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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夏娃 -【有種別跑(尋戒情人之五)】《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1:16     標題: 夏娃 -【有種別跑(尋戒情人之五)】《全文完》

有種別跑(尋戒情人之五) 作者:夏娃

天殺的!這該死女人當年居然帶球落跑!
要不是那幾個存心看好戲的報馬仔通風報信
被蒙在鼓裏的他壓根不知自己的種流落在外——
搞什麽,當初提分手的人是她,現在卻指控他負心?
身爲上進有爲的好青年,他不能任性抛棄家業
更不可能上演“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爛戲碼
但她不說一聲就偷了他的種走人也太超過
還讓他負責任的好男人形象因“子不詳”而破滅
這些帳他就一筆一筆好好的跟她算個清楚
先逼著她在兒子面前懺悔,爲他的身分“正名”
再把她晾在一旁涼快,自己霸佔兒子好培養感情
哼哼,人在他的屋檐下,她就沒有說不許的資格
沒想到這女人就是學不乖,執意要和他硬碰硬
竟然再一次帶著他的種演出“落跑第二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1:44

楔子

  跟我交往不會有結果,這樣你還是願意嗎?

  嗯!我願意。

  ……你絕不能有我的孩子。萬一懷孕,就必須拿掉。

  啊,又想起來了,那句話……交往之前他說了好冷酷的話,最近一直纏繞著她,像惡夢似的,討厭……

  “廣仁……”床上摸不著人,她揉著一雙惺忪睡眼爬坐起來。

  房門開著,起居室有燈光,隱約有聽到他壓低的聲音,好像在講電話。

  她坐在床上閉著眼睛發呆,慢慢地,蜷縮著身子又躺了回去。

  半夢半醒間,依然傾聽著他的一舉一動。她揚著嘴角,感覺到他回到床上來了,一條被子同時拉了上來,將她溫暖的包圍住,很快的,他的手臂就環緊了她,一隻大掌在被子裏緊貼著她纖細若柳的腰肢,拇指揉磨著她的肌膚。

  “好癢。”她輕輕笑了起來,雙手抱住了他,“……每天那麽多電話,你都不累嗎?一天都睡不到四個小時。”她只是擔心他的身體早晚要負荷不了,那樣……她會心疼。

  溫熱的唇吻了上來,吸吮著她微翹的嘴角,飽滿的豐唇,溫柔而又熱情地吻著她……

  她略微喘息,緩緩推開了他,終於張開清亮眼睛凝視他。

  “廣仁……”她撫摸他的臉。在床上的他,和白天的他是完全不一樣的。沒有刻意板起的臉孔,沒有刻意把自己弄得威嚴又成熟的髮型和眼鏡。他的頭髮摸起來 細又柔軟,他的青色虹膜裏映著她的影時,總是充滿溫柔、呵護、寵愛。她的手指仔細地描畫著他瘦削深邃的輪廓,挺拔的鷹勾鼻,薄軟嘴唇卻抿著堅毅的唇形,輕 觸他濃密而直長的眼睫毛……她的手遮住他勾魂懾人的青色眼神。“廣仁,我有話跟你說。”

  “說吧。”在她的手底下,他扯起嘴角。

  她知道,她老是愛捉弄他,這一、兩年下來他從嗤之以鼻到習慣成自然,現在是拿她沒轍了。她望著他只會在她面前露出的笑容,心臟怦怦跳著意亂情迷的悸動,但體認到以後再也見不到這笑容了,翻湧而來的是一股狠狠揪疼的心情。

  “……以後啊,你一天最少得睡五個小時。”

  “這麽嚴苛?”低沈笑聲打他喉嚨裏逸出。

  “……以後三餐要正常。”

  “等你學會煎蛋再說。”

  “以後……每天起碼笑一次吧。”

  他嘴角的笑不見了,拉下她的手,看見她一眶眼淚,深眸眼神閃著晶瑩光芒,嬌俏的嘴角抖著笑容。

  他沈默,用著深邃而憂鬱的眼神凝視著她,讓她差點啞口……但是再也拖不下去了,時間再拖下去,就瞞不了了。

  “廣仁……爲了我,不要那些名利地位吧?”

  “你早知道,我不能丟下的是家累,是責任。”

  她望著他冰冷的面孔,緊繃的神色,聽著他低沈毫無猶豫的言詞,她僅僅帶著一絲希望的心下沈到最深的角落。只有笑容依然在她臉上,“明天你去上班以後, 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我祝你早日找到青龍戒,找到……你的未婚妻,祝你們恩愛白首……早生貴子。尤其你……記得我剛剛說的,好好保重。”

  他始終沒有開口再說過一句話,沒有任何分別的話語,也不曾挽留她。只是這一夜,他吻遍了她的身子,在她的身上烙下了數不清的屬於他的吻痕,他付出了前 所未有的熱情和激情,含著她無法分辨的情緒,是疼痛還是懲罰?他緊緊擁抱著她,仿佛要將她揉進他的身軀裏似的!她很痛,但心更痛……

  他們愛著彼此,但他的理智終究勝過對她的感情。就因爲她沒有青龍戒,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爲他一生的伴侶。

  ……交往就注定最終的結局是分手,她就忍不住惡作劇了。……也許她是不想聽他提出分手吧,所以她把一切交給命運,用愛的結晶來賭這一場甜蜜又痛苦不安的愛情遊戲的時間。

  因爲留在他身邊,隨著時時刻刻對他的愛情加溫,不安地等待著隨時可能從他口中聽到“分手”兩個字,她的心臟已經疼痛得受不了了。

  所以……在她知道她懷孕時,她不知道……也許她真的松了口氣?

  “廣仁……廣仁……”她在他的身下呢喃著,咽語著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2:09

第一章

  你放心好囉,小孩子就像惡魔一樣,我最討厭小孩了。不用你說,我還要吃避孕藥呢。

  哎,報應哦,又想起來了,又是這句話。……誰教她當時是真心這麽想。他也知道,因爲他一直都看見她在吃藥。

  “小惡魔……小惡魔……”陸瑩瑩睡得迷迷糊糊,眉頭糾結,一身冷汗,像是作了惡夢,一雙手緊緊把懷裏的小小人兒圈住了。

  “媽咪,媽咪!咳、咳!媽咪……”陸人嘉一張臉刹白,弓著背,小小的四肢努力掙扎,都快被勒死了。

  “嗯……小惡魔……”陸瑩瑩緩緩張開眼睛,不悅地瞪著懷裏的掙扎……“啊!小嘉!”她一下子清醒了,趕緊放開了寶貝兒子。

  陸人嘉大大喘了一口氣,從她的懷裏爬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對不起哦,小惡魔,媽咪不是故意的,痛不痛?都是媽咪太愛你了呀,媽咪作了惡夢,有人要把我的寶貝兒子搶走,所以媽咪很害怕啊。”陸瑩瑩起身,把兒子抱進懷裏又親又吻地疼惜。

  “媽咪不要怕,不要怕。”一隻小手輕輕拍著陸瑩瑩安慰她。他可憐的媽咪已經連續好幾天都作惡夢了。

  “小嘉……你真好,你對媽咪好好哦!……對不起,媽咪對不起你,對不起,小嘉。”都因爲她的自私和輕率,讓這孩子受苦。

  “媽咪爲什麽一直跟我說對不起?”他拍著媽咪的胸口,因爲最近媽咪的臉上少了很多笑容。

  “……小嘉,媽咪都把你關在家裏,害你一個玩伴也沒有,你一定很寂寞吧?”

  “不會啊,我有媽咪,有詠歌阿姨、晶晶阿姨,有語大叔、語二叔,你們都會陪我玩,而且我還有很多書。”

  對啊,雖然他也有很多玩具,但他最愛的還是書。幾乎從他還不會走路就會認字了,到了他會開口說話,語二就迫不及待教他念書。這孩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和 驚人的吸收能力,連語大都嘖嘖稱奇,叫他小天才,他現在才六歲而已,語大和語二已經搬了一大堆的書給他看,一點都不把他當小孩子教。

  她凝視著這雙青色虹膜……是基因的關係嗎?這孩子吸收知識這方面的這份認真和執著,就跟他一模一樣。

  “嗯,小嘉真乖。媽咪今天去買小嘉愛吃的牛肉漢堡好了。”她拍拍兒子的臉,咧開了嘴角。

  “好!”俊逸的小臉隨即跟著笑開了,馬上就跑下床,自個兒去洗臉刷牙了。

  不一樣的,還是不一樣,這孩子有陽光般的笑容,和他不一樣……陸瑩瑩望著那小小的背影發著呆……她趕緊用力拍了自己兩巴掌,然後深吸了口氣,勾起嘴角。

  “好,去買早餐!”她跳起來,跟著兒子跑進盥洗室裏梳洗以後,換了一套衣服,“小嘉,你在客廳等媽咪,媽咪的工作室不可以進去哦。”

  “好的,媽咪。”

  陸瑩瑩把門關上,走下樓梯。早上幾乎都是小嘉叫她起床的,他很乖,很聽話,只要不碰觸電,他幾乎不需要她操心。

  她推開大門,騎著腳踏車到比較遠的街口去買小嘉喜歡吃的牛肉漢堡。好吧,她承認她不是個好母親,幾乎都讓小孩子吃外食,忙著工作,常常讓他自己一個人玩,多虧她的小嘉一點都不抱怨,還給了她滿滿的愛。

  陸瑩瑩吸了口早晨美好的新鮮空氣,露齒大笑。好幸福,她這一輩子只要有小嘉就夠了,她就心滿意足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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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得真開心……

  “總裁,瑩瑩小姐!”一輛休旅車上,坐了五個人,蔣臣坐在副駕駛座上負責帶路。他一句話,負責開車的闇踩了煞車。

  赫連廣仁睇他一眼。

  蔣臣立刻縮回了手指閉上嘴。說得也是,雖然經過那麽多年了,別說瑩瑩小姐沒有多大改變,她到底是總裁唯一愛過的女人,他一定是一眼就能認出陸瑩瑩的,他還真是多嘴。

  赫連廣仁冷鬱的眼神從那騎著單車、長髮飄揚的纖細身影移開。

  “開車。”

  “走走,前面那裏,左轉。”蔣臣指揮著司機。赫連廣仁這一趟是爲了私事而來,所以行事相當低調,跟著來的只有闇、凜、秉三人。不過這三個來頭可不小, 不管哪一個站出來,氣勢、地位都不會比他低,他們不只是赫連廣仁的安全人員,同時分別是負責整個赫連集團的安全管理、情報搜集和調查工作的頭子。在赫連集 團裏可是風雲人物,特別是在女孩子圈裏。最令他吃味的就是這三人幾乎和赫連廣仁一樣有著頎長的身高和冷峻的外型,就是較矮的凜,也有一百七十三公分,真是 可惡。年輕和英俊,是他最討厭這三人的地方。

  雖然是爲了私事來台,不過畢竟是赫連集團的總裁,赫連廣仁的安全牽動著整個集團的運作,通常在必須精簡隨行人員的情況下,都由這三人出來。

  “再前面一點,那裏……到了,停車。”蔣臣指著紅色大門口,讓闇在門前停下,他回頭。“總裁,這裏就是瑩瑩小姐和小少爺住的地方。”

  凜和秉先下車去觀察周圍環境。

  蔣臣偷瞧著赫連廣仁的臉色。不是他自豪,他是看著赫連廣仁長大的,他敢說,能夠看得出來赫連廣仁的情緒變化的人十根手指頭伸出來都數不滿,而他可是其中之一。

  赫連廣仁面對人事物,總是內斂沈穩、情緒不興,但是從下飛機到現在,手掌已經收放了好幾次。這一次他想,陸瑩瑩完全把赫連廣仁的火氣燎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凜從遠處走了回來,這才打開車門。

  赫連廣仁下了車,望著那扇門,瞥一眼周圍的偏僻和荒涼。他推了一下眼鏡,緩緩握住了手掌。

  “開門。”低沈透著壓抑的嗓音。

  蔣臣訝異地撇過頭來,趕緊拉住跨前去的秉。這個秉,最大的本事就是“偷雞摸狗”的本領學得特別多,像“開別人家的門”這種小事基本上只要他肯做,再加個九道、十道鎖也防不了他。糟糕的是,這個人又沒什麽道德觀。

  “總裁,這裏不是歐洲,強行侵入民宅這種非法行爲,咱們是不是該儘量避免?”

  赫連廣仁冷冷掃他一眼,已經用盡了耐性,他甚至連口都不開了。蔣臣兩手隨即放開了秉,不敢再阻止。

  “蔣公公,下次教教我,我實在聽不懂‘侵入民宅,非法行爲’是什麽意思啊。”秉摸了一下紅色大門的鎖,拿了一把萬能鑰匙就打開了。

  蔣臣瞪了一眼秉投來的冷屑眼光和輕蔑嘲笑。“哼!我懶得教你這個沒有法律常識、道德淪喪的死小子。”

  “總裁,請。”秉做了一個優雅的手勢,又朝蔣臣笑了一下,差點沒把他給氣死。

  赫連廣仁走進小小的庭院裏,秉又把屋子的門打開了,就像是開自家的門一樣隨便。

  闇走在前頭。一進門,卻是雜物間,堆放了許許多多的箱子和雜物,樓梯旁一間房門鎖著,秉好奇地打開一看,裏面有電腦、冰箱、電話,怪異的是連微波爐都鎖在這個房間裏。後面還有一間是廚房,卻只有瓦斯爐和儲物櫃……詭異的擺放方式。他關上門,跟著凜的後頭走。

  上樓,是一間客廳,放著一組沙發、櫃子,沒有電視、音響。

  一個小男孩盤腿坐在沙發裏,攤著一本厚厚的書正在翻看,忽然擡起頭來──

  闇嚇了一跳,回頭望著赫連廣仁,他戴著眼鏡,鏡片的顔色,淡化了青的顔色。他極想看穿那副淺灰色鏡片,比較兩雙青色虹膜的相似度。

  凜在赫連廣仁身側,瞅著那孩子的臉,感覺手腳有點冰涼。

  “哇啊……真像!”秉側過身子,從凜身後瞥了一眼,吹了聲口哨。

  赫連廣仁緊緊握住雙手,腳步仿佛定住了般,無法移動──小小的臉兒,有一雙和他一樣的青色虹膜,白裏透紅的膚色,深邃的輪廓,高挺的鼻梁,微翹的嘴角,無一不是他和陸瑩瑩的縮影……

  “你們是誰?”輕稚的聲音透著警覺和防備,蓋上書本跳下沙發。

  蔣臣好不容易才從四個高頭大馬的身軀後面鑽出來,他趕緊走上前,恭握著兩手對著小男孩笑嘻嘻。

  “小少爺,你別怕,我們都不是壞人。這位是您的父親,你瞧,是不是跟你長得很像啊?”蔣臣蹲在一旁,指向赫連廣仁。

  “父親?”小頭顱高高仰起,一雙青色瞳仁寫著空白和好奇的看著那個戴眼鏡的高大男人,小小的面孔隨即擺了臉色,瞪一眼蔣臣,“你胡說,我沒有父親,我是媽咪一個人生的!你們是騙子,出去!”

  沒有父親……陸瑩瑩完全把他的存在給否決了?赫連廣仁緊緊握住了拳頭,走上前,一把抱起了孩子!

  他向來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懾人心魄的氣勢,在他“抓起”孩子時,立刻令人捏了把冷汗。雖然不曾見過他打小孩,不過這個時候秉還真擔心會看到他的“第一次”。

  “放開我!小偷,騙……”陸人嘉忽然忘了叫了,啞口看著那雙拿掉眼鏡的眼睛。打他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看到和他一模一樣的青色虹膜,他吃驚地呆住了。

  赫連廣仁一手抱著孩子,把眼鏡收入口袋裏,眯眼仔細地凝視著兒子的五官和神態……

  “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意外地聽見低沈嗓音居然如此柔和,身後的幾個人暗暗松了口氣的當口,也抖落了滿身疙瘩。

  “我叫陸人嘉,我現在六歲了。你是誰?你怎麽能有跟我一樣的眼睛?”一隻小手比上他的眼睛,毫不畏懼地張望著他。

  六歲……是她離開他的時間。赫連廣仁伸手撫摸他的唇,微翹的嘴角,白透的肌膚……那些被他壓在內心深處關鎖住的記憶一下子全部湧了上來!他放下手,冷了的神色沈澱了複雜思緒。

  “記住,你不姓陸,你姓赫連。我……是你父親,所以你的眼睛是我的遺傳。”自我介紹著陌生的稱謂,低沈嗓音不習慣地停頓了一下,眉間略有折痕。

  陸人嘉靜默了半晌,望著他,思緒在他和母親之間徘徊。他從來就不曾質疑母親的話,但是眼前這個人看起來那麽嚴肅威嚇,他的話好有分量,令他不敢質疑……

  “媽咪說,我沒有父親,我是特別的,我是她一個人生的。”他只能重復母親說的話,然後望著這雙和他一樣的眼睛。

  “……你相信****咪?”

  “相信。”小小的臉兒,篤定的點頭,微翹的嘴角勾著和他母親神似的笑容。

  赫連廣仁忍不住眯了眼。看得出來,陸瑩瑩平時對這孩子一定相當疼愛,才能換得這孩子如此的信賴和愛。只是……不是說不喜歡小孩子嗎?爲什麽她所說的和做的完全不同?

  爲什麽……他望著自己的孩子,不曾看到他的出生和過去幾年的成長,他更小的時候是什麽模樣?多久開始走路?什麽時候學會說話?他開口第一句話……一定不是喚爹地。

  蔣臣在一旁,看著這對初次相見的父子凝視著彼此的模樣,他看見總裁眯著眼,眼裏隱隱有著落寞、深沈的遺憾,看得他心裏既感動又感傷,終於令他不忍再看下去,別過頭去,偷偷抹淚。

  “……人家父子相認都沒哭,你哭什麽?”秉走過來,用手肘撞了撞他,小聲地咬耳朵。

  “閉嘴!”蔣臣推開了他,又抹了一把眼淚。

  赫連廣仁轉過身,“闇,交給你,把他帶上車,你們先回去。”

  “是。”闇伸手準備接過孩子。

  “不要!”陸人嘉緊緊抱住赫連廣仁的脖子。

  他一怔,只是被一雙小小的手依賴著而已,卻馬上全身莫名地竄出一股暖流,只是被這雙小手擁抱而已,卻令他深深憾恨這幾年來未曾參與他的成長……

  “赫連人嘉,不准耍性子。”赫連廣仁瞅著孩子,一雙青色眼神馬上令孩子畏縮地鬆開了手。

  “……我叫陸人嘉。”小小的聲音提出抗議,青色虹膜隨即對他瞪起不示弱的眼神。

  “闇,帶走。”

  “是。”闇順利地接過孩子。

  赫連廣仁望著空了的手,從口袋裏拿出眼鏡重新戴上。

  “放開我,我要媽咪!放開我!”闇絲毫不理會掙扎,把他抱下樓去。

  “總裁,你身邊得有維護安全的人,讓我留下來。”凜幾乎是和他形影不離的人。

  赫連廣仁瞥他一眼,沒有拒絕。他俯身拿起沙發上那本書……犯罪現場?那孩子喜歡這種書?

  他翻了一下,裏面是茂密文字,偶爾摻雜幾張解說圖片,並沒有小孩子會感興趣的圖畫。

  這本書……應該不是陸瑩瑩的,她從來不愛看懸疑推理的書。……書的後頁有印章。風樂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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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春風笑,一頭浪漫的長髮飄揚過街,她騎著單車拐進巷子裏,停在家門口,打開了門,提著她和兒子的早餐上樓去。

  “小惡魔,牛肉漢堡回來囉!媽咪今天還買了珍珠奶茶給你喝呢。”爽朗的聲音,伴隨著「咚、咚、咚”的階梯響,陸瑩瑩跑上樓。

  嬌俏的嘴角上揚著,早餐高高地吊挂在她的手指上招搖著,她跑上客廳,等著兒子跑來迎接她──

  一雙冰冷的青色眼神看向她。他坐在沙發裏,蹺著腿,等著她,沈穩嚴肅,不怒自威。

  砰!……裝著早餐的塑膠袋落了地,珍珠奶茶打翻了。

  陸瑩瑩臉色刹白,全身的血液凍結,失掉了笑容……赫連廣仁!

  “好久不見。”低沈嗓音冷如冰塊,毫不熱絡的語氣充斥著譏刺的味道。

  陸瑩瑩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卻未料一腳踩空──

  “小心!”凜正站在樓梯口,及時一把拉住她,才沒讓她跌下樓梯去。

  赫連廣仁依然穩重地坐在那兒,卻緊緊收握了手掌,扯起了眉頭。

  “凜……”她回頭望他一眼,她記得他離開的那年,他剛到赫連廣仁的身邊工作。

  “瑩瑩小姐。”他點個頭,俊秀的臉上沒有表情。

  “小嘉……小嘉呢?”她推開凜的手,蒼白著臉四處尋找,卻見不到兒子小小的身影,一眶熱淚馬上在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打轉,她走向赫連廣仁,“你……你把他帶走了嗎?你把他帶走了?”

  “瑩瑩小姐──”

  “凜,下去等我。”

  “……是。”

  客廳只剩兩人,赫連廣仁坐在沙發裏,這才擡頭望著她……一張哭泣的臉兒,挺俏的鼻頭紅了,濃長的眼睫毛眨濕了,白皙臉兒迅速滾落了兩行焦急的熱 淚。……臉蛋瘦了,下巴尖了,身子也比以前纖瘦了。他想起方才那張笑容,比起以前多了嫵媚和成熟風韻。……她以前是一頭黑亮的及腰直發,現在已經燙成了大 波浪。

  她,豔麗動人,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

  “不用擔心,有人會照顧他。”

  低冷的語調,冷漠的眼神,浸冷了陸瑩瑩一顆心……相隔了這麽多年的第一次見面,她知道她惹火了他……他戴著她不曾見過的眼鏡,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冷肅神 色,深邃的輪廓緊繃著狂怒的線條,抿成一線的嘴唇仿佛切齒咬著,他右手的手掌始終緊緊握著……如果此時此刻,那只手抓住她的脖子,一定毫不留情把她給捏死 了。

  她淚眼盈眶,眼淚落得更迅速……這幾年來,她以爲她已經可以忘了他,卻在相見的這一刻,她才知道她無一日不在思念他,她才恍然明白她始終深愛著他!

  所以,她更加清楚明白,她不能失去他們的孩子,那已經是她這輩子唯一的生存支柱。

  “……廣仁,把他還給我。”她站在他面前,低下了頭,眼淚一滴滴落在他膝蓋上。

  “我告訴過你,不能生下我的孩子。”

  她全身僵硬,過了一會兒緩緩顫抖著,內心湧來一陣疼痛和愧疚。……已經存在的孩子,他這句話現在聽起來有多麽冷酷無情,他一點都不知道!

  “……你可以怪我,儘管責備我,但是……小嘉是無辜的,他是一條生命,是我的寶貝,請你不要怨恨他、抹煞他的存在。”

  赫連廣仁緩緩抹掉了膝蓋上的濕潤,他站起身。對於她的誤會,他並不想開口解釋。

  “他是赫連家的骨血,我要帶他回去。”仿佛他留下來等她,告訴她一聲,已經是給她的恩惠,說完了話,他轉身就要走。

  “不!”陸瑩瑩險些嚇掉了一顆心,慌亂地拉住他的手臂,“他是我的,你不能帶走他!”

  “……你的?”他轉過身,鏡片底下是一雙令人生畏的眼神,僅僅是對她的大言不慚投來冷斥的一瞥,就令她的心臟一陣畏縮。

  “我……和你的。”她低下頭,不得已的承認,她偷了他的種。

  他冷睇著她抓著他手臂的兩隻手,就像是怕他跑了般,緊緊抓著他不放手……他卻明白,她只是爲了要回孩子。

  “……到現在,我還是無法相信,你到底是怎麽辦到的?”他想不透她怎麽會有了他的孩子……也許他更憤怒的是他自己的毫無所覺。

  “……我只是想賭賭運氣,所以拿針戳了一個保險套。……真的,只有一個而已。”他太精明了,如果弄破太多個,早就被他發現了。就像現在,已經被他逮到了,她也只有坦白的份。

  “……避孕藥呢?”

  她擡起那張淚痕猶新的臉兒,咬著下唇,扁著唇線,“只吃了半個月。”她看見他皺眉,馬上就說:“我也沒辦法,我對那藥過敏,後來……罐子裏放的都是維他命。”

  他跟她在一起,快兩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她一直違背了他對她的信任!赫連廣仁眯起了眼,“你這麽做,到底想要什麽?”

  仿佛她生他的孩子是爲了圖利,是想掐住他的脖子,掌握他的把柄好威脅他似的──冰冷而無情的質問,像是一把刀直接刺穿了她!她瞪著他,晶瑩淚眼閃著憤怒和控訴的光芒。

  “我知道,你一點都不想要我懷孕,所以很小心的避孕。我那麽做,只是不想你有後顧之憂,我並不是有心隱瞞你!”

  “你在背地裏耍手段,還指望我相信你?”低沈冷硬的語調沒有絲毫同情。

  幸好眼淚流不停,她不想看見他此時的表情。

  “……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愈長,我就發現我愈愛你。”如果不老實說,她一定無法要回她的孩子,只是……她很傷心,她好不容易重新開始的生活,只是因爲他的出現,一下子全都打亂了。

  他望著她,精冷眼神審視她許久,終究沒有開口。

  思緒回到當年,陸瑩瑩眼裏多了孤寂和酸澀。有一些話,是她過去怎麽也說不出的,因爲當時,她深陷情網,迷失方向……

  “你每天忙,你不知道後來的我……愛你,愛得痛苦、恐懼、迷惘。我害怕你可能突然告訴我,你找到你的未婚妻,你不要我了。……很可笑哦,連我自己都很 訝異,這一點也不像我。……你並沒有錯,交往也是我要求的,我明明都知道,但當我愛你愈深,我開始覺得無法失去你時,我就忍不住怪你,對你不滿……所以我 想,就賭一個機會,如果因此有了孩子,那就是老天爺要我離開你……”

  聽著她的自白,直到這麽多年後,他才知道當年那張爽朗率性的笑容底下,原來藏了心事……他的臉上沈澱了些許怒意。

  一張細緻白皙的臉兒讓淚水爬滿了,她無意識地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纖弱肩膀抖動著,“……廣仁,你知道嗎?那時我無法自拔的深愛著你,卻讓我覺得自己墮 落又懦弱,我只是希望能夠爲自己做一點什麽,起碼不要只是等著被宣判……我知道,你認爲我不守信用,違背承諾,你生氣有理,但是……”

  “……但是,那是一條生命。這個玩笑,你開得太大了。”他的言詞依然冷漠,帶著指責。

  “我知道……所以這些年來,我對小嘉一直都充滿歉意。”她坦承她的錯。

  他只是冷冷望著她。

  她擡起頭,眼裏充滿乞求,“……廣仁,小嘉的存在對你而言,恐怕是困擾多於喜悅,負擔大過甜蜜……對你而言,必須把小嘉帶回去,也不過是爲了一份責任 而已,你並不需要他。”她頓了一下,咬著下唇,壓下許多情緒,才能夠繼續說,“但是,他對我來說,是我心頭的一塊肉,我絕對無法割捨的!廣仁,我們的感情 已經結束了。不管是現在或以後,我發誓,我和小嘉都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所以請你……把他還給我。”

  她不停眨掉眼淚,才能將他看清,渴望看到他點頭。

  他瞅著她,沈默了半晌,才開口,“我們的感情確實結束了,我可以相信你不會拿孩子做任何要求。不過,爲了孩子著想,我必須帶他回去──理由,你心裏有數。”

  他看著她,看得她全身發寒,心虛不已……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陸瑩瑩,如果你認爲我會沒有任何準備就來找你,那你……是變笨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2:30

第二章

  轟隆隆──隆隆──

  巷子內,一整排的房子,就像廢墟一樣,除了她這一戶。這裏,離她的工作夥伴的住處不遠,又沒有鄰居,不用擔心小嘉的秘密被發現。她找了好久,才找到這絕佳的住所哩。

  嘰──嘰──

  砰!叩,叩、叩!

