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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林央央 -【閨房裡的秘密】《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6:14     標題: 林央央 -【閨房裡的秘密】《全文完》

閨房裡的秘密 作者:林央央

任性的女人刁蠻不要緊,在床上聽話就行;
跋扈的男人善妒無所謂,懂得寵愛她就好。

靳承軒正值壯年又英俊有為,從來沒鬧過花邊新聞,
也沒養過女明星,沉穩自製、家世良好。
  
這麼優質的男人哪個女人要就去嫁,
想指望她梅若曦乖乖跟他商業聯姻,
可以,但哪時離婚她決定。
  
可直到簽完婚約,梅若曦才終於明白,
她竟被這男人騙得徹底,他不但腹黑還沒良心,
竟然挖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讓她這麼傻乎乎地跳進去當靳太太。
  
笑話,結婚了不起嗎?她隨時可以走人,誰知,她才嚷著要離婚,
氣場強大的男人出聲了,想離婚?辦不到。理由?
結婚太麻煩,他還沒打算換妻,要換妻那就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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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梅若曦
男主角:靳承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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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6:26

楔子

  夏日午後,已過了最熱的階段,但太陽依然散發著傲人的熱力。

  拜迴圈良好的中央空調所賜,即使是站在華麗的玻璃屋頂下,氣溫還是維持在舒適宜人的二十六度,那在這麼良好的環境中還擦汗擦個不停的人,恐怕只能尋找其他流汗的理由了。

  身為執業十幾年的婚禮主持人,田躍頭一次在婚禮現場這麼狼狽,他擦擦滿頭的汗水,再次小聲地問道:“梅若曦小姐,你願不願意嫁給靳承軒先生為妻?”

  田躍心想,一定是老天爺覺得他順利太久了,所以要給他一點額外的考驗,而他的考驗就是那位穿著超豪華婚紗的嬌小女孩。

  梅若曦這次乾脆把搭配婚紗的頭飾一把扯掉,露出一張略顯稚嫩的俏臉,大大的眸子中充滿著不甘心的怒火,殷紅的菱唇再次吐出讓人暈倒的宣言,“靳承軒,你有膽子就娶我看看,我如果讓你好過的話,我就跟你姓!”

  “哦。”站在另一側的靳承軒臉色絲毫不變,“你想冠夫姓?我沒意見。”

  “兩位……請你們冷靜一下好嗎?”田躍企圖調解一下氣氛。

  既然已經站在這裡了,後面也跟著一排“大概”是來賀喜的親朋好友,結婚意向還是顯而易見的,橫豎都要結婚,那何不高高興興地舉行完儀式呢?

  可惜田躍的努力完全沒被人放在眼裡,兩個新人連看都沒看他,繼續自顧自地進行著殺氣四射的交流。

  “放屁,誰要冠你的姓。”梅若曦氣急敗壞地吼,恨不得撕爛眼前這張雷打不動的俊臉,更恨不得撕了那張已經簽完字的結婚證書。

  “嗯,不冠也挺好的,多寫一個字麻煩。”靳承軒狀似體貼地點點頭,伸手從儀式桌上拿起一枚戒指,無比自然地給自己戴上,然後看向梅若曦,“你想自己戴還是我幫你?”

  咬牙切齒地瞪著靳承軒一會,梅若曦意識到再拖延時間也沒什麼意義,只會讓擠在高跟鞋裡的腳趾更痛,索性一把抓過鑽戒,粗魯地套在無名指上。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梅若曦怒氣衝衝的眸子轉向可憐的婚禮主持人,開始有遷怒於人的趨勢。

  田躍只能結結巴巴地說:“親、親吻新娘……”

  不等田躍說完,梅若曦已經一把揪住靳承軒的領帶,踮起腳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出一個乾脆俐落的吻。

  “好了,這下可以離婚了吧?”穿著優雅的婚紗擺出三七步的架勢,梅若曦氣勢洶洶地沖著台下的一群人大吼。

  田躍抱著預備給新娘丟出的花球,進退兩難,天啊,誰來都好,快幫幫他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6:40

第一章

  時間回到幾天前。

  梅若曦抱著厚厚一疊的考試資料,揮汗如雨地從補習班上完課回來,一推開門,客廳裡居然坐滿了平常要一、兩個月才能見到一次的親人們。

  怪了,爺爺嫌梅家大宅太悶,早就搬到鄉下別墅住了,爸媽與其他幾位叔伯也各自住在各自的別墅,只有大伯一直住在梅家大宅,又不是過年過節,這些人怎麼會忽然聚在一起,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是富甲一方的梅家要破產?但不管哪一項都與她無關。
  “爺爺、爸、媽、大伯、二伯、四叔。”梅若曦叫完一串親戚,隨隨便便鞠了個躬,轉身就要上樓,隨便他們愛怎樣就怎樣,明天補習班要小考,她還要溫習呢。
  “若曦。”梅老爺子沉沉地開口,“你過來,爺爺有事要跟你商量。”
  輕巧的腳步被這一聲召喚牢牢定住,梅若曦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向來說一不二、作風強硬的爺爺,居然用上了“商量”這兩個字?
  “爺爺。”梅若曦笑嘻嘻地站在梅老爺子面前,感受著諸位親人們投來的目光,有嘲諷、有不屑、有冷漠,就是沒有一絲源於血親的關懷。
  也是,對這些人來說,她只不過是個不受歡迎的私生子,若不是生母的去世和媒體大張旗鼓的報導,恐怕她連梅家的大門都走不進來。
  “若曦,你年紀也到了,爺爺替你找了個好人家,下周有個日子不錯……若曦?”話才說到一半,梅老爺子驚訝地發現,談話的物件居然夢遊似的轉身,輕飄飄地走了。
  梅老爺子執掌梅家幾十年,梅家上下對他的話只有乖乖服從,從不敢有二話,哪裡見過有人有膽子在他說到一半就自顧自地跑掉。
  “見鬼了,大白天就出現幻覺,看來一定是最近太努力看書,睡眠不足,趕快回去好好睡一覺。”
  “梅若曦。”梅老爺子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敲,“你給我回來!”
  看到梅老爺子要發怒,梅若曦的爸爸梅和安只得開口,“若曦,爺爺在跟你說話,你要去哪裡?”
  他與梅若曦的生母黃麗只是逢場作戲,誰知會弄出個女兒來,原本他只想給一筆封口費了事,沒想到黃麗意外身故,梅家迫於臉面,不得不將梅若曦接回撫養,養就養吧,反正梅家家大業大,不在乎多養一個小女孩。
  當年將梅若曦抱回來時,梅和安另一個女兒才兩歲,不知為何總是欺負繈褓中的梅若曦,梅和安的媽媽,也就是梅若曦的奶奶無意中看到,便將梅若曦帶回梅家大宅住,所以梅若曦基本上沒有和梅和安一起生活過,因此他們的父女感情幾乎是一片空白。
  “若曦啊,爺爺叫你呢。”坐在梅和安身邊的周蕊婷笑得一臉溫柔,她是梅和安的元配,也是梅若曦名義上的媽媽。
  想當然的,打從梅若曦進梅家那一刻起,周蕊婷就看梅若曦不順眼,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梅家需要一個女兒出嫁,她又不肯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受這個罪,於是唯一的人選只有剛滿十八歲的梅若曦了。
  這女孩自幼就頑劣異常、膽大包天,簡直讓人頭疼不已。
  梅若曦前有忠心耿耿的管家徐伯攔路,後有親人們的聲聲召喚,她別無選擇,只能轉頭回去。
  梅家的女兒歷來都是作為聯姻的工具出嫁,至今為止,只有一個遠在海洋彼岸、打死不回來的堂姊梅若婕是例外。
  “我也有身為梅家女兒嫁出去的資格啊?爺爺,你都不怕人家說你是嫡庶不分嗎?”梅若曦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心裡鬱悶得要死。
  梅若曦知道自己沒有說不的權利,梅家提供她吃穿用度,雖然給她的親情少得可憐,卻也沒讓她受過什麼虐待,如果連正統的梅家千金都是這樣出嫁的話,那她又有什麼資格反對?
  “胡說八道,什麼嫡庶不分。”梅老爺子瞪著梅若曦,“你是梅家的人、流著梅家的血,再說這種混帳話,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切。”梅若曦低下頭,不打算再招惹老人家。
  其實比起她那不稱職的爸爸,反而是爺爺和已經去世的奶奶對她的關照更多,幾年前,周蕊婷說她不是梅家的種時,是爺爺親自派人帶她去做DNA檢測,讓白紙黑字的報告攤在眾人眼前,這才堵了眾人的嘴。
  “若曦,你未來的丈夫是靳氏商貿的三公子靳承軒,喏,這是他在週刊接受採訪的照片,你看看,很帥的。”
  四叔梅和晨笑著遞一本雜誌過來,封面上的男人疏眉朗目、沉穩自製,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帥哥。
  靳氏商貿不是這幾年剛剛崛起的商貿公司嗎?雖然規模不算太大,卻有著令人吃驚的營收,好像還狠狠地搶過梅家幾筆生意。
  梅若曦會記得靳承軒這個人的,是因為有一次在酒會上,她被梅若玲捉弄,弄得她全身濕答答的,他借了西裝外套給她遮擋身子,但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著就讓她不爽。
  不過總體來說,良好的家世、出色的外形,這麼優質的男人哪裡輪得到她去嫁?
  “你奶奶走之前說過,她手裡的幾樣東西是要留給你做嫁妝的。”梅老爺子揮揮手,徐伯遞過來一隻古香古色的小木匣。
  “不要吧,奶奶的東西,你留著做個紀念吧。”梅若曦心裡一酸,眼睛有些發澀。
  沒想到奶奶還惦記著她的嫁妝,梅家的女兒出嫁,都有爸媽準備的豐厚嫁妝,但她這尷尬的身份,別指望那掛名的媽媽會拿出什麼給她。
  幾位叔伯的臉色倒是很平靜,沒因為奶奶單獨留了東西給梅若曦而忿忿不平。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你奶奶一生勤儉,不喜歡什麼珠寶飾物,這些東西也不值幾個錢,就算給別人,別人恐怕也看不上眼。”梅老爺子意有所指地說,示意她把木匣抱好,“明天跟靳承軒見個面,你們兩個年輕人聊一聊,然後讓你媽帶你去把該買的東西都買齊了,時間雖然緊迫,但也不要太簡陋。”
  還要先見個面?梅若曦轉了轉眼珠,有了點別的想法,“知道了,那我閃了啊。”不等爺爺點頭,梅若曦已經跑上樓了,哼哼,別指望她真的會乖乖嫁人,梅家願意嫁,還得看看人家靳家願不願意娶。
  樓下客廳裡,梅和安擦擦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問:“爸,若曦她會乖乖聽話嗎?”
  梅老爺子看他一眼,哼了一聲:“你自己的女兒,你還不知道她的性子嗎?這幾天派人看好她,不許給我出岔子。”
  “是。”梅和安連連點頭。
  “爸,真的要讓若曦嫁過去?”一直沒說話的梅家長子梅和延終於開口,他對這樁婚事並不看好,也不認為梅家真的能從聯姻中獲益。
  相比商業,梅和延更喜愛鑽研學問,梅家子孫眾多,也樂於有個大學教授來妝點門面,所以梅和延並未進入公司,但也許是旁觀者清,他怎麼看都覺得,梅家這次搞不好會落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怎麼,你有意見?”公司現在的當權者,梅家老二梅和世大大剌剌地反問:“你有意見的話,把你家若婕從美國叫回來,替若曦出嫁啊。”
  “你!”梅和延的臉色一變再變,終於還是忍住,梅若婕離家出走是公開的秘密,他再怎麼反駁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老四梅和晨笑了笑,“大哥,若曦的爸還沒說話呢,你就不要替她操那麼多心了,靳家難道不是正經人家?靳承軒正值壯年又英俊有為,從來沒鬧過花邊新聞,也沒養過女明星,哪裡配不上若曦。”
  “閉嘴,我還沒死呢,等我死了,你們幾個再吵。”梅老爺子站起身,“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了,這幾天我就住這邊,等若曦的婚事辦完我再回去。”
  “是,我讓人幫你收拾屋子。”梅和延忙答應著,所有人都跟著站起來,恭送梅老爺子離開客廳。
  “我走了,公司那邊還有事。”梅和世晃晃車鑰匙,首先離開。
  周蕊婷挽著丈夫的手臂,笑著說要去替梅若曦挑婚紗,也走了。
  等到廳裡只剩下兩人時,梅和晨斂去笑容,冷冷地說:“大哥,如果你因為當年若慧的婚事而心懷愧疚的話,請你不要把這份愧疚感用在若曦身上。
  這次的合作非常重要,不管你同不同意,爸都不會在意你的看法,所以你不要以為爸住在這裡,你就有機會勸說爸改變主意,明天中午我來接若曦,掰。”
  梅和延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心裡一陣發寒,雖然誰都沒有明說,但是每個人都不肯提及靳承軒的那一面,難道是真的?
  錦悅居不僅有著優雅怡人的環境,更有出名的特製烤菜和口感獨特的肉卷,使得這裡一向一位難求,普通食客若想一飽口福,往往要提前預約,不過此時此刻,梅和晨唯一慶倖的是,這裡的包廂隱密性非常好。
  “若、若曦,你吃慢一點。”在使眼色、咳嗽、碰手肘、踢椅子均告無效後,梅和晨只得小聲地提醒梅若曦。
  他早就該知道,這死丫頭裝得老老實實的樣子一定是有詐,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選在吃飯的時間發難。
  初時的相見、寒暄,梅若曦都表現得大方得體,這讓身為四叔的梅和晨大大松了一口氣,可是從菜端上來的那一刻起,梅若曦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用狼吞虎嚥來形容她的吃相大概都能算誇獎了。
  “靳先生。”梅和晨尷尬地笑著,不知道該怎麼掩飾這樣的場面。
  都怪三哥,說什麼只是讓兩個孩子見見面、吃個便飯,人家長輩都沒來,梅家去太多人不合適,結果好了,梅家老祖宗的臉大概都讓梅若曦給丟光了。
  “方便的話,讓我們獨處一會可以嗎?”相比梅和晨的坐立難安,靳承軒的神色依然如常,很難讓人看出他情緒的變化,銳利的眸子只有掃向梅若曦時才閃過一絲興致。
  “當然當然,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聊。”靳承軒的話還沒說完,梅和晨就急忙地站起來,飛也似的沖出包廂。
  計畫成功一半了!看著包廂的門關上,梅若曦心中一喜。
  這是她冥思苦想整個晚上的計畫,先用吃相嚇到靳承軒,再拿出大姐頭的架勢跟他“探討”一下婚後的生活,到時候靳承軒就會覺得她和他不合適,那麼他想另娶別的梅家小姐,或者索性斷了與梅家聯姻的想法,就跟她沒關係啦。
  面前“當”的一聲輕響,一杯香氣嫋嫋的清茶擺在梅若曦面前,她有些錯愕地抬起頭,正對上靳承軒平靜無波的俊臉。
  “演夠了嗎?先喝杯茶,休息休息再繼續。”靳承軒好整以暇地給自己倒了杯清酒,向梅若曦舉杯示意,順便好好地打量了她一番。
  她的皮膚很嫩,沒有什麼被化妝品荼毒過的痕跡,一雙大大的杏眼驚訝地望著他,清澈得像一彎秋水。
  如果他不是早就知道她,早就見過她倔強、脆弱的模樣,他會以為她真的這麼粗魯無禮,可惜她遇到的是他。
  靳承軒看著她,在她身上一點一滴地尋找著記憶中那個女孩的模樣。
  那是幾年前,他應邀參加一個酒會,終於被無數充滿好奇和算計的目光折騰得厭煩的靳承軒,躲到角落的花架下休憩,卻看到站在一邊花壇旁的女孩。
  那時的她才十五六歲,引起他注意的不是她姣好的臉龐,而是在豔陽高照下,她那濕漉漉的身軀,她努力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儘量自然地晾曬著裙子。
  浸了水濕透的蕾絲裙緊緊貼合著她身體的曲線,勾勒出少女妙曼的身材、圓潤小巧的胸部、纖細的腰肢、結實緊翹的臀部……
  他失神了十幾秒才喚回自己的思考能力,他記得她,她是梅家的那個私生女梅若曦,方才在酒會上見過的,她像個見不得光的小尾巴,一臉倔強地跟在她爸的身後,同行的還有她的姊姊梅若玲,那位趾高氣揚的公主。
  不過才一會的工夫,她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她不會蠢到故意讓自己變成落湯雞吧?
  遠處有男人的身影向這邊走來,在他的大腦反應過來前,靳承軒就已經邁步出去,將西裝外套丟在她曝露在陽光下的嬌軀上。
  “穿上。”他儘量冷淡地吩咐,下意識地不想讓人看到她這個樣子。
  “幹嘛?”她的聲音帶著些微的顫抖。
  他這才注意到她眸子裡泛起的水光,她在哭嗎?
  “用不著你假好心。”她小手用力一甩,將他的西裝外套甩到遠處,“我只是個私生女,你討好我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的,接近我小心也弄得一身濕。”她的唇角嘲諷地勾起,努力瞪大眼睛不讓淚水滑落。
  靳承軒皺了皺眉,對她的毫不領情很不適應,剛想說些什麼,遠處的男人就已經走到他們身邊,急忙開口斥責,“若曦,你在搞什麼鬼,不是說了別到處亂跑嗎?還有,你這是怎麼回事?”
  “去問你的好女兒。”梅若曦的手朝那男人一伸,“不想丟梅家的臉就把你的衣服給我,我自己去停車場。”那男人就是梅若曦的爸爸。
  梅和安這時才注意到站在花架背後的靳承軒,笑著招呼道:“不好意思,讓靳先生見笑了,小女不懂事。”一邊說,一邊脫下西裝讓梅若曦穿上,兩人匆匆離開。
  靳承軒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衣服的內裡有些潮濕,應該是她身上的水漬。
  女孩忍著淚意的小臉印刻在他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從那時候起他就有一種預感,他還會遇到她,而他的感覺果然應驗了。
  “你說什麼?”梅若曦呆了呆,本能地反問。
  “演戲。”靳承軒回答得簡單明瞭,甚至還好心地建議,“要不要我再點幾道菜?你看剩下的不多了。”
  “你說什麼?”梅若曦心裡一驚,難道他看出來了?不可能,連四叔都受不了她的吃相,他怎麼可能看出來?她想了想,決定裝傻,抬起筷子挾起一根烤蘆筍,咀嚼幾下,吞下後說:“你喜歡看戲?我沒什麼興趣。”
  “沒錯,我喜歡看戲。”靳承軒冷漠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彎起,他意有所指地看著梅若曦。
  知道自己被看破,梅若曦沮喪地放下筷子,她吃得這麼辛苦,他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甘心地問。
  “很簡單。”看著她懊惱的小臉,靳承軒不由心情大好,“你的動作雖然誇張,但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咀嚼的聲音,看似很沒形象在每道菜中胡亂撥弄,實際上只弄亂了自己面前的那一小塊而已。
  哦,你剛才特意做出一邊吃一邊說的架勢,可惜你把東西咽下再說話,這樣就不能算是邊吃邊說了,還要我繼續舉例嗎?”
  “可惡。”梅若曦挫敗地低叫,原來自己努力半天,人家從一開始就看穿她了。
  這人難道是浮摩斯附身?明明連四叔都被唬弄過去了,怎麼對他完全無效?這哪叫計畫成功一半,根本是大失敗,徹頭徹尾的失敗。
  洩憤似的戳著芒果布丁,梅若曦惡狠狠地撈起一塊芒果丟進嘴裡,不,她才不要認輸,她還有下一步。
  靳承軒啜飲一口酒,視線落在她紅潤的櫻唇上,小巧而飽滿的形狀,就連吃東西時都抿出不悅的弧度,看上去相當秀色可餐。
  靳承軒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他這是在幹嘛?居然在肖想一個小女孩的嘴唇吻起來是什麼味道。
  梅若曦的下一步計畫是她要像個久經沙場的大姐頭,要夠跩、夠酷、夠嚇人,可是她該怎麼行動?掀桌子?看了看厚重的木桌,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想想電影裡女飛賊出場的鏡頭,梅若曦跳起來,一腳踩在椅子上,俯下身兇狠地叫道:“姓靳的,你給我聽好了,姑奶奶在道上的朋友多得是,你要是敢惹我,小心他們收拾你!”
  吼完一句,再下一句還能說什麼?梅若曦呆呆地看著靳承軒,搜腸刮肚地回憶自己看過的電影,早知道她昨晚就該先寫好臺詞才對。
  “咳咳。”靳承軒險些被酒嗆到,不過不是因為梅若曦自以為兇惡的表情,而是因為她這囂張的姿勢,從他這個角度,順著她白皙的大腿直直看過去,剛好能將她裙底下的風光一覽無遺。
  “哼哼,怕了吧?”梅若曦誤以為他被自己嚇到,得意洋洋地抬起頭,不屑地哼了一聲。
  “小熊內褲。”靳承軒淡淡地說。
  多虧靳承軒多年來習慣性的冷漠,他才能維持住淡然的表情,不過從看到梅若曦起,他就一直有想笑的欲望,她的情緒和想法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他好久沒見過這麼單純的人了。
  “你……色狼!”梅若曦順著他的視線才發現到自己的姿勢有多糟糕。
  都怪徐伯,說什麼這是爺爺交代的,第一次見面要穿裙子,若是她像平時那樣穿著褲子或者短褲,哪會有這種意外。
  “你不懂什麼叫非禮勿視嗎?”
  “除了把腿擺在別人面前的。”靳承軒好笑地看著她窘得發紅的臉,一雙青蔥玉手忙不疊地收攏大開的裙擺。
  梅若曦一時語噎,人家說的沒錯,的確是她自己不小心,可是這是關鍵時刻,輸人不輸陣,“反正你不該亂看,多學學柳下惠吧,大叔。”
  “大叔?”靳承軒眯起了眼睛,“你叫我大叔?”
  “我才十八,你足足大我十多歲,不是大叔難道是大爺?”梅若曦理直氣壯地說,生氣吧,越生氣越好,氣到不要她才是最好的。
  “嗯,不錯,再叫一聲來聽聽。”靳承軒愜意地端起酒杯。
  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女孩,腦子裡還琢磨著激怒他的念頭,可惜,他縱橫商場靠的並不只是對市場的把握,更多的是靠洞悉人心,他連那些老奸巨猾的商場老手都能識破,梅若曦在他眼裡簡直就像一張白紙,清清透透、一覽無遺。
  可惡的男人,老神在在的樣子簡直欠扁,梅若曦死瞪著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有死光,可以瞪得他灰飛煙滅,也是直到現在,梅若曦這才發現靳承軒比照片上還要帥上幾分,直挺挺的鼻樑、堅毅的眉、薄薄的唇……
  靳承軒忽然抬起頭,梅若曦來不及收回目光,怔怔地與他對視,他的眸子深不可測,只是幾秒的對視,她卻有一種在他面前無所遁形的錯覺。
  “我不想結婚。”梅若曦移開視線,拒絕再與他對望,心忽然怦怦直跳,讓她有些慌亂。
  “不行。”
  “為什麼?”
  “因為你們梅家牽制住了我大部分產業,沒有這一紙婚約的話,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
  “什麼?”梅若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靳承軒,不只是因為他話中的內容,更因為他語氣裡似乎露出了一絲落寞和無助。
  “你是梅家人,難道不知道梅家的手段?”靳承軒淡淡地問。
  “二伯的確喜歡用聯姻的方法吞併別人家的企業。”梅若曦忍不住跳起來,“難道他們威脅你了?是不是他們說,如果不和我結婚的話,就要吞掉你的公司?”
  靳承軒搖頭不語,梅若曦氣呼呼地說:“他們也太過分了,自己好好發展公司不行嗎?非要去欺負別人。”
  “商場如戰場,向來拚的就是你死我活。”
  “你還替他們解釋?你的公司都要完蛋了。”梅若曦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著靳承軒的鼻子說:“虧你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知不知道我二伯有多狠?”
  靳承軒差點笑出來,剛才還費盡力氣阻止結婚,現在又替他打抱不平嗎?想法變得這麼快,她的小腦袋瓜裡不會打架嗎?
  “我知道,所以我只能服從他們的安排,完成婚約。”
  “哎。”梅若曦咬咬牙,豁出去地說:“既然這樣,我就幫你吧。”
  “怎麼幫?”靳承軒的眼中溢滿笑意,可惜梅若曦正在走來走去的冥思苦想,暫時顧不上他。
  望著梅若曦苦惱的表情,靳承軒覺得心中一暖,想不到素以奸詐狡猾著稱的梅家,居然能養出這麼善良的女兒,她真的在替他著急、替他擔心。
  “我們可以先結婚,等你的公司安全了再離婚。”這應該是個可行的方法,這樣一來,公司可以保全,她也能獲得自由身,一舉兩得。
  “不行。”靳承軒搖搖頭,“我不能這樣做,太委屈你了。”
  “有什麼委屈的,比讓你的公司倒閉好吧,我又不用你給我贍養費。”這男人真囉嗦,一點都不像外表那麼聰明,雙贏不懂嗎?
  “那你想要什麼?”靳承軒不禁有些好奇,雖然他沒想過要離婚,不過他也不介意聽聽看她有什麼想要的。
  “我要自由。”門外傳來腳步聲,梅若曦知道應該是四叔回來了,匆匆忙忙回到自己位置坐好,低聲說:“就這樣說定了,你別婆婆媽媽的。”
  自由?她不會以為一旦嫁給他,他還會再放她走吧?靳承軒忍不住勾起一抹淺笑,再次見面,他可以確定,這個迷迷糊糊闖進他生命的小女孩,他要定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6:54

