個澡。”
“饒先生,你剛才說‘不會再次共結連理’?請容我提醒你,這可是饒老夫人最大的心願哪!”律師忍不住開口。
“我說不必,”饒允曄低頭看著瓷寧,接著把話說完。“是因為我們根本沒有離婚。”
“允曄?”瓷寧眉心燮緊,飛快看了律師一眼,暫時沒把心裡的疑問問出口。
饒允曄突然轉移話題,問律師道:“如果我沒記錯,奶奶在遺囑中交代了,和瓷甯有親屬關係的人才能幫她完成所有事項,對吧?”
“是的,可是瓷甯小姐現在不需”律師搖搖頭。
“請你抽空去一趟饒家老宅,所有該完成的事項,我已經全數完成,以後請你不要再粘在我們身後。”饒允曄把想說的話迅速表達完畢。
“喔,饒先生,我們之間恐怕有點誤會。”律師說完這句話,饒允曄的雙眉立刻高高揚起,等著他說下去。“是這樣的,如果我早知道瓷甯小姐有了身孕,她根本不用做那些工作就可以直接接收遺產……”
“這也是奶奶遺囑的一部分?”饒允曄危險的眯起雙眼。
“是的,饒先生,但請你聽我解釋,先前饒老夫人特別交代,這條備註只能在確知瓷甯小姐有了身孕後才能公……”
“律師先生。”饒允曄沉下了臉。
“是,饒先生請說。”
“你知道在太陽底下狂曬十幾個小時是什麼感覺嗎?”饒允曄一步步逼近已滿頭大汗的律師,咬牙切齒的怒問。
“嗯……這個……饒先生……”律師終於忍不住從懷裡拿出手帕,猛擦額頭上的汗。
“你不知道。”饒允曄面無表情的逼向律師,直到律師的背部抵上門板。
“那又請問,你知道擦拭水晶餐盤跟酒杯的工作有多無聊、多沒有挑戰性嗎?很可惜,你還是不知道,你知道每天把自己累得跟狗差不多,卻仍一心只想趕快完成所有勞力工作的感覺嗎?不,你也不知道。”
“饒先生,別生氣,我可以解釋,真的!”律師說話的聲音已經開始略帶用哭腔。
瓷寧是會出聲緩頰的人,但她現在太過震驚了,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居然在在太陽底下狂曬十幾個小時對察拭水晶餐盤跟酒杯?還每天把自己累得跟狗差不多,只想趕快完成所有工作?
原來這些日子他陪她的時間變少了,是因為都在忙這些事?明明是個精明的男人,卻一聲不吭,默默為她做了這麼多!
瓷寧很震驚,也很感動。
她將雙手輕輕覆在肚皮上,在內心跟寶寶對話。寶寶們,爸爸很傻對不對?不過,這是爸爸愛你們的證據喔!
“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解釋。”饒允曄眯細眼睛,一把拉開房門。
“請,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這樣的心情相信你非常能夠理解,對吧?”
“是、是,那我改天再登門拜訪,抱歉,先告辭了。”
律師飛快逃出去,門一關上,瓷寧立刻唉嗤一聲笑出來。
“你把他嚇壞了。”
“我是還滿生氣的。”饒允曄轉過身,朝她快步走去,雙掌貼在她手上,一同感受撥雲見日的寧靜感。
“聽到你幫我做了這麼多,我很感動。”她傾身把頭輕輕靠在他寬大結實的肩膀上。
“感動到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再把可惡的離婚協議書丟給我?”他藉機道出請求。
“說到這個,”瓷寧緩緩坐正身子,雙臂環胸,一臉嚴肅地看著他。“我剛剛聽見你說,你根本沒有去辦離婚?”
“在談這件事之前,我們要不要先聊聊另外一件事,嗯?”饒允曄臉色不改,更朝她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關於‘你懷孕卻瞞著我’這件事,如何?”
“那不一樣。”
“喔?我洗耳恭聽。”
“當時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以為艾曼達是你女朋友,我並不想破壞你現在的幸福。”她揚起下巴道。
“那麼後來呢?”察覺她不著痕跡的小動作,他搖頭失笑。“你有其多對我坦白的機會。”
“如果我說我懷孕了,你還會讓我做那些奶奶交代的事嗎?”
饒允曄想了一下,發現她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
但他隨即濃眉一皺。
不,她想做奶奶交代的那些事本身並沒有錯,但問題是她現在是孕婦!