  不是變笨,她只是想抵死不認,多拖一點時間想計策對付他。要不然,她在他面前哭得淚眼婆娑,那麽認真的托出當年的心情,是爲了什麽?當然是她很瞭解他囉。

  他面對無理取鬧的女人,是一張冷面孔、冷眼色,像塊冰一樣冷冰冰,讓企圖在他面前撒潑的女人自討沒趣。如果是面對只會哭哭啼啼,想要用眼淚來博取他同 情的女人,那就更可憐了,他是一點耐性也沒有,直接給一個冷血無情的冷笑,女人通常會被嚇得四肢發軟,跪倒在地,眼淚凍結了。

  赫連廣仁啊,和他硬碰硬絕對沒有好下場,他更沒有吃軟不吃硬的熱心腸。對付他這個人,只能講道理。當然,不是講什麽硬邦邦的人生大道理,那些東西在他面前搬出來,那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要對付他,生氣可以,但必須要說出理由、要懂得抓住重點、懂得適可而止,接下來哭也可以,就是要哭得合情合理、哭得有迹可尋、哭得他能認同。

  赫連廣仁相當精明,對付他不能只是講假話,虛與委蛇,只有真話能夠獲得他的認同,只有真心能夠博取他的同情,只有真感情能夠稍微軟化他,這麽一來,才有機會和他談條件。

  哼,可別小看她,她只是平時討厭用腦袋,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生活快樂就好,不必傷透腦筋,不過到了不得不的時候,她也是會絞盡腦汁,變得很厲害的……頂多只是偶爾迷糊一點而已。

  反正事實證明,她的計謀暫時是成功了……

  轟隆隆──嘰──叩、叩、叩──

  機械聲,敲打聲,呼喊聲,吵雜的聲音震耳欲聾,偶爾還會有地震般的搖晃。

  “唉!”聽得她很火大,直想沖出去揍人。“可惡,很吵欸!到底在做什麽啊?”

  她推開電腦椅起身,走出她在樓下特地隔間用來堆放電器兼工作室的地方,來到外面尋找噪音的源頭──

  放眼望去,她愣住了!

  刺眼的日頭底下,舉目所見……幾乎可以用“人車爲患”來形容,兩旁如同廢墟的房子被打掉了,變成一堆垃圾,一車、一車被載運出去。這裏本來就是一條死 胡同,現在四周居然築起高牆,仿佛是在圍成私人土地,而前面一塊空地,那裏本來種著一棵大榕樹,現在一堆人在打地基,旁邊是一車車載運進來的木材和建築材 料。

  遠從巷口開始,車子不停的出出入入,成群的人在大太陽底下揮汗如雨,忙碌工作,雖然人聲車聲吵雜,敲敲打打、機械聲音更是不曾停過,看似雜亂無章,但看仔細了不難發現,每個人的工作都被安排得井然有序,車子的出入也是有人指揮著,不至於堵在路口。

  她從來就沒有見過如此浩大的工程,一下子看得呆了……

  房東不是說,這塊地沒人買,現在不景氣,就算重新蓋了房子也賣不出去,所以他也不打算重建了,就放著荒廢,才便宜租給她的嗎?

  這到底──

  “闇!”一群人裏,她看見一個特別醒目的男人,高頭大馬,頂著平頭,穿著黑色棉質背心,光裸著古銅色的肩膀,戴著一副太陽眼鏡,手上拿著工程圖,在那兒指揮……

  他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才朝她走過來。

  “小姐,有事?”他是赫連廣仁的隨身人員裏,一向話最少的。

  “……廣仁呢?”一看見他這個“監工工頭”,她已經了然於心,霎時氣得眼裏幾乎噴火了。

  “天氣熱,總裁帶小少爺回飯店吃冰了。”

  陸瑩瑩轉身,立刻回去拿車鑰匙──

  “我的車呢?”

  “停在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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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店的櫃檯人員一通電話上來,打斷了赫連廣仁的視訊會議。

  “總裁,是瑩瑩小姐。”蔣臣拿著電話,等待指示。

  赫連廣仁點點頭,蔣臣立刻對著電話說:“好,請她上來。”

  赫連廣仁重新打開麥克風,“義少,你處理得很好,過兩天蔣臣會回去協助你,還有問題嗎?”

  寬螢幕上,是一張斯文俊逸的臉龐,溫和笑容,難得露出爲難神色,“廣仁哥,我能體諒你的心情,當然也很榮幸你給我機會暫時代理你的職務,不過這幾天下來,我發現我實在沒有這份能力。其實孚王哥、嘉聿哥都比我有才能,再說長幼有序,我想代理總裁這個位置還是──”

  “義少,你相當清楚我選擇你,是看中你的‘本質’,所以這些場面話你可以省了。”赫連廣仁眼裏透著精冷,他早就看穿白龍那張“什麽都好”的隨和笑臉底 下藏著的是百年少見的“商人本色”,這幾年來放任他,隨他去做他喜歡的事,爲的就是此刻的“用在一時”。他是不容任何人在他面前玩把戲的,即使是白龍。

  螢幕上,那張笑臉收了起來,不悅地揪起眉心,“好吧,那麽我坦白說,我可無意成爲你的接班人,請你不要打我的主意。還有,我帶芷兒回歐洲來,是爲了給她一場豪華婚禮,不是回來暫代你的位置,請你快點把你兒子帶回來,我不想再讓我的芷兒受委屈了。”

  開門見山,卻把一旁的蔣臣嚇得瞪大了眼──這、這是五龍裏脾氣最溫和、凡事最好商量的白、白龍?

  “……很好,你連我給你的位置在哪里都看得如此透徹了,那我就可以放心了。”赫連廣仁站起身,扯起嘴角。他倒是沒想到白龍居然爲了一個女人,一時沈不 住氣了,看起來這個“弱點”不提醒他不行,放著不用那更可惜。“義少,如果有必要,我不惜派人去照顧‘你的芷兒’──爲了你可以安心工作。”

  “廣仁──”

  他關掉視訊,走出會議室。

  他才走出客廳,飯店門鈴就響了,凜打開門。

  “小嘉呢?”陸瑩瑩一進來,眼光就四處搜尋。

  “午睡。”赫連廣仁掃一眼,從會議室走出來的蔣臣,還有凜,兩人就離開這間位在頂樓、擁有百坪的豪華套房,自動消失了。

  陸瑩瑩瞪著他,迷人的勾魂眼兒魅力無比,幾分氣焰更添姿色。赫連廣仁只是瞅她一眼,就轉身打開房門,走進臥室去了。

  陸瑩瑩愣了一下,立刻就跟了進去,“我問你,你──”

  一個眼神冷掃過來,陸瑩瑩主動噤聲。赫連廣仁俯身撫摸著他兒子那張熟睡的小臉……

  陸瑩瑩扯起眉頭,恨自己老是在氣勢上輸給他!儘管相當惱火,她還是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想……”

  他忽然轉身,繞過床沿,坐在床的另一邊……她眉頭皺得更深,困惑地看著他──喂!等等,想幹什麽啊?

  赫連廣仁拿下眼鏡,鬆開領帶,解了幾顆襯衫鈕扣,就在他兒子身邊躺了下來──

  陸瑩瑩瞠目結舌愣在那兒!他、他把她晾在一旁,卻自己霸佔她的小惡魔,而且還倒頭就睡──有沒有搞錯啊?

  “赫……”她差點就氣得大聲嚷出來,目光一接觸到兒子那張寶貝睡臉,才緊緊咬住兩排潔白貝齒,繞過床沿,蹲在床側,把他給扯過來和她面對面,咬牙切齒地對他“咬耳朵”,“赫連廣仁,你太過分了吧?我在跟你說話耶!”

  他眯眼瞅著她的靠近,緩緩閉上了眼,“說吧,我在聽。”

  他壓低的低沈嗓音略帶沙啞,透著一股疲倦。陸瑩瑩望著他長而濃密的眼睫毛,口氣放緩了許多,“你昨晚沒睡?”

  “……你放心,我會聽你發完牢騷。”

  ──同情他算她笨!陸瑩瑩瞪著那張閉起眼睛的臉龐,想像著狠狠甩他一巴掌的快感……

  “瑩瑩,別隨意在腦袋裏處置我,有話快說。”

  一聲“瑩瑩”,卻讓她莫名地漲紅了臉,眼眶發熱,一顆心更是幾乎灼燒了起來……她急忙打斷思緒,甩甩腦袋。

  “你……”她一頓,腦袋一片空白,忘了她來這兒幹什麽……

  “房子。”他提醒她。

  “對,你幹嘛──”一隻手掌突然捂住她的嘴,她嚇了一跳。

  他張開眼,“小聲一點。”

  貼著她的溫熱手掌離開了她,她怔愣了一會兒,才紅著臉,低下了頭,低聲的說:“你爲什麽在我家外面蓋房子?你想做什麽?”

  “你認爲房子除了拿來住,還能做什麽呢?”他躺在床上,閉著眼,卻扯著嘴角,仿佛在嘲笑她似的,看得她火大。

  “你──我不許你跟我住在一起!”

  “那塊地我已經買下來了,包括你現在住的房子也是屬於我的,你的人在我的屋檐下,你沒有‘不許’的資格。”

  “赫……”她湊近他,在他耳邊低嚷,“赫連廣仁,我已經答應你的條件了,你就不能讓我們母子好好相處一段時間嗎?”

  “所以,我不就是爲了遷就你嗎?”

  他忽然側過臉來,陸瑩瑩一時不察,嘴唇和他擦上了……

  他張開眼,看著她。

  她捂著嘴,像是驚弓之鳥,更像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她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都已經是個孩子的媽了,只不過碰了嘴唇而已,她害羞什麽啊!

  “瑩瑩,你不肯搬家,我尊重你的意願。拜你之賜,我到現在才知道我有個兒子……這份‘困擾和負擔’,我希望能夠在就近照顧他,多和他相處之後,看得見‘喜悅和甜蜜’。我這麽做都是爲了我的兒子,你還有意見嗎?”

  說得相當清楚了,他並不是爲了再和她有什麽,甚至他還拿她說過的話堵住她的嘴。她當然知道他已經相當不高興了,才會這麽冷冷反諷她,平常他是壓根不屑來這一套,所以不是太得罪他的人,都只看到他正經嚴謹的一面,以爲他是個殷實的商人,頂多是特別嚴肅而已。

  ……大概也沒有哪一個白癡敢去得罪他……也只有她而已。真是白癡,早知道說不過他,她幹什麽來這裏自討苦吃!

  “哼……我要回去了。”她站起身。

  “不送。”他轉身,摟著兒子一起睡。

  那小小的身子,也順勢依偎在他父親懷裏,睡得香甜。她回頭瞪著陸人嘉──可惡!

  砰!

  赫連廣仁早已經捂住小嘉的耳朵,閉著眼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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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交替的季節,氣候很不穩定,這幾天都很熱。

  外面的工程在一群螞蟻雄兵的日夜趕工下,才一個多禮拜的時間,他在外面蓋起了一幢一百多坪,還是兩層樓的休閒木屋,早已成爲街頭巷尾談論的焦點,要不是他已經築起高牆,並且在巷口裝了大門和監視系統,這裏早已成爲“觀光勝地”了。

  房子差不多蓋好了,工人正在植草皮,忙著種花種樹,聽說剩下內部裝潢,很快就可以住了──
也就是說接下來,她得面對赫連廣仁住在隔壁的事實。哼,也不過只窩短短的一些時日而已,去住他的豪華大飯店不就得了,他大老闆偏偏就是要勞師動衆,大興土木,大費周章,把這條巷子的土地都買下來,一整排的房子都敲掉,重新蓋木屋,住下來和她搶兒子!

  叩叩叩!叩、叩叩、叩……一雙手用力地敲打在電腦鍵盤上。

  她和好朋友路晶晶在網路上開了一家“晶瑩之禮”的禮品專賣店,有現成的生日、情人、結婚、喜慶等禮品直接選購,也接受個性化商品訂做,而禮品的製作她們有另外負責的人。她大部分時間是負責處理訂單和客戶留言的工作。

  不過有一段時間晶晶出了車禍,腿骨折了,又出了些事情,所以她爲了商品包裝和選購,也在外頭跑了好一陣子,幸好她現在已經沒事了,所以彼此的分工又回到軌道上,她繼續在家敲鍵盤,處理訂單和留言。

  不過最近她也幫忙包裝和出貨,所以每天都有快遞公司會過來。反正現在有空閒了,因爲她兒子──

  赫連廣仁打開門,一手抱著孩子,父子一起看著她,“我們要出去吃飯,你要跟嗎?”

  “媽咪,爹地說要帶我去吃炸雞,你要跟嗎?”小手抱著他父親的脖子,小臉上滿溢著笑容。

  陸瑩瑩瞪著這一大一小。大的是天生霸主,口氣傲慢無禮,小的也有樣學樣──才短短幾天而已,她最聽話乖巧的小惡魔都被他給教壞了!

  自從赫連廣仁逼她在兒子面前“懺悔”,扶正他這個“父親”的位子,現在“赫連人嘉”一顆心都給他爹地擄去了,看著赫連廣仁的眼神是崇拜又仰慕,白癡得跟她當年有得拚。

  現在的“赫連人嘉”,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後面,父子倆形影不離,好得如膠似漆,這只小惡魔遠比她當年更得寵!

  ……可惡,她可不是吃味,她只是氣她兒子有了“新爹”就忘了她這個“舊娘”而已……她怎麽可能跟她兒子爭風吃醋嘛,哼!

  “不去!”一對“沒大沒小”的父子,誰要“跟”去吃飯啊,她又不是窮得沒錢自己去吃。

  “那我們走了。”赫連廣仁抱著兒子轉身就走,連說要帶個便當給她的“施捨”都沒有。

  “我們走了。”她這個白癡兒子更是有了爹不要娘,攀在他爹地肩膀上揮揮手,就要捨下她去吃午餐了。

  “秉,你可以留下來嗎?”她推開電腦椅,起身走出佈滿電線的“電器房”,叫住跟在他們身後那個留著長頭髮的男人。

  “什麽事,瑩瑩小姐?”一臉笑容可掬轉過身來。

  赫連廣仁也停下來,回過頭。

  “我的程式有點問題,你先幫個忙好嗎?弄好了我請你吃飯。”嬌豔臉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甜美又可口。陸瑩瑩的招牌,迷死人不償命。

  絕對是愛美人大過拚江山的花心秉,立刻就笑咧了嘴走上前──卻被闇從背後揣住了捆束起的一把長髮。

  “喂!幹嘛──”秉火大的回過頭,可是有九頭牛都拉不住的衝動,等著給美人兒請吃飯,只是那“回眸一瞥”接觸到的是一雙冷冷青眸,霎時他只肯承認的“古道熱腸”也只得壓了下來,吞咽了口水,閉上嘴。

  “闇,你留下。”赫連廣仁指了人給她,抱著孩子轉身走出庭院。

  “白癡!”凜冷冷地瞪他一眼,轉身先走。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瑩瑩小姐可是總裁的‘前女友’,咱們小少爺的媽,你不要命啦!”蔣臣跳起來,拍了一下他的頭跟了出去。

  陸瑩瑩瞪著大門關上。她是“前女友”,是“媽”了,又怎樣?多嘴的蔣臣,他乾脆拿麥克風去街上宣傳好了!

  “小姐,是哪一部分有問題?”

  陸瑩瑩望著那張隨時都像是從冰庫裏端出來的冷面孔,隨即揚起嘴角,“闇,麻煩你了。”

  無所謂,她只是覺得赫連廣仁的身邊放著這幾個很好用的高手,不用白不用,誰來幫忙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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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高的藩籬,莊嚴的大門,完全看不到裏面。更令人驚訝的是,那幢仿佛海市蜃樓的木屋,原木色的牆面,深灰色屋檐嵌著青綠色邊框,四周鋪滿綠色草皮,還有一座人工造景花園。

  猛一看,水詠歌以爲自己到了哪里的度假山莊來了──她記得她在兩個禮拜前還來過這兒,當時那裏是一棵大榕樹,樹下雜草叢生……

  “瑩瑩,外面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以爲走錯地方了……”水詠歌有些發怔。這兩個禮拜不太舒服沒能過來,一直等到她身體好些了,她趁著赫連靈五出門,偷溜出來。剛才她還在外頭打電話給瑩瑩,還以爲她已經搬家了。

  陸瑩瑩帶她到樓上客廳坐,倒了一杯水給她,“那是赫連廣仁的傑作。已經被他發現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她歎了口氣,嘴角揚笑,說得輕描淡寫,所以水詠歌望著她,只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她不自覺已經全身冰涼,說不出話來……

  “……對了,這幾天一陣混亂,我只顧著應付他,都忘了問赫連廣仁……到底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陸瑩瑩盤腿坐在沙發裏,撕著水詠歌帶來的奶油麵包吃,一面偏著頭想。

  前一陣子語大──唔,她老是忘了他叫風樂思──帶了一個叫葉芷的女孩子寄住在她這兒,她們還成了不錯的朋友。

  上個月底,本來葉芷是要和風樂思上班的那家醫院小開向天磊結婚的,卻在結婚當天,葉芷在飯店裏被赫連家的白龍帶走了,一場喜事告吹。

  她在那天才知道五龍裏有人來了臺灣,而且白龍搶走的新娘又是她認識的人……聽說白龍把葉芷帶回歐洲去了,所以她猜是她在歐洲驚見到赫連廣仁那雙青色虹膜,順口提起了她和小嘉……不過也太快了點吧?

  本來她就是擔心這點,才急著找房子搬家的,沒想到她房子都還沒找到,赫連廣仁已經來了。

  唉,要不是他們父子長得像,而且那雙青色虹膜幾乎是獨一無二的,她真的會打死不承認那是他的孩子。

  砰!

  一杯水落了地,打破了玻璃杯。陸瑩瑩擡起頭,這時才看見水詠歌臉色慘白,全身顫抖。

  “詠歌,你怎麽了?又難過害喜了嗎?”她連忙放下麵包,扶著她小心避開地上的玻璃。

  “瑩瑩……對不起……是我的錯……”水詠歌抓著她的手,望著她的複雜眼神裏滿滿是淚。

  “……啊?”她被她的眼淚嚇住了。她向來最佩服的就是水詠歌的冷靜溫柔和堅強獨立,認識這麽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的淚水決堤。

  “我……我騙了你……”她低頭,是那麽無顔面對她,“文武……他其實是赫連靈五。……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有黑龍戒……是他的未婚妻。”

  黑龍戒?水詠歌有龍戒?她像是被潑了一桶冰冷的水,全身的血液仿佛凍結了般……她望著水詠歌,她最好的朋友,她竟然面無血色,破碎的聲音充滿愧疚和懺悔──

  她想起來了,她曾經對詠歌說過……她想要龍戒,她想要有青龍戒!她想要青龍……

  詠歌是爲了這句話,怕她傷心,才不敢告訴她,她有龍戒,是黑龍的未婚妻……老天,她竟然把她最好的朋友逼得必須說謊,隱瞞。

  “詠歌,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你顧慮我的心情才說不出口,我怎麽會不明白,怎麽會怪你呢?你真傻,何必爲了我考慮這麽多呢。”她長長歎了口氣,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瑩瑩……從我知道他是赫連靈五以後,我一直很小心避開他和小嘉見面的機會,但還是被他發現了,而且他一下子就猜到那是赫連廣仁的孩子。不過靈五答應我,他不告訴赫連廣仁的……我沒想到……對不起,赫連廣仁會找到這裏來,都是我引起的,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傻瓜,你又何必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反正看見白龍的時候,我就有預感這秘密是瞞不住了。”她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來,“詠歌,你得多爲你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快別哭了。”她抽面紙抹著她臉上的淚。

  “你……現在怎麽辦?”水詠歌其實想問,她和赫連廣仁還有沒有可能?但是,她卻問不出口,聽說到現在還沒有青龍戒的下落……

  “現在啊,你也看到了,他在外面蓋了房子,只爲了跟他兒子‘近水樓臺’好培養感情……詠歌,我和他已經談好條件了,他給我們母子半年的時間在一起,半年後我把小嘉交給他。”

  “你說什麽……”水詠歌無法置信,瑩瑩絕對不可能會把小嘉交給赫連廣仁的啊!她怎麽可能答應得如此輕易?

  “詠歌,他說只有交給他才能改變小嘉的特殊體質,讓他過正常生活,所以我爲了小嘉的未來著想……只好讓他帶回去。”陸瑩瑩垂下眼簾。

  “可是……那你呢?”她望著她,慌得手足無措……她真的能夠把小嘉交給赫連廣仁?

  “我……你不用擔心啦。等孩子交給他以後,也許我就問你家那兩個表哥,看他們有誰願意養我一輩子。”她望著水詠歌顯得蒼白的神色,繼續嘻笑打趣,“哈 哈,到時候我就是你的表嫂囉……啊,不過得先讓他們知道,我大概已經生不出孩子──”她笑著移開視線,目光不經意掃過樓梯口,笑容卻立刻僵住了……

  赫連廣仁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

  “你生不出孩子,這是什麽意思?”他走過來,冷著面孔直瞅著她。

  “赫連廣仁!”她立刻蹦跳了起來指住他,“你、你怎麽又隨便闖進我家啊!而且幹嘛不出聲啊?偷聽人家講話,你卑鄙無恥!”陸瑩瑩心虛地漲紅了臉。

  “瑩瑩在生小嘉的時候,差點就死掉了,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後來還被醫生宣判她這輩子無法再懷孕!”水詠歌起身,瞪著他,一雙眼裏充滿對他的憤怒。雖然是初次見面,但她對這個憎恨已久的男人可一點都不陌生,“小嘉是瑩瑩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你沒有資格搶走小嘉!”

  赫連廣仁瞥她一眼,他那嚴冷表情,冷漠得令人膽寒!水詠歌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心臟不由自主地緊縮了起來。

  “靈五,把你的未婚妻帶走。”

  赫連靈五站在階梯上,緊緊皺起了眉頭,走了上來,“詠歌,我來接你回家。”

  水詠歌看見他,眼裏充滿指責和憤怒,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但是她和他的事,她卻不想在瑩瑩面前鬧得難看,反而讓瑩瑩爲難。

  “……瑩瑩,我再給你電話。”

  “嗯。”陸瑩瑩淺淺一笑,轉向赫連靈五,特別叮囑了他,“好好照顧她。”

  他面無表情,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跟在水詠歌身後下樓。

  赫連廣仁目光始終鎖著陸瑩瑩那張笑容。她若無其事地背過身子蹲了下來,低頭撿拾地上的玻璃。

  “小嘉呢?”

  “凜帶著他。”他低頭凝視著她一頭及腰長髮。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3:40

第三章

  每次只要有他在,就連空氣裏的對流都會受到影響,害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在飯店嗎?他今天又要跟你睡?”

  “……你真的無法生育了?”

  她的背脊一僵。他低沈的嗓音怎麽突然變得沙啞又古怪,聽起來很難受耶……

  “那是詠歌說得太嚴重了啦,醫生只是說機率小……但是你也知道有些醫生喜歡誇大其辭,說不定以後我又是很快就中獎了呢。”她把碎玻璃撿起來捧在手心,聲音輕快,手卻莫名地顫抖著。

  “……你真的太亂來了!”他眯起了眼,鎖著她背影的眼裏閃著複雜情緒。老是不按牌理出牌,把人生當成遊戲,輕率又淘氣的脾性,根本就不可能乖乖照著約定走,他早該知道的,其實……

  “你要罵幾次啊?也不知道托誰亂來的福,你現在能夠摟著你那寶貝兒子睡覺!就算不能生了又不會怎樣,反正我有小嘉了……”她一怔,眨了眨眼,很快的補 充,“我是說,我已經生下小嘉,這樣就夠了。雖然以後要分開生活,但我依然是他的媽咪。所以就算人生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把他生下來的!”啊……好痛。真 是,忘了她在撿玻璃。……嗚,冒出血珠了。她看到血就頭暈啊。她低頭小心地呵護她的手指……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不會和你交往。”其實,他根本就不應該和她交往。

  他冷漠堅硬的口氣,像一塊大石頭直接砸中了她,瞬間把她一顆柔軟的心和屬於兩人過去的回憶砸個粉碎!陸瑩瑩蹲在地上,一陣的天旋地轉,緊握住了手,目光一下子模糊。

  赫連廣仁沈著臉,扯著眉。他人生唯一的敗筆就是和她的交往,他答應得太過輕易,太自私──

  “瑩瑩?”她突然沒了聲音,他猛然拉回思緒,看見她縮成了一團,像一隻可憐兮兮的棄貓似的背對著他拚命發抖。……一眼,他就看穿她誤會了他的話。他大概永遠也弄不懂她,再也無法生育,她可以看開,她卻在意這種瑣事。

  其實誤會,也無所謂,這段感情早已結束了。赫連廣仁冷睇她那頭垂落的長髮和顫動不已的肩膀……在哭?

  他終於蹲下來,輕握她肩膀,撥開她的長髮。

  “你的人生裏沒有我的話,就不必受這麽多波折,我傷害了你……”他的視線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落下來的紅色液體和地上的水攪和在一起,很快的渲染了一地的紅──他全身一僵!

  “你是說,你是爲了我好?所以你並不後悔和我交往過,是嗎?”她擡起頭來,眨掉了一眶的眼淚,眼神重新有了光彩。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只是他的一句話而 已,就差點掏空了她的心!她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是她最珍惜的回憶,她也因此能夠懷有小嘉。如果他認爲和她交往是他人生的污點,那對她是很大的傷 害,她對小嘉的愧疚就更深了。

  赫連廣仁緊緊皺著眉頭,握住了她的手腕──

  “把手張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氣急敗壞了。

  陸瑩瑩一怔,跟隨他的視線,目光移到自己的左手──

  “老天……血……血……怎麽會血……”轟地一聲,她整個腦袋一片空白,臉色霎時轉白,抓著一手的玻璃,一瞬間天地旋轉!