第二章

  梅和晨在外面磨蹭了半天,最後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回來,梅若曦這小祖宗能折騰到什麼地步他不知道,只希望爸爸不要把聯姻失敗的罪名按在他頭上。
  推開包廂門,梅和晨提心吊膽地看過去,梅若曦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有模有樣地替靳承軒斟酒,梅和晨揉揉眼睛,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包廂,他沒看錯吧?這是那個連爸爸都拿她沒轍的梅若曦?
  “四叔,我和靳先生聊得很開心,剛才我們正講到要先去公證結婚。”梅若曦笑咪咪地說。
  “啊?”梅和晨吃驚地張大嘴巴,神啊,他真的是在作夢吧,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吸引力法則?
  直到簽完婚約,回到家,睡一覺起床向梅老爺子請安,梅若曦才終於明白,她不但被賣得徹底,而且還實實在在地替賣自己的人數了一回錢。
  什麼靳氏商貿被梅家牽制,明明是靳承軒先卡住了梅家的咽喉,梅家才不得不反擊,最後還為了保險起見作出聯姻的決定,可恨的是,她就算想興師問罪也沒有辦法,因為靳承軒真的沒說謊,他只不過隱瞞了一部分事實,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他挖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她就傻乎乎地跳進去了。
  時間回到現在。
  站在靳承軒面前,梅若曦惡狠狠地瞪著他,旁邊快要暈倒的婚禮主持人還在試圖進行調解,可惜他的努力早就被忽略到太平洋去了。
  “我要離婚。”梅若曦再次重複,堅決不准他假裝漏聽自己的要求。
  “不行。”靳承軒看著她火焰般明亮的杏眼,抬手替她拂開一縷礙事的髮絲,她張牙舞爪的樣子活像一隻被困住的小野貓。
  “為什麼?你不是已經簽完合作項目了?”
  “因為附加條款裡寫明,一旦離婚,所有合作項目自動作廢。”聽說是梅老爺子親自添加了這條條款,用來保護梅若曦的地位。
  “什麼?”梅若曦差點跳起來,“你上次為什麼不說?”
  “你沒有機會讓我說。”
  這是實話,梅若曦決定要結婚後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只要靳承軒表現出想講話的意思,就一定會挨上她重重的一腳,不過他當時也沒打算告訴她這一點就是了。
  “你……”梅若曦氣結,這個奸詐狡猾的男人,把她耍得團團轉不說,還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簡直讓人抓狂。
  “這樣吧,我可以給你自由。”靳承軒拍拍她的小臉,丟下一顆香餌,“乖乖聽話,嗯?”
  自由?多麼誘惑人的名詞,她一開始想幫他,也是以自由作為交換條件,只不過她到現在也很難確定他是否需要幫忙。
  梅若曦半信半疑地看著靳承軒,雖然已經被賣得徹徹底底,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靳承軒向她保證。
  自由有很多種,在他的身邊享受他的保護,就是最適合她的那一種。
  泡在總統套房的按摩浴缸裡,梅若曦筋疲力盡地琢磨著靳承軒說的那句話。
  我可以給你自由。
  不是她神經傳達得太慢,直到幾個小時後才有反應,而是一個完整婚禮的複雜和麻煩程度實在超乎她的想像,害她一直沒有時間和腦子去思考其他問題。
  以梅家的家世來說,她的婚禮算是簡樸的,不過簡樸不代表簡化,中西各一場的婚禮禮儀完畢後,梅若曦已經是累得暈頭轉向了,更不用說婚宴時穿著高跟鞋敬酒的痛苦,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唯一慶倖的是,這場形式大於內涵的婚禮不包括鬧洞房的部分,進行完整套的婚禮流程後,她和靳承軒就被送到這家飯店頂樓的總統套房。
  為什麼他會說那句話呢?
  梅若曦拍打著水花,苦苦思索著,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靳承軒應該是希望維持這段婚姻吧?可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個男人可是拐她結婚的罪魁禍首,她到底該不該相信他呢?
  柔和的水波沖刷著疲憊的身體,讓她保持清醒的難度變得越來越大,梅若曦的頭一點一點的,幾次都差點掉進水裡,不行,真的好困,她困得什麼都沒辦法思考了,只想就這樣在浴缸裡睡死過去。
  “你和這家飯店有仇?”慵懶的男聲在門邊響起。
  “哇!”梅若曦從瞌睡中驚醒,慌忙掩住自己身上的重點部位,“你不知道要敲門嗎?”
  “你放了泡澡粉,不用遮了,我看不到的。”靳承軒好笑地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半長不短的頭髮被她用一根鉛筆挽住,散發落在她白皙的頸間,不經意地散發出一抹嫵媚。
  他剛才在另一個浴室洗完澡,又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還不見她出來,心裡淡淡的牽掛讓他直接推門而入,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就這麼在浴缸裡睡著了。
  梅若曦低頭看了看,浴缸裡的水呈現柔和的粉色,上面還飄著一層花瓣,幸好剛才看到洗手臺上的泡澡粉,一時興起放了不少,不然就要被看光光了。
  梅若曦不滿地轉過頭,氣惱地低吼:“你出去啦。”
  門口的靳承軒一手端著酒杯,另一隻手撐著門框,他只在腰間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頭髮濕漉漉的,腰腹和手臂上結實的肌肉顯露無疑。
  原來他在西裝下的身材這麼有料……梅若曦呆呆地愣了幾秒鐘,趕緊回過頭去,暗罵自己發什麼花癡,但是他此時給人的感覺和白天完全不同,整個人性感而危險,看得她的心怦怦直跳。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淹死在浴缸裡,這樣對人家飯店的聲譽不好。”靳承軒故意走到浴缸旁邊,嚇得梅若曦整個人都縮進水裡,她臉上的紅暈取悅了他,也讓他興起逗弄她的念頭。
  “你、你要幹嘛?”梅若曦這才反應過來,結婚這種事情如果是真的,他們倆豈不是要……不不,他們不是真的結婚了。
  不是吧?看著他的帥臉靠近自己,梅若曦緊張地大叫:“你別過來,不然我要叫了。”
  “哦?”靳承軒一挑眉,拾起她掉在地上的浴巾,“你打算告訴保全,因為你的合法丈夫幫你撿起浴巾,所以你大叫表示感謝?”
  “啊?”梅若曦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將浴巾掛在掛鉤上,然後轉身走出浴室。
  又被耍了,如果她有力氣舉起浴缸,她一定把整個浴缸加上浴缸裡的水,都丟到靳承軒的頭上!
  梅若曦咬牙切齒地抓過浴巾,拜他所賜,泡澡的心情都沒了,可是現在出去的話,她該怎麼面對靳承軒?要是他提出過分的要求怎麼辦?
  梅若曦換上飯店準備的睡袍,一時不太敢出去,可是她總不能在浴室待一個晚上吧?就算這個晚上可以,下一個晚上怎麼辦?
  左思右想,梅若曦終於下定決心,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決定先跟他講道理,如果說不通……如果說不通的話,到時候再想辦法吧。
  此時梅若曦完全沒意識到,她原本想和靳承軒討論自己的“自由”問題,卻在不知不覺中轉變成了“安全”問題。
  緊張地從浴室裡走出來,梅若曦四處尋找靳承軒的身影,最後終於在那張足足能容納五六個人的大床上發現他,可惡啊,在她絞盡腦汁地想怎樣脫身的時候,他居然就這樣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喂。”梅若曦彆扭地走近大床,不自在地拉緊睡袍的系帶。
  她實在不能適應和一個基本上算是陌生的男人共處一室,何況這個男人還裸著上身,只穿著到膝蓋的短褲。
  “有事?”靳承軒懶懶地睜開眼睛,瞥了她一眼,“有事明天再說,今天太累了,先休息。”
  “可是……”梅若曦噎住,怎麼個休息法?她也很累,穿了一天高跟鞋,雙腿和腳趾非常需要休息,可是她只想要靜態的休息,不想要動態的休息。
  關於這一點,梅若曦怎麼想也不覺得靳承軒的想法會和她一致,如果他真的提出那種要求,她該怎麼拒絕?她下意識地偷看四周,思考用花瓶敲暈他的可能性。
  靳承軒揮揮手,像是驅趕礙事的蒼蠅一樣,說:“你去睡沙發,不要煩我,分了條被單給你,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睡沙發?梅若曦不敢置信地看看巨大的床,就算靳承軒把手腳全都攤開,恐怕也只能佔據大床一半的位置,再轉頭看看沙發,雖然面積也不算小,還有華麗的裝飾,可是和床一比起來簡直就是寒酸得可以,再配上那條皺皺巴巴的被單,梅若曦腦海中只浮現出三個字,憑什麼。
  “憑什麼讓我睡沙發?”
  “我不習慣和別人睡一張床。”靳承軒淡淡地說,順手拉過一顆枕頭遞給她,“喏,枕頭,忘記拿給你了。”
  “那你為什麼不去睡沙發?”梅若曦終於發現,這個男人不但表裡不一,而且毫無紳士風度,照這種情況來說,難道不是男士主動去睡沙發嗎?
  靳承軒翻了個身,打了個呵欠,“因為房錢是我出的。”
  這叫什麼理論?因為他出的房錢,所以就能轟她去睡沙發?這可是她的新婚之夜啊。
  梅若曦抱著枕頭,氣勢洶洶地從另一邊爬上床,還不忘拉過幾個靠枕放在中間,堆出楚河漢界,“睡不著你就去睡沙發,反正床我是睡定了。”
  夜已深,藉著夜燈的微光,靳承軒打量著身邊的梅若曦,她抱著一顆抱枕,縮成一團,睡得十分香甜,不知道是哪個心理學家說的,嬰兒般蜷縮的睡姿說明她缺乏安全感。
  他微微歎息,輕輕撫摸她的瀏海,精明如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如果不是他故意這樣激她,恐怕她接下來的日子裡都會去睡沙發吧,這般古怪精靈又倔強、愛逞強的女孩,在梅家那樣的環境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手指輕輕劃過她細緻的臉頰,在她滑嫩的皮膚上眷戀不已,小扇子似的睫毛偶爾顫動一下,像只受驚的小鹿。
  靳承軒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個淡笑,這算是某種形式的一見鍾情嗎?想不到素來被人稱為無情公子的他也會有動心的一天。
  低笑著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吻,既然老天把她送到他的面前,又讓她稀裡糊塗地成為他的小妻子,他也就笑納了這個驚喜,商場裡的大風大浪他尚不看在眼裡,何況是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的捕獲,他有的是辦法收服這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清晨六點,雖然刺目的陽光被厚厚的窗簾阻隔了大半,但生理時鐘還是準時將梅若曦喚醒,她半睜著雙眼,一時想不起來自己身處何地,身下滑過絲綢細滑的觸感,涼涼的十分舒服,只是腳下有個硬硬的東西,奇怪,她又把書帶到床上了嗎?
  梅若曦下意識地踢了兩腳,卻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悶哼。
  靳承軒不得不承認,他這小妻子的睡姿簡直是……驚天動地、毫無章法,不只是擋在兩人中間的抱枕被她踢了個七零八落,還睡著睡著就來搶他的枕頭,到最後她甚至把一條白皙的小腿架在他的腿上,把他當成了人肉腳墊。
  好吧,搶枕頭他就忍了,實際上她主動湊過來,臉頰距離他只有十幾公分,粉嫩嫩的模樣可愛極了;當腳墊他也忍了,她的小腿纖細修長,他能感受到她細膩的肌膚令人愉悅的摩擦,那種感覺幾乎令他心猿意馬。
  問題是她怎麼能過河拆橋,睡醒了就直接踢他呢?
  “踹得舒服嗎?”靳承軒淡淡地問。
  迷糊的眸子瞬間清醒,梅若曦終於想起來這是她新婚之夜的隔天,她和她的丈夫正躺在同一張床上。
  “啊!”梅若曦尖叫一聲,發現自己離他的位置如此之近,近到能聞到他身上的男子氣味,她拚命向後縮,試圖拉開安全距離,“你、你醒了啊。”
  “嗯,醒了。”
  梅若曦偷偷拉拉身上的上衣、短褲,衣服還好端端地穿著,看來昨天晚上什麼也沒有發生,她忍不住松了口氣,從他漫不經心的態度來看,他對她或許並不感興趣吧。
  也許就像四叔說的,他想在梅家面前興風作浪還早了幾年,沒有梅家的支持,他成不了氣候,他應該只是需要她梅家女兒的身份,不是想要她本人。
  回想起他在婚宴上對她有禮而冷淡的扶持,不知為何,梅若曦的心中突然有點不是滋味,追根究柢,她只是被他利用的一顆小小棋子。
  “昨天晚上……咳,你睡得好嗎?”抱著被子,梅若曦小心翼翼地問。
  其實她本來不想問的,但是腳上殘存的觸感提醒她,她剛才很有可能踢了他幾腳,而且這麼尷尬的場面,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你說呢?”靳承軒面色不善地看著她,直看得她心虛地陪上笑臉,他才指指自己枕頭邊,那裡有一小灘可疑的水痕。
  “那個……”梅若曦趕緊摸摸自己的嘴角,完了,她上課打瞌睡的時候偶爾會流口水,不會這次也這麼丟人吧?
  她昨天真的太累了,床又舒服得要命,她連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等一下,為什麼那一灘痕跡會在他的枕頭旁?她明明擺了靠枕當界線……
  “別找了,靠枕都被你踢到地板上去了。”靳承軒替她解答了疑惑,似乎還嫌她不夠丟臉似的,他又補充說:“你想睡在我這邊,你可以直接說,沒必要大半夜折騰得那麼辛苦。”
  梅若曦窘得恨不得鑽到床底下去,很顯然昨天晚上她不但踢飛了靠枕,還湊到人家身邊、枕著人家的枕頭,看看床的痕跡,靳承軒昨晚恐怕被逼得睡在整張床的最右側,大概連翻身都很困難。
  太奇怪了,她在梅家明明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齒,常常氣得長輩和兄弟姊妹們毫無辦法,怎麼從遇到他之後,她就始終處於下風呢?不行,她必須找回自己的氣勢!
  “誰教你選這個什麼破套房,這張床睡得不舒服。”話倒是想好的話,可是說出口時完全沒有平日裡的氣魄,軟綿綿得倒像是在撒嬌。
  “是嗎?”靳承軒若有所思地撐起上身,“可是這個套房不是你選的嗎?”
  轟!梅若曦的臉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新婚之夜,原計劃是要在靳家的別墅度過的,是她嫌麻煩才臨時改在飯店,同樣地,也是她故意為難他,挑中了這間必須預約才能入住的總統套房,大概是這個難題靳承軒解決得太過輕鬆,以至於梅若曦完全忘記了住在這裡的前因後果。
  欣賞了一會梅若曦的窘迫,靳承軒大發慈悲地開口,“別磨蹭了,起床換衣服,司機七點半會來接我們。”
  “哦。”梅若曦正恨不得把自己丟進太平洋,省得在這裡丟臉,聽到他安排接下來的行程,趕緊抓住救命稻草,急忙轉變話題,“你要直接去公司嗎?”她不禁有點佩服靳承軒的工作熱情,就算是這種虛假的婚姻,一般人不也都會趁機偷懶一下嗎?
  “不,帶你回門,順便敲定一些合作的細節。”靳承軒起身,特地繞到床的另一側去拍拍她的小腦袋,“早餐想吃什麼?”
  梅若曦不高興地揮開他的魔爪,有點糊塗,“回門?不是說三日回門?”
  討厭,他沒穿上衣,結實的肌肉讓她看得一清二楚,坐辦公室的人能有這麼好的身材很不容易,看看梅家那群大腹便便的長輩就知道了,梅若曦偷看一眼他的腹肌,趕緊移開眼睛,大早上的,不要在這裡賣肉啦。
  “是,不過你家老爺子要求今天簽一些協定,保證過幾天兩個公司的合作酒會能順利進行,順便就算回門了。”靳承軒沒注意到梅若曦的眼神,他正忙著繞過她抗拒的小手,拍她的小腦袋。
  梅若曦左攔右擋都躲不開他的攻擊,氣得直咬牙,一副他再敢拍她,她就要撲上去咬他的架勢。
  靳承軒暗自好笑,不由得喜歡上這種親昵的舉動,當然,他也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在她真的被惹毛前停手,“你的二伯和四叔特別囑咐,最好在中午前簽完。”
  “我也要回去?”梅若曦皺眉,撇了撇嘴,實在不太想連著兩天都見到一家子親戚,“你可不可以自己去?反正主要目的是簽協定。”
  “你說呢?你聽說過女婿一個人回門?”靳承軒指了指衣櫥,“昨天你洗澡的時候,我讓人送了幾件衣服來,你先將就穿著,等過幾天我讓人帶你去訂做一些。”
  “不用那麼麻煩,我隨便穿就好。”梅若曦興趣缺缺地跳下床,對靳承軒描述的類似未來生活的話有些不舒服,只是一場可笑的聯姻而已,他何必投入太多精力?
  她見過很多類似的婚姻了,比如若慧姊姊當年也是這樣出嫁的,婚後丈夫在外花天酒地,她經常一連好幾個月見不到丈夫的面。
  不要期待太多就不會有太多的失望,這個道理她很小的時候就有深深的體悟了,何況她的婚姻連真正的婚姻都不算,不過是兩人相互認可的合作而已。
  “隨你高興,這個給你。”靳承軒丟給她一個小巧的盒子,“我覺得挺漂亮,你應該會喜歡。”
  幾天前他應邀去拍賣會捧場,無意中看到這枚胸針,小猴子活潑靈動的模樣讓他一下子就想到她,再加上她屬猴,他便出手將胸針買下,因為一些神乎其神的傳說,看中胸針的人居然還不少,以至於最後的成交價讓拍賣者相當滿意。
  梅若曦手忙腳亂地接住盒子,她本來想拒絕,卻在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時猶豫了,那是一枚胸針,一隻頑皮可愛的小猴子抱著一顆椰子,樣子十分逗趣。
  她屬猴,靳承軒特地挑這枚胸針給她,說明他是重視她的嗎?仔細打量了一下小猴子,梅若曦留意到,整個胸針上只有兩顆不大的黑色寶石作為猴子的眼睛,這個胸針……大概不會太貴吧?
  梅若曦接過胸針時,那受寵若驚的表情讓靳承軒心中微微一疼,他知道她是私生女,也知道她在家裡不受重視,卻沒想到她會對他的禮物這麼驚喜。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只要她喜歡,他願意給她一切。
  “戴上試試看。”他摸摸她的頭,將她拉到鏡子前。
  對著鏡子小心地比了一下胸針,梅若曦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臉有些紅,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禮物呢,不過這順序是不是有點反了?一般人不應該是先送禮、談戀愛,然後再結婚嗎?但不管怎麼說,能收到別人花了心思送的禮物,她真的很開心。
  嗯,她收的這一個禮物,就算……就算是他們合作的紀念品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7:08

