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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囚……(前世債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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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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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7 00:09:43
標題:
春秋 -【囚……(前世債之三)】《全文完》
春秋 -
囚……
(前世債之三)
初次見面,她就情不自禁地愛上他
可他卻已是皇上欽點的駙馬人選,
無法擠進他的世界,她只好選擇退出……
但,她的委曲求全卻換來滅門的慘劇!?
她誓言報復,帶著仇恨與滄桑尋找他,只為了要他以命償還……
他的心,開啟了前世記憶——
前世,他身不由己無法承諾她一生幸福,
今生,他們又再度相逢,
這一次,他要掌控自己的一切,而她...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17 00:10:02
第一章
綠園泡沫茶坊,玻璃窗明幾淨,坊外來來往往人潮盡收眼底。
這是一個明朗的午后,悠揚的樂聲,淡淡的綠茶香味,飄浮在氛圍中,使得來客均有神清氣爽的感覺,形成了一幅歡樂而融洽的畫面。
驀然砰的好大一聲,從靠窗的一隅傳出。
樂聲、人聲因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靜寂了好一會,緊接著一聲低吼,徹徹底底打斷綠園歡樂而融洽的畫面和氛圍,亦引得眾人的注目──“人妖﹗?你居然跑去當人妖﹗”
那是一個帥氣的年輕男子,穿著一件T恤和牛仔褲,整體率性又灑脫,只是一張該是秀氣的臉龐,此刻正橫眉怒目的瞪著同桌一名漂亮的喬治男孩。
在他面前有只水杯,而這只水杯中的水,有泰半濺洒在桌面上,只見他的右手擱放在桌上,顯然適才那突兀的聲響,正是他手掌拍擊桌面所發出的聲響。
至於那漂亮男子名叫鄭承恩,在發現鄰近各桌投來異樣的眼光后,不禁羞紅臉的低下頭,“雁子,你別這樣好不好,大家都在看我們了。”
原來他對座那名穿著帥氣、打扮中性的年輕男子是個女人,名叫封雁庭,就見她雙手環胸,不以為然的冷哼兩聲,嘴上則是挖苦的揶揄道︰“你都敢跑去當人妖,還怕人家看哪?”
“雁子,我真的是沒辦法,因為我真的很想成為一個女人,這種心態就像你總喜歡做男人打扮是一樣的道理,你為何就不能明白我的心情呢?”鄭承恩漂亮的臉孔上有著哀怨。
“那可不一樣,我這是中性而非男人打扮,再說我的工作性質壓根不適合穿裙子,你總不能要我穿個窄裙在十幾層樓高的鷹架上爬來爬去吧?更何況我喜歡的是男人,所以我的心態很正常。”
封雁庭瞠大眼,義正辭嚴的反駁他的爛比喻,什麼她總喜歡做男人打扮,她明明是情非得已的。
畢竟身為“力霖建設”建築工地的主任之一,她的工作環境就是在工地而非舒適的冷氣房裡,無論刮風下雨,抑或是艷陽高照,她總是一馬當先、不畏艱難的和旗下弟兄一同工作、一同吃食。
所以二年下來,身邊已有十幾個弟兄願意跟著她出生入死,而這樣的她如何能穿起象徵女人家的洋裝,雖然她本性亦不愛做此類打扮,總嫌累贅麻煩,不過這並非此刻談論的重點。
“雁子,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真的對女人沒興趣,甚至只要她們一靠近,我渾身就會起雞皮疙瘩。”鄭承恩無奈的搖頭嘆息。
他試過亦努力過,可就是無法讓自己喜歡上女人,他亦為自己這樣的身子卻擁有相反的心境痛苦過,就好像上天捉弄人似的,靈魂錯裝了軀殼,完全不由自主。
“那你看見我為何沒有起雞皮疙瘩?”封雁庭皺起眉頭。
她可是個道道地地的女人,雖然外表中性,雖然她有個男人婆的外號,可既稱為“婆”就表示她的性向是個女人,加上他們又是鄰居,所以他該非常清楚她是個女人,不是嗎?
鄭承恩被逗笑了,封雁庭就是有本事讓他心情為之好轉。
“雁子,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感覺就像家人一樣,你知道嗎?你男性化的舉止總是吸引著我的目光。
我曾經想以你為榜樣,看是否能沾染上一些男人味,結果高中就讀男子中學后,我才赫然發現自己喜歡的竟是男人──”
“停﹗”封雁庭伸出手,強硬的制止他往下說,隨即微挑著眉說,“阿恩,你是進男子中學后,才發現自己喜歡的是男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身處在都是男人的環境之中,難免會有所錯覺,或許這只是你一時走偏了方向,誤以為自己喜歡的是男人──”
“雁子,我有交過女朋友。”鄭承恩苦笑的打斷她的話。
“啥﹗你有交過女朋友,真的假的?”封雁庭驚詫的瞪大眼睛,無法置信的看著鄭承恩。
因為她雖然處在一大群男人之中,可從小到大,就是沒交過一個男朋友,哥兒們倒是結拜不少,不過這點她可不能說出來,否則豈非顯得她很遜。
鄭承恩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點頭說道︰“真的。高中時,男校不是特別愛找女校辦一些聯誼活動什麼的,那時我就認識了一個像你這樣有男子氣概的女生。
可是,后來我發現這只是移情作用,我對她壓根本生不了一絲愛意,所以就分手了,而分手的時候,她告訴我,她很受不了男朋友比女朋友長的還漂亮,個性又懦弱……”
封雁庭聽到這兒已然聽不下去,眉毛一挑,為他氣憤填膺的斥道︰“那個女生講什麼屁話,你這哪是懦弱,你不過是娘娘腔了點,她懂什麼?”
“雁子,謝謝你喔,雖然你這個比喻一點都安慰不了我,不過我還是很開心你如此維護我。”鄭承恩肩膀垮了下來。
“你干嘛這樣,娘娘腔就不是男人了嗎?像我被說成男人婆,可我還是個女人啊,若只是為了一句說法就跑去當人妖,這跟因噎廢食有何差別?
阿恩,你別糊塗了,我說你娘娘腔只是因為你的個性非常溫柔,而且言行之間又過于斯文秀氣,再加上你有一張比女生還要漂亮的臉蛋,可這不代表你就真得去當個人妖。
我相信這世上懂得你優點的女人很多,只是你還沒遇上而已。阿恩,你看這個世界,何其廣大,別為一時的情感偏差,就走岔了路,到時后悔就來不及了。”
封雁庭氣結的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內心實在很想給他一拳,將他狠狠的打醒,而且不過月余未見,為何他就突發奇想的想變性成為女人?肯定有問題。
“雁子,溫柔和懦弱有何差別,斯文秀氣不就等于毫無男子氣概嗎?”鄭承恩垂下頭,一點都提不起勁的說。
“阿恩,差別可大了,溫柔表示你懂得替他人設身處地著想,斯文秀氣代表著你的禮貌修養。你看看我,說話粗魯、動作又不文雅,而且從頭到腳、由內而外更是沒有一點女孩子應有的樣子。
我老媽總說我沒救了,可儘管如此,我還是很開心自己是個女人,如果只為了懦弱和斯文秀氣就得改變性向,那我豈非也得為此去當個男人嗎?”
封雁庭突然有股想要狠狠揍人的衝動,若非眼前的鄭承恩,臉蛋實在漂亮的讓她打不下手,而他纖瘦的身軀,宛若風吹即折,唉,就算真想要用拳頭將他揍醒,亦讓她無從揍起。
“雁子,你不懂,其實真正讓我想要成為一個女人的,是因為我有喜歡的男人。”
“哈米﹗你有喜歡的男人﹗”封雁庭驚呼出聲,音量之尖銳再度引來鄰近各桌之人的側目。
“嗯,當我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已遇上生命中的另一個半圓──”鄭承恩臉上露出憧憬之色,眸光則是在瞬間變得迷離而夢幻,宛若思緒被拉離到另一個情境之中,不願回歸現實。
“停﹗”封雁庭皺起眉頭,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原因無他,只因她渾身已起滿雞皮疙瘩。
“雁子,怎么了?”鄭承恩漂亮的眉毛微蹙起,眼光不解的望著她,只因他內心的悸動尚未描述完,就這么硬生生的被她給截斷了。
“你還敢問我怎么了?生命中的另一個半圓,MyGod,阿恩,這么噁心的話,你怎么說得退場門?”封雁庭快速撫平手臂上突起的一粒粒小疙瘩,對他肉麻的話語實在不敢領教。
“雁子,你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你真是個女人嗎?生命中的另一個半圓怎么會噁心肉麻呢?相反的,你不覺得這話很感人嗎?”鄭承恩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感到不可思議。
“不覺得,又不是在看瓊瑤小說,我看你還是搬回家住吧,那個人妖工作也趕快辭掉,省得你愈陷愈深。”封雁庭瞟一眼手腕上的表面,她必須走了。
鄭承恩突然臉色一正,口吻異常嚴肅的說道︰“雁子,其實我今天正是為這件事來找你幫忙的,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青梅竹馬,就請答應我這一生對你唯一的請求。”
封雁庭怔在原地,被他臉上異常堅決的神情,內心閃過一絲不安,她轉過頭,迴避他的視線,決定當個鴕鳥。
“阿恩,有什麼事情我們改天再談吧,我午休時間要到了,得盡快趕回工地去。”
“雁子,我求求你,現下的我正面臨一生中最重要的關鍵,如果你不幫我,我一定會活不下去。”鄭承恩焦急的拉住封雁庭的手腕,情緒變得相當激動,無助的眼眸有絲渴求亦帶著絕望。
封雁庭心一凜,為他的話語和眼神驚震不已,這樣的他令她無法拒絕。
“阿恩,你到底想要我幫你什麼忙?”要命,他不會是來真的吧?
“雁子,很簡單的,我只是想請求你搬來跟我一起同住。”鄭承恩唇邊漾出一抹苦澀且略帶微喜的笑容。
他知道向來樂于助人又重義氣的封雁庭絕不會無視于他的哀求,否則她就不會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阿恩,你最好說實話,你是知道我的個性。”封雁庭微瞇起眼睛,事情真是同居如此簡單嗎?
鄭承恩一生唯一的請求和最重要的關鍵,以及到活不下去的程度,這分明就是在以死相逼,而會讓一個人絕望到無法活下去的地步,除了愛情這玩意,她暫時想不出第二個原因。
“雁子,不瞞你說,我父母已經對我的工作起了疑心,他們也開口要求我搬回家去,可這是我唯一能夠接近他的機會,所以就算是單戀也好,就算是只能偷偷的看著他也好,只要能夠在他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尤其我好不容易透過關係才得以租到他所住大廈樓層的單位,可是我身邊若沒有一個我父母足以信任的人同住,我就得被迫搬回家去。
雁子,我求你,你就看在我們多年的情誼上,暫時搬來和我住在一起,我父母非常喜歡你,有你在,他們就不會用死來逼我搬回家去,也算是幫我掩飾。”鄭承恩痛苦的輕嘆出聲。
一邊是他心所愛戀的男人,一邊則是他摯愛的雙親,無論任何一方,他都無法視若無睹,所以既不願意就此放棄,亦不忍實話實說傷了父母的心,就這樣陷入兩難之中。
“掩飾﹗?”封雁庭瞠大眼,難以置信的低吼一聲,那聲量大的像打雷,使得店內原本已漸漸回複先前歡樂融洽的氛圍,又突兀的被打斷。
這回綠園的服務人員無法再視若無睹,因為他們交談的聲音已嚴重干擾到其他座位的客人。
“嗯,雁子,你別這么大聲,我話還沒說完……”鄭承恩緊咬著唇瓣,儘管已發覺失言,卻為時已晚。
“阿恩,如果你還沒說完的話只是要繼續原先的話題,那就不用再說了,你想欺騙自己的父母,可不代表我就能昧著良心幫你欺騙,把我當成女兒看待又信任有加的伯父伯母。
既然你不后悔去當個人妖,那我勸你最好對伯父伯母坦白,因為紙是包不住火的……”封雁庭意說愈激動,擱在桌面上的手掌已忍不住握緊成拳,甚且隨著她的話語,每說一字就控制不住的拍打桌面一下。
“先生,對不起,可不可以麻煩你說話小聲一點,而且請你別再敲打桌面好嗎?否則會影響到別桌客人用餐的情緒。”
服務人員禮貌的聲音打斷了封雁庭的話,亦使得她無意識拍打桌面的行為停止下來,可火氣仍在心頭上,她沒好氣的回道︰“我天生嗓門就這么大,如果你們看我不順眼,那我出去可以了吧﹗”
服務人員一呆,隨即回應過來的說︰“不是的,先生,你的情緒可不可以別這么激動,我們絕對沒有趕客人──”
“激動,我怎么可能不激動?我從小到大的好哥兒們非但跑去當人妖不說,現下居然還要我和他一起聯手來欺騙他善良的爸媽,你告訴我要怎么做,我的情緒才能不激動?”封雁庭意說意激動的站起身,對著一臉愣然的服務人員,益發控制不住情緒的大聲說著。
“先生,你可以先冷靜一下嗎?”服務人員慌了手腳的想要安撫封雁庭相當激動的情緒。
“冷靜﹗我怎么冷靜得下來?”封雁庭捉狂的吼著。
“雁子,你別這樣,我可以解釋的,我……”鄭承恩簡直羞得無地自容,感覺到四方投射而來的異樣眼光,他從來沒有在大庭廣眾下如此丟人現眼過,可和封雁庭在一起,他該知道她就是有這本事在瞬間引人注目。
“你還想解釋什麼?想掩飾找別人去,是朋友就別拖我下水。你放心,你做人妖這件事我不會跟伯父伯母說起,你不怕傷他們的心,我還怕傷害他們。
至於你想當男人還是女人隨便你,不過在伯父伯母面前,你就算裝也得給我裝個像男人一點,哼﹗”封雁庭從鼻孔中哼出氣,火大的撂下話,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位置。
“雁子,雁……”鄭承恩緊張的想喚住封雁庭,無奈后者毫無回頭的意思,他不禁頹然的低下頭去。
因為他非但搞砸了一切,甚至還惹得封雁庭為此大發雷霆。天啊,他究竟該如何是好?
而那名服務人員則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
封雁庭拿起鑰匙,滿心惱火的朝停放機車的騎樓步去,若非午休時刻一分一秒的逼近,她非狠狠的將鄭承恩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雁子。”
一聲年邁而顯得沉重的嗓言在封雁庭背后響了起來,偏那聲音卻是熟悉的,甚至熟悉到令封雁庭如遭電極的驚轉過身,當視線在看見鄭承恩母親的臉龐,整個人震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回應才好。
“雁子,伯母可以打擾你幾分鐘嗎?”鄭母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神情有些慌張的看著綠園茶坊門口。
“伯母,我……我上班要遲到了,有什麼事可不可以等我下了班……”封雁庭暗自叫糟,因為她突然有股不祥的第六感。
鄭母的出現絕非偶然,無論在場地還是時間上,都不像是湊巧,天哪,當時她不會湊巧的也在綠園裡頭吧﹗
“雁子,伯母求你。”鄭母冷不防的朝封雁庭跪下去。
“伯母,你別這樣﹗”封雁庭吃了一驚,眼尖的及時伸手攔住鄭母的舉動,真是折煞她一個后生晚輩,幸好她眼明手快,否則會短壽的。
“雁子,伯母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伯母真的已經無法可想,所以只有來求你,求你幫幫伯母,否則伯母真會活不下去,嗚……”鄭母低著頭,情緒激動而難過,就這么控制不住的哭泣出聲。
封雁庭慌了手腳,儘管內心已隱約猜到,這件事情鐵定和鄭承恩脫離不了關係,可此時此刻,她能說個不字嗎?
“伯母,你別這樣,只要我幫得上忙的事情,你儘管說就是了。”慌忙從手中掏出一包攜帶型面紙,她硬塞到鄭母手上,因為她從來就不擅于安慰人,更何況是個長輩。
“雁子,謝謝你,伯母就知道你是個好女孩,雖然言行粗魯了一點,可心地善良又熱心助人。”鄭母抽出一張面紙,哽咽而感激的望著封雁庭。
“伯母,你千萬別這么說,我媽常說我像個野丫頭,而且一點都不貼心。”封雁庭暗暗嘆息,嘴上則是自嘲的說著。
誰教她言行粗魯是事實,而且在他們那個社區還是眾所皆知。
“雁子,如果我家的阿恩能像你一樣﹗那該有多好?”鄭母臉色變得黯然。
“伯母,阿恩可能很快就會出來,你確定我們要站在這兒說話嗎?”封雁庭苦笑的往綠園瞄上一眼,話說到此,她已經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鄭母所為何來。
“呃,雁子,那裡有一個小公園,我們就邊走邊說吧。”鄭母愣了一下,隨即回應過來的點頭,心卻沉重的直往下墜。
誰說封雁庭一點都不貼心,她除了言行過于粗魯一些,其實人非常的體貼又細心,反觀她的兒子,看似有一顆細膩而溫柔的心,可做出來的行為卻顯得自私而殘忍。
“伯母,你要和我說什麼,就請直說吧。”封雁庭邊走邊偷瞄鄭母若有所思的神情,心情可是沉重無比。唉﹗一天聽到兩次活不下去的字眼,且前后相隔不到二十分鐘,他們果然是母子。
“雁子,伯母是看著你長大的,我明白你是個直腸子,那伯母也開門見山的直說了,剛剛你和阿恩的談話,伯母都聽到了。”鄭母無力的邊走邊說。
在聽見自己的獨生兒子親口說出自己的性向,她受到相當大的打擊,儘管先前她已心生懷疑,可當真的親耳聽見,她卻發現自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喔,我也猜到了。”封雁庭苦笑的聳聳肩膀。
“雁子,你知道伯父和伯母是老來得子,所以我們對阿恩從小就過于寵愛和保護,可是他終究是我們鄭家唯一的血脈,傳宗接代一事就全指望他,如今他卻跑去當個人妖,嗚……”鄭母說著想著又哭了起來。
“伯母,你別哭,阿恩會變成這樣,可能是感情曾經受過創傷──”封雁庭見狀又慌了手腳,不過若易地而處,恐怕連她都會想哭吧?
但哭之前,她肯定會把鄭承恩先扁過一頓再說,因為他竟敢讓自己的母親傷心落淚,真是不應該。
“雁子,你不用安慰伯母,阿恩是我的孩子,我對他非常的了解,尤其他現下又有個心儀的男人,除非對方結了婚,否則他絕對不會死心,相反的還會一直偷偷暗戀著那個人。”鄭母搖搖頭,邊說邊抽出一張面紙擦拭眼角。
“伯母,你真的全都聽見了?”封雁庭這下不得不相信鄭母真的聽到一切。
“雁子,你可以幫伯母調查出阿恩暗戀的對象嗎?”鄭母猛地臉色一正。
“咦──”封雁庭錯愕的怔在原地。
“雁子,伯母想了好久,我想現下除了那個阿恩暗戀的對象之外,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阿恩想要變成女人的決心。”鄭母一臉嚴肅的點點頭。
“是嗎?伯母,你確定阿恩暗戀的對象真的可以讓阿恩回心轉意嗎?”封雁庭不抱樂觀的問,卻無法否認陷入愛情的男女有時是相當盲目而頑固的。
“雁子,連你都說服不了阿恩,伯母現下已經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只要有一絲希望,伯母都會嘗試去做。
其實這件事原本是不該麻煩你的,可是近來連我那老頭子都起了疑心,伯母又不敢去找私家偵探,所以就想到了你,誰知阿恩亦挑在今天到工地找你,我就叫了一輛計程車偷偷的跟在你們身后。
唉,雁子,伯母真的不是有意要偷聽你和阿恩說話,只是你們說話聲音真的很大,大的讓伯母想不聽見都難。”鄭母不勝唏噓的垂下頭。
“伯母,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偷聽,因為我天生嗓門大,既然伯母只是想要我幫你調查出阿恩暗戀的對象,那有什麼問題呢﹗”封雁庭干笑兩聲。
“真的嗎?雁子。”鄭母一聽,眼睛頓時亮起了希望之光。
“真的,伯母,一切就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的全交給我,回家休息去吧,我也得趕快回工地了。”封雁庭一拍胸脯,信心滿滿的說。
“真的嗎?雁子,那真是太謝謝你了。”鄭母欣喜的握住封雁庭的手。
“伯母,你千萬別這么說,不就是找一個人,對我來說是小事一樁,而且我辦事,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封雁庭再次拍了拍胸脯。
“雁子,有你這句話,伯母就安心了。”
“伯母,我會盡快把這個人給找出來,一找出來我就會在第一時間內通知你,伯母,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雁子,真是麻煩你了,伯母真不知該如何感激……”
“伯母,你別這樣,我和阿恩從小一起長大,所以阿恩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過我午休時間真的要到了,所以我得走了。”
“雁子,既然如此,伯母就不打擾你上班。”
“嗯,伯母,再見,我先走了。”
“雁子,再見,路上騎車小心點﹗知道嗎?”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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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7 00:10:18
第二章
封雁庭暗嘆一聲,就是這樣,現下她才會在艷陽毒辣到能烤熟人一層皮的情況下,還得全身包得密不透風的躲藏在騎樓下,眼睛則是全程二十四小時死盯著對街一棟氣派雄偉的摩天大廈。
因為夸下了海口,所以每天一下班﹗她就跟監鄭承恩,可惜一個星期下來毫無所獲,更甭提看見她預期中的獵物出現,也甭提她還得傳達訊息給他。
只是她還真是沒想到,阿恩心儀的男人居然住在這棟力霖天廈裡頭,她不禁質疑他哪來的錢租住在這位于高級黃金地段上,房屋價值上億的豪宅大廈,一個光是想像就覺得頭暈的數位,租金肯定亦是貴得令人咋舌。
難道在人妖酒店工作,真能月入數十萬嗎?
或許還不止,畢竟力霖天廈是眾所皆知的上億豪宅,那可是她一輩子不吃不喝都住不起的超優質住宅。
老天,早知她就答應和阿恩一起同居。不、不行,不就是個上億豪宅,她怎么可以這樣就心動了,再說這種上億豪宅住起來肯定充滿了銅臭味。
只是耐著高溫、守株待兔的在此等候,真能有效的找到目標嗎?
她懷疑,畢竟對方住得起上億豪宅,身價肯定非凡,就算放開性別的問題不談,阿恩和她一樣來自平凡的小康家庭,雖然麻雀變鳳凰的事情,現實生活上仍是有的,然卻是少之又少。
阿恩是該清醒了,他非但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甚且還是一個沒有結果的愛戀,畢竟是他喜歡男人,可對方未必會喜歡男人。
話說回來,對方若也是喜歡男人,可重點是他會付出真心嗎?
她相當懷疑,說不得他僅是將阿恩當成一個玩玩的對象罷了,即使阿恩真為他動變性手術,但本質上仍是一個男人呀﹗
驀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大廈玄關走了出來,在看清那身影正是她的青梅竹馬鄭承恩,目光在看見他身上的打扮穿著時,她差點沒摔倒,只因她那有著漂亮臉蛋的哥兒們居然是做女人打扮﹗
天呀,別說伯母說著說著就哭了,這回就連她親眼目睹,都想哭啦。
就這樣悲痛莫名又欲哭無淚之時,一輛流線型的紅色法拉利跑車映入眼帘,就見跑車在鄭承恩身旁的車道停住,而后者因彩妝而襯顯得愈發嬌艷嫵媚的臉蛋,對著搖下車窗的人,露出如花笑靨。
多么燦爛又炫人的笑容,看得封雁庭有一陣閃神,就連她這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都未曾見過他這樣迷人的笑靨,顯然這開著百萬名車的男人,就是阿恩心儀的對象。
而兩人在交談數句之后,鄭承恩突然轉身踅回大廈,跑車卻仍停在玄關的車道上。
就是現下﹗她立刻拔腿沖上前,無視于紅燈號志,快速穿越川流不息的車潮。
因為她的突然闖入,馬路上正行駛中的車輛,緊急的猛踩煞車,喇叭拼命的按個不停。
一時間,馬路陷入了一團混亂,咒罵聲更是此起彼落的響個不停。
這些封雁庭全都顧不得,現下的她眼中只有那坐在跑車裡的男人──阿恩暗戀的對象。而她得趁他尚未出來之前,單獨和那個男人好好談談。
幸運的,跑車客座竟然沒落鎖,她一打開車門,人就快速坐進,然後關上車門,緊張的壓低聲音叫道︰“開車,快開車。”
她這一連串動作─不到十秒鐘完成,只是車子未如她所預期的往前駛去,還是安穩的停在原有的車道上。
封雁庭微蹙眉的立刻看向正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只可惜他臉上戴著墨鏡,所以無法將他的面容看得清楚。
不過他有一張白得像能掐出水來的臉龐,俊挺的鼻梁,以及飽滿有型的性感薄唇,整體看起來是個長相蠻不錯的男人,如果他的眼睛亦很漂亮的話,簡直就像個小白臉。
話說回來,一個大男人皮膚比她這個女人還要來得白嫩,哪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像阿恩一樣──“喂,我叫你開車,你耳朵聾了嗎?”
