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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蕾 -【暗夜奏魂曲】《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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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1:51
標題:
朱蕾 -【暗夜奏魂曲】《全文完》
暗夜奏魂曲
作者:朱蕾
鬼魅,沉睡千年的鬼界之王,
從甦醒的那一刻起,便決心隱藏自己。
他遊蕩在人間,尋找他要的靈魂。
他邪魅深邃的雙眸,噙笑的嘴角。
總是好玩又隨意地將人類的靈魂,收入他的水晶塔中。
然而,那個清淨無瑕的靈魂,
那張純真魅人的臉孔,卻讓他深感迷惑。
或許這一次,他不僅要奪取她的魂,
他還要完全擁有靈魂的主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2:00
序
各位讀者大家好!好久不見了,朱蕾復活了,又將以文字來荼毒諸位元元,不過請大家不用擔心,此番毒害經過三、四個月的沉浸,自會消失於無形,對身體絕對無虞。
哈哈哈!其實我一直很怕寫序文,一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二來總覺得自言自語很奇怪;雖然我也常喃喃自語,也害怕別人當我是神經病,但習慣還是妀不過來。會養成這種習慣可得歸功眾多連續劇的洗禮,老愛學人家男女主角念對白,享受一下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快感。也因此,我有時會用念台辭的方式將我筆下人物的對話念出來,一日一覺得合用,就會像瘋了似地默念個幾次。問我為什麼要默念多次呢,原因實在很簡單:Ⅰ話出如風,瞬間即逝;Ⅱ本人年歲日大,記憶不復當年……想到此殘酷事實,不禁又開始碎碎念了。
如果讀者看過「紅髮將軍」,就知道此番男主角是那個任性、自由不羈的鬼魅,而女主角原本我屬意的是雙生子中的姊姊小日……但寫著寫著,竟變成妹妹小月,此一發展實非我所能控制,就好似鬼魅自有其想法,著實詭異,但他喜歡的對象,我也只有成全,否則我真怕鬼魅會天天出現在夢裡,對我曉以大義,那我可就沒有安穩日子過了。
對了!在此向寫信給我的各位朋友致上最高敬意,謝謝你們喜歡我的書,也一直支持我、鼓勵我,縱使我書出得慢,也仍不改其心志,朱蕾只有在此向讀者們叩首一鞠躬,大聲說聲謝謝!但是因為我真的很……忙?!所以回信可能需要一段時間,請諸位不用殷殷盼望,至於何時會收到回信,那就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最近工作得有些疲倦,所以寫書的進度就延宕了下來,腦中雖有千百個創作的慾望,但體力跟不上腦力,往往一沾枕即呼呼大睡,夢周公去了,所以今年自三、四月間出了「紅髮將軍」後就直到十月才又與大家見面,希望大家見諒。我希望在過年前(新歷或舊歷,尚不可知?)能再出一本書算是迎新除舊吧!敬請期待了!
祝 平安喜樂!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2:10
序章
清晨時分,雲倫高中的校車候車處,已排著一長串的學生,準備開始另一個新的求學天。
學生之中,有人低頭看書,也有睡眼惺忪、似是在打瞌睡的同學,但更多的是三五同學閒談一刖一天的電視節目、功課,以及一些演藝人員的腓聞。
突然間有人提起昨日在校園中發生的事。
「你們有沒有聽說昨天的事?文有一個人在課堂上昏倒,至今還沒有清醒。」
「嗯,我也聽說了,是三班的人呢。」
「是不是有什麼病才會這樣?」有人問。
「你們別不信邪,太鐵齒小心下一個就是自己。」
「哼!子不語怪力亂神,更何況是現代人。再說咱們已經在學校待了兩年上︶兩年也沒聽說有什麼事,一定不是你口中的那些東西在作祟,一定不是。」其中一個女孩瞪著提出邪魔說的同學道。
「你不信不表示別人就不信,對不對?」
「不要說了,怪可怕的,再說下去我都不敢去學校了。」有人捂起耳朵尖叫。
「我想問題不一定是出在學校,有可能是他們在外面碰到髒東西,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又有人提出不同見解。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要真是學校的問題,我是寧可休學也不會再到學校來。」聽得心上仍是一上一下的女學生吞吞口水道。
「好了好了,信不信、有沒有都無所謂,只要大家小心一點就好了。」有人出聲調解有無之說,安撫兩個大眼瞪小眼,和膽小泫然欲泣的三個人。
「校車來了,咱們就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上車吧!」
漆若雲倫高中標幟的校車緩緩駛近,結束女孩們的討論。學生們陸續上車,走在最後面的是一個高姚、戴著眼睛、安靜不語看著書的男孩。
提起話題的女孩搖頭道:「才沒有呢,據說那個人身體好得很,就是莫名其妙的昏倒,連醫生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不會吧!一定是有什麼毛病,否則不可能無緣無故,莫名其妙的就昏迷不醒。」有人反駁道。
「怎麼不會,你們難道忘了上涸月、上上涸月都有人突然間就昏過去,那些人到現在都還住在醫院中,醫生也說身體機能一切都好,可是人就是醒不過來,就好像沒了魂似的睡在那裹。」
一侗女孩搓搓手臂,害怕地說:「你不要說的那麼可怕嘛,聽得我都毛毛的。」
「是啊,這種事亂讓人毛骨驚然的,別提了啦。」有人瞻小連忙叫。
「就是因為詭異才有趣啊,我覺得這件事挺邪門的,搞不好那些人全是中邪了!」女孩輿致勃勃的 。
「中邪?哎啊,你別嚇人了,學校裡哪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束西——」開始有人皺眉低叫起來。
她的話還未說完,立刻被打斷:「誰說沒有,否則那些校園鬼故事往哪來的?」
「還不是穿鑿附會,瞎掰來的。」有人提出否定的意見。
他走過剛才那一群女孩的身邊,坐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
他凝視著窗外,玻璃窗上浮映著他噙著笑意的嘴角,只是瞬間,他轉過頭又埋首書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2:32
第1章
雲倫高中的學生自治團自從幾年前的首任團長黑安琪神秘離世,及其重要幹部相繼畢業後,已經不復當年的風光。雖然後輩們聽聞過首任團長的英勇事跡,但時間一久,終究成了傳說,沒有人能證實當年自治團的真實性,及傳說的可信度。
不過,只要是雲倫高中的一分子,都對這個傳說抱持著絕對的信任,因為這是屬於他們自己的歷史,只是學弟妹們在景仰之餘,也只有感歎幾聲,歎息令不如昔。
今日的學生自治團團長何玉蘋也是個女孩子,而且長得頗為美艷,不過大家心知肚明,她之所以會坐上這個位置,完全是靠著她的男友是別校的老大,有著雄厚勢力當她的靠山,眾人不敢反抗罷了,否則以她空有美貌而腹無點滴墨水的人,怎能坐上這個眾人視為雲倫象徵的寶座?