  “瑩瑩!”他抱住了她。

  “……廣仁……廣仁,怎麽辦?血……都是血……”她的眼裏這才重新有了他,眼淚直撲撲滾落下來。

  “別慌,把手張開。”他的聲音緊繃,聽起來不比她好多少。

  “我、我的手……動不了……廣仁,幫我,快幫我啊!”她嚇得六神無主,另一隻手緊縮成拳,慌亂無措地拚命拍打他。

  “好、好,你別動!”她一見血就不行了,擔心她把自己傷得更深,他只好把她圈鎖在懷裏,抓牢她的手腕。

  他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扳開……她手心佈滿了血染的玻璃,整個手掌只能用血肉模糊來形容,他瞪著眼,有一刻的驚駭和怔忡──她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可以握得這麽緊,把自己傷得這麽深卻毫無所覺!

  他咬牙隱忍一股莫名的心疼和同時燃起的一把狂燒火氣,沈著地一塊、一塊挑掉她手掌心的玻璃……

  “好了沒?好了沒啊?”她抓著他的衣服,逃避地轉頭把臉埋在他的胸懷裏,根本就不敢看。

  “等一下。”他眯著眼,仔細地在她皮開肉綻的手心裏尋找玻璃碎屑,連一丁點都不遺漏。“醫藥箱在哪里?”

  “啊?有那種東西嗎?不知道,沒有啦!”她慌張胡亂捶打他的肩膀,緊緊閉著眼睛都不敢張開。

  “算了,去醫院,得縫合才行。”他抱起她。

  “縫──你乾脆要了我的命算了,我不去啦!”她還是死都不張開眼睛,把手伸得遠遠的,另一手挂在他頸項後頭,臉兒埋在他頸窩間。

  “流了那麽多血能不去嗎?”他眉心折了好幾折,抱著她沒什麽重量的身子跑下樓梯。

  “你……你明明知道我怕血,幹嘛還提啊!”她就這麽惹他討厭嗎?沒血沒淚!……完了,頭好暈。

  “秉,把車開過來!”

  “啊?真的要去醫院啊……”嗚嗚,他一定是存心整她,說不定還會叫醫生給她多打兩針。“我不要去……”

  “……你可以再迷糊一點沒關係!”切齒的生冷語調伴隨著他火熱的呼吸灌入她耳膜,他溫熱的嘴唇甚至擦過了她的耳朵……

  陸瑩瑩忽然鎮定了下來,不吵也不鬧了。

  ***  *** *** ***

  廣仁,在生氣……

  但是奇怪了,她怕他什麽啊,何必知道他生氣就乖乖聽他的話,這樣很丟臉耶……

  她張開嘴巴,不敢吭聲地接受他的喂食,眼眶紅紅,氣惱的目光瞪著自己的左手。這只手掌被白紗布繞了一圈又一圈,整個包覆起來,連手指都無法彎曲,要拿碗不可能。

  不過她可以用右手拿筷子、拿湯匙啊,脖子伸長一點還是可以吃飯,根本就不用他多事……

  從醫院出來,天都暗了,他叫凜去餐廳包了一桌的菜回來,把她的茶几都擺滿了,然後便押著她在沙發裏坐下來,他就坐在身邊喂她吃飯。

  他真的是故意欺負她,她現在眼裏、腦裏,整個影像裏都是血淋淋的恐怖畫面,想起來就想吐,根本就吃不下──

  “吞下去,含著做什麽?”鏡片底下一雙精冷的眼神正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啊?她只不過停頓一下,發個呆都不行,而且──她忍著噁心的感覺,努力動嘴巴,把嘴裏的食物吞下去。

  “欸,你有沒有搞錯啊,我是你兒子的媽,你以爲是你兒子啊,什麽口氣嘛!”她的臉色還發白著,揮著那只裹滿白紗布的手指責他。

  赫連廣仁冷睇著她那只受傷的手,“……不要把小嘉跟你相提並論。”

  一個眼神,淡淡一句話,乾淨地冷著語氣,就恥笑了她連一個六歲小孩都不如,輕易就讓陸瑩瑩感覺到被輕視而深受“重傷”!他損人自尊只需憑藉他威嚴和穩重的態度就夠了,從來就不用太多話。只是不帶腦的人可能會嚇得莫名發抖,卻反應不過來。

  赫連廣仁很少這樣的,所以就連站在一旁的秉,都可以感覺到他今天的盛怒,忍不住縮了一下肩膀。只是他也摸不著頭緒,想不出到底是哪個膽子大的傢夥敢去招惹他……他狐疑的眼光瞟到陸瑩瑩身上。

  陸瑩瑩咬著下唇,紅著眼眶,整個人還驚魂未定,有點恍惚,即使挖空了腦袋也頂不回一句話──

  “秉,你好像一直盯著我看耶?”既然反駁不了他,那轉移話題就好了嘛。陸瑩瑩扯起嬌俏的嘴角,對著秉親切地笑。

  “我沒有!”赫連廣仁一回過頭,秉馬上舉起雙手,整個背平貼在牆壁上。

  連陸瑩瑩都被他嚇了一跳,搞不懂他爲啥反應這麽大?

  “奇怪了,看我有什麽關係,我長得不能看嗎?”嚇成這樣,很傷她自尊耶。

  赫連廣仁回過頭來,夾了一塊青椒──

  她馬上緊閉嘴巴搖頭。

  “吃下去。”

  不要,她最討厭吃青椒了!她瞪著他,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總裁,凜應該快把小少爺帶過來了,我出去看一下。”

  “嗯。”

  秉幾乎是得了赦令馬上就沖下樓去了,陸瑩瑩瞪著他看起來像是要跑路的背影,一時有被抛下的感覺,心裏立刻把他罵上了千百遍。枉費她以前還曾經親手榨果汁請他喝,他現在居然把她丟給盛怒中的赫連廣仁,真沒良心,無情無義!

  “快吃。”

  她一拉回目光,就接觸到那雙沈冷的青眸,和那塊恐怖的青椒!怕被他硬塞了,陸瑩瑩捂住嘴巴,很想直接嗆他,她不要吃了!……但他現在正欺負她上癮,哪可能讓她如意。

  “我要吃魚。”

  赫連廣仁看她一眼,才放下青椒,夾了塊檸檬清蒸魚給她,“都養了孩子了,偏食習慣還不改?”

  “有什麽關係,我兒子可不偏食呢。”說起這點,瞧她把兒子教得多好,她不愛吃的青椒都是兒子幫忙吃的,還有洋蔥、芹菜、青蔥,她兒子都會幫她吃掉。

  他望著她得意洋洋的模樣,趁著她有點食欲了,多喂她吃了幾口飯。

  她嘴裏咀嚼著,眼睛一直盯著他……他臉色好像不那麽緊繃了,看起來不像剛才那麽生氣了耶。她扯起嘴角,直望著他笑。

  赫連廣仁又夾了些她愛吃的菜喂她,不介意她貪看他的眼神,沈默地喂著她。

  不知不覺,她的思緒墜入過去的時光裏,想起以前,她的焦距總是追隨著他,在他忙碌的時候、在他沈思的時候、在他看雜誌的時候,甚至在他吃飯還在想公事時,她經常都會盯著他,一直到他終於注意到她的存在,和她相視而笑,她才心滿意足……

  “瑩瑩?”他瞅著她白皙臉頰上落了兩行淚,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眨了眨眼,很快的抹掉眼淚,紅著鼻頭,卻笑了起來,“手真的會痛耶。”

  打死,她也不會和他一起緬懷過去的恩愛時光,因爲她還沒有那種勇氣。……不過她會努力的,從現在起,她會好好看管自己的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在意他說的話,不要在乎他的一舉一動,不要讓自己牽挂著他,直到她不再那麽愛他,那她……就有勇氣開得了口了。

  “……等一會兒吃藥。”他也許看穿了她,但他什麽也沒說,盛了碗湯給她。

  “我真的吃不下了。”她別開臉。

  “喝兩口就好。”

  兩口……好吧。她這才轉過來,張開口。他真的只喂她喝了兩口湯,就不再勉強她吃了。

  她望著他擱下碗,把桌上簡單的收拾,沈寂的氣氛讓她有點難受。

  她咬了咬唇,打從他出現以後,一直有一句話想問他……

  “你……找到青龍戒了嗎?”也許,這是可以讓她死心的方法,所以她絕對不能逃避。

  “……還沒。”一雙青眸只是看了她一眼,淡然回道。

  “是嗎?那真可惜……”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突然喘了口氣,是歎息,還是安心……明明知道他不屬於她,她卻依然抱著微弱的希望,她是該歎息,可心裏卻忍不住松了口氣。

  “……應該快了。”他在她的身邊重新坐下來。

  她一僵,忍不住握緊了手,“已經有線索了?”

  他瞅著她,拉起她受傷的手,眉心緊鎖,“把手放鬆,一會兒又流血了。”

  “啊?”他這一提醒,她才感覺到疼痛,趕緊放鬆了手勁。

  “老是這麽迷糊!”赫連廣仁忍不住輕斥。他根本不敢去想她這幾年到底是怎麽生活的……

  “廣仁,你還──”她想知道他找到什麽線索,但樓下突然有腳步聲,有人跑了上來。

  “媽咪,媽咪!”

  “小嘉!”她立刻就站了起來。

  “媽咪,你受傷了?”小小的個子朝她跑了過來。“媽咪,很痛嗎?”

  “嗯,好痛哦。”她張開雙臂,她的乖兒子馬上抱住她。

  “你爲什麽會受傷?”一雙青色瞳仁憂心地凝望她,眼裏帶著霧氣。唉,好可愛哦。

  “因爲……”她吸了吸鼻子,抽著氣說:“媽咪想小嘉啊,你有了爹地和幾個叔叔以後,都不理媽咪了,昨天也跟你爹地睡,你放著媽咪一個人睡好害怕哦。”她對兒子扁著嘴,扮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乘機博取同情票。

  小嘴湊近,親了她一口,然後小手抱著她的脖子很認真的說:“那今天晚上,我和爹地都陪媽咪睡好了。”

  陸瑩瑩眨了眨眼,耳根子一熱,趕緊揮掉腦袋裏的畫面,沙發裏那個男人,她不敢回頭看一眼,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哈哈哈──”秉跟在後頭上來,就馬上笑了起來,但笑容很快就消失在一雙青眸的冷睇下。

  陸瑩瑩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爹地,晚上我們跟媽咪睡好嗎?”稚嫩的童聲透過她的肩膀詢問著他父親。

  陸瑩瑩的心跳頓時漏了好幾拍!根本不用等赫連廣仁的反應,她馬上就告誡兒子,“小惡魔,上次你語大叔才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的意思,你這麽快就忘啦?”

  “我沒有忘。可是秉叔叔說,你和爹地是睡在一起,所以才生下我的啊。”小臉好奇地張望著大人。

  陸瑩瑩漲紅了臉,惱怒的目光瞪住這個向來口無遮攔的花心秉──

  “別怪我,是小王子的求知欲太強了,他想知道你們是怎麽有了他。所以……”他聳了聳肩。不然,要他怎麽回答?

  “媽咪,你爲什麽瞪秉叔叔?”

  “咦,有嗎?”陸瑩瑩隨即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秉,房子整理得如何?”赫連廣仁起身,抱起了兒子。

  “差不多了,明天家具進來,家事公司的人也會過來打掃,後天就可以搬過來了。”

  “嗯。今天,你把小嘉帶回飯店睡,叫凜也回去。”

  “啊?可是瑩瑩小姐她……需要人照顧吧?”所以他想他其實比較適合“照顧”大人──

  “我會留下來。”赫連廣仁一個冷眼,秉馬上吞下口水,收起一臉“狼相”。

  “那太好了,那小王子──”他趕緊轉移安全目標,伸出了手。

  “不要!”

  “不要!”這時候母子倒是很團結。

  “我也要留下來照顧媽咪。”拒絕了秉,一雙小手伸向陸瑩瑩,馬上要轉投懷抱。

  “對啊,我有小嘉照顧我就好了。”別開玩笑了吧,她可是很努力、很振作想要擺脫他的影響力!陸瑩瑩一張臉幾乎燒紅了,嚇得手足無措,又慌又亂,趕緊伸手將兒子抱過來──嗚!痛、痛……

  “小嘉!”赫連廣仁沈聲一喊。

  赫連人嘉肩膀一縮,小手縮了回來,一雙眼裏充滿畏懼,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媽咪。

  陸瑩瑩自顧不暇,抓著那只疼痛的手,眼淚飆了出來。

  “秉,帶他回去。”

  “是。”

  “媽咪……”

  “小嘉……”陸瑩瑩痛得五官全皺在一塊,還想力挽狂瀾。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她被赫連廣仁拉著,只能眼睜睜看著秉把她兒子帶下樓去了。她咬著唇,忍著疼痛,瞪住他,“我不需要你照顧,你回去!”

  “……你在怕什麽?”赫連廣仁深沈眼神瞅著她。

  陸瑩瑩一怔,仿佛看見他嘴角扯起挑釁的嘲笑──

  “怕、怕什麽……我才不怕呢!”心虛極了,怕他發現她對他還有感情,還存著依戀,她瞪大了眼,虛張聲勢。

  赫連廣仁點點頭,倒了開水給她。

  “吃藥。”

  吃就吃,怕什麽……不對,她賭什麽氣啊?陸瑩瑩扯起眉頭。可是她剛才好像真的有看見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她一臉狐疑地瞪視著他。

  “連藥你也要含著?”低沈嗓音裏仿佛滲入了絲絲溫柔和歎息。

  唔,難怪她覺得嘴巴苦苦,原來是含在嘴裏的藥丸都快融化了……她趕緊把藥丸吞下去……但目光卻離不開他。因爲他忽然之間,神色寬了許多,連凝視她的眼神都柔和了,一下子又讓她的思緒掉落回憶裏……

  “休息一下我幫你洗澡。”

  低沈嗓音聽起來也溫暖多了,就像過去她所熟悉的──他說什麽?陸瑩瑩眨了眨眼,張大嘴巴……

  “怎麽?”赫連廣仁瞅著她,鏡片底下那雙青眸沈著而冷靜──

  簡直正經到不行!陸瑩瑩回過神來,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相較他的沈穩和嚴肅像“例行公事”,她……臉紅心跳、想入非非,整個腦袋都快爆了!

  “你──別開玩笑了!”他今天、他今天一定是以整她爲樂,可惡的赫連廣仁!

  “……你到底在想什麽?”赫連廣仁一臉思索。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的吧,拜託!”

  他仔細地盯著她通紅的臉兒瞧,最後下了結論,“原來,你害羞。”

  “才、才沒有呢!”

  “你有時間想這麽多、不如先想清楚,到底是哪一根神經出了差錯?畢竟能夠握住滿手玻璃,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血流如注,一隻手差點廢掉,還能‘不知不覺’,這股‘勇氣’絕對不是正常人做得出來的。”他不怒不笑,言詞沈冷。

  “什麽嘛,你乾脆直接罵我遲鈍,沒神經,白癡就好了,講一大堆廢話!”陸瑩瑩氣得咬住下唇,瞪著他。

  “……既然有這份自覺,就應該知道,你這個人根本就沒辦法只用一隻手洗澡,就算幫你套上塑膠袋,你還是會有本事把傷口弄濕,讓傷口發炎,除非你能夠一直不洗澡──”

  “不要講那麽噁心的事!”他明明就知道她不能夠忍受的。

  “那麽,還有其他問題嗎?”

  “當然有!……連你兒子都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還用我講嗎?”

  赫連廣仁把她的彆扭和窘迫看在眼裏,卻只有一句話,“你全身上下,還有我沒看過的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3:48

第四章

  窗外漆黑一片,耳邊突然傳來吵雜的聲音,但她只是躺在床上,瞪著眼睛,毫無所覺……

  聽見開門聲,她馬上拉高被子,整個人埋入被窩裏。

  赫連廣仁打開門,走過去把窗戶關上。一陣大雨來得突然,他想起她房裏開著窗,進來一看,她果然沒關,地板也弄濕了。

  她躲在被子裏,噘著嘴,又氣又惱。他變了,真的變了,變得又過分,又惡劣!──討厭,不要拉她的被子,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見他……

  赫連廣仁拉下被子,撥開覆蓋她臉上的長髮,瞅著她……

  感覺到他的視線和他的手覆上她的額頭,她緊閉著眼睛裝睡。她根本就不會感激他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照顧她,他們的感情早就過去了,他根本就不需要這麽做──

  他、他在幹什麽?……他、他怎麽可以……嗚、嗯……不行,她不可以有反應,不能讓他發現她醒著……嗚,不要,不許……

  赫連廣仁緩緩擡起頭,凝視她緊閉的眼睛和揪起的眉心……他伸手撫摸她通紅的臉兒,拇指按在她紅潤的唇瓣上撫揉……

  “這是當年你隱瞞我的懲罰。晚安。”他拉好被子,走出她的房間。

  聽到關門聲,那雙晶亮的眼睛立刻瞪大了,緊緊咬著嘴唇,心臟都快跳出來──原來,他還沒原諒她啊……

  眼裏很快染滿了濕氣,她的身子、她的唇齒間還留著他的味道和余溫……這種懲罰,對她而言,真的太狠了。

  ……再待下去會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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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她在吵雜的雨聲裏醒來。

  手好痛……赫連廣仁罵得沒錯,她真的是白癡。

  好痛……現在幾點了?……六點多,先吃個藥。她記得藥包是放在客廳。她掀開被子下床,打開門走出來──

  兩個男人站在客廳一角,同時轉向她。

  “咦,闇,你這麽早?”陸瑩瑩先出聲。剛才……他們好像在談什麽耶,神秘兮兮的……

  “早……小姐。”闇幾乎是立刻別開目光。

  “你先走。”

  “是。”闇始終低著頭,焦距避著陸瑩瑩,轉身下樓去。

  陸瑩瑩狐疑地望著那匆忙的背影,“闇今天怎麽怪怪的?”

  赫連廣仁眯起了眼,目光落在她胸口那片袒露的雪白凝肌,聲音沈怒,“你看看自己什麽樣子?”

  陸瑩瑩一副慵懶的模樣,顰著柳眉,披著一頭長髮,惺忪睡眼跟著他的視線低下頭──她穿著水藍色睡衣,沒穿內衣,三顆扣子沒扣上……豐滿的胸部袒露了大半!

  “啊!”她立刻抓住胸口的衣服,羞得連耳根都紅了。

  “沒神經!”赫連廣仁瞪著她的迷糊和遲鈍。

  “你還說,還不都是你──”陸瑩瑩漲紅臉,猛然住口。雖然昨晚他一定知道她裝睡,但是心照不宣,她抵死不認就算了,避免尷尬嘛。如果現在指控他,就等於承認她昨晚明明醒著,還任由他……

  赫連廣仁挑眉凝睇她,等著她說下去。

  “……我要吃藥!”手痛,還要被他欺負,她怎這麽倒楣啊!可惡,要不是一直對他存有愧疚感,她才不會讓他一直占上風呢。

  “闇有買早餐過來,先吃一點。”他走過來,拉開她的手,幫她把扣子扣好。

  她瞪著他的手,想起昨天晚上在浴室裏的情形,今天腦袋已經清楚許多的她,只想有個地洞鑽進去別再爬出來了!

  “……痛嗎?”他低沈嗓音,接近她耳門。

  “有點。”她懊惱地承認。這幾天要乖一點,要柔弱一點,還要溫順一點。

  赫連廣仁瞅著她一會兒,手指撩過她長髮,摸摸她的臉探一下體溫,才拉著她的手在沙發裏坐下來。

  “吃了早餐再吃藥。”他從袋子裏取出總匯三明治給她。

  她拿著吃,一邊看著他,“奇怪,你好像變得很閑?”

  “我在休假。”他幫她倒了一杯牛奶。

  “咳!咳、咳……”一不小心就被他的話給嗆著了。

  “我不能休息嗎?”赫連廣仁拍拍她的背。

  “這樣很好。”她搖搖頭,又點點頭,趕緊對著他直笑。

  “喝一口。”他把牛奶端到她嘴邊,凝視著她嬌俏的笑容,眼裏若有所思。

  陸瑩瑩乖乖地喝了一口,“你這麽早就找闇過來,有什麽事嗎?”

  “公事。”

  “休假還要辦公事?”她陸瑩瑩臉上是寫著「很好騙”三個字嗎?好歹以前跟他同床共枕也有幾百個日子,剛才那氣氛一看就不像是在談公事。

  “這是我的事。或者你很感興趣?”

  他這種口氣,好像如果她承認了,擺明對他還有感情。防衛心重的人肯定順著他的話語不假思索就否認了,就像她也差點脫口而出。還好是一口牛奶含在嘴裏,讓她有機會思考……他故意對她挑釁,更證明他有事情在瞞她嘛!

  “嗯,我很有興趣,說來聽聽。”她咬了一口三明治,眯眼對他笑。

  “……你今天腦袋清晰多了。”他扯起嘴角,青眸裏掠過一絲精冷的光芒。

  陸瑩瑩一僵,背脊發涼,隨即懊惱不已……真是一時不察啊!就像她對他的瞭解,他也是能夠看透她的,所以他很清楚,她通常是迷迷糊糊,隨隨便便,懶懶散散,就只有“有事情”的時候才用腦,她現在等於是擺明瞭告訴他要“提高警覺”嘛!

  白癡,剛剛還不斷提醒自己要乖一點,柔順一點,順從他的……真是笨蛋!

  “瑩瑩,不要惹我生氣。”他伸手抹掉她嘴角的奶油,動作輕又緩,就像他的語調,莫名地令人心臟緊縮。

  陸瑩瑩直覺地聯想到昨晚那一吻……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你那麽凶,誰敢招惹你啊。”她咬著三明治,一口接一口,讓自己沒有時間去用腦袋。

  “吃慢一點。”

  “手痛啊,我要吃藥。”快點吃完了早餐才能吃藥嘛。

  赫連廣仁凝睇她,“我今天有事情,可能會忙到很晚,不過秉會留下來,有事情你可以找他。”

  “什麽事情啊……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她看著他手裏的牛奶。

  赫連廣仁喂她喝了兩口。

  “應酬。”

  陸瑩瑩望著他,“你來臺灣的事曝光了嗎?”

  “只有少數幾人知道。”

  不用說,能讓他得出面去應酬的肯定是大官或大老闆……她怎麽早沒想到呢,乾脆偷偷的把他來台的消息賣給傳媒,那他一定得從早忙到晚,那麽一來──心臟隱隱作痛。她緊緊鎖眉。

  可惜她太慈悲,即使同情他是很笨的行爲,一想到他十年難得休一次假,而且肯定還是爲了他兒子硬擠出來的假期,她就無法做一個卑鄙小人。

  “……我吃藥。”

  赫連廣仁瞅著她突然沮喪的神色,嘴角扯起一絲看不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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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天空放晴了,太陽從雲層裏出來,有點悶熱。

  凜跟隨赫連廣仁出門了。闇也不見了。而秉,從早上就忙著指揮家具的擺放位置,看樣子他真的打算在今天就把房子完全搞定。

  其實,她想讓小嘉和他父親多相處一些時間,所以沒打算這麽快就逃跑,雖然一些重要物品和衣物已經偷偷暗渡出去。

  但是,經過昨晚,她發現不趕快離開他很危險,所以她打算等她傷口好一點,找到機會就拉著兒子跑路。

  不過,好機會不常有,等到他們住進來,那更是麻煩,所以……她望著兒子,笑眯了眼。

  “小嘉,反正媽咪現在不能工作,帶你去玩好不好?”

  “不行,爹地說,媽咪要好好休息,叫我不可以吵媽咪。”他搖搖頭,現在是“父爲大”。

  “好啊,那我要去吃霜淇淋,去動物園看猩猩,你留在家好了。”陸瑩瑩挑了一個側背包,把該帶的都帶上了。剩下的,她可以叫語二過來幫她處理掉。

  “我、我也要去。”他趕緊從沙發裏跳下來。

  “這才對嘛,你老是聽你爹地的話,那媽咪算什麽?”陸瑩瑩拉著他小手,“小嘉,等一下順便問你秉叔叔要不要吃霜淇淋,我們先去巷口那裏買。”

  “好。”

  機會,是不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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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沈落,天色昏暗了。

  “去巷口買霜淇淋?”赫連廣仁揉掉了陸瑩瑩留下的字條,冷著臉,鏡片下一雙青眸緊盯著秉,直到他面無血色,擡不起頭。

  “抱歉,我不夠謹慎!”丟臉啊,貪看著一張迷人笑容,一時失了警覺,讓人在他面前跑了!唉,這下糗大了。

  “總裁,闇打回來了,他已經知道瑩瑩小姐帶著小少爺離開的事情。”凜把手機交給他。

  在臺灣,闇的人面比較廣,不管是找人或查事情,他都很有辦法,這也是赫連廣仁一早就派他出去的原因。

  “闇,你要多少時間?……好。”赫連廣仁講完,把手機還給凜,他立刻下了一個決定,轉向秉,“三天後,我要帶小嘉回歐洲,這件事情你去處理。”

  “是,沒問題。”這麽說,闇是討了三天的時間?不是他誇口,如果這是在歐洲,別說三天,他只要一天的時間就夠了。可惜強龍困淺灘,他想把人找到好將功贖罪也沒轍啊。

  赫連廣仁望著窄小的客廳,少了嬌俏身影和那張笑容,少了童稚的聲音,這地方……原來如此簡陋。

  “總裁,是靈五少爺。”大門的監視系統和凜的手機連結,只要有人按門鈴,他隨時可以知道。

  赫連廣仁轉身下樓,一面詢問秉,“房子都弄好了嗎?”

  “家具都進來了,正在打掃。”

  “馬上給我一個房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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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凜把門給關上,站在書房外頭等候。

  書房裏,一切都是新的,充斥著一股新家具的味道,赫連廣仁把窗戶打開,窗外已經陷入黑暗。

  “我接到秉的電話,詠歌還不知道這件事。需要我幫忙嗎?”赫連靈五之所以熱心,完全是爲了水詠歌。如果讓水詠歌知道陸瑩瑩帶著孩子離開的消息,怕她會哭。

  “你不用管這件事。”赫連廣仁瞅著窗外的黑暗,低沈的聲音沒有帶出任何情緒上的反應,“靈五,美國還有工作在等你,你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把你的未婚妻帶回歐洲去?”

  “詠歌不肯跟我走,原因都在陸瑩瑩,你好像也無法推卸責任吧?”這一回,恐怕赫連廣仁也沒資格怪他。赫連家的“典範”,居然有了私生子,五龍裏早已經一片騷動了。如果這件事情讓長老們知道,恐怕一個個都要口吐白沫了。

  “所以,我正在跟你商量,不是嗎?”他如果是下命令,可不管水詠歌的感受。

  “……我對你的事情並沒有興趣,但是詠歌想知道,你跟陸瑩瑩之間,還有可能嗎?”他瞅著赫連廣仁陷入沈默的背影,“原來,你還愛她。”

  “我管不了你腦袋裏的想法,不過別拿一些無聊問題來叫我回答你。”他轉過身,態度冷淡而從容。

  “如果能夠拿回青龍戒,你們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嗎?”赫連靈五眯起了眼,仔細地想看透他。

  “你一直都是打這種主意,以爲拿回龍戒,就可以爲所欲爲。還好你喜歡水詠歌。”鏡片底下一雙青眸直視著他。

  赫連靈五扯起眉頭。總有一天,他一定要知道赫連廣仁腦袋裏的構造。

  “廣仁,龍戒到底藏著什麽秘密?”這在水詠歌還沒懷孕以前,別說他不信邪,他根本連問都不屑問。

  有關於龍戒的傳說從來就沒有斷過,但是真正龍戒的秘密,從來都只傳給一個人,那就是赫連家的主事者。現任,則是赫連廣仁。

  “你有意繼承我的話,聽聽無妨?”