封雁庭眉毛擰了起來,思緒在憶起阿恩的同時,眼光緊張的忙瞄向玄關,生怕她所在意的人已然走出,那場面可能就必須要有點交代。
男子愣了一下,看著突兀沖上車的封雁庭,在這大熱天全身包得密不透風不說,就連臉上都戴著一頂鴨舌帽,遮掩住他泰半的五官,讓他無法將他看得真切。
而面對他緊張萬分的神情,加上一副來者不善的態度和口吻,那感覺活是荒謬又可笑,他不禁凝目細望他。
只見帽子未遮掩住的五官,俏挺的鼻梁顯示其堅毅倔強的性格,略寬豐濃的性感嘴唇襯出其熱情的一面,而低沈的嗓言雖然纖細,卻有股特殊的腔調縈繞在他耳邊,亂了他的思緒。
“你是誰?為什麼坐進我的車子,難道你是想搶劫嗎?”男子微掀眉,為那陡然紊亂的思緒,竟來自于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感覺實在荒唐。
“搶劫﹗?”封雁庭瞠大眼的驚呼出聲,開什麼玩笑?她可是頂天立地的大女人,怎么可能會做出那種搶劫擄人的勾當來?他竟然把她當成匪類之徒,真是侮辱人嘛。
“好吧,雖然我今天身上沒有帶很多現金,不過我手上這個鑲鑽的勞力士表,拿到黑市典當最少值百萬以上,還有我手指上這只翡翠鑽戒,你若能找到識貨的買家,一百萬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男子邊說邊伸手解下腕上的鑽石名表,基本上他發現自己不討厭這個準備搶劫的小男生,如果金錢能夠解決他的困境,他很樂意做個主動配合的受害者,反正他的生活不虞匱乏。
“臭小子,你說夠了沒有,誰要搶劫?渾蛋,別以為你有錢就了不起,我封雁庭可沒放在眼裡,你想要用錢來砸我,我告訴你,別說沒門,就連窗子都沒有。”封雁庭可聽不下去了。
這該死的混賬家伙,她不吭聲,他居然愈說愈不像話,甚至還把手上亮晶晶的鑽石表,像施舍給乞丐似的扔到她大腿上,那表情彷彿真當她是來打劫的。
可惡,這輩子她從沒受過這樣的侮辱,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他真的惹火她了,若非還記得自己身負重任,她早就找他“釘孤枝”。
“封雁庭?”男子怔了一下,怎么,他不是來搶劫的嗎?
“沒錯,我就是封雁庭,臭小子,你再敢說一句搶劫,小心我扁你。”封雁庭不以為然的皺著眉頭,這家伙真是超級有夠欠扁的,她那裡像是搶劫他人財物的罪犯來著?
男子又怔了下,多凶悍的男孩子,他不禁搖了搖頭,“封雁庭,很不錯的名字。對了,你既然不是來搶劫,那‘你’為何擅自進入‘我’的車內,而且還緊張兮兮的命令‘我’開車,‘你’真的不是在‘跑路’嗎?”他有些懷疑的上下打量著他。
這才發現隱藏在長袖大衣下的他,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及帥氣的滑板褲,腳上還穿著一雙NIKE球鞋,微露在空氣外的麥色肌膚,在陽光下閃耀著健康光澤,活力十足,恰好與他有著天壤之別。
“跑你的頭,我只是不想讓阿恩看見,誰在跑路啊?總之你趕快把車開走就對了。”封雁庭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這小白臉話還真多,可惜吐出來的字沒一句像是人話,讓她能夠聽的順耳,尤其他還開著一輛超級拉風的百萬名車,年齡看起來也和她相差無幾,而他卻住在這棟上億豪宅裡頭──等、等等,他該不會是被某個有錢闊太太包養的情夫或牛郎之類,而不知情的阿恩卻愛上了他,MyGod,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呀。
“阿恩,誰是阿恩啊?”男子微攏眉心,莫名其妙的問道。
“別告訴我你不認識鄭承恩,剛剛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和他隔著車窗,有說有笑的在聊天。”封雁庭沒好氣的提醒他,因為她人就守在對街騎樓下,而她兩眼視力可都是1.0,所以看的是一清二楚。
“鄭承恩,喔,原來你說的阿恩是指玲達啊?”男子這才恍然大悟的揚起嘴角。
“他是阿恩,才不是什麼玲達,你說話給我注意一點,否則我真的會扁你喔。”封雁庭掄起拳頭,惡聲惡氣的撂下狠話。
“好吧,既然你堅持這個稱呼,那我就改口說阿恩好了,小子,這樣可以嗎?”男子不禁為之莞然,他已許久未曾遇過回應這么激烈又情緒化的人──封雁庭,只是為何他竟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彷彿在記憶深處──小子﹗?
“誰是小子?我叫封雁庭,你這臭小子給我聽清楚,再叫我一聲‘小子’,小心我扁你。”封雁庭錯愕的瞠大眼睛。
她是常被朋友稱為男人婆沒錯,可至今從沒人脫窗到叫她小子過,要不是鄭伯母有求于他,否則她真的會扁他一拳,而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阿恩居然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小白臉一個。
“這可不能怪我,因為是你先用‘臭小子’來稱呼我,雖然你渾身臭汗,比較符合‘臭’這個形容詞,可是我還是有禮貌的稱呼你小子而已。”男子揶揄的提醒他﹗這當頭究竟是誰比誰臭呀?
“你說夠了沒有﹗若不是為了阿恩,你以為我為什麼得在大熱天還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似的活受罪,我……”封雁庭氣極的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領。
“啊,阿恩出來了。”男子在封雁庭揪住他時,不疾不徐的開了口。
“啥米﹗”封雁庭驚震的側轉過頭,孰料動作過大,甩脫掉頭上的鴨舌帽,而在發現大廈玄關不見鄭承恩的影子時,她才赫然發現自己上當受騙,同時耳邊已傳來男子輕柔而可惡的笑聲,這下更是把她給氣壞了。
“你這臭小子竟敢騙我﹗”
“不能怪我,誰叫你這么好騙,我……”男子逸去笑聲,在看見封雁庭眉清目秀的臉龐,特別是那雙水靈晶桀的大眼睛,他頓了口,忍不住伸手摘掉臉上的墨鏡,不願透過暗色的鏡片,想要毫無阻礙的看著他。
看著眼前這張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的臉龐,記憶中他見過這張臉,可腦海就是不曾有過認識的畫面,縱使是擦身而過,亦不曾有過偏他就是覺得認識他,在很久很久以前……這感覺霎時撩起他內心莫名的悸動,那悸動連帶的引發一股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渴望,覬覦著喚醒沉睡的靈魂──“我什麼?喂,你干嘛突然不說話,變得像個啞巴似的──嗄﹗”
封雁庭氣結的瞪他一眼,在看見他突然動手摘下墨鏡,在迎上那雙湛藍如同大海般深沉的眼瞳時,她不禁倒抽口氣。
那是一雙她生平僅見最迷人的眼睛,深邃的眸子像會散發出魔力似的,讓人不由自主就會深陷、溺斃其中,而感覺竟是那樣荒謬的熟悉,彷彿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看過相同的眼瞳,那樣深邃而迷人──心刺痛了一下,完全不明所以的疼痛讓她放開手,只能張大眼睛瞪著他看,全然的理不出頭緒。
“如果我說我們似曾相識,你會不會覺得這是老掉牙的台詞?”男子收回了目光,對封雁庭近乎是驚震而顯得凌厲的眼瞳,有著一絲困惑。
“不會,只會覺得噁心肉麻。”封雁庭瞪著他,明明就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龐,為何真如他所言,她亦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
天曉得這是不可能的代志,偏感覺還真是邪門咧。
“我也是這么覺得,男人對男人,這種說法真是有點變態,我又不是同性戀,封雁庭,你呢?”男子好生納悶的伸手拂過垂落額前的頭髮,為這陡然竄起的情緒和感覺,因找不出答案而倍感煩躁起來。
“什麼?”封雁庭錯愕的看著他相當認真的表情,男人對男人,不會吧?這小白臉真把她當男人不成,有沒有搞錯啊?她的樣子真有那么像男人嗎?
“我是說你是嗎﹗”他若不是聽力差就是回應慢,男子無奈的問。
“什麼我是嗎﹗喂,你說話就不能直接一點,干嘛繞密碼啊?”封雁庭攏起眉心,什麼跟什麼,她居然有聽沒有懂。
“什麼繞密碼,我只是問你是不是個同性戀?”男子伸手一摸額頭,有點受不了他的回應竟是如此遲鈍。
“你才同性戀咧,我封雁庭那裡像個同性戀,我還沒問你是不是被女人包養的小白臉﹗”封雁庭瞠大眼,近乎是氣急敗壞的叫道,這小白臉真是欠揍,一下當她是搶匪,現下竟然還問她是不是個玻璃,真是夠了。
“我是小白臉﹗你──”男子掀高眉,提升了音量。
驀然,鄭承恩從大廈玄關走出來,一直注意著車外動靜的封雁庭,頓時嚇了一跳,緊張的猛拍男子手臂,驚慌的叫著,“呀﹗阿恩出來了,開車,快開車﹗我不能讓他看見我,否則他會誤會的。”
男子微瞇起眼,緊盯著封雁庭猛拍自己臂膀的手,神情是那樣慌張,慌張的令他禁不住伸手去打檔,同時腳踩油門,法拉利跑車就在鄭承恩尚未走上前來時,高速往前方駛去。
而從照后鏡中可看見鄭承恩錯愕的目光,怔愣的注視著跑車離去,手上還提著一個結婚禮盒,整個人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好半晌回不了神──***
“吁,真是好險﹗”
一見跑車駛入車潮當中,封雁庭整個人頓時松了口氣的靠在舒適的椅背上,警報總算解除了。“好險?封雁庭,你沖上我的車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男子不以為然的瞟了封雁庭一臉安心的神情,而他到此刻還不曉得他意欲為何,甚且對他沒有一絲的厭惡,相反的還有種想親近他的感覺。
嘖,世上竟會有這么扯的事情發生,真是見鬼了,因為他對男人沒有興趣,否則他早就接受了另一名男子的愛戀,不是嗎?
“當然是說話啊,不然我和你還能做什麼?”封雁庭怔愣的望著他,發現他的側臉和正面一樣英俊的不可思議,不過就是皮膚白皙水嫩了一點,真是讓她有點不平衡。
“說話﹗你要和我說話?你像搶劫犯似的跳上我的車,還不要讓玲達看見,就只是為了要和我說話,封雁庭,我們根本不認識,不是嗎?”
男子啼笑皆非的搖頭,這是什麼理由,未免太勁爆了一點,雖然他本人並不排斥,偏就是這點讓他無法接受,他的心竟然是不討厭的,而不解的是為何心情變得如此矛盾?為何感覺變得如此反覆?實在沒有道理。
“你叫什麼名字?”封雁庭不答反問。
“我?紀力霖,請多指教。”男子怔了一下,不過還是有風度的回答。
“紀力霖,相逢就是有緣,更何況現下你叫得出我的名字,而我也叫得出你的名字,這樣你還能說我們兩個不認識嗎﹗”封雁庭無辜的一聳肩膀。
她明白這樣的說話模式確實是夠詭異,可事實上她除了這樣說亦不知該從何說起,總之就算是硬拗,她也要說動他去見鄭伯母。
紀力霖若有所思的望著封雁庭,“好吧,你要這樣說也行,不過就算你是為了要和我說話而跳上我的車,那請問話題是什麼?”
“話題當然是阿恩啦,不然還會有什麼?”封雁庭古怪的瞄了紀力霖一眼,因為這么簡單的事情,他居然還猜不到,腦子更差。
“玲達?你找我就是為了玲達,那你最好死心吧。”紀力霖震了一下,思索整個來龍去脈,所能猜想到的答案僅有一個,那就是封雁庭喜歡鄭承恩。
否則他不會神經緊張的要他趕快開車,為的就是不想讓他造成誤會,可見他用情之深,偏腦海一閃過這個字眼,他的心突然覺得很不痛快,甚至一股莫名的慌亂涌上心頭,拂之不去。
“死心,我怎么能死心﹗我告訴你,今天不達到目的,我是絕對不會死心的。”
封雁庭怔愣的回道。
只要說動他,她就可以打電話給鄭伯母,然後就能交差,至於接下來的后續發展,就沒她的事了。
“封雁庭,我要你死心是為你好,因為玲達不可能會喜歡你。”紀力霖心頭一震,不僅僅是為了封雁庭居然不死心,還有他竟是個同性戀。
“誰說阿恩不喜歡我,我和他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你知道什麼。別以為阿恩現下喜歡的人是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大放厥辭的說些屁話,我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會喜歡上像你這樣的小白臉?”
封雁庭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她認識鄭承恩的時候,紀力霖還不曉得在世上的哪個角落咧,現下居然還敢在她面前胡說八道。
“封雁庭,你再說一句‘小白臉’,我就把你扔下車。”紀力霖微側過頭,語氣雖然平淡,莫名的就是讓人不會質疑他話中的真實性。
“不說就不說,誰教你皮膚這么白,我……”封雁庭低聲嘟嚷著,可在迎上紀力霖的眼神,她不得不識相的噤口。
“你搞錯了。”紀力霖沒好氣的撂下話,視線望向前方馬路狀況,方向盤輕輕一轉,從天母轉而駛向陽明山。
“我搞錯什麼?紀力霖,我發現你很喜歡繞密碼耶,你可不可以有話直說,不然我會很累。”封雁庭皺起眉頭,突然發現坐在舒適的跑車裡,空調亦涼爽的令她有點昏昏欲睡起來。
糟糕,自從接下鄭伯母的任務之后,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足夠的睡眠,早上最遲七點就要起床,八點一定要趕到工地,五點下班立刻騎著機車去跟監鄭承恩,直到他凌晨三點工作結束。
原本希冀利用星期假日好好補眠,誰知毫無所獲的結果下,她不得不守株待兔,幸好還真是給她逮著了,否則她恐怕又要好幾天沒得好睡。
“你說話還真是直接,頭腦不會也這么簡單吧?”紀力霖微蹙起眉頭,諷刺的揶揄著。
“我就是頭腦簡單,那又怎樣?最起碼我說話不會拐彎抹角,讓人一聽就和道我在說什麼,這樣不是很好嗎?真不懂你們為何說話都要繞著彎,你不覺得很累嗎?”封雁庭努力的振作精神﹗不讓自己和周公約會去也。
天曉得背后靠的椅背和臀下椅墊柔軟的像會催眠人似的,她只要稍不注意,極可能就會昏睡過去。
“我欣賞你有話就說的個性,可是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你這樣的待人處世,可是很容易得罪人的。”紀力霖深意的看著她,隨即搖了搖頭。
明白他不只是頭腦簡單,而且還是心思單純,天曉得這是個功利的社會,像他這樣的人,通常是吃虧的一方。
“謝了,你現下可不可以回到我們先前的話題來。”封雁庭愛困的打了個哈欠。
“可以,我說你搞錯了是指玲達喜歡的男人不是我,所以你找錯對象了。”紀力霖微掀起嘴角,從沒見過像他這么鮮的人,沒搞清楚狀況就要找他說話,還一邊說話一邊猛打哈欠,真是夠了。
“啥米﹗我找錯對象了﹗?”封雁庭瞠大了眼睛,這下子瞌睡虫全跑得一只也不剩,還讓她驚震萬分。
“是呀,雖然很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不過誤會還是得澄清,免得造成雙方的困擾。”紀力霖險些忍俊不住的輕笑出聲。
他的回應和臉部表情真是逗趣得很,只可惜他並非他所要找的真命天子,不過既然他喜歡男人,那是否代表他可能也會喜歡上他──咦﹗他、他在想什麼?他的腦海怎么會閃過這么可笑的念頭?要知道他喜歡的是女人而非男人,他真是神經錯亂了,從看清楚他臉的那一刻開始,他讓他變得莫名其妙。
“你騙我的對不對?其實阿恩喜歡的男人是你,你只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怕我打擾到你,你才故意說謊的對不對?”封雁庭一把抓住紀力霖的手臂,無法相信的看著他。
紀力霖改用左手來掌控方向盤,緩緩的說道︰“我沒必要說謊,因為我知道阿恩喜歡的男人是誰。”
“是誰,你可以告訴我嗎?”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有什麼好處呢?”紀力霖促狹的朝他一眨眼。
他的手仍緊抓著他的手臂,顯然他非常在意這件事,連帶的感染給他,偏他在意的竟然是他,而這樣的在意讓他突然有種好想去撞牆的感覺──“好處?”封雁庭呆了,有些回應不過來的看著他。
“不錯,我可沒這么好心,所以沒好處的事一切免談。”紀力霖笑了笑,他的心思真是單純的可以,而他卻變得複雜且深沉,實在可笑。
“等一下,這輛法拉利跑車是你的嗎?”封雁庭這才了悟的問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17 00:10:36
第三章
“是我的,怎么,有什麼不對嗎?”
紀力霖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說封雁庭心思單純,偏他有時說的話卻頗能打動他的心,撩起他一些古怪而顯得詭異的情緒,甚至讓他遺忘他們現下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的事實,所以基本上,他們兩人根本就還是處于陌生人的階段。
“你這輛車是用分期付款還是一次繳清?”封雁庭突然上下打量起跑車內部的裝潢,雖然對車子是外行,可無論是色澤和質感,就只有尊貴兩字能夠形容。
“你問這個做什麼?”紀力霖微瞇起眼,不明白他的話題為何會兜到這上頭來,是突然對他的身價產生興趣,還是對他這個人──
“你別管,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封雁庭撇撇嘴,這家伙疑心病還挺重的嘛。
“我不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輛車的車款已經付清了。”紀力霖挑了挑眉,不明白自己換了一個說法,等于還是把答案間接告訴他。
而這根本一點都不像他會做的事情,為何封雁庭竟能令他不由自主的撤下一切心防?
從他闖進車子的那一刻開始,按理說他該報警處理,而非在鄭承恩出現之后,他還乖乖的掩護他逃走──嘖,他真是不對勁。
“你車款已經付清,那就對了。”封雁庭猛地擊掌叫道,他果然就是如她所想的有錢人,而且顯然還是超級有錢的那一種。
“什麼那就對了,封雁庭,現下不會換成你在繞密碼了吧?”紀力霖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止給震了下,不明白他為何總是會有驚人之舉,而邪門的是──他竟被吸引住。
封雁庭臉色一正,好嚴肅、好認真的盯著紀力霖說道︰“我才沒有咧,喂,紀力霖,你不覺得你很可恥嗎?”
“我很可恥?請問封先生,我紀力霖那裡可恥了?”紀力霖一怔,隨即沉下臉,感覺從未如此氣憤的怒氣,來自于他口中不堪的話語,第二次。
“你當然可恥啊,你有錢買這輛價值好幾百萬的名貴跑車,不用說你應該是個很有身價的男人,結果你這個有錢人居然跟我這個窮光蛋討好處,難不成有錢人就是這樣才有錢的嗎?”封雁庭說得理所當然,說得是義正辭嚴,就好像紀力霖真是她口中所說的那種人。
“你腦袋裡到底裝些什麼東西,跟你要點好處就是可恥了嗎?”紀力霖頓時苦笑不得的搖頭,他這是什麼理論?
“對呀,我只是個中下階級的勞工啊,哪給得起你這種有錢人好處啊?所以你想在我身上揩油是找錯對象了,因為我根本就沒錢。所以如果你不想告訴我就算了,我封雁庭是不會求人的。”封雁庭用力的點頭,開玩笑,這樣還不可恥,那什麼才算可恥?
“你是白痴嗎?誰說好處指的一定就是金錢,好處可以是別的替代品,不是嗎?”紀力霖氣極的斥道,對他滿口就是錢錢錢的,甚為不滿。
“你那么生氣做什麼,我會這么誤認為也是因為你很有錢啊,所以我當然會朝這個方向想,難道不對嗎?”封雁庭被凶得好冤枉,她完全是按照常理推斷,他凶什麼凶?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既然你給不起我好處,而且人又這么的有骨氣,那我們就無話好說,你想在那裡下車,我送你過去。”紀力霖深呼吸一下,真怕自己會失去控制的吼了他。
“你把車停在路邊,我自己會想──”封雁庭沒好氣的轉過頭,當目光在看見兩邊蒼翠的樹木,猛地頓了口。
要命,這家伙什麼時候把車開上陽明山,她怎么都沒注意到?
“封雁庭,你是說我把車子停在路邊,你自己會想辦法回去嗎?”將他臉上的表情看在眼中,紀力霖調侃的暗暗偷笑。
“我、我哪是這么說,你別亂替我發言,我的意思是說你把車子停在路邊,因為我想……我想上廁所。”封雁庭瞠大眼,努力的想找個藉口搪塞過去。要知道在這荒山野嶺,光是走路到公車站牌就不曉得要走上多久。
所以與其為骨氣折騰死自己,還不如可恥的享受一下乘坐百萬名車兜風的滋味,畢竟這種機會可不是天天發生,搞不好一生就這么一百零一次,她還是趁機坐個夠本好了。
“上廁所,怎么,你尿急啊?”紀力霖微掀眉,他算是服了他這硬拗的本事,就連這種爛藉口都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的理直氣壯,他還要戳破嗎﹗
“是啊,怎樣,尿急不行嗎?”感覺到臉頰有些熱燙,封雁庭仰高頭,有點惱羞成怒的反問。
“你確定你真的要在這兒……嗯,就地解決嗎?”紀力霖斜睨著封雁庭仰高的下顎,對他這近乎孩子氣的行為,忍不住感到可愛而想要寵他。
“不然我尿急怎么辦?”封雁庭硬著頭皮反問,內心真是擔心死他若把車子停下來,到時她該如何是好?
“你尿急我卻是餓急了,這樣吧﹗前面有個溫泉飯店,只要再二分鐘就到了,你就忍一下吧,對了,你吃過飯了嗎?”紀力霖瞄了一眼路旁的招牌,一個念頭就這么竄上心頭,隨即對自己這莫名的想和他多相處一會的感覺百思不解。
“吃飯?我沒錢。”封雁庭一聽,立刻反射動作的聲明。
“封雁庭,既然是我提議,那當然是我付錢,你放心,我不會打你這窮光蛋的主意。”紀力霖輕喟一聲。
“你要付錢不早說,好啊,看在你這么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反正你是有錢人嘛。”封雁庭松一口氣,隨即開心的笑了起來。
“是,反正我有的是錢。”紀力霖無奈的搖了搖頭,發現自己對他竟是無可奈何,當目光在瞟見他嘴角漾開的燦爛笑容,他的心陡地跳亂了一下,“怎么,你好像很開心。”
“當然,前面那家溫泉飯店可是五星級的耶,而且你要請我吃飯,我等于是賺到了。”封雁庭欣喜的猛點頭。
“你還真是容易滿足啊,那我順便請你洗個溫泉好了,反正都放玲達鴿子了。”紀力霖微微一笑,他的開心讓他的心莫名跟著飛揚起來。
“你有沒有搞錯啊?大熱天洗什麼溫泉,熱死人了。”迎上他含笑的目光,封雁庭不禁為他唇邊那抹溫柔而顯得寵溺的笑容,一顆心陡地跳得好快、好急。
“就是大熱天才洗溫泉,這才叫享受,你懂不懂?”