只是如令人才凋零,也沒有人敢反抗她,所以就只能任由她狐假虎威,在雲倫呼風喚雨了。
不過,這個情形自從一年級的新生進來後,有了些微的改變。
扭轉這個一人獨大情勢的,不是什麼英雄人物,也不是什麼超級戰將,而是一對無辜的雙生姊妹,姊姊江日然和妹妹江月然。
為什麼說她們不幸呢?實在是因為她們是被週遭朋友拱上檯面,完全是身不由己的成為與何玉蘋敵對陣營的領袖。
不過別人也不是故意要推她們出去受死,實在是這對姊妹不但有明確的判斷力、行動力,更有不遑多讓的正義感。
只是兩個家世平凡的女孩,本就不想出風頭,更何況是以打架鬥狠這檔事成為人上人,這正是姊妹倆懊惱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則是與她們同年的堂弟,對這條路似乎極感興趣,還自封為她們的大護法,玩得不亦樂乎。
一想到這一點,姊妹就頭疼,如果那傢夥真的從「小混混」混到黑道去,只怕她們不被父親給打死才怪。
本來嘛,一個刑警竟有兩個女兒成為校園老大,本就會氣得心臟病發,再加上侄子也步入歧途,怕不當場暴斃才怪。
「那個混蛋又跑到哪去?竟敢給我蹺課!」江日然不停的來回踱步,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江月然不同於日然的急躁,反是氣定神閒的說:「江清然一定是溜去參加組車了。」
「那死小子真敢給我去玩命,被我捉到非拆了他。」江日然瞇起眼咬牙道。
江月然笑道:「他滑溜得像條泥鰍,你想捉他只怕不容易。」
「只要是我江日然要做的事,沒有什麼事做不到。」她輕佻眉自信滿滿的道。
江月然抿著嘴笑:「這倒不假。」
這對姊妹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個性卻是迥然不同。江日然不但沒有一般女孩的忸怩作態,其個性直率、豪氣,比起男孩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因此她才能指揮手下那一群十六、七歲的男孩。妹妹江月然雖然沒有日然那種氣勢魄力,但腦筋清楚,是軍師型的才女。
她們都擁有一張清麗的臉孔,但在日然身上只覺秀而不媚、充滿中性的氣質,然而相同的一張臉卻在月然身上發揮極大的效果,她總是掛著淺淺的笑容,靈性的眼眸總是迷惑著男生為之傾倒,但是她雖親切卻擁有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也因而喜歡她的人雖多,卻沒有一個人敢行動,畢竟,誰也沒有自信能匹配得上這個美麗清靈的女秀才。
「他們應該在橋頭那邊吧?」江日然停止踱步問。
「應該是那裡沒錯。」江月然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江日然點點頭,拿起鑰匙就往外走。
「小日,你現在去還太早了,通常十點才開始。」江月然跟著她後頭說。
「我就是要在還沒開始前把那小子捉回來,等開始就太晚了。」江日然撥撥頭髮道。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陪你去。」江月然輕蹙眉起身。
江日然聞言停下腳步,轉身望著她笑:「你跟著去才真的危險,我是要去找人,不是去找碴,咱們兩個同時出現只怕不找麻煩都不行,你還是待在家裡,我一會就回來。」
江月然自然明白日然的話,她們的名氣的確被人哄抬得校內外盡知,尤其是雙胞胎這一點更是一種明確清晰的標幟,所以她們除了校內,在校外都盡量分頭回家,以防止不必要的糾紛意外。
「可是那種場合龍蛇混雜,我不放心讓你一個女孩子去。」江月然仍是蹙著眉低吟道。
江日然笑起來道:「大白天都沒人當我是女孩,黑漆抹黑的更不可能看得出來,你放心吧!再說那些傢夥必定都載著辣妹,不會有人對我動手的。」
「那只是你自己認為你不像女孩,但你仍是百分之百、貨真價實的女孩子啊。」江月然輕佻眉不以為然地說。
「是是,我是女孩子沒錯,不過,我也是「慕黑會」的會長,手下有事,老大怎可在家中高枕無憂呢?」江日然豪氣地說,仍是拒絕月然的同行。
「好吧!你既然這麼堅持我也沒話說,不過只有一個鐘頭,一個鐘頭後你沒回來,我就打電話報警。」江月然說得平靜,眼眸中卻是不容反對的堅定。
綽綽有餘,我走了。」江日然瀟灑地揮揮手,騎上她的變速跑車,直駛離去。
江日然從河堤上望下去,果然看見二、三十輛機車散置橋頭四周,一群間雜男女的青少年正聚集在一起談天取樂,個個比酷比辣,看得江日然輕吹起口哨。
她由河堤上滑下,踏著自行車穿梭在人群中。
也許是她的特立獨行引起他人的注意,開始有人朝她投注好奇打量的目光。
「那傢夥是誰?」一個低沉的聲音問著身邊的人。
「沒見過,挺面生的。」聳肩之後,有人回答。
「膽子蠻大的嘛,竟敢跑到咱們的聚會。」
「要不要把他攆走?」
「先不要,看看她要搞什麼花樣再說。」
「可是等一下季哥就要來了……」
「還有時間,再等一等。」
「啊,他朝江清然走過去了。」
「江清然?他不是雲倫的嗎?怎麼也來了。」
「他和小林是朋友,一直很仰慕季哥,知道咱們今晚有聚會,一早就厚著臉皮纏著小林一起來,我也覺得沒什麼關係就讓他待著,翁哥,不會有事吧?」
被叫翁哥的翁逵俞是「閃光」的老大季朔的換帖兄弟,請起來是「閃光」的第二號人物,但是自從升上三年級後,他和季朔就很少露面,若非今天是「閃光」的創團紀念日,他們還不一定會出現。
翁逵俞對那個大搖大擺闖入「閃光」聚會的人覺得好奇。更令他佩服的是那個人還是個女孩,一個女孩隻身獨闖不良少年集團,這份膽識就足夠讓他另眼相看了。
「臭小子!你又給我跑來飆車,你是不想活了嗎?」江日然一發現江清然,馬上一掌朝他的後腦門打下去。
江清然猛然被揍,青面獠牙地轉身想教訓那個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的傢夥,但一看見揍他的不是別人,而是江日然,高漲的怒氣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還露出討好巴結的模樣。
「小日,你怎麼會來這裡?快回去吧,讓人知道你的身份就糟了。」江清然壓低聲音說。
江日然白他一眼道:「怕什麼?瞧你緊張的。」
「不是啦!你可知這是什麼聚會?」江清然搔著頭,聲音愈放愈低。
「不就是不要命的飆車聚會嗎?」江日然皺著眉說。
「才不是呢,這可是「閃光」的集會,聽說他們老大季朔今天也會出席呢!」江清然兩眼發亮,興高采烈地說著。
他才一講完,江日然又賞他一記手刀。
「小日!你幹嘛又打我?」江清然痛得哇哇叫。
「別人的集會你來湊什麼熱鬧?不怕被人發現宰了你?」江日然瞪著他道。
「不會啦!我是跟小林一起來的,不會有問題,倒是你,再不走被他們知道你是「慕黑會」的頭頭就慘了,你快回去啦!」江清然著急的看著四下,急著將她請走。
「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不行,聚會都還沒開始,我要再等一下。」
「好,要等大家一起等,看是聚會先開始,還是他們先發現多了一名不速之客。」江日然鐵了心,雙手橫擺胸前,一副跟他耗下去的模樣。
「拜託,如果你有個意外,我會被人砍死的。」江清然急得跳腳,偏偏他對這個大他三個月的堂姐沒轍。
自小他就打不過江日然,說又說不過江月然,有時他真的想咒罵老天不公平,怎麼讓他比別人多了兩個剋星,制得他死死的,甚至比他爹更駭人。
「很好啊,反正你愛玩命,被人砍也不錯。」江日然揚眉冷笑。
「別這樣嘛!我一直想親眼看一看「閃光」的首領季朔,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你就通融一下,等我看到他我一定馬上回家。」逼不得已,江清然只有硬著頭皮發誓。
江日然抿嘴嘲弄地笑:「相信你我就是傻瓜,你要看到人了還巴不得黏著人家,會老實回家,算了吧!」
江清然的詭計被她識破,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哀怨地瞪著她。
看著江清然高頭大馬卻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江日然只是挑高眉,說什麼也不會再被他騙了,上一次當他露出這副可憐相,得來的卻是他差點溺水,而她和小月險些陪他葬命。雖是十年前的往事,卻深記在她腦中,有過一次慘痛教訓,她早已練就不動如山的境界。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明天我和小月就宣佈解散慕黑會,你就可以去加入閃光,待在你的偶像身邊一輩子。」江日然下達最後通牒,若能因此卸下這不良少女的頭銜,她才會俯首稱慶呢!
「別……別這樣啦!你們是咱們的頭,沒有你們,慕黑會還玩什麼?」江清然緊張地說。
「還敢說,要不是你煽動那些人,我和小月怎麼會成為不良少女,全都拜你所賜。」江日然一提起舊事,便忍不住一肚子火。
「我們是看不慣何玉蘋一人獨大,沒能力還敢坐自治團團主的位子,想了就讓人生氣!」江清然忿忿地說。
他之所以會讀雲倫,完全是傾慕自治團的聲名,那一段輝煌的歷史,聽得他恨不得早出生幾年,也因此才會滿心期待地進入雲倫,誰知一進來才發現現任團長竟只是個草包辣妹,完全污蔑他心中的聖城。
孰可忍、孰不可忍,身為一個熱血男兒,他有責任光復自治團的名聲,而首要任務就是要奪回控制權。當然了,如此的重責大任自然非江日然、江月然姊妹莫屬,因為從小至大,他還沒見過比她們更勇更悍的女孩了,而且能贏得過他的也只有她們了。
所以他和幾個同夥暗中策畫,在她們不知不覺、不清不楚之際就被拱出來當慕黑會的首領。事實也證明,她們的確做得根稱職,不但壓制何玉蘋的獨裁,更將慕黑會的名聲打入他校,方圓十數公里的學校莫不聽聞慕黑會的雙生女首領,著實將雲倫已然頹滅的聲勢,再度提振起來。
只是在此之前,他可著實過了一段苦不堪言、猶如人間煉獄的生活,這兩位「好心」的堂姐,為了讓這「可憐」的小堂弟不致誤入歧途,開始採用盯人戰術,嚴密地幾乎可說是滴水不漏,連今天他一早蹺頭都會在此被捉包,可見一斑。
「哼!你明知「閃光」的大哥就是何玉蘋的靠山,還崇拜他崇拜到混進來,難道你不怕被何玉蘋瞧見,把你海K一頓。」江日然簡直是想揍他一拳,讓他自陶醉英雄的夢中清醒過來。
「安啦!季朔在,何玉蘋不敢亂來。」江清然一副篤定地說。
「你又沒見過人家,怎知道他不會讓何玉蘋亂來。你真是迷過頭了,先是為自治團的事,丟著一流高中不讀跑來讀雲倫,再來又辦什麼慕黑會?現在又迷上閃光的老大,我真想拆開你的腦袋瞧瞧裡頭裝著什麼?」江日然敲著他的頭生氣地低吼。
「還說咧,你和小月還不是放著北一女不讀跑來雲倫?」江清然瞪著她反駁道。
「還敢說!要不是我和小月向大伯保證要看好你,你當我們幹嘛陪你讀雲倫?現在不但你在學人家當不良少年,還牽拖我們也成了不良少女,要是大伯和我老爸知道,準把我們三個吊起來打。」江日然橫眉豎眼地瞪著這個不識好歹的堂弟。