  “不用了,不知道也無所謂。”他的人生只需背負水詠歌和孩子的責任就夠了,他也不想把自己搞得跟赫連廣仁一樣累,雖然這是他欽佩他的地方。“廣仁,我有個提議,只要你答應,我就可以順利帶詠歌回去。”

  “……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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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白天還是好天氣啊……

  說起來,躲在哪里最安全?那當然是警官的家囉。她想都沒想就決定了。

  打從赫連廣仁出現,她就偷偷找過風樂生了,正巧他前陣子買了房子,而且願意借給她住。

  語二這幾天出差去了,還好他早就把鑰匙交給她,而且也把該收的電器插頭都拔掉了,還幫她把寄過來的物品都收放在客房裏。

  “媽咪,你的紗布弄濕了。”小嘉摸到他母親受傷的那只手,紗布都浸濕了。

  “啊?對啊,這樣比較涼快嘛。”陸瑩瑩皺皺鼻頭,她怎麽能說她已經非常小心了,但是洗個頭,再洗個澡下來,一隻手真的很困難啊。

  他望著媽咪一頭濕漉漉的長髮,把剛穿上去的棉衫都弄濕了……這樣也是比較涼快嗎?

  “媽咪,睡覺不是要穿睡衣嗎?而且你衣服濕濕的,你不是說這樣會感冒嗎?”他困惑地望著媽咪。

  “對啊,小惡魔好聰明哦。媽咪就是想看看小惡魔還記不記得媽咪說的話,所以故意做不好的示範給你看,看你會不會糾正媽咪啊。”陸瑩瑩親了一口兒子的小臉,瞅著那雙青眸,笑吟吟地把大毛巾遞給他,“幫媽咪把頭髮擦幹好不好?”

  “好。”他隨即拿著大毛巾跑到媽咪身後。

  “小嘉,你喜歡媽咪嗎?”陸瑩瑩坐在原木地板上,一頭濕淋淋的長髮披散在整個背上。太長了,一隻手洗頭時她才知道有多麽困難,她應該白天就去剪掉才對。

  “喜歡!”他從來都二話不說就點頭。

  她笑了,卻又忍不住偷偷歎息,“小嘉,你知道你不能碰有電的東西,所以媽咪才不讓你出門。媽咪還限制你不能去找其他小朋友玩,這樣你還喜歡媽咪嗎?”

  “嗯,我喜歡。語二叔叔跟我說,媽咪是爲了保護我,所以我長大以後也要保護媽咪。”童稚的聲音壯志滿滿地說。

  “小嘉好乖哦……但是媽咪好自私,媽咪都只想到自己……你以後說不定會討厭媽咪。”爲了小嘉好,她應該要放手,但她就是放不開道雙小手。如果無法一直握著這雙小手,親眼看著他一天一天變大的模樣,她不知道還能對未來的日子做什麽期待?

  “才不會,我最愛媽咪。”

  “……也愛你爹地?”

  “嗯!”也是,二話不說就點頭。

  才相處短短一些時日,看見小嘉對他父親的崇拜和敬愛簡直到最高點,她心裏實在五味雜陳。他們父子相處得愈好,她內心打定的主意就會動搖,她忍不住會想,也許小嘉沒有她也可以,也許她真的要放手……

  “媽咪,我們爲什麽要住語二叔家?”一雙小手撥著母親一頭長髮,用毛巾仔細的擦。

  陸瑩瑩回過神來,趕緊甩掉那念頭,笑著對寶貝兒子說:“因爲你語二叔不在家啊,所以我們要來幫他看家,不然會遭小偷啊。平常語二叔很照顧我們,我們要報答人家啊。”

  “嗯,我知道。”小嘉停頓了一下,又問:“那爲什麽不能找爹地一起來?”

  “嗯,媽咪也很想找他來,但是你爹地有他自己的事啊,他很忙的。”現在恐怕忙著找她,等著剝她的皮了。

  “哦……那媽咪,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怎麽可能回去──呃,媽咪是說,等你語二叔回來了再說。”又不是不要命了,回去自投羅網。

  “媽咪,你手會痛嗎?”

  “不痛、不痛,媽咪都有吃藥的。”看吧,她的寶貝兒子最貼心了。

  “回去以後你要跟爹地說,我都有照顧媽咪哦。”

  “啊……知道了。”可惡,赫連廣仁的影響力還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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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下過雨,黑暗的天空清澈許多,高挂著幾顆星星……從這裏看過去,庭院旁邊那棟黑漆漆的房子挺淒涼的,也許該過去開個燈。

  “凜,總裁呢?”秉走出房間,四下看了看,客廳裏只有凜在,就像平常一樣,喉嚨曾經受過傷的他,不管再怎麽熱都穿著高領遮掩疤痕。

  “在書房。”他轉過身,靠著窗戶,瞅著秉一頭披散微濕的長髮,剛洗過澡的他,穿著一件白色背心,一條白色寬鬆短褲,反正不管任何時候,他總是能夠維持他那副漫不經心的態度,神經之大條,是他唯一佩服他的地方。

  “工作?”他從冰箱裏拿了瓶啤酒。

  “嗯。”

  “小少爺和瑩瑩小姐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你看闇真的能在明天找到他們嗎?”他在一張有椅背的木椅裏坐下來,蹺起二郎腿晃呀晃的,瞅著依然站在窗口的凜,穿著深灰色的高領背心,運動長褲,真是個不怕熱的人。

  “能。”他的語調相當冷淡。

  “但願哦,不然我的日子也不好過。”秉哀怨地歎了一聲,喝口啤酒,“唉,這有什麽辦法呢?誰教瑩瑩小姐如此迷人,連總裁都掌握不到大美人兒的心思了,何況是我?不過這回我真是被美人兒給害慘了。”

  “總裁是想信任瑩瑩小姐,並不是被小姐迷得神魂顛倒,他和你是不一樣的。”受過傷的聲帶總是略帶嘶啞,和他那張俊秀的臉龐實在不太相襯。

  “算了吧,誰不知道你和闇都拿總裁當神拜,就算他被瑩瑩小姐迷得失常,你也會幫他找到藉口的。”他老覺得三人裏面,就他最正常。

  這一次凜是懶得回應他,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反正三個人裏面,就他話最多,凜還好,偶爾回他幾句,如果是跟闇在一起,那空氣就真的是沈悶又陰暗,冷氣都不用開了。

  “你猜,總裁前天是不是派闇去找青龍戒?”

  “……不知道。”

  “所以我才叫你猜,知道了還用猜嗎?要不要來打個賭,我猜一定是。”他瞅著凜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笑,就個男人而言,他那深深的雙眼皮和深邃大眼真是叫人討厭,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一見到凜那雙電眼沒幾個受得了。還好凜算夠義氣,從來不會跟他搶女人。

  “我猜也是。”

  “嘖!那還用賭?”一個白眼遞過去,凜還是冷冷淡淡,沒什麽反應,真是無聊。“那你猜,總裁爲什麽要開始找青龍戒?明明和瑩瑩小姐分開這幾年,表面上 他對龍戒的去向很關心,但那是其他四枚龍戒,事實上我們很清楚他對青龍戒不曾聞問,要是他當真有心要找,我相信青龍戒早就有下落了,你想總裁現在急著找青 龍戒,是爲了小少爺,還是瑩瑩小姐?”

  “這有什麽不一樣?”

  “拜託,你也動動腦袋嘛。如果是爲了小少爺,那當然是爲了儘快和拿到青龍戒的小姐結婚,好給小少爺一個完整的家。如果是爲了瑩瑩小姐,那總裁肯定是決定要搶回青龍戒,套在瑩瑩小姐的手指上了。”

  “……原來如此。”凜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那你猜,他是爲了誰?”他興致勃勃,等著和他打賭,這一次讓他先猜,反正早──

  “不知道。”

  秉瞪著他,對他的答案反倒是有點訝異,忍不住說:“稀奇了,我以爲你會猜是爲了小少爺哩。”

  “爲什麽?”凜一怔,對他挑眉。

  “在你和闇的眼裏,有著絕對的使命感和責任感的總裁,是不可能會做出爲了美人抛棄江山,如此違反常理的事情,不是嗎?”還反問他爲什麽?這小子反常哦!

  凜扯起眉頭,又是一陣不言不語。

  秉忍不住睇視他,“喂,我老早想問你了,看你這一趟來臺灣好像一直不太高興,是怎樣?”

  凜那眉頭鎖得更緊,冷睇他一眼,終於忍不住說:“熱……我看見你那頭長髮就更熱,可不可以讓我幫你剪掉?”

  凜和闇一樣都是平頭,他們一直都很看不慣秉那頭長髮,有時候會有一股衝動,想在半夜裏偷偷把它剪掉。

  “不──可──以!”只有這種時候,秉才會認真。無庸置疑,他把一頭長髮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滴滴,滴滴,滴滴……桌上的手機一響,凜馬上接起,“闇?”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4:21

第五章

  還罩著一層薄霧的晨曦裏,路上沒什麽人,一輛休旅車通過電子柵欄,直接開進花園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車子在電梯門前停下,三個人下了車,走入電梯裏,關上門。秉瞥了一眼赫連廣仁的臉色,一副眼鏡底下,沈著一股冷漠,依然是情緒不興。

  電梯停在六樓。這裏是一樓兩戶,電梯共用,六樓目前只住一戶。凜走出電梯先看了一下,赫連廣仁和秉才走出來。

  “總裁,要按電鈴嗎?”停在六B的門前,秉開口,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

  赫連廣仁看他一眼,馬上就把他一張笑臉給扯下,他趕緊拿出開鎖工具,沒幾秒鐘就讓門戶大開。

  赫連廣仁直接走入客廳,連鞋子都沒脫。

  這裏,是那個叫風樂生的公寓。他瞥見茶几上披散著一條折了幾折的白色紗帶,上面渲染了點點血迹和褐色藥痕,看起來像是浸濕過,披在桌面放幹……她是打算回收再使用?

  赫連廣仁眯起了眼,手掌握了再握。

  “嘿,原來睡在這裏。”秉走入裏面通道,打開每一扇門,在客房裏找到了人,差點就要吹口哨。

  赫連廣仁走過來,直接走入臥房內,在昏黃的光線裏,低頭瞅著床裏一對熟睡的母子……

  一頭長髮披散在床上,寬鬆的白色背心推高了,光裸出平坦小腹和纖細腰身,超短的短褲幾乎看見臀部,一雙白皙的修長玉腿更是一覽無遺,蜷縮的身子曲線畢露,懷裏抱著他們的兒子,看起來睡得很香甜。

  他看了一眼掉在地板上的枕頭,還有被踢到腳邊的一條薄被,聽到門口傳來吸咻的口水聲──

  秉在門口,早已被這滿室春光給吸引,要不是被凜給拉住,早就跑進來了。

  赫連廣仁拉起那條單薄的被子,扎實地包住那嬌柔身子,小心地拉開她懷抱兒子的手,分開兩人,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你們把小嘉帶回去。”

  “是。”凜看著他抱著陸瑩瑩離開的背影。

  秉吞了一下口水,回過頭來,看見床裏的小嘉正揉著惺忪睡眼醒過來──

  “哈囉,小王子,回家囉。”他走進去,抱起了他。可憐哦,如果他抱的是那軟玉溫香的身子該多好,可憐他來到臺灣,花心秉當不成,都成保母了。

  “秉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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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搖搖晃晃?

  嗯……地震嗎?……不行啊,爬不起來,很晚才睡的……

  “小嘉……小嘉……地震……你去躲就好,讓媽咪繼續睡哦……”呢喃的聲音,還在睡夢中,死都不願醒過來。

  陸瑩瑩在赫連廣仁的懷裏磨磨蹭蹭,然後把臉兒深埋進他胸懷裏,直到不見光線。

  赫連廣仁低頭看她一眼,走出電梯,闇已經開了車門等在那兒。

  “先回去,你找個醫生過來。”他低聲交代,抱著陸瑩瑩進入車子裏。

  “是。”砰地一聲,闇把車門關上,回到駕駛座,把車子開出地下室。

  他懷裏的人兒在聽到聲響時震動了一下,微微攢眉,眼睛依然緊閉,嘴裏喃喃,“小嘉,躲好哦……爆炸了……嗯……躲到衣櫃好了……”

  赫連廣仁拉出她受傷的那只手。整個掌心傷痕累累,縫合的線還未拆,傷口有點發炎了。他眯起了眼,緩緩握緊她的手腕──

  “啊!好痛、好痛哦……”陸瑩瑩哀哀叫,總算醒了過來。

  “早安。”

  渾厚的低沈嗓音貫穿耳膜,原是迷惑她的悅音,此時此刻卻成了魔魅穿腦的聲音,聽得她頭皮發麻,全身莫名的冷!她張開眼睛,接觸到一雙青眸,不是她兒子那雙溫暖的青瞳,而是透過鏡片嚴厲肅穆的青冷眼神──陸瑩瑩一陣莫名,一陣恍惚,沒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

  她若無其事地溜開目光,先看看身在何處……玻璃窗外迅速移動的街景,她在他的休旅車內,闇負責駕駛……她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下場。

  “……廣仁,你好早哦。”笑,盈盈一笑,趕緊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她可是還沒想過萬一被逮到該如何應付他,既然要跑,怎麽可能去想會被他逮到──這傢夥居然連警官的家都敢闖,簡直無法無天。

  “出來度假?”他瞅著她,好心地給她找來臺階。

  “嗯!對啊、對啊,好巧哦!”她才不管他是不是冷諷她呢,趕緊順著梯子下了再說,“我今天就要回去了,沒想到你就來接我們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呢。”她轉頭看了看,車上怎麽……“小嘉呢?”

  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凜和秉會帶他回去。”赫連廣仁淡淡地說。

  陸瑩瑩松了口氣,突然發現自己全身包著被子緊貼在他懷裏,她臉生熱,趕緊松掉薄被,移動身子從他腿上爬起來,坐到旁邊的座位。

  “真沒想到哦,這裏不是歐洲耶,連在臺灣你也這麽厲害啊?”她咧著嘴,露著笑容,只是兩排貝齒不時磨著。如果是他的地盤,她還不會白癡到以爲能逃出他的手掌心,這裏可是她土生土長的臺灣耶!有沒有搞錯啊!

  “……不冷嗎?”赫連廣仁瞅著她單薄的衣著。沒有穿內衣,起伏的胸口清晰可見。

  經他的提醒,她一低頭才恍然他爲什麽需要拿被子把她“打包”了……她漲紅了臉,趕緊伸手抓過被子──

  “嗚……”狠狠一個吃痛,手立刻就放掉了抓起的被子。

  赫連廣仁臉一沈,抓起被子覆蓋她的身子。

  陸瑩瑩抓著發炎的手,臉色有些慘白,卻吭都不肯再吭一聲,她可不想看到那雙青眸朝她睇來輕屑和斥責的眼神,好像沒有他的“照顧”,他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她偷偷瞄他一眼,意外地發現他異常的沈默,而且目光專注著前方,神色好嚴肅……她莫名地一陣生冷,轉頭看向車窗外。

  好像……有點蹊蹺。不太對勁。

  “廣仁,你爲什麽要把小嘉另外交給凜他們?”她回過頭來,狐疑地注視他,“要一起回去,何必這麽麻煩?”

  小嘉是和凜他們“回去”沒錯,但是他剛才沒說出口的是──帶回歐洲去。赫連廣仁若有所思地瞅著她,後來淡淡瞥一眼她那只發炎的手,沈默地轉開臉。

  陸瑩瑩望著他……他在生氣。看樣子她不守信用,帶著小嘉偷跑這件事,果然把他惹火了……暫時,還是少惹他爲妙。

  還是先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不知道再哭著求他會不會有用?不然以死相脅呢……可是這種招數很爛耶,別說她不屑用,像她這麽活潑開朗的人會鬧自殺,他肯定不信的。

  ……哎啊,又要傷腦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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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好像很不妙耶,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一路上一言不發,回家以後幫她換衣服,買早餐給她吃,又找來醫生幫她把傷口重新處理,這期間他更是一聲不吭,只在她有微詞時用一雙嚴冷眼神死盯著她,直到她乖乖屈服爲止。

  好啦,現在紗布捆好了,醫生也回去了,接下來……可慘了,他一定準備要跟她算帳了。

  “廣仁,房子都整理好了啊?”這種時候得先挑安全話題,輕聲細語,閒話家常,疏通一下他那火氣──因爲她的小嘉還沒回來,沒有人幫她啊。

  “嗯。”一聲輕哼,目不斜視,不動如山,不怒自威。

  “那你們都搬進去囉?”她起身,提起膽子從對面的沙發坐到他旁邊,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凝望著他,一點一點拉近兩人的距離。

  “嗯。”又是簡短一聲。

  “太好了,那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呢。”嬌滴滴的聲音,對著他一臉笑吟吟。相較於他的冷淡兼冷漠,她可是熱心又熱情,“廣仁,你難得來臺灣,又難得休假,讓我來當導遊,帶你去散散心,順便帶我們的兒子去玩,你說好不好?”

  “身爲人母,你這樣言不由衷,表裏不一好嗎?”赫連廣仁對她柔媚撒嬌的攻勢,顯然無動於衷,倒是看穿了她想藉機求饒的小伎倆。

  陸瑩瑩卻不以爲意,一見他開口了,立即樂得笑開懷,趕緊拉著他的手臂,“對不起嘛,廣仁,我現在知道你本事很大了,我保證再也不會帶著小嘉偷跑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嘛!”

  反正瞞不過他,在他面前一定要坦白,說不定他一時心軟,那她就賺到了。反正有半年時間,接下來……再想。

  赫連廣仁低頭瞅著她的手,攀著他手臂的手只是輕輕搭著,就像她的人和心都急切拉開和他的距離一樣,若非萬不得已,她大概碰都不會碰他一下。

  ……但是,她卻帶著他的孩子去住在別的男人的家裏,那個叫風樂生的人,似乎和她走得很近?

  “你聽好,小嘉我要帶回歐洲。”他冷下口氣。

  心臟猛地一刺,傳來一股銳利的刺痛感。她望著他,緩緩咬唇,“我知道啦,我都答應你了嘛……我不會再帶著小嘉偷跑了。”

  她縮回了手,從他身邊起身,她要去找小嘉──

  赫連廣仁拉住她的手,迫使她回頭。

  “我指的不是半年後,是現在。”低沈語調此時聽起來無情而冷酷,青眸裏更無一絲情感,透著絕冷的光芒。

  陸瑩瑩張大嘴巴,訝異地望著他,好半晌才說得出話來,她卻發現她在抖,全身莫名地發寒,“你……不能這麽做。”

  “我已經派人先帶他回歐洲去了。”

  一句話,仿佛就要直接把她打入地獄裏,她難以置信他……赫連廣仁,竟對她如此殘酷……不會吧?但是……

  “是──凜和秉?”

  他點頭。

  一瞬間,她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了起來,緊緊抓著他的手支撐住一股搖搖欲墜的暈眩感!

  當她回過神來,重新凝視他,還想從他臉上尋找一點希望……希望他只是故意嚇嚇她……可是,他依然端坐著,目光冷凝,面無表情──他是認真的!他竟……做得毫不留情,這真的是她始料未及!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雖然嘴巴不肯承認,但心底深處始終都想著過去的甜蜜與恩愛情濃,她天真的以爲他們之間還留有一點感情,還奢望他會對她有一點心軟,到最後會把小嘉留給她……原來她錯了。

  她緊緊咬著唇,咬破了嘴唇,嘗到一絲血腥味。她眨了眨眼,一眶熱淚迅速滾落,但視線清晰多了。……她深深吸了口氣,甩開他的手,想來一個出其不意──

  赫連廣仁卻已算准了她的每一步,長臂一伸,不慌不忙就一把勾住她的腰,用力往懷裏一帶,她便跌進他懷裏。

  “來不及了。”

  不,她要去,立刻去機場把小嘉帶回來,一定還來得及!

  她掙扎著起身,手依然被他緊緊抓著,甩也甩不掉,她只好轉身,低頭直望著他,兩行熱淚盈眶,對他哭著乞求道:“求求你……廣仁,我求你,立刻打電話……我知道只要你一句話,小嘉就會回到我身邊!廣仁,我求你,我錯了,我求你好不好?”

  失去了孩子,她什麽都不是了,尊嚴算什麽?失去小嘉,她活著都不知道幹什麽了,還要自尊做什麽?她只要能要回小嘉,要她磕頭她都願意──

  她立刻在他面前跪了下來,對他磕頭,卻被他緊緊抓著手,頭碰著他的膝蓋!

  “瑩瑩!……你做什麽?”仿佛內心狠狠被劃了一刀,牢不可破的心防出現漏洞,赫連廣仁打破了那張冷酷臉孔,終於動容。他難以置信一向外表機靈、內心高 傲的她,居然向他下跪!就連當年懷了他的孩子,她都不曾要求他負責,甚至主動對他提出分手離開他……她現在,爲了孩子,竟然可以向他下跪?

  “小嘉……沒有小嘉……我不行的……廣仁,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廣仁……”

  他處在震驚的衝擊之下,全身僵硬,伸出的兩手本想將她拉起來,卻被她緊緊抓著,他低頭怔忡地看著她,她跪在地上,仰頭一雙淚眼乞求他……他長長吐了口氣,眉心鎖得死緊。

  “起來,我還沒說完。”他想起來了,過去和她賭氣,輸的好像也總是他,只是從來沒有像這一次,看她這麽執著認真,讓他嘗到一股椎心刺骨的疼……他眯起眼,瞪著她那只剛剛才包紮好的手又流出血浸染了白紗布!

  “不,你把小嘉還我,廣──”她猛然被拉了起來,他把她鎖在懷裏,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她茫然地望著他……

  “你不會失去他,除非你不想跟我一起回歐洲。”這麽快就把實話告訴她,他的語調顯得有些冷怒,他只是爲了避免她又激動用力弄傷了自己的手。

  陸瑩瑩望著他,有些恍惚,久久不能言語……一下子幾乎碎去的心,一時無法弄懂他的話,也因爲難以置信……跟他回去……什麽意思……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赫連廣仁避開她的視線,只是盯著她的手,淡然地說明,“五龍的妻子一旦有了身孕,都必須回到歐洲的城堡待産才行。那是一塊淨地,是赫連家用來保護和沈 澱五龍的特殊體質的地方,在那裏,五龍的妻子才能夠平安生産。你和靈五的未婚妻是好朋友,聽說她爲了你,拒絕到歐洲待産。所以靈五提議,希望你一起去。”

  心臟狠狠地刺痛了一下,要不是他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她恐怕不由自主又是一陣用力──因爲她想到了自己在生小嘉時險些送了命,她無法想像水詠歌也必須面臨和她一樣的危機。

  “這麽重要的事,詠歌怎麽可以瞞著我!”她嚇得面無血色,心驚膽跳。不用多說,歐洲之行成了定局。

  “她在想什麽,你應該是最清楚不過了,畢竟……你是過來人了,不是嗎?”冷冷的語調,和她翻起了舊帳。一想起她曾經生命垂危,一顆心緊緊繃了起來。

  “那怎麽一樣,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生你的孩子會有危險,但是詠歌她在我差點死去的時候一直陪在我身邊,她是有深刻感受的,她怎麽還能把自己置於危機之 中!你也是,你早就知道她必須到歐洲去待産,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如果她早知道不只是青龍,而是只要懷了五龍的孩子都有其危險性,她早就押著水詠歌去歐 洲了。

  她居然怪起他來?赫連廣仁眯起了眼,“我真希望你能將心比心,稍微體諒一下我的感受。”

  “你有時間說這些,不如趕快去安排,我要立刻帶詠歌去歐洲!”她用力揮開他的手,從他懷裏起身,急著跑下樓。

  赫連廣仁一怔,眼鏡還被她給揮掉了……這就是她將心比心的結果?這個急驚風。

  “站住!你想幹什麽?”他立刻站了起來,邁開大步,在樓梯口逮住她。

  “我去找詠歌,你放手啊!”那只受傷的手還未碰觸到他的手臂,就被他另一隻手給抓住。

  “你再不安分一點,我會考慮拿一塊木板把這只手固定起來,讓你動也不能動……你認爲呢?”低沈嗓音充滿威脅的貼近她耳門,火熱呼吸直接吹拂著她。

  她那被水詠歌的事情占得滿滿的意識裏終於有了他,轉過臉兒,焦距回到他身上,聲音輕輕軟軟,“廣仁……讓我去找詠歌。”

  一雙大大的眼睛還沾著淚水,一眨不眨地凝望他,赫連廣仁伸手輕觸她冰涼的臉兒,用拇指撫揉她咬傷的嘴唇,“瑩瑩,你其實並不打算把小嘉交給我,是嗎?”

  被他攬在懷裏的身子明顯一僵,一瞬間泄漏了心思。他突然轉變話題,讓她猝不及防,但她轉念一想,反正在她帶著小嘉逃跑時,就瞞不住他了。算了。

  “你不能怪我,他是我的唯一,我僅有的寶貝,我不可以失去他。”她已經無法再生育了,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等於是她的生命了。

  “……我知道,我沒有怪你。”他瞅著她,溫暖的眼裏流露出對她的疼惜和歎息。

  陸瑩瑩訝異地凝望他,“但……我帶小嘉逃跑,你不是很生氣嗎?”

  “那是因爲你的愚蠢,差點讓這只手廢了!”提起來,他翻臉像翻書,沈怒臉色嚴冷嚇人。

  一股莫名的火熱直入心窩,熨燙了她的臉,在這瞬間她仿佛看到了過去那個深愛著她的赫連廣仁……起碼,他還是關心她的。

  “那你是說,如果我等手好了,再帶小嘉逃咆,你就不會生氣了嗎?”不過他這種樣子,會害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耶,明明知道不可能了,不說說笑,她會不知道該怎麽辦的。

  赫連廣仁眯眼瞪著她的嘻皮笑臉,忽然低下頭吻住她──

  陸瑩瑩瞪大眼睛,思考中斷,腦袋呈現一片空白,還不敢相信赫連廣仁……竟然吻她?

  他溫熱的嘴唇,他的獨特氣息,一下子又熟悉了起來,他每次吻她,總是淡淡地、淺淺地、若即若離又慢條斯理,而她不知不覺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主動攀上他……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上鈎──

  “好像……只有這種時候,你才會老實一點。”他扯起嘴角,離開了她的唇,沒有戴眼鏡的一雙青眸閃著捉摸不清的光芒。

  陸瑩瑩漲紅了臉,心臟都險些被他嚇得跳了出來了,可是他──原來是不安好心,吻她只是故意戲弄她!

  不甘心,以前這種事都是她在做的,捉弄他、尋他開心,她過去可是申請專利的,他怎麽可以偷她的智慧財産權,還以她爲物件,這樣她很沒面子耶!