“享受,那你一個人慢慢享受好了,我只要吃飯就很滿足了。”封雁庭心慌的猛搖頭,為那莫名跳亂的心,來自于他那溫柔的笑容。
“隨你。”紀力霖不以為意的聳肩膀,內心卻是澎湃洶涌,只因今天的他真是太奇怪了,奇怪到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就這樣,兩人皆有默契的不再開口說話,法拉利跑車就朝前方不遠處的溫泉飯店行駛而去。
***
封雁庭瞪大眼睛的看著眼前這棟金壁輝煌的“唇艷”夜總會,以往她因怕被鄭承恩發現行方,所以總是在對街偷望,那時僅是覺得這間夜總會外觀頗具規模,現下人真實身在唇艷夜總會裡,她才明白自己錯的離譜。
唇艷夜總會何止是外觀頗具規模,就連內部都裝潢的氣派非凡,簡直就是豪華的藝術廳堂,所以她除了金壁輝煌四字,還真不知該如何形容。
瞧那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磚,大廳懸掛著璀璨耀眼的水晶琉璃燈,高貴典雅的大門前,站著兩名打扮嬌媚的人妖領台,而玄關前則站著四名神色嚴謹的警衛,臉上表情活像是個中南海保鏢,名貴而柔軟的客用沙發上,鋪著價值不菲的蕾絲椅墊──她真是看傻了眼,首次覺得自己活像個鄉巴佬,好似紅樓夢裡的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驚嘆著這夜總會出自名家設計的擺設和裝潼,難以置信的是,一間人妖酒店竟是如此的富麗堂皇,可見幕后頭家的財勢非同小可。
而她卻穿著一身簡便的T恤牛仔褲,當然為了進來還喬扮成男生模樣,這點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只是卻深刻的感覺到自己和此處分外的格格不入,她深吸一口氣,禁不住閉上眼睛。
“雁子,抱歉,讓你久等了。”
驀然,鄭承恩優雅卻顯得柔細的男性嗓言,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封雁庭微笑的睜開眼睛,望著來到面前的女子,眼睛差點瞪凸出來,只因眼前這名有著凹凸身材、穿著一襲長禮服、臉上化著彩妝及頭戴著一頂假髮的他,那模樣遠比真女人還要來的嬌艷動人──“阿、阿恩。”她結巴的叫了聲,發現自己無法神情自若的打招呼,儘管有著充足的心理建設,她還是笑不出來,因為她只要一想到,她的青梅竹馬竟變成此刻這副德性,她就好想哭,腦海甚至有個念頭,就是眼前的他絕對不能讓鄭伯母看見,否則她肯定會比她哭的還傷心。
“雁子,你在這裡得叫我玲達啦。”鄭承恩風情萬種的笑了笑,自從綠園之后,他還以為她從此不再理他。
“玲、玲達,我……我會不會打擾你上班啊?”封雁庭努力的想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可惜那笑容還是非常僵硬,她干脆放棄不笑。
“不會啦,你不曉得我聽到柜台說你找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呢?對了,你怎么會打扮成男人的樣子?”鄭承恩含笑的眼瞳在注意到封雁庭的穿著時愣了一下。
雖然她平常就愛如是打扮,可是今天她竟然裹平了已不怎么突出的胸博,這么做不是會很不舒服嗎?
“你還說,你忘記你工作的地方是女人止步嗎?所以我不女扮男裝,怎么進來找你啊?”封雁庭瞪他一眼。
她會這樣是誰害的,如果他不跑來當人妖,她今天亦無須如此自虐。
“雁子,女賓止步是指進來消費的客人,你只是來找我,不需要打扮成男人樣子。”鄭承恩微蹙起眉頭,柔聲說明。
“好了啦,玲達,我找你不是讓你來研究我的打扮,而是我改變心意決定搬去和你一起住,怎樣,你可別告訴我你已經找到人了?”封雁庭白他一眼。
打扮不是她前來的目的,只因這幾天又跟監無效之后,她想了又想,她發現和他一起同居才是最好的辦法,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找人亦是相同的道理。
“真的嗎?雁子,你真的答應要搬來和我一起同住嗎?”鄭承恩聞言喜出望外的一把抱住封雁庭。
“嗄,你抱我干嘛啦,這裡這么多人,能看嗎?”冷不防被他抱個正著,封雁庭嚇了一跳,伸手就將他推到旁邊去。
“對不起啦,雁子,我真的是太開心了,我還以為你從此都不會理我了,那天你是那么的生氣,所以我……我真的是太開心了。”鄭承恩說著說著人又忘形的靠上前去。
封雁庭眼尖的閃開,然後不悅的瞪著他,“還來啊你,別害我起雞皮疙瘩好不好?”因為這已超過她所能接受和忍受的界限,全拜他這副德性所賜。
“雁子,可是我們以前都是──”鄭承恩哀怨又納悶的望著封雁庭。
“唉,你別提以前,以前我當你是哥兒們、是青梅竹馬,可是你現下想當女人、是人妖,這個改變一時間讓我無法適應,所以你抱我會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封雁庭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其實是他女人裝扮美的讓她自慚形穢。
腦海忍不住浮現另一張漂亮的男性臉龐,特別是那雙湛藍的眼瞳,如果他亦裝扮成女人,那模樣想必如同眼前的鄭承恩一般美艷絕倫──那畫面令她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視線不經意的揚起,當目光在看見紀力霖斜倚在柜台旁和一名高碩挺拔的男子說話時,她不禁怔在原地。
怎么會是他?他該不會也在這裡上班吧?腦海南閃過這個念頭,他人就這么出現下眼前,讓她又驚又喜───她會感到驚訝是理所當然,可這歡喜的感覺究竟是從哪竄出來的咧?她真是瘋了,他不過就是請她吃了一頓大餐,不會如此輕易就把她的心給收買了吧?
雖然那頓大餐,真是讓她吃得大呼過癮,而且席間她亦發現紀力霖是個博學多聞之人,甚至還非常的幽默,幽默到令她邊吃邊毫無教養的笑到不行,而他僅是對她的笑聲不敢恭維的挑挑眉。
當然她亦回禮的講了許多笑話,只是他僅笑漾了嘴角,不過這樣的氛圍下,實在讓人無法想像他和她僅是第一回見面。
感覺真是奇怪呀,她並不討厭他,可是直覺就是不想太靠近他,或許是他太幽默、太討人喜歡,抑或是太有教養和多金,總之就是覺得到此為止就夠了,否則就好像會有事情發生似的,而她真的不喜歡這樣未知的感覺。
“雁子,你這么說真是太傷我的心了。”鄭承恩臉色有些黯然的說。
“你來當人妖才真是傷了我的心,好了,說這些沒有意義,那我明天就搬過去,你沒有問題吧?”封雁庭回過神來,她還是快些閃人吧。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雖然紀力霖是有錢人,可事后她總覺得自己欠了他一份情,看來她這歡喜的感覺就是從這延伸而出,雖然這種解釋過于牽強,不過應該是這樣沒錯,反正無論怎樣都不可能是對他一見鐘情吧,那就太好笑了。
“我沒有,可是你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了呢,那天你不是還那么氣我找你掩護……”縱使滿心歡喜,鄭承恩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阿恩,你別搞錯了,我可沒有要幫你掩護的意思,我只是搬來和你一起住,這兩者是不一樣的,請你釐清楚。”封雁庭有些心虛的打斷他的話。
“雁子,你肯搬來和我一起住,我爸媽就不會起疑心,這樣他們就不會逼我搬回家去,這就算是幫我掩護了,可是你突然搬出來和我住,你爸媽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不會,因為我爸媽去大陸探親,要兩個月才會回來,所以我最多也只能和你住一個多月,這樣你了解嗎?”封雁庭開始有點良心不安。
雖然是幫助鄭伯母,可是她這么做等于是欺騙了他。
“謝謝你,雁子,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我一定讓你很為難吧,我……我太感動你還願意這樣幫我,我……嗚……”
鄭承恩感動的看著封雁庭古怪的神色,完全誤會她的良心不安是因為欺騙他的雙親,讓他真是對她好生過意不去,話說到后頭竟忍不住失聲哭了起來。
“你干嘛啊,哭什麼哭?”封雁庭嚇了一跳,慌了手腳的扶住他的肩膀,想安撫他的情緒,剛剛人還好端端的,現下怎么說著說著就哭了,有沒有搞錯?
“雁子,嗚……”鄭承恩哭著偎進她的懷中,這回她沒推開他,只是不很願意的皺了皺眉。
“你別哭好不好,不然別人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咧。”封雁庭沒轍的拍拍他的背,唉,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無奈的抬起頭,視線迎上兩雙瞳色不同卻一樣高深莫測的眼眸,她不禁呆了一下,因為其中一雙赫然就是屬于紀力霖所有,她想要低下頭卻為時已晚。
紀力霖走了過來,事實上不只是他,他身旁那名高碩挺拔的男子亦一道走了過來,在她來不及想好對策之前,來到她的身邊站定。
“怎么回事?封雁庭,你怎么把玲達給弄哭了呢?”紀力霖若有所思的說,在看見鄭承恩撲進封雁庭懷中,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在看見后者亦抱著他,狀似親昵的拍撫他的背部,他更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們兩個居然如此親密,甚至親密到公然摟抱的程度,雖說這樣的場面在此司空見慣,可不該是心有所屬的鄭承恩,亦不該是揚言絕不死心的封雁庭,而真正不該的,還是他的心竟然被這樣的情景給刺傷了這是為什麼?雖說那日他們相談甚歡,至今猶令他倍感不可思議,雖然他自認是個好相處的人,可不至於好相處到頭一回見面就像個知己似的,甚至他若誠實一點,他對他的感覺一點都不像個知己,反倒像面對一個交往中的情人,極力的想讓他對自己留下好印象。
他是怎么了?封雁庭可是個男人,結果﹗
“不是我,是他自己淚腺發達,怎么能說是我弄哭的。”封雁庭趕緊撇清,然後推開鄭承恩,搞得她渾身不自在的同時,竟然還引發了誤會,真是冤枉。
“力霖﹗雁子,你們認識啊?啊,對了,我差點忘記你們兩個是同公──”鄭承恩驚詫的轉頭看向紀力霖,在發現他身旁站著的人,猛地頓了口。
“雁子﹗玲達,你都是這么稱呼他嗎﹗”紀力霖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努力的拉回遠揚的心思。多么親昵的名字,再加上那親密的摟抱,可見他們兩人交情真的匪淺。
腦海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他不禁側首瞟了身旁面無表情的男子一眼,目光再度移回封雁庭身上,幾天不見,他的皮膚好像更黑了一點,不過穿著總算像個夏天應有的打扮。
“對呀,雁子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鄭承恩微笑的說明。
“青梅竹馬,玲達,那你們兩個的感情一定很好 。”紀力霖語含深意的笑了笑, 眼光則是有意無意的瞄向身旁仍是面無表情的男子,他還能無動于衷嗎?
“是呀,從小雁子就最照顧我了,連長大后也一樣,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她。”鄭承恩感激的凝望著突然變成啞巴的封雁庭。
“阿……玲達,你說這個干嘛,對了,時候不早,我得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好搬到你那兒去。”無法迎視紀力霖深邃的藍瞳,那會令她心悸不已,封雁庭轉過頭,鄭承恩的話說得她的良心益發不安。
“什麼,他明天要搬到你那兒去住﹗?”紀力霖震了一下,不敢相信他們的感情竟然好到同居的地步。
“是呀,明天開始雁子就要搬來和我一起住,到時還要請你多多照顧了。”鄭承恩欣喜的笑望著封雁庭,有她同住,他終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照顧?”紀力霖難以置信的注視著封雁庭,在感覺內心極不是滋味的情況下,胸口郁悶的快要透不過氣來,只因他們兩個竟然要同居──“玲達,我先走了,紀先生,有機會再聊吧。”封雁庭被他赫然變得闃黯陰沈的瞳光給看的渾身不自在,那眼神甚至令她心慌意亂。
搞什麼?為何他一個眼神就今她如此在意?她和他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結果──“介紹一下吧?”驀然,一聲低沈的嗓言響起,使得封雁庭欲邁開的腳步又硬生生的停住。
紀力霖唇邊掠過一抹深意的笑容,凝望著身旁男子的眼神亦充滿著深意,他還以為他真的是無動于衷,諷刺的是他亦無法不為所動,面對這樣的心情轉折,令他委實苦笑不得。
“咦?喔,好、好的。”鄭承恩愣了一下,隨即回應過來的說︰“雁子,我給你介紹一下,他是我們唇艷夜總會的執行董事楊傑;楊董,她叫封雁庭,目前在力霖建設工地部任主任一職。”
“力霖建設﹗?”紀力霖和楊傑聞言均錯愕的叫了起來。
“有什麼不對嗎?”封雁庭一震,他們兩個這是什麼回應?
“雁子,你不知道嗎?力霖建設的總裁就是力霖啊,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在公司認識的。”這下換鄭承恩傻眼的看著封雁庭。
“啥米﹗他就是我公司的總裁﹗”封雁庭難以置信的驚呼出聲,眼睛猛地瞠大的看著紀力霖,當后者對她微笑點頭,她差點沒暈厥過去,只是傻在原地。
因為這玩笑可開大了,天可憐見,那天她還叫他小白臉,結果他的身分竟然是她的頂頭上司,還是最大尾的那一個。
“原來封先生是力霖建設公司的工地主任啊,那個工作很辛苦的,尤其你這么年輕就能當上主任,可見定有過人的本事,既然見面就是有緣,今晚就讓我作個東道,到Bar喝個小酒,好嗎?”楊傑臉上又恢復慣有的漠然。
“不、不用了,楊董,謝謝你的好意,因為我明天要搬到阿恩家,現下得趕快回去整理行李,而且明天一大早還要上班,我怕自己喝了酒會睡過頭。”封雁庭強擠出一絲笑容猛搖手,情緒還未從先前的驚震回複過來。
“如果你只是擔心明天上班會遲到,放心,只要力霖說一聲,沒人會有意見的,力霖,你說對嗎?”楊傑看向一旁沈默不語的紀力霖,拋給他一個眼神。
“既然你都開口了,我能說個不字嗎?封雁庭,你就陪我們喝個酒聊聊天吧,而且現下快到夜總會的秀場時間,這裡的作秀秀可是一等一的好看喔。”紀力霖笑了笑。
儘管目前情況未明,不過可想而知定是有場好戲可看,畢竟楊傑不動則已,一動定是積極的使出渾身解數,至於封雁庭,他的行動力亦很驚人,看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曉。
不過他是站在楊傑這一邊,雖然他們的交情不像他們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但勉強稱得上是患難之交,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莫名的情緒和私心。
“不了,紀董事長,謝謝你們兩位的好意。”封雁庭搖了搖頭,開什麼玩笑,現下的她壓根無法面對紀力霖,更遑論是同桌喝酒,多怪呀。
“力霖,看來你這個總裁好像也不怎么夠分量。”楊傑揶揄的撂下話。
“好像是呢?”紀力霖自嘲的一聳肩膀。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雁子,你就答應嘛,不過是喝個酒,而且人家還想和你多聊一會,好不好嘛?”鄭承恩拉住封雁庭的手,撒嬌的說著。
“好吧,你們都說成這樣,我再拒絕就太矯情了。”封雁庭皺起眉頭,看來她不答應是走不了人,現下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只要她能把小白臉三個字忘記,那和他們一起喝酒亦不怎么難為。
“唉,美人出馬就是不一樣,楊傑,你說對嗎?”紀力霖調侃的朝楊傑眨眨眼,其實內心嘔得要命,若問他嘔什麼,卻是嘔的莫名其妙。
真是莫名其妙嗎?還是嘔著自己不如鄭承恩在封雁庭心中的分量,可他明明不是同性戀者,為何一碰上他,感覺竟是整個變了樣。
“這是自然的,來,裡面請吧。”楊傑唇邊揚起一抹笑意,笑意卻未傳達到眼裡。
就這樣一行四人,懷著不同的心思,邁步朝PiAnoBAR大門走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17 00:10:57
第四章
封雁庭如坐針氈的看著在那舞池內昏黃燈光下,翩然起舞的男女,歡樂的話聲隨著浪漫的音樂不時飄揚過來,形成一幅羅曼蒂克的畫面,正好和她悲慘的處境有著天壤之別。
因為紀力霖和楊傑的好意,而她一嘴難敵二口的情況下,所以每個人的身邊都有人妖坐台,且還不是那種一對一的狀況,而是被團團包圍的陣仗,幸好她硬是強留鄭承恩坐在她身邊,可另一邊卻沒得選擇的坐了個叫麗仕的人妖。
她承認他們每一個化過妝之后,都比她這個真女人還要來得嬌媚動人,如果他不要逮著機會就偷吃她豆腐的話,她或許還覺得來人妖酒店是一個很難得的經驗,只可惜事與愿違。
因為麗仕不但偷摸她的大腿,還故意碰觸她的胸博,使得她渾身起滿雞皮疙瘩不說,還得不著痕跡的閃開他的小手,唉,真是痛苦的折磨呀。
“雁子,你還好吧?”鄭承恩壓低嗓言,附耳在封雁庭身旁輕聲說道,因為他就坐在她身邊,所以對麗仕的行為看得是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會好,我又不是真的男人,拜托你跟他說一聲好不好,不然若被他發現我是個女人,那可就好玩了。”封雁庭亦壓低著聲音回道。
因為麗仕的小手又在此刻摸上她的大腿,她渾身寒毛頓時豎立成備戰狀態,救命啊,她快受不了了。
“你要我怎么跟他說,他在這裡就是以熱情和主動出了名,雁子,你好像被他看上了耶。”為了不讓聲音洩露出去,鄭承恩幾乎整張臉貼在封雁庭的耳邊,看起來儼然就像是情人間耳語的親密畫面。
“啥米﹗別開玩笑好不好?我可是個……”封雁庭瞠大眼睛,差點忘記壓低音量。
“封先生,你今晚玩得還愉快嗎?”驀然,楊傑卻在此時開口問了聲。
“我……愉快、當然愉快,頭家請喝酒,怎么會不愉快?”封雁庭干笑的回道,天曉得她愉快個屁,她已經快要受不了麗仕的性騷擾了。
“麗仕,封先生可是我們的貴賓,你可別怠慢了。”楊傑唇邊勾起一抹笑,淡淡的提醒著,因為封雁庭的如坐針氈,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楊董,人家知道,可是他好像只想和玲達咬耳朵。”麗仕的聲音雖然嬌嗲卻仍是難掩粗嘎,所以臉蛋雖然妖嬌美麗,身材雖然惹火性感,可聲音還是毫不留情的洩露出他是男人的事實。
“麗仕,這話真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你可是唇艷夜總會的四大紅牌之一,使出你的魅力給封先生看看,別讓玲達專美于前……”紀力霖微笑的開口,適才那親密的畫面連他的心都不甚痛快,更甭提楊傑。
唉,他不該太過在意封雁庭,因為他對男人沒興趣,偏愈想要自己別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眼睛卻彷彿在跟他作對似的頻頻朝他偷瞄。
“是誰專美于前啊?霖、傑,我還正奇怪是誰有那么大的魅力,能把夜總會的小姐全給吸引過來,原來是兩個大頭家開桌,那就難怪別區的客人都找不到小姐喝酒玩樂,這樣可不行喔。”此時一個嬌滴滴的柔媚嗓言,在眾人身后響起。
在場之人聞聲莫不抬頭,特別是封雁庭,在聽見那嬌柔細致的嗓言完全聽不出一絲男人味,在看見一張豔麗四色的絕色姿顏,和那曲線玲瓏的嬌小身材都活脫像個女人,甚且舉手投足間媚力萬千,不禁贊嘆他更是個美麗的人妖。
“薔薇,被你發現了,不過我們是聽說今晚的作秀秀挺好玩的,正好玲達的朋友來訪,就趁這個機會小酌一番。”紀力霖微笑的轉過頭,望著來到身旁的薔薇,孰料他竟伸手勾住他的頸項,熱情又狂野的吻住他的唇。
仍是如同以往的毫無感覺,看來除了封雁庭,他對其他的男人就是產生不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難到他真是喜歡上他不成,但,可能嗎?
“哽﹗”封雁庭驚喘出聲,無法相信會看見這樣火辣辣的親吻場面,而被吻的人還是揚言對同性沒興趣的紀力霖,顯然她是被耍了。
內心突然像被打翻了調味罐似的,百味雜陳,不知為何,在看見這樣的情景,她突然覺得自己非常非常的不舒服,不僅僅是被要的感覺,還有一點是她被他給騙了。
“薔薇姐又在宣示所有權了。”鄭承恩附耳在封雁庭身旁小聲說道。
“什麼意思?你是說紀力霖是他的男朋友啊。”封雁庭聽得一頭霧水,忙壓低聲音問,不過由於薔薇突如其來的狂吻,使得場面變得異常沉靜,所以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雖低,可在場之人還是全聽了去。
“別這樣,薔薇。”紀力霖心頭一震,伸手推開薔薇,視線下意識就往封雁庭望去,雖然他已習慣薔薇這樣的招呼模式,可在聽見他的話后,整個人莫名地坐立不安起來,因為他不想讓他誤會。
薔薇怔在原地,事實上不僅是他,在場之人除了封雁庭之外,在看見這樣的狀況全看傻了眼,只因向來是由薔薇結束的熱吻,這回竟是由紀力霖制止,甚至他的目光竟立刻望向了封雁庭──封雁庭突然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不禁錯愣的低聲問著鄭承恩。
“阿恩,你們為何這樣看著我?”
“不會吧,雁子,你沒感覺到嗎?”鄭承恩難以置信的看著封雁庭,儘可能將聲音壓的好低好低。雖然紀力霖已收回目光,可那瞬間的感覺是騙不了人。
“你好,我是薔薇,這位先生怎么稱呼?”薔薇回過神來,對著一臉呆怔的封雁庭微微一笑,眼神則是帶著評估且充滿挑釁。
“封雁庭,你好。”封雁庭只得報上名去,不解他為何會像看敵人似的看著她,誰說她沒有感覺,可這么被數十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感覺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既然大家都打過招呼,薔薇,你不妨也坐下來陪我們一起喝酒聊天。”楊傑淡淡的說著。
“不了,我還有客人得招呼,就不打擾你們了。”薔薇艷媚的笑了笑,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楊傑用手肘碰了紀力霖一下,后者頓悟的開了口,說道︰“薔薇,你就坐一會吧。”
“霖,你是真心想要我坐下來陪你喝酒聊天的嗎?”薔薇瞟了封雁庭一眼,目光才移轉回紀力霖身上,他愛他,可惜他卻對男人沒興趣。
如果封雁庭是個女人,那他還輸得甘愿,偏封雁庭和他一樣是個男人,而他不安的目光卻望向了他,可見他不希望因他的存在而產生誤會,這教他如何不嫉妒,教他如何不在意?
“當然,我們是朋友,不是嗎?”紀力霖佯裝不解的微笑,他明白薔薇對他的感情,可惜他對他就是產生不了一絲愛戀的成分,事實上不只是他,只要是男人他都產生不了異樣的感覺,偏封雁庭的出現,打破了他這樣的感覺。
“如果你以前對我說的話是真的,那我就相信你現下說的這句話是出自真心,因為你說我們只能是朋友。”薔薇心一沉,臉上卻笑得如花燦爛,原來他和他真的只能是朋友,而那個封雁庭在他心中,顯然不止是朋友那樣簡單。
氣氛一瞬間變得凝滯,封雁庭實在被心裡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壓迫的透不過氣來,尤其紀力霖和薔薇說話就說話,眼光淨往她身上亂瞟,那感覺更是不舒服到了極點,她霍地站起身。
“紀董、楊董,你們慢慢喝,我去化妝室一下。”
“雁子,我跟你一起去。”鄭承恩跟著起身,因為他也受不了這樣凝滯的氛圍,就這樣兩人像逃難似的逃離PianoBar,將那沉重的氣氛暫時拋諸腦后。
***
“阿恩,外頭有人嗎?”封雁庭貼著門板緊張的問。
只因她萬萬沒想到唇艷夜總會竟然沒有女子化妝室,而進來時有鄭承恩掩護,她才不用冒上長針眼的危險,所以現下出去亦是一樣的道理。
“玲達跟楊傑出去了。”孰料回話的人竟是紀力霖。
“紀力霖﹗怎么會是你?”封雁庭驚叫出聲,不會吧,她最不想碰見的人竟然出現下化妝室,而他不是應該在PianoBar和薔薇喝酒聊天,怎么會跑來上廁所,她還真衰啊。
“我來化妝室,有什麼不對嗎?”紀力霖微掀眉,不解封雁庭這么驚訝做什麼?
“沒、沒有不對?”封雁庭干笑兩句,當然不對,紀力霖在外面上廁所,那她該如何出去,看來她只有再等一下啦。
“封雁庭,作秀秀要開始了,你──還沒好嗎?”