孕婦就應該要有孕婦的樣子,她這樣做,不是存心要他心疼嗎?她怎麼會以為他會捨得?
不過,再回頭想想,兩個不同的個體竟能如此瞭解對方的想法,還因此導致不少誤會,看來他們最好快點陝復原本的關係,好好的“關心”彼此才行!
他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聽見她懶懶的飄來一句。
“你呢?為什麼沒有把離婚協議書簽好後送出去?”瓷寧還沒忘記要把話題拉回來,跟他好好討論一下。
“因為我比你還要自私。”
饒允曄勾起唇角,見她神情微愣,他伸手溫柔的捧起她的小臉,雙眼深深凝望著她,裡頭藏看笑意。
“再者,你可能比較不清楚,離婚是登記制,也就是雙方簽妥離婚協議書後,還要‘一起’到戶政事務所登記,而且身份證也會換發新的。”
瓷寧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他居然謳騙了她!當初他還說會把所有的事辦好,現在聽起來,單靠他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離得成婚嘛!
“你欺負人!明知道我不懂法律,居然還……還騙我那樣就可以了……”
她喃喃向語,想起這兩年她先是忙著對抗悲傷,後來工作太過忙碌,竟也忽略了身份證的事!
“我不是欺負你……是我自欺欺人,我不想違背你的意願,可是又不想真的跟你離婚,因為我心裡比誰都清楚,如果我們真的離婚了,我這輩子就再也無法擁有真正的幸福……”饒允曄的大掌摩掌著那張滑膩的小臉,語氣無比真誠。
瓷寧被他的話聽動得一顆心又軟又熱,但她眨眨發熱的眼眶,佯裝出一臉不高興。
“你這個前夫,實在太犯規了!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身為一個前夫不該犯的錯誤?”
聽見她的話,饒允曄微微一愣,以為自己真做錯了什麼,惹得她不高興。
“瓷寧……”他低聲告饒。
“第一,你沒跟我好好詳細說明離婚程式這一點,就實在很犯規。”她開始一項項數給他聽,只是嘴邊的微笑越來越深,眼睛裡的暖意越來越濃。
“第二點更嚴重,身為前夫的你,怎麼可以還這麼愛我,難道你不知道離婚後的深情表現,已經嚴重連反倫理嗎?”
聽見她邊笑邊說,饒允曄這才恍然大悟,她嘴裡雖然字字句句說他犯規,但其實是想表達她知道他的感情,知道他心裡一直只有她。
他不禁俯下身,溫柔地吻住她。
“我愛你……”
瓷寧微笑,心裡頭盡是滿滿的幸福。
在命運的捉弄下,他們繞了一圈,終究還是回到彼此懷裡,這一次,他們一定要相知相守到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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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9-5-16 00:15:58
【尾聲】
“愛莫,愛虹,你們在哪裡?”瓷寧手中端看兩杯現榨的新鮮果汁,走向饒家老宅後院寬闊的拿坪。
今天是雙胞胎兄妹的四歲生日,他們夫妻約了雙方的父母、目前已有穩定交往對象的陳維武、儼然是雙胞胎的哥哥般的小智,以及一些知心朋友參加孩子們的生日派對。
他們仍住在天母的那棟房子裡,那附近年紀差不多的小孩比較多,孩子可以多交些朋友,只在度假以及和親朋好友聚會時才會回到曉家老宅。
另一方面,艾曼達的事最後和平落幕了。
在艾曼達作出決定前,曾打過一通越洋電話給瓷寧。
雖說是艾曼達打電話來,但其實從頭到尾瓷寧交談的對象都是一名有看低沉嗓音的翻譯先生。
“你愛饒允時先生嗎?”
當瓷甯聽到翻譯先生這麼問時,覺得自己好像成了電影中正被牧師詢問的准新娘,但她不是准新娘,而是已經結婚很多年的老新娘。
“我不知道怎樣才算是愛,可是,當我二度以為艾曼達小姐是他的女朋友時,我是真心希望他們在一起能很幸福。”
電話那頭靜了很久,才又傳來翻譯先生的聲音。
“艾曼達小姐說,她不會因為你的誤會道歉,絕對不會。”
“喔,反正是我自己一開始判斷錯誤,仔細想想,其實跟艾曼達小姐沒有太大的關係。”
通話就這樣結束,隔日,饒允曄便從公司帶回他們恢復合作的好消息。
“愛寞,愛虹,你們到底在哪?媽媽走得好累喔!”