  陸瑩瑩眯眼瞅著他……她明白了,他看出了她一直在逃避他,他篤定她不敢接近他,他以爲現在的她“很安全”,不像過去會對他“動手動腳”,所以他才安心的以戲弄她爲樂──

  說到底,還是只有她在乎他們過去的感情,只有她的感情還停留在當初,而他,他的心,他的情,都不知道已經走往何處了……

  “廣仁。”她吸了吸鼻子,一雙大眼睛凝望著他。

  “嗯。”有輕微近視,他微眯著眼才能將她看得清晰。他臉上帶著自信和從容,已經準備好接受她的火氣。

  “我愛你。”輕軟的聲音,不顧一切任憑款款深情釋放出來,她熱情地勾住他的頸項,依偎攀附在他身上,親匿地貼住他的唇,烙印了一個仿佛是宣誓的吻。

  赫連廣仁全身僵硬,眯眼瞅著她,沒有任何動作。當他正要判別她的心意是真是假,她已經輕輕推開了他,轉身──跑下樓去。

  “我去找詠歌。”

  咚咚咚。

  他瞪著她匆匆忙忙下樓梯的背影,臉上還寫著狐疑……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4:48

第六章

  “啊,對了,我是說‘過去’我愛你,也謝謝你的愛,因爲你讓我有了小嘉。”去探望水詠歌回來,陸瑩瑩一雙神采奕奕的翦水眸直直凝望他,笑得異常甜美,對他事後補充說明。

  畢竟啊,純粹是惡作劇而已,總得要有始有終啊,不然萬一困擾了他,她也麻煩啊。

  不過,看他沈穩的態度和漠然表情,似乎也沒有當真,對於她的解釋反而視爲多餘……害她有點莫名失落。

  算了,不想那麽多了。

  剩下三個禮拜的時間,她會和詠歌一起前往歐洲。三個禮拜……她的小嘉從來就不曾離開她的身邊這麽長的時間,要不是忙著處理太多事,分去不少心神,她恐怕真不能適應。

  唉,好不容易才經營起色的“晶瑩之禮”,得暫時交給她的夥伴去處理了,幸好路晶晶的能力強,她有辦法應付。而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但她是一定得帶著兒子才會回來的。

  反正呢,現在無法管那麽多了,路晶晶也能夠體諒她,支援她先把詠歌帶去歐洲待産。至於未來要怎麽把小嘉帶回來,再說吧。她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人,她堅信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一定會有辦法,所以就不必想太遠了。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咦,一大早誰來電話?”陸瑩瑩才剛起床,身上還穿著睡衣,走出客廳,和赫連廣仁對上了眼,又繞回房去。

  叮鈴鈴──叮鈴鈴──

  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直響著,她拿起來一看,是風樂生!趕緊接起,“語二,對不起啊,我忘記跟你聯絡了。”

  “瑩瑩,你現在在哪?”手機那頭傳來緊張的口氣,似乎回家看不到她,有些嚇到的樣子。

  “哎,我被逮到了,所以回家了。”幽幽歎了口氣,她背對著門,沒發現赫連廣仁已經跟了過來。

  “什麽?混帳!我立刻過去處理。”一聲咆哮,這位警官是不太有耐性的。

  “不、不,不用了!”她才剛從水詠歌那裏知道,原來語二的兩個妹妹都擁有龍戒,而且也都已經嫁入赫連家,隨著丈夫去了歐洲,她們這一趟去可以見到她 們。問題是,“異常”疼愛妹妹的風家兩兄弟對於妹妹的遠嫁相當無法接受,因此,毫無理性的對赫連家恨之入骨,所以到現在水詠歌還不敢把她和赫連靈五在一起 的事情告訴語二,就是深怕刺激到他們。

  “爲什麽?”她拒絕得太快,引來風樂生的狐疑。

  “嗯……樂生,其實……小惡魔已經被帶回歐洲了,所以我最近會到歐洲一趟,去把小嘉帶回來。”陸瑩瑩吐了吐舌頭,低頭看著自己裹得像長型肉粽的手,扮可憐的聲音嬌柔而細軟。

  赫連廣仁走進房裏,站在她身後。

  “你說什麽?那傢夥膽敢如此囂張!我陪你去要人!”話筒傳來刺耳的叫囂,在安靜的室內清晰可聞。

  陸瑩瑩一怔,察覺到他的存在,轉身對著他,臉上打了個“問號”,不知道他跟進來有什麽事?不過她現在還沒空。

  “啊,那倒不用,你那麽忙,有詠歌陪我去就可以了。”她對著話筒趕緊推掉。歐洲耶,他二話不說就要陪她去要人,而且是一副儼然已經把槍握在手上的口氣,她想她還是聽詠歌的話,能瞞著就先瞞著。

  “詠歌?你們兩個女孩子去能做什麽?”

  “樂生,你放心好了,真的不行的話,我一定會找你的,不過還是先讓我們去試試吧。”她嬌滴滴的聲音,軟軟的撒嬌,這一招用來安撫風樂生最管用了。不過……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幹嘛突然對她皺眉頭啊?

  “好吧,那──”

  “樂生,我電池沒電了,那就先這樣,我再跟你聯絡哦。拜拜!”再多說兩句,精明的風樂生一定會察覺有異,到時候水詠歌的事情肯定瞞不住,所以她連忙說再見,挂了電話,關掉手機。

  呼──吐出長長一口氣,她拍了拍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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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裏清涼的風從窗口吹進來,紗幔輕飄……

  “你打算怎麽帶回小嘉?”赫連廣仁睇視她,臉色異常冰冷。

  “你怎麽可以進來偷聽?”她把手機丟到床上,狐疑地望著他眉間的深紋,他今天心情非常不好哦……誰招惹到他了?

  “如果是不能被聽的私密電話,你應該把門關起來。”平平的語調,仍然飄出一股煙硝味,戰火一點即燃。

  “才不是什麽私密電話,樂生他是──”他是什麽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反正她的解釋只會被他視爲多餘,那她又何必浪費口水!不過他是怎麽回事?她才剛起 床,根本就沒得罪他……昨天晚上應該也沒有吧?她不是還“謝謝”他的執意幫她洗澡嗎?……唔,難道是她咬牙切齒的道謝招惹到他,還是他看出她真的想狠狠甩 他一巴掌?陸瑩瑩紅著臉暗忖。不過赫連廣仁從來就不會計較這種小事,應該不是……

  “是什麽?”鏡片底下那雙精冷眼神,在她頓住不說時,直盯著她臉上的變化,看見她雙靨泛紅,心底一股莫名火起。

  “啊?……沒、沒什麽。你這麽早過來做什麽?”陸瑩瑩皺了皺俏鼻,撇開臉去。算了啦,管他哪里不順,都不關她的事。

  她方才對著電話那頭的男人說話不是還嬌聲柔語,極盡撒嬌之能事嗎?物件換成了他,也換了口氣?

  赫連廣仁沈下臉,忽然漠然地說:“你最好是覺悟,小嘉不可能再離開歐洲了,我更不會讓他踏出赫連家的城堡一步。”

  陸瑩瑩頓了一下,眼光轉來轉去,就是不曾轉到他身上,“……這種事,我當然知道。”

  “你嘴裏說知道,心裏卻還是打著主意,等到了歐洲以後,只要一有機會就把孩子帶走。你以爲能夠瞞得過我?”赫連廣仁握了手掌,但這一瞬間,他立刻就驚覺自己居然如此浮躁、沈不住氣!但,話已出口收不住了。

  “當然能,我就瞞著你把小嘉生下來了啊。”他不善的口氣,好像一直刻意挑釁似的,害她再也吞忍不下,一口氣直撞他。

  她氣惱的卻是教他說中了,她的確是有這念頭,但是要從歐洲把小嘉帶走比登天還難,爲此她已經相當懊惱了,他還對她提出警告,以爲只有他懂得耀武揚威嗎?

  “你差點就爲此送命,還不知反省!”他並未打算讓場面失控,本來已經準備收住,轉開話題,但她一句話,打中了他心底深切的痛!讓他更爲憤怒的是,她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得意”全憑“僥倖”換來,她還膽敢大言不慚妄提當年勇,不知天高地厚!

  “你……你是憑什麽凶我?你都知道小嘉是我拿命去換來的,你就不該來跟我搶啊!”她狠狠一個拳頭打在他胸膛上,愈想愈氣,不甘心地一拳又一拳打下去, “你反正有未婚妻,以後還可以幫你生,你爲什麽要來跟我搶孩子?你把他還給我啦!”都是他,一出現又輕易撩撥了她的心,都是他,讓她一再一再一再的必須提 醒自己,不能對他有所期待……反正他帶她去歐洲,也只是爲了他的堂弟,他的家族,又是爲了一份責任感使然。……而她,之所以沒有拒絕,全是爲了詠歌著想。

  “瑩瑩!”他抓住她的手,怕她傷到那只受傷的手,他出聲喝止了她。“我告訴過你,這是爲了小嘉好!”

  她瞪著他,忍不住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這也有可能是你爲了得到小嘉使用的手段!”

  “原來你並不相信我說的話?”所以才帶著小嘉逃跑。鏡片底下一雙青眸懾出冷光──

  陸瑩瑩漲紅了臉,索性全和他攤牌了,“沒錯!而且我這一趟跟你去歐洲,除了安撫詠歌的情緒,最重要的是我一定要把小嘉帶回來!”

  “你做不到。”冷傲口氣,反射出他的怒氣,卻也只是點出事實。

  一雙大眼睛瞪著他有說不出的憤怒,但在一腔怒火底下,藏著更深的心傷。如果她有辦法做到,她就不會說出來了!她現在全憑僅有的希望,就是他的心軟,他肯成全。但是她……

  “放手,你放手!”她掙扎著抽手,卻被他緊緊抓著不放。

  “你真要這只手廢了你才甘心嗎?”他低冷語調藏不住對她的關心。

  她呆了呆,困惑地望著他。爲什麽當她覺得冷酷無情的時候,他卻又讓她看到他柔情的一面?他知不知道,他的關心,對她反而是一種折磨?

  “……廣仁,你好自私,你以爲歐洲對我而言是什麽樣的地方?我不可能留在歐洲太久,也不會把小嘉留在那裏的。”她終於泄了氣,深深歎息,卸下心防。她 直望著他,“對我而言,歐洲是那麽樣的接近你……和你的未婚妻。”她對他的感情,從他們再見面時,一直是刻意回避,閃閃躲躲,陰暗不清,卻只是一句話,全 攤在陽光下了。

  赫連廣仁看著她,她不再逃避對他還有感情的事實,也很堅強的決意要斬斷這份感情,她晶瑩澄澈的眼睛直直凝視著他……

  他們初次見面,他就是被這雙眼神吸引,而犯下錯誤,傷害了她。他現在,注視著這雙眼睛……一雙總是輕易眩惑他的眼神。

  他伸手,蓋住了她的眼。

  “……相信我,我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我們共同擁有孩子。”必須安撫她,他仔細地挑著話說,而暫時這是他所能給她的最大承諾了。

  雖然他的手遮去了她的視線,她無法看到他的神情,但他溫暖穩重的聲音,她很快就聽出瑞倪,並且迫不及待追問──

  “廣仁,原來你還愛我?”她急忙抓下他的手,要用她的眼睛來確定這件事。

  她直亮的眼睛對著他,嘴角勾著竊喜的笑意,那抹仿佛逮著了他的心事的得意神色……她的情緒轉換還真快。他一怔,他忘了陸瑩瑩最大的優點就是憂傷來得快,去得也快,天性樂觀,人也聰慧,只是很懶得“傷腦筋”──唯獨這種時候她肯花心思去解讀他的話。

  赫連廣仁板著臉孔,青眸裏掠過一絲悔色。

  “廣仁,你說啊,你是不是要想辦法毀婚?你一定是這個意思吧,因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共同擁有孩子啊!”迷人的眼眸眨呀眨,欣喜地笑吟吟,拉著他的手猛搖,急切地要他就直接承認了。

  “你在作夢嗎?”赫連廣仁濃眉深鎖,鏡片底下一雙著惱的青眸正嗔著她。

  他如果什麽反應都沒有,或者一笑置之,甚至他乾脆點頭承認,那她肯定失望大於希望,咚地一聲心情又跌落穀底。不過他現在這神色──他這麽急切的否認,真是把陸瑩瑩樂得直想捧腹大笑。真不知道他今天是哪一根筋燒壞了,完全失去他精准的判斷能力和沈穩!

  陸瑩瑩立刻就沖進他懷抱裏,挂在他脖子上抱住了他,“你不要這樣折磨人嘛,你就老實承認啊!你根本一點也不明白,如果當年你對我也有這份心意,我就不會離開你了!”

  她的熱情一旦點燃,整個人就像一團火,總是輕易地把他的理智給燒灼了!他早已心知肚明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克星,只是他沒想到當事人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他一僵,一雙手停在半空中圍著她,卻無法摟抱她,複雜情緒如潮洶湧,喉嚨哽著酸澀……

  “難道你只是想聽甜言蜜語?”他沒有說出口,不代表當年他就沒有這份心意。

  他低啞嗓音貼近地灌入她耳裏,帶著一股怒、一絲嘲諷和一抹苦澀。陸瑩瑩踮著腳尖攀著他頸項,擱在他肩窩的一張臉惶惶地失了笑容……

  “難道,你當年……已經有意要毀婚了?”她輕顫的聲音,帶出了懸空的心情。

  赫連廣仁沈默不語。

  一顆心緊緊揪起,熱淚頓時濕了眼眶!她閉起眼任淚水滑落,緩緩摟緊了他,卻又不甘心地捶打他,“那你要告訴我啊!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而且我要分手時也最後一次問了你,你爲什麽就不說呢?”

  廣仁……爲了我,不要那些名利地位吧?

  你早知道,我不能丟下的是家累,是責任。

  “……當時,四龍年紀尚輕,沒有人可以接替我的位置,再說,你認爲我在你面前上演一出‘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戲碼能看嗎?即使到今天我都不可能這麽做。……你現在質問我,爲什麽不想想是你抛棄我在先,是你放棄和我一起努力?”他伸出的兩手始終無法碰觸她。

  她抛棄他?他居然說她抛棄他,而且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在責怪她,要她自己好好反省似的──她真的不知道她該哭還是該笑……起碼,她是想氣又氣不起來。

  “你什麽也沒說,要我怎麽跟你一起努力?而且你好像忘了,一開始你就把醜話說在前頭,說你是一定會和你那位未曾謀面的未婚妻結婚的!你還說我萬一有你 的孩子就得拿掉,好像深怕我纏著你似的,你難道還要我厚著臉皮巴著你不放,求你嗎?”但她現在攀著他的脖子抱著他不放,好像也挺沒骨氣的……她噘著嘴,戀 戀不舍地從他的懷裏滑下來,腳跟才一點地,耳邊就傳來他騰火似的聲音。

  “我們相處的時間難道會短過那一句話?即使我不說,你認爲我不夠寵你,不夠愛你嗎?”

  如果他不夠寵溺她,不夠疼愛她,她會愛他愛得難以自拔,深陷情網,困死自己,演變成後來必須離開他嗎?她又不是有被虐狂,無可否認她是有感受到他的寵愛,只是最初的一句話對她的影響更深遠,這卻是他始料未及的吧?所以他現在才會這麽氣急敗壞……

  陸瑩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確定自己真的聽見他的“情話”,她臉紅心跳,一顆心差點就飛上了天──赫連廣仁耶!她可完全沒想到她這一輩子會聽到他說這種話啊!外頭,會不會下起紅雨來了?今天難道是四月一號嗎?

  赫連廣仁冷眼掃著她捂住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他的臉色更是難看。

  “你要笑就笑,這麽客氣就不像陸瑩瑩了。”他冷嗤道。她大可拿出當年倒追他的勇氣,不用客氣。

  別開玩笑了,說得這麽大方,她要是笑出來,他不翻臉才怪,而且啊……他百年難得說一次貼心話,她感動得憋住眼淚都來不及了,哪里捨得笑他啊。

  她的身子慢慢移近他,低著頭緩緩點在他胸膛,抵靠在他鼓動的心跳上,就這麽靜靜地黏在他懷裏,好半晌都開不了口。

  他終於伸手輕摟她纖細的腰,深深歎了口氣,“……你居然懷了我的孩子。比起跟著無法給你名分的我,當時我以爲你離開我,能有一條比較輕鬆的道路走。畢 竟我有一個家族承認的未婚妻,沒有青龍戒的你,如果繼續跟我在一起,最後還是會被發現,而我無法隨時在你身邊保護你,那時候如果心臟不夠強,堅毅力不夠, 是無法在我的家族裏撐下來的。我對你放手,是希望你能幸福。”

  真難得,今天能夠聽見他說這番話。她終於明白他當時的處境和心情,四龍還年輕,身爲五龍之首,他得做榜樣,得承擔所有責任,他自己也才剛進入事業體不久,經常忙得焦頭爛額的他,深恐無暇顧及她,所以……只好讓她自由。

  他這個人啊,永遠是做的比說的多,責任感重,不肯輕易許諾;而她,她當時真的太年輕了,在他不說的情況下,她無法去體會他的心情……現在,她懂了,什麽都懂了。

  ……雖然懂了,卻是胸中悶著一股氣,心疼他,也生氣他──

  “你還真是瞭解我呢,像我這種懶散的個性,的確比較適合過簡單的日子,所以你當時放棄我是對的。”她擡起頭,推開他的手,盈盈一笑,“我想比較適合我 的男人,應該是像樂生那樣開朗耀眼的陽光大男孩,我不用花腦筋去猜他的心思,只要對他撒嬌,依偎著他,他就會緊緊抱著我不放,把我捧在手心寵的好男人,也 許我和樂生才是天生一對?”

  一張冷峻的臉龐緊繃,收放在身側的手掌緊緊一握,鏡片底下那雙青眸沈著一股冷,那股冷,仿佛來自地獄的森冷和寒意,他卻嘴角扯起一抹笑。

  “──也許!”沈聲,他轉身就走,瀟灑得很。

  “赫連廣仁!”她是又氣又怒,卻還是急得喊住他。

  “還有什麽事?”冷淡,傲慢。

  ──根本是在吃醋!

  陸瑩瑩走過去,扯住他的衣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神經的,剛剛就一直在思考他今天到底哪里不對勁,原來是他聽著她和風樂生的對話,打翻了醋罎子。她到今天才見識到赫連廣仁的醋勁原來這麽大!

  “吻我,我就原諒你。”而她,對他的愛早已滿溢。

  “……我不記得我有做什麽需要被原諒的事。”他眯起了眼。

  她拿下他的眼鏡放進他口袋裏,再揚手撥亂他一絲不苟的頭髮,“先吻我,我會細數你的罪狀給你聽。”

  “……你不是喜歡陽光大男孩嗎?”他一點也沒要吻她的意思,甚至連碰都不碰她。

  “是啊,可惜我愛上的是一個大醋桶。”迷媚眼眸勾著他的魂,她主動的貼近他。

  “……要拿回青龍戒,不是你想像的那麽簡單,我不能給你承諾。”

  “但是你有這份心,你肯去做。”講白了,就是他不要在這個時候動她。真是的,她都不介意了。

  “……即使如此,也不一定成。”他深鬱眼裏映著她千嬌百媚的刻意誘惑,深深攢眉。

  “真難得,這世界上居然也有你毫無把握的事啊?”稀奇了,聽他這麽說,看樣子她也要有心理準備才行。她兩手攀上了他,纏繞著他,緊貼著他,準備誘惑他,增強他的決心去把青龍戒拿回來。

  “瑩瑩,放開我。”

  “不要,吻我。”

  “萬一我不能拿回青龍戒,到時候你怎麽辦?我不想再犯一次錯誤,你還不懂嗎?”他眼裏藏著懊惱和更深的欲火,想把她從他身上剝下來,又怕傷了她那只殘手。

  “你很囉唆耶,不要忘了如果我去嫁給別人,那你奪回青龍戒還有什麽用?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抓住我才對!”

  他一怔,如果不是責任感深重,真要被她的邏輯帶著走了。

  “你想,我還有必要去抓住一個牢牢扒住我不放的女人嗎?”他扯起嘴角,試圖把氣氛帶往輕鬆詼諧不含曖昧和顔色的方向。

  哼,他剛剛還醋勁大發呢,一個不小心就被他找回理性了!……算了,山不轉路轉!

  “廣仁……”她呢喃的嬌聲魅惑他,“你要明白愛是互相的,責任也是共同分擔的,否則──你就沒有資格責怪我偷偷帶走你的種!”

  “瑩……”

  她吻上他的唇,用她的深情和濃烈的愛封住他的理智,再也不肯聽他的長篇大論了。

  他兩手握住她的腰,本想拉開她,但掌握著她不盈一握的纖細和柔軟,他的意念動搖,她的豐滿緊貼著他,她迷人的香氣蠱惑著他,她溫熱的唇舌纏繞著他,逐漸掌控了他。這些天來幫她洗澡,他所忍受的折磨更讓他陷入崩潰邊緣……

  “廣仁,我愛你……可惜我無法再生你的孩子了……還是,你嫌棄我了呢?”她嬌柔聲音落在他耳邊,帶著哄誘,含著自我垂憐,又不斷的喊他的名,“廣仁……”

  赫連廣仁大歎了口氣,抱住了她,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帶上了床!

  陸瑩瑩望著他,終於笑開了。

  他吻上了她的笑容,吻著她勾起的嘴角,她細緻的肌膚,深邃眼裏閃著熾熱火焰凝視著她的迷人,一顆一顆解開她身上的衣扣……

  “老是在你身上失了分寸。……我一定會後悔的。”他沙啞的嗓音夾雜著複雜的情緒,一聲歎息,他吻上了她豐滿的胸部……明知事後要追悔,他卻已經難以自拔。

  “廣仁……你後悔愛上我嗎?”她只有一隻手,好難脫他的衣服。

  “不會……”他瞅著她迫不及待要剝光他,又恨恨地瞪著那只傷手的模樣,有些忍俊不住,嘴角勾了起來。

  “那就夠了啊。”她瞥他一眼,眼裏發出求救訊號,要他幫忙自己脫……

  “但是我會後悔在這個時候‘愛你’。”他深濃眼裏閃著絲絲的促狹光芒,也停下動作。

  還是她自己來好了。她手忙腳亂地扯著他的衣服,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在這個時候後悔“愛”她!

  “……討厭,都是你叫醫生捆成這個樣子,到底什麽時候才可以拆掉紗布啊,很礙事耶!”

  再也忍不住,濃厚的低低的笑聲打他喉嚨裏逸出來。

  她怔住,瞅著他發亮的青眸和笑臉,捶了他一拳,“捉弄我!”

  “哈……”他抓住她的手,俯身吻住了她。

  晨曦的陽光從視窗爬進來,室內溫度節節攀升,床上的兩人更加火熱……

  “瑩瑩,我一定爲你拿回青龍戒……無論如何。”爲了不後悔,無論如何他都得拿回來。

  緊抱著他,她的眼角閃著幸福的淚光,“你盡力而爲就好了。……廣仁,我只要有你的全心全意,我就很幸福了。”

  她會有心理準備的,即使將來無法在一起,只要他曾經爲他們的愛而努力過,她就心滿意足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5:14

第七章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手機,她的手機呢?一隻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在床頭櫃上一陣摸索,發現高度不太對,才想起她是睡在赫連廣仁的房間裏。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赫連廣仁打開床頭燈,她從床上爬起來,在窗口的沙發裏找到她的手機,“喂?……哦,晶晶啊。”

  一頭長髮披散,她穿著他的睡衣,拿著手機直接坐進沙發裏,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赫連廣仁也坐起身,看了一下時間,淩晨兩點多。

  “……你好嚴肅,怎麽了?……有我的信?……嗯,好,我開電腦看看……好,沒事的,我再給你電話,拜拜。”挂了線,她握著手機,眼發直,睡意全消了。

  “什麽事?”赫連廣仁戴上眼鏡,狐疑地瞅著她坐在窗口發怔。

  陸瑩瑩低頭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站起身回到床上,整個人趴倒在他身上,隔著一床被抱著他。

  “瑩瑩?”他推了推她。

  “哈哈哈……是晶晶啦,她說有愛慕者寫信給我,寄到店裏的電子信箱去了。”她閉著眼睛,一副想睡的模樣賴在他身上。

  “這麽晚打給你,就跟你說這事?”他拉起她的手看了一下。早已拆了線和繃帶,整個手掌佈滿不規則的傷痕,看得他頻皺眉頭。

  “晶晶她跟我是夜貓族啊,我們常這個時間通話嘛。”她抽回了手,緩緩從他身上爬起來,對著他直笑,“大醋桶,有人寫信給我耶。走吧,跟我去看看,你好歹學一學人家怎麽寫情書,寫一封給我嘛。”

  “……睡覺。”他拿下眼鏡,躺平,拉起被子。

  “不看哦?……那你電腦借我哦。”她溜下床,走出房間,穿過一條長廊,進了他的書房。

  她打開電腦,在等待開機的時間裏,望著窗口一片漆黑,她清醒的臉上早已沒了笑容。

  路晶晶在處理客戶信件時,發現了一封寄給她的警告信函,馬上打電話過來要她看看對方到底是惡作劇還是認真的……

  電腦連上線,她打上郵件位址和密碼進入信箱裏,打開那封信,一串血紅字體映入眼簾!

  她瞪著螢幕,手握著滑鼠,全身冰冷……果然,心臟不夠強,真的會被嚇死呢。

  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再緩緩吐出,移動滑鼠的手有些抖。

  “我看。”

  一聽見赫連廣仁渾厚低沈的嗓音突然出現,她整個頭皮發麻,睜著一雙大眼睛看他走過來的身影。她坐在他的位子裏,緩緩扯起笑容……移動滑鼠。

  赫連廣仁凝視她一張發白的臉色,推了一下眼鏡,走到她身邊椅子旁,俯身看向電腦螢幕──

  “怎麽關機了?”

  “寫得有點噁心,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那種東西你還是不要學比較好。”她張開兩手攀向他,挂在他脖子上,“我們回去睡覺吧。”

  “瑩瑩,我要看。”他的手伸向電腦主機。

  “我刪掉了啦,那種信留著幹什麽,沒什麽好看的。”她拉回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腰,要他抱她,“走啦,回去睡覺。”

  赫連廣仁掃她一眼,一把抱起了她,走出書房。

  陸瑩瑩閉上了眼,嘴邊不時寬著笑意,舒服地躺在他的懷裏。

  穿過走廊,闇正要出聲喊他,赫連廣仁冷瞥他一眼,他馬上沈默讓路。赫連廣仁往書房看了一下,闇立刻就會意,點點頭,走進書房。

  赫連廣仁抱著陸瑩瑩繞回房。

  他把她放在床上,身體壓上了她,親著她的唇,她的耳……

  “我的電腦有自動記錄的功能,只要在螢幕上閃過的畫面都會自動封存。你是要自己說,還是等我去看呢?”

  溫熱呼吸吹拂過她耳朵,低沈嗓音徐緩地威脅她,陸瑩瑩全身緊繃了起來,一陣的毛骨悚然!