“還、還沒,你、你先去看好了,不用等我,我肚子很疼,還不知道要蹲到什麼時候,對了,外頭有人嗎?”封雁庭尷尬的回道,天曉得她早就好了,只是無法當著他的面走出去,萬一撞見他正好在小解的場面,那多不好意思啊。
雖然大家都叫她男人婆,可她終究是個女孩子,看見男人的命根子還是會很難為情,所以能避免就盡量避免。
“就我一個,大家全去看作秀,你再不快一點,可能會錯過第一項作秀。”
“沒、沒關係,我應該再一下就好了,你不用管我,快去看吧。”封雁庭暗松口氣,太好了,只要紀力霖一走,她就能走出去。
“那你快一點吧,我先出去了。”
“好。”封雁庭回了聲,在聽見腳步聲愈走愈遠,終至聽不見,她才假裝按下馬桶的沖水按鈕,在嘩啦嘩啦的流水聲中,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在看見化妝室內果真空無一人,她才放膽走出去。
快速的洗個手,人就朝化妝室外走去,當她看見身子斜倚在走道牆壁上的紀力霖,不禁愣了一下,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經走了嗎?
“你總算出來了,還真久啊?”在迎上封雁庭錯愕的眼光,紀力霖若有所思的說。
封雁庭左顧右瞧,在發現周遭只有他和她之后,有些遲疑的問道︰“你──是在等我嗎?”
“是呀,不過我沒想到你會讓我等這么久。”紀力霖點了點頭。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等他出來,只是想和他單獨說話的衝動,讓他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借此讓他得以厘清自己對他的感覺,是出自于愛戀,還是僅單純的想做個朋友。
“你等我做什麼?作秀不是開始了嗎?”封雁庭心一跳,沒想到他真是在等她,只是他沒理由等她,不是嗎?
“馬可大師的催眠秀作秀,我不是很有興趣,再說我有話想要跟你說。”紀力霖不以為意的說。“馬可大師,哇塞,好像很有趣,我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封雁庭心好慌,佯裝興奮的邁步就要朝PianoBar走去。
紀力霖居然想要和她說話,可她和他之間壓根無話好說,就單純的僅是頭家和員工的關係,再了不起就是前些日子共進一頓午餐。除此之外,他們之間沒有私人的話題。
“等一下。”紀力霖伸手抓住封雁庭的手,意外的發現他的手腕相當纖細,不盈一握,不像男人的手腕,亦不像勞動者的手腕,反倒像個女人,可是在唇艷夜總會,這樣纖細的手腕卻不在少數,他怕是多心了。
“做什麼?”封雁庭怔了一下,有點心慌意亂的想抽回手,可他的手勁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有力氣,真是和他那張漂亮的臉蛋不相稱。
“我說我有話要跟你說,你沒聽見嗎?”紀力霖不是滋味的聲明,卻沒放手,只因他的態度變得和先前截然不同,亦和那日有著天差地遠。
“聽是聽見了,可是作秀不是開始了嗎?所以我們可以邊看作秀邊說。”封雁庭裝傻的說,努力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不懂為何被他握觸的部分竟感覺到莫名的灼燙,讓她的心在瞬間跳到一百,怎么回事?她從來不曾有過有這樣心悸或心跳加速的感覺,不過就是被一個男人握住手,嘖,她在搞什麼呀?
“你真這么想看作秀嗎?”紀力霖微瞇起眼,他可是在逃避他嗎?
封雁庭朝他很用力的點頭。
“好吧,那你去看吧。”紀力霖深望他一眼,無奈的放了手。
他是怎么回事?連他自己都快要弄不清自己的感覺,那種想要跟他接近並解釋一切的衝動,是他從未有過的。而他居然還想要理清自己對他的感覺,只是理清又如何,封雁庭和他一樣是個男人,而他竟然想要跟個男人……“喔。”封雁庭暗松口氣的邁開腳步,在發現紀力霖仍是維持先前的姿勢毫無動靜時,她突然有絲不忍的看著他,“紀力……不,紀董,你不去看嗎?”
“別這樣叫我﹗”紀力霖轉過頭,為那生疏而倍感刺耳的話語,感到極端不滿,而最為不滿的多半還是氣惱自己,這樣反覆莫名的情緒竟是為了一個男人,他竟是如此在意他的感受。
“什麼?”封雁庭不解的看著他突然轉過頭去,感覺到他在生她的氣,按理說她應該就此離去,偏雙腿就是自有主張的反朝他走去。
“你不是急著要去看作秀,還理我做什麼?”察覺到封雁庭的靠近,紀力霖抬起頭,沒好氣的凝望著他。
“你在生我的氣,我怎么能走?好啦,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就快說吧,不過你得說快一點,因為我對催眠秀頁的挺有興趣的。”封雁庭搔了搔頭,懷疑自己是否頭殼壞去,她竟然會覺得于心不忍,真是有夠邪門。
“我……不用了,我想那些話說了也毫無意義,只是加深彼此的困擾,不過我倒是希望你叫我紀力霖就好了,那個‘董’就省了吧。”紀力霖苦澀的揚起嘴角,突然發現自己像個笑話,就連口氣都像個小孩子那般可笑。
他到底想要跟他說什麼,說他和薔薇不是他想像中的一對情人,那個吻不過是一種招呼模式,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和感覺,因為他不想成為同性戀者,因為他害怕自己真是喜歡上他──“沒問題,那我們一起去看作秀吧。”封雁庭臉上堆起笑容,強迫自己忘記那股邪門的感覺,因為他不是她可以喜歡或在意的男人。
“嗯。”紀力霖暗嘆口氣,決定跟著一道裝傻,否則這樣的話語若說出去,實在容易招致誤會,況且亦沒那個必要,畢竟他和封雁庭之間什麼都不是。
兩人無語的朝不遠處的PianoBar走去,甫走過轉角就瞧見有人正熱烈的擁吻著,那畫面讓封雁庭有些尷尬,可是在認出那對擁吻的人竟然是楊傑和鄭承恩時,整個人怔在原地,下一秒已然張大的嘴卻給眼尖的紀力霖一把捂住,人隨即被帶到走道旁一間空置的廂房,才得以獲得自由。
“干、干什麼?想殺人啊,”封雁庭大口喘著氣,適才那驚呼聲被他手掌搗住而哽在胸口,害她險些沒法呼吸。
“不這么做,你就會叫出聲來。”紀力霖陳述事實,無辜的為自己澄清。
“你可以跟我說,犯不著把我的口鼻給搗住,我差點窒息,你知不知道?”封雁庭呼吸一順暢,頓時沒好氣的叫道。
“當時根本來不及。”紀力霖無奈的一聳肩膀。
“當時……天啊,阿恩跟楊傑,天啊,原來阿恩喜歡的人是楊傑,天啊,不會吧?”一語驚醒夢中人,封雁庭這才恍然大悟的尖叫出聲。
“你好像很喜歡說‘天啊’?”紀力霖微蹙眉,沒想到封雁庭的尖叫聲還挺刺耳的,簡直像個女孩子。
“開什麼玩笑,那你還把我帶到廂房來,不成,我得跟楊傑說去。”封雁庭一回應過來,人跟著就要朝包廂外走去。
紀力霖眼明手快的攔住他,無法相信他竟然要在他們熱情擁吻的時候去打擾,雖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可這未免太沒風度了吧。
“紀力霖,你攔著我做什麼?”封雁庭不解的瞪著紀力霖,不敢相信他竟然擋住她的去路。
“封雁庭,當初我就跟你說過,現下你已經看到玲達喜歡的男人,也看到他們兩人親吻,這下你該死心了吧?”紀力霖同情的看著他,儘管內心有絲莫名的竊喜。
莫怪封雁庭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擊,若換作是他,喜歡的人和自己以外的男人擁吻,這感覺能好到哪兒去,不過長痛不如短痛,他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你在胡說什麼,我就是要找他,現下知道阿恩喜歡的人就是他,我怎么能死心?”封雁庭伸手就要推開他,孰料反被他拉到沙發上坐好。
“你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是嗎﹗他們在親吻,你就這么闖了進去,到時你不覺得那場面會很尷尬嗎?”紀力霖忍不住提升了音量。
他竟然不死心,難道他真這么喜歡鄭承恩?﹗
他承認玲達是個很有女人味的男人,無論是外貌或者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可事實明擺在眼前,他為何還不死心?
“是有一點尷尬,不然我等他們吻完之后,再找楊傑私下談談。”封雁庭一怔,對喔,她找楊傑這件事不能讓鄭承恩知道,否則一旦走漏風聲,后果是無法預料的。
“有什麼好談的,雖然這么說對你有點不公平,可是你無論哪一點都無法和楊傑相提並論,你知道嗎?”紀力霖真想拿個榔頭敲敲封雁庭的腦袋,看是否能將他敲清醒一點。
“什麼意思?”封雁庭聽得一頭霧水,她本就沒有和楊傑相提並論的打算,何來的不公平?
“你有和玲達親吻過嗎?”紀力霖眼底閃過一抹陰騖,對他一再裝傻感到相當不悅,他就不能誠實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和感覺嗎﹗
“什麼﹗?我和阿恩……別開玩笑好不好?我和他只是青梅竹馬,我又不像你。”封雁庭嚇了一跳,她無法想像和鄭承恩親吻的畫面,真是太離譜了。
“什麼叫你又不像我,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紀力霖微瞇起眼,藍眸赫然變得深邃而危險。
“我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明明說你不是同性戀,可是你卻可以毫不在乎的和一個人妖熱情的親吻,這不是很矛盾嗎?而我卻無法想像自己和一個不喜歡的人親吻,那真是太噁心了。”封雁庭皺起眉頭。
他的眼神變得有點可怕,只是回想那畫面,她的心就覺得很不舒坦,偏愈要自己忘記那個畫面,腦海反倒不斷的浮現,真是討厭。
“那只是薔薇打招呼的模式,我也不喜歡,至於你說的熱情,對我來說則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紀力霖怔了一下,沒想到封雁庭會說的如此直接。
“不喜歡何必要接受呢?可見你也不是真的不喜歡,更何況明明就是吻的那么投入,怎么會沒感覺?”封雁庭愈聽愈惱火,她可是親眼目睹薔薇如何熱情狂野的親吻他,而他則是毫無抗拒的任他吻著。
如果不喜歡,怎么可以忍受親吻這種事,再說打招呼親臉頰或是額頭不就夠了,就算真要嘴對嘴,也該僅是快速的啵一下,雖然她沒接吻過,可不代表她沒接吻的常識。
“不是每個吻都會有感覺,就算外相看起來多么熱情如火,不是實地接觸就不會明了真正的感受。”紀力霖有點野狼狽的回道。
投入﹗?他哪一只眼睛看見他很投入來著,而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和怒意,他非但不以為件,甚至還感到莫名的欣喜,只因他若真是在意這件事,那就表示他是在意他的,話說回來,他何必在意他的感受?
天啊,他不會是喜歡上封雁庭了吧?
“是嗎?看來我是永遠不會明了這么深奧的感受了。”封雁庭沒好氣的挖苦著,嘴唇則是不滿的嗾起。
“怎么,你想嘗試嗎?”紀力霖微挑眉,端詳著他臉上的揶揄,而那嘟起的唇瓣,在僅亮著的一盞昏黃燈光下,益發顯得紅燒欲滴,頓時吸引住他的視線,亦撩起了他的渴望。
一個念頭猛地竄上心頭,他緩緩俯下頭,或許他可以借著這個想法理清他對他的頁實感覺──
“嘗試什麼?”封雁庭怔了一下,在看見他突然俯近的頭顱,嚇了她好大一跳,“你要做什麼?”
“我們來接吻,那樣你才能真實分辨什麼是有感覺的親吻,什麼才叫投入?”紀力霖微笑的勾起唇瓣,在封雁庭大瞠著眼睛之時,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吻住他。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唔﹗”封雁庭只來得及喊出幾個字,嘴唇就被紀力霖飽滿的性感薄害給蓋住,驚嚇之余,雙手已反射性的想要推開他的身子,他竟然未經她的同意就強吻了她,真是過分﹗
孰料,紀力霖反抓握住她的雙手,嘴唇仍是挾帶著強取豪奪的姿態,力道卻是不可思議的柔軟摩擦著她的唇瓣,那像羽毛般輕盈,卻像烈火燒灼似的撩起一股渴望,在心頭滋長蔓延,她忍不住閉上眼睛,感覺他的吻融化她的身心。
發覺封雁庭有軟化的現象,紀力霖舌尖輕輕挑開他柔軟的唇瓣,不同于薔薇熱情卻顯得冰冷的嘴唇,他反抗掙扎的身子有股芳香甜蜜的滋味,刺激著他體內的腎上激素,讓他飢渴的想要得到他,他伸出手,撫上他平坦的胸前──“不要﹗”封雁庭一震,發現紀力霖的手掌親密的撫摸她裹著布條的胸脯,吃驚的睜開眼睛,反手就大力的摑他一耳光,人立刻就往廂房門口跑去。
“封雁庭,等一下,封──”看著他像驚嚇的小兔從他身邊逃離,紀力霖本想邁步又頹然作罷,只因熱辣辣的臉頰,讓他深刻的感受到他那一耳光是多么的用力,亦深刻的感受到那一吻自己是多么的投入,幾乎是渾然忘我……而這對象竟然是封雁庭──一個男人。那一吻的感覺讓他無法欺騙自己,他不禁苦澀的揚起嘴角,近乎是無力的緩步走出廂房。
當封雁庭和紀力霖相繼離開廂房,鄰間廂房亦走出一個人,那人緩緩抬起頭,當燈光照亮那人的臉,赫然是薔薇那張滿是嫉妒的嬌媚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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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7 00:11:16
第五章
封雁庭一走入PianoBar,原本昏黃的燈光因舞台上的作秀變得明亮耀眼,她儘可能不引人注目的朝座位走去上一點並不困難,因為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幾乎都是專注的看著舞台上正為賓客進行催眠的馬可大師身上。
封雁庭在屬于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一旁的鄭承恩已緊張的壓低嗓言問道︰“雁子,你剛從化妝室出來啊?”
“是呀,不曉得哪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放我鴿子,害我差點困在化妝室裡頭出不來,而他卻和心愛男人熱情擁吻。”封雁庭沒好氣的回道,不過還記得要壓低嗓首。
“雁子,你都看見了,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而是……”鄭承恩聞言又是愧疚又是羞窘,眼光則是不由自主的瞟向對座的楊傑,然後又害羞的低下頭去。
封雁庭順勢望向楊傑,眼光毫不留情的打量著他,那高碩挺拔的身子,五官立體有型,是個成熟且渾身充滿自信的男人,重點是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會去爭取,莫怪鄭承恩會深受吸引。
她收回目光,只因楊傑在迎上她端詳的目光,拋給她一抹得意的笑容,彷彿在向她宣戰似的,她才曉得紀力霖口口聲聲要她死心所為何來,頓時覺得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在鄭承恩身邊附耳說道︰“做都做了,現下說對不起有用嗎?算了,你別跟我太接近,免得被你愛人同志誤會,那就不好了。”
“力霖,你去那裡了?咦,你的臉怎么紅了一塊?”冷不防,對座的楊傑發出納悶的話聲。
封雁庭身子一僵,抬眸看著紀力霖左臉頰上那塊鮮明的指印,來自于她的傑作,亦提醒了她適才發生河事,那情景讓她的臉很不爭氣的羞紅起來。
無法迎視他的眼眸,她忙將視線轉向舞台上的作秀,萬分慶幸自己膚色夠黑,否則讓人發現她臉紅而引起某些臆測,光想就覺得很別扭。
“沒事,看作秀吧。”紀力霖在位置上落了座,眼光不由自主的瞟向封雁庭,偏后者的視線卻轉向舞台,來個視若無睹,他的心不禁沉沉的直往下墜。
此時,舞台上第一波的催眠作秀亦告一段落,接著馬可大師就拿起麥克風,借由一旁主持人員的同步翻譯,輕聲說道︰“各位,若以為這樣的催眠就是馬可大師最大的本事,那就錯了,因為剛剛的作秀只是馬可大師和各位嘉賓熱身同樂的階段,接下來的才是今晚作秀的重頭戲,那就是用催眠的模式,引領嘉賓回顧前世。
遊戲規則一樣,不過這回我們只邀請四位在場嘉賓,這是個很難得的機會,而且耗費精力甚大,所以此類作秀一天只有一場,還請各位見諒,現下就請四位想參與的嘉賓上場。人數不多,還請各位嘉賓多多把握這個難得的好機會。”
話音一落,場內頓時響起如雷掌聲和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聲,只因“回顧前世”四個字挑起了在座之人的好奇心,亦讓眾人為此怯步不前。
“前世,好有趣喔,不過怎么沒人上去玩啊?”封雁庭望望毫無動靜的舞台,發現所有人均面面相望,就是無人走上舞台。
“既然覺得有趣,雁子你就上去玩嘛。”鄭承恩興奮的說著,他是很有興趣,可惜這種作秀通常只限于客人。
“我?不要吧,多怪啊,既然都說是前世,還去回顧做什麼?”封雁庭好笑的搖搖手。
“說的也是,不過只是玩玩嘛,既然有這個機會,封先生就上去玩,無傷大雅。”楊傑微微一笑,在旁附和說道。
“對呀,雁子,機會難得,你就上去玩嘛。”鄭承恩不死心的慫恿著。
“對呀,封先生,你就上去玩嘛。”麗仕亦開口說道。
“對呀,封先生,你就去嘛。”
一時間,同桌的人妖都加入說服的行列。
“不用了,都沒人上去,我一個人多奇怪。”封雁庭開始頭疼了起來,這是什麼情形?她不過是說一句有趣,可沒意思真要回顧前世啊,真是要命。
一直保持沈默的紀力霖,突然開口說道︰“封雁庭,我陪你一起上去玩吧。”
紀力霖話一退場門,在座之人全驚震的轉頭看著他。
紀力霖不以為意的緩緩起身,然後對著封雁庭一伸手,臉上卻是毫無表情的說道︰“來吧。”
“我……好吧,玩就玩,反正也沒什麼損失。”被十幾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封雁庭不得不站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不能不給紀力霖這個面子,當然始作俑者還是她的青梅竹馬鄭承恩。
***
舞台上放置著四張靠背的坐椅,紀力霖坐在首位,其次是封雁庭,緊接著是兩位在抽籤模式被迫上台的客人,就這樣湊成了四個人數,催眠亦準備開始。
封雁庭瞪大著眼睛,正襟危坐的看著正在醞釀並帶動現場氣氛的馬可,眼睛完全不敢亂瞄,因為舞台下的人正用觀看好戲的眼神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讓她感覺非常非常的不自在。
將封雁庭臉上的神情看在眼中,紀力霖忍不住低聲安撫道︰“封雁庭,你放輕鬆一點,只是玩個催眠遊戲而已,別那么緊張。”
“你說的倒輕鬆,回顧前世,天曉得我前世是怎樣的一個人,再說我對我的前世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真搞不懂你怎么會想玩。”封雁庭沒好氣的放低聲音叫道,雖然始作俑者是鄭承恩,可若無他的推波助瀾,她壓根無須上台。
“因為是你,我才有興趣。”紀力霖不以為意的抿唇一笑。
封雁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好一會,無奈的搖了搖頭,“紀力霖,我現下才發現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你不是說你不是同性戀嗎?那為何要吻我?就只是好玩嗎?”
天曉得那可是她的初吻,就這么被他給奪走,該死的是她竟然一點都不討厭,只是被他突然觸碰身子給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你認為我真的是出于好玩嗎?”紀力霖輕喟出聲,這個答案在他心中已有正確的解釋。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虫,不過我可警告你,下回你再敢對我亂來,就不是一巴掌這么簡單。”封雁庭微挑眉,不願回想那個讓她臉紅心跳又意亂情迷的吻,若非他伸手亂摸,情況還不曉得會變成何種發展。
“我知道,不過吻你竟然讓我忘了自己,你知道嗎?”紀力霖臉色一正,語氣相當嚴肅。
“什麼意思?你知道你又在繞密碼了嗎?”封雁庭皺起眉頭,發現他的話總是深奧難懂。
驀然,馬可大師來到他們面前,高高的舉起右手說道︰“好了,四位請注意看著我這只手。”
封雁庭和紀力霖不得不結束談話,然後配合的看著馬可的右手極富規律的在他們眼前晃動,感覺頭開始有些混沌,眼皮亦感到沉重了起來。
馬可邊說邊看著四人照著他的指令去做,“很好,當我數一、二、三,一、二說完你們就會進入被催眠狀態,而三字一落你們就會打開前世之門。
記住,跟隨著心念走,不要抗拒,它自會引領你看到前世記憶最深、亦最刻骨銘心的一段過程,然後我會問你們一些問題和提示。”
馬可頓了口,規律搖動的右手一直高高舉著,在看見四人的眼神有些遲緩而放鬆,滿意的開始數數,神情緊張而凝重。
“一──二──”
封雁庭和紀力霖四人不由自主的進入了被催眠狀態,從一開始感覺到身子的沉重,直到整個人像騰雲駕霧似的懸空,身子赫然變得輕盈自若。
“──三──”
馬可喊出最後一聲,眼神犀利的望著已然閉上雙眼,神色卻顯得安詳自在的四人,這才轉身面向在場賓客,然後朝他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說道︰“各位,這四位來賓已經回到了前世,現下就讓我來問第一位來賓,看看他的前世究竟是何許人也。”
語畢,場內頓時起了一陣騷動,可氛圍卻是寂靜而肅穆。
馬可緩步來到紀力霖面前,放輕了語調,溫柔的問道︰“這位先生,請大聲的告訴我們,你前世的姓名和身分?”
“我姓紀名力霖,某朝人氏,身分是天子欽點的狀元郎。”紀力霖緩緩說著。
他話音一落,場內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只因他前世的名字居然和今生一樣,知情的人全訝異這樣的巧合而嘖嘖稱奇。
“喔,你前世是個狀元郎,真不錯。”馬可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封雁庭,說道,“好,我們繼續來問問這位先生,請大聲的告訴我們你前世的姓名和身分?”
“我叫封雁庭,某朝人氏,身分是夜風寨二當家,外號叫雁子。”封雁庭亦緩緩說著。
相同的,她話音一落,場內又引起一陣更大的騷動,只因他們兩人竟然同為某朝人氏,只是身分相當懸殊,可說是天南地北,然而巧的是兩人前世今生的姓名居然一模一樣,霎時挑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就這樣馬可四人皆問過一遍,然後他來到封雁庭面前,問著︰“各位,我們就先從這身分特殊的二當家開始問起。好,封先生,請你告訴我,你看到你的前世現下是什麼情景嗎?”
封雁庭緩緩說道︰“我看到我在夜風寨的堂口,那裡有好多人,大家臉上都很興奮──”
***
夜風寨堂口擠滿了人,從探子前來回報之后,消息振奮了整個山寨。
“胡野狼,你這次做的很好,傳令下去,要客棧的弟兄繼續給我盯住他的一舉一動,有何消息立刻回報,總之這是一條大魚,咱們不能放過他。”
坐在堂口首位的一名年輕男子楊恩開口說了聲,整個場內頓時肅穆無聲。
“是的,大當家。”胡野狼恭敬的領命,即退身而下。
“大當家,那咱們這回要帶多少弟兄,還是要傾巢而出。”一名威猛的大漢恭敬的問道。
“只有一輛馬車,實不需要動到寨內所有弟兄,不過為防有詐,咱們得從長計議。”楊恩微蹙眉的說,余光在瞟見一旁沈默不語的封雁庭,“雁子,你是夜風寨的二當家,對這件事情有何看法?”
“大哥,你是大當家,這件事你決定就好,雁子自當配合。”封雁庭微微一笑,將問題丟還給他。“雁子,對方是當今皇上欽點的狀元郎,身上肯定帶有不少賞賜的金銀財寶,只是為何他身旁僅帶一名馬夫,沒有侍衛家丁跟隨,這點讓我百思不解。”楊恩皺起眉頭,對這個現象想不出個所以然。
“狀元郎,那應該是才高八斗、天資聰穎的文質書生,或許真的有詐。”封雁庭思索的微點頭,思緒卻忍不住飄離了腦海。
這樣的男子正好和他們夜風寨的弟兄有著雲泥之別,她不禁在腦海幻想起他的外貌,是否亦和他們有著天差地遠。
察覺到封雁庭的閃神,楊思不禁納悶的問道︰“雁子,你在想什麼?”