「怎麼這麼說呢,我可是很合作的什麼都沒說,也很聽話——」
「聽話!哼哼!」江日然翻翻白眼,對他的話不敢苟同。
「你要是真聽話就趕緊給我滾回家去,別想再拖延下去,你當我不知道你一直哈啦的目的嗎?」江日然盯著他道。
計謀被識破,江清然只有無奈地歎口氣,「好吧,走就走。」
「慢著!」江日然伸手捉住他的手。
「又怎麼了?」江清然不解地看著地。
江日然一把搶過他的車鑰匙,一副道貌岸然地說:「未滿十八歲不能騎摩托車。」
江清然哀號地叫:「拜託!小日,你別這麼迂好不好?才十六歲怎麼說話淨像六十歲老太婆!」
「迂就迂,隨你怎麼說,但十八歲之前你不准給我騎車,無照駕駛是犯法的。」江日然個性雖男兒氣,但對她認為正確的事卻是十分堅持,甚至有些頑固。
「戴著安全帽有誰知道我有沒有十八!」江清然抗議道。
「我知道,再說這車又不是你的,你向別人借的對不對?要是把車子撞爛,我看你拿什麼賠人家上江日然依舊不為所動。
「我的技術好得很,絕對安全不撞車」
「少囉嗦,把車子推到橋邊放好,明天叫車主自己來牽回去。」她的語氣雖淡,卻有絕對的力量,逼得江清然像只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照她的話做。
江日然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把單車交給他。
江清然瞪著單車也不再哀歎,只是認命的坐上前座,而江日然一屁股坐上後座要他離開。
一直觀察著他們的翁逵俞,看到後來也忍不住笑起來,這個妙透的女孩實在有趣,完全勾起他的好奇和興趣。
正當江清然認命之際,突然揚起一陣歡呼聲,人群立即朝同一個方向移動、奔跑。
江清然興奮地望著人群聚集處,直想跳下車加入他們,但是背後那一道銳利的目光阻止了他的蠢動,他只有不離不走的待在原地。
「翁哥?季哥來了。」一個小弟靠近翁逵俞身邊說。
「那傢夥每次一出現總是搞得人仰馬翻,真是愛現。」翁逵前笑罵著。
小弟則是抿著嘴笑:「翁哥不也一樣嗎?」
翁逵俞笑道:「我?別把我和他混為一談,他天生就是要當頭的,這一點我絕對相信沒人贏得了他。」
小弟毫無異議的點頭。
翁逵俞瞥一眼江清然和顯然又在開罵的女孩,笑一笑,走向入群中。
人群見到二號頭目,自然讓開一條路。
江日然瞪著已經興奮到極點的堂弟,很無奈地發現他真的對「大哥」沒有絲毫抵抗力。
「小日!你快看,他就是季朔,走向他的那一個人一定是翁逵俞,他們是「閃光」的一、二號人物,真是酷斃了。」江清然的語調簡直跟影迷崇拜影星沒兩樣。
江日然撇撇頭,望向讓人瘋狂的閃光老大,卻只見一個穿著牛仔褲、格子襯衫的男孩戴著安全帽坐在機車上和另一個高碩的男孩談話。
「酷死?我看還好嘛。」江日然實在無法理解江清然的眼光。
江清然立刻為偶像遭受不平等的評語而生氣:「小日,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女孩,怎麼見到帥哥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帥哥?拜託,一個戴著安全帽、一個背對著我,我哪看得出他們帥不帥。」江日然聳肩不在意他的話。
「好啦!人也讓你看到了,快回去吧!再遲就等著到警察局和你的偶像問好。」江日然催促著他。
「什麼意思?」江清然一愣,不解地問。
「意思就是咱們不在九點之前回到家,小月就會報警來會會這些朋友。」
「怎麼可以——」江清然哀號一聲,立即努力騎著腳踏車離開聚會。
他們的離去並沒有引起眾人注意,只除了翁逵俞和季朔。
「你說的就是他們?」季朔淡淡地問。
「嗯,前面騎車的是江清然,後面坐的應該是雙胞胎之一,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個。」翁逵俞笑道。
「你很難得會注意一個女人,怎麼?你看上她了?」季朔揶揄地笑問。
翁逵俞笑著搖頭道:「不,我只是好奇,而且我不認為地適合我,我比較喜歡溫柔一點的女孩。」
「話不要說得太早,往往喜歡的類型和你真正愛上的類型不同,有時甚至是南轅北轍,小心哦!」季朔笑道。
翁逵俞望著季朔隱藏在頭盔下的臉,高深地笑:「那就看命運如何安排了。說到命運,你的災難來了。」翁逵俞挑高眉,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季朔背後。
翁逵俞看不清季朔的表情,卻聽見他低聲咒罵了一聲,看來好心情全因這位不速之客而消失。
何玉蘋一身短裙、馬靴,打扮火辣妖嬌地自一輛摩托車後座跳下來,美麗的臉上卻因塗抹過多的化妝品而顯得造假做作。
她的確很漂亮,身材更是凹凸有致,根本不像是十七歲的女孩,而散發出的女人味更是令一般年輕男孩無法抗拒,但是季朔卻是擺明不喜歡她的出現,卻又無可奈何地忍受她的存在。
翁逵俞抿著嘴低聲笑:「每次一看到她,我都不得不說你老爸的眼光真好,找到這麼個草包美人當你的未婚妻。」
季朔壓著怒氣,低吼道:「她還不是我的未婚妻!」
翁逵命笑著搖頭拍拍他的肩道:「認命吧!除非你二十歲之前和別的女人結婚,否則她就是名正言順的白龍會的女主人。」
季朔冷哼道:「老頭故意選一個我最討厭的類型當條件,就是想逼我早點結婚,我才不甩他那一套。女人我要自己找,要不要結婚也是由我決定,想我聽話他就等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雖然你是這麼想,並不代表何大小姐也是這麼認為啊,她垂涎你好久了,絕不可能讓你這條大魚溜掉。」翁逵俞用一種哀悼的眼光看著好友。
「你是在玩我?小心玩火自焚啊。」季朔冷淡地堵回翁逵俞其餘的風涼話。
雖說二人是好友,但是季朔一發起脾氣,連他也受不了,他當然十分識相地閉上嘴。
但是何玉蘋卻不怎麼識相地扭腰搖臀地走過來,一看到李朔就整個人化成一灘泥柔若無骨地攀在他身上。
季朔蹙著眉,繃著一張臉,將她推開,冰冷地說:「你沒骨頭嗎?站好!」
何玉蘋眨著大眼睛,嬌媚地說:「你怎麼一見到我就發脾氣,那麼不喜歡看到我啊?」
「沒錯。」季朔不客氣地回答。
何玉蘋臉色絲毫未變地笑:「討厭啦!說得那麼明白不是存心讓我下不了臺。」
「就算我讓你下不了臺,你也會自找台階下,不是嗎?」季朔冷笑道。
何玉蘋眼眸閃過一絲憤怒,但隨即隱沒,她依然是嬌笑地將頭搭上他的肩頭,用紅灩的雙唇印上安全帽,留下清晰可見的唇印。
四周的人看到這一幕,轟然地鼓手叫好,他們只知何玉蘋是老大的女人,卻不知季朔對她只是暫時容忍。
翁逵俞一看到何玉蘋主動獻吻,心中立刻大叫不妙,果然立刻就見季朔推開她,並且摘下頭盔,丟到地上。
俊逸的臉孔,此時是一陣鐵青,冷然銳利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不要再靠近我半步,我鄭重警告你!」季朔咬牙冰冷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不大卻清楚可聞。
何玉蘋似乎也拉不下面子,大叫道:「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為什麼不能接近你!」
季朔面無表情地冷笑一聲:「誰說你是我未婚妻?」
「你父親!」何玉蘋揚起頭,一副勝利姿態。
「沒錯,但那是老頭說的,我從來沒承認過。」季朔冷哼道。
「你想耍賴?」何玉蘋沉下臉,一張美艷面孔立刻變得恐怖。
季朔輕揚眉,傲然地道:「我未允諾,哪來耍賴賴帳之說,要我娶你除非我死。」
何玉蘋怒目圓瞪,破口罵道:「季朔,你別以為我何玉蘋愛扒著你,天下男人這麼多,我不缺你一個!」
「很好,咱們達成共識,從此各走各的橋,你不要再纏著我。」季朔冷笑道。
「不——」何玉蘋露出蛇蠍般的笑容。
季朔瞇起眼盯著她問:「什麼?」
「我不答應,你這麼糟蹋我,我也不會讓你如意,我偏要纏著你,而且要你娶我。」何玉蘋笑得狐媚冷酷。
「作夢。」季朔冷笑一聲,不當一回事。
「是不是作夢就走著瞧,我一定會跟你玩到底。」何玉蘋揚眉道。
「想跟我玩?你還不夠格。」季朔不耐地瞥了翁逵俞一眼,翁逵俞馬上明白他的耐性已到盡頭,再下去也許就不只是說些冷言冷語。
「何玉蘋,你自己學校的事都沒法管好,這樣的你的確不夠資格和閃光對立。」翁逵俞直言不諱地說。
何玉蘋被戳到痛處,更加猙獰起來。
「我會解決那幾隻小臭蟲,然後,我要季朔在我面前跪地求饒。」
她的話引起閃光成員的不滿,紛紛噓聲四起,叫囂聲自四面八方傳來。
「大姊,你少說幾句吧!」何玉蘋的手下緊張地制止何玉蘋沒頭腦的挑釁。
敢在閃光集會中公然挑戰季朔的人,不是太笨就是活得不耐煩了,偏偏何玉蘋兩者兼具,更搞得她的手下背脊發寒,冷汗涔涔。
「沒錯,少說幾句才不會讓你自己丟臉。」翁逵俞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快送她回去吧,有些話說說可以,但真的不知死活的做了,後果可不是住個幾天醫院而已——」翁逵俞冷靜的露出一抹狠毒,嚇得何玉蘋的手下連忙挾起何玉萃衝上車就跑。
驀地,一陣哄堂大笑響震了橋底。
季朔沒有大笑,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拋給翁逵俞一包煙道:「你真的該去當流氓。」
翁逵會拿起一根煙點燃,笑道:「我是聲大膽小,沒有當流氓的本錢。」
「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當流氓……不,是當黑社會的成員,老頭一直說要我捉緊你這個人才,否則是我們白龍會的損失。」季朔用手爬梳過淩亂的頭髮,俊逸的五官卻散發著冰冷而火爆、不馴而自製的矛盾氣質。
翁逵俞笑一笑道:「你真的想網羅我進白龍會嗎?」
季朔嘴角一抿,毫不考慮的說:「不想。」
翁逵俞深探的望著他,搖頭道:「這就是你奇怪的義氣,明知自己已無法離開,卻說什麼也不願讓我涉足,但是我早已經決定,只要你繼承白龍會,我就算兩肋插刀也不後悔。」
季朔拿烴的手一僵,盯著他說:「不可能,我絕不會讓你進入白龍會,你想當醫師就去當,只有你當了醫生我才會讓你走進白龍會。」
「季朔——」
「不要說了,你和我不一樣,不需要為我做任何犧牲。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不會更改。」李朔霸道地為翁逵俞做了抉擇。
翁逵俞彈彈指間的煙,聳肩不做任何爭辯。
反正他也打定主意,只要季朔真的繼承白龍會,季朔的未來就是他的未來。
一個瘦長的身影站在陰影中,自上而下看著那一大群聚集的人們輕笑了起來。
他摸摸鼻子,回味著剛才又一個靈魂自他的手中離去,人類真是個奇怪的生物,即使幾千年了,他依然不瞭解這個既單純又複雜、既純真又邪惡的生物。
明明沒有任何力量,卻又做著君臨天下的美夢;脆弱一如玻璃,但對理想、信仰卻又固執地一如水泥牆,真是有趣,也許在這一群人中,會有幾個比較有意思的靈魂吧!
