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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蕾 -【黑暗天使】《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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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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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30 00:0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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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蕾 -【黑暗天使】《全文完》
黑暗天使
作者:朱蕾
望著他深邃的眼眸,她知道自己的心淪陷了
無論她如何掙紮抗拒,這縷情絲卻愈纏愈緊
就在她付出真情後,才知他原來愛的不是她
自始至終他愛的都是她體內的另一個靈魂
她只不過是一個替代品、一個容器罷了!
她明白自己永遠不可以取代他心目中的天使
但夠了,這段時間有他相陪,她已心滿意足
既然她的戲已經結束,那麼她也該退場了……
他是冥界的主宰,此番是為追尋轉世愛人而來
他心愛的天使靈魂在那副陌生的軀體內沉睡著
為喚醒愛人,他以愛情為餌,霸道地進入她的生活
豈料她如風般多變的個性卻深深吸引他的目光
這俏丫頭已在不知不覺間撼動了他的感情世界
然深藏心中的倩影讓他不由得想逃避她的情
一顆心分住著兩人,不論與誰廝守都有一半的空虛
唉!或許這就是多情的苦,也是癡情的恨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05:57
楔子
天上歷二五四二年
人間西元一六八五年
冥界出動大軍,與天界在異空間發生大規模戰爭。
這場戰爭是由冥王佛拉斯率領左右將軍賀貝裡、安培,以及千萬大軍進攻天界而引發。
起因於天界的上級天使安不顧天界戒律,與冥王相戀,致使天使團憤努,而將天使安囚禁在極天之門。此舉引起冥王大怒,為解救愛人及討回公道,故而率軍進攻天界。
天兵冥將交戰,戰況慘烈,甚至影響到人間界,使得人間界發生一連串的天災人禍。
天使安趁著混亂之際逃出極天之門,前往尋覓愛人。
「快把天使安放出來!」佛拉斯的戰袍上染滿血跡,一副復仇之神的模樣瞪著眼前容貌絕美的天使長。
天使知米迦勒潔白的衣衫同樣沾染血漬,他冰冷地回視佛拉斯道:「天使安觸犯天界戒律,我們有權處置她,可是你卻領兵來犯,增添天使安的罪孽,你這樣做根本是害她而不是愛她。」
佛拉斯狂傲地昂頭大笑,「我害她?若非你們把她拘禁起來,我會如此大費周章的領軍來救她嗎?」
米迦勒嚴肅的說:「我只能說我們的處置沒有錯。」
「我不在乎誰對誰錯,我只要你把安放出來。」佛拉斯冷硬的道。
「恕難從命。」米迦勒語氣堅決的說。
佛拉斯的臉色一沉,「既然如此,我就只有用武力讓你們放人。」
他傲然立於眾天使之間,神情是睥睨而不可一世。
冥王佛拉斯的驍勇善戰,在天界、冥界、魔界中無人不曉,所以面對佛拉斯時,眾天使絕不敢掉以輕心。
爭鬥一觸即發,佛拉斯和四名天使纏鬥起來,雙方打得如火如荼之際,天使安呼喚佛拉斯的聲音令他分了心,天使的聖劍眼看就要劃過佛拉斯的身體--
意料中的事並未發生,佛拉斯仍然挺立原地,倒入他懷中的天使安則滿身是血。
「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天使安抬起手輕撫過佛拉斯的臉,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後,手緩緩下墜。
「安--」
佛拉斯痛苦的怒號貫穿天地,這一場仗他還是失去了摯愛。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06:22
第一章
一個年輕男孩沿著長廊邊跑邊叫:「安琪,安琪!不好了,不好了--」
他跑進教室內,驀地閉上嘴,因為他發現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他,其中一雙冷冽如冰的目光,更使他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赫然想起自己犯了大忌。
教室內零星散坐著幾個年輕男女,但明顯的全是圍著一個瘦高的女孩。
冷冽眼神即出自那名女孩,削得薄而短的頭髮任意飛揚,一件白襯衫、一條黑色牛仔褲,看來極為灑脫不馴。
「皮寶,你不想活了啊!竟然敢叫小黑姐的名字!」皮寶立刻彎腰道歉。他實在是急瘋了,才會犯了小黑姐的忌諱。
他們口中的小黑姐,全名叫黑安琪,她很少發脾氣,更少提高音量,因為她只要用那雙清冷如冰的眼眸輕輕一掃,對方立即可感受她的怒氣和不悅,往往嚇得拔腿就跑,根本不需要她開口。
她為人重義氣且好打不平,卻不是衝動型的人,反而是遇事愈加冷靜的理智型女孩,唯一的忌諱就是厭惡別人叫她的名字--安琪。
她一向認為如此女性化的名字是她此生的敗筆,幾次要求父母改名,卻在母親的淚眼攻勢和父親的咆哮跳腳下,始終無法如願,如今這個名字已經跟隨她十七年,料想未 來也擺脫不了,所以她認命了。但是認命並不表示接受,因此,她警告朋友們,絕對不可以叫她的名字,否則後果自行負責。從此以後,認識她的人只得叫她小黑,甚至連老師也不例外,畢竟有誰敢惹名聞遐爾的黑天使生氣呢!
小黑瞥他一眼,表情稍微和緩。
「看你慌慌張張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皮寶見她沒有發脾氣的跡象,連忙道:「小黑姐,不好了,清園高中的廖駿京踩到咱們的地盤,和嘉哥打起來了!」
「什麼?!駿仔那臭小子竟然敢惹我們雲倫高中,看我不打得他躺進醫院,我就不叫何勇強。」那名粗壯黝黑的男孩拍著桌子站起來,說著就要往外衝。
「阿勇,冷靜點!這件事交給阿嘉就夠了。」小黑冷淡的聲音像水一般將勇強火爆的脾氣壓制了下來。
「小黑姐,駿仔那傢夥常耍陰招,我擔心嘉哥會吃暗虧。」何勇強著急地說。
「你不相信阿嘉?」小黑冷冷的瞥他一眼。
「不,我當然相信嘉哥的能力,我只是怕嘉哥沒有發現駿仔的壞心眼。」何勇強連忙解釋。
「阿嘉很聰明,不會吃虧上當的,你放心吧。」
「可是--」
「阿勇,阿嘉是下一任老大,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他不會丟我們雲倫的臉,放心吧。」小黑依然一派輕鬆,仿若事不關己。
何勇強聽她這麼說,不敢再爭論什麼,只有滿面焦慮地坐下。
「小黑姐,你真的要退休了嗎?其實升上三年級,你還是可以帶領我們啊。」皮寶不捨地說。
他在國中時就已經風聞「黑天使」黑安琪的大名,尤其是她以一個女孩子卻能把雲倫高中的不良學生組織重新整頓,一轉為以俠義、扶弱鋤強為己任的學生自治團體,讓一向積弱不振的雲倫高中,自受欺負的可憐蟲角色變成領導者,因而備受學生擁護。
而且她雖然是學生自治團體的老大,功課卻沒有擱下,連師長也對她刮目相看,再加上那些問題學生在她的帶領下,不但惹事闖禍的機率大為下降,學業亦有進步,所以老師們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相信她不會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大禍。
能夠讓學生崇拜、讓師長放心者,黑安琪是雲倫高中創校以來的第一人,這也是皮寶不捨的原因。
小黑聞言微微揚眉,「我要準備考試,再混下去,我就別想上大學了。」
「小黑姐,你一走,雲倫怎麼辦?」皮寶問。
「皮寶,你沒聽到小黑姐的話嗎?還囉唆個什麼勁呀!」何勇強忍不住罵道。
「我只是把我的心聲說出來,勇哥,難道你不曾這樣想過嗎?」皮寶直言道。
何勇強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只好搔搔頭說:「反正小黑姐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你不要再龜毛了。」
小黑撇撇嘴笑了笑,「皮寶,我知道你信賴我,難道你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還是你對阿嘉有什麼不滿?」
「不,我對嘉哥絲毫沒有不滿,而且我絕對信任小黑姐的眼光,只是你是我們雲倫高中的頭,你要是離開了,我怕別校會剩機侵佔我們的地盤。」皮寶連忙搖頭解釋。
小黑挑高眉道:「皮寶,我們又不是黑社會,哪來什麼地盤。我們之所以會集合在一起,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幫助別人,你不要想得太多了。」!
「可是--」
「再說,世代交替是自然的定律。就算我三年級時仍然待在學生自治團裡,但是一畢業還是得離開雲倫,到時仍需要有位元元新領袖出來帶領你們;所以我現在退休是最好的時機,可以放手讓阿嘉去做,又能從旁幫助你們,這不是最好的模式嗎?」小黑平靜地繼續說完。
皮寶低下頭,一臉沮喪。
小黑拍拍他的肩說:「我們不會永遠都是十七歲,我不想讓自己後悔。所以,體諒我的決定吧!」
「小黑姐--」皮寶知道無法改變她的決定,只有頹然地點點頭。
小黑嘴角微揚,很高興皮寶終於瞭解她的想法。
其實她並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她的作為,因為她就是她,她的想法行事是她個人的問題,但打從她進入雲倫高中並插手重整學生幫派時,就已註定她的一舉一動影響到她週遭的人,再也不是她想做就做、想走就能走的狀況了。
簡單一句話,她現在在身不由己。
想到這裡,她就氣自己當初幹嘛要和父親打賭,說她一定能將全市最弱、最爛的高中,改頭換央成為學生組織中的翹楚。
老爸根本就是設下陷阱,笑咪咪的看著她往裡跳,她還是在第二天一覺醒來赫然發現--她上當了。
她身邊的朋友,只有四個人知道她父親是熾焰盟的總盟主黑克。
她父親的行事作風向來與眾不同,別人是唯恐子女走上不歸路,黑克卻巴不得自己的女兒早日接掌熾焰盟,好讓他能帶著愛妻環遊世界。
小黑當然明白老爸的用心,她立誓絕對不讓老爸如願,並不是她見不得父母恩愛,而是她痛恨將一生賠進那快意恩仇的江湖是非中。
她知道自己不喜歡刺激、危險的生活,卻又偏偏該死的適合這種生活,這全拜她老爸之賜,害得她在牙牙學語的年紀就已經深諳求生的本領。
現在正是她回歸單純生活的最好機會,等她上大學後,她就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學生,再也不是雲倫高中的大姐頭,至於老爸的熾焰盟,隨他想交給誰繼承,反正一定不是她。
總而言之,她黑安琪已經打定主意,除了姓氏改不了外,她要與所有和「黑」相關的事物一刀兩斷,劃清界線。
這才是她退休的真正原因,不過人說話不能太老實,否則只怕她一輩子都別想脫離那個世界。
小黑嘴角微微向上揚,她彷彿已經看見光明的遠景就在不遠處向她招手。
*****
一座深幽不見底的洞穴中,有三個人立於一潭池水旁。忽地,潭中的水往上噴射成一巨大的水柱,水柱之中映現出一群年輕男女,彼此交談著。
站在潭水旁的兩名男子,小心翼翼地望著正以陰霾眼神盯視水柱的男人。
右首的男子,一頭如絲瀑般的銀髮,在陰暗的洞穴中如同一道光,俊美的五官上佈滿了不安的神情。
立於左邊的紅髮男子那充滿陽剛氣息的臉孔此時亦與銀髮男子一樣,有著擔憂的神情。
他們擔心的對象正是他們最敬愛的王--冥界的主宰佛拉斯。
墨黑的長髮,如夜般深邃幽暗的雙眸,緊蹙的雙眉和微抿的嘴唇,依然掩不住他俊逸的面容,一個本身就是暗的夜之男子。
「是她嗎?」佛拉斯沙啞地問。
銀髮男子和紅髮男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回答:「啟稟陛下,是她。」
佛拉斯陰鬱的眼眸此刻才散發出一絲溫柔。「她的模樣完全不同了。」
「陛下,她現在不再是天使,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類女孩。」銀髮男子提醒佛拉斯。
佛拉斯撇撇嘴道:「安培,就算她不再是天使,她依然不平凡。」
安培靜靜地點頭。
「好久!我已經等得太久了。」佛拉斯悶聲道。
安培和紅髮男子賀貝裡一聽他這麼說,迅速交換一記眼神,他們相信對方心裡都心驚膽戰的。
「三百多年了,若非我負傷休養,早已親自接她回來,這一次,我不會再拖下去。」佛拉斯一臉堅決地望著水柱中映現的女孩。
「陛下,您千萬不能衝動,我們和天使長有過約定,在天使安轉世十次之前,雙方都不可以干涉她的轉世。」安培著急地勸道。
「哼!我才不管那傢夥說過什麼,你真的相信他們不會影響她的轉世?他們不動是因為在那一戰遭受重創我們休養生息,他們亦乘機恢復,現在雙方都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們一定會下手,我不能讓他們再次從我面前搶走她。」佛拉斯嘴角噙著一抹笑。
「可是--」
「不用再說了。安培、賀貝裡,我知道和天界發生戰爭,全是因我的私慾而起,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支持我。」佛拉斯直視兩人。
「陛下,我們永遠支持您的決定。」安培和賀貝裡同聲回答。
佛拉斯微微一笑,「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安培躬身道:「辛苦談不上,不過我和賀貝裡都認為自己不適合做這種工作。」
「你們是我的左右手,不論是領導力、智慧皆屬一流,怎麼會不適合呢?」佛拉斯揚揚眉。
賀貝裡遲疑半晌才問:「陛下,您該不會要我們再……」
佛拉斯欣賞的看著他道:「沒錯,我要暫時離開冥界,所以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們決定。」
「陛下,您要到人間去找天使安?」安培對這問題的答案雖已有數,但仍問了出來。
「對,我要趕在天界那些傢夥之前讓安記起我,恢復前世的記憶。」佛拉斯眸中閃著激烈的火光。
「陛下,如果讓天界知道,恐怕又會引起一番騷動。」安培試圖打消佛拉斯私到人間的意圖。
佛拉斯冷笑道:「我才不在乎他們知不知道,就算要再打上一仗,我也在所不惜。」
安培和賀貝裡望著他們的王,皆憶起三百年前的那場戰爭,以及佛拉斯與天使安之間深厚的感情。
為了天使安,冥王不惜挑起冥界與天界之間的戰火,而天使安更為冥王付出生命,甚至淪落人間,嘗盡輪迴之苦。
他們雖然不希望再起戰端,但是更不願見他們的王不快樂。
顯然地,佛拉斯最大的快樂來自天使安,既然如此,他們也不能再說什麼。
「陛下,如果您執意要前往人間,請允許我們隨行護衛。」賀貝裡要求道。
「護衛?人類在我眼中脆弱得一如螻蟻,我還需要你們來保護嗎?」佛拉斯冷然地看著他。
「陛下當然不會將為類放在眼裡,屬下擔心的是天界那些天使軍隊,如果他們也下到人間,並且和陛下起了衝突,屬下怕陛下會寡不敵眾,萬一出了什麼事就好了。」安培解釋道。
佛拉斯望著水柱,半晌才道:「如果我不答應,你們一定不會放棄,就算抗旨也會跟去吧?」
安培和賀貝裡毫不猶豫地道:「為了保護陛下,屬下死不足惜。」
佛拉斯望著他最器重且喜愛的兩名大將,對他們毫不遲疑的回答,感到既安慰又有些好笑。安慰於他們的忠心,生氣他們認為他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所以他們非得守在一旁,以免他毀了自己。
佛拉斯微歎口氣,「算了,我不想傷腦筋處罰你們,你們想跟就跟吧,至於誰要留守就讓你們自己決定。」他捨不得斥責兩名愛將,只有將他們最頭痛的問題扔給他們,借此報復這兩個傢夥。
果然,一聽見要留守冥界處理繁瑣的行政工作,安培和賀貝裡立刻垮下了臉。
在冥王因休養而陷入沉睡的三百多年裡,冥界的所有事務都是他們在處理,他們早已厭倦接觸那些煩人的問題,此刻要他們再接手,簡直比殺了他們還痛苦。
佛拉斯袖手旁觀他最得意的左右手,將眾人期盼的機會視如蛇蠍,彼此推卻,爭吵個不停。
佛拉斯突然望向洞口,甚至連爭吵中的安培、賀貝裡也停下嘴,一起盯著由洞口走進來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走到佛拉斯面前,單膝下跪道:「屬下參見陛下。」
佛拉斯揮揮手,「不用多禮了。克耐爾,你有什麼事嗎?」
「啟稟陛下,屬下接到守界侍衛的報告說魔法王的長孫,魏想風•麥特拉王子正朝冥界而來。」克耐爾是佛拉斯的總管大臣,地位僅次於安培與賀貝裡。
「麥特拉?他到冥界做什麼?」佛拉斯雙眉微蹙的問。
「根據調查指出,麥特拉此行的目的是憶湖。」克耐爾回答。
佛拉斯略顯詫異的道:「憶湖?他到憶湖做什麼?」
「應該是想取得憶湖的湖水。」
「湖水?憶湖是讓人恢復記憶的水泉,難道他的家人中有人喪失記憶?」佛拉斯問。
「不是王子的家人,是魔界公主薩娃。麥特拉王子和薩娃公主是一對愛侶。」
佛拉斯一聽到魏想風是為了愛人前來求取憶湖之水,眼神變得溫和起來。
「現在憶湖的守護者是誰?」
「是水銀。」
「嗯,派人去迎接王子,並護送王子到憶湖,另外告訴水銀,我允許麥特拉王子取憶湖水。」
「是,屬下明白。」克耐爾得到指示後,本欲退下,卻被一旁的安培喚住。
就在克耐爾出現的剎那,安培和賀貝裡使不約而同地開始打他的主意。
兩人頗有默契的互望一眼後,安培隨即開口,「啟稟陛下,屬下們已經做好決定了。」
佛拉斯早看出他們決定要克耐爾當那個倒楣鬼,嘴角微微上揚,可憐的克耐爾,來得真不是時候。
他輕佻一邊的濃眉問道:「是嗎?你們怎麼決定?」
「克耐爾!」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一頭霧水的克耐爾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安培、賀貝裡說出來,心裡倏地感到不祥。
佛拉斯突然大笑起來,拍拍克耐爾的肩說:「無辜的克耐爾,這次你又被他們兩人陷害了。」
克耐爾心一沉,他又被安培、賀貝裡「陷害」了?
不用說,他們一定又 要做的事推到他頭上了。
「克耐爾處理行政事務的能力超過我倆,不好好利用實在是浪費他的才能了。」安培笑得狡獪,但語氣卻是出自真心的讚美。
佛拉斯微微一笑,點頭同意安培的說法。「你說得不錯,讓克耐爾暫代我處理冥界事務,我也安心。」
克耐爾雖不明白前因,但是從這幾句話中,他清楚了後果。
「陛下--」
「我和安培、賀貝裡近期將界離冥界一段時間,冥界就交給你了。」佛拉斯笑道。
「我……」克耐爾看著他們,放棄欲辯論的想法,反正不管他怎麼抗議,都是木已成舟,改變不了了。「是,屬下遵命。」
「那好,你快去處理麥特拉王子的事吧。 」
克耐爾再一次行禮,在轉身離去前狠狠的瞪了安培和賀貝裡一眼,看到兩人摸鼻訕笑的模樣,他的氣才消了一半。
安培和賀貝裡見克耐爾答應後,不由得鬆了口氣。雖說將所有事全推給克耐爾有些小人,但是他們都不想再埋首那堆永遠忙不完的行政事務;再說保護陛下是他們的職責,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比得上陛下的安危。
這次陛下決定要到人間,他們當然要幫助陛下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就在他們談話之際,水柱突然往上噴洩,水柱上的映射為之丕變。
一群男孩分成兩邊站在暗巷中對峙,沒多久,兩方人馬開始互相鬥毆。而他的安--不,是安的轉世冷眼旁觀的站在其中一方的後面,倚著電線桿,漠然注視著眼前所發生的事。
「她的個性變了,根本不像安。安是那麼溫柔、慈悲,絕不會如此冷酷的看著別人互相鬥毆。」佛拉斯緊著雙眉,不豫地道。
「陛下,現在的她已經變成凡人,個性自然與天使安不同。」安培說。
「不!安的靈魂棲息在她的體內,她的個性應該要像安。」佛拉斯冷硬地道。
「這……陛下,人類有三魂七魄十方靈,個性本就多變,而且難以揣測。天使安的靈魂一定是沉睡中,所以這女孩的行事方式與天使安完全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安培安撫佛拉斯急躁的心。
「這就是我要到人間的原因,我要喚醒安沉睡的靈魂,讓安復活。」佛拉斯瞥他一眼,冷冷地道。
「如果勉強喚醒天使安的靈魂,那麼這個女孩本身的主靈一定會受到極大的撞擊和傷害--」賀貝裡有些不忍,因為那女孩的個性將因靈魂交替而有所改變,而且是極劇烈的改變。
佛拉斯冷酷地笑,「那個女孩變成如何我才不在乎!我只要我的安!」
賀貝裡以憐憫的目光看了那個女孩一眼。但同情歸同情,一旦陛下下令攝她的魂,他仍會毫不考慮的下手。
突然間,一直在旁觀的女孩衝入混戰中,身手敏捷地連續撂倒幾名敵對的男孩,擒住顯然是敵方的主將,她說了幾句話後才放掉那個帶頭的男孩。
對方怨恨的看了她一眼,帶著傷兵殘將離開,而女孩則被同伴包圍歡呼,其中一男孩甚至將手搭上她的肩,女孩淡淡地笑著,緩緩移開男孩的手。接著,她不知說了什麼,引得全部人大笑。
「那個男的是誰?」佛拉斯握緊拳頭,咬緊牙問。
「應該是天使安的同學。她有四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這個男孩應該是其中一人。」賀貝裡回答道。
「找到他的地址,我要讓他知道不能隨便亂碰屬於我的女人。」佛拉斯冷酷無情地下令。
「是,屬下會教訓他的。」安培微笑地領命。
「另外,查出她身邊所有男孩的姓名和地址,以及他們跟安的關係。」佛拉斯盯著水柱上的女孩,語氣冰冷地說。
「屬下立刻去辦。」賀貝裡嚴肅的點頭。
「早點準備,我們晚上出發。」
「是!」兩人得令後,立刻行禮退了出去。
「首先,我要去拜訪你,讓你知道我即將出現。」
佛拉斯冷冷地撇嘴一笑,伸手劃了個圓形,立即出現一個充滿迷霧的空間。
佛拉斯走進迷霧之中,悠然自在的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等他停下腳步時,隨即看到一輪光暈籠罩在天使安轉世的女孩身上。
她似乎對自己所處的地方有些迷糊,當佛拉斯接近她時,她才轉過頭與佛拉斯面對面。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的夢境中?」女孩盯著佛拉斯問。
「我不但在你的夢中,很快的我會出現在你身邊,安。」佛拉斯目光炯炯的盯著女孩。
女孩一愣,搖頭道:「我不叫安,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我。」
佛拉斯冷笑一聲,「不,你是安,你是我的安。」
女孩微蹙起眉,「我不是安,更不是你的安。你大概認錯人了。」
「認錯人?」佛拉斯驀地大笑,眼神狂烈地盯著她,「在這個天地間,我佛拉斯絕不可能認錯安。你就是她,你的體內有著安的靈魂。」
女孩聞言揚眉道:「錯了,我就是我,才不是什麼安,你找錯人了。」
她轉身欲走,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定住,動彈不得。
佛拉斯緩緩走到她面前,一手撫過女孩的臉,像是痛苦又似喜悅地道:「多麼不同的面容啊!可是你仍然是我的女人,我等待三百多年的天使愛人,快記起我吧!從沉睡中甦醒吧!我的安……」
他的唇輕輕地落在女孩的唇瓣上,是那般輕柔、愛憐地吻著她。
女孩瞪大雙眼,抗拒不了的任由他用唇愛撫她的嘴唇、眼睛、鼻子、臉頰。
如火燒般的熱力由腳底板往上燃燒,不要說她現在根本動不了,就算她能動,恐怕也會四肢無力的癱在地上。
佛拉斯慢慢地移開他的唇,嘴邊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容,然後身影愈變愈淡,終至整個人消失。
佛拉斯不見之後,女孩的四肢才又恢復自由。她眨眨眼喃道:「這是夢,我一定是在作夢。」
她的手輕按自己的嘴上,顫抖的嘴唇似乎在告訴她這不是夢。
佛拉斯從迷霧中走出,回到洞穴中。
當他再想到安的轉世後,心中已經不再有那麼強烈的怒氣,那個女孩似乎變得較為真實,不再只是安的靈魂棲息之所。
「安--」他輕聲呼喚戀人的名字。
他多希望他的安現在就在他懷中,他能夠觸摸到她的實體,能夠聽她銀鈴般的笑聲,能夠看見她那無雙的美麗容顏,更渴望能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這一切都曾經屬於他啊!
可是現在,他卻只能透過另一個女孩看她、碰觸她。
她的靈魂正靜靜地在那個女孩心裡深處沉睡,他必須盡快喚醒她。
喚醒他深愛的天使……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06:52
第二章
小黑自睡夢中驚醒,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帶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是夢,一切都是夢。
可是她仍急遽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都告訴她那是一個恍若實境的夢。
她伸手輕觸自己的唇,似乎還留有那個男人的餘溫。
天啊!難道她下意識中已經開始渴望有個男友?可是在今天之前,別說是作夢,她連想都沒想過。
身為雲倫高中學生自治團的領袖,光是處理那一連串大大小小的事務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有時間想男孩子的事?更何況,她自小就不喜歡他人的碰觸,只有父母親的擁抱例外。
直到上了高中,她才開始對同性間的碰觸不再閃避,但是對異性的碰觸仍覺得討厭,她一直認為自己一定有某種程度的潔癖--心理上的潔癖。
但她卻作了那種夢?不但不會覺得討厭,反而有種期待和--熟悉?
她試著回想那個男人的長相,卻發現是一片模糊,甚至連他說些什麼,她也想不起來。
「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會作這種奇怪的夢。」小黑反覆地深呼吸。
然而她昨晚的運動量在過去兩年裡,只能算是小CASE,哪有可能太累?
「算了,懶得想了,不過是一個平常的夢,有什麼好緊張的,就算我是思春期到了,也不用大驚小怪啊!這是很正常的事。」小黑朗聲安慰自己,這場夢明天一早就會忘得一乾二淨,她絕對有信心。
翻個身,她拉起被子蒙著想要再入睡,腦袋卻是一片混亂,怎麼也無法睡著。無奈地,她只有起身扭開桌上小燈。
好吧!既然睡不著,就當一次用功的學生來溫習功課吧!
小黑坐到書桌前打開課本,一邊讀一邊在紙上畫著,等她停筆時赫然發現紙上寫滿了「安」。
盯著紙張看了半晌,她終於承認那個夢中男人對她的影響真的是太深了。
*****
小黑騎著她的自行車,呼嘯地進了校門。
她一向以變速單車當作交通工具,而且技術之佳,可能比自行車選手還好。
一來因為睡眠不足,老覺得眼皮要往下掉,再則一早就遇上個開車的瘋子,讓她險些跌倒,所以今天她的脾氣隨時可能爆發。
當她拉長臉,一副「誰惹我誰倒楣」的神情,識相者早早閃得老遠,生怕遭受池魚之殃。
「小黑姐是怎麼了?一大早拉長著臉,是在生誰的氣?」皮寶小聲地問週遭的同學。
「誰知道?我們一瞧見她全身上下發出不准惹我的警告,跑都來不及了,哪還有膽問她。」
「你們這群弱雞,有什麼好怕的,小黑姐又不會咬人。」皮寶取笑他們道。
「對!你最有膽,有膽你去問啊!」有人出聲激他。
「問就問,誰像你們。」皮寶揚眉道。轉身走向小黑,但是每走一步,他就後悔一分。
小黑姐鮮少發脾氣,所以當她不高興時,可是比一條毒蛇還毒,比一頭獅子還猛。
無奈後面數雙等著看他出糗的眼睛盯著他,為了這張薄面皮,他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小黑姐--」皮寶才一開口,就迎上一對不怎麼友善的眼睛。
「我今天情緒不好,識相的少來煩我。」小黑不耐煩的說。她也知道不該遷怒無辜,所以拚命壓抑自己即將爆發的壞脾氣。
「小黑姐,我只是想問你是誰惹得你不高興?我們幫你修理那傢夥。」皮寶鼓足勇氣把話問完。
「沒有人惹我,我只想安靜一點,請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行嗎?」她的聲調愈說愈高,最後一句,她是先深吸口氣才能保持平和的語氣說完。
「可是--」
「陳家寶,你沒看見小黑姐心情不好嗎?你還來煩她,是想討打嗎?」何勇強一掌打在皮寶身上,連忙拉著他離開。
「勇哥,你打我幹什麼?我還沒說完啊!」皮寶嚷著。
「你想死啊!再說就小心這身骨頭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們,絕對不要在小黑姐心情不好時還火上加油,到時候會死得很難看。」何勇強拍他的頭道。
「小黑姐才不像你說的那麼可怕呢!」
「渾小子,是我認識小黑姐久,還是你?我跟著小黑姐已有兩年,我還會不清楚她的脾氣嗎?」何勇強又一掌劈向他的腦袋罵道。
「我只是想為她分憂解勞啊!」皮寶不服地抱著瞪他。
「分憂解勞?別作夢了,於分有『四根手指』幫忙,於私輪不到你,你就省省力吧!」何勇強取笑他的用心。
「誰說的,說不定我就是能幫是上忙。」皮寶嘟著嘴叫。
何勇強以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看著他,「懶得理你了。不過我要告訴你,小黑姐是咱們的頭,大家都喜歡她,但沒有人有私心想將她據為己有,你最好記住這點!」
皮寶臉上一紅,瞪著何勇強道:「我才沒有那種意思,我只是……只是崇拜她,將她視為偶像罷了。」
「偶像?那我勸你迷偶像不要太瘋狂了,省得給小黑姐帶來困擾。」何勇強撇嘴道。
皮寶聞言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不知該如何反駁。
「瞧!四根手指來了,你放心吧,有事他們會解決的。」何勇強用下巴微指向走進教室的四個人。
走在前面的兩人是他們稱之為「小指」、「食指」的雙胞胎姐妹厲秋和厲夏,後面跟著的則是「無名指」林潮風與「中指」尤東涵。
他們四人分別在小黑的前面和左右坐下。
「小黑,一大早就聽人說你繃著一張臉,怎麼了?是你老爸又逼你『繼承家業』了嗎?」厲秋關心地問。
小黑搖頭,「我早就不會受老爸影響,不是他的問題。」
「那是誰的問題?」厲夏馬上接著問。
小黑瞪了她們姐妹一眼,沒好氣的說:「你們能不能不要那麼好奇?」
厲夏揚眉道:「我們可是好奇其次,關心才是重點,能惹咱們的黑天使生氣的人,必定有其過人之處,所以我們才想知道啊。」
小黑翻個白眼,淡淡地道:「是我自己的問題,與其他人無關。不過早上遇到一個開車的瘋子,的確也夠嘔的了。」
「慢著,咱們先談你自己的問題,再業說那個開車的瘋子。」尤東涵推推銀邊眼鏡,慢條斯理的說。
林潮風揚起一道眉,幫作瀟灑的說:「說吧!小黑,有我林潮風在,絕對沒問題。」
小黑瞥他一眼,嘲弄地道:「你什麼都沒問題,就只有女朋友有問題。」
林潮風笑了笑,「我的女朋友也沒有問題,比較麻煩的是她們個個爭著要做老大,讓我有些頭疼。」
厲夏一掌劈向林潮風,冷冷地道:「少囉唆了,誰要聽你那亂得可以的情史。」
林潮風一手擋住厲夏的手,嘻皮笑臉的說:「怎麼,吃醋了嗎?如果你想,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你當二老婆,大厲是我的大老婆了。」
厲秋聞言朝他拱手一笑,「承蒙你看得起,我可是敬謝不敏。」
厲夏則是瞪著他罵,「不要臉,想要我們姐妹當你女朋友,你等著吧!」
林潮風聳聳肩,「我多的是時間,而且耐性也不錯,當心真被我等到哦!」
小黑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的抬摃,頓時覺得心情好多了。他們幾個從很早以前就知道林潮風相中厲夏,他之所以老是和她鬥嘴,還不是典型的欺負自己喜歡的女孩手法,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厲夏這個不解風情的女孩不知道。
「喂!我們是在談小黑的事,你們要打情罵俏等正事完了再繼續。」尤東涵歎了口氣道。
「打情罵俏?」厲夏沉下臉,跳起身揪住尤東涵的領口,「你說誰和誰打情罵俏?」
尤東涵無懼於厲夏母夜叉似的面孔,平靜地道:「除了你和風公子外,還會指誰?」
厲夏漲紅了臉,「誰會和那傢夥打情罵俏?!秀才先生,你是不是讀書讀得變白癡了?」
尤東涵笑道:「我白癡?至少還比你聰明。」
厲夏聽出他語帶玄機,瞪著他問:「我哪裡笨了?」
「你--」
「喂!秀才,你不是才說我們囉唆,怎麼你也變得囉唆了?」林潮風怕尤東涵會扯出他喜歡厲夏的事,連忙打斷他的話。
「對。小厲,放手啦!」厲秋扳開妹妹揪著尤東涵領子的手。「你們都不要吵了,現在聽小黑一個人講話。」
她一說完,四雙眼睛不約而同地望向坐在一旁的小黑。
小黑見自己變成注目的焦點,不由得笑著說:「你們瞧我幹嘛?我的脾氣已經被你的搞笑演出逗得轉好,別再問了。」
「都是你啦!害我們到現在還搞不清小黑為什麼心情不好。」厲夏立刻將過錯推到林潮風身上。
「風公子,勸你一句話,『及早回頭』吧!」尤東涵看著厲夏,搖頭對林潮風說了一句肺腑之言。
此話一出,除了厲夏仍一臉茫然外,林潮風露出無奈的苦笑表情,而另外三人則是既為林潮風歎息,又被厲夏的遲鈍搞得好笑又好氣,這對歡喜冤家恐怕有得拖了。
林潮風見厲夏埋怨他,只好對小黑說:「拜託你,快把原因說出來,否則我會被這隻小母雞的聒噪吵死。」
小黑本來不想將那件糗事拿出來講,但是拗不過他們的要求只有公開了。
「要我說可以,可是我先約法三章,你們聽了以後絕不能笑。」小黑揚眉盯著他們道。
四人同時點頭,一臉期待的神情望著她。
「我心情不好是因為我作了個夢。」小黑目光掃過四人,慢條斯理的開口,「夢中……我被一個男人親了。」
四個人聽著,興致高昂地望著她,以為她會說出更精采的內容,卻不料小黑只是聳聳肩道:「完了。」
他們失望地「啊」了一聲,厲夏還不死心的追問:「就這樣?」
小黑點頭,「就這樣。」
「唉!我還以為是什麼有趣的事,原來不過是個夢而已,真是讓我白好奇了。」厲夏嘟著嘴道。
「這件事雖稱不上有趣的事,但也有個意思。」林潮風笑得神秘。
「什麼意思?」眾人問。
林潮風一本正經地回答:「這表示小黑長大了,開始思春。」
他的話才說完,另外三人不顧和小黑的約法三章,全笑得眼淚直流。
厲夏邊揉著肚子邊笑說:「死瘋子,這是你最幽默的一次,笑死我了。」
「很好笑喔!」小黑揚起眉,淡淡地嘲諷。
她真是交友不慎,這幾個損友只會火上加油,不見他們援水救火。
厲秋見小黑一副快爆發的模樣,連忙清清嗓道:「小黑,我們不是故意要笑的,真的不是--」
「算了!反正遇上你們,我也只有認了。早就知道不能,算我多嘴。」小黑撇嘴道。
「別氣,別氣,只是一個joke罷了。」林潮風有些歉疚地說。
小黑咧嘴一笑,「我才不會傻得生你們的氣。」
「不過,小黑,你也真是的,現實生活中你不喜歡男子子碰你,怎麼連作夢都有潔癖?你不怕嫁不出去嗎?」厲夏搖頭道。
小黑苦笑著了她一眼,「我不是因為夢中被親生氣,而是沒睡好又遇上一個開快車的瘋子,差點被擠得翻車,這才是我生氣的原因。」
「原來如此,你有沒有看清楚是誰開的車?車牌號碼呢?」尤東涵推推眼鏡,鏡片下的眼睛炯炯發光。
「沒注意。」其實小黑看得一清二楚,但她這幾個朋友是逮到機會就要捉弄他人一番,她不想惹出無謂的糾紛,所以立刻說沒有。
尤東涵狐疑地看著她問:「真的沒有?」
小黑面不改色地看著她問:「真的。」
「可惜!」
短暫的早自習就在他們談話間過去,當上課鐘響,分屬不同班級的四人這才姍姍起身,揮揮手回自的教室上課去了。
在等待老師進教室的時間,小黑只覺得濃濃的睡意襲上大腦,不同得閉上雙眼,不知不覺間就跑去和周公下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像只是一瞬間,又像過了很長的時間,當有人站在她桌邊,伸手拍她的肩膀想叫醒她時,小黑天生的警覺性立刻覺醒,她睜開眼直視對方,手也揮開對方的手。
這只是一眨眼的事,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但是站在小黑桌旁的男子卻是再清楚不過。
小黑一看見對方,整個人都怔住了,這個男人分明就是她夢中的男子。雖然她曾經忘記,但是只要一看見他,她馬上就認出來,他就是奪走她的「初吻」的男人。
男子深黑而冷漠的眼睛直直望著她,「這位同學,你終於醒了。」
小黑毫不退縮的迴避他,「你是誰?這堂課應該是英文課,你是不是走錯教室?」
「我確信你是真的睡著了,連我的自我介紹都沒有聽到。」
「小黑,他是代課老師,林老師生病了,所以暫時由紀老師來教我們。」坐小黑後面的同學著急地說。
小黑微微揚眉,這才收起被人擾清夢的壞臉色道:「對不起,紀老師。」
紀老師淡淡一笑,「晚上要早點睡,才不會在上課時打瞌睡。」
小黑扯扯嘴角,表示聽到了。
以往林老師的英文課是她休養生息的時間,誰教英文課老是擺在第一、二節,如果她前一天晚上和同伴做了些「健身」運動,通常都是淩晨一、兩點才上床,而六點半就得起床,只好利用早上的課補眠了。
林老師懾於她的名聲,加上她就算睡死了考試照樣及格,也就任由她愛睡多久就睡多久。
不過,看來天堂結束了,這個代課老師一副毫不妥協的樣子,為了順利畢業,她只有犧牲自己的補眠計劃,只希望林老師早日康復回來上課,否則她可能會過得十分痛苦、悲慘。
「對了,誰是學藝股長?」紀老師走回講桌前問。
所有眼光全投向小黑,小黑見狀只好舉手。
紀老師的眼睛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
「下課後到辦公室來,我有些講義要發給同學。」
「是。」小黑簡單的回答。她現在能夠肯定這傢夥絕不是夢中的那個男人,絕對不是那個溫柔地親吻自己的男人。
要在昏昏欲睡之際保持一絲清醒是相當痛苦的事,每當小黑的眼皮不自覺往下掉時,她總能感受到一股灼人的視線,逼得她努力睜大眼睛,以維持片刻的清醒。
甜美如天籟的下課鈴聲終於響起,小黑解脫地籲了口氣,待紀老師一跨出教室,她立刻趴到桌上補眠。十分鐘的下課時間,她只睡了八分鐘立刻甦醒,起身前往辦公室。
進辦公室前,她站在門口盯著紀老師和一名女老師說笑,情緒莫名的受到影響。
哼!光靠一張俊臉就在辦公室內和女老師打情罵俏,迷惑單純的女老師。小黑冷冷地想著。
她對這個紀老師是既看不順眼卻又莫名的在意,這兩種極端的感覺,對她而言是陌生的,更加不受歡迎。
小黑走進辦公室,朝紀老師的座位走去。
冷漠地掃過正在談話的兩人,她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待他們自停止說話。
女老師望見小黑冷淡的容貌,立刻藉口有事先離開。
待女老師離開後,紀老師才轉向小黑,並對她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和在教室中不苟言笑的形象迥然不同,小黑覺得有片刻的迷失,但她從來不是那種會為男性的外貌所惑的女孩,所以只是一眨眼又恢復原樣。
紀老師將講義交給小黑,沒有多說些什麼就讓她離開。當小黑離去時,覺得背後有一雙灼人的眼睛緊盯著她,她驀地回頭,發現紀老師正是那對灼人眼眸的主人。
他的眼神充滿力量和恣意的掠奪,還有一抹……懷念。
小黑從來不逃避危險,但是這一次,她選擇了逃避。
她的本能叫她快逃,卻不知道理由,小黑決定聽從她不出錯的本能,盡可能地遠離。
佛拉斯望著小黑挺直而又充滿防備的背脊,知道她一定感覺到了他對她那一份熱切且深沉的渴望,所以才會在冷漠的轉身離去後,卻又倉皇地回首。
他撇撇嘴想,如果她知道他有多渴望將她擁入懷中,攫取她的唇,恐怕她連最後一絲冷靜都會化為無形,飛奔著逃走吧!