  “……你騙人。”她咬著下唇,扯起嘴角笑得有些抖。

  他瞅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翻身而起──

  “廣仁!”陸瑩瑩隨即拉住他,心跳加快。

  他回過頭來,只有一個字,“說。”

  “是……一個……變態。從以前就會寄信過來……他……好像查到這裏的地址……寫在信上……還寫了很多不堪入目的字句……”她直視著他,大張著一雙眼睛,扁著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她等一下一定要去敲壞那台電腦!

  赫連廣仁仔細地搜括了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凝視她思忖了好半晌,才回到床上。

  她趕緊掀開被子,他一躺進來,她就急忙鑽入他懷裏,緊緊摟抱著他。呼,他信了!……她也沒有騙他,只不過說的是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那個變態已經被風樂生給抓了。

  赫連廣仁摟著她的身子,手掌撫摸著她冰涼的肌膚,“不過我們後天就要離開臺灣了,你在怕什麽?”

  “嗯?……啊,對!我睡迷糊了,忘了我們後天就要去歐洲了,嘻嘻。”她躺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順著他的話趕緊轉移話題,“我好想小嘉哦,視訊上只能夠看到他,都不能夠抱他、親他。總算快可以見到他了……廣仁,我到了歐洲可以跟小嘉住在一起嗎?”

  “……那棟城堡外人不能進入,你跟我住。”就算可以,爲了安全考量,他也不會放她住在那裏。

  “那,你家族的人……知道我了嗎?”

  “嗯。”他的手在她纖細的腰上撫緊了一下,輕哼一聲,就沒有多說了。

  “也知道……你要毀婚的事了?”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摸著邊緣繼續問,心裏被那血紅大字塞得滿滿。

  “不,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有正面衝突。”

  說得也是,以他的行事風格,在還沒解決青龍戒的問題之前,他絕不會把她推到那個大家族的漩渦裏去任口水淹沒。如果不是她惹惱了他,他也不會那麽快就把小嘉帶回歐洲去吧?

  “廣仁,你最近和闇兩個人經常交頭接耳都不讓我聽……是不是在談青龍戒的事情,有下落了?”

  “……睡吧。”

  “……晚安。”她沒有再追問,閉上了眼,換了個姿勢,轉了方向,側身背對著他。她可不想惹他起疑;還是別問太多。

  她張著一雙大眼睛,眼裏沒有焦距,等了許久、許久,她才聽見他沈穩的呼吸……他睡了。

  陸瑩瑩掀開被子,偷偷溜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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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翻白,床上的男人一起床,她也跟著醒了。

  平常她都睡得比他晚,難得和他一同起床。

  吃過早餐,她就說要回去整理東西,回自己的屋子裏去了。

  赫連廣仁沒說什麽,和闇一同走進書房。

  這房子每個角落都有非常精密的監視器,這是陸瑩瑩不知道的。所以,她才敢在三更半夜,以爲他睡著了,又爬起來,幫他的電腦……澆水。

  真狠哪,直接讓他的電腦整個泡湯了。他行事謹慎,陸瑩瑩也相當清楚,如果有重要資料在裏面,他都會備份,所以她才敢如此妄爲。

  但這卻不是赫連廣仁所在意的,他瞪著闇擷取下來的畫面,臉色緊繃,手掌緊握,看見昨天深夜裏讓瑩瑩全身發冷汗的那行紅色字體──

  陸瑩瑩,遠離青龍,還可保命!踏上歐洲的土地,死路一條!

  “總裁,幾位大老也許私底下對瑩瑩小姐會有顧忌,但你沒有悔婚的意思,也還沒說明對瑩瑩小姐的安排,我想大老們目前都還在觀望之中,因爲他們誰也不想和你爲敵。寫這封信的,可能另有其人。”闇望著他冷肅的神色,提出他的判斷。

  “你說,現在我把瑩瑩帶回歐洲,能夠確保她絕對安全無虞嗎?”赫連廣仁的心在動搖。

  闇眉頭深鎖,他明明心裏已經有譜了還問他,遇上陸瑩瑩的事情,赫連廣仁就特別小心謹慎……不,他也許是怕應付不來陸瑩瑩,現在先把責任推給他。

  “敵暗我明,一動不如一靜。而且,從這封信看來,警告的意味大於殺機,暫時不要惹惱對方,把瑩瑩小姐留在臺灣應該會比較安全。”算了,他就扛下責任。

  “……確實如此。”赫連廣仁瞥他一眼,證實闇心裏的猜忌沒錯。赫連廣仁這才進一步問他,“你掌握到線索了嗎?”

  “……那人,目前行蹤成謎,還在追查中。”

  赫連廣仁頓了一下,“會是她做的嗎?”

  “……不確定。”

  “叫凜過來……保護瑩瑩。”

  闇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是。”

  監視系統的畫面自動移到室外有人影走動的地方。陸瑩瑩從屋裏跑出來,似乎拿著車鑰匙急著出門。

  赫連廣仁起身,走出書房。

  “堂哥!”闇換了口氣,喚住他。

  “……什麽事?”赫連廣仁緩緩回頭。難得他肯喊他一聲堂哥。

  “瑩瑩,她是不想讓你擔心。”

  “所以?”

  “別讓她太難過。”

  赫連廣仁換了眼色瞅睇他,“赫連闇,她拿什麽收買了你?”

  “一桶霜淇淋。”冷酷的臉上露出難得的靦覥。

  “就爲了一桶霜淇淋?”這個誰都不買帳的赫連闇幾時變得如此廉價?

  “每天一桶。”他扯起了嘴角。

  “……怪不得,你最近胖了。”每天?她可真是勤勞,現在他還真好奇那桶霜淇淋長什麽模樣!赫連廣仁轉身,快步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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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人的陽光照上一張白皙的臉,她一頭長髮用一根發簪隨意地盤起,穿著一件低胸細肩帶的嫩黃花色洋裝,露出小腿,踩著一雙白色細跟涼鞋上了車,很快的把車門關上──

  “下來。”赫連廣仁拉開車門,從她手裏奪走鑰匙。

  “可是我跟晶晶約好了,不能爽約耶。”嘴裏笑著,朝他眨著一雙柔媚眼兒,一隻手卻死命抓著方向盤,已經有心理準備他可能會硬拖她下車。

  “好吧,等你回來我再跟你談……你去歐洲要取消的事情。”他把鑰匙丟回給她,轉身就走。

  取消?陸瑩瑩錯愕,馬上就下車了。“廣仁,你說什麽,爲什麽要取消啊?”

  “你不是急著出門嗎?”

  “……你騙我?”只是爲了把她騙下車──

  但他卻冷冷掃她一眼,肅穆神色看起來威嚴無比。起碼她立刻就看出來,他是認真的。

  “爲什麽突然說要取消?我要去歐洲看我兒子啊。”她拉住他。

  “爲什麽……你收到恐嚇信函,卻不肯讓我知道?”他青冷眼神盯住她不放。

  陸瑩瑩一顆心莫名地畏縮……他如何知道的?

  “啊!你的電腦有防水嗎?可是我是用滾水耶!”

  赫連廣仁扯起眉頭瞪她。

  好像……沒能成功舒緩他一把火氣。陸瑩瑩偷偷吐舌……幸好、幸好,她有準備,提前穿了一件低胸性感的洋裝。她兩手勾住他的手臂,緊密地靠著他,一雙迷人眼兒對著他眨呀眨的。

  “廣仁,你真的很神通廣大呢。”軟呢的聲音伴隨著嫵媚笑容對著他,希望他聽不出那忍不住的絲絲的切齒聲,“所以啊,我也相信只要有你在,我一定很安全的,那種信根本沒必要在意。”

  “我跟闇討論過了,他建議你暫時留在臺灣。”

  陸瑩瑩一臉狐疑。當真?不是他專權下的決定?

  “暫時?……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既然有人威脅到你的安全了,當然是等逮到人再說。”

  “……你們那麽神通廣大,我想應該很快可以逮到人吧?三天?一個禮拜?”她試著問,如果只是延後一、兩個禮拜,她是勉強可以接受。

  “不知道。”

  她立刻泄氣,果然沒那麽簡單。看他如此謹慎,她猜他是不能確定寫那封信的人是誰,對她的安全沒有把握,才會叫她留下來。

  “……好,我答應你。”只要讓詠歌成行,她也不是非去歐洲不可,“不過你要把小嘉帶回來還我。”

  “……不行。”他一口拒絕,沈下臉來。

  “那就沒得商量了。”即使他現在擺起臉色,她也不會妥協了。

  “你不要任性了!”他厲聲。

  陸瑩瑩知道他還在氣頭上,可沒想到他這麽凶,她怔了怔,眼淚立刻在眼眶內打滾,“……我已經三個禮拜沒看到我兒子了!”

  “瑩瑩……”她對孩子的思念甚深,這才是他最難應付的。

  “小嘉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身邊,爲什麽你硬是要拆散我們呢?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去歐洲,也許去不成了呢?那她何時才能見到她兒子?

  面對她的控訴,他沒有開口。

  “爲什麽……你還怕我帶他逃走嗎?……廣仁,我發誓你讓他回來,我會乖乖待在這裏,我不會再帶著他離開了。”她仰臉乞求他,金黃色的陽光下閃著她的淚光。

  難道在她的眼裏,他竟成了鐵石心腸?赫連廣仁歎息,“如果我拒絕,你不可能乖乖留在臺灣吧?”

  “廣仁──”一張淚顔瞬間燦笑。

  “進屋去,我有話跟你說。”他拉著她走進她房子裏。

  ……要談條件?只要他肯妥協,她可以接受任何條件,他不必那麽嚴肅啊……光看著他的臉色那麽難看,她內心就隱約感到不安。

  赫連廣仁拉著她走上二樓客廳,短短一段路,一雙青冷眼眸閃著心思百轉,原是爲了不教她憂心才藏住的秘密,他此刻仍然猶豫,但是爲了她的安全,必須讓她乖乖待在臺灣……

  “廣仁?”他捏痛她的手,讓她莫名地産生恐懼。

  “你聽著,只要是五龍的孩子在十二歲之前都不得離開赫連城堡,這是因爲五龍很容易生出特殊體質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就是一例。所以,他更必須在那塊土地上接受淨化,可能還必須待更長的時間。”

  “小嘉他只是會放電而已,不過只要不讓他碰觸電源就沒事了,我會特別小心的。那孩子才六歲,你就要把他關在城堡裏,如果真照你的說法去做,也許到十五歲他都還不能離開那裏,這樣一來,那孩子的人格會變成什麽樣?我不答應這種事。”

  “……我的母親在美國生下我,後來難産過世了。根據祖先流傳下來的口訊,百年之前的赫連家和龍魂有約定,五條龍魂會保赫連氏世代平安興旺,但是赫連氏 每一代都必須有五子成爲龍的孩子,讓五條龍魂有所寄託。這五個孩子的三魂六魄在出生時會有一魂和龍魂交換而産生某種能力,直到,據說是和有龍魂血緣的女孩 結婚,才能取回魂魄,否則……”赫連廣仁忽然住了口,瞅著她瞠大的眼睛和驚疑的神色,他掩下陰暗神色,轉口道:“小嘉釋放的能力很強,成爲青龍的可能性極 大。待在城堡是絕對必要的,否則一旦能力無法受到控制……情況會很糟糕。”

  “……糟糕?”她的心臟劇烈跳動著一股莫名的驚駭和懼怕。他所說的每一段話都像艱澀難懂的文字組合而成,早已塞爆了她渾沌的腦袋。剩下的,只有在他提到小嘉的狀況時,她才不得不聽進去。

  “可能,體力耗盡,瘋狂致死。或者,停止生長,無法成年。”赫連廣仁緊緊握著手掌,看著她臉色蒼白發青,眼裏呈現無比的驚恐,她的驚懼狠狠扯疼他的心。

  陸瑩瑩整個人癱軟,跌坐在地上!

  赫連廣仁蹲下身,緩緩抱住了她,“我並不想告訴你,但是如果不讓你知道事態嚴重,你也不肯妥協。……這是赫連家族內的秘密,知情者少數,我希望你也能守口如瓶。”

  “……小嘉,他會沒事吧?”所有的力氣都在聽完他的話以後用盡了,她氣若遊絲地問。

  “嗯。”

  她緩緩轉臉埋進他懷裏,一顆心從疼痛到麻痹,淚水終於決堤……

  赫連廣仁擁緊了她,任她在他懷裏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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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無風,整個天空泛紅著,她屈膝縮在他房間窗口的沙發裏,深吸了好幾口氣,扯著嘴角,才按了號碼──

  “喂……詠歌啊,是我。……不是啦,我是要跟你說,晶晶這裏忙不過來,我還不能離開呢。……不行、不行,你怎能等我,我正要麻煩你先過去幫我照顧小嘉 呢。他一個人在那裏很寂寞的……廣仁?……嗯,他當然會等我囉,你不用操心的,我們現在好得很。……對啊,你放心好了,他很疼我的。……嗯,應該不用太久 吧。……嗯,那小嘉就麻煩你囉。……嗯……啊!詠歌,我正在忙,不能跟你聊了啦。……好,拜拜。”斷了線,強撐的笑容一下子失掉,忍不住的眼淚還是掉了下 來。

  她緊握著手機,一張哭臉埋進雙膝之間,纖細的肩膀顫動。

  赫連廣仁站在門口,直到她講完電話,才走進來。

  “廣仁……我還可以見到小嘉嗎?”

  “……會的。”

  “廣仁……我不能沒有小嘉。”

  “我知道。”他坐在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把她擁進懷裏。

  他說會,他也知道她不能沒有小嘉。但是她……卻無法再進一步要求他的保證了。

  她依靠在他懷裏沈默,他也沒有開口。

  她聽得到他心臟的跳動聲,感受得到他的體溫,他有力的雙臂環抱著她,給了她溫暖和安慰。

  直到夕陽沈落,室內轉爲昏暗,她的情緒逐漸穩定,腦海裏浮出他說了一半,沒有再說下去的話來。

  她仰臉看著他,“廣仁,如果你沒有娶那位有龍魂血緣的新娘,結果會怎麽樣?”

  “你不用擔心,只要能拿回青龍戒就可以了。”

  “你不要敷衍我,我現在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了。你告訴我,到底結果會怎樣?”

  “……這是赫連家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你相信我,安心等我就可以了。”

  “赫連家的秘密你已經說了一大半,爲什麽剩下的不能說?”

  “我必須回歐洲一趟,闇會留下來,凜也會過來,這段時間你乖乖待著,不許闖禍。”

  “是不是……可能危及你的生命?”

  “不是,你別瞎猜。”

  “真的不是?”

  赫連廣仁歎了口氣,“你一定要我說‘是’嗎?瑩瑩,你就這麽想置我於死?”

  “我當然希望是我猜錯了,但是……你不肯說,我會很不安。”

  “沒事的,你不需要這麽害怕。我過兩天就會離開,事情處理完我會儘快趕回來,需要帶什麽東西給你嗎?”

  她搖搖頭,“……廣仁,如果你不曾認識我,你會和其他四龍一樣,愛上擁有龍戒的新娘,和她結婚,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吧?”

  “……你想離開我嗎?”

  “……我離不開我的孩子,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麽,如果沒有他們的孩子,爲了不讓他爲難,她會離開他。……如果讓她知道毀棄婚約的確可能危及他的性命,他想,她一定毫不猶豫離他而去。

  但是她不能沒有孩子……到時候她怎麽辦?而他,已經讓她離開一次了,難道真的還要失去她?

  赫連廣仁捧起她臉兒,細細親吻著她,“……相信我就夠了。”

  “廣仁……如果真的不行,你絕對不要勉強……我會知道的。”瑩瑩晶亮的眼睛閃著堅強的光芒,不想教他擔心,她揚起嘴角。

  他的心扯疼著,如果她不曾認識他,也不用吃這種苦。

  “……好,我答應你。”他抱起她,讓她躺在床上,他俯身壓在她身上,火熱的吻了她的身子……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5:32

第八章

  儘快回來嗎?

  算了,早就知道他回到歐洲,等著他處理的事情會有一大堆,她本來就不抱希望了。

  再說,鳳凰花開的季節又到了,“晶瑩之禮”非常忙碌,最近她幾乎都待在路晶晶的工作室,每天都忙到很晚。每天,不管她走到哪兒,凜都跟著她,這是赫連廣仁的命令。

  “凜,你過來多久了?”她坐在原木地板上,正在包裝禮品,最近她的目光經常會和凜碰撞在一起。她是有意無意會看看他沒有錯,不過她發現凜也常在看她,就像現在。

  “一個多月。”他坐在電腦前,不知何時焦距已經離開了螢幕直盯著她,直到被她發現,他才別開眼。

  陸瑩瑩忍不住想到,赫連廣仁離開的時間,等於是凜過來的時間。已經一個多月了,她見不到兒子,也見不到兒子的父親,說不思念是騙人的,她不但渴望能夠 緊緊抱住她可愛的兒子,也非常想念赫連廣仁的懷抱。唯一讓她還能夠安心待在臺灣的是有詠歌在小嘉身邊,否則她肯定是每天都寢食難安了。

  “你一直都跟在廣仁的身邊,他是工作狂,你很辛苦吧?”她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間,接近中午了,晶晶去了銀行應該沒這麽快回來。

  “……總裁很多年不曾讓自己放假了,除了這一次來找你之外。”凜若有所思地瞥她一眼,很快掉離視線,“他每天忙碌,從來都不喊累,比起他來,我根本不算辛苦。”

  陸瑩瑩擡起頭直望著他。其實這也沒什麽,跟在赫連廣仁身邊的人,應該還沒有一個不佩服和崇拜他的,他的能力連商場敵手都懾服。……不過,爲什麽聽著凜的話,還有他那口氣,會讓她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會是路晶晶的話影響了她嗎?

  路晶晶見過凜以後,不久跟她說了一句話,“她是女生。”

  她聽了第一個念頭是想捧腹大笑,但始終笑不出來的原因是,路晶晶不像她這種愛開玩笑的人,她也從來不打誑語。她看人精准,既然敢說得如此篤定……那,凜──真是女生?

  凜的五官深邃突出,皮膚還白裏透紅,身高又高。他的母親是西方人,父親是東方人,很道地的混血兒。

  他嘶啞嗓音偏中性,接近平頭的短髮很有個人特色,他的通常打扮是高領的深色衣著加寬鬆長褲,胸前平坦,舉手投足充滿個人魅力,但不具女人味,甚至他連一點娘娘腔的感覺都沒有。

  仔細觀察、仔細看來,她只看出他的確是亦男亦女,很中性的感覺,也很帥……她還是看不出他到底是男是女,她想只有找機會脫掉他的衣服才能辨別吧。

  脫他的衣服……萬一凜真是男生,那誤會可大了,她會被赫連廣仁狠狠給瞪死。她老覺得她做了壞事的話都瞞不過他,很可怕的,這也是她遲遲不敢對凜“下手”的原因。

  不過自從路晶晶說了那句話以後,她總忍不住會把凜當作女生看……雖然怎麽看都很中性。

  “……你盯著我看做什麽?”被陸瑩瑩“全心全意”看了超過一分鐘,凜終於不得不開口。

  陸瑩瑩這才發覺自己連手邊的工作都停了,略略臉紅,沖著他笑道:“我是想如果你是女生,一定很漂亮。”

  “……由你來說這句話,如果我真是女生,聽起來是很諷刺的。”他沒有惡意,嘴角甚至揚笑。在他看來,擁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舉手投足皆充滿風采,輕 易就能吸引男人眼光的陸瑩瑩,的確是一個大美人。他想應該沒有一個女人面對這張美麗臉孔時,還能聽著她的誇獎而感到欣喜的,不自慚形穢就不錯了。

  “可我是認真的啊。”她坐在地板上,無辜地噘著嘴。

  凜望著她,點點頭,“我知道。”

  看吧,懷疑他是女生,他不生氣,也不反駁,可以說是毫無反應。一般如果是刻意隱藏性別,這種時候不會刻意的辯解一下嗎?

  凜蹺著腿,放掉滑鼠,靠向椅背,“你要去吃飯嗎?”

  “不了,我沒什麽胃口,我要把這些組合好。你先去吃吧。”在她的周圍,放滿了可愛的小布偶、筆記本、筆、各式相框、小留言板,還有很多吊飾、擺飾之類,她正在做樣品組合,好拍照放到網路商店去賣。

  “……總裁有特別交代,你三餐得正常。”即使從視訊裏,赫連廣仁也看得出陸瑩瑩最近清瘦多了,還交代他要看顧她的飲食。

  “你就跟他說,我有正常在吃就好了。”陸瑩瑩淺淺一笑,拿起擺在一旁的水杯,才發現空了。

  “那我會特別加一句,說是你說的。”凜起身,拿起車鑰匙,“我去幫你買,你想吃什麽?”

  “唔,那便當好了。”她拿著水杯站起來,忽然眼冒金星,一陣暈眩席捲而來──

  “喂!”凜及時拉住她的手,謹慎地看著她。“怎麽了?”

  “沒事、沒事,天氣太熱了。”她站穩腳步,沒一下子就好了,她又恢復笑容。

  凜放開了她,“你最近吃得很少,一定是營養不良了。”

  “凜,原來你這麽關心我啊?我好感動哦。”陸瑩瑩眨著一雙大眼睛,眼裏全是星星。

  “……總裁交代的。”他淡淡地說,白皙俊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轉身走出去,“待在這裏別亂走,我很快回來。”

  “是,凜大爺。”一個多月來每天相處,早已變成朋友了。

  她去倒水,正要回頭繼續工作,桌上的手機響了。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喂?”拿著水杯,她順便喝了一口水。

  “吃飯了嗎?”低沈渾厚的獨特嗓音來自遠方的一端。

  陸瑩瑩隨即露齒笑了,“廣仁,我好想你哦。”

  “嗯……吃飽了沒?”

  “你打電話給我,就只是爲了問我這一句哦?你那裏應該不是吃飯時間吧?”陸瑩瑩歎息,聽他那口氣,想也知道他是一邊工作,一邊應付她的。說不定他那特別助理蔣臣就站在他身邊。

  “你沒好好吃飯,我當然要問。”

  “天氣很熱,我只是吃得少。凜去幫我買便當了啦,你不要囉唆。”聽著他的聲音,她臉就忍不住熱,一抹停不住的嬌笑牽在嘴角,“你有去看小嘉嗎?”

  “有,他很聽話,還有詠歌陪他,你放心。”

  “那就好……”忍不住,又想起兒子來。

  “瑩瑩,我很快會過去了。”

  “嗯,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聽著他溫暖的聲音,她的心也一片暖熱。

  “你好像不相信,我現在──”

  她聽見開門聲,回過頭去,訝異地望著開門進來的人,“咦,這麽快啊?”

  “瑩瑩?”

  “啊,我不是跟你說話,是──啊?等等,水──”別拉她!

  哐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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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在日本的分公司,剛開完一場重要會議,和蔣臣在辦公室裏批閱幾份傳真過來的文件。他本來要告訴陸瑩瑩,他會先回臺灣一趟,但還來不及說。

  赫連廣仁一怔,聽見電話那一頭傳出似乎是摔破杯子的聲音?

  “瑩瑩,怎麽回事?”他不自覺握緊了手裏的筆,全神貫注地聽著電話裏的聲音。

  啊!好痛!不──

  喀嚓!

  “瑩瑩!”電話那端傳來她的驚叫聲,之後便斷了線。赫連廣仁臉色倏變。

  蔣臣站在案前,正在等他簽字的文件,聽見他緊繃的聲音,他嚇了一跳。

  “總、總裁,瑩瑩小姐怎麽了?”

  赫連廣仁連續撥了幾次電話,但陸瑩瑩的手機已經撥不通了。

  “……你現在聯絡凜!”赫連廣仁心臟莫名狂跳著一股不祥的預感。

  “是……”蔣臣急忙拿起他桌上的電話。

  赫連廣仁打了另外一支電話,“……闇,你現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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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瀑布的聲音……是音樂嗎?不,真的是瀑布聲……

  她張開眼睛,進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環境。

  外面一片漆黑,原木色的房子,寬敞開放式的空間,連接著延伸出去的陽臺,有嘩啦啦的水聲和一股清冷的空氣,這是哪里,山上?

  她緩緩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蓋著一條蠶絲被。

  頭……好痛……

  “醒了?”悠揚而悅耳的年輕男子聲音。

  陸瑩瑩一怔,定了定神,看向靠著床沿坐在地板上的男人。他手裏搖著酒杯,轉過頭來瞅著她笑……

  “凜!”爲什麽──

  他嘴角揚著笑,但那抹笑意很表面不到心裏去,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

  “……你是凜?”她撫著額,看著他,愈看愈模糊,她眯起了眼,仔細盯著他──

  他放下酒杯起身,曲起一條長腿坐到床上,一副輕薄浮滑的態度,身體欺近了她,那雙她所熟識的深邃眼裏卻閃著不安定的光芒,自信神色裏儘是傲慢和冷酷,他的靠近,讓她聞到淡淡的酒氣。

  “……你不是凜。”她所認識的凜,性情沈穩,鋒芒內斂,在他身邊可以感受到安定的氣息,是可以讓人安心的,不似這人……一靠近就帶給她一股窒息感,充滿破壞和威脅性!但是他的外表和凜一模一樣,所以當他接近她,甚至在打昏她之前,她都沒有懷疑。

  看著她美麗蒼白的臉蛋,明眸裏露出戒慎神色,聽見她篤定的否決了他,他眼裏掠過激賞,對她更加靠近。

  “你是誰?”她往後退,整個背貼著床頭,很快被欺近的他圈鎖死了。她很少怕過人,但對眼前這個男人的靠近,她莫名地産生畏懼!

  “我是凜。”他的額頭抵著她的,深邃的眼睛直盯著她,眯起眼眸,幾乎要吻上了她──

  “你不是!”她一巴掌推開了他,直瞪著他,強壓下心底那股懼怕。

  “貨真價實,我可是領有身分證的。”他從口袋裏摸了一張證件,亮在她面前。

  陸瑩瑩狐疑地瞅著那張證件,上面是他更年輕的相片,姓名欄上寫著「南宮凜”──

  “你偷了凜的身分證!”她搶過證件,緊緊握在手裏。

  他一怔,望著她一口咬定的堅決模樣,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你真是有趣!”他伸手撫摸她的臉──

  陸瑩瑩一手揮開了他,“我跟你不熟,不要隨便碰我。”

  “……你很怕我?”他嘴角勾著一抹笑,深邃眼神閃著挑釁的光芒。

  “我當然怕你。”她想不出否認會有什麽好處,雖然不甘心,她直覺還是承認比較好。

  他隨即扯起眉頭,“掃興。”

  “……我又不是你的玩具。”陸瑩瑩緩緩抓起被子,起碼多一層保護也好,“你爲什麽要冒充凜綁架我?”