第三章

  再次回到梅家,梅若曦差點被家中的熱鬧嚇到,不只是她的爸媽和爺爺,連幾位叔伯家的兄弟姊妹們也來了不少,人數甚至超過了昨天的婚宴,在她印象中,梅家大宅只有春節才會塞滿這麼多人,今天是怎麼了?
  看看靳承軒面無表情的冷漠,梅若曦開始有點瞭解這個男人的性子了,他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據說這副樣子叫做老謀深算,但和她獨處時,他的眼睛會更放鬆一點,帶著戲謔的眸光,把她耍得團團轉。
  敬完茶,四叔和二伯開始和靳承軒談論公事。
  “喂,我能不能先回房間,反正接下來的事情也與我無關。”梅若曦百無聊賴地被眾人參觀了半天,終於忍無可忍了。
  真是莫名其妙,為什麼大家看她的眼神都這麼古怪?讓她有一種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是其他人都知道,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真是搞不懂,要是想圍觀她出嫁的話,昨天就應該出現啊,今天才一個個冒出來,還一副看好戲的架勢,算怎麼回事嘛。
  相比之下,反而是娶媳婦的靳家更淡然,只有靳承軒的二哥靳承旭出席了弟弟的婚宴。
  不同于弟弟的冷漠不易接近,靳承旭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是某大學的終身教授,聽說他們的大姊和爸媽都在非洲做無國界醫生,時間安排得這麼急,他們來不及趕回來,言下之意就是對靳承軒這麼快結婚不太滿意,更對兩人的年齡差距十分不以為然。
  梅若曦只慶倖靳承旭並不知道兩人結婚的真正原因,也沒看到那個亂七八糟的婚禮,否則他八成會直接拂袖而去吧。
  “可以,午飯時下來就好。”靳承軒點點頭,梅若曦對商業一竅不通,讓她留在這裡大概會悶死她。
  “好。”梅若曦向坐在後面的爺爺揮揮手,逕自跑出客廳。
  哎,昨天還是無憂無慮的單身少女,今天就變作人婦,梅若曦覺得自己應該再感傷一點,不過站在樓梯邊醞釀了半天,她也沒醞釀出相應的情緒,索性放棄。
  不是她缺乏感情,而是實在沒什麼真實感,尤其是在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情況下。
  想到這裡,梅若曦忽然發現,從昨晚到今天,她想和他談的事情沒有一項談成功,每一次談話都會被靳承軒帶到別的話題上,這可不行,關於他們的夫妻生活,她真的有必要跟他說清楚,還有這場婚姻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總該給她個交代吧?
  他想要的是公司的安全,而她想要的是自由,他們應該各取所需不是嗎?
  走到三樓,推開房門,她的房間沒有任何變化,婚禮時大伯說過,她的房間會幫她留著,她什麼時候想回來住都可以。
  在梅若曦的生命裡,大伯反而比她那有血緣關係的爸爸更像爸爸。
  打開衣櫥,找出常穿的T恤、短褲放在床上,又從書櫃裡把要看的書和筆記拿出來。
  雖然靳承軒說等一下會有人來幫她整理,可她還是想先自己動手整理一下,勞動可以分神,這樣她就不用坐在那裡胡思亂想了。
  “不要臉。”突兀的女聲尖銳地傳來,梅若曦一聽到這聲音就覺得頭疼,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那同父異母的姊姊梅若玲。
  梅若玲鄙夷地看著妹妹,秀氣的唇角掛著不屑的冷笑,“你是有多不要臉?先搶別人的爸爸,再搶別人的男人。”
  一身剪裁合身的小套裝,精緻的妝容和保養良好的纖纖玉指,梅若玲每次出現,都要保證自己形象的完美,可是就算拋開姊妹兩人之間的恩怨,梅若曦也怎麼看都覺得她修飾得太過誇張,每次都精雕細琢一番才肯出門,她不累啊。
  梅若曦歎口氣,和靳承軒的關係已經搞得她頭大了,她真的不想在這個時間還要撥出腦力,迎接姊姊的挑戰,而且那是什麼話啊,她什麼時候搶男人了?
  “我不想說話,你下樓去吧,爺爺他們都在樓下。”
  可是梅若曦的退讓卻被解讀為另一種形式的挑釁,梅若玲一步邁進屋中,盯著梅若曦的眼睛說:“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嗎?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搶?我和承軒早就認識,如果不是你使了什麼下流的手段,他怎麼可能會娶你?”
  “你在說什麼?”梅若曦聽得一頭霧水,“你跟靳承軒認識?”
  不對啊,看爸媽的態度,明顯是不願意讓梅若玲嫁過去,如果真像她說的,她跟靳承軒情投意合,媽媽為什麼沒對這樁婚事表示反對呢?按照慣例,梅若玲想要的東西,哪怕再難弄到手,媽媽也會盡一切力量為她爭取。
  “別裝傻。”梅若玲從小就看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妹妹不順眼,爸媽只有她和哥哥兩個孩子,哪來這個野種,尤其是奶奶還總是護著她,好像她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一樣。
  “你說,你怎麼色誘了承軒,你說。”梅若玲越看梅若曦越生氣,這野丫頭全身上下,除了臉蛋可愛了一點,還有哪裡能比得過她?要身材沒身材、要學歷沒學歷,連個大學都考不上,有什麼臉嫁給那麼出色的靳承軒?
  “你說話真難聽,傳出去小心有損你梅家小姐的形象。”梅若曦還是沒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但是她的性格可不會乖乖挨駡,要是她不懂得反擊,早被這位姊姊生吞活剝了。
  “婚事是爺爺和爸媽安排的,你不信的話自己去問,別在這裡製造噪音。”梅若曦也火了,梅若玲這番話說得好像靳承軒是塊寶貝似的,既然這麼寶貝,自己幹嘛不看牢點?害得她現在這麼煩惱。
  為了那不知道能不能兌現的自由,她可是把自己賣得徹徹底底啊。
  “怎麼,你敢做卻不敢讓別人說?”梅若玲提高聲音,“你跟你那個下賤的親媽一樣,用身體誘惑男人……”
  梅若玲話還沒說完,臉上啪的一聲脆響,接著就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你……”她捂著臉頰,不敢置信地指著梅若曦,“你敢打我?”
  “你再侮辱我媽試試看,看我還敢不敢打你。”梅若曦緊緊咬著牙,兇狠地瞪著梅若玲。
  梅若曦清清楚楚地記得,上一次兩人大打出手是在幾年前,那次梅若玲辱駡她是野種,不是爸爸的女兒,而媽媽不但不管,還放任梅若玲在她臉上抓了長長的一道血痕,就是那次後,爺爺帶她去做了親子監定,也正式讓她和大伯一家住在一起,不再回爸媽的別墅。
  “不要臉的小賤人!”梅若玲在家中向來驕縱,平白無故挨了一巴掌怎麼肯善罷甘休,她抓起皮包,就沒頭沒腦地打在梅若曦身上。
  梅若曦急忙躲開,推擠間,她領子上閃過一道淡淡的光芒,梅若玲注意到那是枚猴子胸針,她緩了緩手中的動作,看梅若曦隨隨便便地把它別在衣服上,她就知道梅若曦根本不瞭解這東西的價值。
  連它的價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把它戴在身上?
  梅若玲的皮包故意往她的領口上狠狠砸下,胸針卡在皮包一側,立刻被整個扯了下來,掉在地上。
  “你做什麼?”梅若曦用力推開她,蹲下身子,焦急地尋找那枚胸針。
  從小梅若玲就專門搶她的東西,書、鉛筆、筆記本,只要她看上的,梅若玲就一定要得到,可是這枚胸針不一樣,這是靳承軒送給她的,只送給她一個人,而不是像過年發壓歲錢一樣,每個人都有份,所以不管它值不值錢,她都要好好保存。
  梅若玲被推得一個踉蹌,眼角余光看到靳承軒走過來的身影,她索性放任身體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你……你為什麼推我?”一眨眼的工夫,梅若玲已經從兇神惡煞變成溫柔的小綿羊,流著眼淚,委屈地靠在門邊。
  梅若曦沒時間理她,在地上找到已經扭曲變形的胸針,後面的別針扣子鬆開,不修理的話沒有辦法再佩戴了。
  “你憑什麼弄壞我的東西?”梅若曦氣得大叫,“你心理變態啊?”
  可是梅若玲只是哭,一句話不說,梅若曦猛然醒悟,梅若玲每次這個樣子,就意味著附近有別人,梅若玲一直都很擅長玩這種虛偽的把戲,她一抬頭,正好看到靳承軒走到門邊。
  “怎麼了?”靳承軒微微皺眉,只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他想藉著上洗手間的機會參觀一下梅若曦的閨房,沒想到卻看到這番景象。
  “什麼都沒有。”梅若曦急忙將胸針藏在身後,她不想讓靳承軒看到,他剛送給她的禮物才一轉眼就被弄成這個樣子。
  可是這樣一來,梅若曦就很難解釋為什麼梅若玲在她的房間裡哭了,不,應該說無論怎樣她都沒法解釋,從以前就是這樣,爸媽只要看到梅若玲在哭,總會先入為主地認為是她的錯,不由分說地將她訓斥一頓。
  梅若曦有些緊張地看著靳承軒,他也會這樣做嗎?認為她是個不講理的人,蠻橫地欺負柔弱優雅的姊姊?
  “平白無故的哭什麼?”靳承軒注意到梅若曦的領口處有一條裂痕,原本別在那裡的胸針不見了,早上送給她時,她明明小心翼翼地別好的,再看看梅若玲手裡抓著的皮包上有一道醒目的刮痕,靳承軒心下了然。
  “嗚嗚嗚……承軒哥,我想幫妹妹收拾行李,她不願意讓我幫忙……我妹妹還小,不懂事,你不要怪她。”梅若玲哭得梨花帶雨,說得煞有其事,好像當真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卻為了妹妹勉強承受下來。
  “你信嗎?”梅若曦大大剌剌地坐在轉椅上,故意把腿翹得老高。
  靳承軒替她準備的衣服都是方便俐落的短褲和長褲,沒有囉嗦的裙子,他沒有像爺爺那樣逼著她去附和社會需要的禮儀,反而縱容她在穿著上的任性,也許他能看出梅若玲的演技,可是他為什麼一直盯著梅若玲看,難道他也被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矇騙過去了?
  “你是誰啊?”靳承軒看了半天,終於冒出一句話來。
  “噗哈哈哈。”梅若曦沒忍住,很不給面子的直接笑了出來,夠狠,她跟梅若玲多年不合,卻從沒試過只用四個字就把她氣個半死。
  梅若玲臉上青白交錯,幾乎維持不住優雅的形象,她用最惹人同情的聲音可憐兮兮地說:“承軒哥,你不要開玩笑了。”
  靳承軒這次沒再理她,而是直接走到梅若曦身邊,冷著臉,一巴掌打在她緊實光滑的大腿上,“坐沒坐相,腿放下。”
  有沒有搞錯,就算是穿著短褲,這種姿勢也能看到不少風景,若是落在有心人眼裡,還不知道能意淫出什麼場面,這丫頭一點都不懂得保護自己,從以前到現在一直如此,真是不讓人放心。
  “要你管。”梅若曦嘴上這麼說,卻聽話地把腿放下。
  梅若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樣被丟到一邊,她勉強保持著惹人憐愛的姿態,試圖吸引靳承軒的注意,“承軒哥,我的腳好痛……”
  可惜回應她的是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徐伯,“若玲小姐,您怎麼了?我扶您下去,讓醫生來看一下吧。”在梅家多年,他對這兩位小姐之間的爭吵一清二楚,剛才看到梅若玲一臉怒意地上樓,他就知道多半會吵起來,所以特地跟過來看看。
  梅若玲也不傻,扶著徐伯的手站起來,說:“沒什麼,一點小意外。”她又看了靳承軒一眼,後者連頭都沒回,自顧自地翻看著梅若曦的課堂筆記。
  她咬咬牙,本來想給梅若曦一個教訓,誰知道這狐狸精居然把靳承軒收服了,之前她偷聽到爸媽的商議,知道這次的聯姻很有可能是另有所圖,只不過被爺爺勒令禁止討論。
  若派出聯姻的對象是別人,她不會在意,但這人偏偏是她最討厭的梅若曦,結婚的物件偏偏是她先看上的靳承軒,深深吸一口氣,梅若玲恨恨地想,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舒舒服服地擁有。
  起身歪頭看看門口,梅若曦捅了捅站在桌前的男人,“喂,人家走了喲,承軒哥。”她故意學著梅若玲的語氣,嬌聲嬌氣地說。
  靳承軒捏捏她粉嫩的臉頰,“吃醋了?”嗯,還有精神故意用這麼嗲的聲音噁心他,看來她沒在剛才的爭吵中受什麼影響,“那個是梅若玲吧?見過幾面。”
  “誰有興趣吃醋。”梅若曦撇撇嘴,沒有拍開他的手,“她才應該是你的結婚人選吧,怎麼會輪到我?”不得不承認,心裡還是有點酸溜溜的,再怎麼說,有人覬覦自己的老公也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情。
  “我怎麼知道?”靳承軒以指尖代替唇,在她的臉上輕輕滑過,花朵一般柔嫩的小臉,嫩得像要滴出水來似的。
  一開始,他只是想將公司擴大,好讓他遇到她,也藉機製造更多接近她的機會,梅家會提出聯姻其實也在他的預料之外,不過他向來不會和自己的運氣作對,所以她就這麼順順利利地成為他的妻子。
  她沒有推開他,說明她對兩人間的親昵舉止已經開始接受了,真是只單純的小綿羊。
  若是別的男人也對她好一些,她是不是也會傻乎乎的讓別人親近她?一想到這裡,心內微微的焦躁感令靳承軒攬住梅若曦,在她紅潤的唇上烙下輕吻。
  “喂!”梅若曦嚇一跳,剛才被他的手指蹭得怪怪的,現在又連招呼都不打就吻她,“你幹嘛……”抗議的話被靳承軒接二連三的吻封在口內,她被吻到的嘴唇熱熱的,心跳也跳得好快,她想推開他,手上卻軟軟的使不上力氣。
  上一次在婚禮上的那個吻是她的初吻,可是當時她一肚子氣,還因為動作太猛在他的牙齒上磕了一下,除了痛根本毫無感覺,但是這一次不同,他似乎存心要讓她感受到什麼。
  靳承軒輕柔地親吻著她的唇瓣,摟住她微微發抖的身子,他以舌尖描繪著她完美的唇形,輕輕分開她的唇瓣,誘哄她開啟緊緊閉合的貝齒,她的味道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美好,值得他花點心思將她引入自己的陷阱中。
  單純可愛同時又有點野性難馴的小丫頭,他怎麼就會看上她了呢?
  事實上,從她開始拒絕他的好意,他就對這個奇特的小女生產生了興趣,她的一舉一動是那麼與眾不同,帶著天然的嬌憨又有古怪的堅持,都再再吸引著他的目光。
  頭暈暈的,梅若曦不得不抓著他結實的手臂保持平衡,他的吻並不強硬,卻不容她閃躲。
  唇瓣被吸住,方才受驚緊閉的牙關被舔弄著,直到她忍受不住那種麻麻的觸感,想要開口拒絕,靈巧的舌立刻抓住這個機會,直接探入她口內。
  “唔……不要……”
  梅若曦捶打他的胸口,可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她想推開他,身子卻被他攬得更緊,小腹上感受到火熱的滾燙,鼻翼間聞到的全是他的氣息,他的舌頭卷住她的,不容她逃開,為什麼這麼奇怪……她的身體變得好熱,這就是吻嗎?
  微微平緩有些激蕩的情緒,靳承軒安撫地將吻放得輕柔,真是的,這個生澀得連回應都不懂的小丫頭,居然這麼輕而易舉地勾起他的欲望。
  “嚇到你了?”靳承軒撫摸著她的臉,歎息著平復著情欲,她的唇因親吻而變得更加嫣紅,相當秀色可餐。
  “你幹嘛啊。”梅若曦咬著下唇,企圖推開他,卻聽到他有些壓抑的低喘,嚇得她趕緊鬆開手,臉騰地發燙,下腹處的東西是什麼,她還是有點概念的。
  為什麼他昨晚和今天的態度差別這麼大?她一動也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他有什麼不應該的誤會。
  “教你怎麼親吻。”他撫著她的櫻唇,有些不滿足。
  “誰、誰說我不會接吻了。”這男人的語氣像是篤定她沒有任何經驗似的,實在太小看人了,就算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啊。
  “哦?”靳承軒興味十足地勾起個淡笑,“那你來試試看?”
  怎麼試?難道再親他一次嗎?她可沒這麼傻,梅若曦忿忿不平地想著,而且他幹嘛笑得那麼好看啊,乾脆不要做生意,去做藝人好了!
  “誰要試,你放開我啦。”她推他,卻又不敢用力,徒勞無功地想拉開兩人身體的距離。
  她心跳得好快、好慌,他笑得邪氣十足又帥得讓人移不開視線,她不敢看他,讓心臟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他親昵的舉動那麼自然,就好像他和她是親密的愛人,而不是因可笑的婚姻才結合在一起的陌生人。
  “乖乖待在房間等我,嗯?”靳承軒鬆開一隻手臂,在她額頭輕輕一吻,“胸針拿來。”她的身子軟軟的,小臉一片通紅,水潤的眸子和急促的呼吸昭示著她並不是毫無反應,今天到這裡就好,他可不想嚇壞她。
  “呃?”梅若曦愣了愣,癟著嘴從口袋裡拿出弄壞的胸針,“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就知道,小問題而已,我讓人修好了再給你。”
  “對不起……”他好心送給自己的東西,還不到一天就被弄壞了,梅若曦覺得心裡有些愧疚,雖然不是她的錯,可畢竟是在她手裡損壞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其實從小時候開始,梅若玲就會故意撕破她的書本,害她上課的時候被老師責備不愛惜東西。
  “靳先生,老太爺等著您過去呢。”徐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返回來,小聲提醒。
  梅若曦趕緊往後跳幾步,和他保持幾步遠,可惜這種動作簡直就是在詮釋欲蓋彌彰這個詞,看得靳承軒直搖頭,“好了,我要下去,還有事情沒談完。”
  “嗯,你們忙。”梅若曦點點頭,幸虧徐伯晚了幾分鐘過來,若是早幾分鐘,還不被抓個正著。
  可梅若曦隨即又想起來,他們是夫妻耶,夫妻這樣做應該是最正常不過的吧?回想著那個吻,臉上又是一陣發熱,他吻她是因為喜歡她嗎?
  “若曦?”梅和延從門外走進來,正好看到她臉蛋紅紅、迷迷糊糊的樣子,不由得又好笑又感慨,“傻孩子,你在傻笑什麼?”
  他的長女出嫁後並不幸福,他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如果他一直視為親生女兒撫養的梅若曦能幸福的話,他也就能得到一些安慰,可是方才他在樓下無意中聽到的一些談話,又讓他產生了新的擔憂。
  “大伯,你怎麼來了?”梅若曦心虛地乾笑,今天怎麼這麼熱鬧,一個一個都往她的房間跑。
  “我有點事要告訴你。”梅和延猶豫了下,還是接著說下去,“聽你二伯說,那個靳承軒以前曾經有一個未婚妻。”
  “那他怎麼沒結婚?”梅若曦心裡一跳,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結婚的前幾天,那個女人自殺了。”
  “為什麼?”自殺啊,一個人要對生活絕望到什麼程度,才會選擇這樣的絕路?而且還在結婚前幾天的時候,難道對她來說,結婚比死還可怕?
  “不知道。”梅和延搖搖頭,“這件事被封鎖得比較嚴,因為女方是有權有勢的史家,所以媒體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不著邊際地提過一兩句,你二伯也是聽別人說才知道這事的。”
  “連媒體都不敢說,多半是假的吧?”梅若曦猜測。
  “不,應該是真的,你二伯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梅和延的神情很嚴肅,“若曦,你答應大伯,如果靳承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
  名門豪宅不乏敗類,家暴虐待的事情雖然各自遮掩,但時不時還是會被踢爆一兩件,那靳承軒面冷心狠,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誰知道對妻子會怎樣?
  梅若曦咬了咬嘴唇,不太確定新婚之夜沒有同房算不算不對勁,可是這種話怎麼對大伯說呢?思前想後,她決定還是先不要說好了,“大伯,靳承軒沒有什麼不對勁,我們挺好的。”
  “真的?”梅和延半信半疑,不放心地叮囑,“你嫁到他家,是他的媳婦,你爸怎樣我不管,但你有什麼委屈一定要跟大伯說。”
  梅若曦用力點點頭,雖然對大伯的囑咐一頭霧水,但心裡的暖意和感激卻堆得滿滿的,她一向當自己沒有爸媽,可是她還有爺爺、有大伯,這就夠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7:21