“大哥,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那個狀元郎不知是怎樣的一名男子。”封雁庭回過神來,略顯 腆的揚起嘴角。
楊恩震了一下,隨即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封雁庭,沒答話。
“大哥,怎么了?”封雁庭被楊恩看的莫名其妙,只因他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而專注,彷彿在思考著一件極其重大的問題,而這問題與她有關。
“沒事,我只是在想,姑娘家都會喜歡這樣的書生狀元做夫婿,雁子,你也是嗎?”楊恩緩緩說道,有點緊張的等待著她的回答,內心則下了一個決定。
“是呀,哪個姑娘家會不喜歡,雁子當然亦不例外,不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封雁庭點點頭。
“雁子,只要你喜歡,大哥都會想盡辦法幫你完成。”
“大哥,我知道,不過現下我們還是來商討該如何搶奪那個狀元郎的財物,他應該是頭肥羊。”封雁庭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沒將楊恩的話放在心上,僅當是隨口說說。
“是呀,他確實是頭肥羊。”楊恩亦笑了。
霎時,夜風寨堂口之人全都笑了起來,只是笑意為何,卻不盡然是完全相同。
***
漫天黃沙,揚起塵土。
只見官道上,一輛馬車正用極快的速度,急欲透過這段商賈之人聞風色變的斷魂峽谷,因此處盜賊肆虐,儘管峽谷路面還算寬闊,可一旦被盜賊盯上,定是財物搶盡,不余活口。
“公子,只要過了這彎口,咱們就脫離這惡名昭彰的區域。”馬夫對掀起帘幕的一名華服男子,恭敬而緊張的說道。
“嗯,等我返鄉回京,定要奏請皇上,派兵圍剿這些目無王法的山賊。”華服男子微攏眉心,聚精凝神的看著前方那陡險的彎口像個大瓮,使得進入者一旦被截斷來路,就如同瓮中之鱉。
“公子,您還是進馬車歇息吧,一路上都沒見到任何跡象,我想山賊今兒該不會出現才是。”馬夫小心翼翼的駕馭著馬。
在見著前方路上並無任何異狀,不覺松口氣,準備策馬快速透過彎回。
“劉安,你錯了,愈無絲毫風吹草動之色,愈見山雨欲來之貌。”華服男子臉色愈顯陰沈。
從進入這峽谷開始,他的心就沒一刻安寧過,有股莫名的不安像塊石子壓在胸口,沉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若非接到家書告知母親身染重病,他在奏稟皇上之后,絲毫不敢耽擱即刻啟程,而為生怕天人永隔的遺憾發生,于是他冒險抄這段捷徑,孰知馬車一駛入峽谷,他就有股不祥的第六感。
空氣中凝滯的氛圍飄來一陣詭異之風,直覺讓他明白將有事情發生──“不會吧?公子,你是說山、山賊……”馬夫驚懼的說不上話來。
在馬車駛過彎口,眼前的景象讓兩人震在原地,馬夫更是臉色慘白的拉住馬韁,只因一群人數龐大的馬隊排成一列,擋住了前進的去路。
在這陡直的彎口,馬車亦無寬敞的空間得以掉轉方向。
那群馬隊在看見馬車停駛下來,其中為首之人飛身下馬,來到華服男子面前,凝目端詳一會,只見眼前這名眉清目秀的俊逸文士在見到他們這群山賊,臉上竟無絲毫慌張之色,這鎮定功夫實令他心折,思及此,臉上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想必你就是新科狀元紀力霖吧?果真是人品非凡,就連膽色都異于常人。”
“閣下,馬車上的財物盡可拿去,只因家母身染重疾,還望閣下高抬貴手,放在下回去探視母親。”紀力霖微挑眉,注視著眼前這看似馬隊首腦,實乃山賊頭目,他竟然知曉他的身分。
顯然他一進入此區域就被他們給盯上了,甚至一切狀況真應証他所言,猶如瓮中捉鱉,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我是可以放你回去,不過還得請狀元郎先幫我做件事,否則……”男子笑了笑,望了身后人數眾多的弟兄一眼,畢竟他們此行可不是專為打劫財物而來。
“閣下想要力霖幫你做什麼事?”紀力霖有些意外的端詳著眼前這名昂藏男子,雖然身為山賊頭目,可那氣質倒頗有俠士之風。
至於他身后那一群彪形大漢,則像個不折不扣的綠林草莽。
“狀元郎,這事很簡單的,只要你點個頭,不消一天光景,我就可以放你回去探視身染重疾的母親。”男子揚起嘴角,有所保留的說道。
“閣下就別賣關子,力霖心急著趕回家中,有事就請直言。”紀力霖攏起眉心,男子唇邊那抹笑意,讓他有種不好的感覺。
“狀元郎真是快人快語,好吧,那我就直說了,這件事非常簡單,因為我妹子看上你了。”
紀力霖聞言怔在原地,一時有些回應不過來的注視著男子,他所謂的看上該不會是──“狀元郎,只要你跟我回夜風寨和我妹子拜堂完婚,那時你想回家探視母親無人會阻擋,我甚至還會派寨中的弟兄,隨身保護你的安危。”男子微笑的往下說明。
“閣下,力霖很感謝令妹的青睞,不過力霖已被皇上招為駙馬,所以──”紀力霖思索的斟酌言辭,儘可能的委婉說明。
“狀元郎,這么說來你是不願意娶我妹子。”男子臉色一沉,冷聲截斷他的話。
“閣下,並非力霖不願意,而是身不由己,只因公主貴為金枝玉葉,即使我願意納令妹進門,可令妹亦只能做小,這豈非委屈了令妹?”紀力霖不卑不亢的緩緩說道。
這時,男子身后一彪形大漢翻身下馬,快步來到男子身旁,不悅的說道︰“大當家,你何必浪費唇舌跟他說這么多廢話,咱們把人擄回去送給二當家不就結了。”
“黑虎,我們夜風寨雖然是以打劫為生,不過狀元郎身分特殊,我當然是先君子后小人。紀力霖,既然你不想委屈我妹子,那我楊恩就只有委屈你那位尊貴的公主了。”楊恩含笑的說,可笑意並未傳達到眼角。
“楊恩,你可知曉你這么做是犯法的,我乃新科狀元,皇上見我失蹤絕不會坐視不管,到時皇上若派兵前來,你們夜風寨上上下下可是會無一幸免,還請三思。”紀力霖變了臉色。
“紀力霖,若要三思我們還會這么做,既然買賣不成,那只有照我們的模式來做,你是想抗拒掙扎的被我們五花大綁﹗還是心甘情願的跟我們一道回去?”楊恩微掀眉,嘲弄的揶揄著。
“我想我紀力霖還不至於蠢到遭受皮肉之痛,煩請帶路吧。”紀力霖深望他一眼,然後走下馬車。
“狀元郎不愧是聰明人,這邊請。”楊恩伸手往前引領,紀力霖只得往前行去。
楊恩在經過黑虎身旁時,不忘交代道︰“黑虎,把這輛馬車連人給我一並帶回山寨去,記住,別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知道嗎?”
“是的,大當家。”黑虎恭敬的領命。
***
夜風寨堂口,因為擄來當朝新科狀元,聲浪頓時形成正反兩方,吵成一團。
“胡鬧,大哥,你真是太亂來了。”
一聲低斥來自從頭到尾均保持沈默的二當家封雁庭之口,亦使得原本亂烘烘的氛圍,瞬間變得沉寂,眾人更是將目光齊望向她。
“雁子,你不是看上紀力霖嗎?”楊恩皺眉說道,不解的看著視為同胞手足的義妹封雁庭。
“大哥,我從未見過紀力霖,如何看上他?再說我們夜風寨向來只打劫財物,你這回怎會將人給擄了來,尤其他還是新科狀元,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給夜風寨帶來禍端。”封雁庭沉重的說出內心的隱憂。
她萬萬沒有想到楊恩竟是作此打算,莫怪這回硬是要她留守寨中,敢情是他另有主意改變了企圖,不願讓她知道。
“不會的,只要他成了你的夫婿,就和我們夜風寨脫離不了干系,再說一夜夫妻百日恩──”
“大哥,他根本就是出于被迫,更何況他還是個新科狀元,你認為他真會把做山賊的我當成妻子嗎?”封雁庭不以為然的打斷楊恩的話。
“這……”楊恩一時徑言以對,提不出話來反駁。
“大哥,我們還是快將他放了,省得日后出亂子。”
“雁子,當初義父臨終將你托給我照顧,還將寨主之位傳給我,義父這份恩情,大哥一直放在心上,所以大哥定要為你覓一良婿,否則無以回報,現下紀力霖正是最佳人選,我不會放他走,除非他跟你拜堂成親。”
“大哥,我爹那把老骨頭都不知死了多少年,而且這些年來你對我照顧有加,雁子已經非常滿足,再說我就算真要嫁人,也不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狀元。”封雁庭無奈的說,希望能說服楊恩回心轉意。
“雁子,你不用再說了,紀力霖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乘龍快婿,我知道你這么說只是不想給寨裡弟兄添麻煩,不過你大可放心,天塌下來還有大哥頂著。”楊恩充滿自信的說。
“大哥,你根本不知道擄來新科狀元的后果會有多么嚴重,而且我根本就不想嫁人,還是放他走吧。”封雁庭暗嘆口氣,沒想到向來對她疼愛有加的楊恩,這回竟執意如此。
“二當家,大當家會擄來那個狀元郎,全都是為了你的終身福祉著想,二當家,你就不要再拒絕大當家的好意。”黑虎在旁忍不住開口說道,因為他們全能體會主子的用心。
“我知道這是大哥的一番好意,可是我真的不能答應。”封雁庭搖了搖頭,一想到夜風寨的存亡,她就無法置之不管。
再說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她如何能將自己的終身福祉交付給他?
“就是呀,二當家,你沒看見那個狀元郎所以不曉得,我胡野狼長這么大,還從沒見過有男人長得像他這樣俊美──”
“好了,沒你們的事,別多話,站到一旁去。”楊恩打斷胡野狼的話斥道。
“大當家……”黑虎和胡野狼互看一眼,還待話說。
“我說的話,你們沒聽見嗎?既然雁子不中意,那就把那個狀元郎給放了,我可不想因為他而傷了我們兄妹之間的情感。”楊恩臉色一沉,隨即朝黑虎使了個眼色,后者愣了一下,隨即意會的點頭,然後退身而下。
“大哥,謝謝你。”封雁庭聞言欣喜的看著楊恩,以至於忽略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異采。
“雁子,雖然你我不是同胞兄妹,可是大哥真的把你當作親生妹妹看待,所以大哥做任何事,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特別是你的終身大事,希望你可以明白。”
“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雁子當然明白,可若要為了雁子的終身福祉而置夜風寨弟兄死生于罔顧,雁子不能冒這個險,所以只能辜負大哥此番好意,還請大哥明了。”
“雁子,大哥就是知道你是這樣想,所以大哥才不要讓你擔心,不過既然把人家給擄了來,我們還是得盡個東道主的情誼,省得他記恨在心,你說如何?”
楊恩愛憐的搖頭,她果真如他所想是以寨裡弟兄為重,這樣教他如何不為她心疼。
“嗯,也好,趁這個機會跟他把話說清楚,表示我們是無心,不是真有意要為難他。大哥,你應該還未和他提起這檔事吧?”封雁庭點了點頭,有些不放心的說。
“當然沒有,這種事我自得先問過你一聲,你放心,大哥哪會這么胡來。”楊恩眼中有絲閃爍,臉上則是堆滿笑容。
“大哥,那我就放心了。”封雁庭這才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嗯。”楊恩心虛的微點一下頭,想到這一切是為了封雁庭的終身福祉著想,他亦顧不得許多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17 00:12:03
第六章
紀力霖微蹙眉的站在窗櫺旁,冷眼望著桌幾上點燃的大紅蠟燭,以及睡榻上的鴛鴦枕被,打從午時過后,這些東西就陸陸續續被搬進這間囚禁他的屋子裡,直到夕陽西下,整間屋子已佈置的喜氣洋洋。
然後在夜風寨弟兄的監視下,他被迫吃下他們送來的膳食,被迫沐浴淨身,被迫換上一襲大紅新衣,顯然待會亦無疑將被迫迎娶那所謂夜風寨的二當家──一個賊婆娘。
等待是磨人的,而他的體內亦開始竄起一股熱流,從心頭向四肢召骸蔓延,最終凝聚在胯間,使得感覺逐漸變得昏沉而躁郁,讓他突然變得口干舌燥、呼吸急促起來。
就在感覺變得益發難耐,胯間亦緊繃而亢奮之時,驀然吱呀一聲,樓門被推開來,就見楊恩抱著一個渾身裹著棉被的女子,走了進來。
紀力霖微瞇起眼,不解的注視著這副景象,好生詭異。
楊思走到睡榻,將身上裹著棉被的女子放置其上,這才轉頭看著紀力霖,在發現他眼中強壓抑住的狂熱,不禁揚起嘴角。
“狀元郎,你不用這樣看我,因為我答應雁子不勉強你娶她,可是如果是你碰了她,那就另當別論;當然,若你能夠忍住,明日一早我就放你走。”
“明日一早?在你喂我吃了淫藥之后,又送個裸女進來,楊恩,你說得真是簡單。”紀力霖挖苦的譏諷道。
在他感覺全身像似著了火般,在視覺和感官被藥劑的催化之下,此刻就算是個無鹽女,恐怕都會被他看成是九天仙女。
“那是你的事。”楊恩不負責任的聳肩膀,邁步行過紀力霖身旁,深意而曖昧的拋下話,“對了,洞房花燭是春宵苦短,我就不打擾你們辦好事。”
“你──”紀力霖近乎是切牙切齒的瞪著楊恩,他竟還敢說出如此下流淫穢之語。
楊恩走到房門時,突然停下步來,微側首的說道︰“狀元郎,別瞪我,誰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過我可是先警告你,如果你和雁子燕好之時,故意殘暴的對待她,那就休怪我對你的家人採取報復。”
“楊恩,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紀力霖心頭一震。
“狀元郎,你自己去揣測吧,不過你聰明絕頂,應該明白我在意指什麼,好了,我真的該走了。”楊恩臉色一正,完全不複先前的戲謔之色,注視著紀力霖好一會,這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隨手帶上門。
“大當家。”守在樓門外的弟兄一見楊恩出來,即恭敬的喚道。
“嗯。”楊恩微點頭,大步走出樓外,心知封雁庭明日定會為自己迷昏她一事深表不滿,不過那時她和紀力霖已生米炊成熟飯,一切成了定局。
至於她的不滿,想來會氣上一些時日,總之她的終身福祉有了著落,他心中一塊大石亦可落了地,還算值得。
紀力霖難以置信的瞪著緊閉的樓門,來自于楊恩的威脅,讓他無法拋諸腦后置之不理,因為他們是山賊,搶劫殺人對他們來說是賴以為生的勾當,所以他怎能視家人之安危于罔顧──他不能﹗
緩緩轉過頭,挫敗的目光望向躺在睡榻上的女子。胸前平穩的起伏,顯示她正處于深沉的睡眠中,他邁步走了過去,端詳著她的五官。
雖然不如公主的絕色姿顏,她那清秀的臉孔,實在讓人想像不到她是一個山賊。
令人費解的是,她既然看上他,那為何竟是沉睡的被楊思給送進門來,全身還緊裹著一條棉被,而棉被下又隱藏著何種春光美景──停﹗
他不能再這樣猜測下去,天曉得光是想像,他的胯間就緊繃的難受,全身血液更是興奮的在體內奔騰竄流,腦海甚至有股巨大的聲音,不住的吶喊引誘著他,掀開棉被,掀開棉被……不行﹗
不、不行﹗
紀力霖緊咬住牙,一旦他屈服在淫藥之下,一旦他掀開了棉被,他近乎蕩然無存的理智和自製就會整個潰決,然後他會佔有這個賊婆娘,然後就稱了楊恩的意,他不能這樣任他擺佈,偏──他的眼睛完全離不開床上這名女子,感覺她變得愈來愈美,那樣吸引住他的視線,撩起他內心深處火熱的慾望,他想要進入她,想要用她柔軟的身子,填滿他堅硬的亢奮。
呼吸變得益發急促起來,眼前的她像道珍饈佳肴,那樣美味可口,緊緊壓抑住的渴望,像萬只螻蟻鑽進他骨髓之中,讓他整個人頓時騷痒難耐起來。
一切變得不再重要,此刻的他,眼中只有榻上這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再也裝載不下任何東西。
他粗喘著氣,心力交戰著,渴望佔有的衝動終于凌駕理智之上,屈服于體內淫藥之下,他興奮發狂的掀開了棉被──***
紀力霖調整過呼吸,慾望暫時得以紓解,思緒亦稍微清明一些,他抿著嘴,緩緩直起身子,面無表情的打量著身下緊皺眉頭的女子,沒想到他還是屈服于淫藥之下佔有了她,該死的是那感覺竟是欲仙欲死的美妙無比。
“你還好吧?”
瞟見她有些慘白的臉色,明白自己在佔有的過程仍是無法控制的弄傷了她,這讓他憶起了楊恩的警告。
但,無法否認的是雲雨的過程,滋味真是前所未有的銷魂──“還死不了,你可以扶我起來一下嗎?”封雁庭苦笑的聳動肩膀。
紀力霖瞇起眼,感覺那股熟悉的燥熱又開始在體內凝聚。
“怎么?你起不來嗎?”他緊咬著牙,不會吧?楊恩究竟在他飲食中下了多少分量的淫藥,竟讓他整個人又亢奮起來。
“是呀,我被下了迷藥,整個身子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力。”封雁庭試著撐起身子,不過還是徒勞無功的癱回榻上去。
“是嗎?不過我看你還是這樣躺著吧,畢竟不到天明,他們是不會放我們出樓一步。”紀力霖緊緊壓抑住體內竄起的欲流,適才的歡愛氣味仍飄散在氛圍中,益發刺激著他的亢奮,希冀得到如同上回的絕妙快感。
“不會的,我可是夜風寨的二當家,誰敢不聽我的話?”封雁庭怔了一下。
“楊恩,他可是夜風寨的大當家,不是嗎?”紀力霖諷刺的提醒她。
“大哥,噢,我的天,他若想做的事情,我該知道沒人能阻止他。”封雁庭回應過來的叫道。
“好了,這不正是你的目的嗎?犯得著在我眼前做戲,總之我是被你們給擄了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紀力霖沉下臉,極力和體內的淫藥奮戰著。
“我知道再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不過你放心,只要大哥出現﹗我一定會讓他放你走。”
“放我走?二當家,你的清白都教我給毀了,你以為楊恩會如此簡單的放我走嗎?你放心,雖然你們這樣對待我,不過既然你已是我的人,我會讓你進我紀家之門,不過我必須告訴你,皇上招我為駙馬,所以你進門亦只能當我的小外家,畢竟公主貴為金枝玉葉,而你不過是個山賊──”
“紀力霖,我想你完全誤會了,我並沒有要進你紀家門的意思。”封雁庭微蹙眉的打斷紀力霖的話。
姑且不論他這番話是否傷到她的心,而是她沒想到他竟是如此驕矜自滿。
“是嗎?那為何楊恩說你看上了我?”紀力霖完全不信的挑了挑眉。
“大哥說的,怎么可能?我又沒見過你,怎么可能會說這種話──咦?等等,該不會是那日我玩笑的隨口說上一句,大哥當真了吧﹗?”封雁庭震了一下,隨即了悟的瞠大眼睛。
若真是如此,她的清白喪失的可真是冤枉,不過相對的紀力霖亦是無辜的受害者,就因為她的一句玩笑話。
“玩笑?等等,你的意思是說,就為了你一句戲言,那個目無王法的楊恩就當真的將我給擄了來﹗?該死,你可知道我母親身染重病,我會抄這峽谷捷徑亦是為了盡快趕回家中,結果卻因為你一句戲言──”紀力霖說到后頭,已氣的說不出話來。
“什麼﹗你母親生病了﹗”封雁庭怔在原地。
“不錯。”紀力霖冷聲說道。
“我這就叫大哥放你回去,他真是太胡來了。”封雁庭心急的欲坐起身,無奈軟若棉絮的身子就是不聽使喚,她不禁看向他,納悶的道︰“喂,你還不快點扶我起身,你不是想快點趕回家去嗎?”
紀力霖沒好氣的瞟她一眼,她說的倒輕鬆,她僅是被下了迷藥,而他卻是被下了淫藥,而現下藥效又要發作了。
“你在干什麼﹗磨磨蹭蹭的,想回去就快點扶我起身,大男人還這么拖拖拉拉的──呀,該不會你這書生狀元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吧?”封雁庭攏起眉心,隨即恍然大悟的叫了起來。
“你在胡說什麼?誰說我們書生就真的手無縛雞之力。”紀力霖臉色乍青乍白,有些惱怒的斥道。
瞧她那是什麼眼神?彷彿真當他是那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書生似的,要知道他紀力霖並非真如她所言那樣不濟事。
“既然如此,那你就扶我起來啊。”封雁庭斜眼瞄他。
“扶你起來有何問題,不過得先把我的問題解決。”紀力霖挑高左眉,居高臨下的睨了她一眼,視線在看見她的胸脯,那兒還留有他先前留下的印記,頓時刺激他的慾望為之勃發。
該死,他又想要她了,話說回來,事情都已發生了一回,似乎亦不差這第二回,甚至說不定還有第三回,既然如此,他還需要強忍慾望的痛苦折磨嗎?
“你的問題,你又有什麼問題?”封雁庭好奇的仰望著他,發現他真的是她生平僅見最俊美的男子,特別是他那雙深邃的墨瞳,像黑夜的星空,那樣黝黑卻又不可思議的耀眼奪目。
“我也不想這么做,不過眼前只有你可以解決我的問題,但你放心,這回我不會再弄痛你。”紀力霖俯──身子,感覺慾望變得益發明顯而白熱化。
“什麼──嗄﹗你、你在做什麼?”封雁庭嚇了一跳,錯愕的連聲叫道,但對他輕薄的行為,她卻無力抗拒。
“你說呢?”望著她赫然變得驚慌失措的眼瞳,紀力霖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問我?可是那手長在你身上,怎么會問我?”封雁庭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以及正在撫摸她的大手,臉頰頓時不爭氣的飄上兩片紅霞。
失去童貞時的她,是處于意識半昏迷的狀況,現下她頭腦清醒,終究是姑娘上花轎是頭一回,感覺能不難為情嗎?
“別這么驚訝,我會這樣全都出自于你大哥的傑作,若非他給我吃了淫藥,我也不可能會奪走你的童貞。”紀力霖不帶一絲情感的聲明。
儘管這是事實,可當他看見封雁庭為此而呆怔的模樣,他竟覺得自己有些殘忍,隨即他馬上甩脫內心這不必要的婦人之仁,眼前這一切說不得僅是他們聯手做戲給他看,為的是想要他心甘情願迎她進他紀家門。
封雁庭傻了、愣了,可亦明白一切,無法怨對紀力霖此刻言語的不滿,莫名的心卻刺痛了一下。“這、這樣啊,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你放心,既然碰了你,我還是會負起責任。”紀力霖面無表情的說,他才是無辜的受害者,為何他卻覺得自己傷害了她?
不,她是殺人搶劫的山賊,他不該會有良心不安的感覺,就算真是傷害她,那亦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的。
“不、不用了,你還是先解決你現下的問題,畢竟吃了那種藥,身體應該很不舒服吧?”封雁庭搖了搖頭。
責任﹗?她需要的不是責任或義務,而是夫君的真心情意,所以就算她真進了他紀家門,她會有何福祉可言?強摘的瓜不甜,而他們的身分背景更是懸殊。唉,大哥的一番好意真是害慘她了。
“你不用挖苦我,我是吃了藥沒錯,不過這回我會讓你嘗到雲雨之歡的快感,好好享受吧。”紀力霖撇撇嘴,沒再說話的伸手開始撫摸她的身體,極盡所能的挑弄起她的情慾后。
讓那感官的歡愉主導一切情緒,在強而有勁的沖刺下,忘記周遭事物──***
封雁庭強忍著酸痛,小心翼翼的翻過數度雲雨之后累極睡去的紀力霖,腿軟無力的走下睡榻,一切總算是結束了,可心知這一切將會成為她日后永難抹滅的記憶。
拾起地上華麗昂貴的錦衣儒服,清楚的提醒她和他之間的天差地遠,儘管歡愛時的熱情狂野,卻是來自于淫藥的催化之下,而非他真心的擁抱,這一切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迅速的穿上衣物,她忍著胯下酸痛,一步步的朝樓房大門走去,因為她必須盡快讓紀力霖趕回家中,思及此,她忍不住回頭凝望躺在睡榻上的他,沉睡的容顏依然俊美無比,相對的更讓她自慚形穢。
“對不住,我會跟大哥說的,讓你為我的一句戲言給拖下水,我會想辦法將這錯誤給彌補過來,真的很……對不住。”
封雁庭禁不住輕嘆出聲,對著榻上的男子,感覺自己失落了一顆心,可笑的是這顆心將永遠找不回來。
收回戀戀不舍的目光,她不再停留的打開樓門走了出去,因為她必須立刻找到楊恩。
當封雁庭前腳一邁出樓門,榻上沉睡的紀力霖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先前他僅是假寐歇息,孰知竟聽見封雁庭那一番話,打亂了他腦海所有思緒,心知這一切的錯誤將永遠難以彌補。
畢竟已然發生的事如何重來,就像她失去的童貞,儘管是個山賊,可仍是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只是他已被皇上招為駙馬,即使納她進門做小,公主貴為金枝玉葉之身,可有此雅量容得下她?