安!他的安就沉睡在那一具軀體之中,在小黑冷漠自持的表情下,存在著安的甜美笑容。他渾身的血液都在狂喊著安的名字,他要得到小黑,不,要得到小黑體內的安,屬於他的天使安。
「紀老師!」
一個不受歡迎的聲音打斷他對安的思念,佛拉斯轉頭望著打他一進入這所學校即對他獻慇勤的女老師。
「紀老師,你是新來的老師,所以對學校的一些事還不清楚,我勸你最好不要招惹黑安琪。」女老師刻意壓低聲音說。
佛拉斯微揚眉,「哦?為什麼?」
「黑安琪不比一般的學生,她是雲倫高中的學生組織的領導者,說明白一點,就是壞學生的老大。不光如此,她父親還是黑社會老大,要是惹得她不高興,恐怕吃虧的是你自己。」女老師好心地提醒他。
佛拉斯不以為意的說:「難不成她會找人來揍我一頓?」
「這個我可不敢保證。」
「她以前曾對老師動手過嗎?」佛拉斯問。
「沒有,可是那不代表她不會,而且以前也沒有老師會管她。」女老師連忙搖手。「再說,她上課睡覺,功課還是不錯,這也是我們不去管她的原因之一。」
佛拉斯不置可否,他對小黑當學生的情形並不在意,畢竟他也不是真正的老師,只要能達成他的目的,其他的事他根本不在乎。
女老師仍然滔滔不絕的對佛拉斯說著該注意的事情,但他的心思卻早已飛到百裡外。
*****
小黑一整天都被那對熱切的眼神困擾著,整個人顯得坐立不安,每當有人從教室外走過,她的神經就繃緊,直到確定那人不是紀老師才鬆口氣。小黑對自己這種近似神經質的反應頗感不悅,卻不知道該如何制止,也只有繼續懊惱下去。
好不容易熬過一天,小黑拿起背袋就衝出教室。
從停車棚牽出自行車,才剛踩上踏板,眼尖的她就看見一輛眼熟的車子自停車場開了出來。
是早上那輛差點把她擠出車道的車子!
本來沒看見也就罷了,但現在再度看見那輛車,她的火氣又往冒。
小黑以驚人的速度在車子開出校門前,把自行車橫在那輛跑車前面,逼使車主緊急剎車。
當車門打開,駕駛者下了車,小黑愣住了。她沒想到會是紀老師,而他一臉陰沉的表情,使得小黑有種想丟下車溜之為妙的衝動。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如果我沒有緊急剎車,你早已躺進醫院了!」佛拉斯對汴黑突然衝到他車子前面的舉動,嚇得心臟差點停止,所以一下車就忍不住咆哮。
小黑握緊自行車把手,抬起下顎不甘示弱地道:「如果你技術那麼爛就不應該開車。你知不知道你早上差點把我擠出車道,我要你停車是要向你討回公道,否則我才不屑站在你車子前,傻得讓你撞。」
佛拉斯瞇起眼盯著她道:「我沒有印象曾差點將你擠出車道,一定是你眼花了。」
小黑冷冷地看著他,「我的視力好得很,既沒有近視也沒有散光,而且我還記得你的車牌號碼,絕對錯池,就算你是老師,我也不必忍氣吞聲。」
佛拉斯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好吧,就算是我,你想怎麼樣?」
「我要你道歉。」小黑直言,毫不妥協。
佛拉斯嘴角忽地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瞥了她的自行車一眼問:「你騎車的速度如何?」
小黑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皺了皺眉,「好得讓你咋舌。」
「很好,如果你要我道歉,就先追上我吧!」佛拉斯嘲弄地一笑,鑽進車子,俐落地繞過她的自行車,呼嘯一聲馳出校門。
小黑目瞪口呆地看著車子離開,好勝心和自尊心使得她跳上自行車尾隨而去。
小黑將車子轉進一條巷子,立刻看到佛拉斯的黑色跑車停在一家不甚醒目的咖啡店門口。
她將自行車隨意地往牆上一靠,氣沖沖地推開玻璃門走進咖啡店。
果然,罪魁禍首就坐在吧檯前,悠然自得的和兩個男人談話。
小黑一雙眼冷冽的盯著佛拉斯,走到他身邊道:「我跟來了,道歉吧!」
她的眼裡只有佛拉斯一個人,所以旁邊兩人的詫異表情,她完全沒看見。
佛拉斯微勾起嘴角,似真若假地說:「對不起,我道歉。」
聽到想聽的話,小黑的臉色這才稍微轉好,也在同時,她發現另外兩個男人一臉興味的盯著她笑。
小黑毫不退縮的回瞪,心中卻訝異在這間小巷內的咖啡店中,竟有如此出色耀眼的男人。
淺笑的銀髮男子和淡漠的紅髮男人,明顯的是這家店的主人,但是小黑敏銳的發覺,黑髮的紀老師坐在吧檯前時,那兩個男人眼中有著無法言喻的關心和尊敬,好似在看著一個偉大的人物。
「他們是你的朋友嗎?」小黑盯著他們,卻是問佛拉斯。
「不,我們是他的部屬。」賀貝城搖頭回答。
「部屬?」小黑揚起一道眉,疑惑地看著佛拉斯。
「他們是我父親的舊屬的兒子,一直稱自己是我的屬下。」佛拉斯對她的疑問,只是簡單的一語帶過。
小黑心中仍有些懷疑,卻不再多問,這本來就不關她的事,只是她怎麼對這兩個人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她對兩人淡淡一笑,轉頭對佛拉斯說:「紀老師,現在我們是兩不相欠,希望你不會在成績上為難我。」
佛拉斯抿著嘴笑得有些無奈,「我從來不會挾私怨報公仇,你盡可放心。」
對小黑直來直往的個性和毒辣的言詞,佛拉斯再次深刻感受到她和安的不同,既覺得新鮮,又感到難過。如果他不知道她是安的轉世,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女孩是他那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愛人。
小黑看著他半晌,才點頭說:「我相信你不會言而無信,否則也不會有人自願臣服於你。我先走了,紀老師,還有紅銀先生們,再見。」
紅銀先生?
三個男人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般,露出痛苦的表情。
果然是她!她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消失。
三人盯著小黑,既欣慰又哀傷。
「紅銀先生」是天使安戲謔安培與賀貝裡時的稱呼,她總是微笑地說安培是戴著天使假髮的魔鬼,而賀貝裡則是用火焰薰紅了頭髮。他們雖是冥界的左右將軍,也是她最愛的黑情人的最佳助手和朋友,自然也是她的朋友。
「安--」佛拉斯情不自禁地喊出聲。
小黑先是一愣,繼而轉頭看著身後,以為他是在叫自己後面的人,但是店內除了她就沒有第二個女人了。
「你是在叫我嗎?」小黑蹙著眉問。
佛拉斯自覺說溜了嘴,連忙扯出個笑容,「我在外國待久了,習慣叫英文名字,你的名字是安琪,所以我才會叫你安。」
小黑聽見自己的名字,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老師,你還是叫我小黑吧,我不喜歡安琪這個名字。」
「不喜歡?為什麼?安琪的意思是天使,很美的名字啊!」佛拉斯不解地問。
「就是因為太美了,美得讓我渾身不舒服。」小黑固執地搖頭。
佛拉斯笑了出來,「那我就叫你安吧。安算是滿中性的名字,應該不會讓你那樣不舒服。」
小黑奇怪的望著他問:「為什麼不能叫我小黑呢?每個人都這麼中叫我。」她並不特別喜歡安這個名字,因為夢中男子曾經喊過這個名字。
小黑聳聳肩,很奇特的沒有反對。「只要不是叫我安琪就行了。」
安培和賀貝裡相視一笑,冥王總算踏出第一步了。
望著清秀的小黑和俊偉的冥王站在一起,兩人都有一種感覺,他們是如此的適合彼此,就像是水和魚般的合適,冥王孤單了那麼多年,現在該是他得到幸福的時候。
「安的轉世似乎還留存著少許的記憶。」賀貝裡低聲對安培說。
安培點點頭,「沒錯,天界那些天使還說安經過十世輪迴後,會把對陛下的記憶和愛全部清除,看來他們是低估了安的深情,也錯估陛下的耐心。」
「可是這個地方,師生戀似乎不容易被認同接受。」賀貝裡有些擔心的說。
安培笑得像偷吃魚的貓。「天使和冥王的戀情也不是那麼容易發生的啊!」
賀貝裡會心一笑道:「沒錯,陛下根本不用理會規矩、條律,他也不會管那些事。」
「陛下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的笑了。」安培望著仍和小黑在一旁談話的佛拉斯,有感而發的說。
賀貝裡眼眸一黯,臉上的笑容消失,換上堅定的神情,似是發誓般地道:「所以我們要不擇手段讓安的靈魂覺醒,只有天使安才是陛下的快樂泉源。」
安培俊美的容顏有著同樣的堅決,毫無異議地點頭。
佛拉斯的快樂永遠是他們努力的目標。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07:18
第三章
小黑一到學校,立刻被那四個好奇寶寶團團圍住。
「小黑,我聽說你們班的英文代課老師很帥,是不是真的?」厲夏嚷著問。
「哼!人家帥不帥關你屁事,一副花癡的模樣。」林潮風諷刺地冷笑。
厲夏瞪他一眼,難得沒有發火,只是以甜得膩死人的聲音說:「我是花癡又怎麼樣?總比你這只來者不拒的大色狼來得好。」
林潮風冷冷地看著她,「難不成你在吃醋?生氣我這隻大色狼看不上你。」
厲夏正想發作,被厲秋一句話給壓下。「你們兩個不要一見面就吵,等你們畢了業,我看你們找誰吵去。」
林潮風和厲夏瞪著對方,眼光一交接,又同時不悅地移開視線。
小黑撇撇嘴道:「風公子,男人嫉妒是很不好看的。」
林潮風見自己的心思被小黑一語說破,臉上不由得有些發熱。
「嫉妒?死瘋子,你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就嫉妒人家?怕你這小白臉的地位不保嗎?真是丟臉。」厲夏嘲笑他。
其他四人同時翻翻白眼,對於厲夏的少根筋,表示徹底沒轍。
她竟以為林潮風是嫉妒紀老師長得帥,殊不知他根本是嫉妒她用那種垂涎的語氣談另一個男人。
「小厲,你不知道就少說話,省得笑破別人的肚皮。」尤東涵搖頭道。
「我不知道什麼?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厲夏掃過他們的臉,狐疑地問。
「我們從來都沒有打過啞謎,是你自己反應不過來,怨不得人。」尤東涵鏡片下的眼睛閃著笑意。
「我反應不過來?死秀才,你是在諷刺我頭腦不好嗎?對啦!我是笨又怎樣,礙到你了嗎?要說成績爛,死瘋子的成績和我一樣爛,你怎麼不說他是繡花枕頭?」厲夏咬牙切齒地瞪著尤東涵。
「喂!小厲,你怎麼又把我扯進去?竟然說我是繡花枕頭,太過分了。」林潮風忿忿不平地叫。
「我又沒說錯,你的成績的確比我好不到哪裡,不過是長得帥罷了,否則有哪個女生會迷你?」厲夏毒辣的說。
「我功課差不是我笨,是因為我外務太多,懶得在成績上計較,和你不能一概而論。」林潮風因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被厲夏瞧扁了,心裡老大不好受。
「外務太多?哈哈哈!就算你專心在功課上,也不可能出現奇跡。」厲夏諷刺他道。她敢這麼篤定是因為林潮風知國小、國中到高中,跟她一樣全是混上來的從來沒看他用功過。
「奇跡?好,我不讓你看一次奇跡,這次模擬考我要考入前五十名,讓你知道自己的太差,竟不識本公子的聰明才智。」林潮風誇下豪語。
「五十名?不用,只要你考得進前一百名,姑娘我就任你宰割,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厲夏揚眉道。
霎時,四雙眼睛全投射在她身上。
厲秋是擔憂的眼神,尤東涵眼底閃著嘲弄,小黑則是滿含笑意,倒是林潮風愣了一下後,臉上突然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如果我考進前一百名,我說什麼你都不能拒絕。」林潮風盯著她道。
「沒錯。」
「好,衝著你這句話,我一定會考進前一百名,你等著瞧吧!」林潮風揚起眉,信心十足。
「老天保佑你。」小黑微笑地對厲夏致上最真摯的祝福。
每個人看她的神情都充滿了憐憫,讓厲夏心裡開始發毛,但是她拒絕認輸,就算所有人都相信林潮風能打嬴這個注,她仍然信任自己的直覺。
「等模擬考之後,你們就會知道這傢夥是貨真價實的繡花枕頭。我們五個人,除了秀才、大厲外,就只有小黑有能力考上國立大學,這傢夥除了拿老爸的錢到國外混張文憑外,別無他法。」厲夏口直心快的說。
「沒錯,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乾脆和我一起出國混吧!至少回來還要以說幾句英文唬人。」林潮風用同樣的話回敬厲夏。
「誰要和你一起出國,我不能自己去嗎?咱們的孽緣從國小延續到現在,你還不膩嗎?好不容易畢業後終於會分開,我才不要再跟你糾纏呢!」厲夏一本正經地說,她巴不得畢業典禮早一天到來。
林潮風撇撇嘴角道。「只怕由不得你。」
厲夏不理會他的話,轉向小黑繼續剛才被斷的問題。
「小黑,那傢夥到底帥不帥嘛?」
小黑見厲夏仍不放棄剛才的問題,只有據實回答。「以我的眼光看來,還好吧。」
「還好?」厲夏被她的答案嚇得提高聲音,看著其他人大驚小怪的。「你們聽到了沒?咱們這個酷妹竟然會稱讚男人!」
小黑瞪了她一眼道:「我是說還好,哪裡是稱讚。」
「我們從來沒聽你說哪個男人長得還好,就連瘋子、秀才長得都算不錯,也沒聽你說他們還好,所以這還不值得訝異嗎?」厲夏認真的。
「我只是沒有說,如果你來問我,我也會回答秀才或阿風長得很不錯,這只是說與不說的問題。」小黑揚眉道。
「但是據可靠消息指出,你昨天和那位『還好』先生狀似親暱地校門口談話。」林潮風將他聽到的話說出來。
「可靠消息?這又是哪個人在製造新聞?在校門口能夠多親暱?叫那個傢夥去看看眼科,否則就去查查親暱這兩個字的意思。」小黑皺著眉道。
「就算他用詞不當吧。但是你一向不理會老師的,尤其是下了課根本甩都不甩,又怎麼會主動和他說話?」尤東涵推推鏡框,好奇地問。
「因為他就是昨天早上開車的那個人。」小黑乾脆把他們想知道的答案說出。
「什麼?他就是那個差點把你撞出車道的傢夥?」林潮風眼睛一亮,腦中又浮現捉弄人的念頭。
小黑斜睨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他已經道歉了,事情就到此告一段落。」
林潮風失望地歎了一聲,他太清楚小黑所謂的「告一段落」就是事情完結,既往不咎的意思。
「風公子,像你這種愛惹是生非的個性,小黑的家業真不該讓你繼承才是。」尤東涵搖頭道。
「如果你點頭,我保證你一畢業就是熾焰盟的龍頭。」小黑在一旁附和。
林潮風連忙拒絕,「謝了,我沒舉接受現成的東西,而且咱們在高中混日子,不代表我會打打殺殺過一輩子。小黑,你忘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
小黑撇撇嘴,「你就這句話記得最好。」
林潮風笑道:「我看你就死心吧!我瞧黑伯父是打定了主意,你逃不了的。以你的才能和手腕,我相信會做得如魚得水。」
「你們男生知道什麼?小黑再能幹也是個女孩,你們要她一輩子都在黑道中打打殺殺,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嗎?混帳!」厲夏瞪著林潮風,發出不平之鳴。
「她現在做的不也是一樣的事嗎?你和大厲也是女孩子啊!可沒見過你們什麼時候像女生了。」林潮風反駁回去。
「你們不要吵了,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小黑沉靜地打斷即將爆發的男與女戰爭。
遠遠聚在一旁的學生們,朝他們五人投來關切又好奇的眼光。小黑心想,如果那些學生知道他們聚在一起不是討論什麼嚴重的問題,而是鬥嘴、吵鬧,不知有何反應,一想到這裡她就想發笑。
「小黑姐,不好了!」幾個男孩奔進教室。
當為首的男孩看見圍坐在小黑身旁的四個人時,原本焦躁不安的表情頓時如春陽化雪般消融得無影無蹤。
難怪兄弟們找不到「四根手指」,原來他們全在小黑姐這兒,只要有他們五個人,相信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五雙眼睛盯著為首的男孩,厲夏首先捺不住性子問:「阿嘉,出了什麼事?」
阿嘉就是學生自治團的現任老大--陳文嘉。他的個性沉穩,極富機智,但此刻卻顯得慌張不安,所以他們五個人全嚇了一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解決不了的事。
「清園高中的廖駿京昨天帶了幾個人偷襲我們落單的兄弟,那個兄弟被打得躺進醫院裡。」陳文嘉急忙地報告。
「那個兔崽子,我去找他算帳。」厲夏跳起來大叫。
「小厲姐,還不止如此,駿仔還找了幾個道上的人撐腰。」這一點才是教陳文嘉臉色大變的原因。
他甫說完,連一向穩如磐石的尤東涵也不禁面露訝異之色。
「廖駿京那小子,竟然笨到招惹黑道人物,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嗎?他那麼孬種,還有什麼臉稱自己是清園的老大!」林潮風冷笑道。
「清園的地盤不是青蓮……」厲秋瞥一眼小黑。
「嗯,是青蓮的進井字堂口。」尤東涵點頭回答。
陳文嘉心中佩服這些在光圈之中的人,他們是那種天生不在從人之上的人物,對於他們,陳文嘉是憧憬多於敬畏。
「受傷的兄弟情況怎麼樣?」小黑第一次開口,卻是問受傷者。
「新民的手臂骨折,外加一些青腫,沒什麼大礙。」陳文嘉回答道。
「廖駿京是怎麼搭上黑道分子的?」小黑一談起學生自治團的事務,整個人就變得像一把即將出鞘的劍,渾身散發著未知的危險。
「駿仔的哥哥好像也是道上的兄弟,本來他哥哥不願插手學生之間的爭鬥,但是上回駿仔被揍,地盤也被咱們踩了,他老哥看不過去,這才當了駿仔的靠山。駿仔有了他老哥撐腰,就開始對我們的人下手。」陳文嘉將早已探得的消息報告給小黑聽。
「哼!打不贏不回家哭訴,真是沒用!」厲夏不屑地撇撇嘴。
「小黑姐,這件事要怎麼解決呢?」陳文嘉問道。
小黑沉吟了一會兒,隨即做出決定。「阿嘉,告訴大夥自今天開始要結伴而行, 絕不能單獨行動,而且一切活動暫停,這幾天安分地待在家裡不要亂跑,直到我們解除命令為止。另外,你找幾個機靈一點的人,去查出駿仔今天晚上會在哪裡,得到消息後直接CALL我就行了。」
「是。小黑姐,你不會是想單獨去找駿仔談判吧?」陳文嘉擔心地問。
小黑撇嘴道。「放心,我不會傻到單槍匹馬去見那個傢夥,我自有安排。」
陳文嘉聽她這麼說才鬆了口氣。
只要小黑姐出面,他相信事情一定會有轉機,在這種時刻,每一個人都相信黑天使會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我立刻將你的話傳達下去。」他說完即轉身跑出教室。
在陳文嘉離開後,尤東涵推推眼鏡看著小黑問。「你要召集自己的人馬嗎?」
小黑微一揚眉,「我的人馬不就是你們四個嗎?」
尤東涵道,「我指的不是我們,而是熾焰盟的兄弟。」
「我老爸巴不得我動用他們,我如果真的找他們出面,那不萬劫不復,死定了,我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更何況,學生之間的爭鬥,不需要他們出來攪和。」小黑搖頭,她才不會自掘墳墓。
「我們跟黑道人物硬碰硬好嗎?」厲秋攢起兩道秀眉問。「況且他們隸屬你義兄領導的青蓮幫,你不怕你義兄生氣?」
小黑揮揮手,「放心,平哥不會怪我。他是一個很注重紀律的人,絕不會因為我們幫他教訓兄弟而生氣,說不定還會感激我們呢!」
「話雖如此,我想還是先知會他一聲比較好。」尤東涵考慮得較謹慎,他擔心如果沒有讓青蓮幫的老大知道他們的行動,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小黑點點頭,「這個自然,我會知會平哥一聲。」
「你打算怎麼做?」厲夏和林潮風異口同聲地問,兩人的臉上充滿欲試的興奮,他們實在悶慌了。
「咱們兵分兩路,一路將駿仔的哥哥引開,另一路人將駿仔帶到小土坡去。」
「然後呢?」
「然後咱們就用手中的相片威脅駿仔,要他到醫院向受傷的兄弟道歉,否則我們就公開他的照片。」小黑挑挑眉說。
尤東涵清清嗓子問:「小黑,你說的照片該不會是那張相片吧?」
小黑一本正經地回答他,「就是那一張,駿仔念幼稚園時尿褲子的相片。」
林潮風首先大笑起來,「好,棒極了,駿仔那傢夥最愛面子,如果公開這張相片,他不但面子掃地,還會被他馬子拋棄,真是妙極了。」
「小黑,你真狠,一出手就要他俯首稱臣。」厲夏笑得樂不可支。
厲秋卻是猶豫的說,「這樣好嗎?好像不怎麼光明正大。」
小黑冷笑道。「我知道使這種手段是有些卑劣,但是如果他稍微有些骨氣,當面挑戰,我也不會用這種方法來教訓他。既然他敢耍陰招,我也不怕用賤招。」
「對啊!只有這一招能讓駿仔跪地求饒,一想到就覺得過癮。」厲夏急忙附和。
厲秋看眾人皆沒有意見,便不再反對,反正到最後她還是會跟著小黑行動,他們想怎麼做她就跟著做。
「可是人力分散好嗎?我們只有五個人,這樣做不是比較冒險?為什麼不用個別擊破的方法呢?」尤東涵問。
「太簡單的方法不是很無趣嗎?」林潮風搖頭道。
「不,秀才說得沒錯,所以我們將駿仔的哥哥引出來之後,立即撤退,回到我們約定的小土坡集合,全力對付駿仔。」小黑下達明確的指示。「另外要阿嘉選五個身手矯健、不多話的同伴跟我們一起行動,我、阿嘉和他們負責引出駿仔的哥哥,至於駿仔就由你閃四個人負責。」
「小黑,你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還是由我去引出那些黑道分子吧!」尤東涵皺眉道。
小黑撇撇嘴角,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他。「那些人是有危險性,所以我才要親自去,別忘了我自小就和這種人打交道,我瞭解他們的弱點,也知道他們的想法,相信我,不會有問題的。」
他們討論片刻後,決定了出擊的計劃,並為這個計劃取了一個有趣的名字--捕龜計劃。
「捕龜?捕只縮頭烏龜,秀才,這名字取得好,取得名副其實。」林潮風笑著拍拍尤東涵的肩膀。
尤東涵笑了笑,「既然有了計劃,我這就去安排。」就在他說話之際,上課的鐘聲響起。「要上課了,我先走了。」說罷,他立刻走了出去。
「我也要先溜了,還得養精蓄銳以應付晚上的慶祝大會。」林潮風伸伸懶腰道。
「乾脆咱們一起到辦公室,不要上課了。」厲夏看著眾人。
厲秋斜睨妹妹一眼,「不要找藉口不上課,走吧!待會老閻就要來了。」
厲夏一臉衣怨的。「老閻的數學課會讓我頭疼,我能不能不去?」
「不行,你的數學已經沒救了,至少要勤出席,讓老閻有理由讓你畢業。」厲秋不顧妹妹的迭聲抱怨,硬是將她拉走。
「這個丫頭--」林潮風看著厲夏的背影,發出近似溺愛的歎息。
「阿風。」小黑含笑的聲音打醒林潮風的忘情。
他對自己的失神紅了紅臉。
「加油吧!小厲說得出就做得到,只要你拼一點,絕對沒有問題。」小黑鼓勵他。
林潮風摸摸鼻子道。「謝謝你的鼓勵。反正我早已下定決定,一定要等到她開竅,即使等上五年、十年也不在乎。」
小黑微笑的頷道,表示知道他的心意。「不會太久的,小厲雖遲鈍,但不是笨蛋,你大可放心。」
「我是很放心。像她這種脾氣,除了我沒有第二個男人受得了,這一點我有絕對的自信。」
「既然如此,你還不少和其他女生鬼混,小厲就是覺得你太花心了,所以根本沒想過你可能喜歡她。」小黑挑高了眉。
「哎呀!那我的日子不是太無聊了嗎?至少在她發現以前,讓我多玩玩嘛!」林潮風飛揚地露齒而笑。
小黑賞他一記白眼,搖搖頭道。「算了,懶得理你,想蹺課就快走吧,別忘了晚上的約會。」
「安啦!絕對誤不了這盛大的約會,我走了。」林潮風瀟灑地揮揮手,在老師來之前離開小黑的教室。
在走廊上,林潮風和佛拉斯擦肩而過,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佛拉斯高大的背影。
他吹了聲口哨,心裡歎道。果然是世界級的超級帥哥,不過,自己也不差。
林潮風,十七歲,帥氣漂亮的外表使他成為眾多女孩愛慕的對象,也是黑安琪的青梅竹馬之一。現為雲倫高中學生自治團的「無名指」,聰明、好動。
這些資料在佛拉斯走過林潮風身邊時,自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股不受控制的嫉妒感如火般燃燒起來,即使他知道林潮風和小黑之間並無任何愛情成分存在,卻依舊嫉妒他,因為他和小黑朝夕相處多年,兩人之間的情誼,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比得上的。
佛拉斯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堂堂的冥界之王,竟會吃一個平凡男生的醋,出去恐怕會笑掉那些天使潔白晶瑩的大牙。
佛拉斯站在教室門口,緩和自己強烈的情感波動,面無表情地走進教室。
小黑低頭看著課本,腦裡卻是想著晚上的節目。其實事情可以更輕鬆地解決,但是對他們而言,輕鬆、容易的解決方式就只有一個意思--枯燥。所以她才拐個彎來增添事情的精彩度。
一陣燒灼感刺激著她的頭皮,小黑不禁抬頭,隨對上佛拉斯那一雙深黑如墨、明亮如星的眼眸,不自覺地開始心跳加速,指尖微微顫抖。
這男人的眼神太熱又太烈,彷彿要將她燒穿般,小黑下意識的移開視線。
這是什麼感覺?自從他出現後,她的個性似乎變了,某種不知名的情感由體內破殼而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黑對這種反應不知是該氣還是接受,她好像變得柔軟且敏感,她覺得自己體內還有另一個「她」,一個與外在的黑安琪迥然不同的自己。
佛拉斯雖然是對同學們說話,但他整個人注意力全集中在小黑身上。
她的一舉一動全部毫無保留的攝入他眼中,存記在他腦海深處。
他告訴自己注意她是因為想觀察她,想從黑安琪的舉止中找出安的影子,但是看得越久,他越覺得黑安琪的存在太大、太強,安的靈魂依然沉睡。
她又皺眉了,思緒似乎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在想什麼?
佛拉斯突然有股衝動想窺探她的心思,然而他忍了下來,但是他再也受不了她的人、她的思緒離他那麼遙遠。
「上課發呆,是在想什麼嗎?」
小黑扯扯嘴角,「沒有。」
「是嗎?上課專心一點,我不喜歡學生在上課時發呆。」佛拉斯說。
「是,老師。」小黑出人意表的溫馴。
老師?!