第四章

  梅若曦從來都不是能藏得住話的人,若不是因為邁進一個全新的環境裡,她恐怕在當天晚上就忍不住直接去問了 ,不過她現在嫁了人,搬到靳承軒的高級公寓,光是整理東西就耗費她大部分精力,所剩無幾的精力也都耗在每天晚上的爭論上,爭論誰該去睡沙發。
  簡直沒有天理了,靳承軒的床雖然不如飯店的大,但再怎麼說也能容納三個人以上,憑什麼她要去睡沙發,而且每個晚上都要對前一個晚上得出結論的問題再作爭論,他不嫌煩嗎?
  可惜,不管她怎麼明嘲暗諷,他都面不改色,非要她據理力爭,再跟他辯論一遍才允許她上床,夜夜如此,樂此不疲,害得她每天閒暇時間全都用來思考讓她睡在床上的合理性,完全沒機會想別的問題。
  當一個星期後,梅若曦終於不用絞盡腦汁與他爭辯,就在床上躺下時,她簡直要謝天謝地了,然後隔天她開始思考起另外兩個問題。
  第一,靳承軒還是沒有對她提出那種要求,為什麼?難道他那方面有問題?
  第二,大伯說靳承軒的未婚妻自殺而死,她為什麼會自殺?
  這兩個問題似乎毫無關聯性,但放在一起看卻好像有了答案。
  梅若曦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真相,也許靳承軒的未婚妻發現未來的丈夫在那方面有問題,但是她無法取消婚姻,可又不願意嫁給一個有問題的丈夫,於是自殺。
  不對啊,那天他抱著她的時候,那裡很熱,而且還硬硬的,應該沒有問題才對,可是轉念一想,那天是他主動放開她,不是說男人一想要就根本不能控制嗎?那時候旁邊沒有人,她是他的妻子,他本來可以繼續下去,卻主動停了,不僅如此,他每天晚上都和她睡在一起,最多只給她一個淺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梅若曦抱著靠枕蜷縮在沙發上,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身為成功人士,靳承軒的緋聞簡直少得可憐,僅有的那一兩個,連她都看得出來是捕風捉影。
  這樣看來,靳承軒是個相當可憐的人,不管在外面多麼成功,回到家後面對妻子,總會有諸多挫敗感吧,畢竟那是人生理功能的一部分,失去功用的話一定會很難過。
  就好像正常人都有雙手雙腳,若是失去一隻手或者一隻腳,雖然不會致死,但出門時總會想辦法加以掩飾,不想被別人看到,他那麼努力工作,一定是為了彌補自己身體上的不如意吧。
  他應該會畏懼別人異樣的目光,就像她一直無法與同學有真正的友誼一樣。
  在得知她是私生女前,他們與她相處得很好,可是一旦發現她的身份,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避開她,用好奇且鄙視的目光打量她,排斥她進入友誼的圈子,這麼設身處地一想,梅若曦不由自主地對靳承軒的處境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她對男女間的事情一知半解,不覺得那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至於孩子……她自己才剛滿十八歲,從沒想過要生一個孩子出來,而且現在醫學技術這麼發達,實在不行的話,拜託醫生用試管製造一個出來就好。
  不不不,她在想什麼啊,怎麼越想越遠了?她想要的明明是自由啊,等過幾年,他的公司穩定了,她肯定要離開的,他與她的結合並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可笑的商業協議呀。
  可是他為什麼要吻她?不是說相愛的人才會接吻嗎?
  梅若曦有些失落地踢開抱枕,翻身趴在沙發上,難道他是藉吻她來獲得一點自信,或者是轉移她的注意力?但不管是哪種,他都是她唯一吻過的男人,所以她也無從比較他的吻是不是別有含義,怪不得他每晚都要與她爭床的歸屬,一定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化解尷尬吧。
  回憶一下唯一沒有進行爭論的昨晚,他要和美國的員工視訊,所以一直留在書房,而她早早就睡了,連他什麼時候進入臥室都不知道。
  哎,她該怎麼告訴靳承軒她不在意呢?還有關於他們合作的細節,她一直都沒有機會和他討論呢。
  氣氛怪怪的。
  靳承軒開著車,時不時掃視一下坐在副駕駛座的小女人,她今天很難得的穿上樣式簡單的吊帶裙,紮著高高翹起的馬尾,脖子上還戴著一條可愛的小貓項鍊。
  她安靜不語的時候,家世良好的氣質就會凸顯出來,像個小淑女似的,讓人相當意外她有這樣的一面,可是不對,她可是梅若曦,讓梅家老爺子都頭疼的梅若曦,她怎麼會這麼安靜呢?
  怪異的不只是今天,從昨晚回家時他就發現氣氛不對,梅若曦對他的態度變得很……
  溫順,對,就是溫順,這個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在她身上出現,和她完全搭不上邊的字眼。
  她不但沒像以往一樣,對他要求上床睡覺的權利,還主動抱著被子去睡沙發,說是有想看的電視劇,很晚才會播出,不想吵到他。
  她說過今天要回學校上課,他怕她貪玩,會睡過頭起不來,特地半夜起來看她,卻發現她連電視都沒開,抱著被子睡得正香。
  種種跡象顯示,他的小妻子不對勁,很有可能是有事情瞞著他,那會是什麼事呢?
  婚後一周,梅若曦連門都沒出,天天悶在家裡收拾她的東西,不過經過一周的時間,他對她的整理能力完全歎為觀止,明明只是些書本、衣服和雜物,她折騰了這麼多天才全部裝進替她準備的櫃子裡。
  他早就說讓幫傭來做,速度還能快些,她卻一定要自己動手,說什麼別人放的她會記不住位置,找東西的時候會很吃力。
  那麼只是收拾東西而已,怎麼會收拾出問題來呢?
  昨天他給她晚安吻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她僵硬了一下,像是在抗拒他的舉動,可之前幾晚她一般都是不樂意、氣惱、得意洋洋甚至害羞,雖然具體的表現要看當晚的爭論過程,但從來沒有過僵硬、反感。
  靳承軒有點無語,靳氏商貿一路披荊斬棘,他沒少面對競爭企業的圍追堵截,更沒少參加爾虞我詐的商業談判,他都能利用自己出色的分析能力猜測出對手的意圖,從而一擊即中,但這一次,他卻怎麼也想不出來他的小妻子到底怎麼了。
  若是以前有人告訴他,他會為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牽腸掛肚,他一定會送那人去醫院檢查腦子。
  可最讓人生氣的是,他擔心的人還一點不領情,剛才在補習班門口看到他的時候,她的表情居然像見鬼一樣,手忙腳亂地推著他離開。
  他就納悶了,他靳承軒也算是商界的鑽石王老五,無論是去酒會還是派對,都是眾星拱月的對象,為什麼到梅若曦這裡就變得這麼不受人歡迎了呢?
  想到她剛才驚慌失措的舉動,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小丫頭脾氣古怪得要命,說什麼早晚要離婚,所以親兄弟明算帳,收拾東西的時候,把他給的和自己帶來的分開放置,振振有詞地宣佈她只使用,不擁有。
  她對他擁有的財富和地位毫不動心,只單純的把他當做另一個人來對待,要命的是,她說不定不把他當成男人來相處,可他偏偏對她這倔強又逞強的脾氣又氣又愛。
  哎,若是被人知道他有心想憐惜女人,可對方卻不為所動的話,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在停紅燈的時候,靳承軒伸手想摸摸梅若曦的額頭,她表現得這麼反常,不會是發燒了吧?可他的手還沒接觸到她的額頭,她就往後一躲。
  “躲什麼?”靳承軒心裡不悅,順手在她頭上輕敲一記。
  “痛。”梅若曦躲閃不及,意思意思地低呼一聲。
  哎,該說伴君如伴虎嗎?他今天在補習班出現時臉色就臭臭的,還把車子停在班主任的車位上,如果不是她要靳承軒趕快把車開走,萬一到時候被班主任發現霸佔他車位的人是她丈夫,她一定會被整死,想到上一個不小心佔據班主任車位的人的下場,梅若曦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再想到昨晚她委屈自己去睡沙發,留給他足夠的私人空間,怎麼這男人一點都不領情呢,還擺臭臉給她看,真是不識好人心。
  “你摸我頭幹嘛?”梅若曦被他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
  靳承軒收回手,她的體溫正常,造成她反常的可能性又減少了一個,他的目光忽然停在梅若曦的手指上,纖細白嫩的無名指上空空如也,她沒有戴婚戒。
  一股怒火在靳承軒的心中湧起,很好,他終於知道她這兩天反常的原因了,是因為快要回補習班,她不想讓補習班的人知道她已婚的身份吧,她在補習班是不是有暗戀的男生?
  他想起補習班門口站著的那幾個男孩,全都是弱不禁風、毛都沒長齊的樣子,難道她喜歡那種類型的?難道嫁給他就這麼委屈?他體貼她的稚嫩,連身為丈夫的權利都暫時擱置,她卻連他給的婚戒都不肯戴上。
  回想起她想要的自由,她是不是想從他身邊逃開,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開什麼玩笑,靳承軒握緊方向盤,她可是他的妻,今夜過後,他絕不會讓她的心裡還有別的男人的位置。
  不對勁,這一定就是大伯說過的不對勁。
  梅若曦眼睛看著電視,注意力卻都集中在身邊的男人身上,吃過晚飯後,斬承軒沒有像平時一樣去書房工作,反而坐在沙發上跟她一起看八卦節目。
  看電視本身沒什麼不正常,就連爺爺偶爾興致來了,還會要徐伯放一場無聊得要死的黑白電影呢,靳承軒也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放鬆一下也是應該的。
  可是他電視沒看多久,就開始打量起她來,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但幾次不經意地轉頭要拿零食,都能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不管怎麼說都太巧了。
  “喂,你到底在看什麼?”終於受不了詭異的氣氛,梅若曦索性關掉電視,轉頭和他對望。
  有什麼想說的話直接說不好嗎,幹嘛故作深沉?他也不嫌憋著難受。
  與靳承軒對視的瞬間,梅若曦心裡微微一顫,他的眸光裡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那一瞬間,她只聯想到正在捕食的狼或者魔。
  回應她的問題的是一個火熱的吻,靳承軒長臂一攬,直接把她摟進懷中。
  梅若曦只來得及低叫一聲你幹嘛,就被他的唇密密蓋住。
  一個晚上看著她,靳承軒的怒火與愁火拼進,她就像只懵懂無知的小貓,自得其樂地玩鬧著,完全不理會旁邊主人的心情。
  她穿著單薄的短袖上衣、短褲,細緻光滑的大腿一覽無遺,蜷縮在沙發上的一雙玉足宛如玉雕的一般,還有時不時讓她小露香肩的T恤……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希望坐在她身邊的是別的男人,靳承軒就感到一股壓抑不住的焦躁。
  被他的氣息籠罩住,梅若曦的心不由得漏跳幾拍,他吻得好霸道,手臂也那麼用力,像是要把她揉進他體內似的,她想抗拒,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卻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只能被動地接受他的吻。
  他的舌頭在她的齒間巡迴,口內的每一個部位都被他細細舔弄,太過激烈的吻讓她連呼吸都變得急促,體內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湧出,迫使她發出低低的嬌喘。
  她對他的吻很有感覺,靳承軒稍稍放開她,審視著她佈滿紅暈的小臉。
  梅若曦的小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襟,胸脯一起一伏,急促地喘息著。
  靳承軒抱著她,讓她嬌小的身子坐在他的大腿上,透過薄薄的布料,他已經有反應的下體緊緊靠著她柔軟的入口,舒服得讓他想歎息。
  “等、等一下!”梅若曦有些驚慌,她再次感到那個東西的存在,難道她之前的推測全都錯了?
  “等什麼?”他吻著她的眉‘她的鼻尖,她還小。
  他是精明的商人,絕不會等到她真的喜歡上別的男人再來後悔,還不懂得感情,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有多麼單純,所以就算她暗戀著別的男生也不需要擔心,不過就是情竇初開罷了,他可以容忍。
  只是他本來還想多給她一點時間,但從此刻開始,他不會再放她迷迷糊糊地長大,他要她的身心都屬於他,只屬於他一個人。
  梅若曦被他的親吻弄得心慌意亂,腦袋也暈暈的,思考了一天也不能委婉地說出來的話,就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直接脫口而出,“你不是功能有問題,所以你的未婚妻才自殺的嗎?”
  完了!話一出口,梅若曦立刻後悔,她是不想活了吧,這不是等於當面罵人家沒種嗎?
  她不想這麼說的,實在是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又很想得到答案……天啊,給她個地洞讓她鑽進去吧。
  靳承軒的動作一頓,眼睛眯了起來,“你說什麼?”
  “我、我……”梅若曦想先離他遠點再好好跟他談,可是他的手抓得很緊,她連動都動不了,用這種尷尬的姿勢談別人的生理問題,她怎麼開得了口。
  “你什麼?”靳承軒抬起她的小臉,逼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梅若曦慌亂地躲開他的眼神,不敢看他。
  “說清楚。”他命令。
  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梅若曦把心一橫,閉著眼睛吼道:“你不是男性功能有問題,上一個未婚妻不想嫁給你,所以才自殺的?”
  吼完,半晌沒有聽到回應,梅若曦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看,卻看靳承軒死死地盯著自己,一臉的陰鷙,嚇得她趕緊閉上眼裝死,完了完了,他會怎麼收拾自己?
  正胡思亂想間,梅若曦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覆,她尖叫一聲,剛要掙扎,卻聽到清脆的“啪”的一聲,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蔓延開來,她這才明白,她被打屁股了。
  靳承軒這輩子都沒這麼生氣過,這是什麼天才的想像力和推測?他一個正常得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到底是怎麼被臆斷成“性功能障礙”的?是老天爺看他過得太舒心,所以派個小惡魔來折磨他是不是?
  “哇……你打我!”疼痛可不是假的,雖然下意識地知道他沒有真的用力,梅若曦還是拚命掙扎,痛不痛是次要,她這個年紀還被人按在膝蓋上打屁股,讓別人知道她也不用做人了。
  怒氣讓靳承軒有些失控,但他不過是打了她屁股兩三下而已,她卻叫得好像他殺人一樣,他在公司險些落入圈套,被人惡意收購時都沒這麼生氣,她能把他氣成這樣也算是有本事了。
  “還痛嗎?”靳承軒板著臉問,落在梅若曦屁股上的手也從拍打變為輕揉。
  “痛,痛死了!”梅若曦委屈得大叫。
  “長記性了嗎?”靳承軒被手中充滿彈性的觸感奪去一部分注意力,大概是因為她好動的緣故,她的臀部十分結實,貼合著他的掌心,手感好得讓人驚歎。
  “那你的未婚妻為什麼自殺?”她都被揍完了,總該讓她知道真相吧?
  “她不是自殺,她是吸毒過量死的。”靳承軒淡淡地說,言語中沒有什麼情感。
  “啊,那媒體為什麼說她是自殺?”梅若曦不顧姿勢的彆扭,扭過頭看著他。
  “史家上下打點,又拜託我幫忙掩飾,再怎麼說,自殺身亡也比吸毒過量好聽些。”
  原來是這樣啊,梅若曦恍然大悟,“那你……”
  靳承軒瞪她一眼,“屁股不痛了?”
  “我不問、我不問。”梅若曦趕緊做了一個把嘴巴拉上拉煉的動作,乖乖趴回去。
  真是的,問一下都不行,凶巴巴的,她本來還想跟他討論一下別的問題,他這麼凶,她哪還有膽子提半個字,哎,所謂霸權啊……
  還敢質疑他的能力,這丫頭的膽子未免太大,靳承軒放緩手上的動作,從毫無邪念的按摩轉為輕柔的愛撫。
  “有點癢……”梅若曦敏感地發覺他力道的變化,直覺地想起身,這樣太不對勁了,她怎麼能讓一個男人隨意摸自己的屁股呢。
  “別亂動。”靳承軒的語調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除非你打算明天帶著猴子屁股去上課。”
  猴子屁股是誰害的啊,梅若曦忿忿不平地想,可惜她膽子再大也知道,當弱點掌握在別人手裡時,貿然反擊是非常不明智的,所以她只敢腹誹,不敢抗議。
  太過緊張的精神一旦放鬆下來就很容易犯困,梅若曦開始還強打著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沒一會就困得睜不開眼睛,連動都不想動了。
  這正是靳承軒想要的效果,這可是只精力充沛的小野貓,他可不想在剪指甲的時候被抓出一身血痕。
  “去洗澡,然後回來睡覺。”靳承軒拍拍她的臉蛋將她喚醒,“不准睡沙發,聽到了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7:58