唉,事情怎會演變成這種局面?
這種進退維谷,陷入兩難的情況,令紀力霖頓時陷入了沈思之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17 00:12:10
第七章
夜風寨堂口,氛圍變得異常凝滯,正好和昨日的喧鬧截然不同。
“我不答應,紀力霖碰了你,娶你是理所當然。”
楊恩一口回絕掉封雁庭的請求,在她的清白被紀力霖給奪走之后,他是萬無可能會放他走,且就算要走,也得是她跟著他一道走才行。
“大哥,請你不要一錯再錯,我好歹也是夜風寨的二當家,我不願意的事情,即使你身為大當家,也不能勉強我嫁給不喜歡的男人。”封雁庭毫不退縮的聲明。
“雁子,你的清白毀了,你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楊恩氣結的看著她,對她的倔強實在無可奈何。
“大哥,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這生並沒有嫁人的打算,所以請你不要再為我操心了,再說婚姻這種事,是要講緣分的。
更何況那個紀力霖已被皇上招為駙馬,大哥,雁子若真嫁人紀家亦只是個小外家,而我可是夜風寨的二當家,說什麼都不要受這種委屈。”封雁庭仍是堅持的搖頭。
畢竟以她一介山賊的身分嫁人書香門第的紀家,尤其紀力霖又是在被迫的情況下佔有了她的童貞,這樣的她真會得到福祉嗎?答案早已浮出水面,完全無須思考。
“雁子,有大哥在,大哥絕對不會讓你受到絲毫委屈,相同的紀力霖亦不敢拿著家人的性命讓你受委屈──”
“大哥,你怎么可以拿他家人的性命來威脅他要善待我?大哥,你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你不也常告訴我,就算咱們搶劫亦得照規矩來,不是嗎?”封雁庭難以置信的瞠大眼睛。
他竟然瞞著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而用心全是為了她好,這一生得兄如此,夫複何求,夠了,她真的很感激他,可是有些事仍是不能一廂情願。
“雁子,大哥是為你好,難不成你真想一輩子窩在這個山寨裡當個賊婆子,你是個好女孩,大哥不想你后半輩子的福祉就葬送在這兒。
現下眼前就有個大好機會可以讓你翻身,你為何不自私一點,把握住這個難能可貴的好機會。”楊恩輕嘆出聲,為自己說漏了嘴而暗暗叫糟。
“大哥,我真的很感謝你的用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雁子嫁到紀家真的會福祉嗎?更何況我從小在這兒長大,早已習慣這種在刀口上討日子的生活,而且在山寨裡又無拘無束,我壓根就不想離開這兒。”
封雁庭感激的看著他,只是兩相比較起來,她還是寧願選擇山寨做為終身的依靠。
“雁子,你真傻,多少姑娘想要嫁個如意郎君都苦無機會,而你卻要在山寨裡虛擲青春,甚至不由久和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出去搶劫。
雁子,你為何不對自己好一點?山寨裡有大哥頂著,你只要為自己設想就夠了。”楊恩心疼的搖頭,明白她的個性到此已無轉圜的餘地。
“不,大哥,山寨裡的每一個弟兄就像是雁子的親人一般,雁子不需要什麼如意郎君,更不想和別的女子共事一夫,雁子只想和親人生活在一起,所以請你放那個狀元郎走吧。
大哥,如果你真是把雁子當成自己的親生妹妹看待,那就請你成全我這個要求,好嗎?”封雁庭口氣放軟的哀求。
“雁子,這真是你想要的嗎?”楊恩無法不退一步。
“是的。”封雁庭堅定的朝他點了點頭。
“那就放他走吧。”楊恩暗嘆口氣,也罷,或許這事果真是無法強求,一切皆是命。
“大哥,謝謝你。”
***
紀力霖走上等候在夜風寨外的馬車,雖僅發生一天一夜,可他明白有許多事情都產生了變化。“狀元郎,我讓黑虎和胡野狼一路護送你出峽谷,畢竟這一帶不只我們夜風寨一個山寨,所以路上並不安寧。”楊恩面無表情的說。
“楊大當家,那就多謝了。”紀力霖朝他一抱拳,余光瞟過安然無恙的劉安,移向面帶微笑卻不發一語的封雁庭。
“你不用謝我,我並不是真心想要放你走,可是我妹子開口說話了,而我不能勉強她嫁個不喜歡的男人,不過我可是警告你在先,若你敢為此派兵來圍剿我們,我就把你家殺個雞犬不留。”楊恩仍是面無表情的指下狠話。
“我知道,不過我也有話要告訴你們,我紀力霖並非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既然我和令妹已有夫妻之實,等我家中事情告一段落,迎娶公主進門之后,我會挑個吉日上夜風寨來提親,不過可能會讓你們等上一些時日就是了。”紀力霖點了點頭,話卻是對著封雁庭說。
雖然她已言明一切,可他們行過周公之禮卻是事實,尤其昨夜數度雲雨,說不得她腹中已懷有他的骨血,紀家的子嗣。
“不用了,紀公子,你並不欠我們什麼,相反的我希望你能忘記在夜風寨所受到的委屈和不滿,這樣就夠了。”封雁庭微笑的搖頭,隱藏內心的失落。
“封姑娘,我不會拿我們紀家七十三口性命來冒險,雖然你說不用,可是說不得你肚子裡已懷有我的骨肉。”紀力霖微掀眉。
對她的搖頭,紀力霖心中竟有絲不滿,只因她從頭到尾沒有喜歡過他。
“骨肉?”封雁庭一震,驚詫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
“就算懷有你的骨肉又如何?雁子沒進你紀家門,這個小孩就是屬于夜風寨,跟你這個駙馬爺一點關係都沒有。”楊恩在旁不悅的冷哼了聲。
聽見這番話,他不得不承認封雁庭想的深遠,因為若讓她嫁入紀家,她未必真如他所想的能夠獲得福祉。
“你錯了,只要是我紀力霖的骨肉,那就是我紀家的子孫,亦是我紀力霖的子嗣,而我不會坐視自己的親生骨肉在山寨裡長大。”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在我們山寨長大有什麼不好?”楊恩聞言為之氣結的問道,若非礙于封雁庭在旁,否則他定會給他一點教訓。
“殺人搶劫會好嗎?我紀力霖死都不可能會讓自己的孩子當個山賊,抱歉,若我這句話傷到你們,我還是得這么說。”
“你──”楊恩氣惱的伸出手。
封雁庭眼尖的攔住他,對他搖了搖頭,這才轉頭看向紀力霖,苦笑的說道︰“紀公子,若我真不小心懷了你的骨肉,你放心,孩子只要一生下來,我就會送到紀家給你,如果你擔心他長大之后會像我們一樣殺人搶劫的話。”
紀力霖心頭一震,他無意傷害她,只是迫于無奈,偏她竟是要將孩子歸還給他,而不願進他紀家門──“封姑娘,你真的不願我負起責任嗎?”
“這錯本就不在你,何來責任?至於我若真有孩子,那他跟著你絕對比跟著我要好,誠如你所言,我只是個山賊,不是嗎?
紀公子,雁子真的別無所求,只是希望大哥將你擄來這件事,你可以大人大量的網開一面;至於因為我的一句戲言,而耽擱到你的行程,希望不會造成任何遺憾。”
紀力霖深望了封雁庭一眼,發覺她完全不如他所想像的在作戲,而是真心誠意的出自肺腑,偏她僅是一個山賊,不是嗎?
為何這一刻他卻有種心折的感覺,來自于她──“好,若這真是你所想要,那楊恩擄走我這件事,我亦會當作從未發生過,至於你若真懷有我的骨肉,我希望你別忘記自己此刻所說過的話。”
“我會的。”封雁庭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因為除了這樣,她不曉得該如何隱藏起自己內心的失落。
“后會有期就不說了,我該啟行趕路了,劉安,走吧。”紀力霖收回目光,側首對著一旁的馬夫說,從此刻過后,他和夜風寨將形同陌路人。
“是的,公子。”劉安恭敬的點頭,右手一揮馬鞭,馬車開始駛動,跟隨著前方引路的黑虎和胡野狼之后,揚起一層沙風,漸行漸遠。
“大哥,我們也回寨裡去吧。”封雁庭轉過身,對著楊恩點個頭,人就邁步朝寨子走去。
楊恩見狀,只得無奈的搖頭,然後邁步追上她的步伐,對她的故作瀟灑和堅強,禁不住好生心疼,而這一切卻是他一手造成。
***
十一個月后大清早,天才剛透出曙光,京城紀家駙馬府邸門前就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嬰兒哭聲,亦使得紀府為此掀起一陣騷動,只因在這嬰兒身上,有著一張紙條,而紙條上的內容,讓紀府管家驚慌失措的直奔主子寢樓稟告。
紀力霖聞訊后陷入了沈默,思緒一下子被拉向十一個月前,在夜風寨的所有點點滴滴,本該不是個美好的記憶,偏每當想起封雁庭所說過的話語,他的心就禁不住有種失落,至今仍不解這種心緒所為何來。
“駙馬爺,小的該如何處理這個嬰兒?”管家忐忑的問,在他稟告之后,主子竟然失神的沒有作出任何回應,使得他亦不知該如何是好。
“處理?”紀力霖微挑眉,對管家的措辭極度不滿。
“是呀,駙馬爺,這件事小的尚未驚動公主,否則這來路不明的孩子──”管家緊張的說明。
“住口﹗什麼來路不明的孩子,那嬰兒可是我紀力霖的骨肉,還不把那嬰兒給我抱來。”紀力霖臉色一沉,不悅的斥道,在看見紙條上畫著一只雁子,他就完全肯定這是他和封雁庭所生的孩子。
而她真的履行了當初的承諾,只是要一個懷胎十月的母親割舍自己的骨肉,這是何其殘忍的一件事,尤其在他說了那種話之后,他虧欠于她,雖然是她不願他負起責任,可他明白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忘記她。
“是、是的,駙馬爺,小的這就將那嬰兒抱來。”管家嚇了一跳,向來溫文儒雅的主子,這回竟然聲厲色嚴的斥責他。難不成這來路不明的嬰兒當真是主子的骨肉?
“等等,順便把那送嬰兒過來的人,請到這兒來,我要私下面見她,還有這件事別驚動公主,我自會跟她說去。”紀力霖突然又叫住他,嬰兒不可能從天而降,她──還在門外等候嗎?
一思及此,情緒陡地激動起來,而想要看見她的渴望,讓他有些坐立難安又欣喜不已,他竟是這樣迫切的想要再看見她。
“稟告駙馬爺,小的是聽到嬰兒的哭聲才發現,所以壓根沒看見送嬰兒來的是何人。”管家怔了一下,隨即恭敬的回道。
“嬰兒的哭聲,她竟不想見我……”紀力霖聞言頓時像被澆了一桶冷水,整個人沈寂下來,難以言喻的失望讓他提振不起精神。
“駙馬爺,你還好吧?”管家擔憂的望著主子,發現他的情緒大起大落,明顯的讓人一看就知,不就是個嬰兒,怎會擾得主子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沒事,你還是快去把嬰兒抱來。”紀力霖朝他揮了揮手,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竟是如此在意封雁庭。
從她不願他負起責任開始,他的心中就有了她的影子,原本無法理解的思緒,以為僅是愧疚感使然,現下才知他竟是喜歡上她了。
只是喜歡又如何,他和她之間的最後一絲聯繫,在嬰兒送到紀府之后,已化為烏有,看來他們真是有緣無分,可是若有來生……“是的,駙馬爺,小的這就去。”管家恭敬的應了聲,退身而下,誰知甫走出寢樓,迎面就看見公主朝此走來,他不禁嚇了一跳,忙恭敬的跪身迎接,心中暗自叫糟。
看來公主還是被驚動了,否則不會一大早就親自來主子的寢樓,而未用傳喚的模式。
“管家,我問你,那嬰兒是怎么回事?”一大早貼身婢女就慌張來報,而她亦有種不祥的第六感。
于是顧不得王家禮節,親自前往駙馬爺的寢樓,誰知就看見管家一副做賊心虛的神情,讓她更加肯定婢女所言一事。
“回稟公主,那嬰兒一大早就被人送到門口,小的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
“大膽奴才,還不說實話,那嬰兒真是駙馬爺的骨肉嗎?”公主臉色一沉,不悅的嬌斥,內心極不是滋味。
因為從管家佯不知情的話語上,她就能肯定那嬰兒真是紀力霖的骨肉,而她嫁入紀家九個多月以來,肚皮卻連個動靜都沒有。
可那嬰兒卻是需要懷胎十月方能生下,顯然有個女人在她之前就和駙馬有了夫妻之實,一想到駙馬背著她與別的女人有親密關係,她的心就無法舒坦。
“回稟公主,小的真……”管家心顫的說,不知該如何為主子掩飾過去,只是紙終究包不住火。
“公主,你有什麼話直接問臣就好,不用為難管家。”驀然,紀力霖的聲音在寢樓門前響了起來。公主一震,轉過身迎上紀力霖若有所思的眼瞳,儘管臉上沒有表情,卻依然那樣俊逸絕倫的令她心動不已,但他可是她的夫君,是父皇為她選召的駙馬,所以別的女人休想擁有他,而她亦不容許他三妻四外家或是金屋藏嬌。
“公主,請。”紀力霖朝管家施一眼色,然後對著公主恭敬的說道,雖然兩人是夫妻,可這中間永遠隔著君臣之禮,像道鴻溝難以跨越,儘管她美若天仙,可對他來說,總像是個陌生人那樣冷淡。
“嗯。”公主高傲的點頭,轉身朝寢樓步去。
***
寢樓內,公主在聽完紀力霖那一段過去,整個人震愣在原地,她無法相信紀力霖竟是被山賊給擄了去,更無法相信他事后竟只字不提,甚至沒有上奏朝廷,派兵圍剿夜風寨。
“公主,很抱歉,我無法坐視自己的親生骨肉在山寨長大,所以才要求封姑娘將這個嬰兒送來給我照顧,希望公主可以諒解。”紀力霖沉重的說出,心情卻是志下心的。
畢竟這種事對向來驕縱任性的公主,可說是一大打擊,而她心裡會作何感想,他完全無法得知,可是他確實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骨肉,日后長大成為一個殺人搶劫的山賊。
公主不發一語,她當然會諒解駙馬當時完全是情勢所逼,山賊嘛,那可是殺人不眨眼,不過駙馬就是心存仁濃,對付那種山賊何必有情有義。
反正孩子都生下來了,那種山賊更是萬萬留不得,她就當是為民除害,亦讓駙馬忘記之前的夢魘。
“公主,臣……”
“駙馬,你不用說了,本宮都知道了,本宮也明白你當時是逼不得已,既然是駙馬的親生骨肉,當然不能流落在外。
尤其是那種山寨,真是太可怕了,幸好駙馬安然無恙。駙馬請放心,我會把這個孩子視如己出,也請駙馬把那一段過去給忘記。”公主微微一笑,溫柔的打斷紀力霖的話。
她待會就要上奏父皇,派兵圍剿夜風寨,好為駙馬報仇,否則難消她心頭之火,至於山賊的孩子,她亦會找個機會讓他永遠的消失。
“公主,真的嗎?”紀力霖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公主,而她溫柔的語氣更是前所未有,讓他懷疑自個聽力是否有所差池。
“駙馬,你是不相信本宮會將這個孩子視如己出嗎?”公主佯裝不悅的沉下臉,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不過她可不會笨的在他面前承認。
“不,臣不敢。”
“駙馬,不過本宮希望你從此別在孩子面前提起這檔事,好嗎?”公主臉上帶著笑意的說。
“這是自然,臣多謝公主成全。”紀力霖暗暗驚詫,對公主的寬宏大量雖有著質疑,可仍是感動。“駙馬別這么說,我們可是夫妻啊。”公主溫柔的說,內心卻想著待會她還得將那個馬夫召來,然後將紀力霖被劫的來龍去脈,徹底弄個清楚。
“嗯,臣還是多謝公主。”紀力霖有些受寵若驚,對公主的轉變讓他一時無法適應,還是說之前是他錯看了公主的性情。
她僅是個性高傲一點,可心胸則是寬大有容,然,無論如何,這一切總算是塵埃落定,至於封雁庭,他將會永埋在內心深處……***
十幾日后,夜風寨被五千名將兵給團團包圍,楊恩和封雁庭及數百名弟兄奮力抗戰,仍是寡不敵眾的被殲滅,惟有封雁庭在楊恩臨死之前,浴血逃出這場圍剿殺戮之中,然亦身中數刀。
身負重傷的她扮成乞丐,一路躲躲藏藏的來到京城,在看見朝廷大臣紛紛來向紀府恭賀致意,封雁庭這才恍然大悟,原本她還有些納悶,官方為何會知曉通往寨中的祕密通道,敢情是出自于紀力霖所策畫。
而他們夜風寨二百三十一名弟兄包括楊恩和她,卻全都被他給騙了,他們死的冤枉,她則是幸運的逃了出來,只是這二百三十二條血債,將會背負在她身上,而她誓死篇他們血債血還,事成之后亦絕不苟且偷生。
就這樣,她忍著痛楚,靜靜地守候在紀府對街胡同裡,她耐心的等著,不引人往目的守著紀府宛若高可入雲的大門,而門前一對氣派的石獅子,突顯出她內心的滄涼和悔恨。
本以為送來孩子之后,她和紀力霖將永無瓜葛,誰知竟給夜風寨引來殺機,可笑的是她忍痛割舍孩子的心,原本是想為夜風寨永保安康,誰知竟是這樣慘痛的結果,教她如何不恨他──一日一夜過去,曙色再度驅除黑暗帶來光明,封雁庭仍是大張著眼睛,生怕有所錯過的緊盯住紀府大門的任何動靜,儘管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因重傷未愈而漸漸喪失。
她知道自己大限將到,就連此刻都全憑著一股意志力在強撐著,愿天垂憐,她夜風寨兩百三十二條人命的血不能白流──彷彿上蒼聽到了她的請求,兩頂豪華的黃色大轎停置在紀府大門,沒多久,紀力霖偕同公主走出大門,在他們身后則跟著一列侍衛和婢女。
封雁庭心冷了,在這么多侍衛的守護之下,她懷疑自己能有多少勝算,可是愈漸冰冷的軀體和虛弱的身子讓她毫無退路,在紀力霖準備要扶著公主先步上轎子時,她拔腿沖了過去,大叫一聲──“紀力霖,納命來。”
紀力霖一震,那熟悉的聲音,儘管睽違已久,他卻在聽聞其聲就認出是封雁庭的聲音,只是她的聲音太無力、太縹緲,卻充滿著無與倫比的恨意,他猛地轉過頭。
當目光在看見一張毫無血色的秀氣臉龐,熟悉的模樣一如腦海中的記憶,不同的是此刻她的臉上充滿著仇恨和滄桑,讓他心悸不已,不是為她的話語,而是她眼中絕望的冷意,透著一股寒涼。
只因這幾日朝廷官員紛紛前來祝賀,他才明白夜風寨已被殲滅,還以為她亦死在那場圍剿之中,這些日子的心痛在看見她安然無恙后,他的心有說不出的歡喜和愧疚。
偏他拿公主無可奈何,只能告訴自己,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封雁庭遺留給他的孩子,如今她沒死,甚且找上門來,他亦有所頓悟。
原本愣在一旁的侍衛紛紛沖上前將她團團包圍,緊跟著鋒利的刀刃已橫架在她頸項,他頓時心急的快步來到她面前,對著架住她的兩名御前恃衛冷聲斥道︰“大膽﹗你們在做什麼?還不快點放開她。”
“駙馬爺,她是刺客──”御前侍衛錯愕的回道。
“她不是刺客,快點放開她,不然小心我要你的命。”紀力霖氣急敗壞的伸手推開侍衛,人跟著就要去拉過封雁庭。
“不能放開她,她是刺客﹗”公主嬌美的聲音有些尖銳的響了起來。
“公主,她不是刺客,她是──”紀力霖一震,轉身焦急的準備說明。
“駙馬,她若不是刺客,那就是山賊 。”公主臉色一沉。
紀力霖竟然還幫著這名狀似乞丐的女子說話,而在看見他臉上又驚又喜的表情,她就猜出她的身分。
想她幫他立了大功,結果他非但毫不感激,甚至還以下犯上的斥責她一頓,直至現今都還和她冷戰,惟有在外人面前,才不得不和她說話,而這全都是這個賊婆娘害的,她饒不了她。
“公主,你怎么這么說話?”紀力霖沉下臉色,畢竟夜風寨這回惹來殺機,起因全是來自于他。原以為公主寬大有容,誰知她非但胸懷狹窄,而且自私任性。
“夠了,紀力霖,今天我封雁庭落入你們手中,你們要殺要剮便是,不過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了都不會放過你。”
“雁庭,我……”紀力霖心一顫,他還有何資格責怪公主,要知道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侍衛,給我殺了她,她是山賊,快殺了她。”看著紀力霖竟無視于她的存在,滿臉愧疚的望著封雁庭,公主就覺得心頭一把無名火竄燒起來,欲殺她而后快。
紀力霖一聽,心涼了半截,在看見侍衛拿起刀,欲往封雁庭身上砍去,他沖上前去,用身子擋在封雁庭面前。
“不可以。”
御前侍衛一看見駙馬爺橫阻在封雁庭面前,舉起的刀差點收勢不住的誤砍在他身上,真是千鈞一發。
“駙馬,你讓開,她可是個山賊,你知不知道?”公主見狀,簡直氣炸了。
“不,是我對不起她,公主,你要殺她就先殺了我再說。”紀力霖干脆抱住封雁庭,不讓侍衛有偷襲的空隙。
封雁庭怔愣的看著他突然抱住她冰冷的身軀,感覺他溫暖的身子暖和了她的心,只是想到夜風寨的弟兄,加溫的心再度冷卻,甚至不再猶豫的抽出藏在腰腹的匕首,說道︰“紀力霖,我恨你,我要你為我們夜風寨二百三十二條弟兄的命,血債血還。”說話的同時,毫不留情的將匕首刺入他的胸膛,然後大力的抽出。
他抱住她的身子,在鋒利而冰冷的刀刀刺入胸膛時僵住,隨即他緩緩推開了她,感覺他的鮮血噴洒在她臉上,凝睇著她眼中深沉的恨意和無名的悲傷,她殺了他,他的心竟一點都不難過,只感覺愧疚──“雁庭,我知道你恨我,快逃吧,因為我無法保護你,如果有來生,再讓……我彌補你……”他強忍著痛處,心疼的望著她盈眶的淚水,感覺生命隨著鮮血大量噴洒而漸漸消失。
“啊﹗”一看見紀力霖胸前噴出怵目驚心的鮮紅血液,公主嚇的驚聲尖叫,兩眼一翻,頓時暈厥過去。
“不、不用了,如果有來生……我自己會保護自己,你知道嗎?應該恨你的,可是為何我卻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恨你,甚至還是那么喜歡你……你知道我喜歡上你了嗎……為什麼……為什麼要趕盡殺絕……為什麼……”
封雁庭迎上紀力霖愛憐不舍的目光,感覺熱淚模糊了雙眼,亦感覺侍衛高舉的刀刃,狠狠的刺入她已然冰冷的軀殼。
她總算為夜風寨的弟兄報了仇,可為何她竟心痛如斯?