他微微地笑,整個人突然與黑暗融合,自黑夜中淡淡散去身影。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2:52
第2章
高槐非走進教室,才放下書包,就被同學給拉到一旁,幾個年輕男孩圍成一個圈圈竊竊私語起來。
「怎麼樣,我偷拍的技術如何?一清二楚,神情自然。」一個男孩得意地展示他的成果。
「哇塞!大中,你還真敢拍,如果被發現了包你吃不完兜著走。」林信德拍著偷拍者的肩叫道。
「所以囉,這是我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拍來的,一張一百元,要不要!」王大中揮動手上照片說。
吳瑞雄首先反應,「要,我要!」
林信德和幾個同學也紛紛掏出錢搶購,倒是高槐非仍是毫無動靜,只是看著一旁搶翻天的同學。
「喂!小高,你怎麼默不吭聲的,再不買可就沒了。」王大中拍拍高槐非說。
高槐非只是笑著,不能理解地搖頭道:「你們真是奇怪,喜歡她就去追她啊,什麼都不做卻只一味地買她們照片,這樣用嗎?」
王大中瞪著他叫:「你腦筋是不是秀逗了,她是江月然耶,咱們雲倫的高嶺之花,漂亮、優雅、聰明,無所不能的偶像耶,憑咱們的條件,只要買張相片解解相思就滿足了,誰有那個能力自信追她?
「就是嘛!再說她後面的那兩個守護神,也沒人敢惹他們,她就像是天上的明月,是我們只能仰望卻遠不可及的夢想!」林信德捧著照片,念起令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噁心詞句。
「既然如此,那我勸你們死心吧,夢想永遠都只是夢想,成不了真的。」高槐非推推眼鏡,不留情地說。
「小高,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這種美女都不心動,真是有夠沒眼光。」吳瑞雄無可救藥似地翻翻白眼。
「對對,沒眼光。」一群人同時附和。
高槐非只是笑,聳聳肩自那一群思春期的男孩中離開,真是有夠單純的人們。
「喂!高槐非,你們導師要你去拿作業回來。」隔壁班的班長在教室門口叫他。
高槐非向傳話的班長道謝後,轉頭看看那一群同學猶自沉浸在相片美女的世界中,只好擺擺手準備自己去辦公室。
「等一下,小高!」王大中突然叫住他,鬼鬼祟祟地走到他身遢。
「這張免費送你,不要讓那些傢夥知道!」王大中將一張相片塞進他的上衣口袋,低聲地說。
「我不——」
「拿著,你仔細看看她,我包準你一定也會迷上她的。」王大中眨眨眼,又走回那一群同好身邊
高槐非鏡片下的眼睛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迷?自他出生以來從不知這個宇的意思,而他——
出生有多久了呢?久到連他自己都有些模糊了。
他微笑地走向辦公室,取回了班上四十三位同學的作業本。
應該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偏偏在他經過轉角處時發生了。
他的作業本被突然撞進懷中的女孩弄灑得滿天飛,而對方衝力過大,竟將他撞倒在地,那女孩也跟著重心不穩地跌到他身上。
軟玉溫香抱滿懷該是一件愜意的事,但是高槐非只覺得撞到地板的腦勺發痛,正想斥責對方的魯莽時,卻不意望人一雙清澄無瑕的眼眸,清淨的雙眸似乎能讓人直視主人潔淨的靈魂,不染一絲塵埃的純淨靈魂。
直覺地,高槐非下定決心要得到這個靈魂,不擇手段、不惜任何代價。
江月然沒想到會撞到人,而當被地撞倒的男孩抬起頭看她時,她立刻感受到一股強烈如漩渦般的吸引力將她直吸入那兩道深不可測的深潭中。
兩人都被自己突來的悸動震驚,絲毫不覺旁人訝異、揣測的目光。
生平第一次,她為一個陌生男子動搖,動搖了她向來平靜無波的心湖,江月然根本忘了此刻她正壓躺在他身上,只是不知所措的瞪著他。
「小月!」
堅定的呼喊將她自暗霧中拯救出來;一雙手溫柔有力的扶著她站起來。
「怎麼了!」江日然驚見妹妹的失神,轉頭望向顯也大受震撼的男孩。
「沒……沒事,我只是撞到人了。」江月然回過神,瞥一眼自地板上站起的陌生男孩。
「你撞到人?」江日然的眼睛瞪得更大,小月向來動作優雅,徐緩如風,就連在最熱鬧的東區,她都能不沾旁人一絲一縷地前行,怎麼會在這麼寬廣的走廊上和一個男孩對撞?
這種把人撞得四腳朝天,一向是她江日然的拿手本領,也是她的專利,看來今天雖是朗朗青天,也有八成下雨的機率了。
「對不起,撞到你了。」江月然自然地蹲下身幫他撿拾作業本。
「沒關係。」高槐非推推眼鏡淡淡地笑。
又是一陣四目相望,二人立刻移開目光,假意忙碌。
高槐非一顆心亂得跳得毫無章序,頭腦更是一片混亂,不過是一雙眼睛就讓他失了神,太可笑了!
他收齊作業本,略微點頭,立即離開,雖然他步履穩定,但是速度卻有些反常的快速,只有他知道,他是在「逃」,逃開他不解且渴望的靈魂。
江日然將這一幕全看人眼底,心裡有種預感,眾人所愛慕的偶像,她最親愛的妹妹被撞昏了頭,連心也遺失了。
江月然敏銳地看著江日然頗有深意的表情,一張臉突地泛紅,撇過頭避開地探問的眼光,卻仍覺得自己雙頰如火,心臟也不規律的狂跳著。
「哎!你一直盯著我看幹嘛,要看就去照鏡子。」江月然輕揚眉道。
「又不是我在談戀愛,看我自己也不會覺得變美麗了。」江日然用手勾住妹妹的肩,揶揄地笑。
「誰在談戀愛?你別胡說。」江月然白她一眼,神情依舊是美麗而冷靜。
「騙得了別人,你騙不了我,咱們可是一塊打娘胎出來的,你的心思我還會不知道嗎?」江日然嘿嘿地直笑,像是發現天大秘密的興奮小孩。
「哼哼!我看你是悶得慌了,腦子儘是一些奇怪的念頭。」江月然臉上的紅暈雖未褪去,口吻卻十分冷淡。
「小月,談個戀愛又不會死人,幹嘛那麼堅決否認呢?要是我一定大大方方公諸於世,讓大家都知道。」江日然豪氣地說。
「那你就去戀愛啊,不要扯上我。」江月然搖頭道。
「我也想啊,但是沒有男孩追我啊,只有一群小妹妹,我可沒興趣喔!」江日然聳肩哀歎。
她不能就沒有男人緣,但那些男孩就只當她是兄弟,她也很單純的當那群男孩是朋友、兄弟,談感情似乎就覺得雞皮疙瘩掉一地,想都不敢想。
江月然抿著嘴輕笑,「我和你一樣半斤八兩,也沒人追啊。」
「他們是不敢,不是不想,真是一群沒膽的男孩。」江日然一提起那些只敢暗暗愛慕,卻不敢行動的男孩就想搖頭。
江月然倒覺得無所謂,反而還落得輕鬆,她向來討厭這些煩人的事。
「他是誰你知道嗎?」江日然突然蹦出一句話問。
江月然冰雪聰明,自然知道她問的是誰,只是一想到鏡片下的一雙眼,不期然地又亂了心跳。
「不知道。」
「他是幾班的你有瞧見嗎?」江日然好奇地問。
「沒有。」否定的回答。
「想不想認識他?」江日然不死心地追問。
「不想。」仍是否定句。
「喜不喜歡他?」
江月然瞪了她一眼道:「誰會喜歡一個陌生人?你不要閒得沒事拿我開玩笑。」
「可是你對他有感覺對不對?」江日然同樣瞪著地,認真的問。
江月然看著和她相似的另一張臉,輕蹙眉道:「現在不是談這種事的時候,已經上課了。」
說完,她轉身走向教室,江日然追上她將手搭在月然身上笑著說:「咱們現在不談,回家時再好好談。」
江月然很不文雅地輕翻白眼,這才明白江日然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對別人的感情事件依然擁有強烈的好奇心。
高槐非走了一段路後,才逐漸平靜下來,繼而是為自己的反應舉動覺得可笑。
只不過是一雙比別人清澄的眼睛,以及較他人透明無瑕的靈魂罷了,哪裡值得他亂了手腳?可是……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已的心跳、思緒,甚到在想起她時,仍會覺得心發燙。她是誰?在這小小的學校中為何他從未見過她,直到令天?