佛拉斯突然發現「老師」這個名詞正是阻隔她和他之間的屏障。
在人間,老師似乎被置於一個凜然而不可侵犯的地位。當初他只想找到一個能接近她的方法,一個讓她沒有戒心的身份,沒想到這倒成了他們之間一道跨越不了的鴻溝。
看來,想要和她有更進一步的接觸,他必須再找另一個身份,一個能夠讓她正視他是個男人而非老師的身份。
剩下的時間,小黑依然思索著自己的變化。佛拉斯也變得心不在焉,想著以後該怎麼接近她。
下課鈴聲才響,厲夏和厲秋就衝了進來。
佛拉斯挑高眉看著這兩位不速之客。
厲秋立刻向他道歉,並拉著厲夏往外走,但厲夏卻像生根似地盯著佛拉斯猛瞧。
「厲夏,我拜託你不要像只蒼蠅似的盯著老師。」厲秋小聲的警告妹妹。
厲夏這才收回視線,怏怏不樂地跟著厲秋退出教室。
佛拉斯瞥向小黑,只見她抿著嘴偷笑,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見到她的笑容,佛拉斯竟有片刻的迷失,若非是學生期待下課的騷動,也許他會一直盯著小黑看。
佛拉斯收斂心神,交代幾件事後,隨即宣佈下課。
他才說完就有一群女學生朝他湧了過來,圍著他問問題,而小黑已經走到教室外和剛才闖進來的兩個女孩交談。
他心不在焉的和圍繞著他的女學生們說話,一顆心全放在小黑身上。
佛拉斯知道那兩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她們是小黑的好友,同時也是學生自治團的幹部,文雅穩重的應該是厲秋,而直盯著他的女孩當然是厲夏。
她們找小黑是為了私事還是公事呢?
一想到她又要去參加那群青少年的打鬥,他就覺得頭皮發麻。
厲夏不知說了些什麼話,只見小黑突然大笑起來,另一個女孩也在笑,厲夏被她們笑得漲紅了臉,轉身走開,不再理會她們。
厲秋笑著對小黑點點頭後急忙去追厲夏。
小黑返身走回教室,不意又迎上佛拉斯深思而漆黑的眼眸。
她微微揚起頭,移開視線,回到座位上坐下。其實她並沒有要坐下,但雙腿卻顫抖得站不住。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一雙眼睛就像雷達似的搜尋著她的一舉一動。小黑很想遮住他的眼睛,更想大聲問他為什麼要那樣注視著自己,可是她又不想讓他以為自己受到吸引。他是老師,僅此而已。
小黑假裝低頭寫字,不一會兒,空氣中的壓迫感消失了,她一抬頭,才發現佛拉斯已經離開教室了。
正當她覺得鬆了口氣時,領座的潘美芳丟了一張紙條到她桌上。
潘美芳是她在班上較好的同學,也是少數不畏情她前學生自治團總長身份的學生之一。
小黑打開紙條,差一點被其上的問題嚇得站起來。但那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簡單的問題--你對紀老師的感覺如何?
小黑聳聳肩說:「還好,他的教法不錯,清楚易懂。」
美芳又丟過一張紙條--他的教法不錯?你不是一直在神遊嗎?怎麼知道不錯?
小黑揚眉道:「神遊歸神遊,我偶爾還是有聽課啊,自然知道他教的好壞。」
美芳一聽,立刻又埋頭寫了另一張紙條--我不是問你他的教法,而是他這個人如何?他長得酷又帥,身材又好,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黑搖頭,「我有沒有感覺有什麼關係,反正有感覺的同學不少。」
美芳懶得寫紙條了,直接低聲地說:「當然有關係,我發現紀老師一直很注意你,而且他看你的眼讓人好羨慕哦!」
小黑心一撞,表面上仍是一臉平靜。
「你言情小說看多了,中毒太深。」小黑淡淡的說。
「才不是呢!好多同學都和我有相同的感覺,我想紀老師是看上你了。」美芳壓低聲音悄悄地說。
小黑翻翻白眼,她就知道一定會有這種謠言傳出業。現在正處於夢幻十七歲的女同學們,一個個都戴著玫瑰鏡片,腦中想著全是那些如夢似幻的愛情故事,難怪她們會認為她和紀老師有曖昧。
「你不要胡扯,他是老師,而且我對男生沒有興趣,我現在只想順利畢業,考上大學,其他的都沒想過。」小黑道。
「你都十七歲了,還對世界上二分之一的人口沒興趣?小黑,你該不會是喜歡女孩吧!」美芳眨眨眼問。
小黑搖頭笑道。「我的意思不是我不喜歡男生,而是目前對談戀愛這種事沒興趣。」
「你果然與眾不同,我一直覺得你很有個性。」美芳真誠的說。
小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我並不特別,只是有些奇怪罷了。」
「小黑,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哦。」美芳看著她要求道。
小黑沒有立刻回答好或不好,只是淡淡地。「那要看你的問題是什麼,我才能決定要不要回答。」
美芳歎口氣道:「小黑,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女生,你實在冷靜、理智的過了頭。」
小黑沒有否認美芳的話,她知道自己的個性。
「小黑,如果紀老師真的喜歡上你,你會拒絕他嗎?」美芳問出她最想知道的事。
小黑眼中閃過一絲有趣,「你說的『如果』根本不會發生,所以我無法告訴你正確答案。」
美芳瞪著她道,「小黑,我不要正確有答案,我只是要你假設這種情況發生的話,你的想法如何。」
小黑聳聳肩說:「按照常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第一,我不是那種會迷戀老師的人。第二,我並非美人,更不是功課優秀的好學生,發生師生戀的機會不大。第三,我討厭任何會引人注目的感情。綜合以上三點,答案是不可能。」
「哇塞!你的回答真夠清楚,這下那票迷戀紀老師的人可以把你從假想敵寶座上拉下來了。」美芳失笑道。
小黑看著美芳的笑,突然覺得要當一個平常的女孩子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能勝任普通女子的角色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07:50
第四章
佛拉斯站在窗戶邊,望著小黑和幾個人談話,他雙眼緊盯著小黑的背影,直到她和那一群人轉過校門的圍牆後,才收回視線。
「紀老師,你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入神?」國文老師邱美嬌靠近他嬌聲地問。
佛拉斯冷淡地道:「沒看什麼。」
邱美嬌故作優雅的攏攏頭髮,嬌媚地笑道:「紀老師晚上有空嗎?我有兩張音樂會的票,想請你一起去欣賞小提琴演奏。」
佛拉斯淡淡地撇撇嘴角,「抱歉,我不喜歡聽音樂,你還是找別人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喜歡學生是不被允許的。」邱美嬌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
佛拉斯轉身看她,眼神冷冽如寒霜的盯著邱美嬌,慢慢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邱美嬌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膽怯,卻還是不甘心自己竟沒有被他看上,逞強地說:「大家都在傳你看上了三年級的問題學生黑安琪,難道你要否認?」
佛拉斯面無表情地盯著她,「我為什麼要否認?我是看上黑安琪,那又如何?」
邱美嬌沒想到他竟會親口承認傳言,忍不住叫道:「你真的喜歡上自己的學生?那個不良少女黑安琪?她有哪一點吸引你?你為人師表,怎麼可以做出有違師尊的事?」
佛拉斯冷冷地看著她說:「老師是人,學生也是人,我是男人,她是女人,為什麼我不能喜歡她?有哪一條法律規定老師不能喜歡學生?」
「這是倫常,就算你從國外回來也不該破壞倫常。」邱美嬌生氣的叫嚷,她就是不能忍受學生搶走她看中的目標。
佛拉斯狂放地大笑,「在我的眼裡,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沒有什麼倫常,你不用費心了。」
邱美嬌對他的自信和傲慢恨得牙癢癢的。「你不把倫常規範看在眼中,不表示黑安琪也一樣。她是學生,如果事情揭發開來,她在學校恐怕就待不下去了。」
佛拉斯深黑的眼眸冷酷地盯著她問:「你這是在威脅我?只可惜我這個人從不接受恐嚇威脅,如果別人犯我,我必回敬一倍,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
邱美嬌被他盯著說不出話,眼神卻是憤恨不平的。
佛拉斯不是不知道邱美嬌的私心,然而他身為偉大的冥界之王,豈會為這區區一個人間女子所操縱,他不下殺手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不過,他的耐心已經瀕臨破裂邊緣,再不離開,他不知道自己會對這個女人做出什麼事,所以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逕自轉身離開。
「你……你……」邱美嬌瞪著他的背影,氣得全身發抖,她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輕視過,這個可恨的男人是第一個敢這樣對她的人,她恨他,卻又不由自主地對他傾心,而後者更教她氣。
佛拉斯大步走出教師休息室,用力關上門後,賀貝裡和安培立刻出現在他的兩側。
安培看了教師休息室一眼道:「陛下,你不能就這樣不管那個女人,如果她把你對黑安琪的感情說出出去,到時困擾的是黑安琪。」
佛拉斯停下腳步,陰鬱地道:「隨你怎麼做吧。」
安培頷首微笑,轉峰走進教師休息室。半晌,他穿過門而出,對著佛拉斯說:「屬下已經消除了她的記憶,她不會記得和陛下說過的話。」
佛拉斯悶聲道:「如果她能把事情宣揚開來,我倒省麻煩。可惡!這是什麼鬼地方,早知道我就不當什麼老師了,可惡!」
「陛下,為什麼不直接進駐她的生活呢?讓黑安琪沒有辦法忽視你的存在。」安培提出建議。
「進駐她的生活?」佛拉斯不解的抬抬眉。
「對,由學校生活改為進駐她的家庭生活,除去老師的身份,另外創造一個身份。」安培答道。
佛拉斯揚揚眉,雙眼發出兩道銀光,「你的提議正中我心,我要讓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一定要得到安。」
佛拉斯充滿霸氣的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容,他一笑,安培和賀貝裡也露出放心的笑容。不管如何,他們都會盡可能的幫助冥王得到他想要的,不論是人或是世界!
「查出她今天有什麼行動。」佛拉斯一邊走一邊吩咐。
「是。」賀貝裡朝他行個禮後立刻消失。
佛拉斯頭也不回地又道:「安培,另一件事交給你了,我要確確實實的入侵黑安琪的生活,知道嗎?」
安培明白地笑道:「屬下知道。」
銀光乍現後,安培同樣不見,只剩是拉斯嘴角噙著笑意,毫不遲疑地大步向前。
*****
小黑優閒地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齜牙咧嘴的廖駿京惡狠狠地瞪著她破口大罵。「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為用這種相片就可以讓我屈服嗎?作夢!」
小黑聳聳肩說:「很好,有骨氣!這張相片真的是太小CASE了,不過我保證明天清園高中人手一張,算是我為兄弟回敬你的招待。」
廖駿京臉色一白,大叫道:「臭娘們,你敢這麼做,小心我兄弟不放過你。你知道我哥哥是誰嗎?他可是青蓮幫的人,你敢動我就死定了。」
「好怕哦!怕死我們了!」厲夏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尖叫,隨即大笑道:「我們要是怕就不會來了。駿仔,咱們是學生之間的爭鬥,你怎麼那麼孬種,竟然把老哥請來當擋箭牌,真是丟臉。」
廖駿京被厲夏的話譏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們用這種相片威脅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啦。」
「我們雖然有些卑鄙,但仍比不上你的無恥。」林潮風冷笑道。
「林潮風,有膽我們單挑,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廖駿京暴跳如雷地下戰帖。
「你不是看不順眼,是嫉妒我這張俊臉吧!」林潮風露出萬人迷的笑容。
「好小子,竟然把我弟弟給捉來,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嗎?」五、六個男人氣急敗壞地衝了過來,為首的男子瞪著小黑等人怒吼。
「大哥!」廖駿京一看見他大哥,立刻精神一振,得意的望著小黑道:「這下子看誰死得好看。」
小黑揚眉道:「就算你哥哥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麼。駿仔我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去醫院賠罪?」
廖駿京仰頭大笑,「你這個臭娘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現在情勢在我的掌控下,你還想要我去道歉?你是不是白癡啊?」
小黑平靜地微笑著,眼眸卻冷漠得令人發顫。
廖駿京不由得退了幾步,又覺得丟臉地向前走,大聲說:「如果你肯跪在地上求我原諒,我也許會網開一面,不和你們計較。」
「呸!憑你也想叫小黑跪地求饒,死了這條心吧!」厲夏冷言譏刺。
「臭丫頭,不給你一些教訓你是不會學乖的。大哥,咱們就來和那個利嘴尖牙的丫頭玩玩吧!」廖駿京說著淫邪地看向厲夏。
「我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小黑站到厲夏面前,冷冷地盯著他們說。
「提醒我們?提醒我們別忘了玩得爽一點嗎?」幾個黑道兄弟大笑起來,還拿色眼在小黑、厲夏和厲秋臉上瞟來瞟去。
「廖駿平,你忘了青蓮幫的幫規嗎?需不需要我找你的老大來幫你惡補一下?」小黑的話立刻見效,只見廖駿平和幾個同伴慌張的相看一眼,一副心虛的模樣。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青蓮幫的人?你到底是誰?」廖駿平惡狠狠地瞪著小黑問。
小黑並未答腔,從外套口袋拿出行動電話,撥了幾個號碼,待電話接通後,笑著對話筒說:「五叔!我是小黑,有件事想請五叔幫個忙。」
廖駿平一聽見「五叔」,整個人像是失血過多的病人,臉色蒼白,直冒冷汗,他的同伴也是一樣的表情。廖駿京覺得奇怪,直問他大哥怎麼了?
廖駿平反手打了弟弟腦袋一掌,罵道:「王八蛋!我要被你害死了!你沒告訴我雲倫的小黑就是熾焰盟的小黑,我真的會被你害死,王八蛋!」
廖駿京抱頭鼠竄,一邊跑一邊叫嚷:「大哥,你在發什麼瘋?別人不打,淨打自己的弟弟!」
「廖駿平!」小黑一句話讓廖駿平險些腳軟。
「五叔要和你說話。」小黑將電話交給廖駿平,就見他一邊猛說不起,一邊彎腰鞠躬,彷彿話筒彼端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等對方收線後,廖駿平立即將電話雙後奉還,點頭如搗蒜地對小黑賠禮道:「對不起!黑小姐,我這個弟弟有眼不識泰山,竟敢招惹你,請你寬寵大量,高抬貴手,我一定押著他到醫院向對方賠罪,請你不要記在心上。」
「大哥,你在說什麼?這臭娘們--」
廖駿平一掌劈得廖駿京吞回下麵的話,瞪著他道:「你這免崽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黑小姐可是全國三大幫派之一的熾焰盟盟主的獨生女,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啊!還敢囉唆!」
廖駿京雖然沒聽過熾焰盟的名頭,但是看到大哥一臉害怕的模樣,心早已涼半截,當下不敢再說話。
就在一夥人談話之際,一輛賓士轎車緩緩停靠在旁邊,從車上走下一句戴著黑色墨鏡,身穿皮衣、白襯衫、牛仔褲的男子,臉頰上還有一道由眼瞼劃至下頜的刀疤,渾身散發著冷酷、剽悍的氣質。
廖駿平一看到這名男子,雙腿開始打顫,他的同夥也好不到哪裡,每個人活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兔子,彷彿有個風吹草動立刻就會倒地休克。
男子摘下墨鏡,看都不看廖駿平一夥人,直接走到小黑面前彎腰道歉,「對不起,這幾個傢夥不懂規矩,我會處罰他們,請你不要記在心上。」
小黑看著男子,溫和地說:「是我越俎代庖了,替我向平哥道歉,還有,龍大哥,你不適合彎腰鞠躬,抬走頭吧。」
青蓮幫前任幫主及現任幫主的貼身護衛,同時也是表蓮幫的重要人物的龍翔天聞言笑了出來,「謝謝你。」
「我並不想把你們搬出來,可惜天不從人意。平哥是擔心我被他們做了?」
「不,幫主是擔心他們惹惱了你,所以……」
「所以急著要你來阻止我意氣用事?」小黑介面。
龍翔天撇撇嘴,但笑不語。
「既然你來了,這裡就交給你了。你告訴平哥,我不會把學生之間的打架鬧大成幫派之仇,而且--」小黑在他耳邊小聲地說:「熾焰盟遲會交給青蓮,自家人怎麼能內鬥呢?」
龍翔天聞言一怔,「小黑,你--」
小黑只是笑了笑,揮揮手道別後,就與她的同伴離開了。
飄浮在半空中俯瞰事情經過的佛拉斯三人,在小黑離去後也消失在夜空中。
*****
小黑回到家時已經將近午夜,她以為父母早已入睡,豈料家中燈火通明,花園裡還停著一輛黑色跑車,而且非常眼熟。
「小姐,你回來了。」司機老陳從後廳走出來,笑著向小黑打招呼。
「陳伯,這輛車怎麼會在這裡?」
老陳笑咪咪地說:「這輛車是隔壁剛搬來的鄰居所有,他們晚上過來打招呼,正巧這位鄰居還認識小姐呢。」
小黑的一顆心直往下沉,忍不住嘀咕著。天下這麼大,怎麼他偏偏搬到隔壁呢?
老陳一開口就停不下來,只聽他繼續說:「我和先生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像他們三位那麼英俊的男人,而且先生和太太知道紀先生是小姐的老師後更是高興。他們從八點多聊到現在,我很少看見先生這麼欣賞一個男人哦!」
小黑聽完老陳的描述,後頸上的寒毛直豎。
她太清楚她老爸的個性,一旦他欣賞一個人,尤其這個人正巧是個男人時,他就會有意無意地在對方面前推銷她,只不過--有這個榮幸的男人不太多,除了宮平以外,就只有龍翔天曾受眷顧。
而今紀老師正對她老爸的脾胃,只怕也難逃魔掌,她不認為老爸會注意到對方是他女兒的老師。
一想到老爸將熾焰盟當作她的嫁妝,拚命向紀老師推銷的模樣,小黑就想翻白眼。
算了!他想當推銷員就隨他去,不過,她是不會去當展示品的。
小黑往後廳走去,想從後面的樓梯回到她位於二樓的房間。
老陳見小黑往後走,立刻跟了上去,「小姐,先生要我在這裡等小姐,請你回來後就到大廳見客人。」
小黑微揚眉毛,輕聲地說:「我每天在學校都看得到他,還有什麼好看的?再說現在都快十二點了,我明天還要上課,你就告訴我老爸,我困了回房睡覺。」
「可是先生說……」老陳為難地看著她。
小黑揮揮手打斷他的話。「不要管老爸說了什麼,你只要說是我的意思就行了。晚安,陳伯。」
說完,小黑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回房間,胡亂洗了把臉,換上睡衣就躺在床上裝睡。果然,不到五分鐘,敲門聲如雷般響起。
「小黑!你給我起來,你的老師來了,你卻跑去睡覺,書是怎麼讀的!」黑克用力拍打房門,口中辟哩啪啦的吼著。
小黑將被子蓋著頭,根本不理會。
黑克連續喊了三分鐘,見小黑來個相應不理,隨即放柔聲音道:「女兒啊,你不能對老師這麼沒有禮貌,這會讓老師和客人認為我們家教不好,我雖然混黑道,也不能讓別人看低咱們。乖女兒,你就下樓和老師打個招呼,打完招呼就可以回房睡覺了啊。」
小黑將被子拉開,揚聲問:「老爸,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你有沒有在老師面前誇獎我?有沒有向老師推銷我?有沒有說娶我的好處是得到熾焰盟當嫁妝?」
門外霎時沉寂下來,半晌,黑克才理直氣壯地道:「你是我的女兒,我誇獎你是天經地義的事。至於娶你,我是順口提起,又沒有用槍指著他的頭叫他一定得娶你啊!不過是個提議罷了。」
房門倏地被打開,小黑盯著父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這一招。老爸,你有沒有搞錯,向我的老師推銷我?這未免太可笑了,就算你很欣賞他,也得考慮一下他的身份吧?」
黑克挑高眉,「什麼身份?他現在雖然是你的老師,但是等你畢業了,他不只是一個男人,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況且沒有人規定不可以師生戀啊!」
小黑翻著白眼,「我不是害羞!你難道沒聽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句話嗎?」
「呸!你如果當那個男人是老爸,那就太暴殄天物了。小黑,你難道沒聽過『有好康的自己撿』?如果你不要他,那你就太笨了。」黑克說著瞪大了眼。
小黑撇撇嘴,「在這種事上太聰明對我沒有什麼好處。老爸,你不用處心積慮地要把熾焰盟塞給我,或是想為我找個老公來繼承,因為我在十年之內是不會結婚的,更不會接掌熾焰盟。」她頓了一下,又道:「總之,熾焰盟不是你自己掌管,就是拔擢屬下來繼承,再不然就交給平哥打理,反正我是不會要的。」
黑克一聽,立刻嚷道:「你要老爸管到幾時?我都已經快五十歲了,還能成天打打殺殺嗎?我也很想找屬下來繼承,可是就沒有一個有出息的傢夥讓我看得上眼!再說宮平連自己的事都已經忙不完了,你想他會想要另一個包袱嗎?」
小黑聳聳肩道:「你才四十七歲,通常龍頭都可以做到六、七十歲,所以你還可以撐上好幾年,不用擔心啦!」
「誰家的女兒像你,竟要自己的老爸做到死啊!你別忘了,你是我女兒,你不幫我誰幫我!你沒聽過花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嗎?」黑克吹鬍子瞪眼睛地睨著女兒。
小黑咧嘴一笑,「如果老爸是要去打仗,女兒一定代你出征,不過要我當黑道頭子的話,恕女兒礙難從命。」
「你這丫頭,竟然一點都不體諒老爸,真是白養你了。」黑克生氣地說。
「如果我聽你的話接下熾焰盟,那才真的不孝,我不想讓老爸和老媽擔心啊。所以,老爸,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你這是什麼謬論?我要你接,就是相信你的能力,還擔心什麼?」黑克立刻反駁。
小黑不為所動地搖頭,「可惜,我對繼承家業一點興趣也沒有,老爸,你不如收了熾焰盟。」
「收了?熾焰盟是你老爸流血流汗打出來的江山,你現在一句話就要我收了?這怎麼可能?」黑剋死盯著女兒,彷彿她瘋了。
小黑無所謂地揚了揚眉,「現在是你在管事,我的話你自然可以不理會,不過,如果你真的逼我接任,我第一件事就是收掉熾焰盟,一了百了。」
黑克氣急敗壞地吼道:「如果你敢這麼做,我就和你斷絕父女關係。」
小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如果老你想自己的心血付諸流水,最好打消要我繼承的念頭。」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死心嗎?那麼你也太小看你老爸的耐心了!」黑克說著哼了一聲。
「要比耐心,我也不會輸你。」小黑接下挑戰。
「現在先不談這件事,你到底要不要下樓?」黑克深吸口氣,轉移話題。
「如果你以熾焰盟龍頭老大的名聲保證絕對不會將我推銷給老師,我就乖乖地跟著你下樓,不管要見多少人,我都二話不說,如何?」小黑看著他要求承諾。
黑克望著女兒促狹的眼光,不知該生氣,還是高興自己有這麼一個聰明而難纏的女兒。不過他江湖也不是白混的,一定有辦法讓她接下家業或是找個好男人嫁了,反正兩者她總得選擇一樣。
「老爸說不過你,不過你別以為我會打退堂鼓,我遲早會給你一個大驚喜。」黑克揚揚眉道。
小黑抿著嘴笑,「我等著老爸的驚喜。」
黑克拍拍女兒的肩,「不見就算了,反正你每天都會見到他,我也不急在這一時,去睡吧。」
小黑道了聲晚安,目送父親離開後,才笑著關上門,慢條斯理的洗了一個泡泡澡。躺在浴缸中,她突然覺得剛才老爸的知中似帶有玄機,自己好像疏忽了什麼地方。
她蹙著眉回想老爸的話,似乎很合理但又不對勁。她的直覺有時候靈驗無比,特別是這種毫無頭緒下的直覺,往往是百分之一百的準確。
甩甩頭,她由浴缸起身,沖了沖身體後穿上衣服,回床上睡覺。現在再怎麼想都已經沒什麼用處,還不如好好的養精蓄銳,反正老爸出招,她就見勢拆招,老爸雖是隻老狐狸,她也算得上是只小狐狸,老爸想唬弄她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小黑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她--黑安琪,絕不是個甜甜蜜蜜、受人擺佈的小天使,而是一隻難測難馴的小狐狸。
*****
黑克和小黑的談話雖不大聲,但佛拉斯三人卻聽得一清二楚。
小黑的母親林星影笑道:「不好意思,小黑是我們的獨生女,所以被寵得任性不聽話,請紀老師和安先生、賀先生不要見怪。」
佛拉斯溫和地微微地一笑,「黑夫人不用道歉,我知道沒有一個學生喜歡下了課還看見老師。小黑是個很率性的女孩,我不會怪她的。」
林星影聞言溫柔地笑了,她對佛拉斯的感覺和丈夫一樣,也覺得這麼吸引人的男子非常適合她的女兒,雖然她的理由和丈夫不一樣,不過,她樂見小黑找到一個好歸宿。
「紀老師是英文老師,對不對?」林星影問。
「是的。」
「我們家小黑的功課還算不錯,不過聯考最重要的英數兩科,數學她還算拿手,英文就糟多了,雖然她一直可以考及格,但是那種分數在聯考時很危險,所以我想請紀老師當小黑的家教,時間任由老師指定,薪水也隨你開,只要能把她的英文補好,什麼條件都行。」林星影一雙眼笑如花開,整個人柔得似一彎涓涓細流,讓人不自禁想順著她、呵護著她。
佛拉斯聽見林星影提出的要求時,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他正煩惱著沒有更多機會接觸小黑,沒想到她母親親自將機會送上門來。
他揚眉笑道:「黑夫人,我很樂意當令嬡的家庭老師,至於酬勞就不必了,我並不缺錢,既然小黑有心上大學,我當然要盡力幫她達成心願。」
林星影笑得更柔了,她一直相信日久生情這句話,尤其一個年輕女孩整天面對一個出色的男子,芳心豈能不動?雖然女兒不比一般女孩有那麼豐富的感情和滿腦子幻想,但是不試試又如何知道小黑不會變成那種女孩呢?
反正她打定了主,寶貝女兒就只有任她宰割的份了。
「太好了,那就每天晚上八點到十點。紀老師認為在這裡教好,還是叫小黑到老師家上課好?」林星影立刻將時間定下來,以免佛拉斯反悔。
佛拉斯想了想,回答她。「還是在這裡吧。她在自己家中學習會比較自在,我不想讓她有壓力。」
「好,就這樣決定。不知道紀老師想從什麼時候開始?」林星影問道。
「就從明天開始好了,距離聯考不到一年,她越早做準備越好。」其實,是他自己等不及了,佛拉斯在心中坦承。
「那不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什麼?」黑克自樓上走下來,就看見妻子喜孜孜地笑。
「我剛才請紀老師來教咱們女兒英文,紀老師答應了。」林星影走到丈夫身邊溫柔地說。
黑克先是一怔,隨即笑著點頭,「對對對,小黑的英文的確該補。紀老師,我女兒就拜託你了。」
佛拉斯道:「黑先生請放心,我會的。時間已經不早,我們該告辭了。」
「慢走。」黑克和他們一一握手後,將三人送出門。
安培在離開黑宅後立刻道:「那對夫妻一看見陛下,就急著將女兒推銷給陛下,看來黑安琪這早是陛下的人。」
佛拉斯不以為然地挑眉,「像她那種個性的女孩會聽從父母的安排,隨便把自己給嫁出去嗎?我要的是她心甘情願地走向我,而且我的目標並不是黑安琪,而是安。」
「陛下,你是不是準備對她施用靈魂交換術?」賀貝裡問。
佛拉斯驀地停下腳步,「不,我不會使用靈魂交換術。現在小黑的靈魂佔著強勢地位,如果貿然施用, 可能弄巧成拙,反而傷害安的靈魂。」
賀貝裡和安培聞言鬆了口氣。
「陛下準備怎麼做呢?欲等安自動甦醒,也許要等上一輩子,我們不可能在人間待那麼久的。」安培說。
佛拉斯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我只要摧折黑安琪的靈魂,令她自動將主權讓給安,然後我再用法術將安恢復成以前的相貌就行了。」
賀貝裡不安地道:「陛下,難道你要將黑安琪完全毀滅?她和安是同一個人啊!」
「不,她們不是同一個人,一個軀體內有兩個靈魂,並沒有哪個靈魂才是最主要的。我會讓所有人忘了黑安琪,而將安的記憶移入他們的腦海中,用安來取代黑安琪,然後安再以人類的身份嫁給我,如此一來,天界那混帳天使也無話可說。」佛拉斯得意的笑了起來。
「陛下,這樣對黑安琪是不是不公平?她才十七歲,真的要讓她失去一切嗎?」賀貝裡微蹙著眉問。
佛拉斯瞇起眼,看著賀貝裡冷冷地說:「一向冷漠無情的左將軍,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別人?你是同情她?還是喜歡上那個女孩了?」
賀貝裡聞言,立刻辯解道:「陛下,你誤會了,屬下絕對沒有絲毫私心。我只是想,難道不能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讓安甦醒,又不須毀掉黑安琪的靈魂?」
「陛下,賀貝裡一向忠心,絕不會背叛陛下。」安培也在一旁幫腔。
佛拉斯看著手下大將緊張的樣子,不覺笑了出來。「你們緊張什麼?我又沒有說賀貝裡背叛我,我只是問他是不是喜歡黑安琪。」
賀貝裡直著佛拉斯道:「陛下,我的確很欣賞黑安琪的個性,但那純粹只是欣賞,絕無涉及男女之情。」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為黑安琪的存留緊張?放心,我不會讓她痛苦太久,我會盡快讓她解脫。」佛拉斯冷峻的臉孔滿佈著不可違逆的霸氣,望著沉默不言的兩人。
賀貝裡心中反而越加不安。
他擔心的不是佛拉斯對待黑安琪的方式,而是黑安琪將對佛拉斯造成的影響。
這句話他一直說不出口也不敢說,因為佛拉斯對天使安的執著讓他看不清週遭所發生的事,甚至他自身的變化。
他偷瞥安培一眼,驚訝地發現安培眼中有著與他相同的憂慮。
他的心逐漸下沉,望著他所敬愛的王,賀貝裡真的希望這一次命運之神不會再捉弄陛下了。
*****
小黑看著一片寂靜的餐廳,桌上只有一份早點,不由得皺起眉:「陳嫂,爸、媽還沒起床嗎?」
陳嫂和藹地回答她:「先生和太太一早就啟程到機場,還是老陳開車送他們去。」
「機場?他們要去哪裡?我怎麼沒聽他們提起?」小黑疑惑地問。
陳嫂這才拍拍腦袋道:「對了,太太寫了封信要我轉交小姐。」說著從圍裙口袋拿出一封信交給小黑。
小黑接過信看完之後,嘴角掀了掀,自言自語地道:「竟然先斬後奏?還怕我拒絕,一大早就溜了出去,還要在日本待上幾個星期,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範嗎?老爸,你也太小看我了!」
「小姐,你在念些什麼啊?再不吃早餐,上學就要遲到了。」陳嫂從廚房走出來,見她還盯著信唸唸有辭,隨即提醒她上課時間快到了。
小黑將信塞進口袋,開始慢條斯理的吃起早餐,直到陳嫂不斷催促她,她才放下碗筷站起身,在陳嫂的目送下,跨上愛車呼嘯而去。
自行車在上課鐘響前一分鐘衝進校門,停好車子之後,小黑直接走向教師休息室。
她打開休息室的門,數道目光投射過來,一見到是她,十雙眼睛有九雙移開視線,小黑就朝著剩下的那雙直視她的眼睛主人走過去。
佛拉斯揚起一抹有趣的微笑,「我猜你會來找我,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你。你昨夜似乎很晚回家,睡眠夠嗎?」
「我的睡眠十分充足,倒是老師昨晚在別人家『打擾』到很晚,你的睡眠時間不嫌少嗎?」她反問回去。
佛拉斯盯著她道:「你放心,年紀大的人不需要太多睡眠,倒是小孩子該早點睡,否則容易快老。」
小黑淡淡地說:「年輕人有本錢揮霍,反倒是年紀大的人才該好好保養。」
佛拉斯聽她語帶嘲諷,不由得大笑,引來許多側目的眼神。
「老師,難道你不知道學校禁止老師晚上兼差嗎?」小黑放低聲音道。
果然是為了家教的事前來抗議,佛拉斯撇嘴笑。
「我並沒有收取任何酬勞,只能算是義務性質,學校方面不會有異議的。」佛拉斯輕鬆地回答。
「如果是義務性質,那就不該只有我一人受惠,老師應當照顧所有學生,不是嗎?」小黑緊盯著他說。
「可是我不是以老師的身份接受令慈的要求,而是用鄰居的身份,所以我的對象只有你一個人。」佛拉斯溫柔地反駁她的話。
小黑不以為然的說:「敦親睦鄰並不需要當鄰人女兒的家教,而且,我不認為我需要家教。」
佛拉斯嘴角微揚,眼中閃著黑黝黝的青光。「這句話你應該對你的父母說,如果他們同意,我自然不反對,怎麼樣?」
小黑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看她抿著嘴,臉色陰沉地瞪著他,佛拉斯就知道自己說中重點。帶著一絲壞心眼,他故意地說:「如果你不想有家教,應該先告訴雙親你的意思,他們怎麼說?」
小黑這才不甘願地回道:「我沒有和他們談過。」
「沒談過?為什麼?我不認為你是那種不敢表達自己意見的女孩子。」佛拉斯好奇地問她。
小黑悶悶不樂地說:「我沒找他們談不是因為我害怕,而是他們一早留了封信就跑到日本去玩了,我根本沒機會和他們談。」
佛拉斯聞言,突然拍著桌子狂笑起來。這對夫妻真是與眾不同,難怪黑安琪會有這麼獨特的個性。
佛拉斯很少像這樣大笑,即使是安在身邊時,他也唯恐大怒、大笑會嚇到她,這樣狂笑實屬希罕。
小黑詫異地望著佛拉斯大笑的面容,竟覺得有些激動,心臟驀地加速跳動。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開懷大笑。在她心中似乎有個聲音響起,一種溫柔而難過的感覺自心田氾濫開來。
這種感覺來得太突然,小黑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想將那種不受歡迎的感覺推開。
佛拉斯以為她蹙眉是因為他大笑,立刻斂起笑意。「對不起,我不該笑的。」
小黑搖搖頭道:「沒關係,只要老師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了。」
「意思?你是指不要家教?」佛拉斯問。
「對,如果老師一定要去,我就不回家。」她說得很明白,這下他不會再堅持了吧。
佛拉斯凝視她半晌,語氣溫和卻堅定地說:「我不會接受你的威脅,如果你想逃課,就算要我親自去找你,我也不會退縮。而且我可以保證,不管你到哪裡,我都找得到你,這是我的承諾。」
小黑愣了愣,覺得他後面的這幾句話似乎另有所指,不單單是說家教的事。
她沉默的望著他半晌,臉上浮起一抹微笑。反正她逃她的課,他要找就讓他去找吧!她就不相信他找得到她。
「我明白了,老師,我要去上課了。」她望向牆上的鐘,第一堂課早已開始。
「去吧。」佛拉斯點頭道。
當小黑快走到門口時,佛拉斯突然叫住她。
小黑回過頭看著他。
「不要忘了,我會找到你的。」他的黑眸深幽地直直望進小黑的眼裡。
又是一陣悸動,小黑沒有說話地轉頭離開。
她有預感,往後的日子將起她十七年的歲月中未曾有過的大變動。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08:13
第五章
佛拉斯看著牆上的鐘,緩緩地起身走出教師休息室。
他邁著輕鬆堅定的步伐,朝小黑的教室走去。
不少在做打掃工作的同學一看到他,紛紛露出最甜蜜的笑容向他招呼。
他只是點頭微笑,未曾停下腳步和任何人談話,惹得眾女學生一陣失望歎息。
不知為什麼,他很清楚她絕對不會乖乖地回家等他上課。
她和安的這種個性上的差異,起初令他很難忍受,但是過段時間,反而有一種新奇的刺激感,一個不服從他的女子,的確讓他覺得新鮮。
他走到小黑的教室外,在一群打掃的學生中搜尋小黑的身影,但是並沒有發現小黑,於是他叫住一名學生問:「黑安琪呢?」
「小黑啊!她有事先走了。」學生回答道。
佛拉斯聞言淡淡地浮起一抹微笑。
果然,她不是個會聽人使喚的女孩。
「謝謝你。」佛拉斯朝學生點頭後即轉身大步離開。
儘管逃吧。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我的。
*****
正如佛拉斯所想的,小黑在教室內坐立不安了一整天,最後索性背上書包,請假先離開學校。
她騎著自行車,一面為自己的行動鼓掌叫好,同時在心中想著:有本事就來找我吧!