第五章

  迷迷糊糊地回到臥室,梅若曦爬上舒服的大床,幸福的攤平手腳,還是床上舒服啊,沙發再大也容不下她這麼放肆的姿勢。
  “困成這樣?”靳承軒低笑,將她擁入懷中。
  “好困,不要鬧。”梅若曦被他的輕吻弄得癢癢的,伸手想推開他,手臂卻被他捉住,固定在頭頂上方,“你做……”她的驚呼再次被他的吻封堵。
  他的小人兒終於乖乖躺在他的懷裡了。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第六章

  豔陽大好,靳承軒睜開眼睛,看到躺在自己臂彎裡的小小人兒,唇角勾出一個淡笑。
  他不是縱欲的人,昨夜卻克制不住地向她需索,到最後她幾乎是帶著哭音請求他放過她,卻又在他的刻意挑逗下一次次到達高潮,她那嬌小的身子蘊含著讓他著迷的魔力,只是這樣回想一下,他的下體就忍不住發硬、發疼。
  按照以往的情況,梅若曦總會在他睡醒後一會醒過來,好像兩人有什麼奇妙的心電感應一樣,可是今天靳承軒等了好久她都沒醒,她的鼻息依然沉沉的,毫無醒轉的跡象。
  看來他昨晚真的累壞她了,他摸摸她的臉頰,突然感覺不太對勁,她的小臉熱熱的,熱度明顯高於正常體溫。
  “若曦?”他抱住她,果然,她全身都在發熱,臉上也帶著淡淡的潮紅,怪不得她今天睡覺這麼老實,原來是生病了。
  靳承軒抓過手機,想了想,還是撥通好友兼家庭醫生的電話。
  “嗯……”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梅若曦覺得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很酸疼。
  夫妻間的親密原來是這麼讓人臉紅的狂野,完全超出她貧瘠的想像,昨晚發生的一切爭先恐後地浮現在腦海中,太過清晰的回憶,讓她連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都做不到,她甚至懷疑她今天有沒有勇氣面對靳承軒。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被好友從軟軟的被窩裡拖出來,冉子雯還以為是靳承軒有什麼意外狀況,急匆匆地趕來才發現,病人不但是個女人,還是他的新婚妻子。
  新婚妻子唉,光這一項就值得她承受老公不滿意的嘮叨了,沒想到靳承軒居然會結婚,娶的還是個足以叫他大叔的小女孩。
  完全沒想到臥室裡會出現其它人的聲音,梅若曦嚇了一跳,急忙坐起來,卻感覺到腦袋傳來一陣眩暈感,身體又不由自主地躺回床上。
  “咦,我怎麼了?”她這才留意到,身體上的酸痛似乎不只是因為勞累,而是有別的原因。
  “別動別動,你在發燒呢。”冉子雯忙丟下手機走到床邊,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喉嚨會不會痛?”
  “不會,你是誰?靳承軒呢?”梅若曦納悶地看看四周,還好周圍環境沒變,不然她八成會以為自己是不是睡一覺就穿越了。
  “我是他的朋友冉子雯,也是醫生,你生病了,所以他拜託我來照顧你。”冉子雯笑咪咪地替她倒了杯水,“喏,喝口水潤潤喉嚨,我去叫他過來。”
  梅若曦總覺得她笑得別有深意,不由得紅了臉,下意識地移開目光,天哪,她不會知道昨晚他們做什麼了吧?可惡的靳承軒,只不過是發燒罷了,睡一覺就好,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
  視線落到窗戶上,照入室內的陽光讓梅若曦怔了怔,“那個……現在幾點了?”
  “快要中午十二點了,你等一下哦。”冉子雯推門而去。
  中午十二點?天啊,她真會睡,梅若曦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因剛剛睡醒和發燒雙重原因,變得遲緩的大腦裡冒出一個疑問,今天又不是週末,靳承軒怎麼還在家,他不用上班嗎?
  好在她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冉子雯端著一碗粥回來,告訴她靳承軒正在書房開會,要等一下才能過來。
  “餓不餓?先把粥喝了吧。”
  粥是雞絲粥,粥面上撒著一些細細的鹹菜絲,看著便讓人食指大動,聞到粥香,梅若曦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直叫,冉子雯噗嗤一笑,把粥放在桌子上,扶她起來。
  “你是著涼了,所以有點發燒。”她細心地幫梅若曦調整好靠枕的高度,讓她能坐得比較輕鬆。
  一定是昨天靳承軒把空調開得太冷了啦,梅若曦忿忿地想,不好意思地接過粥碗,“謝謝你喔,給你添麻煩了。”
  “說什麼傻話,多虧你病了,不然我還不知道這死小子結婚了呢。”冉子雯笑著揮揮手,又補上一句,“我不是說你生病很好,你不要誤會。”
  “不會,他沒有告訴你嗎?”梅若曦一邊小口小口地喝粥,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冉子雯。
  她個子高高的,說話爽朗大方,看著很有大姐姐的風範,沒想到靳承軒居然也會有朋友,而且兩人的關係看起來相當不錯。
  冉子雯不滿地哼了一聲:“沒有,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我們可是從國中時代就認識了呢。”
  “哇,你們是同學嗎?”梅若曦有些驚訝,她看起來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如果和靳承軒是同學的話,那不是三十左右了。
  “我比他大一屆,是他的學姐。”
  那就是比他年紀還大?梅若曦吃驚地看著冉子雯,“你好年輕啊……”
  梅若曦發自肺腑的感歎讓冉子雯十分滿意,“哪有,都是兩個孩子的媽咪了,人老珠黃囉。”
  “又在炫耀你保養有方?”靳承軒推門進來,正好聽到兩人的對話,隨口嘲諷了一句。
  “唉,你這人說話怎麼還是這麼難聽。”冉子雯瞪他一眼,又轉頭對梅若曦說:“我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正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學校後門,我找來警衛救了他,你猜猜他當時對我說了什麼?”
  難得窺探到靳承軒的過往,梅若曦興致勃勃地猜測,“難道是太慢了?”
  “不是,他居然說我多管閒事。”冉子雯回想起當年的場景,仍然忿忿不平,“我好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唉,他居然罵我多管閒事。”
  “咳咳。”梅若曦笑得開心,不小心被粥嗆到,連連咳嗽。
  “要嘛喝粥,要嘛笑,你選一樣。”靳承軒板著臉拿走她手裡的粥碗,早在冉子雯來之前,他就預測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打電話的時候才會猶豫半天。
  “不過後來我競選學生會會長,被人栽贓陷害的時候,是他幫我洗清了嫌疑,還抓到背後指使者,我和老公私奔的時候,也是他暗中幫我們不少。”
  “哇,你還有當好人的時候?”梅若曦有點難以相信。
  她可沒忘記這個人是怎麼拐她結婚的,他居然會幫別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呀,不不,也許他在幫完之後會一臉淡漠地嘲諷人家,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我不好嗎?”靳承軒瞥她一眼,酷酷地反問。
  她的精神很好,小臉雖然還有點淡淡的潮紅,不過大概不要緊,伸手探探她的體溫,熱度似乎降下來了,她的額頭不再像早上那樣幹熱發燙。
  梅若曦是想控訴都不知道該從哪一項說起,更別說每一項都讓人難以啟齒,她鬱悶地癟癟嘴,不打算在冉子雯面前更丟臉。
  “嘖嘖,我不當電燈泡了。”冉子雯誇張地感慨,拿起自己的包包,往門外走,“若曦已經沒事了,如果下午又發燒的話就讓她吃一包我放在那裡的藥,啊,對了,注意不要劇烈運動。”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冉子雯止不住的笑意和調侃讓梅若曦瞬間呆住。
  完了,她果然還是知道了,天呐,她真的不用見人了。
  靳承軒送冉子雯出門回來,看到梅若曦把腦袋埋在被子裡,忍不住取笑說:“你想把自己憋死?”他扯開涼被,把她從被子裡挖出來,“你現在當鴕鳥也來不及了。”
  梅若曦的小臉憋得紅紅的,一雙白嫩嫩的小手死死捂著眼睛,說什麼也不肯放下來,連鴕鳥都不讓她當,她不看總行了吧。
  拉扯間,寬大的睡衣露出白玉一般的香肩,點點吻痕落在靳承軒眼裡,有說不出的誘惑。
  突然停頓的動作讓梅若曦搞不清楚狀況,她小心地移開手指,正好對上靳承軒深邃的眸子,她心裡一顛,下意識地縮了縮,“不要了……”
  經過昨夜,她對他的這種眼神再清楚不過,他會不顧她的哀求,不停地撩撥她,直到她開始渴望他的侵入。
  “等你病好。”有些沙啞的聲音昭示著他蘇醒的欲望,不得不承認,遇上她,他引以為傲的意志力頻頻遭到挑戰。
  “你、你還要……”小臉紅得快滴出血來,靳承軒的話明明白白地宣告且看下集,充滿暗示的低語讓她全身都變得好熱。
  他最壞的地方就在於,他不僅僅是只圖自己享受,而是反反覆覆地挑逗她,等著她知曉欲望、等著她食髓知味地迎合他的佔有。
  “當然。”他吻吻她的小嘴,壓抑住體內的躁動,她還病著,他再怎麼渴望她柔若無骨的身體,也不能選在這種時候,“我去拿筆電,你乖乖躺好。”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梅若曦乖乖躺下,疑惑地問。
  “我在上班,所以才要去拿筆電。”
  “你剛才不是在書房開會?”
  “嗯,已經開完了。”
  聽起來像是解釋了她的疑問,可是實際上什麼都沒有回答,這個男人的性格真是有夠彆扭的,永遠有言外之意留給別人琢磨,不肯把一句話說得明明白白,他不累啊,不過好在這次留給她分析的內容不算難,就算腦子還有點昏昏沉沉的,她也能聽懂他的意思。
  她在生病,所以他不去公司,而是把工作帶回家來完成。
  梅若曦的眼眶有些發熱,身為一個私生女,她很小就知道自己和其它兄弟姊妹不同,別人可以隨意地對爸媽撒嬌耍賴,她卻只能面對媽媽的冷臉和爸爸的淡漠,更不用說還有姊姊梅若玲的百般刁難。
  直到後來被奶奶帶去撫養,住在大宅和大伯一家住在一起,雖然他們都對她很好,也包容她那不淑女的舉止,卻從沒讓她有過在家中自由自在的感覺,對他們而言,她只不過是因血緣而聯繫在一起的親人,是他們的晚輩,所以他們要照顧她,沒人關心過她內心的想法,更沒人會因為她生病而請假在家。
  房間裡靜悄悄的,偶爾聽到靳承軒敲打鍵盤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浮上她的心頭。
  梅若曦想起她從前生病時,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自己的屋子裡,大宅有管家、有女傭也有家庭醫生,可是每個人都只會按照職責來看看她是否安好,她可以隨意支使他們替她做事,卻不會有人陪在她的身邊。
  目光悄悄地追隨著他的手指,看著他打字、拿起咖啡杯或者翻閱檔,他偶爾抬頭看她一眼,她就會趕緊閉上眼偷偷裝睡,看著他忙碌,她的心裡覺得好暖,這種感覺會是她一直追尋的自由嗎?
  不行,她不能太過依戀,雖然他們有了這種關係是在她的預料之外,可是等他的公司平安無事,她還要離開,但是……到那個時候,她真的能捨得離開嗎?
  “老闆,這是下次開會要用的資料。”開完晨會,靳承軒最得力的助理徐浩將一迭檔放在辦公桌上。
  “好,幫我把哲宇那個企劃的負責人叫來。”靳承軒點點頭,翻開文件。
  他有點心不在焉,梅若曦的病好後,時不時會展露乖巧的一面,比如今天,她居然在他出門前塞給他一個用小熊圖樣的布巾包著的便當盒,害他像國中生一樣期待著小女朋友準備的驚喜。
  不過她還是會跟他劃清界線,連他偶爾在雜誌上看到覺得不錯的東西,想買來送給她,她都會皺著小眉頭拒絕,只有他下班回家買的一些零食甜點,她才會驚喜地接受。
  這樣說來……她不會是用便當來報答他的甜點吧?哎,這個笨女人,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接受他的疼愛呢?
  徐浩站著沒走,靳承軒抬頭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還有事嗎?”
  “老闆,梅家那邊最近的動靜不太對勁,真的不用理嗎?”徐浩歎口氣,現在他開始相信妲己和褒姒的故事了。
  看看他英明神武的老闆大人,結婚後雖然工作效率一點沒降低,甚至還比以前有所提升,可是提高的原因是他老人家急著回家去看他的小妻子,所以要早早完成工作,如果對方是別的女人也就罷了,偏偏是梅家的女兒。
  靳氏商貿內部對這位老闆夫人大多好感不足,當初兩家聯姻的背景相當複雜,打個比喻,相當於兩個人打架,雙方都掐住了對方的要害,要嘛兩人一起放手,要嘛同歸於盡。
  不,靳氏商貿也許會死,可梅家畢竟家大業大,最多遭受一部分損害,還不至於傷及根基。
  可是梅家既然作出了聯姻的決定,通常就意味著兩家的聯手,至少作為親家,再怎麼說也不應該給靳氏商貿拆蠆,但是他們現在暗中的舉動,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算不上帶有善意,難道他們就不顧及一下嫁進靳氏商貿的女兒嗎?
  “是嗎?這次又是什麼?”靳承軒並不在意,商場如戰場,你死我活、爾虞我詐,他可沒天真到以為梅家會就此善罷甘休。
  他可以藉著聯姻的機會休養生息,梅家自然也會趁機調兵遣將,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換成是他,也絕不容別家做大。
  不過梅家畢竟嫁了女兒,看梅老爺子的意向也沒有動手的打算,就連附力的條款也都是對梅若曦有利的,怎麼看,梅家也不應該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出手。
  “下面幾家公司說,光瀾的人最近跑得很勤。”徐浩擔憂地說:“光瀾是梅家老四的產業吧?那人可是笑面虎,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
  “嗯,盯緊點,等他們有動作再告訴我。”靳承軒點點頭,他猜得沒錯,不管這次交鋒的對手是誰,背後應該都沒有梅老爺子的意思。
  “光瀾算是梅和晨的私房錢,無論資金還是人脈都和梅家無法比擬,會動用光瀾,說明這只是梅和晨個人的行為,並不是來自梅家老爺子或者梅家老二的直接授意。”
  “個人行為?你的意思是,梅和晨不顧兩家合作的約定,單方面破壞合作?”徐浩有些不解,“他這樣做會有什麼好處?以梅老爺子的性格,恐怕不會給他什麼好果子吃吧。”
  梅老爺子縱橫商場的年代,徐浩還沒出生,可縱觀所有傳記或者傳說,這位老爺子都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性子,梅和晨敢公然破壞老爺子親自敲定的合作,還做得這麼明目張膽,真不知道該說他是膽識過人的好,還是有勇無謀的好。
  “不,大概不只他一個人。”靳承軒勾起一抹冷笑,“恐怕還有另一個人。”
  “還有誰?”
  靳承軒擺擺手,不肯再說,徐浩也只得哀歎一聲,出門去做自己的分內工作,有個高深莫測的老闆真是痛苦,但換成以前的話,這位老闆大人搞不好連這些話都不會說,只會吩咐一句,有動作再告訴他。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娶了梅若曦也許是好事,至少讓助理們的工作能有個明確的方向,而且老闆也稍稍有那麼一點“平易近人”的味道了。
  看著徐浩一臉哀怨地離開,靳承軒銳利的眸光落在牆上的一幅照片上,那是婚宴時拍的合照,助理們為了展現他家庭化的一面特別安置的。
  攝影師的鏡頭只對準了站在前面的梅老爺子和新婚夫婦,可後面被模糊了的背景也許更有深意,照片上,梅若曦的爸爸梅和安與梅和晨坐在一起,梅家現在的當權者梅和世則獨處一隅。
  靳承軒冷冷一笑,看來梅老爺子上了歲數,有人開始迫不及待了,只不過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兩人選擇拿靳氏商貿開刀呢?
  仔細過濾一遍各種可能性,靳承軒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梅若玲。
  打破平衡並不需要太大的助力,有時候甚至只需要一個藉口,那次在梅家發生不愉快後,他特地命人查了梅若玲的資料。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位梅家小姐對於看上眼的男人永遠是非弄到手不可,追不到就壞了人家前程,甚至利用梅家的關係逼得人走投無路,但是一旦男人臣服,她就會厭倦,然後轉到下一個目標,只不過這一次,她恐怕挑錯對象了。
  嫁給靳承軒後,最讓梅若曦不爽的是,她必須要出席一些煩得要死的酒會。
  她一直很討厭酒會,因為梅若玲總會幫她製造出醜的機會,然後趾高氣揚地嘲笑她,比如她和靳承軒的初遇就是梅若玲的傑作,好在他一直沒提,可能不太記得了。
  晃著杯裡的果汁,梅若曦和冉子雯一起躲在會場的角落裡,這是場慈善酒會,出席者大多掛著一副悲天憫人的微笑,虛情假意地互相寒暄,看得她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拍拍笑得僵硬的臉頰,梅若曦愁眉苦臉地靠在沙發上,“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可不可以提前離場?”幸虧她眼尖,在人群中發現冉子雯的身影,不然她整個晚上恐怕都要靠多喝水、多跑廁所來逃避了。
  “知足吧,好歹你穿的不是這種鞋。”冉子雯恨恨地脫下足足有十公分高的鞋子,像看仇人一樣瞪著它,她的腳踝快斷掉了,整個小腿都又酸又疼。
  噗嗤一聲,梅若曦忍不住笑,“既然知道穿著會難受,為什麼要穿啊?”她有自知之明,絕不會挑戰這種高跟鞋。
  “因為我老公喜歡看啊,有什麼辦法。”冉子雯回答得理所應當。
  梅若曦有點驚訝,雖然和冉子雯認識不久,但是從對話中能感覺出來,她是個相當獨立自主的女人,沒想到她也會為了讓老公開心而做一些讓自己不舒服的事。
  “傻丫頭,這就叫女為悅己者容。”看穿梅若曦的想法,冉子雯笑咪咪地拍拍她的手背,“那死小子對你好不好?他要是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沒、沒有啊。”梅若曦一驚,以為她指的是像發燒那次的情況,小臉一下羞得通紅,隨後才意識到冉子雯只不過是像大姐姐一樣關心她,窘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哈哈哈,你真可愛,怪不得靳承軒這麼在意你。”冉子雯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真是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落在靳承軒手裡,肯定天天被他耍得團團轉。
  “別笑了啦,上次你說你們是私奔,可不可以告訴我啊?”梅若曦紅著臉,趕緊轉開話題。
  實際上她對這段故事好奇得要死,可是靳承軒就是不肯好好說給她聽,從冉子雯現在的樣子,很難想像她還有過落魄得需要人接濟度日的時候,又是怎樣的男人才讓她甘願委身呢?
  冉子雯笑夠了,露出個有些懷念的笑容,“故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現在想想,連我都挺佩服自己的,當年到底是哪來的勇氣,拋棄一切跟著一個男人去法國。”
  “法國?”天啊,私奔就已經夠驚世駭俗了,她居然還去了國外。
  “是啊,當初我老公還一文不名,就是一門心思著迷設計,我那時候跟他認識不久,被他身上的憂鬱氣質迷得暈頭轉向,當他說要去法國求學時,我不顧一切地追了過去。”
  “哇,你真的好愛他。”梅若曦聽得一愣一愣的,相比自己稀裡糊塗就結了婚,人家的戀愛故事好浪漫,“那後來呢?”
  “當時我正在讀醫學院,出國自然只能放棄學業,靳承軒知道後,托他在法國的親戚幫忙,替我申請了蒙特利馬爾的醫學院,又時不時在經濟上接濟我們,我們才能有今天,不然恐怕早就餓死在法國某個角落裡了。”
  那個天天以逗弄她為樂的男人還有這麼好心的一面?梅若曦皺皺好看的小鼻子,正要發問,冉子雯忽然拉住她,指著前方說:“呐,那就是我老公,他叫藍海,左邊的那個,你還沒見過他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8:12