天啊,愿天垂憐──封雁庭咽下最後一口氣,身子無力的倒在石板地上,大睜的眼睛流著淚水,哀傷的望著紀力霖,香消玉殞。
看著封雁庭在他眼前倒下,紀力霖瞠大了眼睛,無法相信她竟會死在他眼前。
“雁庭,不﹗別死……我也喜歡你,真的……”氣血猛地上涌,他在口中噴出鮮血之后,也跟著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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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17 00:12:25
第八章
“好了,我數到三,你們就要回到今生來,一二三。”
唇艷夜總會的舞台上,馬可大師嚴肅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在場內響起,歡樂的氛圍不複存在,眾人的視線全沉重的投射在紀力霖和封雁庭身上,為他們那一段不堪的前世。
紀力霖和封雁庭悠然醒轉,感覺依然那樣清晰,痛楚依然那樣深刻,兩人相對無言,一時間雙方都不知該如何面對彼此,無法置信他們前世居然有所牽連,而那樣的結果,只有糟糕兩字足以形容。
“謝謝四位嘉賓的參與,現下讓我們用掌聲歡迎他們回座,接下來的作秀暫時先休息十分鐘,謝謝各位。”馬可邊說邊帶頭拍掌,舞台燈光則從明亮漸漸轉為昏黃,柔美的音樂瞬間流泄于場內。
封雁庭率先起身朝舞台下方走去,紀力霖尾隨在她身后,兩人前后腳回到所屬的座位坐下。
“人生何處不相逢,兩位不妨喝一杯,一笑抿恩仇。”楊傑舉起酒杯,看著沈默的紀力霖和封雁庭,朝鄭承恩使了個眼色。
“對呀,相逢就是有緣,可見你們兩個緣分未盡,這喝一杯怎么夠,今晚我們干脆來個不醉不歸好了。”接收到楊傑眼中傳遞過來的訊息,鄭承恩忙笑著介面。
早知如此,適才他就不會拼命慫恿封雁庭玩回顧前世遊戲,現下的氣氛就不會變得如此尷尬,無奈千金難買早知道,后悔也為時已晚了。
“你別再出餿主意,我明天可還要上班,你當我跟你們一樣是夜貓族嗎?”封雁庭揚起嘴角,伸手輕敲鄭承恩腦袋一下。
“喔,雁子,很痛啊。”鄭承恩搗住頭,好不哀怨的叫道。
“比起我的痛,你這點痛算什麼?不過能夠知道一些事也不錯啦,所以還是謝謝你說服我上台去玩。”封雁庭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
是呀,相逢就是有緣,不過她永遠都不會告訴他,他的前世就是楊恩,因為他們兩人的臉孔如出一轍,莫怪從小她就是對他有股特殊的情感,現下才知曉他的前世竟然是她的義兄。
至於那位公主,下意識的她朝紀力霖望去,發現后者的眼光竟然一直深鎖住她,讓她的心不禁跳快了起來──“力霖,怎么這么沈默?都已經是過去的事,而且誰能說馬可大師的催眠真如此神奇的帶你們回到了前世,太過在意就不像你了?”楊傑伸手碰了碰紀力霖。
“傑,我不是沈默,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原本找不到的問題所在,突然一下子有了答案,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紀力霖苦澀的牽動嘴角。
知道前世的點點滴滴,讓他明白自己內心乍見他時的悸動,那種熟悉又渴望接近的感覺,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其來有自。
“紀力霖,前世的事就把它留在前世,不過你若想要補償今生的我,我也不反對就是了。”封雁庭佯打趣的朝紀力霖眨眨眼。
天曉得回顧那樣的前世,她的心到現下仍是動盪不安。
紀力霖怔了一下,隨即神情嚴肅的望著他,認真的說道︰“好啊,你希望我怎么補償你?”
“哇,雁子,你卯死了,力霖可是排名全球百位富豪之一。”鄭承恩佯跟著起哄的提醒封雁庭。
“是呀,憑咱們紀董的身價,封雁庭,你儘管獅子大開口,千萬別放過這個好機會。”楊傑在旁跟著湊熱鬧。
“你們真的是我紀力霖的好朋友嗎?”紀力霖被逗笑了,挑高眉的瞪著楊傑和鄭承恩。
“紀力霖,既然這樣,那你說話就要算話喔。”封雁庭忙不疊的聲明。
“你儘管說吧,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紀力霖大方的點頭。
“那當然,我不會真的獅子大開口,不過既然我們今生這么有緣,那今晚還真的是要好好喝一杯不可。”
“是啊,我們今生要再續前緣是不可能,畢竟我們都是男人。”紀力霖說到后頭,忍不住有些失落。
“咦?力霖,聽你的意思好像如果雁子今生是女人,你就會娶她當老婆似的。”鄭承恩眼睛亮了起來。
“玲達,你別亂說。”封雁庭嚇了一跳,不會吧?
“是男是女有何關係,只要喜歡有何不可?”楊傑語出驚人。
“是啊,只要喜歡有何不可?可是那也要彼此喜歡才能成立吧?”紀力霖望了封雁庭和鄭承恩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想不到有許多事即使是到了今生,結果還是沒有多大變化。
“對呀,大家不是要喝酒嗎?那我們就來喝酒,別再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啦。”封雁庭趕緊拿起酒杯,轉移話題。
“好,我們就來喝酒吧。”鄭承恩忙附和的拿起酒杯,自然在座的人亦紛紛跟進。
***
“哇塞﹗阿恩,你家真是美呆了。”
封雁庭驚嘆的望著眼前這間花園住家,誰能相信在大廈裡頭,每一層住戶都擁有好幾十坪的庭院及游泳池,而樓中樓式的挑高設計,廊柱外移更增加了住宅空間。明亮的光線,舒暢的香氛,以及讓人咋舌的擺設和裝潢,無一不是出自名家的精品。
“是呀,不過你眼前看見的所有東西通通是力霖的。”鄭承恩的聲音從廚房裡頭傳了出來。
“你是說紀力霖,這房子不會是他的吧?”封雁庭皺起了眉頭,滿心歡喜在聽見這個名字,無法自抑的變得相當低落。
“是呀,他就是我的房東,不然我一個月的租金怎么可能只要五萬塊,他人真的是很好,而且剛剛我也邀請了他和楊傑一道過來用餐,順便幫你接風洗塵,你知道嗎,他們兩個都是大忙人,竟然願意抽空過來,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鄭承恩興奮的聲音不停地從廚房傳出來,封雁庭的心卻像給澆了一桶冷水,紀力霖和楊傑要過來,在經過那該死的前世之后,說真格的,她的心到現下還隱隱作痛,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楊傑當然願意,你們兩個不是都擁抱親吻了嗎?不過紀力霖湊什麼熱鬧?真是無聊。”
“雁子,你真遲鈍軟,想也知道他是沖著你啊,不過他如果知道你其實是個女人,一定很驚訝吧,天啊,我真是等不及想看見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鄭承恩的聲音興奮到連鍋鏟聲都掩飾不住的地步,封雁庭眉頭皺的更緊了,不過他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性別。
“阿恩,不準你告訴他我是個女人,否則我就跟你一刀兩斷,還有我現下得去打扮,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我是個女人。”
“為什麼?雁子,你為什麼不要讓他知道你是個女人?力霖對你很有好感,我是說在不曉得你們前世的情況下,他……”
鄭承恩從廚房快步走了出來,右手還拿著鍋鏟,一臉驚訝的看著封雁庭。
“別再跟我提前世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封雁庭不甚舒服的打斷他的話,前世的她可是殺死紀力霖的人,雖然她自己亦死在亂刀之下,可那痛處猶比不上內心的傷痛。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要她如何坦然面對他,整個傷痛的心情尚未完整調適過來,想必他亦如是,偏今生的他們竟然還遇見了,老天真是會捉弄人,特別是連那個公主──唉,她有種不好的第六感,如果不會碰面,感覺還不會如此糟糕,與其說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她倒寧願是相逢何必曾相識,不過以現今這種狀況,簡直就是冤家路窄的局面。
“我才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知道你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嗎?你已經到了拉警報的年齡,而那個紀力霖可是個億萬富翁,是個超級超級超級有錢的金龜婿,難得的是他對你有好感,而且前世還對你有所愧疚──”
“停﹗我聞到菜炒焦的味道。”封雁庭吸了吸鼻子,好心的提醒他,其實是不想聽他說下去,他的嘮叨和她老媽有得比。
“呀﹗糟糕,我的紅燒蹄膀。”鄭承恩頓時大驚失色的沖回廚房搶救,因為他也聞到東西焦掉的臭味。
封雁庭好笑的搖頭,目光從廚房方向收回,她知道紀力霖對她有好感,否則昨晚他不會吻她,她當然也知道他對她有所愧疚,因為前世的種種恩怨情仇,就因如此,她才更想離他遠遠的──啾啾──電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封雁庭身子震了一下,糟糕,她還沒做好萬全準備,他們兩個不會這么快就來了吧?
“雁子,傑和力霖來了,你快去開門,我這裡忙,走不開。”
鄭承恩催促的聲音因緊張而有些尖銳的響起。
“知道了。”封雁庭無力的應了聲,視線瞟了寬大T恤一眼,反正她的胸博平的像飛機跑道,他們應該看不出來她是個女人才對,想是這么想,她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啾啾──電鈴聲又響了起來。
“來了來了,按一次就聽見了,又不是聾子。”封雁庭沒好氣的回道,這下沒時間給她猶豫的往庭院走去,快步行過通往大門的石徑,三步並兩步的來到大門,她深呼吸一下,然後用力旋開門把。當視線在迎上一雙宛若天空般澄藍清淨的眼瞳,她頓時怔在原地,只因紀力霖那張漂亮得讓人為之眩惑的臉龐,正抿著一絲邪魅的笑容──紀力霖沒想到前來開門的人會是封雁庭,而他驚瞠的雙眼,望著他出神,讓他不禁覺得有絲欣喜的揚起嘴角,姑且別論他們的前世,今生的他真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嗨,雁子,怎么是你來開門?”楊傑微笑的打斷兩人的凝視,他就站在紀力霖身邊,可是瞧封雁庭呆愣的神情,明顯的只看見紀力霖的存在,讓他實在不甘受到忽視。
尤其他和紀力霖兩人為了今晚這個接風洗塵聚餐,可都是精心打扮之后才一道過來,所以怎能讓紀力霖一人獨領風騷。
封雁庭臉紅的回過神來,邊說邊往庭院走去,“阿恩在炒菜,所以我就被派來開門,兩位裡邊請。”她真是的,又不是頭一次看見紀力霖的臉,她早就知道他長得很俊美,不是嗎﹗
“雁庭,你的東西都整理好了嗎?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請儘管說。”紀力霖微笑的尾隨在封雁庭身后,穿著一身簡便T恤和牛仔褲的他,仍是那樣充滿陽光味道,活力十足。
“那一點點東西早就整理好了,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封雁庭聳動肩膀,還是決定回房做好一切全裝準備,否則萬一洩露身分,感覺就好像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似的。
“別這么說,若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客氣,因為大家都是朋友嘛。”楊傑搶著回答,無視于紀力霖投來的白眼。
“我不會客氣的啦。”封雁庭笑了笑,率先走進起居室,粗魯的對著廚房方向扯開喉嚨叫著,“阿恩,他們來了,你菜做好了沒,我快要餓死了。”
紀力霖和楊傑互望一眼,兩人不禁莞然的搖頭一笑。
“你們兩個坐一下,我先去房間,菜好了就叫我。”封雁庭自顧自的拋下話,就準備朝暫住的房間走去。
“可以參觀一下嗎?”紀力霖忍不住開口。
“參觀?不行,我東西還沒整理,房間亂得很,你要參觀就參觀阿恩的好了。”封雁庭嚇了一跳的猛搖頭。
腦海立刻想到自己的貼身衣物,從皮箱拿出后就隨手扔在那張軟得不可思議的彈簧床大床上,那可不是開玩笑,若真讓他們進去參觀,她的身分不就一下子就曝光了,那可不行﹗
“沒關係,我可以幫你一起整理,多個人也多雙手嘛。”紀力霖一聽,不準備放過這個可以接近他的好機會。
“不、不用,我自己整理就行了。”封雁庭慌張的猛搖手。
“你就別跟我們客氣,除非你不當我們是朋友。”楊傑亦被挑起了興趣,雖然他不是很有興趣幫人整理,可是誰教封雁庭的神情就像做賊似的引人好奇。
“就是把你們當朋友,所以才不願意自己邋遢的一面被你們看見,拜托,我自己整理就行了,真的。”封雁庭慌了。
尤其在瞧見楊傑說完就拉著紀力霖一道朝她房間走去,她簡直嚇壞了,忙不疊的拔腿沖上前去,硬是用身子橫擋在他們前面,決心死守走道不讓他們過去。
紀力霖和楊傑見狀不禁又互望一眼,只因封雁庭的表現真是太奇怪了,可見他的房間內必定藏有祕密,還是一個不想讓他們兩人知道的祕密,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反而更想知道了。
“你們三個站在走道做什麼?可以吃飯了。”鄭承恩從廚房走了出來,瞧見的就是三人站在通往房間的走道上,擠成一團。
“吃飯,對,我們先吃飯好了,真是,肚子餓的要命,還是吃飽才有力氣整理,走、走,我們吃飯去。”封雁庭看見鄭承恩像看見救星,頓時松口氣的推著紀力霖和楊傑往餐廳走去,感覺像逃過一劫。
可是封雁庭真的逃過一劫了嗎?那可不。
***
明亮的餐廳內──“SPA﹗”
封雁庭險些被口中的白飯給噎住,好不容易才吞了下去。
“是呀,力霖那個SPA做的棒極了,而且還有個天台可以看到滿天星斗,力霖,你應該不會吝嗇于和我們一起分享那美麗又浪漫的景致吧?”
楊傑微微一笑,覺得自己這個提議相當不錯,就是不知封雁庭為何如此驚訝,不過從乍見到現下,他的回應一直是異于常人。
“當然。”紀力霖微笑的點頭,對于封雁庭差點噎死的模樣,想法和楊傑是如出一轍。
“SPA,不方便吧?雁子可是……”鄭承恩對這個提議可就不怎么贊成,畢竟封雁庭可是個女人,即使她的言行舉止多像個男人,終究還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處女。
“咳咳……”封雁庭一聽猛地大聲咳嗽起來,要命,虧她剛剛還警告過他不許洩露她的性別,結果一轉眼,他好像就忘得一干二淨,準備出賣她。
鄭承恩猛地住了口,可是桌旁的兩人卻沒忽略他們的一舉一動。
“玲達,雁子可是什麼?你為什麼會說不方便呢?”紀力霖佯納悶的問,臉上帶著笑意,本以為只有封雁庭有祕密,現下看來他們兩個都有祕密,而已感覺還像是個大祕密。
“雁子,我……”鄭承恩傻了,一時辭窮的答不上話來,不得不偷瞄封雁庭,以眼神詢問她怎么搪塞過去?
“對呀,玲達,為什麼不方便呢?”楊傑亦好奇的跟著追問,這個祕密挑起紀力霖和他的高度好奇心了。
“我、我……雁子,怎么辦?到底能不能說?”鄭承恩招架不住的直接把這個問題丟給封雁庭解決,他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隱瞞她的真實性別,可是他不是她,所以她不願意說,他亦無權代她說出來。
封雁庭忍下翻白眼的衝動,對著紀力霖和楊傑露齒一笑,“其實洗SPA真的是一大享受。”
紀力霖和楊傑一怔,這個封雁庭好像又改變心意了,實在教人很難捉摸。
“雁子,可是……”鄭承恩錯愕的看著封雁庭,她不會真的打算要和他們。一個男人一起去洗SPA吧?
“不過楊傑你真的是很大方哦。”封雁庭趕緊截斷鄭承恩的話,笑兮兮的瞅著楊傑。
楊傑怔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封雁庭,“怎么說?”在物質方面他確實不是吝嗇之人,可是他總覺得他的話中隱藏玄機,讓人不甚舒坦。
“因為如果是我,我才不會讓我心愛的人和別的臭男人一起赤身裸體泡SPA,可能是我比較小氣的緣故吧,不想讓除我以外的男人看見心愛人的裸體。既然如此,那吃完飯我們立刻就去吧。”
封雁庭豁了出去,賭上泰半大男人自私的心態和想法,特別是楊傑這類霸氣的男人,她才不信他真如此大方。
楊傑微瞇起眼,他就知道封雁庭話中藏有玄機,果不其然,偏他的話還真是提醒了他,一針見血的刺進他心窩最在意的部分,脆弱的不堪一擊。
“紀力霖,你那個SPA真的能看見滿天星斗嗎?哇,那景觀肯定是羅曼蒂克極了。”封雁庭猶在旁煽風點火著,她就不相信楊傑會毫不在乎。
“是呀,是很羅曼蒂克沒錯。”紀力霖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封雁庭,他那句話何止是提醒了楊傑,還有他,一樣是一針見血的刺進他心窩最介意的地方,小氣的只想自己擁有,無法大方的和人分享,同時亦讓他更確定自己的心意。
“封雁庭,算你行,那個SPA現下看來真是有些不方便。”楊傑掀起唇,不得不甘拜下風。
“我是無所謂啦,就看你們怎么樣。”封雁庭暗松口氣,好險,否則她的性別不就曝光了嗎?
“既然不方便,那就改天吧。”紀力霖微微一笑,朝楊傑使個眼色,后者頓時意會的笑了笑,就這樣,一場SPA邀約就此有驚無險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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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9-5-17 00:12:43
第九章
陽光炎熱的溫度,就像能烤熟人一層皮似的酷熱。
封雁庭汗如雨下的站在十層樓高的鷹架上,指揮著一群工人,按著工程的進度作業,直到工地部經理十萬火急的搭乘一部升降梯上來。
“雁子,快、快。”
“陳經理,這進度已經夠快的,再快會累死人,那會出人命的。”封雁庭不以為然的輕嘆出聲。
她很后悔,后悔昨日不該利用特權休息一天,結果今天一大早就被經理盤問半天,要不是因為工程進度不能延后,否則他還不想放她出來工作,而現下他火燒眉毛的跑來找她,到底是那裡又不對勁了?
“天啊,雁子,我這么相信你說的話,你怎么忍心欺騙我?”
“陳經理,我什麼時候騙你了?你瞧工人真的不夠,你自己看呀。”封雁庭拿起圍在脖子上的毛巾一角,粗魯的擦拭著。
夏天一到,毫無陰涼遮蔽的工地簡直就像火山似的,熱的要命,體力若差一點的人,可是很容易中暑的。
“雁子,你不是跟我說你和總裁不算是好朋友嗎?”陳經理瞪大著眼睛,現下都什麼節骨眼了,她還在同他水仙不開花──裝蒜。
“是呀,經理,早上我不是說過很多遍了嗎?”封雁庭無力的回道,還問這個,他沒問煩,她都聽煩了。
“雁子,你是說過很多遍沒錯,可是總裁現下人來了,還說要找你去吃午飯,希望我可以放人,這你又該怎么解釋?”陳經理不以為然的說。
總裁紀力霖人此刻就在工地辦公室,她竟然還在跟他裝蒜。
“哈﹗他來找我吃午飯?”封雁庭錯愕的驚叫出聲,無法相信耳中所聽見的訊息實在有夠勁爆,她到底有沒有聽錯啊?
“不錯,我就是來通知你,你現下可以休息了。”陳經理面無表情的點頭,大頭家都開口說話了,他能不準嗎?
“休息,可是現下才十一點鐘,還不到吃飯的時間啊。”封雁庭傻了。
“雁子,你有什麼問題就自己去跟總裁說,我可不想得罪總裁丟飯碗。”陳經理哀怨的看著她,都這種交情了,那什麼才叫朋友?
封雁庭一震,看著經理惶然的眼神,胸口開始有點不太舒坦,那個紀力霖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暗惱的摘掉頭上的安全帽,“好,我自己去問他。”她不悅的轉身朝升降梯走去。
“雁子,溫柔一點,別對總裁發脾氣。”陳經理見狀,緊張的忙扯開喉嚨提醒著。
驀然,封雁庭轉頭踅了回來,使得猶忤在原地的陳經理怔了下,還來不及詢問,她已經緊張的開口。
“陳經理,你是不是跟總裁說我是女人?是不是?”
“沒、沒有,我說這個干嘛,你是女人,大家都知道啊。”陳經理一頭霧水的猛搖頭。
“沒有就好了,沒事,那我去找他了。”封雁庭這才暗松口氣,還好自己尚未露餡,否則事情定會很難收拾,一想到這兒,她轉頭往升降梯方向快步走去。
“真的沒事嗎?”陳經理錯愕的喃喃自語,看著封雁庭怪異的舉止和話語,總覺得那裡不對勁,難道跟她是女人有關係嗎﹗
只是她雖然言行舉止粗魯了一點,可還是一看就知道她是女人啊,該不會是有人看不出來吧?但這怎么可能?
***
“紀力霖,你來這裡做什麼?”
封雁庭氣呼呼的推開工地唯一有著冷氣空調的辦公室,火大的注視著坐在沙發上的紀力霖,在瞧見他臉上綻放出的燦爛笑容,襯上他的英俊益發顯得殺傷力十足,害她險些忘記他此刻的行為,嚴重的給她造成困擾。
“陳經理沒說嗎?我是專程來請你和我一道共進午餐。”紀力霖完全不以為意的微笑,昨晚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就決定要追求他。
儘管他喜歡的人是鄭承恩,而且兩人目前還處于同居階段,不過據他觀察,鄭承恩只是將他當成青梅竹馬看待,加上楊傑又已展開追行動,他當然得把握住這近水樓台的好機會來擄獲他的心。“拜托,現下才十一點,你不覺得吃午飯也早了一點嗎?再說,我還有工作要做……”封雁庭沒好氣的瞪著他,天曉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不笑時就夠迷人,現下深邃的藍瞳盈滿笑意,簡直溫柔的教人心臟快要麻痺,讓她無力招架。
他真的是很英俊,尤其今天穿著出自名家設計的白色西服,頸項上還系著一條領巾,益發襯出顯他的貴氣和瀟灑,讓她幾乎移不開視線。
“你如果是擔心工作的話,剛剛我都和陳經理溝透過了,他跟我表示一點問題都沒有。”紀力霖含笑的打斷他的話。
凝望著他身上沾到泥灰的工作服,甚至他滿身大汗的野狼狽模樣,可在他豐富的臉部表情下,竟是那樣耀眼迷人,幾乎讓他看痴了眼。
“你豬啊,你可是力霖建設的大頭家,經理只是你的員工,在你面前他連個屁都不敢放,你開口說話,他就算有問題也怕丟飯碗的跟你說沒問題。”封雁庭挑高眉,不以為然的說。
“那你也是我的員工,為什麼你就不怕丟飯碗的對我大聲說話呢?”紀力霖暗暗苦笑,雖然他喜歡封雁庭直言不諱的個性,可他也太直接了吧?
“這……”封雁庭愣了一下,“我跟經理不一樣,我還年輕,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就不信我封雁庭有手有腳有經驗,會找不到工作。”
“我欣賞你,所以今天你可否給我一個面子,陪我一起吃飯?”紀力霖心折的凝視著他,愈和他相處就愈能發現他率性正直的一面,亦愈令他深受吸引。
封雁庭沒料到他會這么說話,靜默一會,迎上他期盼等待的眼神,發現自己無法對他說不。
“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那我們可以走了嗎?”紀力霖微笑的點頭,心知肚明這絕不是最後一次。
“可以,不過你得先載我回去,我想沖個涼洗掉一身臭汗,順便換個正式一點的衣服。”封雁庭暗嘆口氣。
昨晚臨睡前還下定決心要離他愈遠意好,結果今天她居然還笞應和他共進午餐。唉,封雁庭呀封雁庭,怎么你會這么三心二意呢?
她承認紀力霖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當然很有魅力,可是楊傑長得遠比他來的有男子氣概,偏她就是對他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難道真會是前世的關係?可她該是死不瞑目的,她今生依舊受他吸引,豈不是很可悲嗎?