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她即將前往的地方,因為一個平凡的高中女生,照理說是不會到那種地方的,可是誰教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學生呢!
小黑將自行車停在一幢玻璃帷幕大樓前,暗想這個地方總不可能會被紀老師找到吧!
她將車子隨意停放在大樓前的石磚地上,絲毫不擔心被人順手牽羊,如果在這個地方有哪個不識相者敢動手動腳就準備等著吃苦頭吧。
大樓外沒有看見任何的警衛人員,只有一具具隱藏或公開的電眼監控著所有來往的人潮,進出這幢大樓的人必須別上識別證,並以識別證打開電梯前的玻璃門,如果沒有識別證,則必須到另一邊的服務台登記、查詢後始可進入。
若是意欲硬闖,則不到一分鐘,立刻會有大批的魁梧大漢站在面前,「客氣」地將不速之客給請出去。
這一切嚴密的措施,只因為這裡是青蓮幫的總部。
小黑走進大廳,朝電眼揚揚手,電梯前的玻璃門立刻自動開啟,她淡淡一笑,走到一卒電梯前按下密碼,電梯門「刷」地一聲打開。
她走進電梯後,沒有按任何樓層的按鍵,因為這部電梯是宮平專用的電梯,自然會載她到宮平的辦公室。
電梯急速上升,而後停了下來。
小黑走出電梯,隨即見到一位高佻的冷艷女子迎上前,她笑著打招呼。「小黑,好久不見,少爺正等著你,請跟我來。」
小黑回以一笑,「謝謝你,紅雁。」
紅雁笑了笑,婀娜地轉身,帶領小黑來到一扇門前,敲敲門道:「少爺,小黑來了。」
門倏地打開,龍翔天朝小黑露出一個微笑,打聲招呼就往後退了幾步,讓小黑、紅雁走進辦公室。
「嗨,平哥。」小黑對著坐在辦公桌後方的男子笑。
老實說,在未見到紀老師和他那兩個朋友前,小黑所認識的男人中除了死黨林潮風之外,就屬宮平最英俊了。
宮平的外表就像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和文人氣息,根本令人聯想不到他竟是台灣三大黑幫之一的青蓮幫的最高統馭者。
宮平起身走到小黑面前,揶揄地笑道:「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的?該不會是乾爸、乾媽的那個英俊得有如魔王的颶風吧!」
小黑眉毛微微一抬,「原來老爸、老媽已經事先通知你了,由此可見,他們說不定也早告訴紀老師我可能的去處。」
宮平微笑地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你早該習慣他們的個性,只要有機會,他們是絕不可以放過的。而且聽他們的口氣,似乎對那位紀老師頗為欣賞,你的感覺呢?」
「感覺?我會有什麼感覺?自己的父母老想將女兒當成禮物送人,否則就中脅迫、利誘著繼承家業,我早已經麻木了。」小黑聳聳肩道。
「我不是指你對乾爸、乾媽這種行為的感覺,百是你對那位紀老師的感覺。」宮平笑得十分溫和,但是小黑髮現他黝黑的眼中閃著好奇和一點點的惡作劇。
「平哥!你怎麼也和我同學一樣,老是問我這種問題?」她避而不答,只是無奈地看著他。
「原來已經有人問過你相同的問題。」宮平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連眼裡也充滿笑意。
小黑輕輕地翻了翻白眼,哀聲道:「你這個笑容是什麼意思?如果你以為我和他有什麼瓜葛的話,我現可以告訴你,絕對沒有,百分之兩百的沒有。」
宮平望著小黑看了半晌,突然說:「小黑,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這麼努力的否認和某人的關係,以往你的那些死黨把我和你牽扯在一起時,也沒見你像現在這麼『努力』的否認,看來事情大有蹊蹺哦!」
小黑搖搖頭,「錯了!我只是把話說清楚,以避免一些沒有必要的困擾或流言。你是我的義兄,誰都曉得咱們只有手足之情,否則你以為老爸和老媽會讓你這尾大魚跑掉嗎?」
宮平眨眨眼,莞爾一笑,「以他們的個性,只要我表示出一絲逾越兄妹的感情,恐怕等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場超級豪華婚禮。」
小黑輕輕地歎口氣道:「沒錯。可是老爸對紀老師卻沒有像對你那樣溫和,我如果不加以拒絕,只怕糊裡糊塗的就被老爸押進禮堂,然後他就可以帶著老媽雲遊四海,把熾焰盟這重擔丟給我。」
「至少你還有機會拒絕。」宮平撇撇嘴說。
小黑敏銳地瞥他一眼,故作輕鬆地道:「但是你有龍哥、 紅雁幫你,我可沒有你的好運。」
宮平望著站在一旁的兩位助手,點點頭道:「是啊,如果沒有他們,我一個人也撐不下去。」
「放心,你可以的,而且你現在做的事也不是我能做得到的。老爸一聽我說要解散熾焰盟,立刻跟我翻臉,所以除非天下紅雨,否則我是不會繼承的。」她說得很乾脆,但是誰知道需要耗上多久抵抗她父親的軟硬兼施。
「可是我一直認為你比我更適合當繼承人。你冷靜、聰明,絕不會意氣用事,也難怪乾爸執意要你接位,實在是你太適合坐這個位子了。」宮平指出他的看法。
「就算我有這些特質,也不一定得當老大,更何況我沒有野心,根本不想爬到那麼高的地方,所謂『高處不勝寒』;而且當老大隨時都會遇上危險,我可不想連睡覺都不得安穩。」小黑不以為然地說。
「說得也對,女孩子不需要把自己的人生搞得如此混亂、艱險,還是像一般的女孩那樣,平淡地生活、談戀愛、結婚、生子,也許這才是一個女孩子最大的幸福。」
小黑聽得微蹙眉頭,「雖然我很想當個普通女孩,不過你說的那種生活似乎又太枯燥了。」
「平凡就是幸福啊!」宮平淡淡地笑道。
她只是抬抬眉,沒有任何表示。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龍翔天伸手拿起話筒,聽了一會兒就掛斷電話,然後走到宮平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宮平聞言輕輕揚起嘴角,看著小黑道:「看來你還是躲不了。」
小黑一愣,正想發問時,龍翔天已經按下了某個按鈕,霎時一整面牆從中往兩旁裂開,露出超大的螢光幕。
教小黑驚訝的是出現在螢光幕中的男子。
黑色的眼眸銳利地盯著監視器,整個人像是要穿過螢光幕般。
宮平輕歎道:「這種男人,難怪乾爸欣賞。他散發的氣勢就像是個威儀天生的帝王,的確是萬中選一。」
小黑聽著宮平對佛拉斯的稱讚,全副精神卻都放在突然出現的佛拉斯身上。
他盯著監視器時,她竟有些怯懦,害怕他會自螢光幕中走出,但是一股喜悅的波動卻又令她心慌不已。
為什麼這個男人這麼輕易就能挑起他的各種情緒反應?這麼容易影響她的感情?
宮平側頭看小黑盯著螢光幕發呆,雖不知道她乍見佛拉斯有何感覺,但可以肯定的是,小黑真的受到這個男人的吸引。
「怎麼樣?你想見他,還是我派人把他請走?」宮平平靜地開口。
小黑輕輕地吐了口氣,搖頭道:「算了,就算我現在不見他,回家還不是會見到他,既然他不死心地找到這裡來,我就勉為其難地跟他回去補習吧。」
「你一向不會輕易認輸,怎麼一遇到他就變了?」
小黑眼神閃爍不定,她的心情被宮平一語道破,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有聳聳肩故作鎮定。「我不是認輸,只是覺得跟他玩捉迷藏太累了,反正等老爸回來我就解脫了,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宮平笑了笑,似乎是接受他的說詞。「既然如此,你就快點下去吧,否則我真懷疑他會破門而入。」
小黑聞言揚眉揶揄他道:「青蓮幫龍頭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千軍萬馬我都不怕,不過這個男人卻讓人有種寧可為友、不願為敵的壓迫感,我不想和這種男人正面衝突,所以你就快走吧。」宮平開玩笑地眨眨眼,語氣卻是絕對的認真。
小黑無言地翻翻白眼,拎起背包道:「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只好走。謝謝你,平哥,謝謝你的避風港灣。」
宮平溫柔地輕拍她的肩,「不客氣,這扇大門隨時為你開啟。」
小黑微微一笑,轉頭對龍翔天和紅雁揮揮手,瀟灑地向外走去。
宮平看著她消失在門外,眼底突然浮現一抹難解的澀意。
*****
佛拉斯兩腳分立,輕鬆而優雅地站在玻璃門外,看著從電梯中走出來的小黑。
小黑嘴角浮起一抹訕笑,盯著他道:「你還真是固執,竟然能夠找到這裡。」
佛拉斯自傲地挑高眉,「我說過不論你躲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如果我不出來,你依舊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這幢大樓內。」
「就算你不出來,我還是肯定你就在這幢大樓內。」
小黑順著他的眼光望去,隨即自嘲道:「看來我也沒多聰明,竟然忘記將自行車給藏起來。」
「你不是不聰明,而是太自信了,因為你不認為我找得到你,所以才沒費心去想這些瑣事。」佛拉斯說。
「輕敵是兵家大忌,我不該把自己想得太高竿。」小黑撇撇嘴道。
佛拉斯認真地看著她說:「我不是你的敵人,而是你的朋友。」
她不怎麼相信的看著他,「你就算不是我的敵人,也不會是我的朋友,因為你是老師。」
佛拉斯眉頭緊蹙,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為什麼老師不能是朋友?」
「沒有原因,對我而言,老師就是老師。」她的語氣十分平淡。
「如果老師這個身份造成阻礙,我會立刻辭職。」佛拉斯幽黑深邃的眼睛直直望入她的眸底。
小黑頓時心跳漏了一拍,繼之又狂跳起來。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輕鬆地說出這些話?
「你這麼說未免太過輕率了吧?」小黑望向他處,幫作漠然地說。
佛拉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一點都不輕率,反正我的目的達成了,做不做老師都已經無所謂。」
小黑倏地回過頭盯著他問:「目的?什麼目的?」
佛拉斯只是倨傲地撇撇嘴角,「這是我的私事。」
小黑一聽,有種被拒絕的難受自心中氾濫開來,她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向自行車,卻被佛拉斯一把拉住。
「你想到哪裡去?」
小黑只覺得被握著的臂膀熱熱麻麻的,連忙甩開他的手。「回家。」
「你會真的回家?」佛拉斯嘴角微揚地看著她。
「放心,我已經沒有興致再和你玩捉迷藏,我會直接回家。」
「你在生氣?為什麼?」
小黑冷聲道:「我沒有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佛拉斯瞇著眼盯著她半晌,突然笑道:「你果然是十七歲的女孩。」
小黑瞪了他一眼,隨即跨上自行車,死命地踩著踏板向前行。
什麼叫作「果然」是十七歲的女孩?
難道他一直沒把她當成女的?
哼!她小黑雖無傾城之貌,好歹也有清雅之姿。雖然她一向不屑外貌的美醜,也不在乎個性、行事的男性化,但她終究是個女孩,他竟然說她「果然」是女孩?她像現在才發現似的。
莫名其妙的男人!她不高興地暗罵。
佛拉斯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倏地一隱。
從她的反應中,他知道黑安琪已經受她吸引,只是一向獨立的她尚未發覺自己心中的感情。
儘管逃吧!不論你逃得多遠,我都會得到你,為了喚醒你體內的安,我會竭盡所能地追逐你。佛拉斯再次在心中立誓。
「陛下,她已經回去了?」銀髮的安培突然由空氣中現身。
「嗯。」
「需要我們去追蹤她嗎?」賀貝裡出現在佛拉斯的另一側。
「不必,她說要回家,我相信她。」佛拉斯微笑道。
賀貝裡和安培迅速交換一記眼神,安培隨即道:「陛下,屬下以為,如果你想摧毀黑安琪的靈魂,最好不要和她太過接近。」
佛拉斯聞言,微挑一邊的眉,慢慢的說:「你是擔心我會對黑安琪產生好感?」
「是。」安培立刻點頭。
佛拉斯驀地哈哈大笑,眼神卻是如冰般冷冽。「安培,你以為我會是那種因為對一個人有好感,就捨不得下手的人嗎?」
「不,屬下並不這麼認為,但黑安琪是天使安的轉世,她必然會對愛天使安的陛下產生某些影響力。」安培直言無諱,他不想屆時冥王因為對黑安琪有任何感情而陷入矛盾之中。
「屬下的意見和安培相同。既然陛下已經決定要喚醒天使安的記憶,自然毋需和黑安琪太過接近,陛下可交代給屬下,由我們去完成任務。」賀貝裡附和道。
佛拉斯莫測高深地看著他問:「你不是一直很欣賞黑安琪,不想要我傷害她嗎?怎麼突然變了?」
賀貝裡沉靜地回答道:「因為陛下的決定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可以,我會為陛下親自將黑安琪處理掉。」
佛拉斯淡漠地看著手下愛將道:「你們不必擔心我會對黑安琪產生任何感情,因為我的愛人自始至終都只有安一個人,其他女子在我眼中根本不屑一顧。」
「黑安琪現在就是安,陛下--」安培蹙眉道。
佛拉斯揮手打斷他的話。
「我說過,她們不是同一個人,黑安琪是黑安琪,安的靈魂則寄居在黑安琪身上,只有我讓她覺醒後,那時候黑安琪才會是安。」佛拉斯一提起愛人,眼神不自覺地溫柔起來。
眼中光芒一斂,佛拉斯又恢復狂傲、冷然的王者氣勢。「我乃冥界的統治者,絕不會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縱使有所犧牲亦無法阻礙我,知道嗎?」
「是!」兩人恭敬地彎身回答。
雖然心中仍有著不安的隱憂,但他們必須相信佛拉斯,相信他們的王。
*****
小黑一路奔騎回家,剛進大門就看見佛拉斯的車子停放在庭院中。
經過一陣情感波動後,她已經自離開他時的怨怒回復冷靜,停妥自行車後,面無表情的走進客廳。
果然,他不坐在沙發中等著她。「很好,你回來了。」
小黑將背包扔到沙發上,冷靜地說:「我說地要回來,我說出的話絕不會更改,你放心好了。」
佛拉斯微揚起一道眉,「你是指回家這件事,還是另有所指?」
小黑並未回答,眼睛明亮地盯著他反問:「老師認為呢?」
佛拉斯望著她半晌,驀地起身走近她。
小黑看著他愈走愈近的身影,不自覺地仰頭瞪視著他。雖然她的心跳如鼓,雙腳卻像生根似的無法移動,她保持著臉上的冷靜和淡漠,用她素來令人膽怯的銳利眼神看著他。
佛拉斯走到她面前,伸手輕輕拂開她的髮絲,低沉地笑道:「我認為你錯了。」
「什麼地方錯了?」她握緊拳頭問。
「我相信我們不會只是師生關係,就算是朋友關係也不能滿足我了。」他充滿魅力的笑容令小黑頭暈目眩。
她乾笑一聲:「什麼意思?」
佛拉斯輕笑,笑得溫柔,笑得令人迷惑。「意思是我會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小黑倏地往後退,呼吸不穩地道:「你在開玩笑!我是學生,你是老師,我們不可能有別的關係。」
「老師這個身份只是一種手段,我隨時可以除去這層障礙,屆時,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佛拉斯依舊一臉令人心悸的笑。
小黑懷疑地看著他問:「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為什麼不仔細想想,聽聽你心底深處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只是暫時接受父母的安排,等他們回來,我也不用家教了,到時除了學校,我們不可以再有接觸。」
說著,小黑轉身離開他的視線,因為她覺得再待下去,一定會有她不願意的事發生。
「你錯了。」佛拉斯堅定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小黑一怔,回頭看他,卻被他近在咫尺的臉孔嚇了一跳,他不知何時走近她身後,用一雙倨傲又深沉的眼睛盯著她將她一步步逼到牆邊。
「你……」小黑被他盯著說不出話來。
「我會一直跟著你,因為你是我的。」
小黑的心倏地一撞,慌亂的想逃開,卻被他用一隻手圈在角落中。
「放……放開我。」破碎的話自她嘴中硬擠出來。一向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小黑,此刻卻被一股巨大的恐懼感攫住,指尖不自覺地顫抖。
看著他逐漸靠近,她只能微弱地說不,然而當他的唇覆上她的唇後,她再也發不出任何反對的聲音。
世界在她的腳下崩塌,她終於知道她在恐懼些什麼,她怕的就是當這一刻來臨後,黑安琪將直墜愛情的泥淖中,再也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遙遠的囈語,將小黑自迷霧中喚醒。
她眼開眼睛望著佛拉斯,混沌的腦子想不明白他輕喃的名字和她有什麼關聯。
安?一直都是安,可是安是誰呢?
是她嗎?這個名字一直在她心裡振蕩著,然而每當他用這個名字喊她時,她又敏感的覺得他不是在看她、不是在叫她,而是透過她的樣子看著別人。
一股不舒的感覺自心底深處湧了上來,小黑推開他,平靜地道:「我不是安,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
佛拉斯像是如夢初醒般,一雙眼眸由溫柔驀地轉變為冷酷,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小黑卻沒有忽略。
那才是他真正的表情吧,她心裡想著。
「安是你的名字,是我為你取的名字,這是只屬於我的名字。」佛拉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說。
小黑撇撇嘴,「也許這個名字屬於你,但我知道它不是我的。」
「等你習慣、接受它之後,它就是你的,一如你的名字黑安琪,它將會是你的一部分。」
小黑沒有說話,心裡卻沉思著,她接受了這個名字之後,又會變得如何?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老師,我有些累了,明天再開始補習可以嗎?」她不露出絲毫情緒的看著他。
佛拉斯再一次感受小黑的難以捉摸,她可以時而暴烈,時而冷靜如冰,時而輕鬆嬉笑,時而堅硬如石,卻不曾露出無助、溫馴的表情,安的靈魂仍然沉睡著,依舊搖撼不了小黑堅強的靈魂。
「叫我佛拉斯,我不喜歡你叫我老師。」他霸道的盯著她。
小黑先是一愣,接著又重複剛才的話,要求他讓她離開。
她需要單獨安靜地將所有事情過濾一遍,包括他的那個吻。
「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就讓你走。」他盯著她,不容妥協。
小黑瞪著他道:「就算我喊你的名字,你身為老師的事實也不會改變。」
「可是我閃之間的關係卻改變了,從那個吻開始,我們就不再只是老師和學生,而是--」佛拉斯靠近她,有些惡作劇地。
「不要再提那個吻!」小黑臉上驀地佈滿紅暈,她要自己不去想,偏偏他卻不斷提起,讓她又惱又羞,畢竟這是她的初吻,她不可能無動於衷。
佛拉斯含笑地看她,她終究還是受到影響了,有片刻的時間,他還以為自己的技術退步了,對一個小女孩都起不了吸引力;不過,她嗔怒的眼睛告訴他事實的真相,不可思議的,他鬆了口氣。
「我不會再提起,但是我會不斷以行動提醒你。」他低沉地笑著。
為求脫身,她從嘴裡擠出他的名字,然後轉身離開,不再看他得意狂妄的笑容。
「晚安!祝你夢中有我,我的安!」佛拉斯的聲音由後追上她。
小黑腳步不停地直奔回房,將他和他的笑聲全關在房外。
佛拉斯的笑容在她離開視線後,倏在變冷,大步離開黑家。
心中有個聲音緩緩地告訴他,他的安已經向他邁進一步,再過一段時間,他最愛的天使安就要回到他身邊了,至於那個黑安琪--就任由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08:39
第六章
小黑痛苦地從床上坐身,看著床頭鬧鐘顯示時間:六點十五分。
該死!她竟然為了那個傢夥搞得自己失眠。
其實也不能說是失眠,只是一夜渾渾噩噩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睡著了總是夢到那張俊臉不懷好意地靠近她,嚇得她又醒了,差點精神分裂。
難道一個吻就讓她引以自傲的冷靜悉數破裂?
太可笑了吧!她黑天使看過多少陣仗,從來沒有一個能夠這麼深的影響她,那個男人憑什麼搞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算了,不要再想了,就算把答案想出來,對她不見得是好事。她甩甩頭,決定將這一堆煩人的問題丟諸腦後。
她醒得太早,梳洗完畢下樓時,只見陳嫂一臉詫異地看著她。
小黑笑了笑,逕自走到客廳看報。
當她翻完報紙,陳嫂也已經準備好早餐,走進客廳請她用餐。
小黑慢條斯理地喝著稀飯,既然沒睡好,在吃的方面就得好好補一下。
突地,門鈴聲響起,小黑先是一愣,繼而皺眉,是誰七早八早就來打擾別人?
「小姐,紀先生來了。」
陳嫂愉快的聲音,差一上咪讓她被稀飯嗆到。
她勉強地將嘴中的食物吞下,蹙眉瞪著走進來的男人。
佛拉斯一臉的神采奕奕,好似從時裝雜誌上走出來模特兒般,讓她看了只覺得刺眼。
尤其是他的好心情教她鬱卒得想撕破那一張英俊迷人的俊臉。
他怎麼能在她心情低落時還有這麼閃亮的好心情?這不啻是在一頭即將發狂的公牛前揮舞著紅旗,擺明瞭是一咱挑釁嘛!
「紀老師這麼早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小黑揚眉冷聲道。
佛拉斯的眼神充滿戲謔的望著她,「我只是來看看我最喜歡的學生是不是想通了那道問題?」
小黑怔了一下,隨即瞪著他道:「你是英文老師,難道還想跨足當起數學老師嗎?」
佛拉斯在她對面坐下,一雙眼緊盯著她說:「這個問題並不是多深的數學題,不過是很簡單的是非題,像你這麼聰明的女孩,應該想得很快,而且是個正確的答案。」
「恐怕老師太高估我的聰明才智了,即使只是簡單的是非題,學生駑鈍,依舊不解。」
佛拉斯笑一笑,轉頭對陳嫂說:「陳嫂,麻煩你給我一杯開水。」
陳嫂聽他們打啞謎聽得一頭霧水,好不容易可以離開,連忙點頭窩回廚房。
佛拉斯在陳嫂離開後,這才壓低聲音,眼神灼熱的盯著小黑說:「不要想躲避問題,你知道我們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師生關係,你受我吸引,而我也不否認喜歡你,既然是兩情相悅,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小黑一聽到他說喜歡她,一張臉已經驚得藏不住表情,再聽他說兩情相悅,整個人更是由人紅到腳趾。
「誰跟你兩情相悅?是你強吻我。」她咬牙抗議他的用詞。
佛拉斯聞言挑高眉,「是我主動沒錯,但你並不是全然的被動,我讓你也很熱情地參與……」
「不要再說了。」小黑瞇著眼瞪他,"為人師表者怎麼可以對學生說這種話?」
「老師也是人,有七情六慾,誰規定老師就得循規蹈矩,不欲不求?」佛拉斯不以為然地反駁。
「我不是說老師不能有七情六慾,而是老師不應該對自己的學生說這些挑逗的話。」小黑的好食慾早在他出現時就跑得無影無蹤。
「挑逗?」佛拉斯曖昧地笑了起來,「如果你以為那些話是挑逗,你就錯了。真正煽情的話我還沒有出口呢,你想聽嗎?」
小黑明知道他只是在逗她,仍舊紅了臉,在感情這方面,她還太稚嫩了。
「謝了,我敬謝不敏。」她故意埋首食物中,以免讓他看出自己的窘態。
她用力咬著嘴中的菜餚,氣自己從昨天一失足後,就只能任他玩弄手中,真是一步錯,全盤皆輸。
幸好到了學校,他總得收斂一下他的狂傲和言詞,而一天中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學校,這一點成為她阻擋他進逼的利器。
她放下碗筷,迅速地說了聲再見,腳步不停的往外走。
佛拉斯似乎看清她的意圖,起身追上她,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輕笑道:「學校見。記得中午和我一起用餐,不准你逃跑,否則我會親自到教室去找你,知道嗎?」
說完,他瀟灑地揮揮手,大步走出她的視線。
小黑雙眼冒出怒火,咬著牙道:「混帳大色狼!我聽你的話就不叫小黑!」
*****
當午休時間的鐘聲響起,小黑立刻逃離教室,去找厲秋、厲夏姐妹。
她們三個人窩在頂樓平臺啃著麵包,厲夏突然冒出一句:「你們看死瘋子是不是真的想拼前一百名?我看他這幾天一直捧著書不放,連女孩子的約會都取消了,他是不是認真的?」
小黑和厲秋交換一記好笑的眼神後道:「是你自己要和他打賭的,難道你怕了?」
「我才不怕,我只是……」厲夏皺了皺眉,「我只是覺得從來沒見過他認真的模樣,有些不習慣罷了。」
小黑揚揚眉道:「風公子其實一直都很認真,只不過他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容易讓人誤會。」
厲夏抬頭看著天空,不情願地道:「沒錯,他就那副死樣子讓人看了討厭。」
小黑吃完麵包,擦擦嘴道:「我想你討厭的不是他的死樣子,而是他的風流韻事吧。」
厲夏沒有否認,反而義憤填膺的說:「本來嘛!他當女孩子是什麼東西?玩過就丟,這種女性公敵,本姑娘就是看不順眼。」
厲秋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才十七歲,等他日後遇到動心的女孩,自然會改掉這種四處留情的作風。」
「哼!狗改不了吃屎,你們聽過豹子身上的花紋會變嗎?那傢夥一輩子都是女性公敵,花花公子一個!」厲夏挑高眉道。
小黑平靜地看著她,「就算如此,那也是他女朋友的問題,你氣什麼?」
厲夏瞪著她叫:「我才懶得為他那種人生氣。」
「是嗎?可是你從剛才到現在談的都是他,難不成你對他……」小黑輕揚一道秀眉,故意不把話說完。
「小黑,你別胡說,我才不是那種沒腦子的女孩,誰倒楣才會看上他。」厲夏差一點從地上跳起來。
「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我是說難道你對他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積怨?否則兩個人怎麼一見面就鬥嘴,吵得天下大亂?」小黑笑了出來,盯著厲的眼中充滿促狹。
厲夏知道自己被耍,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小黑!你故意捉弄我,害我誤會,真可惡!」
厲秋笑道:「是你自己要想歪,哪能怪小黑?」
「大厲!我和你是同一個娘胎出來的,你竟幫別人取笑我。」厲夏不滿地指著姐姐大叫。
厲秋好笑地說:「我跟你是姐妹,與小黑卻是結拜姐妹和主從關係,於公於私自然是站在小黑這一邊。」
厲夏聽後翻翻白眼,「原來是個賣妹求榮的傢夥,哼!我要跟你絕交。」
厲秋笑著點頭,「可以,不過在絕交前,請先將我的數學、英文、理化筆記還來。」
一提起筆記,厲夏馬上換上笑臉,跑到姐姐身邊撒嬌道:「哎呀!你知道我就是靠你的筆記過活,怎麼可以讓我斷了依靠?我不敢絕交了,至少在畢業前都不敢絕交,可以嗎?」
厲秋不由得笑罵她,「原來我還得靠筆記才能讓你在畢業前勉強和我維持姐妹關係。」
厲夏厚著臉皮搖搖她的肩說:「沒關係,畢業前你靠筆記,畢業後就靠食物,如何?」
「去你的,我索性現在就和你斷得清清楚楚,省得我後半生還要受你要脅。」厲秋又好笑又好氣地道。
「來不及了,我說了就算,咱們要一輩子綁在一起。」厲夏涎著臉道。
「誰和誰要一輩子綁在一起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插進她們的談話。
「咦?死瘋子,這是女生的聚會,你跑上來湊什麼熱鬧?」厲夏一看見林潮風立刻扳起臉孔。
「這麼小器焉能成大事?」林潮風笑著敲了她一記,厲夏立刻還他一掌。
「哎喲!我只是輕輕拍了你一下,你卻下手毫不留情,未免太狠心了吧!」林潮風瞪著她叫。
「誰教你要隨便碰我,你再碰我就打斷你的手。」厲夏不甘示弱的叫回去。
「哼!遲早要給我碰光,有什麼好緊張的?」林潮風小聲地咕噥。
小黑離他最近,聽見他的自言自語,不禁大笑出聲。林潮風見她指著自己笑,紅著臉搔搔頭。
「小黑,你笑什麼?」厲夏問。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個笑話罷了。」小黑一言帶過。
「笑話?我最喜歡聽笑話,你快說出來聽聽。」厲夏連忙要求。
「你自己就是個大笑話,還要聽笑話嗎?」林潮風高嘲她道。
「死瘋子,你怎麼老愛惹我,本姑娘是哪裡犯了你!」厲夏生氣地指著他大喊。
厲秋看著這兩個寶貝蛋,頭又開始痛起來,她提高聲音打斷兩人的鬥嘴,不耐地看著他們道:「你們多大年紀了,怎麼總像小孩子,當吵架是吃糖嗎?閒來沒事就吵,你們吵不煩,我們早聽膩了。」
厲秋這麼嚴厲的話是破天荒第一遭,所以他們對看一眼後都閉上嘴。
小黑扯扯嘴角道:「大厲畢竟是大厲,一句話就讓你們乖乖閉嘴。」
林潮風斜睨了她一眼,「你別幸災樂禍,我是來向你報消息的。」
「報消息?如果是學生自治團的事去向阿嘉說,現在的負責人是他。」小黑瞥他一眼。
「我要說的與那無關。剛才我經過你的班上,看見紀老師到教室找我。」林潮風有些得意地笑。
「紀老師找小黑?午休時間他找小黑幹嘛?」厲夏不解地問。
林潮風不懷好意地笑著,「想當然耳,不會是公事,就是私事了。」
小黑瞪了他一眼,聳肩道:「我跟他沒有私事。」
「少來了!一個年輕未婚的帥哥,找一個年輕未婚的酷妹,若不是為了私事,我林潮風三個字倒過來寫。」
「你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再不改,總有一天會死得很慘。」小黑盯著他道。
林潮風哈哈大笑,笑得狂放、笑得飛揚,他就是喜歡過危險的生活,更喜歡瞎攪和、起哄。
「怎麼樣?我的名字需要倒過來寫嗎?」林潮風露出惡魔般的笑容追問。
「不用,我找她的確是為了私事。」
眾人聽到這個聲音皆反射性地轉過頭看向來人。
小黑翻翻白眼,直想從頂樓往下跳,他竟然在這幾個好奇寶寶面前說出這種曖昧不清的話,到時她不被這群人煩死才怪。
三雙眼睛來回看著佛拉斯和小黑,眼光中毫不隱藏極度的好奇和興奮。
有人對小黑有意思,這可是天大的消息,更何況這男人還是英俊得不像話的老師。老師和學生?哈!有好戲看了。
厲夏直直地走到佛拉斯面前問:「老師喜歡上小黑?」
「沒錯。」佛拉斯大方地承認。
「老師為什麼會看上小黑?她在他們班上又不是長得最漂亮的,你怎麼會喜歡她?」厲夏直率地問。
厲秋據著嘴偷笑,瞥了小黑一眼,只見她無奈地搖頭笑。
「沒有理由。」佛拉斯避而不答。
「怎麼會沒有理由?不管是外表、家世、才華還是感覺,總該有個道理吧!」厲夏不滿意地蹙起眉。
「小厲,別再鬧了!」小黑受不了自己被當成隱形人似的任人討論。
「可是--」厲夏回頭看見小黑沉下來的臉,果真不再說話,她可不想惹火「黑天使」。
佛拉斯微微一笑,小黑斜睨他一眼,恨透他一副無事人的樣子。
厲秋畢竟細心,再加上她不像另外兩個人那麼不識趣,一手拉著一個,邊走邊說:「走啦,午休快結束了。」
兩個不情願卻又不敢反抗厲秋的人,只有用依依不捨的眼光頻頻回首,直至看不見了才死心。
「你是故意說那些會令人誤會的話。」小黑沉默半晌後先開口。
「對,我不否認我是故意讓他們知道我們的關係。」佛拉斯點頭道。
「你想利用我的朋友,借此讓我和你在一起?」小黑眼底蘊積著狂風暴雨,但她的口吻卻十分平靜。
佛拉斯否認她的指控,「我不需要利用他們逼你走向我,我會自己取得我所要的。」
小黑挑釁地看著他,「我身上並沒有印著屬於你的票簽,所以你死心吧!」
「是嗎?」佛拉斯眼神狂野地掃視她全身上下,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
小黑突然打了個冷顫,覺得自己好似蜘蛛網上的昆蟲,正動彈不得地望著蜘蛛一步步進逼。
就在這時,午休結束的鐘聲響起,小黑像是得到緩刑般地鬆了口氣。「上課了,恕學生失陪。」
她急急地走過佛拉斯身旁,卻被他伸手攔住,她警戒地看著他問:「你想幹什麼?」
「不要緊張,我不會在光天化日下朝你撲過去,不過……」他故意停了下來。
「不過什麼?」
「如果我真的要你,就算是光天化日也阻止不了我。」
小黑的臉又熱了起來,生氣地低吼:「你別拿肉麻當有趣。」
「怎麼,你不相信我?」佛拉斯挑高眉問。
小軒閉嘴不答,她就是相信才會害怕。
「你放心吧,這種事在眾目睽睽之下做起來並不怎麼有趣,我寧願選擇晚上獨處的時候。」
他的話益發說得小黑的一顆心亂又慌。
她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男人是故意說些話的,目的是想看她發窘、坐立不安的樣子。
「只要你不是想找我,我管你在半夜還是白天。」小黑低聲不悅地道。
佛拉斯聞言笑了起來,熾熱、專注的看著她說:「除了你,不會有第二個女人,所以不要再和我玩捉迷藏了,今天晚上乖乖回家,否則你明天會聽到更驚人的流言,當然--主角是你和我。」他的語氣雖然溫柔,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小黑瞪著他,在心裡將他罵了千百遍,但還是接受他威脅的點頭。要是他把事情鬧得全校皆知,恐怕她老爸就有藉口將他推給她,一個男人已經搞得她頭痛欲裂,再加上 另一個,要她不發神經只怕很難。
「很好,現在吻我,然後去上課。」
小黑差一點被他的話嚇岔了氣。
吻他?她躲他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會主動去接觸他,更何況是吻他,開什麼玩笑!