第七章

  向他們走來的兩個男人,一個和冉子雯說的一樣,儒雅憂鬱、充滿藝術感,應該就是她的老公藍海,而另一個高大健壯,就算隔著西裝也能看出隱藏在衣服下的厚實肌肉,剛毅的劍眉、冷冽的眸子……
  梅若曦吃驚地張大嘴巴,“前姊夫?”
  這次輪到冉子雯驚訝了,“你認識Vincent?”
  而那個男人微微皺眉,低沉性感的聲音有些不悅,“什麼前姊夫?誰告訴你是前了?”
  哇哇哇!梅若曦在心裡連連大叫,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向堂姊梅若婕彙報她這樁莫名其妙的婚事,所以她最近都沒有和梅若婕聯繫,可從這句話來推斷,難道堂姊去了美國,兩人的關係還是沒斷?
  “好了好了,先坐下,有沙發就不要站著,小雯,你的腿好點沒?”藍海對這種類似認親的狀況似乎很能適應,微笑著招呼大家坐下,不過顯然人家的主要顧慮還是怕自己的親親老婆累到美腿。
  “早好了,先不說這個,若曦,你來說說看,你們這是什麼關係?”對於身邊人的八卦,冉子雯從來是不遺餘力的,尤其是這個Vincent,一向神秘兮兮的,讓人搞不懂他的背景,能有機會聽到他的八卦,這次酒會實在值回票價。
  “沒什麼關係啊。”梅若曦歎口氣,眼睜睜地看著冉子雯從高高在上的宴會女王變身八卦公主,這簡直是對美的摧殘,“他以前是我堂姊的男朋友……”
  “什麼叫以前?”Vincent坐在梅若曦身邊,舒服地伸展開長腿,順手在她額頭敲一記,“現在也是,別隨隨便便就把我們拆開。”
  “痛死了,你自己手勁多大不知道啊。”梅若曦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這男人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在他看來輕飄飄的力道,足夠把她敲成腦震盪了。
  “原來你們以前就認識了?”冉子雯把介紹自己老公給梅若曦認識的事完全拋在腦後,興致勃勃地開始挖掘八卦,“若曦快告訴我,Vincent到底是什麼來歷?我居然都查不到。”
  拜託,你是清清白白的醫生,不是狗仔隊,更不是私人偵探……梅若曦默默慘叫,實在搞不懂冉子雯的興趣到底從何而來,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的對Vincent本人感興趣,而是以獲取資訊為樂趣的,簡而言之,她實在太有八卦之魂了。
  “我也不知道。”梅若曦只能實話實說,“他和我堂姊在一起,可是我家長輩一直不同意,最後堂姊一怒之下去了美國,我還以為他們分手了呢。”哎,不要再這麼期待的看著她了,她真的只知道這些而已。
  “上次你和若婕聯繫的時候,不是說想去美國讀書?”早就習慣冉子雯這女人的八卦,Vincent絲毫不受她的影響,轉頭打量梅若曦,“幾年不見,黃毛丫頭變成小美女了。”大手在她發心亂揉一通,還真有點懷念這種毛茸茸的手感。
  “你、你才是黃毛丫頭!”梅若曦鼓起臉頰,非常不願意聽到這個稱呼,她中學時代發色偏黃,這個前姊夫第一次見到她就叫她黃毛丫頭。
  她拍掉他的大手,整理好亂掉的頭髮,“我是想去美國啊,還在存錢嘛。”真是的,還拿她當小孩子對待。
  “等一下。”冉子雯敏銳地發現問題,“你要去美國讀書?”
  “誰要去美國讀書?”靳承軒從另一側走過來,臉色不怎麼好看,他從很遠的地方就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和別的男人又笑又鬧,他是不是該教她身為靳太太的自覺了?
  “你走路不出聲音的嗎?要嚇死人啊。”冉子雯誇張地大叫,想轉移靳承軒的注意力。
  她敢打賭,靳承軒絕對不知道自己老婆惦記著要出國讀書,她可不認為這麼直接讓他知道是件好事。
  不過靳承軒根本不吃冉子雯這一套,反而瞬間弄明白對話的內容,“若曦要出國?”
  “老公,我腿酸,我們回家。”冉子雯搖搖頭,果斷拉著老公開溜。
  前幾天靳承軒還提起過梅若曦的英文很差,考大學會比較吃力,問她有沒有適合的老師可以介紹給他,她可不想停留在暴風圈裡,夫妻間的事情還是讓兩人自己解決吧。
  “若曦?”Vincent站起身,冷傲的姿態顯露無疑,“這人是誰?”梅若曦是梅若婕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妹妹,他可不容許別人對她大小聲。
  梅若曦呆了呆,完了,昨天晚上靳承軒還幫她找來幾所大學的入學資料,還要她換一間好些的補習班,有好老師來教,學習會更省力些,她當時本來想告訴他,她補英文是為了出國,不知道為什麼又沒說出口,她想再找機會告訴他,結果不等她找到機會,他就自己聽到了……
  “沒事,你先走吧,他是我……呃,是我丈夫。”梅若曦小小聲地說完,揮著手催促Vincent快走。
  這兩個男人對視的神情一個比一個冷,再不讓他們分開,會場就可以關掉冷氣,用他們散發的寒意避暑了。
  “丈夫?”Vincent啞然,隨即想到梅家向來的傳統,了然地冷笑,“又是家族聯姻。”
  什麼年代了還玩這一套,梅家老爺子的腦袋是被門板夾了吧?
  “嗯。”梅若曦偷偷瞄一眼靳承軒的臉色,哎,越來越臭了。
  她今天死定了啦,都怪Vincent,他突然冒出來幹嘛?她一定要到堂姊那裡告一狀,當然前提條件是她還能留下一條小命,“反正我沒事啦。”
  “回家。”梅若曦弱弱的聲音被靳承軒打斷,他沉著臉,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這個頭腦簡單的小笨蛋,他對Vincent瞭解不多,但是幾方面歸結起來都指向一個結果,他有相當深厚的背景,而且背景多半不單純,為什麼梅若曦會和這種人認識,還狀似十分親密?更讓人生氣的是,他已經相當不爽了,他的小妻子卻還在和別人說話。
  “那我先走了。”梅若曦苦著臉對Vincent揮揮手,亦步亦趨地跟在靳承軒身後。
  她該怎麼解釋啊?她以前的確是想出國、想離開梅家,可是他對她這麼好,她有點捨不得……
  一路穿過酒會會場,不少想和靳承軒打招呼的人在看到他的臉色後都自動回避,讓他們這一路走得順暢無比。
  梅若曦苦中作樂地想,下次塞車的時候把靳承軒放在車子前面,說不定會有同樣的效果,想著那幅情景,她忍不住輕笑出來,笑完又趕緊恢復低頭認錯的表情,上次捋虎鬚的後果她還記憶猶新,完全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上車。”進入停車場,走在前面的靳承軒言簡意賅地命令,替她打開車門,自己便繞到另一側坐進車裡。
  之前他明明都會替她擋住頭頂,等她坐好後才回到駕駛座的,梅若曦眨眨眼睛,莫名地覺得有些委屈,她噘著嘴坐上車,賭氣地用力關上車門,發出好大的一聲。
  車裡氣氛很僵,靳承軒沒有發動車子,而是淡淡地開口,“那人是誰?”
  很好,還敢跟他賭氣?他之前替她找學校簡直就是個笑話,這只小野貓根本不想要他給的生活,人家心心念念的都是外面的花花世界。
  “不要你管。”心底翻湧的委屈激發出梅若曦的反骨,她和前姊夫說話礙到他什麼事了?前姊夫對別人很凶,對她卻一直都很和善。
  “那人的背景不單純,你最好不要和他來往。”靳承軒看她一眼,就算生氣,放在第一位的也邇是她的安全,她再倔強蠻橫也不過是個天真的小女人,和那種人在一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不准你這麼說他。”梅若曦沒想到他會說出和爺爺一樣的話來,當初堂姊和Vincent在一起時,爺爺就用這樣的話武斷地下了結論,最後逼得堂姊離家出走,直接去了美國。
  靈動的杏眼閃著氣惱的火焰,她怒氣衝衝地說:“Vincent是個好人,你又不認識他,幹嘛隨便詆毀別人?”
  梅若曦有點失望,她以為他和其它人不同,不會單單憑著外在來判斷一個人,她不知道Vincent到底是做什麼的,但是他以前就經常身上帶傷,她也能推斷出來他的生活和她肯定不同,但那又怎樣?他對堂姊那麼好,甚至拚了命救她,這樣還不夠嗎?
  難道靳承軒也覺得,相伴一生不是看兩個人的真心,而是要門當戶對、家業相當?她本來想好好解釋給他聽,可是他為什麼不肯聽她說就擅自下了結論。
  她的失望被靳承軒錯認為是反抗,她想做什麼?和那個男人一起離開臺灣,到美國雙宿雙飛?他冷笑著拉過她,轉過她看向另一邊的小腦袋,逼她看著他的眼睛。
  “給我聽好了,你是我的妻子,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裡也別想去!”說完,他連回答的機會都不給她,狠狠地吻上她的雙唇。
  他拒絕聽到她的解釋、她的藉口,她的什麼都好,無論如何,她是他的。
  是陷落了吧,三十年都不曾有過波瀾的心,居然就這麼被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女人輕而易舉地帶走,他知道她善良卻固執、倔強,也容易被感動,所以他對她寵愛有加,只等待她有一天長大,知曉他的好,可是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他的人生一向掌控在自己手中,他沒有按照爸媽的安排成為醫生,而是從祖父手中繼承了不被人看好的靳氏商貿,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笑話,他卻在短短幾年間就將它的規模擴大了百倍,讓人瞠目結舌,而她,他人生中最大的變數,就這麼不受控制的出現了。
  她是他的妻子,在他的懷中婉轉承歡,他卻依然有抓不住她的錯覺。
  他的吻帶著酒味,帶著前所未有的暴戾,糾纏得梅若曦的唇瓣都有些發疼。
  他吻過她很多次,大多數都不曾經過她的允許,可他都會以溫柔誘哄她,從不曾像這樣箝制著她的下巴,捏得她的小臉發疼,她害怕地瑟縮,卻被更大的力道鎖住,她倔強地閉緊雙唇,他的手指一緊,妯只能委屈地張開小嘴,任他把舌尖探入她的口中。
  從上一次的床笫之歡後,他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欲望,等待她身體恢復,欲望並不會因為壓抑而消失,反而會越來越兇猛。
  只是一個親吻而已,就讓他的小腹發緊、下體變硬,她的味道比印象中更加甜美誘人,唇邊還有一絲果汁的香甜,襯著她獨特的香氣,讓他不由自主地想索取更多。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梅若曦幾乎喘不過氣來,一雙小手勉強抵在靳承軒的胸口上,卻根本阻止不了他的蠻力,男女間力量的差距太過懸殊,她連掙扎的力氣都使不上,她想說話,舌頭又被他狠狠吸住,只能發出嗚嗚的嗚咽。
  委屈的淚水終於滑落,她做錯什麼事了,為什麼要這樣懲罰她?
  “我不要……你放開我……”梅若曦哭著捶打他的前胸,用力掙扎。
  他的吻不見寵愛,只有佔有,這樣的吻她接受不了。
  嘗到她淚水的咸溫,靳承軒的怒火不知為何消失了大半,他真的嚇到她了,陰沉的眸光閃過一絲憐惜,他漸吻漸輕,安撫著她的驚慌。
  “哭什麼哭。”心內已變得柔軟,語氣還是冷淡,他放開她,輕撫她頸間的散發。
  她今晚打扮得很美,一襲粉紅色的細肩帶小禮服,配上半挽起的長髮,像個墜入凡間的小精靈,十分俏皮可愛,一直以為自己被吸引的原因是她古怪精靈的性格,卻時不時被她俏麗的小臉迷去心神,尤其是在她刻意打扮的時候。
  大概正是為了看到她這麼美的模樣,他才會不顧她的抱怨,經常拉著她參加酒會,天知道在結婚前,連他自己對這些場合都是能躲則躲的。
  她還是沒有化妝,粉嫩嫩的膚色就是她原本的模樣,比絲綢更柔滑的肌膚吸引著他的掌心,不過此時她的小鼻子有些發紅,臉頰上都是淚水,被他捏住的地方浮起清晰的紅印,看得他禁不住心疼。
  “你、你欺負我……”梅若曦哽咽著控訴,他剛才的蠻力弄得她好害怕,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他要把她拆解入腹呢。
  “誰教你騙我。”靳承軒搖搖頭,把她嬌小的身子抱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為什麼要去美國?你跟那個Vincent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心疼歸心疼,該問的話他還是要問清楚,梅若曦的言語之間對Vincent相當維護,兩人的關係應該不淺。
  “我、我本來就想告訴你的,你幹嘛那麼凶。”梅若曦抽抽噎噎的,一邊故意把鼻涕、眼淚抹在靳承軒的訂制西裝上,一邊結結巴巴地解釋:“Vincent是我堂姊梅若婕,就是我大伯女兒的男朋友,他曾經救過堂姊的命,可是爺爺不同意他們倆結婚,還要堂姊嫁給別人。”
  “所以你堂姊跑去美國了?”靳承軒回憶了一下他找人做的調查,的確提過梅家有個女兒在美國,“你不想聽家裡安排結婚,也想去美國找你堂姊?”他好笑又好氣地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抽了張衛生紙替她抹去眼淚。
  “嗯,對啊,上次……”梅若曦咬咬嘴唇,水汪汪的大眼滑落一串淚珠,“上次你說要幫我找學校的時候,我想跟你說的,可是又怕你生氣。”
  “這次就不怕我生氣了?”靳承軒承認,他這輩子大概也搞不懂她的邏輯。
  吻吻她哭得一塌糊塗的小臉,看她把額頭頂在他的頸窩,心底的柔情越來越旺盛,她不自覺的舉動流露出對他的依戀,讓他心口暖暖的。
  “又不是我告訴你,是你偷聽到的。”悶悶的聲音從他的胸口傳來,梅若曦鬱悶地糾正他的說法,她好端端地和Vincent談天,誰能想得到他會突然冒出來。
  還敢強詞奪理?靳承軒扳過她的小腦袋,確定她的確需要再教育,“有什麼事情不准瞞著我,有什麼想法必須讓我第一個知道,記住了嗎?”
  難道我要便便也得先告訴你啊?瞪著他幽深的雙眸,梅若曦只敢在肚子裡強硬一下,等到說出口時就變成了委委屈屈的,“知道了啦。”
  “這才乖。”靳承軒嘉獎地拍拍她的頭,伸手從置物箱裡摸出個盒子放在她手中。
  “什麼呀?”她吸吸鼻子,疑惑地接過打開,那枚小猴子的胸針完好無損地躺在盒子裡,像是從來沒被弄壞過。
  “呀,修好了?”梅若曦開心地抓起胸針。
  胸針壞掉之後,她偷偷懊惱了好久,後悔不該在那天戴上,他給她的東西,只有這一件她會想去擁有,其它那些衣服首飾,她只當做是她做妻子這份職業的制服。
  不要太在意,失去的時候就不會太傷心,她在十八年的人生裡一次又一次領悟到這一點,可是只有這枚胸針特別,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的禮物,她要好好珍惜的。
  “又哭又笑。”靳承軒低笑著吻她白皙的頸側,她單純得像個孩子,輕而易舉地就會高興,情緒低落也往往只在轉瞬間,臉上還掛著淚珠,下一刻就捧著胸針笑得眼睛都彎了。
  靳承軒的親吻弄得梅若曦癢癢的,她扭動身子躲開他的唇,但車內狹小的空間沒給她太多逃脫的餘地,徒勞的小小反抗只換來他舒服的低喘。
  “你幹嘛啦。”她僵住,不敢再亂動,腿下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一個硬物,不用說她也知道那是什麼,“不要,在外面呢。”
  “在外面不行,回家就沒問題了?”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看梅若曦羞紅了小臉,不依地捶打他的胸口,靳承軒的大掌在她頸後微微用力,壓下她的頭,吮上她嫣紅的唇瓣,挑逗的舌尖勾引著她的丁香小舌,引得她發出低低的呻吟,另一隻手探入裙內,緩緩愛撫光滑的大腿。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8:27