  她匪夷所思的是他和凜酷似的臉,但無法想像他們兩人可能有關係,因爲那對凜是一種侮辱。

  “真失禮。我才是被冒充身分的人。證件可以還我了嗎?抓得這麽緊,想在配偶欄上填上你的名字?”他伸出了手。

  “你胡說。”她不可能相信一個綁架她的人,而懷疑凜。

  他挑眉,“不,我是認真的,只要你點頭,今晚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這個人口氣狂放且輕薄,她已經儘量不去理會他不正經的那一部分,但還是必須緊握著手,才能忍住不甩他一巴掌。

  她沒有反應,他揚起嘴角,貼近著她,更加的曖昧親匿對她耳語,“只要你乖一點,我會疼你……”

  她一巴掌甩過去,卻被他一手抓住,立刻狠狠一握──

  “好痛!”陸瑩瑩一瞬間以爲自己的手就要被他抓斷了,眼淚頓時滾落。

  “別對我動手動腳,我可不像赫連廣仁那樣憐香惜玉……”看著她掉落的眼淚,他眉間皺起深紋,緩緩松了手勁,但依然抓著她的手,不許她反抗,“雖然你乖乖的待在臺灣,沒有和赫連廣仁去歐洲,但是你還是和赫連廣仁在一起,根本就沒有把我的勸告放在心上。真火大。”
“你──是你寄的恐嚇信!”她顫著聲音,頭皮發麻,卻看著他眼裏的殺氣,不敢把手抽回來。他剛剛那一下,真差點把她的手弄斷了,到現在整只手都還痛到發麻。

  “我是好心勸你,別說得那麽難聽。”他扯起嘴角,滿意地看著她飽受驚嚇的美麗臉蛋。

  “……你到底是什麽目的?”時而冰冷,時而輕佻,這個人的情緒張狂而隨性,一下子叫她害怕,一下子又叫她憤怒。

  “爲我妹妹驅除害蟲。”他忽然直瞅著她。

  陸瑩瑩一臉困惑茫然,聽不懂他的話。

  “我的寶貝妹妹,是青龍戒的擁有人,赫連廣仁是她的未婚夫。而你,就是害蟲。”他的話極輕,卻充滿殺傷力。

  一瞬間,她恍然大悟,也同時全身僵硬,臉色蒼白!

  “……你的手好冰啊,這麽害怕?”他從她的手腕緩緩握住她的手,卻意外他所撫摸到的肌膚不似想像中光滑,低頭一看,才發現她整個掌心佈滿淡紅色疤痕。

  陸瑩瑩難堪地抽回了手。他卻馬上又抓住她的手,甚至眼裏釋放出冷酷的警告,直看到她吞忍下來的表情,他才滿意地揚笑。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認識的那個‘凜’,她其實是女生,本名叫‘南宮瑤’,正是我的雙胞妹妹,赫連廣仁的未婚妻。”

  他笑著凝視她一雙美目瞠大,紅唇微張,難以置信的模樣……真迷人,難怪赫連廣仁對她眷戀難忘。他撫揉著她掌心裏的凹凸不平……她似乎真嚇傻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你說的……都是真的?”凜,她真的是女生,還是赫連廣仁的未婚妻!而這個人──和凜是雙胞胎!所以,他們有一樣的臉。

  “不然,你以爲我吃飽撐著,綁架你來玩嗎?”他貼近她的臉,嗅著她身上一股清雅的香味。

  “……所以,你的目的是要毀了我,讓我再也不能接近廣仁?”她頓時緊繃,全身發寒,卻動也不動。

  他略略一頓,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決定先放過她。她對他的靠近不再掙扎,就表示她已經開始知道怎麽應付他了。

  “……我本來是想這麽做。不過……我喜歡聰明的女生,你挺合我的胃口,怎麽樣,嫁給我吧?”語氣裏七分興味,卻有三分認真。

  “我和廣仁是真感情,我無法離開他,更不能失去我的孩子。”知道他是凜──瑤的親人以後,對他的畏懼減了幾分。他爲了妹妹的所作所爲,起碼已經讓她知道他不是冷血無情的男人,所以她希望他也能明白她的心情,她的立場。

  南宮凜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她堅強冷靜的眼神直視著他,和剛才那份陌生懼怕已經完全不同……他仿佛看見她一顆柔軟的心正試著和他溝通……他若有所思,終於放開了她。

  “你跟赫連廣仁不會有未來。這一點,赫連廣仁是最清楚的,他一定沒有告訴你──他毀婚的後果吧?”褪去了輕佻,他嚴肅表情裏的氣質有南宮瑤的淡影。

  “你知道?”她的心猛一跳,帶著期待又害怕的神情凝視他,渴望他的答案。

  他冷眼瞅著她,“覬覦青龍戒者必遭橫禍,毀婚者──亡!”

  毀婚者──亡!他的話就像一顆炸彈直接轟過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緊緊抓住被子……

  他看著她死白的臉色,就知道她愛赫連廣仁有多深了……要拆散他們,應該不難。

  天旋地轉的世界,仿佛把她捲進了深沈無底的漩渦裏,沒想到她的恐懼成真!廣仁……難道真打算爲了她──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不,廣仁……一定是另外有方法,他叫我要相信他。”她的話只是說給自己聽的,因爲她的心已經動搖。

  “你可以相信他,因爲他願意爲你賭命。”他扯起嘴角,滿嘴冷嘲。

  他的話直接侵蝕了她內心最脆弱的部分,教她的心碎成一地。

  南宮凜別過臉去,冰冷地說:“赫連廣仁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但可惜能夠爲愛賭命的可不只赫連廣仁,所以爲了我妹妹,你這個第三者無論如何都得退出。”

  她的心像狠狠被插了一刀!

  “凜……凜她……也愛廣仁?”不,她其實知道,在她提起赫連廣仁那轉變的口氣時,她就應該知道了。

  “我可不愛男人。”聽她嘴裏喚著他的名字,卻說她愛那男人,他便不悅。

  陸瑩瑩緩緩抓住疼痛的心臟,一頭長髮垂落……纖瘦肩膀止不住顫抖!

  他站在床沿,雙手插入口袋裏,低頭瞅著她,“瑤她曾經受過傷,動過手術,從喉嚨到胸口都是疤痕,所以她對身爲女人的部分毫無自信。但她又好奇從小就訂 下來的未婚夫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所以她冒我的名,成爲赫連廣仁的貼身保鏢。她對他一見鍾情,沒想到他身邊已經有了你。她本想成全你們,但青龍戒只跟隨 她,而你也在她想退出的時候離開了赫連廣仁,她才從此在赫連廣仁身邊待了下來,默默地跟著他,保護他,渴望赫連廣仁總有一天發現她,發現青龍戒。”

  他一頓,看著她始終不曾擡起臉兒來,他咬牙,“但是,這麽多年了,直到你又出現,赫連廣仁似乎才想起青龍戒的存在,開始要找青龍戒──卻是爲了你!你們,全爲了自己的幸福,可有想過身爲未婚妻,我的妹妹,她又該怎麽辦?”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不會和你交往。

  ……她現在終於完全能夠體會赫連廣仁在說這句話時的心情了。

  你的人生裏沒有我的話,就不必受這麽多波折,我傷害了你。

  ……是她,她的任性將周遭的人都拖累了,不但傷害了他,也傷害了凜──南宮瑤。

  “南宮凜,你要怎麽做,我都配合你。”她緩緩擡起頭,眨掉了一眶眼淚。堅定的心已經瓦解,她任由自己墜入黑暗深淵。

  他望著她白皙的臉,挂著晶瑩的兩行淚,失神了好一會兒。他本來想怎麽做?

  “……我本來想,侵佔你的身子,毀了你,讓你再也無法回到赫連廣仁的身邊。爲了瑤,我沒什麽做不出來。”他若有所思地凝視她。

  “……你真是個好哥哥。”她的心,她的魂,都逐漸抽離了她,即使他真想這麽做,她現在好像也沒有任何感覺了。

  她,注定要失去她的兒子!

  他瞅著她逐漸失去意識,倒在床上……蒼白的臉上爬滿了淚,雖然傷透了心,卻沒有任何怨言,迅速就作出決定。

  他坐在床沿,緩緩抱起她,用指背抹去她臉上的淚痕……這個纖柔又堅強的女人,此刻赫連廣仁失去了她,恐怕已經大動肝火,恨不得親手宰了他。

  他的指腹刷過她的唇,緩緩摟緊了她,三根手指按在她手腕的脈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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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沈的夜,滿庭院燈火通明。

  赫連廣仁從日本趕來臺灣時,已經吩咐了赫連闇去找人,還有凜──南宮瑤。更早之前,闇就已經查出她是青龍戒的持有人了。也知道,她有一個雙胞胎兄長。

  南宮凜,雖然後來確定發那封信給瑩瑩的人是他,也爲了保護她的安全,暗中派了人全天候守護在她的周圍,但還是防不勝防!南宮凜也不是一個小角色。

  “……我哥哥會去的地方,我都查過了。對不起……”她低頭,不敢看赫連廣仁全身凝聚著一股怒意,青眸裏跳動著絕冷的肅殺,僅靠著強大的自製力才能保有的一絲理智,她還不曾見他如此大怒過,光是站在他面前,心臟就停不住直打哆嗦了。

  “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了,你該知道,我不曾爲瑩瑩以外的女人動過心。”

  “……我知道。”只是沒想到會聽到他親口說出這一句,讓她無比的難受,卻不得不認清事實。

  “如果,你早一點把青龍戒拿出來,也許我會跟你結婚吧。但是我不可能愛你!”

  冷酷如地獄裏竄出的話,足以招來四方鬼哭神號,南宮瑤臉色死白,差點就站不住。這瞬間,她連那一絲絲的小小的希望火光都滅了!深深領悟,身爲他的部屬,絕對會比成爲他不愛的枕邊人來得幸福。

  “我……沒有奢望。”甚至,她連曾經有過一點期待都不敢承認了,這一刻,徹底死心。

  “這點,你應該是讓南宮凜知道,不是我!”

  “對……不起。”她的心臟止不住的抖,承受不了他切齒的怒意和責難。

  赫連廣仁瞪著她深深的自責,明知道不是她的錯,卻是必須讓她徹底領悟,這輩子他只爲一個女人付出他的溫柔。

  “若是瑩瑩掉了一根發,我會要了南宮凜一條命!”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5:56

第九章

  “吃早餐。”

  “……你做的?”她望著他端過來的餐盤,有咖啡、火腿、蛋、吐司、花椰菜和番茄。

  “放心,沒下毒。”

  “我只是有點意外而已。”雖然她毫無食欲,還是拿起叉子,叉起一條火腿咬了一口。

  兩個人一起在露臺上用餐,南宮凜在對面的椅子裏坐下來,狐疑地看著她。

  一早,她就起來洗過澡,向他借了一套衣服。此刻,她光裸著腳丫,身上穿著過大的白色T恤,米色短褲過了膝蓋,一頭捲曲的長髮隨意地拿了一支筆綰在腦後,任幾絲波浪捲髮垂落。一張素顔,白皙清透的肌膚閃著柔亮的光彩,飽滿紅唇,嘴角微勾。

  她臉上已經沒了昨晚的絕望,迷霧般迷人的瞳眸落在遠山處,初陽中。嘴裏咀嚼著火腿,整個人看起來清爽、神采奕奕……

  “你好像忘了……你是被我綁來的。”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嗯,所以你理所當然要提供三餐給我啊,我沒忘。”她瞥他一眼,“你盯著我看做什麽?”

  南宮凜若有所思,從小到大頂著「天才”的光環,他學過的東西是不算少,財經、武術、音樂、醫學……中醫把脈難不倒他。

  他拉過她的手,她的手腕處已經出現一片青紫的淤痕,“痛嗎?”

  “啊?……怪不得我覺得這只手怎麽又酸又痛很沒力。”她驚訝地看見手腕的淤青,“你真的很狠耶,昨天我還以爲會被你掐斷呢。”

  他默默診著她的脈搏,眉間折起深紋。她果然──

  “別碰我。”她抽回了手,放下只吃了一口的火腿,拿起吐司。

  “你……”她自己知道嗎?

  “什麽?”真難得,他居然會欲言又止。

  瞧她好奇地睜大眼,眼裏閃著光芒──

  “……你還記得昨天的承諾嗎?”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在耍他?

  “啊,對了,那個我後悔了。你真的好歹毒耶,居然想得到強暴這種事!我又不是神經壞了,我怎麽可能答應你。”她白了他一眼,在他眼裏騰起火光之前,她鼻頭一酸,眼裏有點水氣,卻很有骨氣的說:“我會離開廣仁,但不需要你幫忙。”

  他一怔,見她迅速紅了眼眶……

  “……你要怎麽做?”咖啡滑入喉嚨,一股莫名的熱落在心頭。看不到她的哭哭啼啼,是挺意外的,她比他想像來得堅強。但是如果她知道……

  “唔,只要跟廣仁說一聲就好了啊。”她放下吐司,推開餐盤,食不下咽了。

  “你當真白癡得以爲你說一聲,他就會放手?”他火大的眯起了眼。她一定是在耍他!

  “一直都是我纏著他不放的,所以沒什麽困難的。”她淺淺一笑,笑容裏仿佛有歎息。

  他可不以爲然。如果他是赫連廣仁,他就不可能放手──南宮凜一愣,緩緩蹙眉。他在想什麽?

  這女人可是他妹妹的大敵,他不可能對她動心……

  “喂,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該不會迷上我了吧?我可不喜歡綁架犯哦。”看他一臉失神,她揚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把他的魂魄給招回來。

  更何況她──

  南宮凜朝她扔了一個白眼,“我的女人多得是,你想要我還得領號碼牌等!”

  以爲她會反駁,沒想到她這會兒卻認同地點點頭。

  “唔……那倒是。你有一張專門騙女人的臉嘛。我本來就覺得凜長得很好看了……我是說瑤。可惜你的個性差她一截。”她甩了甩那只酸痛的手,想到昨晚還心有餘悸哩。

  “……赫連廣仁呢?”他忍不住想知道她喜歡他哪一點,“他可也不是什麽善良分子。你還不是喜歡他那張臉皮?”

  “……那是我的事!”她轉臉,兩行淚迅速滑落,卻讓她不甘心地抹去了。

  她一提起赫連廣仁就猛掉淚!南宮凜忽然心裏悶起一把無明火,“無論你如何喜歡他,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他起身,撞倒了椅子,砰地一聲,離開了露臺。

  陸瑩瑩呆坐了好一會兒,她緩緩看向露臺外,探頭,朝柵欄外看去……下面是深谷,溪流……好高。……嘔,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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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漸漸爬升,都快到了頂頭。不知道南宮凜什麽時候才肯放她回去?

  這裏沒有電話,她無法對外聯絡,闇可能已經通知廣仁了……

  她一臉怔忡,忽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是南宮凜。

  “走!”

  “幹嘛那麽緊張?”她訝異地望著他。

  “赫連廣仁快到了!”他拉起她。

  “廣仁?……不可能,他在歐洲啊。”心臟怦怦跳,仿佛又有了生命般,無法掩蓋她的喜悅。

  他掃她一眼,“他昨天在日本開會,昨天晚上已經到臺灣……沒想到他只花一個晚上就找到這裏來了。”

  廣仁……已經回來──內心突升一陣暖熱,同時也湧來一陣酸澀,她緊緊抓著胸口……

  南宮凜忽然緊緊握住她的手!他可不想看她爲了赫連廣仁的到來拚命感動。

  “啊……很痛耶,放手!”

  “跟我走!”他拖著她,任她怎麽掙扎都不肯放。

  “我爲什麽要跟你走?你不用擔心,我會跟廣仁分手的!”她好不容易扳住了門框,“就算你懷疑我離不開廣仁,但你可以相信我不會害死廣仁!”

  南宮凜緩緩回頭,眼裏充滿怒火和複雜神色,瞪著她許久……擔心?他只是不想讓她回到赫連廣仁身邊──

  他緩緩放掉她的手。

  “……我等你。”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

  等她……在陸瑩瑩聽來,只是監視她,等著看她什麽時候離開赫連廣仁……她整顆心、整個腦袋都已經裝滿了赫連廣仁的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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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凜的車子才離去不久,赫連廣仁就到了。

  不只一輛車,他似乎決心要逮到南宮凜,由闇帶了一批人來。

  “瑩瑩!”

  “廣仁……”她緊緊交握雙手,極力克制擁抱他的衝動,眼角餘光從衆多人裏尋找著南宮瑤的身影……她沒來?

  赫連廣仁以爲她會沖上來抱住他,但她並沒有……

  “你怎麽樣?沒──”不曾出現在這雙青眸上的焦慮眼神,很快把她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她身上穿著男人的衣服,手腕青紫──

  “撞到的。”他的目光一落在她手腕上,她就趕緊把手縮到身後。

  青眸直瞅著她身上的衣服,顔色倏變,冰冷目光仿佛騰火似──

  “南宮凜!”

  他盛怒的大吼,似乎要將南宮凜找出來碎屍萬段才能夠止息的怒火,讓陸瑩瑩整個頭皮發麻,她還是第一次見赫連廣仁勃然大怒……連她都嚇得一顆心畏縮,更不用提跟著他的一群人嚇得不敢出聲,慌得四處去找人。

  在她發怔的時候,被赫連廣仁一把抱了起來。

  “廣、廣仁,他已經走了。我沒事的,他對我很好,不但衣服借我換,還做早餐給我吃。”她攀住他的頸項,怕他和南宮凜結上梁子,急忙交代清楚。

  “……真的沒事?”青眸盯著她,容不得她有一絲隱瞞。

  “唔……他把我的手機摔壞了,我忘了叫他賠。”她這時候才想起來,嘴巴裏鼓了氣,有些懊惱。

  赫連廣仁仔細地搜尋她的神色變化,直到他確定……南宮凜確實沒有欺負她,怒火才稍稍平息。

  “我買給你。”他低沈嗓音溫暖了許多,同時轉向赫連闇,“我先帶她回去。……這裏交給你。”

  “是。”赫連闇點頭,看見陸瑩瑩偷偷對他笑著揮手,靦覥地扯了一下嘴角,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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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陽光沒入雲層裏,微風吹拂,窗紗輕輕飄動。

  她拉看身上的衣服,寬大的襯衫,赫連廣仁的……他似乎非常厭惡她穿著南宮凜的衣服,一回到家,也不讓她回自己的房子,抱著她就關到他房間裏,把她的衣服給脫掉了。

  他拉過她的手,低垂著眼,修長的手指撫揉她手腕上的青紫。

  陸瑩瑩擡起頭,小心地瞅著他冷凝的面孔。

  “廣仁,你這樣我會怕耶……笑一笑好不好?”她幾乎都要看見他身上升騰不散的一把繚繞的青笆火焰了,只是不知道是他對南宮凜仍然有難以止息的憤怒,還是……轉嫁到她身上了?

  她曉得他派闇去追南宮凜,但她不希望因爲她的緣故,讓赫連和南宮兩家交惡,到底他們兩家最終還是親家……她好不容易才說服了他,停止了闇去追捕南宮凜的行動,多少也觸怒了他。

  赫連廣仁終於也察覺他把情緒帶給了她,這才緩緩收斂怒火,凝望她。

  “讓你遇到危險,我很抱歉。”他低嗓裏帶出自責和對她的疼惜。

  “廣仁,我很好啊。”她松了口氣,撫摸他的臉,手指輕輕揉著他眉間凝聚不散的深紋。

  “……南宮凜跟你說了什麽?”從她隱約改變了的態度裏,他大概能知道了。

  “該說的都說了哦。”她淺淺一笑,踮起腳尖,一手勾住他的脖子,輕貼在他身上。

  如果是過去,她會把他緊緊的抱住不放,緊貼著他撒嬌。

  “……所以,你要離開我了?”他輕摟她的腰。南宮凜說了什麽並不重要,他不會答應讓她離開的。

  “唔,不是哦……是我希望你離開,讓我恢復原來的生活。”她輕輕攀著他身上的溫暖,再也不趕緊抓不放了。

  “……瑩瑩?”他拉開了她,仔細地凝視她。他必須要看著她,不許她在他面前有絲毫隱瞞。

  “我知道,你對我不放心,如果我離開這裏,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你會擔心吧?”

  他質疑。

  “廣仁,我保證我會待在這裏好好生活。所以,你離開臺灣以後,不要再來了。”澄澈眼眸對著他,絕麗臉上有著讓他安心的笑容和堅強。

  他眯起了眼。

  “我相信,瑤會是你的賢內助,你也要好好待人家哦。”她輕快的語調,聽起來像是已經想得透徹了,真心誠意的祝他幸福。

  “……你要我娶南宮瑤?”他的心被她的笑容撕裂,疼痛。在她被南宮凜帶走時,他才徹底頓悟她對他的重要,失去她和失去生命已無不同,他情願放手一搏!他鎖緊了她的身子,“瑩瑩──”

  “廣仁,你曾經說過,你不可能在我面前上演‘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戲碼,那不能看的。”她打斷了他的話,扯著嘴角,“我想,我就是喜歡你這份不可撼動的自信和責任感吧。”

  青眸裏激晃著深沈的複雜神色。對找到歸宿的四龍而言,龍戒爲他們帶來情人和幸福;但之於他,青龍戒是枷鎖,是累贅,是痛苦來源,是他抛也抛不開的不祥之物!

  “瑩瑩,如果我肯定的告訴你,這輩子我不可能娶你以外的女人了,你會留在我身邊嗎?”

  陸瑩瑩張大了眼,眼眶迅速濕熱泛紅,胸口顫動著感動和更深楚的痛。她緊咬著嘴唇,扯著一抹笑,“……好啊,我只有一個條件。”

  他聽著,扯起眉頭。

  “廣仁,只要你肯把青龍戒套進我手指,我就跟著你。”覬覦青龍戒者必遭橫禍,毀婚者亡。

  “……你這是在爲難我。”雖然他想和青龍戒賭,卻絕不願賠上她的性命。青眸深鬱而不悅,摟著她的雙臂把她鎖得更緊。

  “……你說得沒錯。我一直都令你感到爲難吧?你向來都是自信滿滿的,唯獨拿回青龍戒這件事……其實當你說沒有把握時,我就應該要有警覺了。是我太任性,差點就……”她咬住嘴唇,無論如何,起碼她還來得及挽回。

  “……瑩瑩,我想給你幸福,一直都是。所以──”

  她搖搖頭,捂住他的嘴,“廣仁,同樣的,我也希望你幸福……即使給你幸福的那個人不是我。現在……我只要你幸福就夠了。”

  她並不要他玉石俱焚,現在的她,已經無所求了。已經,不敢再奢求。

  “……你要放棄小嘉了?”

  她身子一僵,好不容易撐起的堅強,幾乎毀在一旦!她刻意的不提,就是因爲她無法開口……他好殘忍,拿她的最痛來逼她!

  她再也忍不住眼淚直流,喉嚨滾燙,啞了嗓音,“你要……多陪陪他……別讓他孤單……”

  “也許你可以沒有我,但是你說過,你沒有他不行……我無法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的,瑩瑩。”他摟緊了她,親吻著她,用他們的兒子當餌,用他的柔情,誘惑她跟他走。他心裏相當不安,深恐應允了她,會失去她,那麽他寧願緊抓她不放,後果……由他承擔。

  “廣仁……廣仁……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她避著他的吻,他的索求,好不容易才能推開他。

  他並不想聽,她應該不可能笨得在這個時候還敢再要求他娶南宮瑤吧?

  陸瑩瑩當然不敢,她更不忍在他的心上再劃上一刀。而且她知道自然會有赫連家族的長老會對他施壓,再加上他一直以來對於家族的責任感,他娶南宮瑤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等小嘉……等他可以離開城堡的時候……我求你答應我,把他還給我。”他結婚,可以再有孩子,而她就只有小嘉了。等待她的孩子回到她身邊,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她提出的要求,讓他知道,她已經下了堅定的決心,要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了,就連他們的兒子也說服不了她了……他眯眼望著她。

  “……不再跟我見面?”

  隨著她點頭,嘴角扯起顫抖的笑容,殘存希望的火光,在他心裏熄滅……

  “……我讓闇留下來,直到小嘉回來陪你。”

  陸瑩瑩望著他,緩緩點頭,他深情的臉龐很快模糊成一片。他不這麽做是無法安心的吧?如果必須把她綁在他的視線內,他才能安心的擁有他自己的生活,她也心甘情願。

  “凜……瑤呢?”她希望能夠見她一面,把她的兒子託付給她。

  “回歐洲了。”他冷漠的口氣,仿佛宣誓不會讓南宮家的人有機會再接觸到她。

  “你……”

  他俯身深深地吻住她的唇,不想再聽到她爲南宮家的任何一人說話!他緊抱著她,褪去了她身上那件他的襯衫,抱著她上床……

  “廣仁……”她不能在知道他是屬於南宮瑤的以後還──

  “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已經答應……不再來見你,現在,別惹我!”低沈嗓音滿含著怒意和獨裁的佔有,任性又傲慢,痛苦更傷痕累累。

  她終於沒有再說話,最後一次……她聽他的。

  這一天,直到隔天淩晨,他都不曾放她走出他的房間……

  然後,他走了。

  離開時,不曾再回頭看她一眼。

  他離去的背影淚濕了她一雙眼,這卻是她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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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她必須要打起精神,開朗,笑著過她的生活,遠在歐洲的赫連廣仁才不會有挂礙,慢慢對她放手。

  所以,工作以外的時間,她就端著一臉皮笑在闇的面前,好讓他能夠交差。可惜,才一個月,人家已經不領情……

  “總裁叫我一字不漏轉告你,他說──你現在的笑容真難看,爲了路人安全,出門時不要隨便露牙齒。”

  一字不漏轉達,一字一句裏含著赫連廣仁的獨裁口氣和難掩的心疼,僅僅是聽著闇的轉述,陸瑩瑩就迅速紅了眼眶,藏不住滿滿的思念!

  留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安心,她卻度日如年。雖然是這樣,但是爲了他,她心甘情願。

  “……我以爲,你只是每天報備我的情況而已。闇,沒經過我的同意,你就把我的影像傳過去,你這是侵犯隱私權哦。”她紅著眼眶瞪著他,刻意用輕快的語調掩飾滿心的相思。

  “……他很不放心。”赫連闇望她一眼,隨即把臉撇開了去。她的笑容,連他也不忍心。

  “那麽,爲了他好,你以後只要告訴他我很好就夠了……他該有他自己的生活,不該一直牽挂我……”她無法問起,他和南宮瑤的婚事辦得怎麽樣了,是否一切順利?

  赫連闇看出她也挂懷著赫連廣仁的事,思忖了一會兒,“……他絕口不提婚事,似乎打算放著不辦,南宮瑤也親口說她沒有結婚意願,不過,青龍戒在她手上,她是青龍的未婚妻,這是不爭的事實。現在,家族長老因爲無法勸服兩人,都相當焦急。”

  陸瑩瑩擡頭凝視著赫連闇……他到底是赫連家的人呢。

  她扯起嘴角,“你要我去勸他們結婚嗎?”

  “……如果婚事遲遲拖著不辦,也與毀婚無異,只是不知道這樣拖下去,會影響到他們其中哪一人?”他陰暗的臉上有彷徨、有不忍,眼光甚至躲避著她。

  “……闇,我可以幫忙哦。不過,你要聽我的。”對她而言,這也是個機會。

  他緩緩看向她,她的臉上出現許久不見……燦爛的笑容。他愣了愣,有些困惑。

  “……你想怎麽做?”他可以聽聽,如果是對她、對赫連廣仁,甚至是南宮瑤,對他們三人都好,他不介意站在她這一線上。

  “你先把我藏起來,假裝是我失蹤了,然後把我的話帶給廣仁。你告訴他,如果他在一個月內不跟南宮瑤結婚,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陸瑩瑩這個人。怎麽樣?”