她倔強地站在原地不動,「不用了,我寧願不上課,反正是無聊的國文課,蹺一堂也死不了。」
佛拉斯一臉莫測高深地朝她逼近。
小黑被他一步步逼到欄杆旁,本想從他旁邊溜過去,但是他用修長而結實的身軀壓著她,雙手放在她體側的欄杆上。
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混雜著他的氣息,強烈地刺激著她的嗅覺,讓她幾乎窒息在他懷裡,不由得緊張地叫道:「放開我,我的鼻子討厭香水味。」
佛拉斯撇嘴一笑,驀地起了一陣風,他在她耳邊沙啞地笑道:「現在起幾了,你聞不到古龍水味了吧?」
可是,窒息的感覺依舊存在,她更加覺得全身發麻,像觸電似地對他在她耳邊輕喃的聲音起了反應。小黑臉紅地握緊拳頭,十分憎恨這個男人,他總是輕而易舉地就將她的冷靜摧毀,再也抵擋不了外界。
「你……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現在是光天化日之下,而且是在學校,你不能……」
她的話尚未說完就被佛拉斯降下的唇吻住。
半晌,佛拉斯抬起頭看著她說:「既然你不肯吻我,只好由我吻你了。」
那紅艷的唇和燃燒著怒火的眼睛,竟使得佛拉斯心動,他的心情遽然由沸點降至冰點。
他放開她,往後退了幾步,冷淡地說:「去上課吧。」
小黑的怒火一下子轉為疑惑,不明白他的心情為什麼轉變得那麼快?但是她沒心情去研究,因為她連自己的感覺都搞不清楚,哪有餘力去管他的。
她抬起頭,從他峰邊快速離開,離開這個搖撼她情感的男人。
佛拉斯聽著她離去的腳步聲,心裡的沉重感逐漸加重。
他是怎麼了?難道他被這個擁有安靈魂的女孩迷惑了?是他混亂了她們兩個,還是她的吸引力越來越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是那麼深愛著安,可以為她發動戰爭,為她失去生命,甚至為她毀滅人類也在所不惜,他不可能再受別的女人吸引。
可是--他卻沉溺在小黑的唇間,渴望擁有她,這種渴望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增加。除了安之外,這是他第一次對別的女人有這種反應,難道是因為安棲息在小黑的體內,所以他才會對小黑有這種感覺?
是的,一定是這樣。
他不是在吻小黑,而是親吻著他的天使愛人。
他渴望的不是小黑,而是他深愛的天使。
佛拉斯告訴自己這個答案,一個合理的答案,但是他心中的沉重感卻不曾稍減。
他的眼神飄向天空,淡淡地說:「你們出來吧。」
賀貝裡和安培同時出現在他的兩側。
「你們有什麼事要報告?」佛拉斯漠然地看著他最優秀的部屬。
安培瞥了一眼賀貝裡,見他沒有開口的意願,只好負起發言的重任。
「啟稟陛下,屬下們得知消息,天界已經派人下凡,看來是針對我們而來。」
佛拉斯揚眉冷笑,「他們終於出動了,知道是誰嗎?是米迦勒嗎?」
「不,天使長並沒有親自出馬,他派了熾天使前來。」安培回答道。
「老奸巨猾的米迦勒,竟然派安的雙胞胎哥哥和我作對。」佛拉斯臉色一沉,慍怒地道。
「天使長一定是認為陛下再怎麼樣也不會傷害天使安的兄長,所以特地派他下來。」
佛拉斯悶哼一聲,「凡是阻止我得到安的人,就算是她的哥哥,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米迦勒只怕打錯如意算盤了。」
安培卻沒有佛拉斯的篤定,因為事情只要牽扯上天使安,陛下就會變得不理智,而熾天使不但有一張與天使安相同的面孔,又是她同血緣的兄長,他已經預見了陛下必會不忍心下手。
顯而易見的,賀貝裡的想法和他一樣,否則他那張苦得不能再苦的苦瓜臉上不會又露出擔憂的表情。
只是他們誰也不敢把心底的話說出來,這還包括他們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陛下竟然吻了黑安琪?
*****
小黑離開頂樓平臺後並沒有直接回教室上課,反而衝進洗手間用水拍臉。
她盯著鏡中的自己,苦惱的發現她的臉紅得像關老爺,唇卻顯得柔軟而紅腫,這副模樣教她怎麼走進教室?
歎了口氣,她決定蹺課,心中打定主意,立刻朝學生自治的聚會場所走去,現在是上課時間,應該沒有人會在那裡。
但是她錯了,裡面不但有人,而且還是四個人。
小黑轉身想走,卻被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架進房間。
厲夏瞪著她的臉,首先大叫起來,「小黑,你的臉!是誰?是誰?」
不待小黑回答,林潮風搶著說:「那還用問,當然是紀老師的傑作了。」
厲夏愣了一愣,「紀老師?紀老師為什麼要打小黑?」
打?這個天才竟然將吻痕當成是挨打留下的痕跡?
眾人笑得由椅子上跌倒在地,就連當事人小黑也忍不住蹲下身大笑。
厲夏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薄嗔地叫:「幹嘛呀!我說錯話了嗎?」
林潮風咳了咳才說:「笨丫頭,小黑那個樣子不是被打,是被親的啦!」
聽見林潮風喊她笨丫頭,厲夏差一點捉狂,但接下來聽到小黑被親,她連抗議都忘了,睜大眼睛看著小黑道:「親……紀老師親你?」
小黑急忙摀住她的嘴,「你是想讓全校都聽見嗎?」
厲夏拉下她的手,眼裡閃著興奮之色。「人家太羨慕了嘛!」
羨慕?小黑聽了不覺莞爾,厲夏的反應永遠與眾不同,不過另一個人的反應也不差。
只見林潮風指著厲秋吼:「什麼羨慕!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亂來,小心我把你的屁股打爛!」
厲夏雙手叉腰地吼回去,「你敢碰我一根寒毛,看我不打碎你的骨頭才怪!」
「好,咱們就來試試看!」說完,他一把捉住厲夏,在眾人面前吻了她。
這個舉動不只是當事人嚇到,就連旁觀的眾人也都看得目瞪口呆。
「啪」的一聲,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林潮風俊逸的臉上,厲夏氣沖沖地瞪著他破口大罵道:「變態!王八蛋!臭蟲!色狼!大笨蛋!王八蛋……」
「你重複了。」林潮風同樣瞪著她。
厲夏氣得快哭了,她用盡力氣把林潮風推倒在地後,轉身奪門而出。
厲秋一驚,連忙追了出去。
尤東涵將愣在地上的林潮風拉起來,歎道:「你太衝動了。」
林潮風也知道自己太衝動了,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氣厲夏的遲鈍,也氣自己的無能為力,所以當她表現出對別的男子有好感時,他就急瘋了頭,情不自禁地吻了她,要她發現他的存在,正視他的感情。可是……唉!他在巴掌落下前就已自覺做錯了。
小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道:「小厲向來不記仇,等她氣消了就沒事。」
林潮風苦笑一聲,「她從不記別人的仇,但是我的一言一行全被她記得清清楚楚;她以前是氣我,只怕現在是恨我了。」
「她當然會恨你,試問有哪個男子子在偷了別人的初吻後還嫌人家罵你的字眼重複?我看也只有咱們的風公子做得出來。」尤東涵半是認真半是揶揄地說。
林潮風不由得發出一聲哀吟,頹喪地抱著頭,「慘了,我這下真的完了!」
「秀才,你再說下去,我看風公子都要跳樓了,你就別說了。」
尤東涵推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狡猾的笑意。「放心啦,只要風公子贏了打賭的事就沒問題,小厲是個重信諾的人,你要求她當女朋友,今天這件事自然船過水無痕。」
林潮風抬起頭看著他,雖然懷疑經過這件事後,厲夏還會遵守他們之間的賭約,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姑且一試,說不定正巧被尤東涵說中了。
他歎口氣,無奈地說:「看來也只有這麼做了,我要回去K書了,拜!」
林潮風離開後,就剩下尤東涵和小黑。
小黑搖頭道:「風公子這下真的是踢到鐵板了,小厲說話一向是有口無心,偏偏他還是會被撩撥到,被嫉妒蒙了眼。」
「我倒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轉機。」尤東涵笑道。
「轉機?如果你以為小厲會因為風公子吻她而覺醒,那就太高估她對感情的敏感度了。」小黑好笑的說。
「至少她會開始去想這個吻的意義。」尤東涵當然不以為被人暗戀五年卻絲毫沒有所覺的厲夏會突然開竅,但總算是有進展了。
「如果她真的開始用腦子去想,那也不枉風公子暗戀她這麼多年,只是想歸想,會不會想通又是個問題。」小黑撇嘴笑。
「那你呢?想通了嗎?」尤東涵突然將話題轉到她身上。
小黑先是一怔,隨即躲開他詢問的眼神,模稜兩可地說:「也許。」
「也許?」尤東涵故意歎了口長氣,「看來你的情況不比風公子好到哪裡去。」
「我才沒有風公子那麼麻煩,事情都在掌握中。」
「如果你掌握的是學生自治團的事,我絕不會有任何異議,不過若是指感情方面,那我就有些懷疑了。」
小黑不悅地道:「你是說我在騙你?」
尤東涵輕輕地笑了起來,「其實你騙不騙我,我無所謂,只是如果你騙了自己,那就很危險了。」
小黑蹙緊眉頭,沉默不語。
尤東涵平靜地看著她,「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被感情這種事纏上,我原以為當遲鈍的厲夏開竅談起戀愛時,也許你仍是一派獨行俠的模樣,沒想到……」
小黑有些發窘地說:「我並沒有被感情纏上,這只是過渡期,等到他好奇心盡了,一切就會恢復原狀。」
「是嗎?紀老師看起來不像是因為對你好奇才接近你吧?被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男人看上了,你要自求多福!」尤東涵說得認真,語氣卻有些幸災樂禍。
小黑惱怒的瞪著好友,「秀才,我現在才發覺你很喜歡落井下石,淨說些讓人煩惱的話。」
尤東涵斯文有禮地笑道:「我不是喜歡落井下石,只是喜歡煽風點火,然後隔岸觀火罷了。」
小黑翻個白眼,喃喃地道:「男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動物。」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08:58
第七章
佛拉斯陰霾的瞪視著站在樹下的白衣男子。
男子擁有一張和他所愛的女人一模一樣的臉孔,那是他最愛的容顏,但此刻,望著那張臉只有再次令他覺得痛苦,那張臉提醒他所失去的曾經。
「你找我幹什麼?」佛拉斯冷冷地開口。
熾天使尤利安輕歎一聲,「奉命前來勸你放手。」
「放手?」佛拉斯冷哼地道:「該放手的是你們,你們已經拆散我們這麼久,現在還想插手嗎?」
尤利安雙眉微蹙,「佛拉斯王,是你違反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並不是我們想插手。」
佛拉斯狂笑道:「約定?那是你們一相情願的安排,我從沒有答應過。」
「佛拉斯王,你想要毀約?」尤利安抿緊唇看著他。
「我人已經在這裡,你想呢?」佛拉斯睥睨地看著他冷笑。
「為什麼你不能多等一下?十次的轉世就快結束……」尤利安搖搖頭。
「三百多年了,你還要我等多久?安的轉世向來由你們負責,我不信任你們不會在她的轉世中動手腳。」佛拉斯語氣尖銳地道。
「如果你是指抽離她對你的感情,我承認我們是有,可是事實證明,就算安轉了十世,她的心底仍舊有你,你根本不需要擔心,更不需要嘗試喚醒她。你可知道一旦你喚醒安,那麼黑安琪將會永遠消失,甚至無法轉世投胎,她是一個無辜的女孩,你於心何忍?」尤利安著急地說。
佛拉斯咬牙冷聲道:「我只在乎安!」
尤利安清澄如藍空的雙眸倏地射出兩道厲光,「如果你執意如此,我只有阻止你了。」
「阻止我?你以為你打得過我?」化拉斯傲然地看著他。
「我知道我在力量上贏不了你,所以我不會以武力和你較量。」
佛拉斯瞇起眼,「你是想……」
尤利安嘴角微揚,「我會將黑安琪自你手中搶過來。」
佛拉斯聞言大笑,譏誚的說:「你以為她會為你著迷嗎?」
尤利安眼裡透露出自信的光芒,「安是我的妹妹,我們之間的感情就算是你也無法完全取代,我相信在安沉睡的這段時間內,我和你是相等的,而黑安琪為了逃避你,自然會奔向我,這是我的優勢。」
佛拉斯瞳孔一縮,怒吼道:「小黑是我的,我不准你對她下手。」
尤利安冷笑一聲,「是嗎?咱們等著看她會是你的,還是我的。」
說罷,尤利安伸展背後潔白的翅膀,優雅地飛向天際。
佛拉斯握緊拳頭,瞪著他自眼前離去。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出手,尤利安絕對沒有辦法再阻礙他,可是他下了手,怎麼可能對著那一張臉下殺手呢!
佛拉斯暴怒地伸手一擊,將那株大樹劈裂成碎木,狂怒地咒罵米迦勒,那個有著白色羽翼和惡魔角的天使長。
「賀貝裡!安培!」他吼著叫喚自己的部屬。
安培與賀貝裡應聲而出,半跪在地上向他行禮。
「我命令你們去阻止尤利安的行動,不准他出現在小黑的身邊,更不准他和她交談。」
安培抬頭猶豫地問:「如果尤利安反抗,屬下們該怎麼做?」
佛拉斯冷著一張臉,硬聲道:「隨你們怎麼做,只要讓他遠離黑安琪。」
安培和賀貝裡迅速消失,去執行他們任務。
佛拉斯在兩人離去後,轉身大步走出他們設下的結界,朝小黑的教室走去。
不能再拖了,他必須加快腳步進行他的計劃,首要之務就是盡快掌握她的心,絕不能讓她有機會靠向尤利安。
不確定和恐懼這兩種不熟悉的情緒自見到小黑後,就不斷交錯地出現在他峰上,啃噬著他的心,他的精神。
小黑不可掌握、多變的個性,一直使他煩躁、焦慮不安,但他還是有信心小黑終究會跌入他設下的陷阱中,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尤利安半途殺出,使他的計劃受到阻礙,變得更加困難。
必須改變方式、改變策略,他不能再和她耗時間了,此刻他最缺的就是時間。佛拉斯蹙著眉想,腳步不停地走到小黑的教室外。
他沒有直接衝進去,因為他太清楚這種舉動只會使小黑更加抗拒他,甚至影響他的計劃。
佛拉斯捺著性子倚牆而立。
當第一聲下課鐘響起,他立刻站直身子,目光炯炯地盯著授課老師走出教室,然後才大步走進鬧烘烘的教室。
他一出現,整個教室立時變得鴉雀無聲。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盯著小黑道:「黑安琪,打掃完後到辦公室找我。」
說完,他不理會眾人驚愕的眼光,瀟灑地轉身離開。而後,大家的視線轉向小黑,試圖自她冷然的臉上尋一些蛛絲馬跡。
小黑面無表情地掃視眾人,銳利的眼光令他們趕忙收回視線,紛紛開始忙碌起來,不敢再偷瞥臉色冷凝的小黑。
小黑慢條斯理的做著掃除工作,動作慢得讓一旁的人看得心裡發慌。
他們對紀老師三番兩次找小黑的舉動好奇到了極點,若不是礙於小黑的名聲,也許他們會跟去偷聽,一解好奇之心。
小黑刻意的拖延時間,惹得眾人只有在心中歎息,一個個放棄探查的機會,背起書包死心地離開。
看著同學都離去後,小黑這才允許自己將脾氣發洩出來,她恨恨地用力擦著玻璃,似乎將那塊可憐的玻璃當作佛拉斯的俊臉。
「不守信用的傢夥,竟然這樣對我,要等就讓他等到死。」
「我是很想等,可惜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小黑停下手上的動作,目光冷冷地射向倚著而立的佛拉斯。
「你違反你的約定。」她不悅地指責。
佛拉斯撇撇嘴,「今天一直有人指責我違反約定。」
小黑雙臂交抱胸前,冷哼道:「原來還不只我一個人深受其害,看來你不懂得什麼叫作承諾。」
佛拉斯目光一黯,瞬間露出的憂傷和脆弱令小黑一愣,不可能,他不會有這種表情,一定是她看花了眼。
佛拉斯倨傲地道:「承諾算什麼,只要是我想要的,就算有千百條規範立在我面前,我一樣不屑一顧。」
小黑盯著他看,不禁嘲笑自己眼花了,竟然以為像他這種超級自信、超級驕傲,加上固執、厚臉皮的人會有脆弱、寂寞的神情,她真的該去配副眼鏡了。
「我知道了,既然你都可以不守約定,我也不用太在意,從今以後,無論我是陰奉陽違,或是陽奉陰違,你也不用在乎。」
佛拉斯搖頭道:「錯了,我不會給你機會拒絕我。」
「你是自信還是自大呢?不過不管你是自信也好,自大也罷,你要教書請便,但是我不需要家教,至少不需要你。」小黑撇嘴冷哼。
佛拉斯低聲笑了笑,「你又錯了,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我們兩個註定要在一起。」
小黑挑挑眉,一臉的不以為然,「是嗎?你沒聽過人定勝天這句話嗎?我不會讓自己跟隨著命運走,所以你還是在失敗前趁早放棄吧。」
「放棄?我曾失敗過,卻從未放棄。」佛拉斯沉靜而陰霾的眼神抓住小黑的呼吸。
雖然只是一眨眼,小黑卻肯定了佛拉斯流洩出的是懊悔和……深情?
「你到底是在看誰?你是透過我在看某個人嗎?」小黑直率地將深埋心中已久的疑問問了出來。
佛拉斯的神情似乎有片刻的動搖,不過半晌,他又恢復成不可一世的表情。
「我看的當然是你,黑安琪。」
小黑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沒感覺的人,你的眼睛雖然看著我,但是其中的感情卻不是因為我而發,就算你一直說喜歡我,要擁有我的心,不過,我能夠肯定你所做的事都是有目的的,對不對?」
佛拉斯轉過頭,不願正視她銳利的眼神。
小黑見他沒有回答,聳聳肩,也不強求答案。
她將抹布放下,拿起書包便往外走,卻被佛拉斯由身後抱住,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邊,語聲模糊地說:「你錯了,我從未透過你看任何人,我所有的眼光都在追逐你,從第一次在教室中和你視線交接,我的心底就只有人,相信我。」
小黑閉上眼睛,沒有反抗的任由他抱緊自己,一陣悸動自他身上傳遍她的週身,然而心碎的感情亦在此時竄上她的心頭,她不明白自己是為了他語氣中的悲傷壓抑而難過,還是為自己想相信他去不能而痛苦。
「我要走了。」她睜開眼緩緩地說。
佛拉斯驀地將她擁緊,而後慢慢地收回手臂,讓她離開他的懷中。
「不論你信不信我的話,我絕不會放棄你,絕不會。」佛拉斯灼熱地盯著她的背,堅硬地說。「晚上我會到。」
小黑只是微微一笑,頭也不回地走出他的視線。
其實她並不是不動心,只是她才十七歲,正如尤東涵所說的,她根本沒有想到讓異性進入她的生活,而他卻在突然間挾著雷霆萬鈞的氣勢闖入她的生活,要求在她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霸道且不容拒絕地要她棄械投降。
她苦笑地想著這些日子以來,她外表依舊平靜冷淡,但內心所受到的衝擊卻是前所未有,連一向清醒的頭腦此時也混亂不堪。難道她真想將自己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讓自己陷入那層層迷霧中,甚至迷失自我?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只是她的理智清楚自己的方向,但是心呢?心自有其主張和意識,她能夠控制嗎?
十七歲,正是煩惱的年紀。
*****
離開學校後,小黑騎著自行車慢慢晃過繁忙喧囂的市區朝家騎去。
當她停下自行車,一雙眼盯著自己家的大門,忍不住在心中歎氣。
看來老天爺是嫌她不夠麻煩,存心要她頭痛。
小黑靠在自行車的把手上,靜靜地凝視著躺在她家門前的男人,一個金髮男子。
她不像一般人看見倒地的人會立即衝上前,反而心存觀望。不是她冷血,而是身為熾焰盟龍頭的女兒,她自小就養成凡事謹慎小心的態度,唯恐自己因一時疏忽成為有心人的階下囚,利用她來威脅父親和熾焰盟。
半晌,她停好自行車,一步步靠近昏倒在地的金髮男子。她不知道眼前男子為何會受傷,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是先不要送醫院。
她推開大門,扯開嗓門叫喚陳伯來幫忙,不一會兒,陳伯和陳嫂衝了出來,將男子抬入屋內。
飄浮在半空中的賀貝裡微蹙眉頭道:「沒想到他會逃到這裡來,看來我們是搞砸了任務。」
安培苦著臉說:「我們兩個人出馬,竟然還讓他逃了,這事要是傳出去,左右將軍的威名豈不是要被丟在地上任人踐踏恥笑。」
賀貝裡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我倒不擔心什麼威名掃地,只怕陛下會發怒。」
安培長歎口氣,「陛下當然會生氣,他要我們阻止熾天使接近黑安琪,誰知道我們卻讓他逃到這裡,還被黑安琪救了,咱們根本是幫倒忙啊!」
「為今之計,只有趁夜晚潛入屋內將熾天使帶走,再把他帶回冥界,直到事情結束。」賀貝裡提出解決之道。
「希望在半夜前,熾天使都不會甦醒,否則事情又要起風波了。」安培望著屋子期望的說。
*****
接到通知迅速趕來的林醫生匆匆忙忙地跟在陳嫂後面走進屋內。
小黑立刻站起身迎向他,「林伯伯,不好意思,麻煩你跑一趟。」
「哪兒的話,病人要緊,人呢?」林醫生推推眼鏡,溫和地問。
「在客房,請跟我來。」小黑領著林醫生走進走廊底的一間房,床頭櫃上的小燈散發出暈黃柔和的光線,照得床上男子閃亮的金髮更加耀目。
林醫生立刻為男子檢查傷口及上藥。
「這位先生的外傷並不嚴重,我比較擔心的是他額上的傷,如果可以,最好送醫院仔細檢查,要是不能送醫院,就只有等他醒取後再做進一步的檢查。」
「就等他清醒後再做決定吧。謝謝你,林伯伯。」
「不客氣,有問題隨時找我。」林醫生笑道。
「好的,我請陳伯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林醫生和藹地搖頭婉拒,收拾好看診器材後,就隨小黑離開客房,臨走前還叮囑她要小心看護。
送走林醫生,小黑又走回客房,站在床邊看著金髮男子,眉頭不自覺的蹙在一起。
「為什麼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呢?」小黑喃喃自問。
可是她對金髮男子的熟悉感和對紀老師的又不盡相同;只覺得親近、溫柔,卻沒有壓迫感,更缺少初見紀老師時的震撼。
他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受傷?更令她好奇的是為何他會倒在她家門口?
一連串的疑問在小黑腦中盤桓,突然,一陣風吹進房內小黑抬頭望著不知何時開的窗戶,轉頭四下環視一遍,沒有任何可疑的人物。
她搖頭暗笑自己神經過敏,這幢房子雖沒有守衛,卻有一流的安全措施,沒有人可以擅自闖入而不被發覺,一定是她被這個突來的陌生人搞得精神太緊張。
她走上前將窗戶關上,拉好窗簾後,看了看手錶,是另一個麻煩到的時候,小黑撇嘴想著,腳步卻不自覺地變得輕快起來。
她一走出客房,果然聽到陳嫂正在招呼佛拉斯。
只聞佛拉斯淡淡地問道:「剛才出去的那輛車子是誰的?有客人來嗎?」
「不是客人啦!是黑家的家庭醫生,小姐請他來……」
「陳嫂!」小黑打斷陳嫂的話,投給她一記眼神後,陳嫂立刻藉口要清理廚房而退了下去。
佛拉斯雙眼緊盯著她問:「你為什麼不讓陳嫂說下去?」
小黑隨意的聳個肩,「沒有必要讓外人知道我們黑家的事吧。」
「外人?我可不認為自己是外人。」佛拉斯蹙起眉不悅地道。
「不是外人,難道是內人?」小黑嘴角噙著一抹嘲弄的笑容。「我對『內人』也沒有興趣。」
「不要轉移話題,請家庭醫生來是為什麼?你生病了嗎?還是受傷了?」佛拉斯緊張地拉住她上下打量著。
「沒有,我很好,沒病沒痛更沒受傷。」赤對他的窮緊張有些感動。
佛拉斯仔細地看了看也,確定沒事後才鬆了口氣,隨即敏銳地問:「受傷或生病的是誰?」
「你怎麼如此肯定醫生來是為了治病?他是我們家的老朋友,自然會時常來走動,不一琿是為了看病來的。」
佛拉斯不接受她的信推託之辭。「你不是岔開話題,剛才陳嫂說是你請他來的,要是沒事你會請他來嗎?」
小黑再一次發覺佛拉斯異於常人的敏銳判斷力,對他又多了一些好奇心。
「也沒有什麼,不過就是撿了一個昏迷的病人。」小黑知道他沒得到答案絕不會罷休,索性說實話。
「撿?你是指陌生人?」佛拉斯瞇起眼。
「現在是不認識,等他醒了就認識了,人不都是這樣的由陌生到熟識。」
「你為什麼不把人送到醫院?在家中萬一有個危險怎麼辦?」
「危險?你是指我還是他?」小黑有些壞心地笑。
佛拉斯一雙眼毫不隱藏自己的感情,直率而坦白地說:「當然是你,我何需為一個陌生人擔心。」
小黑望了他半晌,突然搖頭道:「你對不相干的人的確很無情,如果我不認識你,也許你一樣視我如草芥。」
佛拉斯心一撞,對她的說法沒有否認。他的個性的確像小黑所說的,愛恨分明,而且極保護自己的人,與他無關的人,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當初,他只是將小黑視為安的靈魂寄居體,一個對他沒有任何意義的人類,誰知時間一久,他不知不覺的將她納入保護網下,看不得任何可能會對她造成傷害的事情發生,也因此,他為自己的目的開始憎恨起自己。
「那種事不會發生在你身上。」佛拉斯簡單地避掉她若有深意的感歎。「那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有關係嗎?」
「當然有,要是女人就算了,如果是男人,有兩條路讓你選,一是送醫院,一是送到我那裡。」佛拉斯強硬地說。
真是個霸道的男人,小黑忍不住搖頭。
「這兩條路我都不選,我要留下他,直到他清醒。」
「你的意思是說他是個男的,而你準備讓他和你待在同一間屋子內?」佛拉斯握著她的乎不自覺地用力。
「是。」她的語氣平穩。
佛拉斯低吼道:「你瘋了?你又不清楚那個男人的底細,如果他是一個變態或殺人魔怎麼辦?這幢房子現在就只有你和陳嫂、陳伯,萬一發生什麼事,你們這些老弱婦孺要怎麼保護自己?」
小黑輕佻眉毛,冷冷地說:「老弱婦孺?誰是老弱婦孺?我自小受過武術訓練,根本不需要保姆。再說,你以為陳伯只是個單純的司機嗎?他可是我老爸的保鏢,甚至連陳嫂都受過訓練,咱們這群『老弱婦孺』足以自保,不勞你操心。」
佛拉斯的固執是出了名的,他只要瞪個眼,沒有人敢反抗他,只是現在他就算吼破喉嚨,小黑卻是眉都不皺,深深地打擊他身為冥界帝王的尊嚴。
他瞇著眼,咬牙怒道:「就算你會飛天遁地,我也不許你和一個陌生男人共處一室。」
「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著。」小黑也倔強地說。
「誰說我管不著?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讓你有任何變心的機會。」佛拉斯偏激地認為小黑會執意留下那個男人是因為迷上他,而不單是為了那個男人受傷。
小黑聽見他的怒吼,又生氣又覺得好笑。「你胡說什麼?誰變心了?我從來就不曾承認自己是你的女友,你不要再說那種話了。」
「你根本不用承認,我認定你不行了,從前世你就屬於我,現在更是我的女人。」佛拉斯眼神熾熱地說。
小黑撇過頭躲開他灼烈如火的眼神,那眼神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吞噬般,讓她又慌又懼。
「不和你扯了,反正我已經決定了。」
「是嗎?」佛拉斯臉色一沉,迅速將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門口。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小黑握緊拳頭叫道。
她的叫聲將陳伯和陳嫂全引了出來,當他們見到小黑被佛拉斯像扛米袋般地扛在肩上,莫不張口結舌,訝異地愣在當場。
佛拉斯望著他們丟下話,「在那個男人沒走前,我不會讓她回來。」
陳嫂和陳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見鬼了!陳伯、陳嫂,你們呆在那裡做什麼?我不要跟他走,快攔下他啊!」小黑憤怒的吼著。
陳嫂突然露出一絲笑意,「小姐,紀先生的顧慮有道理,我們又不知道那個人的底細,在他未清醒前,小姐還是跟紀先生到他家比較安全。」
「陳嫂--」小黑不敢相信地瞪著陳嫂。
佛拉斯輕笑道:「明智的選擇,我們走吧!」
陳伯眼睜睜地看著小姐被扛出大門,聽著她的怒吼,不安地看著陳嫂問:「這樣妥當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先生老早看中紀先生,希望紀先生和小姐能成為一對。我看紀先生對小姐是有那種意思,只是小姐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所以我才想這是個機會。」陳嫂笑著解釋。
「機會?老太婆,你可不要賣弄小聰明,如果小姐沒有意思,就算把他們關在同一個房間也沒有用。」陳伯蹙著眉頭,擔心妻子弄巧成拙。
「放心,小姐如果真的不喜歡紀先生,就不會乖乖的讓他扛走,別忘了小姐的身手,她一認真起來,我想紀先生不可能那麼輕鬆就能帶走她。」陳嫂自信滿滿地說。
陳伯經她這麼一說才想通,難怪他還覺得奇怪,為什麼不見小姐反擊呢?原來小姐心底喜歡紀先生啊!看來日久生情還真是一步好棋呢。
也許這一次,先生和太太的計謀終於能夠成功。
*****
見到佛拉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將小黑和熾天使隔離開來,安培和賀貝裡不同得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他們才能在不受擾的情況下,將熾天使帶回冥界。
他們站在床邊,安培正想伸手將熾天使抱起時,昏迷的尤利安突然睜開眼,迅速躍飛離床。
安培和賀貝裡不禁懊惱又人一個好機會,因為一旦尤利安醒了,想要他乖乖地跟他們走是不可能的事,想必又得經歷一場反抗。
但是尤利安才站了一下,便雙腿一軟倒在地毯上。
原來賀貝裡先安培一步地將尤利安罩在他的魔力下,尤利安憤然的看著他們。「你們難道不怕再一次引起天界與冥界的戰爭?」
安培冷淡地笑,「只要你們放手不管,陛下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自然會回冥界,根本不會去招惹你們。」
「你錯了,佛拉斯王想喚醒安,必定會犧牲無辜,而天使一向是人類的守護者,不可能讓你們為所欲為;更何況十世之約未到,佛拉斯王此刻的作為根本是違反約定,你 們身為佛拉斯王的近臣,卻不知進諫君王,這只能算是愚忠。」尤利安憤怒地說。
賀貝裡冷哼道:「愚忠又如何?你並沒有親眼見過陛下的痛苦,根本沒有資格教訓我們。」
「沒錯!如果不是你們將安關起來,甚至殺了安,事情也不會演變至此,如果真愛是錯,我們也義無反顧地要完成陛下的愛情。」安培冷硬地盯著尤利安說。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勉強將安喚醒,命運之輪就會改變,一定會造成大災難的。」尤利安著急地說,「安必須是自己選擇她的方向,否則一旦她甦醒了,她和佛拉斯王就永遠不可能……」
「住口!我們不想再聽你的謊言。」安培不耐地伸手按在尤利安的額上,他立刻昏迷地癱倒在地毯上。
賀貝裡將尤利安抱起來,朝安培一點頭,三個人隨即消失在房裡。
當陳嫂前來探視昏迷的病人時,卻發現床上是空的,而門和窗戶在她進來前都是鎖上的,但人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她擔心地呼吸丈夫前來,仔細搜尋每一間房,甚至檢視監視器,卻是一無所獲,那個金髮男子就像空氣一樣地蒸發掉了。
「怎麼回事?那個人怎麼可能就這麼失蹤,連監視器也沒拍到。」陳嫂擔憂地說。
「也許是監視器故障了,所以沒有拍到那個人離開。」陳伯蹙著眉安慰妻子。
「若是監視器壞了更糟糕,咱們這裡又沒有保鏢,萬一出事,我們怎麼向先生和太太交代?」
「你不用急,小姐現在有紀先生陪著,不會有事的,我們只要通知總部派人過來守衛不行了。」
「也只有這麼做了,那個人離開這件事我看要通知小姐一聲。」
「嗯,我現在就去打電話……」
「別忙,現在已經夜深,不必急在一時,讓他們有多一點時間獨處吧。再說這裡沒有守衛,小姐回來咱們也不安心,還是等明天再說吧。」陳嫂拉住丈夫勸阻。
陳伯點頭道:「說得對,明天再說。」
陳嫂再望了空無一人的房間,伸手將門關上。不管那個金髮傢夥是誰,至少他已離開,只希望不會引起什麼後遺症才好。
陳嫂輕輕地歎了口氣,心裡一直無法舒坦。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09:29
第八章
小黑倏地睜開眼,心中的痛楚依然存在,整個人像是被巨石壓住般地無法呼吸,心悸得痛苦。
她習慣性地伸手向右邊的床頭櫃想開檯燈,不意卻觸及一具溫熱的軀體。
小黑驚叫地由床上跳起來,朝著她認為應該是牆的一面靠去,誰知撲了個空,整個人向後栽到床下,「砰」地一聲摔痛了自己,也吵醒另一個人。
燈光忽地大亮,佛拉斯關世的臉出現在小黑頭頂上方,他拉起小黑,雙手急忙檢查她的四肢問道:「有沒有摔傷?摔到哪裡了?」
小黑揉揉自己的腰臀,瞪著他問:「你怎麼會在這裡?在我的房間裡?」
「親愛的小黑,你睡昏頭了嗎?這裡是我的房間,不是你的。」佛拉斯眉眼含笑地看著她。
小黑迅速地打量四周,充滿陽剛氣息的擺投,果真不是她的房間。
她困窘地想起自己被他扛在肩上,而陳嫂和陳伯卻絲毫未加以阻攔,她一世英名全毀在他手上。
「我記得自己被你像扛米袋一樣地扛了過來,但是你怎麼會睡在我旁邊?」小黑閃著怒火的眼睛格外晶亮,看得佛拉斯有片刻的失神。
「沒辦法,我必須當一個盡責的主人,確定我的客人睡得安穩是我的責任,而且我不想讓你半夜跑回去和一個陌生男子共處一室。」
「謝謝你的責任心,牢頭。我現在很睏,沒有精神半夜跑回家,所以你可以放心地睡覺,當然--是到另一個房間。」小黑語帶諷刺地抬頭看他。
「這沒問題,不過我要知道你剛才為什麼會驚醒?是作噩夢了嗎?」佛拉斯雙手抱臂地看著她。
經他一提,小黑又覺得胸口悶得難受。
一想起那個驚醒她的夢,小黑不由得蹙起眉,惱怒地瞪著佛拉斯。
她自小到大只作過兩個讓她由睡夢中轉醒且記憶深刻的夢,而這兩次的罪魁禍首都是眼前這個眼帶笑意的男子,他還若無其事的問她是不是作噩夢了?!