第八章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不知道當年楊貴妃夜夜承寵,心情到底是怎樣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一定不會那麼早起床。
  梅若曦哀歎著照著鏡子,扳手指數著最近被“疼愛”的次數,身上斑斑點點的紅印,昭示著近日來靳承軒綿綿不休的糾纏,看得她羞紅了俏臉,好在他顧慮到她的臉面,沒有將那些痕跡留在容易露在外面的部位。
  經過了那次激蕩的情事,他與她的親熱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慣例,她還以為這種事情只要偶爾做一下下就好了,沒想到這男人的精力旺盛得嚇人,夜夜都要摟著她歡愛一場方肯甘休。
  更糟糕的是,她似乎越來越習慣他的佔有,只要他一個深吻,她的身體就會給予熱情的反應,而這一點大大取悅了壞心的男人,他會變本加厲地折騰她,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一次次的高潮,他才會將火熱的種子撒在她身體裡。
  輕撫著自己的臉頰,梅若曦有些出神,最近遇到以前認識的人,打招呼時,對方都會驚訝地說她變嫵媚了。
  嫵媚,她聽到就想暈倒,這個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詞,怎麼會用在她身上呢?可是這樣端詳自己,連她都不得不承認,她好像真的有點變了。
  有人說女人只有在戀愛後才會更有女人味,難道她戀愛了?對象是大她十歲以上,莫名其妙地成為她丈夫的男人?不知道呀……想到他,鏡子裡的梅若曦露出一個甜甜又有些羞澀的笑容。
  他逗弄她的時候真的壞透了,但平時又真的對她寵愛有加,她愛看漫畫,他明明連漫畫書從哪邊開始看都不知道,卻要書店每週送來她喜愛的漫畫。
  他不喜歡動物,但是她喜歡,他便特地贊助了一個動物保護協會,讓她能有機會與喜愛的動物們親近。
  衣櫥裡塞滿了他買給她的衣服,除了出席正式場合需要的服裝,大多數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設計的長褲、短褲。
  一開始她還單純的以為是他的體貼,體諒她好動、不喜歡受拘束的個性,後來才發現,他老人家根本是不喜歡別人欣賞小妻子的美腿,穿褲裝可以完全避免走光的風險。
  可是這些都只是暫時的,她要離開啊……只是她真的能離開嗎?
  “若曦,該出門了。”浴室門被敲響,梅若曦慌亂地抓起浴袍遮住赤裸的身體,哎,一不小心發呆的時間太長了,又被他催。
  “馬上好,再等一下下。”她揚聲響應,趕緊穿上準備好的衣服,門外還有尊大神等著她出門呢,耽誤時間的話,晚上又要受到“懲罰”了。
  自從靳承軒得知她學習英語的目的是想出國讀書後,她的英文補習班想當然地被停掉了,她還以為他不會再讓她去學,沒想到他竟然替她請了英法兩種語言的老師,一對一地教她。
  “那間補習班教的什麼東西,你到現在連與人對話都不敢吧?”靳承軒一語中的,害她沒有一點反駁的藉口,補習班自然大多為了應付考試,除非是專門練習會話的課程,否則肯定不會重視對話呀。
  “我幫你請了兩個老師,都是冉子雯推薦的,每週上三次課,好好替你補習一下。”
  英語就罷了,法語?她連法語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不過她可以理解為什麼靳承軒會要求她學法語,因為靳氏商貿幾個最重要的合作夥伴就是法國公司,死要面子的法國人絕不肯開口說英語,所以身為靳承軒的妻子,她的確有必要掌握基礎的法語。
  但理解歸理解,讓她學法語真的有點強人所難,幾次課上下來,她被法語的發音攪得暈頭轉向,她懷疑再這樣學下去,會不會連原本就不怎麼樣的英語也被帶壞。
  她可以理解靳承軒想讓她多學一點的好意,可是她記得有個詞叫做揠苗助長,他是不是把這個詞給忘記了啊?
  而且最最糟糕的是,她上課的地點……
  砰的一聲推開靳氏商貿總經理室的門,梅若曦的小臉上滿是氣惱的神色,“說好特助會議室沒人使用的時候就歸我,你說話不算話。”
  這就是梅若曦最近最苦惱的事情,甚至比每天晚上都被他吃幹抹淨還讓她苦惱。
  有哪個男人會帶著妻子上班?好吧,如果帶著妻子上班還不算稀奇的話,那有哪個男人會把辦公室分出一半來給妻子當教室啊?害得她每天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他上下班,還得忍受特助們進入辦公室時似笑非笑的目光。
  辦公室的一端是靳承軒寬大的辦公桌,另一端原本放著一組沙發,現在沙發被撤掉,換上了一張規規矩矩的書桌,特助們進進出出時總會向她投去注目的一瞥,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哎,她知道靳承軒的特助們都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所以能不能不要讓他們看到她可憐兮兮背單字的窘態啊,最丟人的一次是她在向老師學習發音,一位元特助送數據進來,聽到她蹩腳的發音,想笑又不敢笑,忍笑忍得臉都發青了。
  她敢打賭,那人出去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個牆角好好地大笑一場,避免被憋死,再這樣下去,她哪裡還有臉見人,不,實際上已經是沒臉見人了!
  她和靳承軒交涉了幾次都被駁回,理由居然是他要監督老師的工作。
  天地良心,他工作起來集中力高得驚人,連她說話都聽不到,哪裡有可能注意到老師在跟她講什麼。
  直到昨天,他的特助徐浩實在受不了她哀怨的眼神,委婉地向老闆提出這樣會影響特助們的工作效率,那個獨裁的男人才大發慈悲地允許她使用空閒的特助會議室。
  可是昨天才說得好好的,今天就變卦,哪有這樣的嘛。
  靳承軒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抬頭看著站在面前的小女人,“會議室門口貼著使用安排的表格,你確定過了?”這丫頭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看來真是氣到了。
  他招招手,梅若曦小臉一紅,後退幾步,腦袋搖得像個波浪鼓,“才不要,在公司呢。”
  “過來。”他微微揚眉,猜到她心裡的想法,他在家總喜歡把她抱在懷裡親昵,她肯定誤會他的舉動了,心下不由得好笑,“你跑得領結都散開了,我替你系好。”
  不是不想抱著她疼愛,只不過現在不是最好的機會,等到合適的時候,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只單純的小羊羔。
  梅若曦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她今天穿了件有著大領結的上衣,方才跑得匆忙,不知道怎麼領結散開了一半,她癟癟嘴,乖乖走到靳承軒面前,看他粗長的手指擺弄了幾下,將亂糟糟的領結整理好。
  “我看了,今天上午沒有人使用,我剛帶著老師要進去就被人攔住,說正在開會,不准我進去。”梅若曦委屈地嘟囔,“裡面只有兩個人,哪裡在開會了?”
  順手抱住她嬌小的身子,靳承軒輕嗅她清新的發香,“既然有人就回來上課,有需要這麼生氣?”她的性子看似蠻橫不講理,實則相當體貼懂事,應該不會因為這麼簡單的原因就氣得跑來找他興師問罪。
  會安排她在辦公室上課,其實出自他的私心,冉子雯這個淘氣鬼,找來兩個老師就好了,偏偏都是找年輕俊朗的帥哥。
  梅若曦這個迷迷糊糊的小女人,恐怕到現在都還分不清情愛和友誼的區別,對他越來越多的依戀只是因為他對她好,而不是因為她用女人的心思去喜歡他,這種情況下,他怎麼敢放她和別的男人單獨相處那麼長的時間。
  靳承軒在心底嘲笑自己的懦弱無數次,自信如他,在面對鍾愛的女人時也像普通人一樣,想把她牢牢鎖在身邊、想獨佔她的一切,不讓別人染指分毫。
  “他們對我好凶,冷冰冰的,像是我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樣。”梅若曦絲毫不知道他的心思,自顧自地大倒苦水,“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仇人,我都不知道哪裡得罪他們了。”
  她只不過問了問他們什麼時間能把會議室空出來而已,那個人居然直接在她面前把門甩上,幸虧她躲得快,否則她翹翹的小鼻子說不定就保不住了。
  “這樣吧,你先去樓下的會議室,晚一點我安排好了去找你,嗯?”本來想多問幾句,看到門外徐浩對他使眼色,靳承軒便拍拍她的腦袋,給了她最大的那間會議室的使用權。
  “真的?耶!”梅若曦一聲歡呼,那間會議室的椅子特別舒服,坐上去一點不會累人,如果不是不好意思兩個人佔據那麼大的會議室,她早就要求去那裡上課了。
  “嗯,去吧。”靳承軒淡笑著,目送她蹦蹦跳跳的跑掉。
  徐浩從門外走進來,剛才他使過眼色就躲到一邊,沒有和梅若曦正面相對。
  “老闆,梅家果然開始動手了。”徐浩臉色陰沉,梅家畢竟家大業大,靳氏商貿就算能全身而退,也必然會大傷元氣,“剛才在會議室,兩個特助在匯總下面報上來的資料,大家心裡都有氣,所以才會冒犯到夫人。”
  哎,他平時和梅若曦接觸比較多,知道這位夫人毫無心機,只是個單純的小女生,可是公司人多嘴雜,別人會怎麼想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之前大家只不過是私底下說說,梅家送了個最不受重視的女兒過來,老闆居然也忍氣吞聲之類的,現在梅家要對剛簽了合作項目的靳氏商貿動手,大家的火氣自然都集中到了梅若曦的身上,甚至有人猜測,梅若曦會不會是梅家派來的臥底,專門為了對公司不利而來。
  “等一下。”靳承軒揮手示意徐浩先暫停,拎起手機撥給冉子雯,“學姐,若曦今天有點不太舒服……嗯,她就在公司,好的,麻煩你了。”
  靳承軒比誰都清楚梅若曦的無辜,所以這種時候,他不會放她在公司受委屈。
  人心是個微妙的東西,他可以用命令要求眾人對梅若曦尊敬,但那對她將來在公司的處境沒有任何好處,所以他絕不會這樣做。
  徐浩無語地看著老闆,不愧是靳承軒,瞬間就能想出這麼好的調虎離山之計,還一次調動兩隻老虎,不怪他這麼評價冉子雯,那個女人的八卦功力他可是領教過的,想起來實在讓人不寒而慄,她老公居然還甘之如飴,真是彼之蜜糖,我之毒藥啊。
  更可怕的是,冉子雯這麼恐怖的女人竟然是醫生,不是都說醫者父母心嗎?他真是想破頭也想不通,這種以欣賞別人鬱悶為樂趣的女人,到底為什麼會選擇這個職業。
  “說吧,梅家什麼情況。”放下手機,靳承軒看了看手錶,冉子雯大概需要點時間才能趕到,他決定先聽徐浩的彙報再去找他的小妻子。
  “也沒什麼新鮮的,就是用回扣什麼的吸引底層的業務員,然後用高薪挖走幾個我們的中階主管,這些也都罷了,他們能帶走的資源畢竟有限,我已經讓特助們整理一下相關情況,很快就能送過來給你,只有一個問題比較麻煩。”徐浩歎口氣,“那位梅若玲小姐邀請你共進晚餐。”
  靳承軒嘲諷地一笑,“她爸要我的公司死,她跑來邀請我吃飯?”
  “老闆,你還有心情笑。”徐浩哭笑不得,實在琢磨不透老闆的想法,“如果任由梅家這樣折騰下去,公司肯定會人心惶惶,今天就已經有不少莫名其妙的流言了。”
  所以梅若曦剛才會遭到不禮貌的對待,她什麼錯事都不用做,只要頂著梅這個姓氏,周遭的白眼就會不請自來。
  “欲速則不達,記住這個道理。”靳承軒淡淡一笑,不再和急得跳腳的助理繞圈子,“去通知所有高階管理人員,半個月後的公司例會改在台南分公司舉辦。”
  “為什麼?”徐浩愣了愣,和梅家簽完協議後,台南分公司基本上等於是梅家直接管理了,現在跑去那邊開會,那不是鴻門宴嗎?
  現在的靳氏商貿其實處在一個尷尬的階段,北部與梅家合併的分公司還沒有整頓好,南部卻已經將大權交給了梅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靳氏商貿在這次合作中沒拿到什麼確切的好處,實力反而被削弱不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知道了。”徐浩無奈地搖搖頭,放棄繼續追問。
  老闆不想說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會有什麼計畫,就像當年奇跡地讓瀕死的靳氏商貿重獲新生,所有人都認為當年才二十出頭的老闆是癡人說夢,但他就是做到了,追隨這樣的老闆,苦是苦了點,卻能體會到顛覆天地般的經歷。
  靳承軒的特助們基本上都跟徐浩有同樣的想法,他們崇拜靳承軒,對靳氏商貿有深深的感情,所以才更無法忍受梅若曦所代表的梅家來破壞這一切。
  “那梅若玲小姐的邀請怎麼辦?”管理靳承軒行程的助理小姐非常頭痛,拜託徐浩幫忙問一下老闆該怎麼處理,對方再怎麼說也是老闆的大姨子,沒有老闆的指示,她可不敢亂安排。
  “按照慣例處理。”
  慣例?哪來的慣例啊,老闆以前又沒有大姨子,“那替你道謝然後婉拒?”
  徐浩想靳承軒大概沒興趣吃這頓飯,找個行程上的藉口推拒好了。
  靳承軒點點頭,他看了看手錶,冉子雯工作的醫院離這裡不遠,大概快到了,他起身準備去找梅若曦,忽然看了一眼徐浩,丟出一句話,“你做得很好,我替若曦謝謝你。”
  徐浩對梅家的不滿,他一直都很清楚,當初他也是最反對這樁婚事的人之一,可是在梅若曦真的成為自己的妻子之後,他還是給了她足夠的支持和尊重。
  徐浩有些發窘,老闆最可惡的就是這一點,連道謝都這麼冷冰冰的,可是又能聽出他的誠懇,老闆對夫人的在意程度也許比他想的更加深刻吧,他也真心希望這個沒什麼架子,像個鄰家女孩一樣活潑可愛的夫人能留在老闆身邊。
  老闆以前的生活太過枯燥,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像個機器人似的,助理們要分兩班才能跟得上老闆的速度,現在則完全不同,老闆的工作效率依然高得驚人,卻會主動給下屬們放鬆的時間。
  目送靳承軒走進電梯,徐浩歎息著去勸說肋理們對夫人儘量友善點,哎,但願這次的事情能快快解決,早點有一個讓大家滿意的結果吧。
  梅家倒戈的事情,靳承軒不會說,公司裡的職員們也不會說,但這並不意味著梅若曦不知道,因為有個人事無钜細地把她瞭解的所有情況都說了出來。
  “你老公現在壓力不小,你最近不要去公司比較好。”冉子雯啜一口薄荷茶,舒服地窩在一大堆阿拉伯式的靠枕中。
  這間小有名氣的俱樂部走的是中東風格,每間包廂都鋪著華麗的波斯地毯,堆放著厚厚的靠枕供人坐臥,好在這間俱樂部是男士止步的,否則想像一下在這堆靠枕上發生過什麼事,就讓人大倒胃口。
  在上班時間跑來偷懶的確有那麼一點點罪惡感,可惜相比無所事事的愉快,那點罪惡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靳氏商貿和梅家表面上相親相愛,暗地裡波濤洶湧,這些情況瞞得住外人、瞞得住媒體,卻瞞不住冉子雯這個資深八卦愛好者。
  靳承軒打電話說梅若曦身體不太舒服時,冉子雯就知道他是想借用她將梅若曦帶離漩渦中心,靳承軒的助理們一個個都對他很死忠,如今這個狀況絕對會看梅若曦不順眼,他恐怕是希望她能幫他保護好梅若曦,同時不要讓她知道真相。
  如果換做是幾年前,她肯定會同意他這樣做,因為她也曾經認為隱瞞是保護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不過在經歷了很多事情後,她的想法已經有所改變,現在的她相信,真相才是對所愛之人最大的保護。
  像聽故事一樣聽冉子雯講完梅家和靳承軒的明爭暗鬥,梅若曦偏著腦袋想了半天,終於有點明白過來,“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我爸和四叔想向二伯逼宮,但是他們現在掌握的資源不足以與二伯抗衡,所以為了擴張實力,靳氏商貿將成為他們的犧牲品之一?”
  “為什麼明明很劍拔弩張的事情,從你嘴裡說出來,一下子變得這麼弱?”冉子雯丟下杯子坐起來,懷疑地瞪著梅若曦,“我說了半天,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
  “當然有啊。”梅若曦愁眉苦臉,“可是聽起來就是這麼回事嘛。”
  “你……”冉子雯簡直要被她氣死了,朽木不可雕也這個詞一定是為她準備的,“你還不明白?你姊姊對你老公有想法。”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這邊講得口水都幹了,梅若曦居然完全沒抓到重點。
  雖然梅若曦和靳承軒兩人結婚的過程實在有點無厘頭,可是在她看來,這恐怕是上天給靳承軒最大的恩賜,這麼單純可愛又善良活潑的小女生,連她都從心裡喜歡得要命,靳承軒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才是。
  不過悲哀的是,梅若曦顯然還處在對情愛懵懂的階段,她還不懂得什麼是愛情。原因很簡單,愛情是有著極大獨佔欲的,再寬容的人,得知有人覬覦自己的愛人時,所表現出來的也不應該這麼雲淡風輕,那些表現得無所謂的人,肯定都是為了什麼特殊的原因,掩蓋住真實的想法。
  至於像梅若曦這種想到什麼都表現在臉上的人,這輩子大概都學不會隱藏想法,她會有這種不在意的態度,只能說明她心裡真的不在意。
  “啊?”梅若曦忍不住哈哈大笑,“怎麼可能啊,梅若玲喜歡的是油頭粉面的小白臉,靳承軒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啦!”
  她對梅若玲的獵豔史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瞭解的,梅家旗下有模特兒公司,裡面符合梅若玲口味的男模多半都被她騷擾過,那些男模全是俊俏斯文的類型,和靳承軒的風格大相逕庭。
  “而且靳承軒對她沒興趣啦,上次遇見的時候還當場不給她臺階下,害她很沒面子。”
  “那些是用來玩的,靳承軒是她想拿來做老公的,能一樣嗎?”冉子雯對她的樂觀簡直無語,哪有別人要來搶老公,做妻子的還笑得出來的?商場是戰場,殺人不見血,情場一樣也是戰場啊,而且是最殘酷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那種。
  “你不要太過輕敵,梅若玲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冉子雯苦心勸道。
  “難不成她還能拿刀指著靳承軒,逼他結婚?”梅若曦想像一下那個場面,抓起手機當做匕首,抵在自己頸間,學著梅若玲嬌滴滴的語氣,“承軒哥,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冉子雯被她搞怪的動作逗得噗嗤一笑,隨即又板起臉來教訓她,“你不要傻乎乎的,到時候有個萬一,後悔的還不是你自己。”
  “靳承軒又不會要她,我怕什麼。”這句話一出口,梅若曦自己也不由得愣住了。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自信,確定靳承軒不要梅若玲呢?畢竟連她自己也是因為聯姻而被強行塞給靳承軒的,不是嗎?他能接受她,換個人的話他是不是也能接受呢?心裡頓時一陣難受,梅若曦悶悶地縮進靠枕堆裡。
  換個角度來想的話,靳承軒簡直有一百零一個理由可以接受梅若玲,畢竟人家才是正統的梅家女兒,要相貌有相貌、要家產有家產,又受爸媽偏愛,光是手裡的房地產和股票就夠讓人咋舌的,哪像她只是個兩手空空、遭人白眼的私生女罷了。
  按照梅若玲的想法,她早就該主動乖乖滾蛋,讓出靳太太的寶座了吧,可是靳承軒對她這麼好,她真的想幫他保護好公司。
  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悄悄提醒梅若曦,其實她只是捨不得他的保護,捨不得離開第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她已經在他的懷裡越陷越深,幾乎無法自拔。
  冉子雯摸摸梅若曦沮喪的小腦袋,暗自歎口氣,這丫頭在糾結什麼她清楚得很,靳承軒是什麼樣的人,她更是一清二楚。
  靳承軒那個男人是出了名的遇強則強,當初娶梅若曦絕不可能只因為商業上的壓力,一定是他見到梅若曦時就對她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會將梅若曦娶回家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想娶她。
  倒了一杯橙汁遞給梅若曦,冉子雯思索著該怎麼開導她,其實她會想這些也是好事,意味著她開始思考兩個人的感情了,可是看她這樣子,靳承軒應該從沒對她說過喜歡或者是愛這類話,她很容易自己就鑽到牛角尖裡出不來。
  哎,所以說男人為什麼都這個樣子,明明心裡愛慘了,嘴上就是不肯說,想想自己和老公曲折的情路,冉子雯也不由得發起呆來。
  “鈴鈴鈴。”刺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兩人都嚇了一跳。
  “你這鈴聲太誇張了吧。”冉子雯伸手摸摸耳朵,她剛才和梅若曦的距離比較近,此時覺得耳朵裡嗡嗡直響,“幹嘛不用音樂當鈴聲?這樣多吵啊。”
  “音樂聲音太小,我怕聽不到嘛。”梅若曦乾笑幾聲,拿起手機。
  哪裡是她怕聽不到,明明是那個霸道的男人嫌她漏接了幾次電話,強行替她改了鈴聲,螢幕顯示果然是靳承軒,梅若曦按下接聽鍵,氣鼓鼓地說:“都怪你設的鈴聲……”
  “夫人,我是徐浩,用的是老闆的手機,老闆遇到車禍……”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8:39