「喂!小高!你站在門口乾嘛?像個鬼一樣嚇死人了。」王大中用力拍他的背叫道。
高槐非一震,手上的作業本第二度灑了一地。
他皺著眉瞪王大中一眼,又蹲下身去撿本子。
王大中摸摸鼻子訕笑的跟著蹲下來撿本子,當他看見一本本子上的名字時,發瘋似地叫起來:「這是江月然的作業本嘛!小高,你從哪裡拿來的?」
一提到江月然的名宇,那一群男孩就像見了骨頭的狗一個個衝過來,搶著要看江月然的本子。
「別搶,到時候弄破我看你們怎麼辦!」王大中將本子拿高,扯著喉嚨叫。
江月然?她是江月然?
他摸出上衣口袋中的照片,淡笑看著相片中的身影果然是江月然。
「她就是江月然?」高槐非喃喃地說。
他的自言自語雖輕,卻被耳尖的林信德聽到,連忙圍上前去問:「小高,你看見江月然了是不是?」
高槐非一愣,將手上的作業本交給林信德說:「沒錯,幫我把作業本發下去!」
這時候誰管什麼作業本!哇塞!你真是好狗運,竟然能親眼看到江月然,我們和她的教室不同棟,想看看她都不容易,卻被你看到,真是令人嫉妒啊……」林信德哀號地叫,瞬時,一陣一哀歎聲同起,還夾雜著妒恨的眼光。
「不只看見她,她還撞倒我,所以本子才會亂成一團上高槐非鏡片下的眼睛熠熠發亮,帶著些蓄意的惡作劇故意說道。
「不——不公平!」林信德丟下作業本,捂著心叫。「你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老天怎麼能讓你把好處佔盡,不公平!」
高槐非抿著嘴大笑而不答,直走向王大中將他手中的本子拿過來。
「現在,我又要去見你們的夢中情人,和她聊天說話……」他轉身欲走,一群同學立刻喊著要一起去。
正當一群人向外走時,適逢上課鈴響,高槐非突地止步,後頭的人煞車不及,一個個撞成一團,原本該被壓在最底下的高槐非,卻不知何時閃了開來,一個人好端端地俯望跌成一團的同學笑。
「上課了,下課再說,大家快進教室坐好。」他搖晃手中的本子後,瀟灑地逕自轉身走回教室。
此刻,仍兀自坐在地板上發愣的同學,心中隱約都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伴隨而來的尚有一種不清楚的預感。
也許他不像外表那麼斯文、有禮,而且對他們所愛慕的江月然也產生了興趣。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從彼此臉上的表情中都可明白他們想的是相同的事。
「哎!糟了!」
不知是誰說出這句話,但卻深得人心,頗合眾人心中的感覺。
至於這句話的意思,沒有人去深思,彷彿只是一個預感,一個不合理的感覺。有他加人競爭,江月然似乎愈離愈遠了。
他雙手插放在外衣的口袋中,輕鬆愜意的自上俯望,從一個教室視窗飛過另一個教室,直到他看到她。
鬼魅微笑地站在窗口看著一臉專注的江月然。
認真的女人最美,不論是專注什麼事,那種恍若無人、渾然忘我的神情都是那麼迷人。
他終於發現他最想要的靈魂,甚至為了看她,他不顧自己的身軀,以魂脫竅的方式在校園中一間教室一間教室的尋找。
他真的好想立刻攫取那美麗的靈魂,可是一想到失去靈魂的軀體將如其他人一般昏睡不起,他就覺得可惜;這麼靈秀的女孩失去了意識也會像其他人一樣逐漸枯萎凋零,他就覺得不忍下手。
他穿過窗戶,沒有任何人看得見他,只見老師仍聲嘶力竭地計算著黑板上的數學公式,學生有人早已昏睡,有人正強撐精神聽課,也有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露出會意瞭然的笑容,江月然就是後者。
在一瞬間,他突然有些妒嫉起黑板上的數學公式,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個死板、沒有生命的東西上,對他看都不看一眼。
「我是瘋了才會和區區一個數學公式吃醋,不過,你可不能忽視我的存在啊。」他伸手輕撩江月然的髮絲,低下頭在她耳邊輕喃。
有一剎那,江月然似乎震了一下,眼睛張大的望著四周,手指不自覺地摸著自己的頭髮。
是她神經過敏吧!否則她怎麼可能聽到有人在對她說話,甚到還撥弄她的頭髮?
四下同學正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老師猶自努力傳道、授業、解惑,不可能有別人,一定是她多心了。
她瞥望向最右排最後座位的江日然,不覺輕笑起來,果然她已經夢周公去了,還大膽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鬼魅隨著她的視線看到另一張相似的面孔,有些驚訝的走到江日然身邊。
哦!原來美麗的靈魂不只一個,而是一對。
但是看著闔著眼睡著的江日然,他絲毫感受不到像對江月然時的震撼和動搖。
微微撇撇嘴角,鬼魅笑得無邪開心。」你不適合我,我要的是溫柔皎潔的月光,而非熱力四射的太陽。算你運氣好吧!」
他又走回江月然身邊,瞇著眼對她笑著,看著看著就漂浮到半空中,自上而下地俯望她。
江月然看著黑板,但是老師的話卻像有堵牆擋著,聲音完全傳不進她的耳裡,而她的肌膚卻有股強烈地反應,汗毛直豎,彷彿在警告地有危險接近。
突然而起的心神不寧,讓她也開始坐立不安,有種急迫想逃離教室的衝動。
鬼魅一雙微勾的眼眸露出滿意的光芒,輕快地揚眉笑開懷。
「你終究是無法漠視我的存在,我可愛的獵物。」他低下頭,輕吻她的額頭,得意地輕喃。
江月然砰地一聲拍桌而起,嚇醒了夢周公的同學,也嚇得數學老師的課本掉了。
「江月然,你怎麼了?」數學老師驚魂未定,不悅地問。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江月然臉色蒼白,神情有著前所未有的慌張。
數學老師從未看過這個好學生露出一絲一毫的緊張,今天江月然的舉動著實讓他震驚。
「小月?」江日然自睡夢中清醒,一見聲響竟是妹妹發出的,不禁衝上前。
「既然不舒服就先去保健室休息,江日然,你送她過去,但是記得回來上課。」數學老師說。
江日然根本聽也不聽,連忙扶著江月然離開教室。
鬼魅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人,咧著嘴直笑。
既然江月然不在,他也沒有心情再待下去,輕輕地轉身越過窗戶,像散步似地走在半空中,朝另一棟教室大樓而去。
他一直相信沒有人看得見他,卻不知他所有的舉動,包括戲弄江月然的舉止,全落入一雙眼中,一個擁有靈視力的學生眼中。
江月然離開教室後,臉色慢慢地恢復紅潤,神情也平靜多了。
「小月,你是怎麼了?剛才那個樣子嚇死人了。」江日然吊得老高的心這才放下。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有人在偷窺我。」江月然輕蹙眉道。
「偷窺?你是指咱們班上的男生偷看你?」江日然不解地問,這種事不早該習慣了嗎?