嚴格說起來,這兩個夢都不能說是噩夢,尤其是剛才那個夢美得就像電影畫面,在夢中出現的人是佛拉斯和一個有著閃亮金髮的陌生美女,女子精緻的五官猶如一個瓷娃娃,她笑得那麼幸福,那麼滿足,完全是一個被愛女人的神情。
看著佛拉斯緦呵護女子的神態,小黑縱使知道那是夢,卻也忍不住感到椎心的痛苦。
是嫉妒嗎?她反問自己,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她並不是嫉妒,只是覺得悲哀。
「沒事,一個夢罷了。」小黑隱藏自己的感受,表現得若無其事。
佛拉斯伸手輕觸她的臉頰,這一次小黑並沒有閃躲,只是定定地迎視他的目光。
「從你的眼神中,我知道你一定是夢到我了,可是你並不喜歡我打擾你的夢,對不對?」
「不錯,那是噩夢。」
佛拉斯搖搖頭,突然輕啄她的嘴角,小黑絲毫不顯驚慌地看著他。「有進步,如果有一天你能主動吻我,那就及格了。」
「如果我及格了,可以畢業嗎?」小黑冷靜地問。
佛拉斯大笑道:「當然,畢業當我的老婆。」
小黑對他似真似假的言詞只是輕翻白眼道:「那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可能永遠無法及格,畢不了業。」
「放心,名師出高徒,我保證一定能讓你順利取得畢業書。」
小黑撇撇嘴,「那可不一定。」
「沒關係,我很有毅力,一定會等你。」佛拉斯突然變得正經起來,一雙眼直勾入她的心扉深處,惹得小黑手腳發軟。
「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來臨,很快!」
佛拉斯說完給了她一記深吻,而後瀟灑地轉身離開。
小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跌坐在床上,手指輕撫自己的唇。
是習慣他的吻,還是接受他了?她反覆地問著自己,最後只能自嘲地說:「黑安琪,你慘了,你真的慘了。」
十七歲陷入情網根本不在她的預想的藍圖中,然而,現在她所規刈的人生已經走偏了方向,全盤的崩潰,這一切都得歸咎於一個男人的出現。
一個神秘、霸道,宛如帝王般的狂妄男子。
*****
佛拉斯嘴角噙著笑意走出房間。
當他逗著小黑,盯視她的反應和表情時,他的心情似乎也哪著飛揚起來。
尤其當她不再抗拒他的吻後,他幾乎無時不刻地想攫取她的唇,渴望感受她柔軟、溫柔的唇瓣,她的唇變得極為誘惑,不斷考驗他的理智,他的……
佛拉斯猛然停下腳步,一張臉變得鐵青、懊惱。
該死!他對這個遊戲太投入了,差點陷進去。
他轉頭望著那一扇合著的門,眼神充滿痛楚,繼而一冷,他必須將自己的感情完全抽離,和小黑談感情的不是冥王佛拉斯,而是一名平凡的人間男子紀艾安。
「陛下。」
佛拉斯緩緩轉頭看著他最疼愛的兩名大將。「事情辦好了嗎?」
「是,已經辦妥了,我們已將熾天使帶往冥界,他不會再阻擾陛下行事。」安培回答道。
「意思是小黑家的陌生人已經自行離開?」佛拉斯淡淡地問。
安培和賀貝裡聞言心頭一驚,坦承道:「是。」
「很好。」
安培望著冥王身後的那一扇門,有些不安地說:「陛下,雖然熾天使已被我們帶回冥界,但是天界很快就會發現,屆時--」
「還會再派人來?」佛拉斯冷冷地笑,笑得狂妄。「米迦勒知道除非是他親自前來,否則派一個丟一個,他不會那麼笨的。」
「萬一天使長親自前來,事情恐怕更難收拾,陛下如果能將小黑交給屬下施以換魂之法,事情很快就會結束。」安培雖然喜歡小黑,但是在他眼中,小黑仍舊只是一個人類。
「不!我不准你們對她下手!」佛拉斯冷冽的眼光掃過兩人。「如果你們敢違抗我的命令,絕不寬貸。」
他警告的冷酷口吻是他們從未聽過的,這更加深兩人的恐懼。
安培不顧一切地直言道:「陛下,如果再這麼拖下去,屬下等擔心陛下會下不了手。」
佛拉斯慢怒地瞪視他們道:「住口!我說到做到,我不會讓那個小女孩阻礙我的目的,等時候一到我自會動手,你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安培還想說話卻被賀貝裡按住手臂,他望了賀貝裡一眼,抿抿嘴不再開口。
佛拉斯壓抑怒氣地咬牙道:「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千萬不要再暗示我會為了一個平凡的人類女子背叛安,千萬不要!」
安培與賀貝裡不安地屈膝,異口同聲道:「是!屬下知罪,請陛下息怒。」
「這一次就算了,但是不要忘記我說過的話,我絕不容許再一次的放肆。」佛拉斯語氣冰冷的說。
「是,屬下知道。」
「知道就好。」佛拉斯放緩語氣,冷瞥一眼緊閉的門,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等佛拉斯離去後,安培才鬆了口氣。「我還以為這一次死定了,沒想到陛下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看來,你的預感果然應驗了。」他有些懊惱的看著夥伴。
賀貝裡搖頭苦笑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又不是我導致的,你不需要用這種氣憤的眼光看我吧。」
「我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有什麼預感了,否則我可能要改稱你為靈感大師,而不是攻無不克的將軍。」
「我又何嘗希望預感靈驗?!當我們第一次提起時,陛下只是覺得好笑,但這次他卻動怒了,看來事情變得更複雜也更棘手了。」賀貝裡無奈的歎了口氣。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彼此在乎對方,偏偏陛下不肯面對事實。」安培跟著也歎口氣。
賀貝裡直視著前方,語氣平靜地說:「如果我們在陛下的處境,只怕反應也是一樣。」
「什麼意思?」安培蹙眉問。
「就算陛下承認他對黑安琪有特殊的感情又如何?在陛下心裡會有哪一個女人經得上天使安?陛下曾為了天使安率軍攻打天界,光這一點,黑安琪即使能吸引陛下,也絕無可能取代天使安。陛下自己一定比我們更清楚,不是嗎?」
安培不以為然的搖頭,「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陛下遲早會為了喚醒天使安的靈魂而犧牲黑安琪,與其等到感情深時不忍下手,倒不如現在行動,也免得陛下日後痛苦。」
賀貝裡撇撇嘴角,他當然同意安培的論點,可是他們同意又有什麼用,陛下不同意也是無可奈何啊!
「其實我們也不用太擔心,只要天使安甦醒,陛下終究會忘記黑安琪的。」賀貝裡說。
安培望著他問:「你真的相信天使安是萬靈丹?」
賀貝裡搖頭,「我不是相信,只是希望罷了。」
「希望?」安培愣了愣,歎口氣道:「這兩個字聽起來似乎相當遙遠,而且又是那麼的充滿不確定性。」
「除了希望之外,我們還能做什麼呢?」賀貝裡苦笑的看著他。
「萬一我們的希望落空,真的被熾天使說中,陛下和天使安會因為這次的行勸而永遠無法結合,那……」安培將心底壓抑已久的問題提出來,卻無法說下去,因為那個後果無人可以想像。
賀貝裡神情僵硬地道:「我不敢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我衷心祈禱不會發生那種事。」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三百年前那一場造成天地間幾近分裂的戰爭。
他們相視一眼,從彼此眼中讀出無力感和恐懼。
任憑他們是名震各界的左右將軍,在這件事上卻是無從使力。
*****
在對自己坦誠之後,小黑覺得自己的態度變得篤定,神情也柔和自在多了,縱使她心裡對佛拉斯的感情仍有懷疑,但至少她確立了未來的方向,不再茫然無措。
其實,想要將佛拉斯搞懂並不是短時間就可做到的事,更何況她和他認識不過是最近的事。一個神秘又覺得熟悉的男人,並非她想要的,但他卻在她沒得選擇的情況下硬闖入她的生活和她的--心!
小黑伸了伸懶腰,自床上坐起來,雖然她花了大半夜的時間思考自己的感情,也修改未來人生的藍圖,但這只是她一個人的規劃,並不包括佛拉斯,誰知道未來他是留是離?
既然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只有邊走邊修正自己的方向了。
她走出房間來到客廳,毫不訝異的看見三名耀眼男子或坐或站地出現在她眼前。
這幕景像似曾相識,只是時間上好像很遙遠,不過不論她是不是見過這幅景象,只能說相當的賞心悅目。
「嗨!賀貝裡,安培。」她自然地朝著銀髮和紅髮男子揮手打招呼。
賀貝裡只是淡淡地回她一笑;安培卻對她露出燦爛的笑臉。「一大早就能看見漂亮小姐,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小黑揶揄他道:「如果你對漂亮的標準只有這樣,也難怪你會覺得人生美好。」
「女人都是美麗而獨一無二的,在我眼中永遠都只有美麗的女人,相信我。」安培誇張地說,眼中閃著笑意。
小黑輕輕揚眉笑道:「那我只能說你非常有眼福。」
「沒錯。」
賀貝裡瞥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冥王,敏銳地感受到陛下緊繃的肌肉,連忙輕咳一聲,「安培,咱們還有事要做,走吧。」
他說著就拖著一頭霧水的安培離開,邊走邊低聲說:「你不想活啦,她是陛下的人,你也敢獻慇勤?」
「我獻慇勤?拜託,我們只是在講話啊,難不成陛下……」安培猛地回頭望著佛拉斯,立刻悲慘地說:「看來我真的是做錯了。」
小黑並不知道他們急忙離開的真正原因,她靜靜地凝視佛拉斯的背影,好奇他正在想些什麼?打從她進來到現在,他一直是背對著她,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她敏銳地感覺到他在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他的行為和他所說的話一直矛盾,著實令小黑覺得有趣。
她輕笑著,慢慢地走到他身旁。「窗外有什麼東西吸引你嗎?」
佛拉斯收回目光,低下頭看她,面無表情地說:「沒有。」
小黑望著他,抬眉一笑。
她不想費神支探索他漠然的眼神後的意義,想要搞懂這莫測高深的男人太傷神了,如果他想讓她瞭解他,會有所行動的。
佛拉斯原以為她會轉身離去,豈料她只是笑了笑,依舊站在他身邊。
他的視線又回到她身上,隨即驚訝的發覺她似為了。清澈而不設防的眼神直直地迎視著他,嘴邊的倔強變成淡淡的笑意,她在發著光,閃耀得令人側目。
只是看著她,他有種幾近發狂的衝動,渴望著將她擁入懷中,但另一種更強烈的念頭--逃開她--鞭策著他!
佛拉斯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一張臉變得更加冰冷,陰鬱的目光令人膽戰心驚。
小黑驀地領悟他在生氣,但他的憤怒卻是針對他自己。沉默了半晌,她終於開口問:「你在氣自己嗎?」
佛拉斯一震,急促地瞥了她一眼,「沒有。」
「就算我眼盲也能感受到你的怒氣,百且是在氣自己,為什麼?」
佛拉斯抿緊唇,決定不回答她這個難答的問題。
她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在憎恨著自己。
昨夜安培、賀貝裡坦白無諱的指出他的迷失,他這才驚覺自己的心開始動搖了,不是對安的愛情有任何的改變,而是對黑安琪,他的心變軟了。
因為黑安琪,他變得不再你是他自己;因為黑安琪,他害怕自己會做出憎恨自己的事;她的存在威脅到他的思緒、他的感情和他和心!
所以他下定決心,要將她逐離他的心,那個已然居住了另一個女人的聖地,不是她該來侵擾的地方,可是這個決定卻在聽到她的聲音時碎裂,在見到她清新的面容時完全的崩潰。這樣軟弱的自己,他豈能不氣?豈能不恨?
小黑見他緊閉著唇不肯回答,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道:「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逼你,不過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她晶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問:「你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佛拉斯雙手握拳,嘴角緊繃地逼自己回答:「真的。」
多不甘願卻又痛苦的回答啊!小黑想著。
「好吧。」她點點頭。
「『好吧』是什麼意思?」佛拉斯心頭一震,問道。
「好吧的意思就是我相信你。」
佛拉斯眼神一斂,深思地望著她。「相信我真的喜歡你?」
「對,你很訝異我的說法嗎?」
佛拉斯深吸口氣,平靜地說:「老實說,我很訝異,昨晚你還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怎會在一夜之間完全改變?」
小黑喟歎一聲,「我只是想通了。」
「想通?」佛拉斯倏地覺得心上沉甸甸的,好像有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一股既喜又懼的預感充斥他的心頭。
「嗯,想通我所有抗拒的理由,想通我自己的感情。」她直率的說。
「小黑!」佛拉斯震得只能輕喊她的名字,隨即歎了口氣。
她偏著頭看他,「知道我喜歡你,你似乎並不覺得高興。」
高興?他當然高興,這表示他已擁有支配她靈魂的力量。只要他願意,他立刻可以喚醒他沉睡已久的愛人,讓眼前這個嘴角噙著笑意的女孩魂飛魄散,只留下一具軀殼供安復甦之用。
只是--他在欣喜之餘,卻又覺得良心不安,他覺得自己利用了一個無辜女子純潔的心,他害怕看見她眼中被背叛的痛苦。
小黑收起笑容,認真的看著他說:「我不知道你『喜歡我』的目的為何,但是,我既然接受了你的說辭,就不會去在乎。」她的眼中一片寧靜。「不管你的目的是想報復或只是單純的玩弄,我都不會追問。」
「不,這不像你的個性,你不該這樣認命的接受可能不利於你的感情。」佛拉斯握緊拳頭道。
她眨眨眼,微揚嘴角道:「不利於我的感情?原來我的預感是對的,你接近我果然另有目的。」
佛拉斯撇過頭,心虛地不敢看她。
「我該問你原因嗎?」
「沒有這種事,你不用問。」
「是嗎?」小黑輕輕地笑了起來,眼眸中的神采卻驀地隱沒。「也對,反正我都已經無所謂了,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小黑,不要這麼說。」佛拉斯蹙眉頭道。
小黑對他溫柔地笑,抬頭吻他,「我及格了,可以畢業了吧?」
佛拉斯眼神莫測地望著她,全身肌肉卻繃得死緊。
「該上課了,我回去了。」小黑揮揮手,轉身離開。
在她走出房子後,佛拉斯頹喪地坐在沙發上,低聲道:「安!給我力量,讓我能夠拒絕她,安……」
小黑靠在門邊,緊閉的雙目再次睜開時,只是一片空白和平靜。
他果然是為了另一個女人而接近她!雖然已經決定既然交出了心,就不再管他的目的為何,只要接受,可她畢竟是一個女人,一個無法坦然面對情愛痛苦的女人。
他會留下來嗎?能留多久?她不知道,但是可以預見她的初戀將會是一場苦難。
黑安琪,你在表白之前就已知道那個男人是別有所力,卻還是毅然決然地對自己誠實、對他坦白,現在又為他的沉默不語而心傷,豈非可笑?
理智已經警告過你的心,卻無法阻止你陷入,能怪誰呢?接受吧!你是獨立、堅強的黑安琪,不該為了痛苦而退縮,不該!
她睜開眼,挺直背離開,回到自己家中,由陳嫂口中得知金髮男子在半夜失蹤,她只是蹙眉低吟,半晌便決定將那個陌生人置於腦後,不再理會。
「小姐,紀先生怎麼沒有送你回來?」陳嫂奇怪地問。
小黑挑挑眉,「從那裡回家不過幾步路,難道我還會迷路?非得要人『護送』。」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紀先生一向會出現,所以我才順口問問。」陳嫂連忙解釋。
小黑雙手交抱胸前,奇怪地說:「我們認識紀老師不過是這幾天的事,但是他對我們的影響似乎大得讓人不自覺。陳嫂,是我們太沒有提防之心,還是他太有魅力呢?」
陳嫂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愣愣的站在原地。
小黑甩甩頭,微笑道:「算了,不用想了,我上樓去換衣服上學了。」
「哦,我馬上準備早餐……」
「我到學校去吃,你不用麻煩了。」
陳嫂看著小黑上樓後,一張臉不禁皺成一團。
一定是有事發生,否則小姐不會不吃早餐,嗯!有問題。
*****
小黑一進教室就瞧見林潮風坐在她的位置上朝她揮手,她還未走近,就讓飛奔而來的林潮風拖出教室。
「小黑,你一定要幫幫我。」林潮風一臉苦惱地看著她。
小黑心中有數,能夠讓林潮風露出這種神情的人,除了厲夏之外沒有第二個人。
「小厲不肯原諒你是嗎?」
「何止不肯原諒,她根本是看都不看我一眼,連話也不和我說了。你知道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從來沒有一天不說話……」
「你們那是抬摃,不叫說話。」小黑取笑地打斷他的話,惹來一記白眼。
「就算是抬摃,也沒有一天不交談,今天她根本甩都不甩我,煩得我都快捉狂了。」林潮風來回踱步,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我只能給你一句話,在她氣消之前,不要自找苦吃,再過幾天不是模擬考嗎?等考完試再去找她吧。」
「不行!要我幾天不見她等於要我考試『槓龜』。拜託你,去和小厲談談,要她別氣了。」
小黑翻翻白眼歎道:「阿風,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厲的脾氣,在她氣頭上去提那件事,我只怕她永遠消不了氣,而且秀才說過只要你模擬考考進前一百名,贏了約定,小厲自然不會氣了,放心吧。」
「可是……」
「別可是了,誰教你那麼愛吃醋,打翻醋缸的下場就是這樣。不過這樣也好,早一點表明你的感情,省得那個傻大姐還懵懵懂懂地當你是女性的敵人。」小黑拍拍他的肩安慰。
林潮風苦笑道:「就算她知道也不一定會接受。」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畏怯、膽小了?那個自信滿滿的風公子躲到哪裡去了?振作點!你這副模樣連我看了都嫌礙眼。」
「真不知道我們這些男人在搞什麼,淨挑上你們這人纏的女孩來愛,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別人。」
「喂!說你自己就好,不要扯上別人。」小黑斜睨了他一眼。
「其實我更可憐那個紀老師,他是不怕死才會看上你。」林潮風揶揄她。
小黑不以為忤地道:「錯了,是我不怕死。」
林潮風一怔,隨即語氣正經地問:「小黑,你不會這麼簡單就棄械投降了吧?」
她聳聳肩,沒有給他面的答覆。
「慘了!你真的慘了,不過也好,他似乎很認真,你的感情至少不會像我是丟到一個無底洞,至今聽不到一丁點迴響。」林潮風自嘲道。
小黑淡淡一笑,「認真是認真,但不是為了我。」
「什麼意思?」林潮風敏感地看著她。
「沒什麼。」她搖搖頭,輕描淡寫地帶過。
「真的沒什麼?」
小黑微勾嘴角,捶他一拳,「煩你自己的事就好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你是我們的好朋友,如果你的問題,身為朋友豈能坐視不管?小黑,有事不要藏著心裡,告訴我們,讓我們幫你分擔。」林潮風望著她認真地說。
小黑眼底泛著波光,笑著拍拍他的肩,「我知道,咱們不都是這樣嗎?」
林潮風瞥了眼前方,輕聲道:「正主兒上場,配角該下臺了。」
「阿風,別忘了再等一段時間,我相信她終會氣消的。」小黑提醒他。
林潮風瀟灑地揮揮手,「知道了。」
笑著看他走無,小黑這才斂起微笑,轉頭面對佛拉斯,「紀老師,早安。」
「小黑!」他的臉上有著掙紮後的痕跡,眉宇間的憂鬱為他冷峻的面容增添一股非凡的吸引力,一種令女人為多動容的脆弱。
「我想和你談談。」佛拉斯壓抑地說。
小黑望著他問:「你想談什麼?」
「我接近你不是為了報復,更不是想玩弄你的感情,我是真的喜歡你,超過我所想的喜歡你。」佛拉斯也不管週遭有人,直截了當的說。
小黑並不訝異他會在眾人面前對她說這種事,只是好奇他為什麼要再提起這件事,畢竟她已經對他坦白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相信啊!
望進他深幽陰鷙的雙眼,她似乎懂了,這個男人決定要認真的將他的感受告訴她,在傷害她之前給她一絲安慰。
「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姑且不論這份真心能持續多久,我都相信。」
「你怎麼能如此的淡然?難道你對感情的付出全然不求回報?」佛拉斯只覺得自己的心緊得難受。
「我不是那麼偉大的人,只是不想奢求,更何況你不是沒有回應我的感情,你喜歡我不是嗎?」
佛拉斯陰霾地看著她,「我的確喜歡你,但是我也可能傷害你。」
「我真的覺得你很矛盾,在我拒絕你時,你信誓旦旦的說要得到我;等我真的接受你,你卻又開始痛苦、舉棋不定,難道男人都是這樣的嗎?」小黑不解地回視他。
「不,至少我以前不是。如果我沒有放下感情,你根本看不到我的遲疑,我會取得我所要的東西,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小黑對他的話沒有任何異議,因為她知道他的確是一個對不關心的人冰冷到不屑一顧的人。
她沉吟半晌,終於問:「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取得什麼?我有什麼東西是你想要的?」
佛拉斯抿緊唇,沒有回答。
「好吧,你不想回答,就當我沒問。」
此時鐘聲響起,在一旁好奇地觀望的同學不捨地返回教室,走廊上立即變得空蕩蕩。
小黑望著長廊,心想她和佛拉斯的對話立刻會傳開來,也許比野火燎原還快。
「上課了,我要進教室了,紀老師也該準備上課了吧。」
佛拉斯盯著她,嘴角揚一抹壞意的笑容,俯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準備迎接眾人的詢問吧!小黑同學。」
在她尚水會意過來前,他輕輕地吻了她一下,伸手輕摸她的臉頰後,一臉得意地轉身離開。
小黑先是為他迅速的轉變一愣,隨即覺得背後射來數十道的灼熱目光,她轉頭一看,果然見到一堆好奇的同學不死心的趁老師尚水進教室前,全都擠在窗戶後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看著他們被佛拉斯惡作劇性質的輕吻她的鏡頭嚇得目瞪口呆,小黑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那傢夥骨子裡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啊!
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吻她,存心想將這件事宣揚出去嘛!
小黑心中有譜,自己遲早會被找去談話。
她的猜想沒錯,不過一天時間,消息由三年級傳向二年級,再由二年級散播至一年級耳中,全校上自校長,下至工友,甚至校門外的小販,全都知道了這個大消息--黑安琪和英俊的紀老師談戀愛了。
當厲秋和厲夏急匆匆地闖進她的教室,不顧老師是不是還在上課就將她拖走時,達到最高潮。
「是真的嗎?他在光天化日下吻你?」厲夏以誇張的表情問。
「你們也聽到傳言了?」
「傳言?小黑,你不要想誆我們,根據現場目擊者指出,紀老師是真的親了你,而且場面美得像畫,這是目擊者描述的……」
「小厲,你扯太遠了,我們只是想問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厲秋溫和地打斷她的話,轉頭看著小黑。
小黑沒有隱瞞地點頭承認,「是真的。」
「你沒有將他摔倒或揍他?」厲夏好奇地問。
小黑好笑地搖頭,「沒有。」
雙胞胎對望一眼,異口同聲地說:「你真的談戀愛了,真的談戀愛了。」
「對。」小黑簡單明瞭地回答。
「世事多變化,昨天以前還死不承認,今兒個卻一反常態,有問必答,太詭異了。」厲夏拚命搖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有時候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去承信,我只是想既然來了,就接受吧!不需要再勉強自己隱藏逃避。」小黑意味深長地道。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是我們之間最早談戀愛的人,真是令人難以相信。」厲夏根本沒去細思她話中玄機,只是不停地感歎著。
「我也沒想過。」小黑老實地說。
「你父母知道你談戀愛嗎?紀老師知道你的家世背景嗎?」厲秋突然問道。
小黑撇撇嘴道:「我老爸、老媽還不知道,不過,他們知道了只會放鞭炮慶祝,因為我老爸很中意紀老師,早就想將我和他湊成一對;至於我的家世背景,他應該早就有數了,我想其他老師在他剛到學校時應該已經钜細靡遺地告訴他。」
「太好了,這樣子就沒有問題了。」
沒問題?小黑心中暗歎,問題可大了,而且不是在別人身上,是在他和她身上。
「怎麼會沒問題呢?紀老師當眾吻小黑的事恐怕連校長都知道了,那個老頭雖然不壞,不過就是迂腐了些,三年前你重整自治團,成為雲倫高中的老,他不就叨叨絮絮了好長一段時間,若非他發現你是熾焰盟的少當家,只怕這幾年你都不好過,更何況是師生戀這種事?老頭絕對不會閉口不談,你自己要小心了。」厲夏提醒她。
小黑也想到了,三年前她重整學生自治團而成為名人,今天她又成為雲倫高中創校以來第一個和老師談戀愛的學生,想安穩畢業,看來是沒指望了。
「不過你也不用煩惱,那老頭想動你還得考慮考慮,他不會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所以頂多是記個過什麼的。記過這種事,對咱們來說是家常便飯,不必擔心。」厲夏見她沒說話,馬上好心的安慰她。
厲秋歎口氣地翻翻白眼道:「小厲,你能不能說些有建設性的話?什麼記過對咱們來說是家常便飯?我們之間唯一有紀錄的人是大小姐你,而且原因是儀容不整,還不是聚重鬧事這種罪名哩!」
厲夏被姐姐一說,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對哦!我都忘了。」
「而且,咱們什麼時候會做危害別人『健康』的事?小姐,你別走火入魔了。」厲秋再次搖頭說。
「是,小妹失言,小妹在這向兩位大姐賠罪。」她模仿古代女子曲膝、含羞帶怯的表情,惹得小黑和厲秋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不管事情是否順利,小黑相信自己都不會有問題,因為她擁有世界上最好、最重要的朋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0:01
第九章
「天使長,你要親自下凡?!」這聲驚呼出自光天使的口中。
天使長米迦勒俊美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可羅,你不需要這麼驚訝。當初若非我身體微恙,派遣熾天使前去,尤利安也不會被劫往冥界。」
「天使長不必擔心尤利安的事,我和智天使已經準備到冥界討人,一定會將尤利安帶回來。」光天使可羅說。
「你們是想趁佛拉斯、安培和賀貝裡不在冥界之時前去要人?」
「對,現在負責守護冥界的是克耐爾,他比較好講話,人也比較理智,我們認為他會放了尤利安。」
「錯了!」米迦勒搖搖頭,「克耐爾的脾氣雖然比較濁力,卻很固執而且忠貞,否則佛拉斯不會將冥界交給他管理,你們想自他手中淨尤利安要回來,只怕不容易。」
可羅一怔,蹙眉道:「如果他不肯放人,我們就用強的,一定要他們交出人來。」
米迦勒眼中閃過一抹陰暗,緩緩地說:「難道你也想學佛拉斯一樣,開啟天界和冥界再一次的爭戰?」
可羅知道自己失言,連忙道:「不,屬下沒有這種想法,我只是想淨尤利安救出來罷了。」
「放心吧,只要等事情結束,尤利安一定會回來,佛拉斯再怎麼樣也不會對尤利安下手的。」米迦勒臉色恢復原有的平靜道。
「等事情結束?那要多久呢?」
米迦勒深邃的眼神望向遠方,輕輕地說:「快了,命運之輪將要轉動,事情很快就會結束。」
「天使長?」
「你不用急,我會極力阻止壞運的開啟,只要她能夠聽我的話。」米迦勒幽幽地歎了口氣。
「請允許屬下陪同天使長前往。」可羅曲膝請求。
「不行,我不想引起佛拉斯的注意。」米迦勒搖頭。
「可是天使長一個人,如果遇到佛拉斯王、安培和賀貝裡,只怕會--」
「我不會和他們對峙,我不是下去找他們打架,而是解決事情,你不用擔心。」米迦勒微笑道。
「就算天使長不想和他們動手,萬一他們以武力攻擊你,那……」
「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和他見面,所以你的顧慮是多餘的。」米迦勒溫和卻堅定地說。「在我下去的這段時間,事情就交給你和智天使了。」
「是。」可羅無奈地答應。
「我走了。」米迦勒展開比雲潔白的羽翅離開祥和、寧靜的宮殿,直下塵世。
他站在大廈頂端的尖塔上,望著濁濁塵世,不禁歎了口氣。他最寵愛的子女竟然日復一日地製造著危害全體人類生存的污染,瞧這美麗的地球變成什麼樣子了?
滿目瘡痍,坑坑洞洞,大地正在哀叼,萬物正在悲吟,難道人類沒有聽見?