“沒問題,這是我的榮幸。”
***
封雁庭和紀力霖一走進起居室,就聽見陣陣呻吟聲不斷的從鄭承恩敞開的房門傳了出來。
“嗯……傑……不、不要……啊……好舒服……”
封雁庭和紀力霖一聽,兩個人頓時僵在原地,一時有些回應不過來。
“玲達,你喜歡我這樣摸你嗎?你好美,美的讓我情不自禁。”楊傑低沈的嗓言帶著誘惑的響起。封雁庭猛地瞠大眼睛,還來不及說話,人就被紀力霖給拉著往屋外走去,而且就如同上回一般,捂住她的嘴唇,直將她給拉到大門外,才放開了她。
“紀力霖,你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又沒氣了。”封雁庭氣急敗壞的吼著,她遲早有一天真會被他給活活悶死。
“沒辦法,我怕你叫出聲來,而破壞人家辦好事可是會被馬踢死。”紀力霖伸手按下電梯按鈕。“辦好事?老天,你是說他、他、他、他們在那個……那個……噢,不會吧?男人跟男人,老天,那不是很痛嗎?”一語驚醒夢中人,封雁庭的眼睛在瞬間放大,近乎口吃的叫了起來。
“受方是這樣的,不過楊傑的床上功夫不錯,應該不會讓他很痛才是。”紀力霖微攏眉心,不懂自己為何要回答他這個問題。
不過他還真沒想到楊傑的行動會這么快,但不可否認的,兩人在發生關係之后,封雁庭想要介入的機會就更渺茫了,他算是服了他。
“不會吧?你是說楊傑真的會把那個東西插進阿恩的、阿恩的……那裡?”封雁庭險些被口水給噎住。
“如果過程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會是那樣沒錯。”紀力霖微挑眉,對他這樣大驚小怪的回應感到納悶。
封雁庭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呆在原地,就連電梯門在眼前開啟,都沒能回應過來,還是紀力霖握住她的手,牽著她走進電梯。
當電梯門緩緩關上,她才回過神來,感覺到電梯在往上快速爬升,她的心亦莫名的跟著慌亂起來。
“等等,你要帶我去那裡?”
“你不是一身臭汗想洗澡嗎,所以我才帶你去我家啊﹗”紀力霖不解的注視著封雁庭臉上的慌張失措。
“你家﹗?不、不用了,那多不好意思啊,如果你不介意我身上的味道,我們就這樣去吃午餐吧。”封雁庭驚慌的抽回手,人下意識地就往后退去,企圖想和他拉開一點距離。
“我介意。”紀力霖思索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用著極其嚴肅的聲音說道。
“喔。”封雁庭的臉垮了下來。
***
封雁庭輕哼著小曲,享受著紀力霖那足以媲美國王寢宮的豪華浴室,遠比五星級飯店還要來的高貴奢華,她原本只打算洗個戰鬥澡的,但在看見那超大尺寸的按摩浴缸,立刻變節的改成泡澡。
“封雁庭,你還沒洗好啊?”驀然,浴室門外傳來紀力霖困惑的聲音。
“還沒,你家浴室太棒了,洗的超舒服的說,拜托再多讓我泡幾分鐘吧。”
封雁庭邊說邊享受的繼續哼著小曲,感覺激烈的水流,溫暖的衝擊著她的背部,幾乎洗去連日來的疲憊,可惜阿恩的浴室就沒這么棒的設備。
“已經十二點了,你肚子不餓嗎?”紀力霖好心的提醒他,畢竟他們原本是打算要共進午餐,結果他卻在按摩浴缸泡上癮了。
“餓啊,可是我怕以後沒機會進你家浴室,所以再讓我泡幾分鐘嘛。”封雁庭不自覺的撒起嬌來。
“不行,泡久是會不舒服的,你還是快點出來,我拿備用鑰匙給你,你隨時可以自由進出我家,還有我頂樓的私人SPA,當然浴室亦隨時歡迎你使用,如何?”
紀力霖大方的說,只要他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星子,他都會想法子摘給他,更遑論只是使用他的浴室。
“好,我出來,鑰匙就不用了。”封雁庭嚇了一跳,鑰匙代表的意義何其深遠,這個紀力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呀?
這下子真的無心再享受下去,只得乖乖的從按摩浴缸爬出來,伸手拿起一條長毛巾,準備將自己擦干時,突然覺得頭昏眼花,頓時渾身無力的癱軟在藝術彩繪的地磚上,因此弄出不小的聲音。
“什麼聲音?封雁庭,你摔倒了嗎?”在聽聞浴室傳來異響,紀力霖愣了一下,眼皮突然跳得好快,他不禁緊張的問道。
“沒、沒有……”封雁庭心一驚,無力的回道,偏眼前星星直冒,糟糕,她該不會是泡澡泡過頭,造成反效果了吧。
“怎么了?你的聲音怎么有氣無力,你是不是出事了?”在聽見他氣若游絲的聲音,紀力霖焦急的追問,他就擔心會有這種狀況發生,不會頁的發生了吧?
“沒、沒有,我只是有點頭昏,一下子就好了。”封雁庭儘可能有元氣的回道,人則是慌張的用毛巾將自己裸露的春光給隱藏起來,然後伸手抓住浴缸邊緣,企圖想讓自己站起來。
“該死,我這就進來,你躺著別亂動。”
“不、不用,我沒事,真的……”聽到門把被人使勁扭轉的聲音,封雁庭嚇壞了,因為她的貼身衣物還掛在浴室的置衣架上,而且渾身只裹著一條長毛巾。
天啊,紀力霖不會沖進來吧﹗記得她有鎖上浴室的門,所以他應該進不來才是,除非他用暴力破門而入──砰的一聲,像應証她的話一般,紀力霖一腳踢開浴室的門,暴力的破門而入,在看見她抓著浴缸邊緣卻直不起身的模樣,頓時焦急的沖到她身旁,臉上緊張關切的神情,莫名的撼動她的心。
“你還好吧?”看著封雁庭慘白的臉色,紀力霖擔憂的問,伸手就要去扶起他。
“我還好,你進來做什麼?快出去啦。”封雁庭轉過頭,感覺到臉頰熱燙起來,一顆心更是緊張的好像要跳出胸腔似的,他會發現嗎?
“人都變成這個樣子,你還逞強,真像個小孩子。”紀力霖無奈的搖頭,雙臂一伸,輕柔的抱起他。
“別碰我──”封雁庭慌張的想要逃開他的手臂,結果無力的身子反使得她前胸擦過紀力霖的手臂,她嚇了一跳,身子頓時優住,同時感覺到身旁的他亦震在原地,久久、久久……“封雁庭,你……你那個是胸博嗎?”紀力霖總算打破了凝滯的氛圍,遲疑而沈緩的問,那個觸感會是他的錯覺嗎?
“廢、廢話,不是胸博,難、難道是屁股嗎?”封雁庭回過神,不得不硬著頭皮凶回去。
“那我問你,你那個胸博為什麼這么像女人的乳房?”紀力霖還是無法肯定的問,天可憐見,他真怕只是自己一時的觸感錯誤。
“我、我怎么知道?生來就是這個樣子,你問我我問誰,啊,你可以問我媽去。”封雁庭心好慌,無法迎視他赫然變得犀利的眼神,漂亮而無害的俊逸臉龐瞬間看起來非常的危險而致命,若非渾身乏力,不然她早逃走了,而不是在這裡接受他的追問。
“封雁庭,你不會連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吧?”紀力霖微挑眉,對她顯然不願誠實面對他這個問題,感到非常非常的不滿之外,還有著欣喜。
“我知道。”封雁庭轉過頭去,恨死自己的貪圖享受,看來人果然是不能耽于逸樂呀。
“那你告訴我,你是男人還是女人?”紀力霖一字一字的問,儘管對封雁庭的舉動感到不悅,可這個問題的答案卻讓他的心情漸漸轉于興奮,尤其她的言行更加令他確定那個觸感不是錯覺。
“紀力霖,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干嘛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封雁庭火了,她又不是犯人,而他更不是警察,所以她沒必要理會他。
“我是誰,我是一個被你騙得團團轉的男人。”紀力霖瞇起眼,突然伸手扯開封雁庭裹住身體的長毛巾,裸露出其下隱藏的春光和祕密。
那小巧飽滿的乳房,雖然沒有波濤洶涌,可依然屬于女人專有,男人胸肌再發達,亦不可能像小山隆起,她果然是個女人,貨真價實的女人。
“嗄﹗干什麼?大色野狼,你不要臉,怎么可以偷看……”封雁庭倒抽口氣,對他的行為,亦對自己赫然滿臉通紅感到羞窘和驚慌。
特別是他的眼神,在來回游移,湛藍的眼瞳亦變得闃黯而炙熱,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感到灼燙……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其實是一個女人,為什麼要讓我一直誤會你是個男人?為什麼?”
“笑話,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是你自己誤會,再說你連我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居然還敢開人妖酒店,丟不丟臉?我警告你喔,你最好不要亂吃我豆腐,否則待會我體力恢復過來,我就給你好看。”封雁庭紅著臉,撂下狠話。
被他光明正大的審視自己的身子就夠羞人,現下他那只不要臉的色手居然還亂摸她的胸博,真是被他占盡便宜。
“你還真是提醒了我,如果我要亂吃你豆腐的話,就趁你現下渾身無力吃個過癮。”紀力霖唇邊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邪惡神情。
他抽回手,轉而抱起她,邁步往浴室外走去。
“嘎﹗你、你別亂來,什麼吃個過癮,等一下,你要抱我去那裡?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身子赫然騰空,封雁庭無力的僅能勾著他的頸項,余光慌張不安的看著他朝寢室走去,這令她心慌意亂。
“我這不就放你下來了嗎?”紀力霖將她放置在柔軟的水床上,自己亦跟著欺身上去。
“你在做什麼?你壓得我好重,我快喘不過氣來,走開,走開啦,不然我會揍你喔,我是說真的。”封雁庭嚇到了,伸手就要去扁他,可惜拳頭使不出力。
“就算你事后要揍我,我都決定要向楊傑看齊。”
“看齊?看齊什麼?等、等等,你該不會是想……”
“沒錯,你不覺得歷史又重演了嗎?你居然是個女人,看來果真是上蒼垂憐,讓我們再續前緣。”
“你瘋了,我們兩個前世那種死法,我可不想和你再續前緣,而且你的薔薇公主也投胎到今世來,他甚至像前世一樣瘋狂的愛著你呢。”封雁庭一震,心亂的想要提醒他這個事實,亦提醒自己別上當。
她不可能會像前世那樣再為他心動,她不會,可為何前世的痛到現下猶深刻的讓她拂之不去,她該恨他的,不是嗎?
“薔薇?所以才要感謝老天,他今生是個男人,而我不是個同性戀,所以壓根無法對他產生感情。”紀力霖微微一笑,她這說法可是在吃醋?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封雁庭慌了,他那愈俯愈近的俊逸臉龐,那熾烈的眸光,讓她的身心仿似要融化在那炙熱的眼神下,化為一灘春水。
“齒輪早已轉動,你以為自己還能置身事外嗎?況且是你一頭闖進我的世界來,是你先介入了我的生活,你怎能說這一切與你無關,你真是殘忍的小東西。”紀力霖蹙起眉頭,她竟然不想和他再續前緣,而且還試圖撇清關係,這意謂著什麼?她不喜歡他嗎?
“究竟是誰殘忍,你害死了二百多條人命,你知不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我知道,所以老天讓我在今生又遇見你,我想這就是它要我贖罪的模式。雁庭,在乍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可那時我以為你是男人,所以認為那被撩動的感覺非常荒謬可笑,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別說了,那都是前世的事情,所以今生請你走你的陽關道,而我則是過我的獨木橋,至於前世的事情都一筆勾銷。”
“不可能,在你這樣冒冒失失的闖入我的生命,在我為你深受吸引而愛上你之后,你我之間如何一筆勾銷?”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封雁庭硬下心腸的說,他怎能把這一切的過錯全扣在她頭上,雖然是事實,可她只是受人之托。
她無意闖入他的世界,偏就這么一腳踩了進去,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定數,讓萬物不得不照著命運的齒輪去轉動。
“不,從前世來到今生,如果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你和我就不會再相逢,我不懂你為何要逃避……”
“我不是逃避,我只是不想和你再發生任何關係,你說你愛我,那我也有權利不接受你的愛,如果你真的想贖罪、想彌補,那就請你放過我﹗因為我不喜歡男人皮膚比我還白嫩,長得比我還漂亮。”封雁庭狠下心來打斷他的話,神色卻變得黯然。
她覺得自己好差勁,這不是阿恩之前那個爛女友分手時傷害他的話,而她卻近乎是照抄的拿來傷害他,唉──紀力霖一震,聽著她的口不擇言,就為了傷害他,企圖令他死心旋而放棄,他知道,因為她的眼睛早已洩露了一切,她對他不是全然的無動于衷。
“這是你開出來的條件嗎?”
“什麼?”封雁庭怔愣的看著他,有些回應不過來。
“如果我的皮膚變得比你黑,如果我變得比你丑,你就會接受我的愛,是嗎?”
“你……你別開這種玩笑好不好?皮膚變黑是有可能,面貌可是天生,你總不會是想要自毀容貌吧,別逗了。”
封雁庭錯愕的注視著他認真的神情,為耳中所聽到的訊息,只是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人會甘愿成為一個丑男,不是嗎?只是為何他的神情這樣認真,認真的讓她相信他真會這么做。
“只要有一絲機會,讓你願意接受我的愛,我都不會放過,我是說真的。”紀力霖嚴肅的告白,前世已然錯過,他只求今生無悔。
“你瘋了,我不準你這么做,我不過是開玩笑,你這么漂亮的臉蛋若有絲毫毀傷,我永遠都不原諒你,你聽見了沒有﹗?”封雁庭嚇到了,明白他真的不是在逗趣,他是認真的。
“我聽見了,這是否表示你願意接受我的愛?”
“我……”她說不出答案,是與不是此刻都說不退場門。
“雁庭,我愛你,我是認真的,如果你暫時不知該做何決定,那請你跟我說,你會考慮,好嗎?”
“我……”他的眼神認真又渴求,讓她無法狠心的對他搖頭,她真的不想再愛上他,可當心開啟了前塵記憶,思念化為滾滾長江水,揪緊她的心。
“雁庭,好嗎?”
“……好,我會考慮,可是在我還沒作出答覆之前,我不準你對我亂來。”
“可以。”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17 00:13:01
第十章
她害怕﹗
封雁庭在唇艷夜總會玄關前來回踱步,在有過那樣糟糕的前世之后,她無法不對他們的今生結果為之膽怯,偏紀力霖那樣認真的神情,莫名的撼動她的心靈,讓她無法不深受吸引。
怎么會這樣?
不該是這樣才對,她原本就僅是單純的想找尋鄭承恩暗戀的對象,然後將鄭伯母想見一面的話代為傳達,孰料此事全給擺在一邊,反倒陷自個于愁城中,怎么會這樣?
她還是趕快私下找楊傑說明,然後就可擺脫掉這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逃之夭夭,只是在相逢之后,她還能逃得掉這前世的種種因果,甚至能逃離紀力霖這個人嗎?
她懷疑。
深吸口氣,她停止無意識的踱步,決定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況且紀力霖亦答應讓她考慮,所以能拖一天算一天。
一想到這兒,她暫時安心的抬起頭,卻正好看見紀力霖和楊傑站在唇艷夜總會門口,用著好笑的表情看著她,特別是楊傑,擺明就是在嘲笑她適才那無意識的踱步行為,活像個傻子。
“嗨。”她伸出手,儘可能不在乎的打著招呼,內心卻直犯嘀咕,笑什麼笑,牙齒白啊?
“為什麼在門口徘徊不進來?是因為我嗎?”紀力霖朝楊傑使個眼色,然後溫柔的注視著她。
那日過后,他已三天沒見著她,一半是她躲著他,一半是他暫時不願去打擾她,希望她能靜心思考他們之間的情感,然而他的限度亦只有三天,三天一過,他就要展開追求行動,容不得她拒絕或逃避。
“別、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才不是因為你,我是為了楊傑。”封雁庭心虛的回道,臉卻不爭氣的紅了。
就是因為他,讓她害怕面對他,偏私底下又碰不著楊傑,所以退而求其次,來到楊傑的工作場所,可是一來她就怯步了,因為紀力霖亦是唇艷夜總會的二大頭家之一。
雖然她從來就不是個懦弱的女人,沒想到在面對自己的情感時,她卻像個懦夫,無法坦然面對。
“為我?噢,我還不知道原來我這么搶手?不過封雁庭你很不簡單,居然可以瞞過我們兩個的眼睛,讓我們一直把你當成男人。”楊傑很難得不正經的吹了聲口哨,只因身旁的紀力霖變──臉色,有趣。
“你這是讚美還是諷刺,我找你不是為了我,而是受人之托。”封雁庭沒好氣的白了楊傑一眼,視線還是懦弱的不敢看著紀力霖,尤其他現下臉色陰霾,活像似是要打雷公,眼神可怕的要命。
“受人之托,你受誰之托?”
“借一步說話吧,我不想讓阿恩知道。”封雁庭輕嘆口氣,這裡終究是鄭承恩上班的地方,而她連自己的感情問題都搞不定,所以更不想教他撞見,以免橫生枝節。
“阿恩?”楊傑怔了一下,隨即若有所悟的看著她,然後點了點頭,“到我辦公室說吧,力霖,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嗯。”紀力霖點點頭,在知道封雁庭是女人之后,那就表示他先前對她和鄭承恩之間的感情認知有所錯誤,在想起乍見的情景,他隱約可猜出她所為何來。
“雁庭,這邊請。”楊傑微笑的在前面引路,內心有了譜。
就這樣,三人邁步走進唇艷夜總會。
***
在封雁庭說完目的之后,辦公室內陷入一片沉寂。
“楊傑,你決定怎樣,伯母還在等我的回音呢?”
楊傑平靜的看著她,臉上面無表情,“雁庭,我愛阿恩,所以就算我去見了鄭伯母,你認為可以改變現況嗎?”
“那總比一直欺騙下去要好吧,再說鄭伯母都知道了,楊傑,別讓事情真走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你也不希望有任何一方為此走上絕路吧?
再說,你若真心愛著阿恩,你不是更應該去見鄭伯母,把你的心意告訴她,而不是拒絕見面,那后果不是你我所能想像,或許沒事發生,抑或許會發生無法挽回的事情,你想這樣嗎?”
“我……”
“當然我不能勉強你,因為這是你和阿恩之間的感情世界,可是以我這些日子對你的了解,我覺得你不是那種畏畏縮縮的男人,也不是那種會喜歡戀情曝不得光的男人。”
“你說的不錯,我確實不喜歡偷偷摸摸的交往模式,我愛阿恩﹗我想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好吧,我會去見鄭伯母。
不過以我這些日子對你的了解,我也認為你不是那種畏畏縮縮的女人,甚至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雁庭,別再折磨力霖了,他是認真的。”
“我沒有折磨他,我只是在考慮一些事情。”封雁庭不以為然的搖頭。
“你在害怕嗎?害怕前世的事情再度重演,害怕結果依然不得善終,這可不像你,據阿恩的說法,你封小姐在你們那個社區可是有名的男人婆,以凶悍義氣出了名,不就是個交往,又不是要你現下嫁給他,你在害怕什麼?你不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嗎?”楊傑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
封雁庭一震,久久說不出話來,只因一語驚醒夢中人,宛若被當頭棒喝似的,嘖,她在害怕什麼呀?不就是個交往,紀力霖又不是要她嫁給他,她卻害怕的裹足不前,甚至害怕的只想逃走,嗟,她封雁庭何時變成一個這么遜的女人,真是丟臉丟到外面來。
“怎樣?”楊傑含笑的望著她眼中的恍然大悟,看來她已茅塞頓開,就像他一般。
“不怎么樣?既然你決定要見鄭伯母,那我就能交差,所以我要告辭了。”封雁庭瞪他一眼,發現他比紀力霖還要來的欠揍。
“要不要喝一杯?”楊傑為之莞然,封雁庭真的是個很有趣的女人。
“不要,因為我要去找紀力霖,跟他把話說清楚。”封雁庭沒好氣的再瞪他一眼,發現他真是個無聊之人,只等著看好戲。
“喔,那我就不阻止你了。”楊傑暗暗嘆息,惋惜沒戲可看。
“對了,晚上我可能會住在紀力霖家,阿恩就拜托你了。”
“我會的。”
封雁庭笑了笑,轉身走出辦公室,因為她要面對她的愛情,成不成,那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誰知南走出辦公室,不遠處的走道卻傳來薔薇和紀力霖的聲音──“為什麼是封雁庭﹗不是我?你明明說你不愛男人的,結果你卻欺騙了我﹗”
“薔薇,我沒有欺騙你,你可否冷靜一點聽我說。”紀力霖無奈的安撫著,一進夜總會,他就被薔薇給纏上,在知道到雁庭人就在楊傑的辦公室中,他就像發了狂似的拉著他直奔而來。
誠如封雁庭所言,薔薇果真是瘋狂的愛著他,可是這樣的愛太張狂,他要不起亦給不起,愛情終究不能勉強,尤其在回顧前世之后,他那張和公主如出一轍的臉孔,就連個性亦相去不遠,讓他實在無法領教。
只是他真的不懂,為何他就是不放棄、不死心?
“你教我如何冷靜?如果你愛上的是個女人,那我可以明了,我可以徹底死心,可是封雁庭和我一樣是個男人,你還敢說你沒有欺騙我?”
“封雁庭不是男人,我不是告訴過你,她是個女人,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話。”紀力霖快失去耐性了。
“我看過他,他是男人還是女人,我會不知道嗎?”
“那天她是女扮男裝,雖然她言行粗魯、動作又不夠文雅,可是她真的是個女人,我沒有騙你。”紀力霖頭疼了。
該怎么說明封雁庭的真實性別,那日若非湊巧,否則他恐怕到現下仍被她蒙在鼓裡。唉,一個神似男人的女人,雖然是男人婆,可她終究還是個女人。
“紀力霖,你竟然在我背后說壞話。”聽到這兒,封雁庭可再也聽不下去。
她原意是想讓他自行解決,畢竟這是他和薔薇之間的恩怨情仇,誰知他竟把她批評的一無是處,而且那形容詞好死不死還是她老媽常常拿來叨念她的台詞,他竟說的一字不差。
“雁庭,我可以當你的證人。”楊傑不知何時走出了辦公室,而且也聽到了紀力霖這番話,讓他如何不插上一腳,湊個熱鬧。
“雁庭,你們談完了?”紀力霖一震,看著眼睛冒出火花的封雁庭,及一臉等著看好戲的楊傑,知道自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還真是流年不利啊。
“不談完怎么會聽見你在我背后說壞話,等會再處罰你,現下還是先解決薔薇。”封雁庭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人直直的走到薔薇面前。
“力霖說你是個女人,我不相信。”薔薇冷冷的打量著她。
封雁庭完全中性化的打扮,完全中性化的五官.這樣的她遠比他還像個男人,那裡有女人應有的模樣?
“你最好相信他,雖然大家都叫我男人婆,可我百分之百是個女人,我知道你又要說你不相信,當然我也沒指望你會相信我的話。
這張是我的身分證,你看了應該就會知道我是男人還是女人,畢竟的身分證是不能造假,當然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戶政事務所,那裡有我的出生證明,你要去嗎﹗”
封雁庭微笑的掏出放在牛仔褲口袋裡的皮夾,然後從皮夾抽出一張粉色身分證,遞到薔薇面前。
“夠了,你這樣還算是女人嗎?紀力霖,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眼光真差,我真是看錯你了。”薔薇難以置信的望著封雁庭,然後再望望紀力霖,仍是無法置信貌美如花、嬌艷嫵媚的自己,居然會輸給眼前這個毫無半點女人味的男人婆。
唯一的解釋就是紀力霖眼光異于常人,要知道他可是唇艷夜總會的當家紅牌,且欲追求他的男人幾乎可以從火車站排到家門口,紀力霖算什麼?
“薔薇,你沒看錯人,只是愛錯人而已。”紀力霖苦笑的說明,只要可以擺脫薔薇的糾纏不清,他被說成怎樣都無所謂。
“我真的是愛錯人了,抱歉,我得去廂房會客了。”薔薇冷冷的撂下話,然後轉身朝廂房區步去。薔薇一走,一旁的三人不禁面面相望。
“好了,他走了,那我也不打擾你們兩個談情說愛,先走一步。”楊傑拍拍紀力霖的肩膀,朝他使個加油及祝福的眼神,微笑的離去。
“楊傑真無聊,什麼談情說愛嘛,真是。”封雁庭挑了挑眉,然後突然轉身朝大門快步走去,因為她的臉又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嘖,為何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像個女人。
“雁庭,等等我。”紀力霖怔了一下,隨即心急的追上前去,她怎么連走都不說一聲,擺明著就是要讓他追的很辛苦。
遠遠的,只聽見封雁庭的聲音大嗓門的傳了過來……“紀力霖,我告訴你喔,我只是決定要和你交往,可不是表示我已經愛上你,知不知道?”
至於紀力霖回答了什麼,可惜聲音輕柔的聽不見,可封雁庭的聲音卻氣急敗壞的吼叫起來──“我還沒有愛上你,你這個臭男人,你少臭美﹗”
至於他們今生的結果如何,不管他們的愛情路是否走得圓滿順遂,但,還是讓我們一起來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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