「不,不是那種目光,而是……」江月然無法貼切地說出自己的感覺,只是不斷撫著手臂。
「而是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就算是被當成獵物一樣上種奪取、侵略、獨佔般的視線盯著我直瞧上江月然吸口氣,努力地形容自己的感覺,但只見江日然依然一臉迷茫的搖頭看她。
「是不是你神經過敏,咱們班上有哪個男孩有像你形容的目光,若有,早八百年我們就發現了,也不會直到今天你才有感覺。」江日然拍拍她的肩安撫她說。
「我也知道沒有,但是那種感覺是那麼真實,我還感覺到有人撩我的頭髮,甚至額上還有冰冷的觸感。」江月然輕撫著額頭說。
江日然一聽,不自覺聯想到學校裡最近發生的昏迷事件。
「小月,你會不會是碰上那種東西啊?」
「那種東西?你是指鬼怪之類的嗎?」江月然突然笑起來。「怎麼可能,朗朗乾坤,不可能有那種東西的。」
「說的也是,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自己還是要小心一點,我怕是有人覬覦你?」江日然皺起眉說。
「覬覦我?小日,你不要亂猜了,覬覦我什麼呢?」江月然不以為然地輕笑。
「美色、名氣,什麼都有可能,你可是慕黑會的會長,怨恨、愛慕的人也不在少數,我擔心有那種狂熱分子會採取激烈的行動。」江日然一想到可能有人會對江月然不利,整個人就開始處於備戰狀態。
「小日,你別緊張,我只是說有這種感覺,不代表真有這種事,我們雖是成立了慕黑會,但不過只是一個學校社團,並沒有真正和人起過衝突,也無利益之爭,不會有那種恐怖的事發生。」江月然反過來安慰她道。
「那可不一定,現在我們和學生自治團搞得不好,何玉蘋已經惱得很,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再加上她背後又有「閃光」撐腰,我可不那麼放心。」江日然搔搔短髮,皺著一張臉說。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只是我有危險,你也是目標啊,要擔心我還不如擔心你這個火爆的脾氣一沖起來,只怕搞得天翻地覆。」江月然輕揚眉道。
「我脾氣才不火爆,否則哪可能忍得了何玉蘋那女人,我一切都是忍氣吞聲,以和為貴啊。」江日然不平地反駁道。
江月然搖頭道:「你還沒被惹火罷了,不是你性情和順。」
「嗯哼!我天生熱愛公平,只要她不要惹我,我當然不會去挑釁,再說要是被老爸知道我們結黨成群的,那個結果我想都不敢想。」江日然翻著白眼道。
江月然溫和地一笑:「放心,只要我們行事小心一點,也許就能平安度過三年。」
「只要何玉蘋一畢業,咱們就解脫了,一旦學生自治團不是掌握在那個女人手中,清然那傢夥也不會有怨言。,我們就能安安穩穩的過著一般學生的生活了。」江日然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何玉蘋畢業後,畢竟只要對抗的人不在,慕黑會自然也就沒有理由存在了。
江月然淡然一笑,似乎不認同江日然的說法。「也許她一畢業又是另一個麻煩的開始。」
江日然瞪著妹妹道:「你不要說,我可不想聽那些可能發生的事。打死我我都不會再涉足另一個錯誤,如果江清然敢再陷害我們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剝了他的皮。」
江月然徐徐地搖頭笑:「只怕是身不由己啊。」
江日然愁眉蹙額地堅持己見,「不可能。」
江月然也不和她辯論,反正這種事遲早會明白,她也不用多費唇舌。
「我已經好的差不多,可以回教室——」
「拜託,我好不容易才從數學課裡脫身,你不要再讓我回那個苦牢裡好嗎?」江日然哀號地低叫。
「老師就知道你有這種心態,否則他不會特意提醒你要回去上課。」江月然搖首輕笑。
「提醒是他的事,我只要一出來就休想我會自投羅網。」江日然輕揚起眉,大步走離教室的區域範圍。
江月然不得已,只有跟上去,她總不能一個人回教室吧。
雲倫至少有一點比其他學校好,那就是樹木茂盛,而且社團各自擁有獨立的教室。雖然慕黑會組成的學員身份較雜,卻也仍是社團之一,擁有與學生自治團比鄰的一間教室當社團活動之處。
江日然一打開活動教室,只見江清然和幾個社團幹部鬼鬼祟祟地圍成一圈談話。
當他們看見江日然、月然姊妹突然出現,每個人的臉上都佈滿驚慌與愧疚。
江日然抬高下顎,挑高眉的盯著他們問:「上課時間你們不上課聚在這裡搞什麼東西?」
江月然一一掃過他們的臉,平靜地說:「看你們一個個做賊心虛的樣子,八成又在計畫些什麼事。」
「怎麼會呢!我們只是不想上課到這裡聊天罷了,你們不要胡思亂想了。」江清然清清嗓,首先開口。
「我們不多想點怎麼行,哪一天又被你賣了都不知道。」江日然譏諷地瞪著他。
「怎麼這麼說嘛!我才不會那麼沒良心,而且也沒那麼大膽敢惹你們。」江清然嘻皮笑臉的說。
江月然撇嘴道:「你要真那麼想天都會下紅雨了。」
「江清然,我警告你少在那裡亂出餿主意,你再興風作浪,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們七個也是。」江日然環視著自稱七彩的幹部,也真虧他們想得出來,每個人的名字中還真和顏色有關。
朱可達,代號紅,是公認的勇猛型悍將,雖猛卻身形矮小。
劉綠嫣,代號綠,擁有精明幹練的頭腦,記憶力一流,是財務的掌控者。
黃玉飛,代號黃,擁有迷惑人的三寸不爛之舌,擅於交涉談判。
江橙廣,代號橙;尤清藍,代號藍,兩人共為慕黑會之紀律執行者,鐵面無私,一白一黑,為賞罰之使。
秋靛雲,代號靛,擁有執行計畫之能力。
林紫香,代號紫,婀娜嬌媚,擅於收集情報。
綜觀這七人的能力,江日然並不覺得訝異,令她訝異的卻是堂弟清然的識人之明,才能在眾多學生中,挑選出志氣相符又具備獨特才能之人擔任幹部。
「小日,你安啦,我們再怎麼無法無天,也不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黃玉飛笑著道。
「是嗎?我記得前幾天才有人背著我這個太歲爺到處販售小月的照片——」
黃玉飛眨眨眼道:「我只是負責和想買的同學談條件,可沒有親自賣。」
「對啊,賣相片的是阿秋,你也知道她執行能力一級棒,三五下就將相片賣光,還攢了不少經費。」劉綠嫣一臉正經的說。
江日然輕揚秀眉,淡淡地說:「看來慕黑會妀名叫影迷會算了,小月又不是明星,你們少打她的主意。」
江月然微笑道:「難怪我老覺得認識我的人增多了,看來你們在賺錢的時候,也幫我擴展不少人際嘛!」
「你們倆是我們慕黑會的精神象徵,不讓人知道怎麼行呢?」黃玉飛又鼓起舌簧開始賣弄口才了。「更何況氣質清新、功課一級的兩位更是打擊敵營的最佳利器,讓那些誤投敵營的士兵能迷途知返,返來阮身邊。」
江日然不以為然地輕哼道:「少說那些八股的口號,聽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你們不要想轉開話題,老實招來吧!」
「招?招什麼?我們只是聚在一起閒嗑牙——」林紫香柔媚地笑,那神情真個是風情萬種。
「上課時間聚在一起閒嗑牙?紫香,你當我們是白癡嗎?」江日然撤嘴道。
江月然嫣然地笑著瞥他們,「你們會選這個時候聚會「談天」,一定是不想讓我們知道,而且是和我們有關的事……」
「可是沒想到老天有眼,讓我們撞見你們鬼祟的行動,要招快招,否則等我們查出來有你們好受的。」江日然有默契地接著說。
只見八個人面面相覷,最後七雙眼有志一同地盯向江清然。
江清然摸摸腦勺,清清嗓才道:「也沒什麼事,只是聽到個傳聞,所以才聚合大家討論。」
「什麼傳聞?」江日然瞪著堂弟不耐地問。
江清然眼中跳躍著一絲欣喜,故作神秘地說:「說來這件事和小日你有很大的關係呢!」
「和我有關係?」江日然和妹妹交換一記眼神,「到底什麼事,別賣關子。」江日然瞪著眼說。
「聽說季朔對你有意思呢!」江清然小聲的說。
每一個人都等著看江日然的反應,豈知她只是愣愣地皺皺眉問:「誰是季朔?我認識他嗎?」
「季朔就是「閃光」的老大啊!」江清然彷彿自身受到侮辱,她竟然忘了他的偶像。
被江清然一吼,她才記起來閃光的老大的確是叫季朔,但是也不能怪她沒反應,誰知道她會和季朔扯上關係呢,再說她根本沒見過他。
「你從哪裡聽來的?」開口的是江月然,她也對這個傳聞感到興趣。
「是小林告訴我的。」江清然提起閃光內的朋友。
「我也得到這樣的消息。」林紫香眨眨美目笑。
「小林怎麼說的?」
「他說季朔和翁逵俞,哦,翁逵前是閃光的第二號人物。」江清然好心地為江日然解說,卻換來她一記白眼。
「他們兩個曾經提起小日,而且還蠻高興的。」江清然將小林的話再轉述一遍。
江日然一聽,忍不住拍頭翻白眼;江月然也禁不住地搖頭笑起來。
「你們就憑這幾句話斷定季朔對我有意思?老天!你們是不是閒瘋了?還是腦袋秀逗了?」江日然沒好氣地說。
「這就很夠了,季朔從來沒有對一個女孩這麼有興趣過,這是小林說的。」江清然堅持的說。
「那麼何玉蘋不算女孩嗎?她是季朔的女朋友耶!」江日然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看著堂弟。
「老實告訴你們,何玉蘋是季朔老爸為季朔選的未婚妻,根本不是季朔的女朋友。」江清然也是最近才聽說這個內幕的,對季朔眼光沒有差到那個地步簡直可說是雀躍三尺。
「未婚妻不是比女朋友地位更大嗎?」江月然也有些受不了江清然的崇拜心理。「而且既有未婚妻,他又怎麼能對小日有興趣?你們想太多了。」
「那是他老爸選的又不是他自己要的。」江清然反駁道。
「他又沒見過我,怎麼可能喜歡我。」江日然揮手將江清然的話打斷。
「誰說他沒見過你,上次你到閃光的集會找我,他們就瞧見過你,只是沒有說話罷了。」
「才那麼遠的一瞥就對我有興趣?我看這個興趣是對「慕黑會」的江日然,而非我本人。」江日然冷笑地提出另一種可能。
「反正都是你,你管他是喜歡哪一個你。」林紫香拂拂齊肩的頭髮道。
「話都是你們在說的,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我想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不用再談了。」
一想到自己讓人拿來評頭論足,她就覺得混身不對勁,她討厭這種被人覬覦的感覺。
「這怎麼可以,我們還想——」江清然緊張地叫,話卻在江日然含怒的目光中乍然而止。
「還想怎麼樣?」江日然一一掃過站在眼前的八個人,輕揚著眉問。
江月然輕柔悠揚的笑聲倏地揚起。
「他們大概是想要你利用美人計去誘惑季朔,將他拉到咱們這個陣營來,少了閃光這個後台,想必何玉蘋會驚慌挫敗,得利的自然是我們了,對不對?」她平靜地笑。
江日然看著他們一副計謀被識破的不安,心中即知小月說中他們的心事。
江日然不怒反笑,「真是感謝諸位對我的信心,竟還認為我有這個魅力去引誘男人,真是讓人感動的涕淚縱橫啊。」
她一笑,眾人的心反吊得老高。
「我就說不可能,你們偏說要試上,這下好了,踢到鐵板了。」一直安靜不語的未可達首次發言。
「老朱!你這樣說不是全洩底了。」尤清藍低叫道。
「小日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劉綠嫣白尤清藍一眼道。
黃玉飛哀聲歎氣地看著他們,「你們真是呆啊,自個全認了罪,讓一手好牌全曝了光。」
「再呆也沒你呆,全是你策畫的。」秋靛雲輕哼道。
「喂!你們別想把責任推給我,是誰先提出來的!」黃玉飛睜大眼叫。
九雙眼一致望向江清然,江清然瞪著他們道:「你們幹嘛都看我,我只是順口提出來,可沒想要讓小白去進行美人計——」
瞬時間,八張嘴同時吵了起來,只有江日然和江月然交換一記無力的眼神。
「好了!全給我閉嘴。」
江日然一吼,果然立即鴉雀無聲。
「這件事誰都不許再提。」她一個宇一個字的說,直到他們一一點頭後,才放軟語氣:「自己的事靠自己解決,不要老想著靠別人。」
或許是懾於江日然的氣勢,也或許是他們也有這番體認,八個人根乖地一致點頭同意,但實際如何?誰知道?