天使本該守人類,但是三百年前的那一場戰爭,天界付出極大的代價,直至今日,失去的人力依然無法補全,在這種情況下,人類失去了守護者,加速走向毀滅,這是他們的錯。此次他為了阻止另一場浩劫而努力,希望他的努力不會太遲。
米迦勒展開羽翼飛向他的目標--雲倫高中。
*****
小黑站在校長室,面對校長、教務主作、訓導主作、導師、輔導老師的連番精神訓話,早已感到不耐,但是她的表情依舊淡漠,雙眼盯著校長背後那一扇窗,窗外的大樹濃密的枝葉讓她想像自己躺在樹上的滋味,這番想像稍微平緩她的不耐。
「黑安琪,你到底有沒有在反省自己的行為?一個女學生竟然和男老師談起戀愛,這還有倫常嗎?」訓導主任大聲叫。
小黑冷淡地瞥他一眼,只一眼,訓導主任的氣焰立刻熄了。
雖然她從來不曾以自己的家世來任性而為,但老師們始終不敢對她大呼小叫,生怕自己會在回家路上出什麼「意外」,所以這三年來沒有老師敢罵她一句,看來這個訓導主任是一時氣忘了。
小黑緩緩掃過眾人的臉,只見每個人的臉色開始發白,她不禁可憐起他們。
「我知道我的行為違反了校規,所以我不會反駁,任由你們處罰,不過--」
聽見她任由他們處罰,老師們的臉色變回正常,可是接下來的「但是」令他們又開始臉色鐵青。
「這是我的問題,你們不能辭退紀老師。」小黑簡單地說。
老師們面面相覷,始終不敢看她一眼。
小黑輕揚眉頭,語氣冷淡地問:「你們做了什麼事?是不是將老師……」
「不,我們是和紀老師談過話,但是還未做任何決定前,他就自己辭職了,他說這樣我們就管不到他和你的事。」輔導老師急忙解釋。
「真的?」
「絕無半點虛言。」輔導老師連忙道,其實她省略了紀老師以君臨天下的氣勢警告他們,若是他們敢怪罪黑安琪,他會派人好好「招待」他們。那種架式、聲勢,嚇得他們全都啞口無言,甚至猜想紀教師上也是出身黑道,否則哪來這種氣勢。
小黑轉身想走,手握到門把時又回頭說:「這件事隨你們處罰,反我們都知道結果。」
說罷,她扭開門把,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校長室。
門內的王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地籲了口氣,當下決定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以便息事寧人。
小黑走進教師休息室,偌大的休息室中只有佛拉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那些人的苦口婆心有沒有勸醒你?」他起身走到她身邊,眼神幽暗而靜謐。
她微微搖頭,「沒有。」
佛拉斯淡淡地笑,牽起她的手道:「你是為了我辭職的事前來興師問罪的嗎?」
「不是問罪,因為瞭解,所以來謝謝你。」小黑望著他們五指交握的手,一種憐惜的柔情自他的指尖傳遞過來,令她的心靈撼動了半晌。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讓你不再受到騷擾。」
小黑心頭突然閃過一抹不祥之感,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笑著:「你先點燃一把火,再將火熄滅,讓大家知道我們的關係,又不允許別人談論,是存心要別人好奇到發瘋嗎?」
「未嘗不可,至少讓他們見識到師生戀是怎麼回事。」
「太簡單也太容易了,讓人有些害怕。」
「怕什麼?」佛拉斯一怔。
「好夢由來最易醒。」小黑盯著他看。
佛拉斯構開與她交纏的手,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好夢由來最易醒,但噩夢卻可能永駐心頭,揮之不去。」
「什麼是你的噩夢?」
他緩緩回過頭,認真而哀傷地道:「我的噩夢是我可能親手摧毀一個好夢。」
*****
他站在人群中,顯得格外耀眼。
他靜靜地站在校門外,望著一群學生自他身邊吱吱喳喳地跑步離開,臉上的表情安詳而寧靜,彷彿不受嘈雜環境影響,或者應該說他將俗世隔絕於外。
每個人在他面前都有種自慚穢的自卑感,紛紛低下頭走避。
他獨特的氣質同樣吸引了小黑的注意,她沒有眾人羞慚的心情,只是停下腳步,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
當小黑的眼到他的時,他突然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並舉步走向她。
小黑有片刻的疑惑,本想轉頭看看自己身後是否有他等待之人,但她終究沒有回頭。不知怎地,她覺得他是在對她笑,朝著她而來。
果然,他站在她央前,注視著她笑。「我還以為自己來太遲,你已經回家了。」
小黑沒有任何興奮的情緒,直著他問:「我認識你嗎?」
「你不認識我,不過我們倒有一個共同認識的人。」
「哦?我們共同認識的人是哪一位?」
「佛拉斯。」
小黑眨眨眼,半晌才道:「你是指紀老師?」
米迦勒微微一怔,繼而點頭笑。「我忘了他現在叫紀艾安,因為我一向喊他的本名。」
小黑望著他,在心中歎道,難道真是物以類聚?英俊的人認識的人也都是如此的英俊?
「你真的是他的朋友嗎?」小黑望著他問。
「你懷疑什麼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的個性不太相似,不像是朋友。」
「你的感覺沒有錯,我們的行事、喜好完全不同,但我們曾是朋友,直到發生了一些誤會。」米迦勒溫柔地看著她。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小黑不想探問佛拉斯的私事,若想讓她知道,他自然會說。
「我找你是為了告訴你我和佛拉斯之間的誤會,還有……安的事。」他輕柔地看著小黑道。
小黑一聽見安這個名字,整個人像遭到電殛般呆立原地。半晌,她抿著唇,騎上腳踏車就要離開。
「慢著!難道你不想知道他接近你的原因和目的?」米迦勒伸手接住車頭,不疾不徐地問。
「我沒有興趣探人隱私。」小黑冷淡地看著他。
「我告訴你這些事不是在說人是非,只是想阻止一場浩劫的發生。而且這件事與你有關係,你有權利知道真相。」
小黑心裡掙紮不已,一道聲音要她接愛,另一道聲音卻要她堅持拒絕。
「如果我想知道,自然會問他,而不是透過第三者得知所有的『真相』。」她深吸口氣說。
「你認為他會告訴你一切事情的真相?」他似乎有些訝異。
「不。」著他潔淨而平和的臉,她不自覺地說出真心話。
米迦勒表情認真而嚴肅的說:「佛拉斯向來不是一個容易瞭解的人,他太深沉而且喜怒無常,除了他的親信能夠稍微洞悉他的脾氣外,就只有安可以讓他完全卸下冷硬的外表,變得溫柔。」
小黑將視線移向遠方,沉默片刻後,她的感情戰勝理智,慢慢地移回目光注視他道:「好,我聽你把『真相』告訴我。」
米迦勒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因為他知道他要說的話將會深深地傷害面前的年輕女孩。
「我們先離開這裡,因為我不想談到一半有人來打擾。」
小黑輕揚眉梢,「前面有座公園,我們到那裡去。」
「好。」到了那裡他可以設下防護結界,一來避免佛拉斯發現,二來預防有其他人類聽見他們的談話。
小黑停妥腳踏車,轉身面對他,「現在可以說了吧。」
「等一下。」米迦勒微微地揮起手,低聲念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
只見一陣薄霧自他四周散開,逐漸包圍住他們,薄霧在他們週遭形成一道迷濛的牆,外界的喧囂聲倏地消失。
她驚愕地瞪著他問:「你究竟是誰?這陣霧又是怎麼回事?」
「不用怕,我不是壞人,我布下結只是想讓我們能不受幹擾地談話。」米迦勒微笑著說。
「結界?!」小黑震驚地咀嚼這兩個字。半晌,她按捺住心中翻騰的情緒問:「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人類?」
「我的確不是人類。」
話聲方落,他的背後出現一雙美麗的白色羽翼,看得小黑目瞪口呆。
天使?!這是在作夢嗎?她竟然夢到一個天使要和她談有關佛拉斯的事?
她用力搖搖頭,這一定是夢,也許是她心中的矛盾太深,導致她夢到一個天使來為她解答迷津。
「你不是在作夢,我是真的站在你面前。」他認真地望著她。
小黑閉上眼,深吸幾口氣才道:「如果我是一個……天使,那佛拉斯也是……」
「你想問他是不是天使?」他溫和地接下她的話,「不,他不是天界的天使,而是冥界的主宰--冥王。」
小黑幾乎說不出放來,幾度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冥王?她愛上的男子不但不是人,還是什麼冥界之王,這太荒謬了吧!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過他的確是冥王,安培和賀貝裡是他的得力助手,外號左右將軍,是冥界驍勇善戰的將軍。」
小黑一想到安培帶兵打仗就想笑,但奇怪的是,笑聲卻卡在喉頭出不來。
「如果他真是冥王,為什麼要來找我?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類啊!」小黑喃喃地說。
「因為在你體內有另一個靈魂,一個天使的靈魂。」米迦勒目光哀傷的看著她。
小黑渾身一顫,臉色變得蒼白。「安?」
「嗯!安在你的體內,佛拉斯想要的是她。」
她抿緊嘴,一雙眼遙遠而空洞。「安是他的愛人?」
米迦勒看著她故作平靜的臉,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對,安是佛拉斯三百多年來唯一執著的女性。」
天使和冥王?多奇特的搭配。
「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想知道,卻還是忍不住地問出口。
米迦勒輕聲歎息道:「安和冥王相戀,在天界引起很大的混亂,因為安未經許可就與他界之人談感情,更重要的一點是,安是下一屆聖天使的人遷。聖天使必須是純潔無瑕且沒有偏私的愛著眾人,而安兩者全破了戒,所以被眾位大天使關入極天之門,誰知這一了是關出一場大災難。」
「什麼災難?」
「冥王率兵攻打天界,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戰事。」
小黑不纂這地閉上眼,心裡沉甸甸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佛拉斯為了安攻打天界?暈是多麼深世的感情啊!才能令得君王不顧後果、不顧責難的發動戰事。
他對安的感情執著到甚至追尋安的靈魂而來。
「安後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轉世投為人?」小黑睜開眼,聲音乾啞地問。
「安在混亂之際逃出極天之門,為了救佛拉斯而被天使聖劍殺傷,香消玉殞後,靈魂由我們負責安排轉世十次,當安結束轉世,若是她對冥王的感情絲毫沒有動搖改變,則隨她選擇自己的命運。」
小黑覺得四肢變得麻木冰冷,腦中亂烘烘的什麼都不能想。
多麼偉大的愛情啊!
一個為了愛人,甘願背負製造戰爭的罪名;一個為了情人,情願犧牲生命,受盡輪迴之苦,在這麼相愛的兩人之間,她黑安琪不有什麼立足之地?
米迦勒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任由淚珠一顆顆墜落。
她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哽咽啜泣,只是靜靜地、茫然地由眼淚滑落。
他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希望能讓她的心痛稍減。
「我該怎麼辦?他要的是安,可是我不是安,我不是安……」她喃喃地說,迷惘地搖著頭。
「離開他!」
小黑震了一下,緩緩抬頭,後退一步看著他,「你說什麼?要我離開他?」
「對,只有你離開他,黑安琪的靈魂才不會有危險,只要他不喚醒安,一切可能的悲劇都不會發生。」米迦勒溫柔而堅定的回答她。
小黑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盯著地面發呆。
「一旦佛拉斯將安喚醒,即代表黑安琪的靈魂被取代,你也許是沉睡在自己的體內,直至安離去才能重返自己的軀體,但更大的可能是受不了靈魂交時的痛苦而離開自身,到時你會魂飛魄散,永無轉世的可能。」米迦勒急切的說,希望能讓她下定決心。
小黑輕輕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搖頭,「如果這是他的目的,我再怎麼逃避也沒有用。我曾說過相信他,不後悔的相信他,現在我只有遵守自己許下的承諾,結果如何就看他的抉擇了。」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一旦安甦醒,他們之間就註定無結合的一日,屆時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都不敢想像,你不會置千萬蒼生於不顧吧?」米迦勒震驚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小黑,語高激動地道。
小黑苦笑地想,她何時變得如此重要了?她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改變歷史不是你們天使的事嗎?那就改變它吧,讓他們安靜地廝守在一起!」
說完,小黑轉身即走,儘管四週一片迷霧,她仍腳步不停地向前走。
米迦勒頹然地打開結界,看著她騎上自行車離開公園。
他歎息地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即使他盡力阻止,事態仍舊朝著悲劇發展,他該怎麼辦呢?
驀地,他臉上閃過一抹震驚,命運之輪轉動了……
*****
佛拉斯雙眉緊蹙地問:「還沒有回來?現在都七點了,她怎麼還沒有回來?」
陳嫂臉色焦急的說:「我也不知道,平常小姐不回來或晚回都會通知家裡,可是今天連通也沒有。」
「你先不要急,我出去找一找,如果她打電話回來,你就打行動電話通知我。」佛拉斯正要往外走,客廳的電話鈴聲突然大作。
陳嫂衝過去接起電話,只見她愕然地聽著,接著突然飲泣地道:「好,我知道,我馬上趕去!」
「怎麼了?是不是小黑?」佛拉斯心奪浮上不祥之感。
「不,是員警打來的,小姐她……小姐出事了!一輛該死的車子撞了小姐後逃逸……」陳嫂又氣又急地說。
佛拉斯臉色驟變,捉住她的手問:「她怎麼樣了?」
「現在還不知道,我正要趕過去。」
「她在哪裡?」
「馬偕……」她還沒說完,眼前一花,佛拉斯已不見人影。
陳嫂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是她眼花了吧?否則不可能會有人在半秒鐘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
佛拉斯平空出現在加護病房內時引起一陣驚叫,但他的手一揮,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像夢遊般一個個往外走。
當所有人都離開後,他走到小黑的病床邊,慢慢地跪了下來,執起她的手痛苦的說:「不能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准走,安--」
她的手指顫動了一下,佛拉斯緊張地看著她,但是她蒼白、無生命氣息的臉依然沒有甦醒的跡象。
佛拉斯啞聲道:「我是掌管冥界所有事務的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再離開我。」
他伸手按向小黑的額頭,霎時,一道光直射入她的體內,原本無血色的死白逐漸恢復紅潤,氣息也變得平緩多了。
安培和賀貝裡雙雙出現在加護病房內,沒有出聲,只是在一旁守護。
「安培,找出那個撞她的人,把他捉來見我。」佛拉斯冰冷的聲音藏著隱約的殘忍。
「是。」安培接受命令後,倏地消失。
「她不會有問題了,陛下,請你放心。」
「我知道,我已經治癒她的內傷,不過在她未清醒前,我還是不能放心。」佛拉斯道。
「嗯,人類的生命的確脆弱,希望天使安不會有事。」賀貝裡沉吟地說。
「不,我希望她和小黑都沒事,如果她們之中有人受傷,我會讓禍首後悔他生在世上。」佛拉斯冷冷地道。
「陛下,屬下有一句話想說,只是怕陛下會生氣。」賀貝裡遲疑地開口。
佛拉斯臉一沉,「知道我會發脾氣就不要說。」
「可是就算陛下會不高興,屬下依然不得不說。」
「賀貝裡!」佛拉斯低吼著怒瞪他。
「逃避和拖延都不是辦法,陛下應該知道這個時候是喚醒天使安的最好時刻,既對黑安琪無傷又能達到目的。」賀貝裡知道這知一定會讓陛下暴跳如雷,但是身為臣子,他不得不說。
佛拉斯猛地站起身,黑眸燃燒著狂烈的怒火,「誰允許你說出來的?誰給你膽子來逼迫我?」
賀貝裡單膝跪下道:「屬下身為陛下的臣子,有責任為陛下進言,也有義務為陛下分擔憂慮。」
佛拉斯暴烈地瞪著他吼道:「這是我的私事,要怎麼做由我做主。」
賀貝裡憂慮地看向他,「陛下的事會影響到冥界全體的生活,請陛下不要再拖延下去,以免夜長夢多。」
「不要說了!」佛拉斯憤怒地揮手。
「陛下!」
「我不准再說了。」佛拉斯惡狠狠地瞪他,語氣森冷。
「是。」賀貝裡在心歎一聲,無奈地閉上嘴。
病床上的小黑突然發出了細微的呻吟聲,這一聲將佛拉斯所有的注意力全拉走,急切地奔回她身邊。
「小黑?」他溫柔地輕喚她。
小黑的睫毛眨了眨,緩緩睜開雙眼,當她看見面前的佛拉斯,眼睛倏地充滿了欣喜,忘情地撲進他懷中低喊:「噢!佛拉斯!我是不是在作夢?你真的在我面前……」
佛拉斯渾身一震,輕輕地將她稍微拉開,一雙眼焦熱的盯著她,「你……你是安?」
「小黑」溫柔地笑,「我當然是安啊!」
佛拉斯驀地將她擁緊,激動地叫道:「天啊!我已經好久沒有聽見你說話,你終於醒了,你總算又回到我身邊了。安,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我也好想你,我的陛下,我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了。」安溫柔地說。
「我也不會再讓你走,管別人怎麼說,你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後。」佛拉斯眼神熾熱的凝望她。
安輕笑起來,隨即瞥見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賀貝裡。「好久不見了,賀貝裡。」
賀貝裡朝她露出一抹短暫的笑容。
「安培呢?他沒有來嗎?」安偏著頭問。
「安培去追撞你的肇事者,等一下就會回來。」賀貝裡回答。
安輕蹙眉頭,「撞我的人?我怎麼了嗎?」
「你被車子撞到了,幸好沒什麼事。」佛拉斯這才由欣喜中清醒,安甦醒了,那麼小黑呢?
「是嗎?我沒有印象。」
「你一直沉睡著,若非這一場車禍,也許還不會清醒。」佛拉斯望著擁有小黑面貌的安,心開始一陣陣抽痛起來。
安眨眨眼,驚訝的說:「你的意思是我將這具身軀的主靈趕走了?」
「不,可能是你們在痛苦中交換了位置。」佛拉斯衷心希望小黑的靈魂並未離開身體。
安搖搖頭,「不可能,我根本感受不到另一個靈魂的存在。」
佛拉斯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幾乎喘不過氣來。
敏感的安看著佛拉斯柔聲問:「她是誰?你好像很在意她?」
佛拉斯心一絞,立刻否認,「不,我接近她完全是為了你,她永遠無法取代你。」
安低下頭道:「即使如此,你還是被她吸引了,對不對?」
佛拉斯抬起她的臉,沙啞地說:「不管我有沒有被她吸引,在我心裡一直只有你。」
安溫順地笑了起來,她相信他的話,因為他從來沒有騙過她。
「有沒有鏡子?我想看看她。」
佛拉斯輕蹙眉頭,不太想讓她們兩個見面,他有些心虛地說:「不用看了,我馬上帶你回冥界,一定會想辦法恢復你以往的容貌。」
「不,我佔據了這個軀體,取代了她的生命,我有責任讓她的生命延續下去,至少在這段時間內我想代替她,減少她親人、朋友失去她的痛苦。」安企求的眼神讓他不忍拒絕。
佛拉斯伸手變出一面鏡子交給她。
安仔細打量這張面容,輕柔地說:「我會扮好她的角色。」
她晶瑩的眼眸中含著笑意和似水般的柔情,佛拉斯看著她,有一剎那想告訴她,她絕對扮不成小黑,因為那是個獨特而令人心撼的存在啊!
但是佛拉斯終究沒有將事實告訴她,只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準備些檔。」
安柔順地點頭,「你要快點回來哦!」
他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寵溺地說:「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轉過頭,他以眼神示意賀貝裡躡隨他離開。
等他們走出病房後,佛拉斯立刻停下腳步,直視賀貝裡道:「你立刻回冥界,務必將小黑的靈魂攔下來,不能讓她渡過忘川,一定要把她帶回來。」
賀貝裡沒有想到他會下這種命令,一時間愣在原地,半晌才說:「陛下,事情已經有了最好的結束,又何必再徒生枝節?讓小黑順利轉世吧。」
「不,我必須再見她一面。」佛拉斯固執地說。
「請恕屬下鬥膽地問一句,陛下就算見了她又能說什麼?做什麼?還不如趁她什麼都不知道時,讓她無牽無掛的走。」
佛拉斯陰鷙地瞪著他說:「我的命令你照做就是,不用多說了,快去!」
「陛下請三思,一旦兩個靈魂同時存在一個空間,天使安的靈魂可能受到影響;而小黑若是產生執念,她會在這個人間飄蕩,永遠無法轉世,陛下就讓她安息吧。」
佛拉斯的臉色益發陰沉,眼眸透露出他的掙紮。「我知道可能會發生的事,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你照我的話做就是了。」
賀貝裡抿緊嘴,無奈地說:「是,屬下遵命。」
「去吧!盡速將小黑帶回來見我。」
「是。」話聲方歇,賀貝裡旋即消失。
佛拉斯仰頭看天花板,眼一轉,任何情感的波濤全隱沒在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中。
他走回加護病房,剛推開門,就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
安一見佛拉斯立刻嬌聲道:「你看安培那張目瞪口呆的臉,真是有趣極了。」
安培摸了摸鼻子道:「我只是有一些訝異罷了。」
佛拉斯走到病床邊,伸手握住安的手,然後轉頭看著安培問:「找到人了嗎?」
安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中突然掠過不安。「找到了,我已經將他們囚禁在水晶球中,等候陛下發落。」
他拿出一顆水晶球呈至佛拉斯面前。
佛拉斯眼中閃過憤怒和冰冷的殺意,「很好。」他接過安培手中的水晶球,有股衝動想捏碎它。
「是什麼人在水晶球中?佛拉斯,你要處置誰啊?」安疑惑的問。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雜碎。」他輕描淡寫的回答。
安眨眨眼,咬了咬下唇問:「我記得你要安培去找那些撞我--不,是撞這具身軀的肇事者?」
「沒錯。」佛拉斯點點頭。
「你氣他們?」
「當然。」
「為什麼?」
佛拉斯蹙眉看著她,「為什麼?因為他們差一點撞死你啊!」
「只是為了這個原因嗎?」安輕輕地說。
佛拉斯一震,眼神蒙上一層灰雲,他撇過頭道:「這個原因就夠他們死一百次了。」
她搖搖頭,語氣溫柔的說:「如果只是為了這個原因,現在我沒事,你能不能放了他們?」
「放了他們?!」佛拉斯猛地轉頭,「這幾個殺人兇手,你要我放了他們?」
安平靜地說:「他們是殺了這具軀體的主靈,可是這具軀體並沒有死,以人類的法律而言,他們頂多是過失傷人,罪不致死啊!」
「不,這幾個人非死不可。」佛拉斯堅決地說。
「你執意要殺這幾個人,是想為黑安琪報仇嗎?」安佈滿哀傷的眼眸清楚地表明她對他的行為不安。
佛拉斯握緊手中的水晶一示,眉頭深鎖,片刻後,他將水晶球丟向安培道:「如果你不希望我殺這幾個人,我就饒了他們的小命。」
安聞言,展顏笑了起來。
「把他們帶離我的視線後放了他們。」佛拉斯繃著臉,指示安培道。
「是。」安培朝兩人微微鞠躬,帶著水晶球離開。
他想,事情似乎沒有比較圓滿,反而愈來愈複雜了。
*****
「你想到哪裡去?」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將她自漫無目標的茫然中喚了回來。
小黑轉頭望著那個聖潔的天使,臉上有著淡淡的苦澀,「我不知道,人死了之後該往哪裡去?」
「冥界,一般人死亡之後就到冥界去等待投胎轉世。」米迦勒溫和地說。
「冥界?」小黑笑了起來,「那我就到冥界去吧!你應該知道通往冥界的路吧?能不能告訴我呢?」
「我是知道,不過你還不能去,因為你根本沒有死。」米迦勒搖頭道。
「沒有死?我還沒死?」她愣了一下,繼之揚起眉:「你是說我現在只是個遊魂?」
「不是遊魂,而是靈魂出竅。」
「那我還回得去嗎?」
米迦勒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不行,因為你的身體內已經有別的靈魂,所以你回不去。」
小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是安吧!她醒了,我自然回不去,是不是?」
「命運如此,我們都敵不過命運。」
她搖搖頭,「這不是命運,而是冥王心中的希望實現了。」
「就算安上中用了你的身軀,她仍不是你黑安琪,時間一久,問題就會浮現。」
「你放心,他不會讓安一個人面對問題。」她的語氣十分淡漠。
米迦勒輕蹙眉頭問;「你不恨他?也不怨安?」
小黑幽幽一笑,「我怨、我恨又能如何?事已至此,我又何苦為難我自己。」
「你真的想得開就好了。」
「既然我不能到冥界,又回不了自己的身體,難道我要一直在人間飄蕩?」
「只要等你的身體死亡,屆時你就可以再度轉世投胎。」
「等我的身體死亡?那會是多麼久的一段時間啊!」小黑苦笑道。
「還有另一個方法可以讓你不用在人間孤獨的等待。」
「什麼方法?」
「散去你的人形,恢復你的原形,不知不覺地沉睡到轉世的那一刻。」
小黑好奇地問:「什麼是我的原形?」
米迦勒手一揚,四周登時出現點點如星的光芒,有些光芒微弱,恍如燈油將盡;有些光亮如日,刺眼閃亮。
「這些都是靈,有的靈光芒耀眼,那是剛死亡的新靈;死亡已久的靈光芒微渺,等到光芒完全熄滅時,就去轉世投胎。」米迦勒為她解說。
「看起來好像螢火蟲。變成這個樣子,不思不想,倒也輕鬆。」她眼帶落寞地說。
「你真的決定將自己的感情拱手相讓?不加以爭取,就這樣放棄?」米迦勒有些迷惑地問。
小黑眼神黯了下來,「從相遇的時間來看,我比安遲了三百多年,加上她願為佛拉斯犧牲生命,這又是我不及她的地方;而佛拉斯……」她無奈的笑了笑,「他要的從來就不是我。」
「我曾希望你能夠改變這個命運,沒想到卻是這個命運改變了你。」米迦勒感歎道。
「改變我的不是命運,而是佛拉斯和安之間的感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幫助他們,而非阻礙他們。」小黑深深地看著他請求。
「我?只怕我也是無能為力。」
小黑輕揚嘴角,意有所指的說:「是不願還是不能全在你一念之間,幫助他們,就是在幫助人類。」
米迦勒訝異地看著她,突然覺得這個女孩並不是平凡的女子,如果她繼續活著,也許會擁有一個不同凡響的人生,只可惜……
「我想靜靜的睡到該走的時候,幫我吧!」小黑揚起頭,堅定無畏的笑著。
米迦勒輕輕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溫柔地:「安眠吧!我的女孩。」
小黑緩緩閉上眼睛,瞬間,整個人發出五彩的光芒,而後,細碎的晶瑩光彩聚集成一個璀璨、明亮的光球,靜靜地躺在米迦勒手中。
米迦勒捧著光球,輕聲道:「睡吧!我會一直守護你,直到你再度輕世為人。」
他伸展巨大而優美的白色羽翼,翩翩飛向無垠的天際。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0:39
第十章
「什麼?!小黑的靈魂沒有到冥界?」佛拉斯倏地轉過頭,盯著剛由冥界回來的賀貝裡。
「是的。屬下詢問過守忘川的魯桑,他表示沒有見到小黑。」賀貝裡恭敬的回答。
「怎麼可能!平凡人類的靈魂一定會經過忘川,小黑怎麼可能不在?」佛拉斯蹙眉道。
「也許是因為小黑的軀體未死,所以她的靈魂只能在人界飄蕩,沒辦法到冥界。」安培提醒他。
佛拉斯心中一緊,在人界飄蕩?成為一個無依無靠的遊魂?不!她不應該受這種苦。
「立刻派人去尋找小黑的靈魂,找到她後直接帶來見我。」佛拉斯下令。即使是要尋遍整個人界、冥界,他都要找到她。
「陛下,若是大肆搜尋,恐怕會引起各方注意,讓天使安知道的話,我擔心引起她的誤會。」安培連忙勸阻,他可不希望陛下和安之間再生風波。
「安的事我會負責,你們只要全力去找小黑就行了。」佛拉斯揮揮手,不耐地說。
安培苦著一張比苦瓜還苦的臉,望了賀貝裡一眼,他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是,屬下遵命。」
兩人接受命令正要離去時,突然臉色一變,緊盯著前方。
「你來做什麼?」佛拉斯冷冷地開口。
乍然出現的米迦勒以他一貫優雅的表情看著佛拉斯,「我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
佛拉斯眉一擰,「我沒有時間聽你說話。」
米迦勒不慍不怒地笑道:「即使是關於黑安琪的事,你也沒有時間?」
佛拉斯背脊一僵,瞇著眼看他,「你知道小黑的去處?」
「我當然知道,事情發生時我就在現場,她在痛苦中離開身軀,我一直跟著她,當然知道她在哪裡。」米迦勒淡淡地回答。
「你在現場?!」佛拉斯倏地怒吼道:「你既然在現場,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要袖手旁觀?這是你們安排的詭計是不是?」
米迦勒平靜地迎上他狂熾的怒火,「我們沒有設計什麼,她的死亡是你的願望不是嗎?我得回安了,她自然沒有必要存在,命運已經跟著你的願望在走,什麼事都挽不回了。」
佛拉斯臉上的血色急速流失,他像是個即將溺斃的人,充滿恐懼和迷茫。
「天使長,你說錯了,黑安琪的死不是陛下的錯,而且如果你們不阻止安和陛下的感情,現在就不會發生這些事,這件事若要說有錯,錯的也是你們。」安培瞪著米迦勒,生氣的說。
米迦勒搖了搖頭道:「我今天來不是想和你們談論誰對誰錯,我只是來通知你們小黑的靈魂在我手上,我會等她的肉體死亡後,安排她再轉世投胎,你們不必費心尋找她 了。另外,安和你的事,我們不會再介入,不過,命運自有其主張,安和你不可能會有結果的。」
佛拉斯握緊手,不想理會他說的話,但是不安卻一點一滴地逐漸侵蝕他的心。
「讓我見她。」佛拉斯沙啞地要求。
米迦勒看了他半晌,將小黑的靈魂釋出。
佛拉斯盯著散發溫煦光亮的圓殂光球,再也忍不住的低聲喊道:「小黑……」
米迦勒平靜地說:「我告訴她還以原形等到時間的結束對她應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她不會再想到你,不用再獨自面對被你利用背棄的痛苦。」
佛拉斯手一顫,幾乎想轉身逃避他的指責。
米迦勒輕柔的話語像利刃般割裂他的心,再看見變成光球的小黑,撕裂般的痛楚自他心底擴散至他的四肢。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心不是全交給了安?怎麼還會為了另一個女子感到痛徹心扉?
他將小黑的靈魂圈在雙手間,卻感覺到手中的靈魂逐漸自他的指間穿隙而過,怎麼樣也捕捉不住。
「小黑,不要走--」他著急的喚著。
小黑的靈魂回到米迦勒的手中,佛拉斯朝他怒吼:「把小黑還給我!」
「為什麼要將小黑還給你?憑什麼?」米迦勒輕蹙眉,冷淡地看著他。
憑什麼?佛拉斯張口想說憑她是他的人,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小黑也許會有可能變成他的人,但是他不要,他要的一直是安,一直是安啊!
「說不出來了吧?在你的心裡一直都只有一個安,為了安,你不惜利用一個無辜的女孩,雖然她的意外不能怪你,但是你讓她毫無求生意志的離開軀體。」
佛拉斯猛地抬頭,大聲怒吼:「不,小黑不是想求死,她不是……」
「她是,因為她知道你想要的是她體內的安,為了成全你,她將身體讓給安,完全不爭取。」米迦勒每說一句,佛拉斯的面色便慘白一分。
「你把事情告訴她了?是你搞的鬼!」佛拉斯的眸中燃起熊熊怒火,此刻憤怒是支撐他的唯一力量。
「不錯,我將你和安的事源源本本的告訴她,只可惜她沒能及時離開你。」
「不--是你害死小黑,把小黑還給我。」佛拉斯四周揚起風暴,他一掌劈向米迦勒,倏地一道閃光隨著他的手直射向米迦勒。
米迦勒伸手一擋,只見他周邊的建築物應聲而倒,僅有他豪發無傷的屹立瓦礫堆中。
「你想在人間製造殺戮嗎?」米迦勒冷聲道。
「我不想殺人,我只要殺你--」佛拉斯說著,手中出現一柄黑體長劍。
「佛拉斯,你又想重蹈覆轍,再一次開啟開地大戰嗎?前一次你為了安、為了愛,師出有名,而這一次是為了什麼?想用什麼藉口來掩飾你的罪行?」米迦勒揚聲斥道。
佛拉斯手中的劍頓了一下,剎那間,這把他慣用的赤焰重逾千斤。
米迦勒怒視他道:「命運之輪已經轉動,你和小黑之間無緣,和安也不會有好結果,這一切都只能怪你自己跋扈、霸道,這種結局就讓你去承受吧!」
白光一閃,米迦勒消失無蹤。
佛拉斯突然揚聲大笑,陰鬱的眼眸瀰漫著不顧一切的獨斷與陰狠。
「管他什麼好不好,有膽全來吧!我佛拉斯絕不會屈服的。」他冷酷的說。
「陛下--」
「從此以後不准在我面前提起黑安琪三個字,永遠不准!」
安培和賀貝裡一愣,全懾於冥王冰冷的眼神。
佛拉斯臉色一整,現在他只有安了,為了保住安他將不惜任何代價。
*****
學生自治團的辦公室內,四個各有心事的人不發一言的坐著,當第五個人走進來時,他們全抬頭看著她。
「怎麼了?你們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安有些不安的看著眼前的四個人。
她以黑安琪的身份回到學校後,才發現這個女孩並不普通,她不但有個名震黑白兩道的父親,甚至連她自己都是高中的名人;她開始覺得自己想扮演黑安琪的想法太天真了。
別說是黑安琪的父母這幾天直瞅著她發愣,就連黑安琪的幾個死黨也都用不解和陌生看著她,她真的害怕自己會不小心地穿幫。
「你忘了今天是咱們開會的日子嗎?」厲秋輕聲地問。
「開會?呃……我想起來了,是開會的日子沒錯。」安連忙坐到位子上。
厲夏皺皺眉問:「小黑,你是不是撞到哪裡還沒好?需不需要再去給醫生看一下?」
安聞言一愣,隨即回道:「我很好啊,傷作好了,不需要再看醫生。」
「我看你還沒好,否則怎麼像變了個似的,差太多了。」厲夏堅持的搖頭。
安眼睛一眨,輕柔地笑著,「人家不是說死裡逃生後,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嗎?現在的我就像重生般,當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你的想法不同,個性也不可能改變這麼多,一定有問題。」
安的心一跳,不安的搓著手:「會有什麼問題?」
「你一定是撞到某個地方而不知道,才會導致你的個性、行為變了這麼多,變得我們都不認識你了。」厲夏直言無諱地說。
「你認為我變得如何?變好還是變壞?」
「無所謂好壞,只是不像黑安琪。」厲夏皺眉道。
「怎麼樣才像黑安琪呢?」安好奇地反問。
誰知她這一問,反倒讓四個人全愣住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問。
尤東涵推推鏡框說:「沒什麼,我們只是很訝異你沒有生氣,因為你一向不喜歡別人喊你的名字。」
「名字?你是說『安琪』?」見四人點頭,安不解地問:「我為什麼會不喜歡呢?安琪在英文中是天使的意思,很美的名字啊!」
林潮風聞言震驚得將口香糖吞下去,直咳著叫:「你真的有毛病!小黑絕不會說出這種話,她最討厭什麼天使不天使的,你是不是冒牌貨?」
安瞪大眼,囁嚅地說:「我怎麼會……是冒版貨,你……別瞎說了。」
「不,一定有問題,我曾聽說有人借屍還魂--哎喲!小厲,你找我頭幹嘛?」林潮風瞪著一臉兇惡的厲夏叫道。
「借屍還魂?借個頭啦!你這話不是表示小黑已經死了?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厲夏生氣的朝他吼。
林潮風一震,訕訕地道:「是我失言,但你也不需要打我頭啊!」
尤東涵蹙眉道:「瘋子,你不要再說了。」
「借屍還魂」這句話像顆炸彈,直炸得眾人心驚肉跳,生怕被林潮風一語成讖。
安尤其害怕被他們發現,因為她的確是將黑安琪的靈魂擠走,霸佔了她的身體和生活。
「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的,也許是餘悸猶存,所以才會有些不同。」安只好以最古老的謊言救急。
林潮風的一張俊臉皺成一團,看著她問:「伯父和伯母還好吧?他們知道你出車禍後就從日本趕回台灣,現在你變了這麼多,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他們並不同有說什麼,只是父親不時的說沒指望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尤東涵歎了口氣道:「伯父一直希望你繼承熾焰盟,但他現在一定發現你和車禍前的個性南轅北轍,所以才會說沒指望了。」
安恍然大悟的點頭,「原來如此,不過打打殺殺的又有什麼意思呢?所有人類都是神所愛的子女,互相殺戮的行為太傻了。」
安充滿感慨的一番,再次令眾人傻眼,這是那個他們認識的小黑嗎?那個相信世間有黑必有白、有正必有反,不介意用些小手段取得正義的黑安琪究竟到哪去了?