第九章

  眼巴巴地守在靳承軒的病床前,梅若曦再次確認他只有額頭和掌心有些擦傷,其它部位全部安好。
  徐浩在電話裡說,靳承軒只是遇到小車禍,沒什麼大礙,不過要在醫院觀察一晚,所以特地通知一下梅若曦,避免她著急。
  可是梅若曦從接響話的那一刻起,整個人就像失了魂魄,無論徐浩說什麼,她都只想親眼看到靳承軒,親自確認他真的沒事。
  大概是她遊魂一樣的表情嚇到了冉子雯,因此冉子雯二話不說,直接開車把她送到了醫院。
  “看,徐浩沒騙你,他真的沒事。”冉子雯一邊安撫梅若曦,一邊用殺人的目光瞪著站在一旁的主治醫師。
  後者笑得一臉和藹,完全是儒雅醫者的姿態,可是冉子雯對他惡劣的個性再瞭解不過,因為他是她的雙胞胎弟弟冉少源。
  “那他為什麼一直不醒過來?他會不會撞到頭了?”梅若曦想起電視劇裡的情節,整個心都揪了起來,要是他就這樣一直睡下去怎麼辦?要是他醒過來卻不認識她了怎麼辦?
  要是……無數個可能性在她腦海中盤旋,每一個都是那麼可怕,讓她無法承受。
  “沒有,檢查都做過了,只是為了幫助他休息,醫生替他打了鎮靜劑。”冉子雯狠狠踩了弟弟的腳一下,阻止他開口說話。
  冉子雯趕來病房之前先翻看了病歷,一看到有鎮靜劑的注射記錄,再看主治醫師是自己的弟弟,就知道這一肚子壞水的死小孩又在整治病人,八成是靳承軒不肯乖乖留院觀察,所以冉少源索性給了他一針,讓他睡著了事。
  靳承軒頭部的確有輕傷,為了避免顱內出血或者血腫之類的意外情況,按照規定是要住院觀察一晚的,冉少源的治療方案沒有錯,只是手段實在讓人無語。
  “你放心吧,車禍發生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那輛車已經減速了,老闆只是被擦撞到一點,沒有被直接撞擊。”徐浩低著頭,小心地回答:“只是個小意外,老闆人沒事,你別太著急了。”
  “嗯。”梅若曦應了一聲,抓著靳承軒的左手,呆呆地看著他。
  冉子雯搖搖頭,看來梅若曦今天無論如何不會離開這裡了,也好,如果經過這個意外她就能瞭解自己的心,那靳承軒這一撞也算值回票價。
  “我們走吧,讓若曦陪著靳承軒就好。”
  “可是……”徐浩猶豫地看看冉子雯。
  夫人自己還是個孩子呢,能照顧好老闆嗎?而且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怎麼看怎麼也是需要照顧的人,若是老闆身體沒好,夫人又急出病來,別的不說,老闆恐怕會撐著病體把他好好修理一頓當作教訓,他可不想蒙受這種不白之冤。
  “可是什麼?”冉子雯抓著徐浩的領帶把他拖出病房,“這是醫院,她再不懂得照顧病人,最少也懂得大叫護士吧?”
  “說的也是。”徐浩尷尬地抓抓頭髮,乖乖和眾人一起離開。
  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後,梅若曦低下頭,把臉贈在斬承軒結實的手臂上,眼淚終於流下來。
  她好怕,真的好怕,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她一度以為他會就這樣離開她,像她的親生媽媽那樣,連媽媽的模樣都只能從照片上去尋找。
  靜靜地依偎著他,感受著他手心的熱度,聽到他緩慢但平穩的呼吸,她才能向自己保證,他還在,他還好端端地活著。
  想到他可能會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想到以後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氣息、聽不到他的聲音,她就痛苦得恨不得死掉。
  哪怕每天被他欺負、被他戲弄都好,她只要他活著,她會對他很好很好,對他很溫柔,不對他發脾氣,絕對不無理取鬧……只要他活著陪在她的身邊。
  抹掉滑到嘴邊的淚水,不期然地想到他第一次從她手上接過便當時的表情,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欣喜和幸福,他一直在忍耐著她的任性吧。
  她總是像個長不大的小孩,總是在和他對抗,他為她請來老師,在自己的辦公室為她佈置好書桌,她卻還嫌他礙事……明明是她妨礙了他的工作呀。
  等到了時間,她會自己離開,不會打擾他的生活,可是在那之前,她是這麼眷戀他的一切,她無法再堅持不在意的想法,貪心地想要更多,以供她離開他之後回憶。
  他會不會已經厭惡她、不想再理她了,所以才沒有告訴她,梅若玲在追求他的事?
  壓抑不住的恐懼在周邊蔓延,她拚命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身側低泣呢喃,“不要討厭我,求你……我會乖乖聽話。”現在補救還來得及嗎?他對她這麼好,她卻什麼都沒有回報他,反而處處和他作對。
  “讓你做什麼都乖乖聽話嗎?”
  低沉的男聲從頭頂傳來,梅若曦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假思索地回復,“嗯,做什麼都乖乖聽話。”咦?剛說完她就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你、你聽到了?”
  “嗯,從頭到尾。”靳承軒按了按發脹的腦袋,決定等晚點再去找冉少源算帳,當務之急是先安撫好他的小妻子,唔……用安撫來說可能不太準確,因為他還想做點別的。
  抬手摸摸她滿是淚水的小臉,靳承軒低笑著搖搖頭,“怎麼哭成這樣?我又沒死……”
  柔軟而帶著鹹鹹氣味的小手猛地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說下去。
  “不准胡說八道。”她咬住下唇,忍住翻湧上來的淚意,可淚水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滑落在他的手上,她連想像一下那個字的勇氣都沒有,他居然還敢說出來。
  “小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嗎?”好吧,他決定不找冉少源算帳了,期待了這麼久,他的小丫頭似乎終於開竅,知道為他流淚了,“我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梅若曦淚眼模糊地看著他,想了又想,怯生生地問:“你不會娶梅若玲嗎?”
  “當然不會。”他皺眉,納悶她話題轉變的速度之快,轉變的角度之大,“我為什麼要娶她?”
  “可是子雯姐說她一直在追你,還說她手裡有王牌。”她努力轉述冉子雯的話,儘管她早就作好決定要自己離開,但她怎麼也不想就這樣被人趕走,何況趕走她的人還是從小欺負她的姊姊。
  梅若曦對商業上的事情一知半解,也搞不懂王牌到底是什麼,結果說得詞不達意,連自己都聽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不過靳承軒還是聽懂了。
  靳承軒暗暗吸一口氣,他就覺得冉子雯八成會把現在的情況告訴她,果然沒讓他猜錯,好在她完全不瞭解內幕,最多隔靴搔癢地說個大概,他不想讓梅若曦知道是怕她心裡不高興,並不是他心中有愧,不過被車撞到之前,梅若玲好像和他說了些什麼……
  靳承軒晃晃腦袋,碰撞導致的衝擊比他想像中要嚴重,他居然想不起來當時兩人的對話內容,但光憑推測也能推測出來梅若玲說什麼,無外乎放棄抵抗、束手就縛那些。
  不過梅若玲似乎太樂觀了點,只得到一點甜頭就迫不及待地來耀武揚威,顯然還是太嫩,商場如戰場,戰場可不是只打一次仗就結束了,何況她目前最多算得上是贏了場遭遇戰,距離戰爭勝利還早得很呢。
  看到他的動作,梅若曦著急地伸出小手在他的額頭摸索,“是不是頭痛?我去叫護士。”
  “沒有,檢查都做完了,我沒事。”看到她這麼擔心自己,靳承軒的心中一暖,拉下她的手送到嘴邊輕吻,引得她小聲驚叫:“你手上的傷……”
  “一點點擦傷而已,你看。”他展開手掌,不顧她的阻止揭開敷在上面的紗布,看到厚得誇張的紗布下覆蓋的傷口真的不深,梅若曦才放下心來。
  “那為什麼要包成這個樣子?”她還以為傷口一定血淋淋的十分嚴重,冉子雯說的擦傷只是在安慰她。
  “替我治療的醫生是冉子雯的雙胞胎弟弟,他最大的愛好之一就是整患者。”靳承軒搖搖頭,她的注意力向來不怎麼樣,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再簡單不過,比如現在,她就完全忘記了兩人一開始的談話內容,離談話的主題越來越遙遠。
  若是平時,他會任由她東一句、西一句的亂扯,今天可不行,他捉住她的小手,將談話的主題帶回原處,“你也聽到過一些關於你姊姊的傳聞,你覺得你爸會跟著她一起胡鬧?”
  “我爸應該不會吧……”梅若曦回憶一下爸爸平時做事的風格,印象中他是典型的無利不起早,“可是、可是子雯姐說……”
  “還子雯姐說?”靳承軒伸手撈她上床。
  梅若曦生怕碰到他手掌的傷口,小心翼翼地順從著他的動作,害怕弄疼他。
  她的舉動讓靳承軒心口一暖,不過該教育的還是要教育,他敲一下她的額頭,對著她抗議的杏眼諄諄教誨,“不准老是在我面前提別人,更不准把別人說的話看得比我重要。”
  “子雯姐是女人,又不是男人,提一下有什麼關係。”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梅若曦想到她剛剛才決定要對他溫柔,連忙把頭埋在他臂彎裡,悶聲悶氣地改口,“我不說了。”
  “傻瓜。”她縮在他懷裡,委委屈屈地低頭的模樣取悅了他,他在她鼻尖額頭烙下輕吻,“不准胡思亂想,知道嗎?”
  “嗯。”她點點頭,離開時再說離開,此時她實在無法失去他的寵愛。
  梅若曦百轉千回的想法,靳承軒無從瞭解,只滿意於她難得的柔順。
  “乖。”靳承軒托住她的小臉,讓她和自己四目相對,他為即將要做的事雀躍不已,“以後都要乖乖聽話嗎?”
  哎,怎麼看他的行為都像是誘拐單純的小丫頭,可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可不想日後再後悔。
  “嗯。”梅若曦乖巧地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突然有些發熱,他看著她的眼神變了,不是平時正常時那種帶著寵愛和欺負的眼神,他的眸光變得很深,交織著志在必得的欲望。
  “你、你要幹什麼啊?”梅若曦咽了咽口水,禁不住想往後躲,她知道他的那種目光,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一定會很壞、很邪惡。
  他從她清澈如一彎泉水的眸子中察覺她的動搖,她越來越能看懂他的想法了呢。
  靳承軒勾起一個邪邪的淺笑,用比她快得多的動作按住她的身子,梅若曦只覺得眼前一暗,雙唇已經被他牢牢吻住。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5-30 00:18:52

第十章

  “討厭、討厭。”稍稍從高潮中平復,梅若曦張開濕潤的大眼,委屈地捶打靳承軒結實的胸肌,太過分了,明明在醫院,還要她做出這麼多羞死人的事情。
  靳承軒滿意的低笑,伸手將她髮絲散亂的小腦袋摟進懷裡,她帶給他的滿足感是驚人的,害得他無時無刻不想撩撥她、佔有她。
  “不喜歡嗎?”他的聲音帶著性事後的慵懶低啞,性感得讓她發抖。
  “才不喜歡。”她口是心非的否定,白嫩的手指被他捉去含在口中輕吮,“不要……別鬧了啦。”濕潤的口腔有著強大的色氣,她用力抽回手。
  身體還在高潮的餘韻中發抖,她可不想再被他挑逗了,這男人的體力精力都充沛得嚇人,往往她幾次高潮,他還可以堅持不射,折騰得她好辛苦。
  “不喜歡為什麼會那麼多水?”他放開她的小手,轉而在她柔軟的耳珠上輕舔低語,邪惡地逗弄她的羞恥心。
  看到她的耳朵都羞得通紅,心中不由得大樂,他這可愛的小妻子啊,她不知道嗎?她越是這副怕羞可愛的樣子,他就越會想欺負她啊。
  “你胡說。”她氣呼呼地瞪他,只是聲音又嬌又媚,一點氣魄都沒有,比起責難更像是撒嬌,聽在尚未饜足的靳承軒耳中卻是下一輪的邀請。
  “要不要我再證明一次?”他分開她光滑修長的大腿,暗示地在她的腿間摩擦。
  梅若曦皺眉輕叫,空無一物的腿根被他碰到,身子受不住又是一抖。
  他喜歡享受她絲綢般順滑的皮膚,所以總要在做完後,抱著全身赤裸的她撫摸一會才肯甘休,可是這樣做卻苦了她,都被他輕而易舉地又撩撥起脆弱的欲望,拒絕到最後也只能順了他的意,由得他肆意寵愛,可是今天真的不行。
  理智慢慢回到頭腦中,她捉住他的大掌,“不行,下次、下次你再……嗯,反正今天不行啦。”那種類似邀請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含含糊糊地帶過去,反正這個壞透了的男人也明白她的意思。
  “傻瓜。”他低笑,知曉她的羞澀和擔心,安分地收回手,在她額上輕輕一吻,一點點小傷能換得她這般用心,多麼划算,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眼中閃過一抹陰沉,為了她可愛的小妻子,有些事情他是要作個了斷了。
  靳承軒的計畫,梅若曦一無所知,她只知道車禍之後,靳承軒一改從前準時回家的習慣,幾乎每天都在她入睡後才回來。
  電視報紙上隔三差五的新聞告訴她,冉子雯說的不假,梅家已經對靳承軒下手了,用打架的方式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頭破血流、激烈非常。
  “嗯,他最近總是來去匆匆的,我都沒有辦法好好跟他說話。”午後,一邊走在公寓附近的小路上,梅若曦一邊打著電話向冉子雯抱怨,“而且也不讓我去公司上課,說是現在的情況我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他這樣說是沒錯啦,不過聽說他已經扭轉局勢了,你就不要太擔心了……”冉子雯還沒說完,聽筒那邊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冉醫生,出血啦。”
  “哇……你快去吧,我不跟你說了。”梅若曦嚇得吐吐舌頭,這就是跟醫生通電話的風險啊,好可怕。
  “哎,晚點打給你,掰。”
  收好手機,梅若曦沒走幾步就被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攔住,“梅小姐,能請你講講關於梅家和靳氏商貿之爭的感想嗎?”
  毫無新意的問話讓梅若曦皺緊眉頭,儘管有靳承軒的保護,偶爾還是會有記者成為漏網之魚,他們都想知道這名嫁入靳家的梅家小姐目前的處境究竟如何,只是這個社區一向守衛良好,他們居然能鑽進來,也算是厲害了。
  “抱歉,我沒什麼想法。”她繞開那個男記者,不打算理他。
  可是這人顯然和以前遇到的那些記者不同,他窮追不捨地跟著梅若曦,“身為梅家的女兒,你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嗎?還是已經背棄梅家,成為靳承軒的賢內助?”
  “我不想說話,你走開。”梅若曦按捺著怒火,她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跑來煩她?
  “大家都很好奇這一點,你可不可以透露一點消息給我們?”見她不肯說話,男記者變本加厲,“根據我們收到的消息,你應該是替梅家做內應吧?幫助梅家拿下靳氏商貿後,你有什麼打算?”
  哪來的狗屁不通的消息?梅若曦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怒吼出聲:“你們沒事做就喜歡造謠生事嗎?”
  “沒有啊,你沒看今天的報紙?”對記者來說,只要她說話就好辦,至於是怒駡還是笑呵呵,他們才不在乎呢,看到梅若曦懷疑的目光,男記者忙從包裡抽出一份皺巴巴的報紙遞過去,“喏,是梅家旗下公司發佈的感謝聲明,感謝梅若曦小姐一直以來的努力。”
  什麼?她不敢置信,一把搶過報紙,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她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那是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就因為她是個私生女?
  “我什麼也沒做,他知道的。”梅若曦喃喃自語,推開男記者,轉身攔下一輛計程車,她要去找靳承軒,她不要他誤會。
  站在辦公室俯視著窗外,靳承軒的臉上帶著疲憊且滿意的微笑,靳氏商貿和梅家最近的境遇,在媒體的筆下簡直可以說一波三折、山重水複。
  先是傳言靳氏將被惡意收購、企業內人心惶惶,然後梅家老三、老四義正辭嚴的出來主持大局,要企業的員工相信梅家不會拋棄姻親,一定會來幫肋大家走出難關,接著義被爆收購靳氏商貿的公司,背後的老闆其實就是梅家老四,他們只不過是在貓哭耗子假慈悲。
  就在大家都以為靳氏商貿這次要遭遇滅頂之災的時候,靳承軒先下臺南、後去香港,帶回了香港某財團的巨額投資,不但瞬間穩定了局面,反而在不知名的助力下趁勢追擊,將梅家相關的子公司逐一吞併,給這場沸沸揚揚的商戰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到今天為止,他終於可以宣佈他勝了,大獲全勝,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趕緊回家,好好和他的小妻子溫存一下,為了這場商戰,他太忙、太累,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她溫暖的體溫了。
  他知道她在擔心他,今晚回家他要告訴她,不再有梅家的干擾,她永遠擁有自由,當然,是在他的身邊。
  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打在牆上,靳承軒先是皺眉隨後驚喜,敢這樣打開他辦公室的只有一個人。
  他轉頭淡笑,“你怎麼來了?”掛在嘴角的笑容在看到她之後立刻隱去,門口的女人滿臉是淚、小臉慘白,眼睛比兔子還紅。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靳承軒幾步走到她身邊,確認她全身上下沒有什麼傷口後才略略放下心來,“為什麼哭成這樣?”
  “我沒有,你不要相信,他們都亂說。”梅若曦哽咽地解釋,“報紙上說的不是真的,我不是梅家的臥底。”她該怎麼辦?往她身上潑髒水的是她的娘家,她百口莫辯啊。
  “我知道,你先別哭,冷靜一下。”靳承軒立刻瞭解她在說什麼,那份報導他早上就看到了,不過是敗軍之將最後的哀號罷了,梅若曦的脾氣、秉性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他全然地相信她。
  “我、我是私生女,什麼都沒有,可是我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她還有好多話要跟他解釋,她不想離開他,哪怕他的公司已經安全了。
  昨天她終於打開奶奶留給她的木盒子,裡面除了一些簡單的小首飾,還有奶奶留給她的一封信,除去其它的關懷叮囑,只有一句話讓她牢牢記住。
  在你愛的人身邊,妹才有真正的自由。
  她已經找到了她愛的人,她找到了她的自由。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他摟住她,放柔了聲音安慰。
  “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她捉住他的手臂,不安和惶恐在她的胸口蔓延,他為什麼不說話?他不再相信她了嗎?
  “別動。”靳承軒心裡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剛開始他以為梅若曦的臉色不好是因為哭泣,可是他把她抱在懷裡後才發現,她全身發冷,皮膚又冰又濕,“你先別說話,我叫醫生來。”
  “我沒事,你聽我說。”梅若曦覺得頭暈暈的,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可是她要把話說完,“我、我愛你,我好愛你。”終於說完這句最重要的話,梅若曦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倒在靳承軒的懷中,什麼都不知道了。
  靳承軒一把抱起她,沖著外面吼:“徐浩呢?開車,去醫院!”
  望著她沉睡的小臉,靳承軒愛憐地替梅若曦拉好被單,還好有驚無險,她只是心中鬱結過度,所以暈倒而已,不是什麼大病。
  剛才聽到她告白的喜悅被她這一暈給沖得煙消雲散,直到此時他才能放下心來,回味她說過的話。
  按照她往常的作息時間,她應該是在家裡吧,大概是從什麼地方看到報紙上的消息,所以哭著跑來找他解釋。
  這個傻乎乎的小女人,他在她的心裡這麼重要嗎,重要到她一刻也無法等待?
  靳承軒忍不住在她額頭輕吻,大概是沒控制好力道,梅若曦不舒服地動了動,醒了過來,怯怯地張開眼睛。
  “感覺怎麼樣?會不會難受?醫生說了你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他摸著她的臉頰,雖然在打點滴,可是她的小臉還是偏白,不像平時那麼健康有活力。
  “不難受,稍微有一點頭暈。”她乖乖地蹭著他的指尖,眼淚忍不住又掉下來,他還是對她這麼溫柔,他真的沒有相信那些報紙上的瞎編亂造嗎?
  “傻瓜。”他替她拭去眼淚,寵溺的淺笑,“你只看了早上的新聞,還沒有看晚上的呢。”
  “呃?”她張大美目,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我贏了,所以他們要散佈點謠言,讓一些傻乎乎的小丫頭自亂陣腳。”他點點她的鼻尖,猜到這個新聞八成是梅若玲散佈出來的,能讓梅若曦不高興的事情,梅若玲一定會興高采烈的去做。
  “我哪裡傻了。”來不及消化他說話的內容,梅若曦反射性地抗議。
  被他笑話太多次,現在的她只要一聽到誰說傻這個字,就會忍不住反駁,於是她的注意力又一次被靳承軒成功地引開。
  “嗯,不傻,你最乖了。”靳承軒低笑著吻上他日思夜想的唇,將她抗議的話堵在嘴裡,他實在是好想念她的味道。
  梅若曦的腦海中有個角落覺得不太對勁,不傻的反義難道是乖嗎?可是他的吻對她來說一向是迷藥,沒幾秒鐘,梅若曦就暈乎乎地搞不清楚今天是星期幾了。
  “咳咳,你們兩位最近還是克制點吧。”煞風景的聲音在門邊響起,冉少源搖著頭走過來,“喏,懷孕剛一個月,胎兒需要穩定一下。”
  “你說什麼?”兩人同時愣住。
  “你們都不知道?”冉少源無語,“靳太太懷孕啦,已經懷孕一個月了,為了胎兒的安全,最近不要親熱……我說的話你們聽到沒有?”
  看著那兩個一臉癡呆模樣的傻瓜,冉少源決定等過一會再來叮囑他們。
  “你……你有孩子了?”靳承軒維持不了臉上冷靜的表情。
  他們最近只有一次,剛好是在她非安全期的時候,那時他沒有採取措施,居然就中獎了,不過這個獎中得好,他非常滿意。
  “我不知道啊。”梅若曦更是呆住了,孩子?天啊,她的肚子裡有個小寶寶,她要當媽媽了,可是他還沒有回答她,他是不是還要她?
  “我、我們以前說好的,等公司安全了,我們就離婚……”她咬住下唇,淚意湧上來,讓她幾乎無法說下去。
  “離個屁!”靳承軒凶巴巴地在她的小鼻子上一咬,“你把我當什麼?又把肚子裡的孩子放在哪裡?你說離婚就離婚?我告訴你,把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都給我丟一邊去,給我記住了,你是我靳承軒的妻子,沒有人會更改這一點!”
  梅若曦被他凶了一頓,心裡卻暖得好幸福,只不過幸福的一角還有一點點不滿足,他說了這麼多話,卻獨獨沒有說出她最想聽的那一句。
  小手揪住他的衣角,她眼巴巴地看著他小聲地說:“那、那為什麼啊?”
  “嗯,什麼為什麼?”靳承軒看到她期待的眼神,故意不如她所願。
  “你……你真討厭,我不理你了!”
  梅若曦氣鼓鼓地背過身去,靳承軒的眼中浮起笑意,她是他的寶,他將一生鍾愛。
  抱起她嬌小的身子,在她的驚呼中烙下一吻,還有他一生的承諾。

  “寶貝,我愛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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