  怎麽樣?她講得可真輕快啊。

  “……我會被他宰了。”他狐疑而小心地瞅著她。她的計謀對赫連家族的人而言,的確就像糖果一樣甜蜜誘人,但是……她同時也是他的朋友,是赫連廣仁最重要的女人,她要是有個萬一,別說有人要宰了他,他都會想自我了斷了。

  “放心,我跟他鬧,最後都是他投降。等他們一結婚,我再叫廣仁手下留情,起碼留你一口氣在。”她不但帶著笑容還能給他說笑。

  “……你呢?”他不信她此刻開朗的口氣。到時候她該怎麽辦?她會怎麽樣?在他無法摸清她的心思之前,他不能這麽做。

  陸瑩瑩斂起笑容望著他。“闇,如果我還認爲我跟廣仁之間有希望,我就不會叫他離開了。我知道自己對他必須要徹底死心,所以我這麽做是爲了推他一把……也是幫我自己。”

  ……她這麽說並沒有錯。

  “闇,我拿我寶貝兒子向你發誓,我等著我們母子團圓的那一天,絕不會輕生的。”她知道他所擔心的,同時向他保證。

  還好她不是拿自己的生命發誓,赫連闇松了口氣。他看著她的眼裏充滿生命的痕迹……看起來是不會有問題。

  “好吧,我找地方把你藏起來。”……他會因此失去赫連廣仁的信任。

  “闇,我想去一個有瀑布聲,有芬多精的地方,那裏很適合度假哦。”陸瑩瑩笑吟吟的建議。

  “……哪里?”怎麽聽起來很熟悉?

  “南宮凜的別墅啊!我想那裏現在是空著的。”

  “……別鬧了。”把她送進南宮凜的地盤,不如一刀把他宰了痛快些,免得事後他被赫連廣仁給淩遲。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可是至理名言哦。再說闇,你會比廣仁精明嗎?你想得到的地方,他會想不到嗎?”她揚起蠱惑的笑容。

  ……無可否認,她說得沒錯。

  赫連廣仁應該也不可能想得到,她會自己去藏在曾經被綁架的地方……據他所得到的消息,南宮凜此刻人在歐洲,所以……只要繼續掌握南宮凜的行蹤,就可以確保陸瑩瑩的安全。

  一個月,應該沒有問題。

  他仔細地望著她……她沒有輕生的迹象,當初爲了不讓赫連廣仁挂慮,她自己提議留在這裏,就不可能會逃……就算她反悔真要把自己藏起來,她終究會敵不過 對寶貝兒子的思念,她會透過視訊系統跟小嘉聯絡,到時候還是會暴露行蹤,所以逃跑根本是多此一舉,這一點她自己也很清楚……那麽,應該可以信任她。

  “……好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7:57

第十章

  赫連闇把陸瑩瑩安排好以後,過不久,就把陸瑩瑩預先寫好的信傳真給赫連廣仁,並且打電話向他請罪。

  電話那頭,沈默了半晌,再開口時,嚴寒口氣令赫連闇聽得頭皮發麻──

  “赫連闇,你被她騙了,立刻去把她帶回來!”

  “……你難道懷疑我跟她串通?”他差點就順著他的話,自己泄了底。緊抓著電話,赫連闇神經繃得很緊,他知道不小心應付,過不了赫連廣仁這一關。

  “如果瑩瑩要威脅我,她不會等一個月,早在我離開時她就可以開口了!赫連闇,你是我的堂弟,她是我的女人,你以爲我會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嗎?”嚴厲的低沈嗓音,怒中帶威,說服力十足。

  就連赫連闇都猶豫……難道他真被陸瑩瑩騙了──

  “……也許你認爲我有理由跟她串通對你逼婚,但……如果她不是爲了這點,她有什麽理由配合?”不可能,他應該不會錯得這麽離譜。

  電話那頭很顯然頓了一下,赫連廣仁低沈的聲音才出來,“……她偶爾會亂來,我也想知道她又出了什麽事?不過,你有沒有騙我,你自己心知肚明!”

  赫連闇握著話筒,沒有開口。

  “赫連闇,你還猶豫!立刻去把她帶回來,她要是有個閃失,我定饒不了你!”

  喀嚓!赫連廣仁甚至連給他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挂了他的電話。

  迅速而果決,就是要他立刻去確認吧?赫連闇拿著電話,眉頭深鎖,他從來不懷疑赫連廣仁的話,但是……他現在是和陸瑩瑩聯手欺騙他,也許是哪里露了破綻,令他起疑……但是爲了保險起見,還是確認一下。

  赫連闇立刻撥打他給陸瑩瑩的手機,響了,他松了一口氣……

  響了許久、許久,進入語音信箱,他的眉頭同時蹙起。這是怎麽回事?他應該有告訴她要把手機帶在身邊……

  赫連廣仁冷怒的警告在腦袋裏抽麻,令他連呼吸都不安穩。赫連闇挂掉電話,拿起車鑰匙出門了。

  不久,他就爲自己的錯誤判斷後悔不已。

  陸瑩瑩……真的被他弄丟了!

  他站在南宮凜的別墅裏,拿著陸瑩瑩沒有帶走的手機,還壓著一張紙……

  “喂……堂哥,對不起。……瑩瑩不見了。”這回,是真的不見了。

  紙上,只有短短幾語──


    對不起。不用擔心我。


  “我希望,在我過去前,你已經把她找回來!”短短一句話,沒有咆哮怒駡,卻令赫連闇深覺被狠狠痛刮過一頓,精神上與淩遲無異。

  他帶了一大群人,從那塊山頭開始搜,把那附近全搜遍了,終於有了線索,她搭了便車下山,在路邊等公車。

  不過接下來,再也沒有人見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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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日,初陽升起,蟲鳴鳥叫,蟬聲唧唧,總少不了的是聽慣了的瀑布聲。

  赫連闇,是她對不起他。但是她有她的苦衷……

  赫連廣仁離開後,她接到南宮凜的電話。

  儘管,她對南宮凜興匆匆打來通知她的消息立刻嗤之以鼻,但是,她也同時猛然想起自己的月事好像很久沒來了。

  但也有可能是因爲最近一連串的事情造成的壓力導致……總之,她還是去了藥房一趟,抱著懷疑的心態姑且一試──

  明明醫生說,她再懷孕的機率微乎其微的……

  她也相信,她這輩子只有小嘉了……

  赫連廣仁也信了她,所以……他們一直都沒有避孕……

  結果是,她竟中了那微乎其微的機率,她懷孕了!

  她真不知道她該哭還是該笑,悲喜交雜的心情,到現在都還是一樣。

  現實環境不允許她懷青龍的孩子。她有身孕的事絕不能讓赫連廣仁知道,所以,她才不得不逃。對不起,闇。

  聽說他現在被眨到邊疆地帶去了,赫連廣仁可真狠呢。

  算一算,詠歌的預産期過好幾天了,她應該生了吧……

  “唉。”

  “不舒服嗎?”南宮凜端來早餐,瞅著躺在露臺上躺椅裏的女人。

  “沒……對了,南宮凜,你本事那麽大,可以幫我一個忙嗎?”陸瑩瑩坐起身。

  他看見她眼裏討好的光芒,聲音持平,“先把早餐吃完再說。”

  陸瑩瑩瞪著他,每天都要逼她吃東西,他不嫌煩嗎?……早知道她晚一點再提。

  南宮凜扯起賊惡的嘴角,看著她乖乖地──恨恨地“吞”著他準備的早餐,他也在對面椅子裏坐下來,端著咖啡喝,一面把她上下打量。

  “都四個月了,還看不到肚子,體重也沒增加多少。你真的很應該檢討一下。”他慵懶的嗓音,說實在的,會迷死外面很多女人。

  “你很囉唆耶,我已經說過我懷小嘉的時候還更糟糕呢,現在這樣已經好多了,不會有問題的。”她自信滿滿地用過來人的口氣數落他。他是個大男人,雖然他說是有學過醫啦,卻不是婦産科的,所以說根本就比不上她這個有經驗的孕婦嘛,卻老是嘮嘮叨叨!

  南宮凜掃她一眼。……要不是她這句話一直安慰著他,他早就冒著行蹤會泄漏的危險,把她抓進醫院裏了。

  陸瑩瑩很努力的“吞下”早餐,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說:“我有個好朋友叫水詠歌,她是黑龍赫連靈五的妻子,現在住在赫連城堡裏,我想她可能已經生了,所以想請你幫我打聽她和孩子的情況。”

  南宮凜挑了眉,扯起嘴角,口氣變得輕快許多,“我還以爲你想知道赫連廣仁的近況。”

  她從離開後,已經一個多月了,一句話都沒提過赫連廣仁,他以爲她終於忍不住了呢。不過,他可不會告訴她,赫連廣仁動用了關係,派出一大群人在找她。

  “……不知道比較好。”心裏就不會牽挂他。這樣對彼此都好,時間久了,他就會遺忘她了。而且,她也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赫連廣仁,她現在煩惱的是肚子裏的 孩子……青龍的孩子,這一次她還能平安生下來嗎?她要把這孩子送回赫連家嗎?如果不送回去,可能會害了這孩子。如果要送回去,那她……又什麽都沒有了。

  還有什麽方法,可以讓她平安生下孩子,同時保有這孩子,還能瞞過赫連廣仁的?

  “黑龍的妻子嗎?好,我幫你打聽看看。”他撕了塊麵包丟進嘴裏,笑望著她。

  陸瑩瑩拉回了思緒,揚起一抹感激笑容,“……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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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南宮凜就收到消息了,只是同時他多知道了一個訊息……

  “水詠歌生了女兒,母女平安。”

  “真的嗎?那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她大大喘了一口氣的表情,都落在他的眼裏。他眉間打了狐疑的深紋,緊盯著她寬了的神色,“放心……因爲你生第一胎的時候差點難産嗎?所以你才不放心,還是因爲其他?”

  她訝異地望他一眼,“你也打聽得太多了吧?很閑嗎?”

  “我還聽到驚人的內幕,你有興趣嗎?”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哦……好啊,你說。”陸瑩瑩笑得一臉坦率地點點頭。

  “赫連城堡是五龍的妻子懷孕生産的地方,如果不待在那裏,孕婦就會有危險。”他一字一句說得重而慢,一顆心就像綁了一塊鉛。

  “哇啊,好了不起!”她瞠大眼,爲他掌聲鼓勵,“你可真是神通廣大耶,連赫連家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

  南宮凜一怔,鐵青著臉色瞪視她,“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她倒是稀鬆平常地應了一聲。

  “你爲什麽不告訴我!”一張俊臉多了厲色朝她吼來。

  陸瑩瑩無辜地偏了偏身子,“……你又沒說你想知道。而且這是人家的秘密,我有被下了封口令,不能說啊。”

  “你這個笨蛋!這關係到你的死活,你還笑得出來!”看見她的白牙齒,他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我又不是五龍的妻子,而且我都生過一胎了,還不是好好在這裏。”陸瑩瑩白了他一眼。他這樣罵人,會讓她想到赫連廣仁耶……他又不是孩子的父親,緊張什麽?

  “那是你僥倖!你以爲你有幾條命!沒看過你這麽樂觀的笨蛋!”

  喂喂喂,她也是有在想的好不好?幹嘛一直罵人啊。

  “南宮凜,你真奇怪耶,你不是只要看管我,不去妨礙到你妹妹的婚事就好了嗎?你管那麽多做什麽?”簡而言之就是“多管閒事”四個字,不過她是不敢直接對這個狂暴的男人說啦。

  “廢話!要是萬一你──”他緊緊咬牙,瞪著她。

  他那什麽表情,說不下去她說嘛。

  “萬一,我真的難産了,那你就去買串鞭炮來放好了,反正到時候我也看不到了,我不會怪你的。”她擺擺手,順便驅趕一下他那直沖過來的火氣,已經夠熱了說。

  “……我乾脆現在就掐死你好了!”這個遲鈍的笨蛋!

  陸瑩瑩立刻嚇得兩手護住她纖細如白玉的脖子,細聲細氣地討饒,“我只是開開玩笑嘛……誰教你那麽認真。”

  南宮凜可一點也笑不出來。

  “……爲什麽你明知道,還要離開他?”也許他想問的是,爲什麽她把赫連廣仁的命,看得比她自己還有肚子裏的孩子重要──她真如此深愛他,寧願賭上可能一屍兩命的悲劇,也不願傷赫連廣仁絲毫?

  “南宮凜,你說這種話很不負責任耶。明明是你叫我得離開那裏,不然等我肚子大了就瞞不過廣仁,那樣一來會破壞你妹妹的幸福。你還罵我不離開就是假仁假 義,不安好心,存心要拿懷孕威脅你妹妹的地位。我都被你這麽說了,不離開還行嗎?”也是因爲這樣,她才有理由賴在他這裏,對他白吃白喝嘛。

  ……反正她現在找盡藉口,就是要把責任都推往他身上讓他背就對了!南宮凜看著她,憂慮遠比怒氣更大。

  他沈默,一句話也不說,臉上卻堆滿了連她看了都歉疚的煩憂。陸瑩瑩咬著下唇,只好安慰他說:“喂……你放心啦,我生過一個,已經有經驗了。沒事的。”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鬼話了!”

  “……把人家的好心當驢肝肺。”陸瑩瑩瞪著他憤而離去的背影……可是他要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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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洲

  自從南宮瑤的身分曝光,就被“請入”赫連家的大宅裏,想走也走不了,每天還固定有一群人過來煩她。

  所以,當南宮凜被帶入書房,他才關起房門,就被南宮瑤扯住,“你來得正好,快把我帶出去!”

  “赫連家已經提親,你爲什麽不肯答應?”他拉下她的手。難得看她顯得如此急躁。

  “我沒興趣嫁入赫連家。”除非是赫連廣仁開口,任何人代他提的親,她都不希罕。不過她心知赫連廣仁永遠都不會開這個口的。她早領悟即使陸瑩瑩退出,她和他之間也已經沒有任何可能性。想起陸瑩瑩,她瞥了他一眼,“凜,你坦白說,是不是你把瑩瑩藏起來了?”

  “……你想去告訴赫連廣仁嗎?”肖似的臉孔,端著囂張的神情,傲慢地昂著下巴。

  “真的是你!我告訴過你不要多管閒事了!你快把她放了。”她本來只是猜測,因爲陸瑩瑩是離家出走,而且那時候他人不在臺灣。沒想到結果還是他!

  “不要說得好像我把她囚禁似的。我只是提供房子讓她住而已,她要走隨時都可以走!”南宮凜忍不住火大。

  “……凜,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他們是雙胞胎,她感覺得到他心神不定,心裏有事。

  “……你告訴我,如果你不嫁給赫連廣仁,那你怎麽辦?”無論他如何強求,他妹妹和赫連廣仁就是無緣,但是青龍戒又在她身上,對一對無緣人而言,吉祥戒也成了不祥戒。

  南宮瑤淡掃他一眼,“如果我有解決方法,就不會留在這裏了。”

  那就是無解……南宮凜緊緊蹙眉,既火大又不悅。他可搞不懂,爲什麽赫連廣仁的煩惱,卻是落在他頭上!

  “凜,你既然不是來帶我回去,那你特地跑來……難道瑩瑩出什麽事了?”從剛才提起陸瑩瑩,他的情緒就起伏不定。

  “……你知道,黑龍的妻子必須在赫連城堡生産的原因嗎?”

  “嗯。”南宮瑤困惑地瞅著他,這跟他有什麽關係?

  “……你知不知道,懷了五龍孩子的女人如果不能在赫連城堡生産,還有什麽方法可以保命?”

  “聽天由命。你問這個做什麽?”他難看的臉色,讓她心裏的狐疑和一瞬間的猜忌加深,但是瑩瑩不是已經不能生……

  “她懷孕了,已經四個多月。”

  南宮瑤愣了好半晌只能瞪著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四個多月!你卻把她藏起來?你這樣做會害死她的!”

  “我要是存心置她於死地,就不會來找你了。”他惱火地撥開了她的手。

  她怔了一下,立刻轉身,“我去告訴他。”

  “站住!你怎麽辦?”南宮凜在她拉開門之前拉住她。

  “再說。”南宮瑤迅速打掉他的手,把門拉開──

  “瑤!”他按住她。

  南宮瑤動也不動,目光正好對上站在門口的人。

  “抱歉,我正要敲門……”他一臉溫和笑容,放下了舉起的手,看著爭執不下的兩人,謙和地說:“我打擾兩位了?”

  “……白龍?”南宮凜扯起眉頭。這個人非善類,爲了妹妹,他早把五龍都調查過了。

  “不好意思,剛剛不小心,聽到兩位的談話。南宮瑤,如果你真的要放棄婚約,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你──”

  “不需要!”南宮凜立刻把妹妹拉到身後,狠狠地瞪向白龍警告他閉嘴,“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現在的妻子是怎麽來的。”

  “凜,我知道擁有白龍戒的原主人意外喪生,才能由現在的夫人取代這件事。可惜我還沒有這麽大的犧牲精神,你多慮了。我想義少爺不是來說這件事。”南宮瑤冷冷地把他往後拉。

  “是的,我來……只是想向你借青龍戒一用。”白龍一臉斯文笑容,眼角卻有一閃即逝的餘光。他轉向南宮凜,“不過,能夠請你先把陸瑩瑩的下落說出來嗎?”

  據他所知,赫連廣仁現在完全不管事,所以赫連集團的重擔就全部落在赫連義少這個代理人身上了。

  這個,忙得連和老婆溫存的時間都沒有的大忙人,怎麽有時間來多管閒事?南宮凜狐疑地睇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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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不響,一走就好幾天……這南宮凜,他再不回來,她還沒因難産而死,可能就會先餓死了。

  雖然他留了一大堆的食物,不過她的胃有點被他養刁了呢。無可否認,他還是有優點的。

  “好餓……”陸瑩瑩趴在有夕照的原木地板上,一頭長髮垂地,她連動都不想動。

  外面有車聲……咦,停下來了耶。這南宮凜,可終於回來了!

  她緩緩撐起身子,慢慢爬了起來,一副慵懶和疲態,站穩了身子,才邁開步,身上那件米白色無袖的寬洋裝裙擺輕飄。

  她打開門,一臉可愛迷人的笑意。叫南宮凜先去做個皮蛋瘦肉粥來吃──

  想得出神,不小心撞上了一堵肉牆。

  她退後一步,摸著疼痛的鼻子,嗔著目光往上看──

  鏡片下一雙青眸瞪下來!

  陸瑩瑩像見鬼了似的白了臉,倒退三步!

  “廣、廣仁……你……你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上下排牙齒喀呲、喀呲碰撞個不停,害她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還說不完。

  “怎麽可能找得到你?”赫連廣仁走進來,冷峻的神情更結上一層冰霜。

  “怎麽可能在臺灣!你不守信用!”他一出聲,也把她的聲音給找了回來,一顆心重新暖熱了起來,也酸疼了起來。

  “你有資格用這句話嗎?”

  “啊?……不關我的事,我是被南宮凜綁架來的!”他的臉色看得她膽寒,連忙扮無辜。

  “喔?那他爲什麽要把你供出來?我可不記得有付了贖金。”低沈持冷的嗓音,仿佛壓抑了莫大怒氣。

  “可惡,我就知道是他出賣我!不然我躲得這麽好,你怎麽可能會知道。”她避開了他的目光偷偷抱怨。

  赫連廣仁終於再也忍不住爆發火氣,“陸瑩瑩!你到底在搞什麽?你知不知道這一個多月來我是怎麽過的!你根本是故意在找麻煩──”

  “等等、等等,你再吼下去,我們的寶寶會被你嚇出來的。”她偏著臉,皺著五官,緊閉著眼,張手擋他直沖而來的咆哮。

  ……半晌,清風吹來,耳邊又傳來蟲聲鳴,瀑布嘩啦啦,沒了他的聲音。

  ……好像有效耶。沒想到這一招這麽管用!她松了口氣,寬了神色,放下手來,揮去冷汗,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一愣,她的笑容轉爲困惑。

  他怎麽了?……怎麽看起來像她剛剛一樣驚嚇過度……她有說得很恐怖嗎?……等了老半天,他看起來還是像心臟突然停了,動也不動。

  “廣仁?……廣仁,沒事啦。我隨便說說的。”她晃了晃五指,努力招回他的魂。

  “……隨便說說?”青眸朝她眯了起來。這也能拿來隨便說,她竟敢!

  “對啊,都已經四個多月了。現在很穩定,不會嚇出來的啦。我的心臟也沒那麽脆弱。”她一向心地善良,看見他的心臟這麽“禁不起”,她就老實不再嚇他了。

  猶如又是一記閃電當頭劈來!赫連廣仁臉色變了又變……

  “──你懷孕了?”他緊緊抓住她雙臂,聲音尖銳。

  “會、會痛啦!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幹嘛那麽驚訝……南宮凜沒告訴你?”她心慌慌地擡眼對上他錯愕的神色,一瞬間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更想掐死南宮凜!既然沒說要先通知她一聲啊,幹嘛害她自掘墳墓!

  “你叫他來告訴我?”盯住她一句話,一桶醋打翻了,頓時口氣酸味四溢。

  “不不不、不是……不是啦,我只是跟你開玩笑啦!你看、你看,我像懷孕的樣子嗎?沒有啊!你有點幽默感嘛。”她拉起略微寬鬆的洋裝,挺出還算平坦的肚子,努力縮小腹試圖“湮滅證據”。

  他瞅著她,只有一句話,“我們到醫院再談。”

  陸瑩瑩顰眉,沮喪,眼裏緩緩迸出怒光。反正瞞不住了,那就撕破臉,“對啦,我懷孕了啦!”

  他眯起了眼,心臟劇烈鼓動著她爲他所帶來的爆炸性十足的驚喜,心情卻是五味雜陳,複雜得無以復加……

  “陸瑩瑩,你居然又一次帶著我的孩子逃跑!”

  “你、你幹嘛罵我啊?不然……不然你要我怎麽辦嘛!我根本沒想到我還能懷孕啊!”哭,拚命的哭,哭到他心慌意亂,哭到他手忙腳亂,哭到他舉手投降,不找她算帳……那她就逃過一劫了。

  陸瑩瑩頓時掩面,嗚嗚咽咽地哭成了淚人兒。

  赫連廣仁那張嚴峻的面孔拉了下來……

  “好了,夠了。”

  不夠、不夠。他那不耐煩的聲音,立刻讓她哭得更加慘烈。

  赫連廣仁伸出雙臂,摟過她,輕拍她的肩,“夠了,別哭了。”

  “嗚嗚嗚……”臭南宮凜,真會給她找麻煩,別給她遇到了!“嗚嗚……”

  “瑩瑩,我說夠了。”

  夠了。……那就夠了吧。她擡起臉兒,對著他陰鬱的臉龐直笑。反正他也知道她是哭假的嘛。

  赫連廣仁歎了口氣,心情依然複雜……

  “先下山再說。”

  唉,逃過這一劫,逃不了下一劫……這南宮凜,到底在想什麽嘛,這麽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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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青龍戒的麻煩,是靠白龍解決了。更正確的說法是,靠依附在白龍戒裏的魂魄夜琉璃幫的忙。

  這事說來話長。總之,夜琉璃日日夜夜期待著投胎轉世成爲白龍夫妻的女兒,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白龍帶著妻子一回到歐洲,就被赫連廣仁抓進公司裏代理他的職務。

  這代理總裁一職一代就是好幾個月。白龍忙得沒日沒夜,沒時間和妻子溫存,夜琉璃更等不到投胎的機會。

  她氣得對白龍咆哮,罵他是蓄意破壞她的投胎機會,這違反他們的約定!

  然後,她從白龍口中得知一切都是青龍戒間接帶來的麻煩。

  因此,夜琉璃轉而去煩同樣依附在白龍戒裏的龍魂,落得已經夠郁卒的龍魂只好答應出來“喬事”。

  所以,白龍向南宮瑤借來青龍戒,也讓青龍戒裏的龍魂出來說話。

  結果,這一代要悔婚,有條件──

  “爲了不壞了規矩,青龍戒會放在南宮家,直到下一代的青龍娶了南宮家的女兒爲止……在此之前,我不能給你婚書。”赫連廣仁凝視著她。

  “但是,瑤怎麽辦?”她瞠大了眼,一顆心懸著,牽挂著。

  “我和她,從來就沒有開始過,你不必擔心。”

  “但……她愛你。”而她,本來已經決定成全他們,現在卻……她不免心慌更心虛。

  “我早就跟她說得很清楚了。我愛的女人只有你,她也已經明瞭了,她的幸福不在我這裏。”

  “那……我真的可以跟你在一起了?”聲音,開始哽咽。

  “沒有名分。”對她,他將會充滿歉意。

  陸瑩瑩搖頭,緊緊圈住他的頸項,投入他的懷抱,泣不成聲。

  赫連廣仁溫柔而呵護地摟著她的身子,“這一輩子,我會好好疼你,彌補我對你的虧欠。”

  “……你不欠我,只要能夠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瑩瑩……”他吻去她臉上的淚。即使她不在意,他對她還是心疼得緊。

  “廣仁……我好幸福。我愛你。”

  深沈的夜,恩愛的兩人,終於能夠相守。

  他會實踐承諾的……好好疼她一輩子。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3 00:28:16

尾聲

  只是,她老是學不乖,所以該算的帳還是得算,否則她要是再亂來,他的心臟真的會受不了。

  “咦……啊,我本來想好了。聽說城堡很大,所以我打算去找詠歌,叫她偷偷把我藏起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沒有問題,廣仁說要疼她一輩子,所以她老實坦白的告訴他。“因爲是你自己說,外人不能進入那個城堡的,我只好自己想辦法嘛。”

  “……你認爲比起光明正大的外人,身分不明的可疑人物更容易混入赫連家的重地?”赫連廣仁眯起了眼。

  “對啊,反正有詠歌,還有風家姊妹掩護我嘛。”

  “……你是天真,還是瞧不起我這個赫連家的當家?”沈下了臉,胸口漲了滿滿的怒氣,瞪著她的笑臉。

  “啊!……那麽說,到時候我還是會被你逮住囉?”唔,原來下場都一樣。她要記取教訓,以後應該多想個備案……

  “你給我反省!”瞪著她那雙滴溜溜的眼睛,他頭就痛。

  她吐舌,趕緊倒向他,依偎在他身上,“廣仁,你別生氣啊,會嚇到我們寶寶的。”

  他沈默下來,緩緩抱著她。

  半晌,他又開口,“……這段時間,南宮凜也住在那裏?”

  “對啊,真沒想到他的廚藝還真好。嫁給他的女生會很有口福哦。”她舔了一下嘴唇,想起南宮凜做的佳肴,會流口水的……咦咦咦,怎麽突然推開她啊?陸瑩瑩困惑的目光對上了他──

  “廣仁,不過他還是比不上你的,真的。……真的啦。”

  嗚,一時得意,誤踩地雷,這下慘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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