江月然心裡卻對這個消息有了興趣,也許,只是也許,日然的春天要來了,一如她自已。
又記起那雙充滿邪魅深邃的眼睛,一雙不該是人類擁有的眼眸。
她臉上掛著笑容,看似閒適安詳,只有她知道,她的內心正在燃燒著未曾有過的火焰,一吋吋地自心底蔓延至全身週遭。
一種名之為愛情的病菌已悄悄地破壞她冷靜的免疫系統,逐漸佔領她的五臟六腑。
她,江月然,十六歲的秋天初次嘗到心悸的滋味。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3:11
第3章
翁逵俞很訝異地看著在課堂中瀟灑步入教室的季朔,他大剌刺地坐下,一張臉冰冷沒有表情,眼眸卻揚著風暴,混身上下散發著「別惹我」的警告訊息。
英文老師似乎接收到訊息,很敏感的輕咳一聲,沒有對季朔的遲到發表任何的言論,只是本分地繼續盡自己的責任——上課。
課堂上瀰漫著低沉的暮氣,甚至沒有人敢說話,只因為季朔的出現。平常時間同學們對這位學生老大就多所敬畏,更遑論是當他繃著一張臉時,那份氣勢足以將膽小的人嚇得破膽,誰敢不要命的自找苦吃,去惹憤怒中的獅子呢?
當鐘聲響起,幾乎是一秒鐘內,英文老師連學生敬禮也不管,逕自衝出教室,接著更像是退潮似地一群群同學奪門而出,只剩下唯一不怕死的翁逵會去撚虎鬚。
翁逵俞拉開季朔前面同學的位子,一屁股坐下,直言。無諱地說道:「你這張臉嚇得所有人都逃離去了,你想改寫自己的紀錄嗎?」
季朔冷眼一瞥道:「別理我,我現在正火大著。」
翁逵俞看著他笑起來。
季朔瞇著眼盯著他說:「我生氣你覺得很好笑?」
「不,我笑是因為你說你在生氣,你當我為什麼冒著生命不保的危險來找你說話?」
「因為你無聊。」季朔哼道。
他們父女三人自五年前母親去世後便相依為命,也因為她們姊妹的獨立、乖巧,使得父親
翁逵俞笑道:「因為我知道你想找個人說話,否則你不可能在下午三點半的時間到學校來。」
季朔看著他,眼中的怒火稍熄,嘴角也輕輕上揚。
他站起身往外走,翁逵俞毫不猶豫地背起書包跟著他離開。
「你沒騎車來?」翁逵會跟著他走出校門問。
季朔嘴角扭曲地說:「我怕我這時候騎車會忍不住去撞車,所以沒騎。」
翁逵俞看著他問:「怎麼回事?又和老爹吵架了?」
「哼!除了他還有誰會讓我火大?」季朔冷笑。
「是嗎?我記得你脾氣並不算溫和,似乎每個人都可能——」
翁逵俞本想開玩笑,但語尾話卻被季朔一瞪,識相地結束。
「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輕鬆下來。」翁逵俞雙手高舉真誠的說。
「我知道。」季朔扯扯嘴角,露出瞭解的笑容。
「說真格的,你老爹又說了什麼讓你那麼光火?」
季朔一張臉又沉了下來,俊臉佈滿風暴。
「還會是什麼事,不過是老掉牙的話題。」
翁逵俞點點頭,明白地說:「是何玉蘋去告狀了?」
「哼!那個女人總有一天惹爆我,到時我管她是不是老爹選的人,一定要她好看。」季朔咬牙切齒地說。
「看樣子要想擺脫她,你只有努力的覓妻了,否則後果堪慮,我可不想喊那種女人大嫂。」翁逵俞老實地說。
「她想當我老婆除非天下紅雨,否則不可能。」季朔一提起何玉萃就厭惡得想揍人,要他對著那張假臉過一輩子,他寧願去死。
「有老爹在一旁當她的靠山,我看你最好自立自強,先娶妻再說。」翁逵俞知道季朔最恨別人逼他,但是他也知道他和他老爸的感情深厚,他可以和他父親吵得臉紅脖子粗,卻絕不會傷他的心。
「我才十七歲,幹嘛自討苦吃,找個女人來礙手礙腳,況且白龍會是個什麼組織你也知道,一般女孩誰有那個膽跟著我出生入死的玩命?」後者才是他最大的顧慮。
「你不找當然沒有,像那個慕黑會的老大不也是女孩嗎?現在的女孩有些比我們更強悍,可別小看了。」翁逵俞揚眉道。
「慕黑會?」季朔眼中突然閃過狡獪的光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翁逵俞看見他突然變了個樣子,似乎在籌謀些什麼,不禁問道:「你是想到什麼?」
「我想到教訓何玉蘋的方法。」季朔雙手插在運動夾克內,自得地笑。
翁逵俞像是得到某種訊號,立刻笑道:「你想利用慕黑會幫你除去何玉蘋?」
「嗯哼!我只是想要將那女人的注意力引開,省得她煩我,而且她那個位子是靠我們的名聲打下來的,我可不想繼續讓她利用。」季朔冷淡地說。
「那你想怎麼做?要我去和慕黑會的人交涉嗎?」翁逵俞眼睛發亮的問。
自從升上三年級,他們就很少再管閃光內部的事,說實話,他也覺得日子有些無聊了,好不容易季朔有行動了,他體內的活力細胞又再度甦醒,自然想好好大幹一場。
「你先去探探他們的反應,如果他們有興趣咱們行動起來就輕鬆一點,如果他們沒什麼意思,那我們就要更改方向,挑動他們兩派的衝突,讓他們忙得管不了我。」季朔輕鬆地說,彷彿一切都已掌握在手中。
「知道了。」翁逵俞應聲道。
「要去吃舨嗎?我請客。」
有了擺脫何玉蘋的方法後,季朔又恢復笑容,心情也為之好轉。
「不了,我先去找人討論一下計畫,明天給你報告。」翁逵俞喜歡享受忙碌的感覺。
季朔也瞭解他的個性,只是揮揮手,大步獨自離開。
行經一家麵店,他一眼就瞧見坐在靠門邊的女孩。
是那個夜闖閃光集會的女孩。
本來他對女孩子的容貌一向記不清,但奇怪的是他對那名短髮、牛仔裝的女孩卻記憶深刻,其中有大半原因是她的膽量之大和她的身份吧!