厲秋輕顰著眉靜靜的注視她,自從小黑出院之後,她的言行舉止起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簡直判若兩人。以往的小黑即使是不發一言,也擁有其獨特的冷然氣質,但是眼前的小黑溫柔得好似春日微風,甚至可以想見她的頭頂帶著光圈,優雅得如同悠遊水面的白天鵝。不是說白天鵝不好,但她喜歡以往那只恣意翱翔萬裡的大雁。
厲秋不知道其他人心中做何感想,她只覺得哀傷,像是失去一盞光的黑暗籠罩住她的心頭。
也許,一切應該到此為止,創造傳說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神情平靜地起身,「既然小黑不喜歡這些事,咱們也不需要再談了,以後雲倫高中的事就全放手交給阿嘉吧。」
「大厲!」厲夏訝異地看著她,不相信一向溫和的厲秋竟會說出這麼冷淡的話。
尤東涵撇撇?也站了起來,「大厲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小黑早已將學生自治團的事交給阿嘉,我們也該功成身退了。」
「秀才,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小黑會說出這種話是因為她撞到腦子秀逗了,你們不能在這時候撒手不管,阿嘉他們還沒有這種力量護衛雲倫啊!」林潮風跳起來直吼。
「力量可以培養,我相信小黑有識人之明,阿嘉不會有問題的。小黑說得沒錯,咱們玩得夠久了,該離開這種爭鬥不休的日子了。」厲秋溫和地說。
「你們真的是發神經了,小黑現在變了個樣,這事如果傳到別校,哪還會有安靜的日子?就算咱們要走,也該在幫阿嘉建立名聲之後……」厲夏急亂地說。
「幫阿嘉的責任在他們那一代,而非我們手中。」尤東涵輕淡地打斷她的話。
安靜的看著分為兩派爭論的四個人,不自覺地歎了口氣,「你們是不是不滿現在的我?」
厲秋望著她淡淡一笑,「不,不管你變得如何,我們永遠都會是朋友,也不可能對你有任何的不滿,只是覺得有些悵然罷了。」
「悵然?因為我變了?」
厲秋微微頷首,「對,因為你變得陌生,讓我們有種失去了一個朋友的感覺,但是你只要是黑安琪,就永遠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的老大,這是不變的。」
安垂下眼睫遮住她矛盾的眼神。她喜歡這些人,但是她卻讓他們失望,因為她不是黑安琪,不是他們心中的那個人。
「如果你們堅持,我可以繼續……」
「不,不可以,你已經不適合再回到那種混亂中,很多事不該再讓你去做。」厲秋嚴肅的拒絕。「現在的你才真正如你的名字,是一個天使,不要再恢復到以前的黑天使。」厲秋的話讓眾人全都靜默下來。也許她的顧慮是對的,一個已成天使的人,是不該再她潔白的羽翼抹黑,因為天使終究是天使。
厲夏深吸口氣,似乎已經接受厲秋的想法,她轉開話題問:「紀老師呢?你們還好吧?」
「紀老師?」安先是一怔,繼而才想到她指的是佛拉斯。「很好啊。」
「那就好,自從上次那件事後,紀老師就辭職了,緊接著你又出了車禍,讓我們為你們捍了把冷汗。」
「上次哪件事啊?」安一臉的迷惘。
厲夏揚眉看她,「你該不會連那件堪稱雲倫頭條的事都忘了吧?」
安只是微笑,有時候裝傻比說話來得保險。
厲夏聳聳肩說:「就是紀老師當著眾人面前親你的那件事啊,紀老師為此辭職,並宣稱他不是老師後,別人就管不了你們的來往。這番宣不知讓多少女孩心碎,你真是遇到一個有心人了。」
安的臉色倏地蒼白,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
「你說……紀老師曾親吻我?」
「沒錯。」厲夏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驚詫。
安站起身,輕聲說:「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四個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拋下這句話後,疾步往外走。
「小黑真的撞得很嚴重。」厲夏愣了愣,苦惱地說。
尤東涵望著合起的門,語重心長的說:「小黑已經不再是黑天使。」
這句話說到眾人心坎裡,苦澀一絲絲地滲入他們年少輕狂的心,在十七歲,他們第一次體會失去的感覺。
安匆匆地走出辦公室,因為她不想讓他們看見她的驚慌與悲傷。
佛拉斯與小黑?
一想到佛拉斯幽黑而陰鬱的眼眸,她就覺得心臟陣陣的抽痛著。
當他以為她不注意時,她發現他都用一種矛盾而憂傷的眼神望著她,她曾不解,現在她知道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這具身軀。她的愛人,為了救她而愛上另一個女子,此刻卻陷入痛苦之中,難道這就是命運的挑畔?
安倚著門廊望著晴朗的天空,緩緩滴下清淚。
即使神教他們要平等無私的愛著世人,她卻有了偏私的愛戀,深深愛上冥界之王,這是她的執著,她如何割捨得了對他的感情,去成全另一個女子的情?
「原來我也是自私的。」安低聲地承認。
「黑安琪,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安第一次想瞭解這具身軀的靈魂。
*****
「唉!」安培再一次歎氣,惹來賀貝裡不耐的目光。
「你能不能不要再歎氣?讓人聽了就心煩。」賀貝裡終於在安培歎了第十口氣後開口。「你以為我喜歡歎氣嗎?我是真的覺得鬱悶。」
「你鬱悶就一定要歎氣嗎?你不能改用唱歌或跳舞來表達你的鬱悶?」
安培翻翻白眼,「誰會那樣抒發鬱悶?又不是瘋了。我是忠實的表達自己的感受,才不像你,明明一副想吐大氣的模樣,卻還繃著一張臉故作冷靜。」
賀貝裡瞪他一眼,「至少我不會製造噪音。」
安培不以為然的說:「可是你繃著一張臭臉,讓人看了更刺眼。」
「你能不能講理一點,還是存心找我抬摃?」賀貝裡皺起眉道。
安培一愣,洩氣地:「對不起,我只是覺得著急,咱們在人間一待就是幾個星期,除了要擔心冥界的事、關心天界的動靜,更要注意陛下的情緒,整個人都覺得快沉到穀底了。」
「我瞭解你的感覺,因為我也有同感,尤其是對陛下,都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安培無奈地說;「陛下對安的感情愈深,他就會愈痛苦,因為黑安琪的事,陛下一定會認為自己背叛了安,這對陛下而言,是個不能容忍的汙點。」
賀貝裡忍不住歎息道:「我已經弄不清陛下是為了他將一顆心分為二而苦,還是因為他必須割捨其中一方而覺得痛楚,我真的搞不懂。」
「也許都有吧。不過現在能確知的是小黑已死,她自然比不上存活的天使安,我只擔心陛下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天使安發覺,到時又不知會引發什麼風波。」
「所以我們絕不能漏了口風,否則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又將毀於一旦。」賀貝裡點頭道。
「漏什麼口風?」安突然出現在門外。
安培和賀貝裡皆是一驚,他閃竟然沒有發現安已經回來了。兩人互望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驚懼。
「安,你怎麼這麼早回來,現在才……一點鐘?」安培瞥了瞥牆上的鐘。
看來,他們真的在人間待久了,竟被規律的生活和時間影響,降低了應有的警覺心。
「我有些事想問你們,所以提早回來。」安道。
他們迅速的交換一記眼神,安培輕咳一聲,「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一步。」
「慢著,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前,你們誰都不能走。」安難得用如此霸道的語氣說話,這令他們一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對。
「你想問什麼?」賀貝裡問。
「我想知道黑安琪的事,她和佛拉斯之間的事。」
賀貝裡眉頭一蹙道:「黑安琪已經死了,你知道她的事也沒什麼意思,而且她和陛下沒有任何你以為的事存在,你不需要知道。」
「你在說謊。」安搖頭。
賀貝裡眼中閃過不安,但依舊一臉平靜的說:「我沒有說謊。安,陛下為了你做了許多他不想做的事,至少在這一點上,你必須相信陛下對你的感情從未改變過。」
安垂下頭苦笑道:「我相信,而且我並不是因為嫉妒、怨恨才問起黑安琪,我只是覺得她是一個很值得瞭解的女孩,佛拉斯若被她吸引,也是很自然的事。」
安培看著她半晌才開口:「陛下接近她是為了你,在他眼中,黑安琪只是你的替身,陛下若對她有絲毫心動,也是因為你,而不是因為她本人。」
「你們都錯了。佛拉斯會為她心動,是因為黑安琪本人的魅力,原本我也不知道她是那種會吸引人的女孩,但是,我從別人看我的眼中發現她的獨特,眾人接近她、崇拜她,為的就是他們愛她。」她幽幽的歎了口氣,「而我的出現,讓他們崇拜喜歡的黑安琪消失,即使我以黑安琪的身份代她活著,但眾人心中的黑安琪卻已不復存在。」
賀貝裡安撫她道:「你本來就不是黑安琪,黑安琪也的確死了,別人怎麼看你並不重要。」
「我並不在意別人如何看我,而是佛拉斯如何看我。」安澀澀地道。
賀貝裡輕蹙眉頭,深覺女人真是麻煩的動物,不論人類或是天使,在愛情面前對自己總是缺少那麼一點自信。
「這個問題,我們也答不出來,你問錯人了。」安培搖頭說。
安輕歎一聲,「我知道我該問的人是佛拉斯,但你們認為他會回答嗎?」面對不發一語的兩人,安苦笑地;「所以我才會問你,因為你們一直跟隨在他身邊,最瞭解他的想法和感情。」
「抱歉,這種事我並不清楚,陛下是個莫測高深的人,不一定會將他真正的想法表現出來,所以恕我愛莫能助。」賀貝裡委婉的拒絕。
安轉向安培,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
她失望地歎口氣,「我明白了。」
安培和賀貝裡沉默地目送她離去,心裡頓時變得沉甸甸的,再也沒有心情笑。
*****
安推著自行車走回黑安琪的家,她不知道身後有一輛黑色轎車遠遠地跟著她。
「你們說的就是她?」
「對,就是那個女的。」
「看起來很普通嘛,你們有沒有找錯人?」
「白老大,你不要被她的外表給唬了,她可是熾焰盟龍頭黑克的獨生女,個性冷酷陰險,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高中學生幫派的頭頭,等她羽翼既豐,黑克就多個得力的助手,屆時白老大想往北發展,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哼!我不相信一個小女孩會對我們『開山幫』有什麼影響。」
「白老大,你千萬不要小看那丫頭,黑克和宮平都表示過只要黑安琪繼承熾焰盟,那麼熾焰盟有實力跨足海外。」一旁的男子不斷地煽動。
白遠山斜睨他道:「你是青蓮幫的成員,卻一直慫恿我殺了宮平的義妹,到底有什麼企圖?難道你不怕被宮平知道?」
「黑安琪雖是宮平的義妹,但是她和我有過節,我只是想討回公道。而且就算宮平知道,也不見得動得了我,因為他一旦殺了我,不就表示開山幫的勢力仍不足為懼?」男子扯開嘴角獰笑。
白遠山斜睨他,「你是想投告我們開山幫?」
「是的。」
「為什麼?雖然我們在南部也算有些勢力,但是比起青蓮幫和熾焰盟仍算不了什麼,你捨青蓮而就開山,是什麼道理?」白遠山目光深沉的看著他。
男子不屑地撇撇嘴道:「有力量又如何?提起現任當家宮平就覺得窩火。自他一上臺就下令不准搞賭、搞娼,更不用說毒品和槍枝了。咱們混黑道的,故作什麼清高?不准逞勇鬥狠,就只有被別人欺負的份,這種頭仔有啥路用?」
白遠山聽了冷冷一笑,「這件事我們已聽說過,看來宮平比他老子要遜色多了,青蓮遲早會垮在他手上。」
「所以說啊,就算殺了黑安琪,宮平也拿白老大沒轍,誰不知開山幫的兄弟個個勇猛兇悍,他不會自找苦吃的。」男子諂媚的。
「話雖如此,我忌諱的是他身邊的那一條龍。」白遠山微蹙眉頭。
提起龍翔天,男子也不由得噤聲。其實他閃兄弟曾私下討論過,如果當初老當家將位子交給龍翔天,青蓮幫的前途不可限量;他閃曾希望龍翔天會幹掉宮平,自己掌權,但事實上卻是宮平收服了龍翔天,讓他龍翔天甘於屈居他之下。
「還有黑克那匹老巨猾的狼,也不可小覷。」白遠山接著。
「放心,咱們綁了他女兒,然後毀屍滅跡,趁著他們混亂之際,長入北部,一定能事半功倍。」
白遠山聽得蠢欲動,但懾於熾焰盟和青蓮幫的勢力威名,他仍不敢過於草率。「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等計劃確定了再說。」
男子笑著點頭,瞥了一眼黑宅,白老大已然被他說動,現在就只等時機成熟,到時黑安琪是在劫難逃。一想到此,他不禁笑得更加得意。
*****
安再一次回頭,仍是空無一人,她不解地擰緊眉心,轉回身子。
這幾天她總覺得不對勁,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起初她以為是自己惦記著佛拉斯和黑安琪的事,才會將自己搞得心神不寧,但是今天,那股被跟蹤監視的感覺更加強烈,令她不禁慌了起來。
就在她加快腳步之際,身邊突然衝出一輛車,急促的煞車聲劃破寂靜,也打破安僅存的平靜。
幾名大漢自車上跳下來,安甚至來不及喊叫就被一條手帕摀住口鼻,難聞的藥味竄入鼻端,她瞬間即失去意識,癱軟地倒入對方張開的雙臂中。
事情發生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鐘,在這條寂靜無人跡的道路上,安再次遠離了愛人。
當她再度清醒時,睜眼即見幾個彪形大漢站在她的四周盯著她瞧。
安驚懼地發現她被捆綁在一幢破舊木屋的一角,而眼前的大漢個個目露凶光,口中嚼著檳榔隨意唾吐,一攤攤殷紅的檳汁看得安怵目驚心。
「你……你們要做什麼?難道你們不知道綁……綁架是要判死刑的?」安語聲顫抖地說。
白遠山兩道粗眉皺得連成一直線,心中不禁咕噥:「這丫頭根本不像廖駿平說的那般神氣活現,看她抖得像只小老鼠,一點也不可怕嘛!」
「如……如果你們放了我,我……我保證你們不會有事。」見他們不答話,安又加了一句:「絕對不會報警……」
白遠山撇嘴冷哼道:「要是怕死,我們也不會捉你了。」
「你……你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嗎?」安抬出黑克,希望能起嚇阻作用。
豈料她不提倒還好,一提只見顯然是領頭的中年男子仰頭大笑。
「我們當然知道你是誰的女兒,否則我們還懶得下手呢,黑安琪!」白遠山冷冷一笑,瞥見這丫頭血色盡失的臉更加灰白,不由得再一次暗罵廖駿平的情報錯誤。
安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被澆熄了,事到如今,她反而冷靜下來。
「你們捉我是衝著我父親來的?」
白遠山訝異看著她,對她在短時間內即恢復平靜感到不可思議,看業廖駿平並沒有騙他。
「沒錯。」
「你們有仇?」
「沒有。」白遠山搖頭,至少目前沒有。
「有怨?」
白遠山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你不用費心問了,老實告訴你,我們開山幫和熾焰盟無怨亦無仇,不過同在江湖中闖蕩,誰都想出人頭地,只靠南部的油水根本養不飽 我的手下,所以我們才想插足北部,只是北部左有青蓮、右有熾焰,咱們想長入並不容易,所以只有勞煩你了。」
安對黑道的事根本一竅不通,自然聽得糊裡糊塗,搞不懂對方的話中玄機。
「我能做什麼?」她不解地問。
白遠山眉頭糾結,不耐的說:「你還不懂嗎?只要你在我們手中,熾焰和青蓮的人自然無心管事,我們兄弟便可乘機而入,立足北部。」
「刀口舔血的日子真的那麼好玩嗎?為什麼你們都要在刀光血影中過活呢?」安不解地歎道。
白遠山眼中揚起一抹怒氣,咬牙吼道:「玩?你當我們拚死拚活的只為了好玩?錯了,我們是在建立事業、建立名聲,一旦我們強了,就沒人會瞧不起我們,更沒有人敢惹我們。」
安依然搖頭,望著他憤怒的臉說:「建立在暴力上的事業和名聲,只會讓人害怕,並不能讓別人尊重;你應該知道『自重而後人重之』這句話吧?」
「住口!你這個黃毛丫頭懂什麼?你以為你老頭是怎麼得到現在的名聲?靠的還不是槍和拳頭,所以你少在老子面前說一堆大道理。」
安眨眨眼,不再刺激他,她必須善用所有機會,活著回到佛拉斯身邊。
過了半晌,安忍不住又開口問:「你想留我到什麼時候?直到你們在北部奠定基礎為止嗎?」
白遠山冷醒地笑,「不,我們要留你一輩子。」
「意思就是要你死。」
「不……為什麼要我死?你們不是只想長入北部,難道不怕殺了我會引起熾焰盟的報復?」安冷得渾身開始顫抖,甚至連聲音帶著不可自抑的抖音。
「哼!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我放你回去,熾焰盟就不會對我們動手嗎?錯了,放你回去,才是真正置我們於死地。 」
「我……我說過絕……絕不會供出你們……」一股對再次離開佛拉斯的恐懼讓她幾乎不能成語。
「我可不敢相信你,只有死人不會說話,讓秘密永遠為秘密。」白遠山冷醒地笑著,眼眸中的殺意毫不保留的迸射出。
「我們守護人類,沒想到人類卻要殺我們,地球上的人類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安哀傷地看豐他們,喃喃自問。
白遠山沒有回答,只當她是太害怕,精神錯亂了。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憐憫,隨即為狂肆的野心所掩蓋。
「你不用緊張,我們絕不會讓你有一絲痛苦,就像上行下效豐一樣,一睡到永遠。」他揚揚嘴角,認為自己算得上是慈悲了。
安憤怒的大吼:「你殺人難道不怕下地獄嗎?」
「下地獄?哈哈哈,是否真有天堂、地獄都是問題,你為我們擔什麼心?」白遠山冷哼道。
「有的,不只有天堂,更有地獄,墮入地獄,你將萬劫不復,永遠無法救贖……」
白遠山將安的苦口婆心當成是自救的手段,示意一名手下讓她安靜。
一個拿著針筒的男子靠近安,她瞪著逐步接近的男子驚懼地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她瘋狂的扭動身子,不讓那閃著冷光的針頭接觸她,白遠山又示意兩名大漢,一個一手將她捉緊。
安懼怕地盯著針頭紮入她的手臂,發出一陣淒厲的呼喊後,不能自主地陷入黑暗中。
她佔據了別人的身軀,而今被當成黑安琪死去,這是對她的懲罰吧!
*****
佛拉斯自夢中驚醒,一顆心猛烈的狂跳著。他深吸口氣,想撫平自己因噩夢而不安的情緒,卻是徒勞無功,他仍舊被夢中的情景影響著,恐情感令他渾身顫抖。
夢中他看見小黑站在遠處哀傷地凝視他,當他想追過去時,小黑突然轉身離去,而右手還牽著一個女子,那是他深愛的安。
他放步狂追兩人,就在他的手幾乎可以碰觸到她們時,安的週身突然起火燃燒,小黑則是站在一旁垂淚。他在夢中嘶吼著,心痛的感覺逼迫著他醒來,逃離那詭異恐怖的 夢境,也離開他所愛的兩個女人。
急促的敲門聲令佛拉斯背脊一直,不好的預感爬遍他的全身。
「進來!」
安培走了進來,一手拿著電話,壓低聲音說:「陛下,黑家的陳嫂來電,說安還沒有回去。」
佛拉斯驀地想起剛才的夢境,恐懼地瞪著安培手上的電話,好似那是一條噬人的毒蛇。
安培奇怪的著他緊繃而略顯蒼白的臉,低聲叫喚:「陛下!電話。」
佛拉斯這才回過神,伸手接過電話,耳中傳來的正是陳嫂焦慮的聲音。
「紀先生,我們小姐有沒有在你那邊?」
佛拉斯乾澀的喉頭困難地逼出一句:「沒有。」他甚至不敢問出了什麼事,生怕答案會令他難以承受。
陳嫂發出呼聲,接著話筒中傳來另一個女性的聲音,是小黑的母親。
林星影一向溫柔悅耳的嗓音此刻變得急促而尖銳,「紀老師,小黑真的不在你那裡?」
「對,我今天還沒有見過她,她……怎麼了嗎?」他還是問了,問得心驚膽戰。
「她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連通電話也沒有……」
「她會不會是到宮平那裡去了?」佛拉斯打斷林星影接下來可能的猜測,他不敢聽她說出口。
「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我們都問過了,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可是……」林星影的聲音多了一絲鼻音,「我們還以為她是到你那裡,所以一直都很放心,可是現在都十點了,她卻一通電話也沒有,我們只有打電話問你,沒想到……」她說到這裡突然停住,忍不住輕輕啜泣。
「不要擔心,我相信她不會有事的,我立刻出去找她。」佛拉斯只覺得有股寒意貫穿他的身體,連五臟六腑都為之僵冷。
「黑克已經傳令所有手下找尋,但一點消息也沒有。」林星影吸吸鼻子道。
「我會找到她的,我不會讓她再離開我。」說完,佛拉斯掛上電話,抬頭看著安培下令,「呼喚水鏡,我要知道安的下落。」
「是。」安培得令後,手按地板,喃喃地念了幾句咒語。驀地,一道強勁的水柱衝破地板而出。
賀貝裡在安培呼喚水鏡之時,出現在佛拉斯身邊,等候差遣。
水柱中出現一張扭曲的臉孔,憤怒地吼著:「是誰?竟敢打擾我的安眠!」
安培怒喝道:「放肆!冥王陛下在此,還不住口!」
水鏡陡地一震,水花四濺。「不知冥王陛下召喚水鏡有何差遣?」水鏡恭敬地問。
「我要找一個人,需要你幫忙。」佛拉斯開口道。
「不知陛下意欲尋找何人?」
佛拉斯伸手一彈,黑安琪的形體出現在半空中。
水鏡仔細看著佛拉斯借由法力幻化出來的影像,半晌,臉色黯然地說:「真是此人?」
「不錯。」佛拉斯點頭,「你找到她了嗎?」
「找到了,不過--」水鏡的臉突地扭曲不定,欲言又止。
「說!不要有任何隱瞞。」佛拉斯攢起眉。
「是!陛下請看。」
水柱之中顯現出來的是一座正被熊熊烈火吞噬的木屋,熾紅的火焰幾乎愛過水柱燒紅佛拉斯的臉,他似乎能聽見火燒著木頭時所發出的聲音。
佛拉斯呼吸突地急促起來,乾啞地叫:「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在裡面,不可能……」
「如果陛下認為眼見為真,可借由水柱到達現場。」水鏡垂下臉道。
佛拉斯的背脊挺得僵直,他不想相信,卻不敢冒任何失去安的危險。小黑哀傷流淚的臉驀地浮現他的腦中,安起火燃燒的恐怖景象逼迫著她。 不發一言的,產斯大步走入水柱內,安培和賀貝裡也義無反顧的追隨他們的王。
只一步的距離,他們即來到猶自為火舌侵吞的木屋上空。
佛拉斯伸手一揮,彷彿要吞噬一切才罷休的熊熊火焰在瞬間熄滅。
佛拉斯看著焦黑的木屋,雙手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他們緩緩地降至地面,拖著有如千斤重的腳步走進燒得僅剩殘骸的屋內。
佛拉斯一眼就看見角落裡燒得焦黑的屍體,他像生了根似地愣在原地,一雙眼直直盯著已然沒有生命的軀體。
安培看了屍體一眼,立刻別過臉。不須說,他們都知道那具屍體是誰。
「陛下!」賀貝裡蒼白地看著一動也不動的冥王,眼眸中淨是憂慮和悲痛。
佛拉斯愣愣地站著,整個人像被挖空了般,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不能思、不能想,沒有任何感覺,只是一片空白。
「陛下--」安培恐懼地望著不言不語的佛拉斯,忍不住伸手碰觸他。
他茫然的望著安培,喃喃地說:「這個噩夢為什麼還不醒?你們快將我喚醒啊!」
「陛下!這不是夢,安她……」
佛拉斯猛地甩開安培的手,怒瞪著他狂吼:「不!住口!不--」
「陛下,請你面對現實,天使安真的死了!」
賀貝裡沉痛的話語猶如一把針,刺得佛拉斯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都痛苦難耐!
他忍不住仰天狂嘯,眼神狂亂的瞪著天空怒吼:「為什麼?!你是要懲罰我的驕傲、自私?還是嘲笑我的無能?你說話啊,說話啊--」
安培和賀貝裡謹慎地守護在他身邊,唯恐陛下和出任何傷害自己的瘋狂舉動。
佛拉斯的淒厲嘶吼,隨著冰冷的心逐漸化為深沉的低語。「我是無能沒錯,一個無法保護自己所愛的男人,不是無能是什麼?」
一個小黑,讓他心神俱疲;再一個安,他早已心碎、心死了。
佛拉斯緊閉雙眼,旋即睜開,疲憊而蒼老的眼神令人不忍卒睹。安培低下頭,不敢看他宛如死屍般的木然;賀貝裡更別過頭,不忍見他們尊敬的冥王仿如遊魂般地失去了生氣。
佛拉斯朝著焦黑的屍體前進,每走一步,他就覺得自己老了一百歲。
他撫著形狀駭人的焦屍,兩行清淚無聲無息的滑下冰冷的臉頰,溫熱的淚似在提醒著他,他仍活著,一個與至愛訣別的偷生者。
這具軀體,曾經棲息過兩個他深愛的靈魂,但是小黑被車禍無情的奪走生命,他無力救助;而安為烈火紋身,他亦來不及挽救。枉他身為冥界之王,縱使擁有無邊的力量,對生命也是無能為力。
霸王的癡情淚,終究喚不回他的愛人。
「陛下,安既然結束輪迴,靈魂應該已返回天界,若是陛下前往天界,也許還能再見到安。」安培開口說。
佛拉斯撫摸屍體的手頓了一下,眸中燃起微弱得似乎一吹即熄的火焰。
安培的話在他心中激起一陣漣漪,雖然希望渺茫,卻是支撐他的最後一絲力量。
他將跟前的軀體抱起,轉身交給安培,聲音沙啞地:「把她送回黑家。」
「是。」安培小心地將黑安琪的軀體接過來。
佛拉斯轉向賀貝裡,冷酷的下令道:「查出兇手,我要親手殺了他。」
賀貝裡點頭,很樂意揪出那些喪心病狂的瘋子,將他們親手交給陛下懲處。
佛拉斯交代完畢,旋即轉身向外走。
望著他的背影,安培忍不住問:「陛下意欲何往?」
佛拉斯的背脊陡地一挺,悶聲說了兩個字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天界?!安培和賀貝裡不約而同地輕歎一聲。
原是出口即逝的歎息,此刻卻化成千斤重石,壓在他們的心口上,沉甸甸的令人無法喘息……
*****
米迦勒在佛拉斯甫出現天界時即接獲報告,他並沒有命令守界天使阻止佛拉斯,因為他知道佛拉斯前來的目的。
他的眼憂傷地移向面前一座巨大水晶柱中的新生體,擁有清澄聖潔的面容和不染塵垢的思想,以及--空白的思想。
一聲喟歎自他唇邊輕輕地逸出,轉過身,他步出白色聖堂,迎向正朝此而來的佛拉斯。
望著渾身爬滿痛苦的佛拉斯,米迦勒不禁沉默了。
「她……回來了嗎?」佛拉斯壓抑地問。
米迦勒輕輕點頭,「回來了。」
「我可以見她嗎?」佛拉斯望著他一向之為阻礙的敵人,幾乎是哀求地道。
「即使你見了她,也不會有任何用處。她已經重生了,不僅有了新生命、新軀體,甚至連思想都是一片空白,那一把火將她和你的一切燒得一乾二淨。等她自生命晶體中甦醒,她將不再是天使安,而是--聖天使。」米迦勒憐憫地望著他。
佛拉斯的身體微微一晃,希望的火光自他眸中熄滅,剩下的淨是死寂。
米迦勒並不想再提以往的事,卻忍不住開口:「當初你若能多忍個幾十年,事情也舉搞到今天這種局面。黑安琪不會在青春年華中早夭,安也能順利地完成輪迴,成為你的妻子。只可惜,一步錯,步步錯。」
佛拉斯蒼白的臉直比米迦勒的羽翼還要白。
「不要說了--」他顫抖地低喃。
米迦勒輕斂眉宇,搖首道:「是啊!再說也是無濟於事,不過--」他頓了一下,又說:「一個已經註定是遺憾,另一個就不要再讓她成為你生命中的缺憾。」
佛拉斯仍是面無表情,似乎沒有聽懂米迦勒的暗示。
「一顆心分住兩個人,不論你和哪一個廝守都必定有著一半的空虛,這是多情的苦,也是癡情的恨。」米迦勒道。
佛拉斯這才抬起頭看他,「不要再戳我的傷疤了,求求你。」
「我不是在揭你的痛處,而是勸你把握剩餘的快樂。」米迦勒露出笑容道。
佛拉斯悲哀地看著他,苦澀地:「快樂!現在的我還會有什麼剩餘的快樂?安忘記我重生了,小黑也……」
「小黑即將再度投胎轉世,二十年的時間並不長,不是嗎?」米迦勒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佛拉斯沒有表情的回視。
米迦勒仰頭輕歎,「是你負她就該還她,這是給你的再一次機會,要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
佛拉斯依然沉默無語,連米迦勒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長久的沉默後,佛拉斯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米迦勒沒有喚他,這一刻後,他們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見面了。
*****
黑安琪死後的第三天, 在她遇害的木屋外,發現了幾具死因不明的屍體,個個死狀甚慘,像是由體內爆裂開來,骨肉分離四散。
一個月後,熾焰盟和青蓮幫連手殲滅一個初露頭角的幫派,費時五年才成長的開山幫,在一夜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0:57
尾聲
林懷安彷彿逃難似的自家中逃出。
她瞥一眼身後的宅院,翻眼歎氣。從未見過像她父母那種夫妻,吵架就像吃大白菜一樣,簡單又迅速,恐怕現在已吵得不可開交了。
她的父母愛吵架,已是眾所皆知的事,但這並不表示他們感情不睦,相反的,他們倆感情好時,甚至會當著她這個女兒的面前擁吻,其火辣程度絕不遜於電影,足以將整幢房子燒得發燙。他們就是愛抬摃,每次一吵起來根本不在乎身旁有沒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便吵得天地為之失色,雞犬不寧。
最讓受不了的是,他們爭論的通常不是國家大事、家中瑣事,純粹只是雞蛋裡挑骨頭。
小時候她常懷疑,為什麼這麼會吵架的雙親卻不曾想過離婚?不是她想擁有一個破裂的家庭,只是圖個耳根清淨。直到有一天,母親的雙胞胎姐姐才告訴她,這對歡喜冤家是不可以離婚的,早在她出生前,他們就已經是這副德行,任憑吵翻天也不可能離開對方。
林懷安撇撇嘴,看來這對夫妻當真將吵嘴當成婚的潤滑劑,吵上一天便恩愛一天,罵上一年便陪對方一年,真是怪異到極點的相處方式。
而這麼小孩子氣的父母,竟還是台灣名震黑白兩道的熾焰盟盟主、副盟主,真是教人跌破眼鏡呀!不過,只要談起幫中大事,她的老爸、老媽又是另一副面孔,而且合作無間,共禦外侮。
更加奇怪的是,她這個女兒的地位反倒比老爸、老媽高,原因無他,只為她母親直嚷著她活脫脫是二十年前去世的黑安琪的翻版。
最令他們嘖嘖稱的是,她不只外表,連眼神、做事方法和思路,無一不像黑安琪,以致老媽一瞧見她便想起當年最要好、最崇拜的朋友兼領頭姐妹。
也因此,她才能得到老爸、老媽絕對的寵溺,幹爺爺黑克和乾奶奶林星影真心的疼愛,還有阿姨厲秋、叔叔尤東涵無條件的喜愛。
雖然她只見過黑安琪的照片,卻不覺得被說像個死人有何忌諱,甚至她的名字都被取為懷安--懷念安琪,這反而讓她覺得和早逝的黑安琪更加貼近。雖說她是在黑安琪死後三年才出生,卻有不少人認她是黑安琪轉世,她不怎麼相信這個說法,畢竟--她現在是林懷安。
走著、想著,林懷安突然停下腳步,下意識地凝神望向右前方的一株大樹。
橘黃的夕陽餘暉,一縷縷透過濃密的枝椏,像聚光燈般打在樹下的一個人身上。
一個男人。
黑衣、黑髮、黑眸的男人定定地凝望著她。
林懷安和他四目相望,一顆平靜沉穩的心,倏地在胸腔內急促地鼓動起來。熟悉的情感自心中氾濫,迅速瀰漫她的週身,牽動她所有的知覺。
是他?!
林懷安輕揚嘴角,朝男人舉步邁近。
十七歲的夏日,不須言語、不必思考,她知道自己等待多時的人已然出現。
她的夢中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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