瓷甯邊走邊喘氣,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幸好等一下小智就會過來,懂事又乖巧的小智,總是制得住這兩個精力充沛的小寶貝。
小智快點來!觀阿姨迫切需要你啊——
“媽咪,我們在蕩秋千!”
是哥哥愛莫的聲音。
瓷寧捧著果汁抵達時,看見愛莫正笑得一臉開心的替妹妹愛虹推秋千。
“哥哥,再高一點、再高一點!”愛虹甜甜地撒嬌道。
“好,哥哥等一下再幫你推,我們先喝飲料,媽媽幫我們端來超好喝的飲料喔,我聞到好新鮮的果汁香味,你有聞到嗎?”
“有!”愛虹開心的大喊。
最好他們隔這麼遠還能聞到果汁的昧道!瓷寧差點失笑。
愛莫真是生下來照顧愛虹的,舉凡吃飯、穿衣、生活起居,都不用她跟老公擔心。
兩兄妹只要其中一個學會一樣新的生活技能,另一個就會用小孩能輕易溝通的語言教會對方。
瓷甯看著愛莫先協助愛虹跳下秋千,兩兄妹飛也似的奔來,哥哥先到,取過她手中的果汁,轉頭交給妹妹。
“妹妹,好不好喝?”
愛虹短短肥肥的雙手捧起杯子,咕嚕嚕狂飲了好大一口後,用力點頭稱讚。“超好喝的!”
兩個孩子邊喝邊笑,看得站在一旁的瓷寧也跟看傻笑起來。
像擁有特殊感應似的,瓷甯原本看著孩子們玩耍的目光倏地轉向,往拿坪另一頭出現的人看去。
筆直朝她走來的,正是曾經以為已經離婚,後來才發現兩人根本從未離過婚的親愛老公,他身邊則跟看小救星一小智。
瓷甯看看左手邊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們,輕聲提醒,“寶貝們,小智哥哥來囉!”
只見兩個小寶貝一起沖向小智,嘴裡大叫著,“小智哥哥!小智哥哥!”
孩子們的活力,有時候與婚姻的活力是密不可分的。
看看他們充滿活力的模樣,瓷寧的視線投向饒允曄深情的眼中,嘴角不自覺的緩緩揚起幸福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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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6 00:16:22
【
後記 愛情其實還在,但……
寶萊】
在打這篇後記時,剛巧發現FB上突然有朋友跑去看寶兒二O一一年初寫的東西,按了個贊。
這讓寶兒大大嚇了一跳。
現在資訊這麼大量,居然有人會去看別人八百年前寫的東西?驚得寶兒也趕快跑去看看自己究竟寫了些什麼。
就在這樣的因緣際會下,又重看了那篇文章,其實寶兒早就忘記當初為什麼會寫下這些話,有點陌生,但那確實是寫到寶兒心坎裡去,讓寶兒不禁大歎,果然是自己寫的東西呀。
順手複製了一下,貼在這裡跟大家分事,同樣歡迎大家跟寶兒討論。
有人說,人生的賭注永遠沒有“全有”與“全無”的局面,無論如何一定還有一半的收穫。
我說,有的,不敢賭的人,就算全有,也可以活成全無。
有人又說,當你覺得愛的時候,愛情就存在。
寶兒說,這句話說得不錯,不過放在失戀時的作用大於熱戀時……
分手後,情人走了,但是愛還存在,不過,這不等於希望舊情人回來。
那種感覺,就像主自裡的人物突然出現在現實中一樣可怕。
過去的,請乖乖待在記憶裡就好,我們的人生,永遠交織著全新與未知,這樣才活得有期待!
寶兒是個念舊的人,很多舊東西都捨不得丟,連廢紙也要再次利用後才拿去回收,像是拿印著論文的paper背面的空白來寫創作大綱或是隨筆。
但是,舊情人不一樣,過去的,就真心希望他真的已經過去。
一個過去跟自己走上分手一途的男人,有可能在多年後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嗎?恐怕很難。
舊愛還是最美,但那僅限於記憶裡。
聰明的女人,實在沒有必要讓已經離開的男人又回頭壞了那些甜蜜的回憶!
PS:失去一個男人,不等於我們就失去愛情。
PS的PS:舊愛當然最美,只要當初已離開的男人別再回過頭來對它搞破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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