有意地,他走進麵店,在眾多空位之中,選擇她對面的空位坐下。
江日然難得地蹺了體育課偷溜出學校來填五臟廟,正吃得津津有味。
原本她是不會管有誰坐在她對面,但是很明顯地店中主位這麼多,那男子卻偏選她的對面,讓她不禁皺了皺眉。
嘴裡塞滿麵條,她很不文雅地抬頭想瞧瞧是哪個不識相的人打擾她的清靜天地。
但這一瞧,卻差點讓她將口中的麵條噴到對坐男子身上。
不是那男子醜得讓她食不下嚥,相反地是她從未見過這麼帥的男孩,大有飽養視力的感覺。
但感覺僅止於此,她又低下頭吃她的面。
季朔對她的反應感到不可思議,她是第一個不為他英俊面孔而發呆的女孩,這一點,又讓他對她更有興趣。
她是雙胞胎中的哪一個?是江日然,還是江月然。
有關雙生姊妹的傳聞在他腦中浮起,根據傳言和他所見的女孩一比對,他幾乎能確定,現在坐在他面前大吃大喝,未見絲毫靦腆的女孩是雙胞胎中的姊姊——江日然。
突然間,江日然放下筷子,抬起頭瞪著他說:「喂,你幹嘛老盯著我瞧,你不知道這樣會影響別人的食慾嗎?」
季朔輕揚眉道:「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也許我是在看你背後的菜單。」
江日然轉頭一看,在她背後的牆上果然是菜單。
她不吭一聲,端起麵碗移到右邊的桌子,這樣總可以吧,她實在討厭那種打量似的目光,讓她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即使她換了座位,依然感受得到那股視線,像有螞蟻攀爬上身似地,江日然渾身覺得不舒服。
她用力轉過頭,迎上一雙頗饒富興味的眼眸。
那個帥得過頭的男孩臉上正揚著有趣的笑容死盯著她看。
「難道我背後也有菜單?」江日然揚眉問。
「沒有。」
「那你瞪著我看是什麼意思?」江日然抿著嘴問。
「沒什麼特別意思。」季朔聳聳肩笑。
江日然狠瞪他一眼,決定不再理會這個擁有一張俊臉的無賴。
季朔低聲笑了笑,心情真的好了不少。
本來他一直很排斥二十歲前結婚的,但現在,這旨令似乎不是那麼難熬了。只要對像是眼前這個有趣的女孩,他有自信生活仍可多釆多姿。
一察覺自己的心情有了改變,他真的下定決心要娶到她。
他徐緩地站起身,此刻他已沒有耐性吃東西了,目前他最想做的是將這個決定告訴他老爸,等著看他臉上震驚的模樣。
「後會有期了,江日然。」季朔離開前,特地到她身邊低聲道。
只見江日然猛地抬頭,嘴裡還銜著麵條,一臉愕然地盯著他。
那副景象,季朔一輩子都不會忘。
「江月然。」
江月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呼喚她的女孩,即使有些詫異,她也沒有表現出來。
叫住她的是她同班同學,一個相當安靜的女孩,甚至算得上孤僻,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自她入學以來,鮮少看她主動與人攀談,也難怪她會驚訝。
「有什麼事嗎?柳言。」
柳言只是冷淡地看著江月然的周圍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自己小心一點。」
江月然溫和地笑問:「為什麼?」
柳言似乎沉默了半晌,眼神閃過寂寥。
「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不過,你已經被一個妖魔盯住,我不知道他對你有沒有惡意,但是一旦和這些東西糾纏不清,對你自身還是有害處。」柳言說得平靜,目光也冷得可以。
江月然愣了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經警告過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柳言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等一下!」江月然喊住她。
柳言冷漠地轉頭看她。
「謝謝你,我會注意的。」江月然微笑地說。
柳言只是點點頭,神情卻溫和多了。
望著柳言離去的背影,江月然輕輕地蹙起眉。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話,但是一向寡言的柳言會主動開口,事情也許有那麼些詭異。
她摸摸前額的髮絲,又想起前幾日倏而產生的恐懼感,難道那時的感覺並非是她神經過敏,而是確有其事?
江月然甩甩頭暗斥自己的多心,這世界不可能有什麼妖魔鬼怪;就算有,她行得正坐得端又何須害怕呢??
看看手錶,已經五點半了,只不過是去圖書館找些資料就耽誤這麼久,想必小日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她加快腳步走向教室,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男孩站在教室門口和江日然說話。
當江日然發現她接近時,朝她揮了揮手,和日然談話的男孩也回頭看向她。
是他?
江月然突然停下腳步,隔著一段距離和他相望。
心中那種不受控制的火焰又開始向上竄燒,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熱得發燙,四肢微微顫抖著。
江日然微笑地走回教室內,識相地不打擾他們。
江月然看著他愈走愈近,雙腳似生根般地無法移動。一雙眼也定在他的臉上,他看起來卻是那麼自然自在,似乎沒有任何感覺。
他在她面前站定,伸手遞給她一本本子,是她的筆記本。
「謝……謝。」她接過本子,微弱地道謝。
聽到自己弱不禁風的聲音,江月然自嘲地笑了笑,她的改變真是劇烈啊。
高槐非凝視地半晌,不期然地說:「我是二A高槐非。」
江月然輕點頭道:「江月然。」
高槐非抿著嘴角笑:「我知道,雲倫高中應該沒有人沒聽過你們的事。」
江月然望著他道:「是嗎?」
她很想問是好事還是壞事,但還是沒有開口。
高魂非突然拿出一張紙塞到她手中,兩隻手接觸的瞬間,他們都感覺到自對方的手中傳來一陣電流,驚得他們立刻分開手。
高槐非鏡片下的黑眸閃過一抹驚異,盯著她片刻後,即不語的轉身離開。
江月然低垂著頭以掩飾地的慌張,捏著紙條的手微微擅抖著。
「他遞給你什麼東西?」
江日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她,好奇地盯著她手上的紙條。
江月然緊張地將紙條往衣袋裡收,卻沒來得及,早被眼明手快的江日然搶了過去。
「小日——」江月然瞪著江日然低叫,一邊伸手要搶紙條。
「別急,我看完再還你。」江日然用身體擋著妹妹的奪取行動,一面迅速地打開紙條。
「喔哦!這傢夥的膽子還蠻大的嘛!」江日然輕笑一聲,又將紙條合上交還江月然。
江日然的話令江月然蹙了蹙眉,也不顧是否會被江日然取笑就打開閱讀。
紙條上只有七個數字,原來是電話號碼。
「他不留你的電話,卻將白己的電話留給你,看來是要你主動喲。」江日然雙手交盤胸前,似笑作笑地說。
江月然慢慢地將紙條合起,放進口袋,臉上表情平靜得看不出絲毫波瀾。
「你會打嗎?」江日然靠近她問。
江月然輕瞥她一眼,只是聳聳肩不予回答。
江日然揚眉笑:「那傢夥至少比別人有些膽量,不會那樣畏畏縮縮的暗戀你又不行動。」
「是嗎?」江月然淡笑地看著地。
「對,不過——」
「不過什麼?」
江日然皺眉地說:「我總覺得他有一種神秘感,不太像是十七歲的男孩。」
江月然也有同感,但是她們不也不像只有十六歲嗎?也許是因為他眼中的那抹成熟而又深沉的光芒,吸引她往下跳吧!
江日然的一記長歎將她拉回現實。
「你歎什麼氣?」
「我只是幫老爸歎氣,他的寶貝女兒就要變成別人的。」江日然故意搖頭道。
「你是說你嗎?恭喜你了。」江月然淡淡地一句,立刻堵得江日然啞口無言。
「誰說是我了,我三十歲之前絕不嫁人。」江日然瞪著那張與她相同的臉道。
江月然優雅地露出一抹微笑,「話千萬別說得太早,也許你二十不到就嫁人了。」
江日然哈哈大笑,指著自己說:「我?有誰敢娶我,只要有人有膽向我求婚,我二話不說就嫁了。」
江月然狡黠地笑:「我會幫你記住這句話的。」
「沒關係,你儘管說,反正不可能有人向我求婚的,只要他還愛惜自己的生命。」江日然強調最後一句,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別說二十歲,也許到三十歲她都還是單身孤家一人,逍遙自在快活著呢。
江月然依舊笑著,走回教室收拾書包。
江日然跟著走進去,拿起書包又衝到月然身邊問:「你究竟會不會打電話給他?」
江月然輕輕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不會,還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
「說實話,那傢夥雖然比別的男孩好些,不過我卻不是那麼希望你和他交往。」江日然老實地說。
江月然不解地問:「為什麼?」
江日然摸摸腦門道:「因為他看起來有點……不懷好意的樣子。」
江月然搖頭笑了起來,「你太敏感了。」
「不是我敏感,而是你失去應有的警覺心了。」江日然直言無諱地點出重點,「你喜歡上他了。」
江月然霎時嫣紅了臉,卻沒有否認反駁。
江日然看著因戀愛而愈顯美麗的小月,不禁在想著,一見鍾情是真的嗎?那種感情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然而在這些疑惑之下,最令她憂心不安的還是那個充滿神秘感的高槐非,究竟有何目的?
江月然的視線幾度自電話上逡巡而過,手上的紙條也開開合合數次,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去妀變自己未來的生活。
江日然更著濕濡的頭髮自浴室走出來,經過客廳瞧見沉思的妹妹,又一屁股坐到她身邊。
「想打電話嗎?」
「沒……沒有。」
江日然盯著她半晌,伸手拿起電話塞到她手中道:「順從你自己的心意吧,想改變就改變吧!」
說完,她起身進房,將客廳一隅留給江月然。
江月然慢慢地將話筒放回話機上,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雖然她奔馳的心和沸騰的血液唆使她打電話,但理智卻發出危險訊號,將她自邊緣拉回,她畢竟是理智重於情感,學不會拋棄理智,讓自己隨著感情而流,她做不到。
她的猶豫全攝入他的眼內,嘴角微微一抿,更覺得有趣了。
他隨著她進入房間,這是一間充滿書香味的房間,一點也不像是女孩子的閨房。
看著地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讀起書來,他又有種被忽視的感受,明知她看不到他,但這種感覺一旦升起,卻怎麼也無法壓抑。」不期然地,他有了想摧毀一切的衝動。
不該有這種感覺,他向來獨來獨往,即使身為鬼界之王,他依舊不受約束,不曾覺得一個人是寂寞,但此刻,她看不到自己卻讓他覺得備受冷落?
他靠近江月然的背,伸手朝她的髮梢末端碰觸,當他看見她頸背上的汗毛直豎,不禁開心的咧開嘴笑。
她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江月然伸手撫摸自己的頸項,下意識地轉頭看後面。
整個房間除了她再沒別人,但那種被觸摸的感覺卻又是那麼真實,真實地令她直打哆嗦。
條地,柳言的話語閃進她的腦中。
你已經被一個妖魔盯住。
言猶在耳,此時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浮上全身,江月然幾乎想放聲尖叫。
如果尖叫真能嚇退那個可能存在的東西,她真的會考慮這麼做。
深吸口氣,她平緩自己的心情,鎮定地收拾桌上的書本,起身關燈離房,仿若無事人一般。
江日然倒是對突然進她房間,而且一進門就鑽到她被子裡的妹妹嚇一跳。
她們在國三開始分房睡,主要是兩個人的習性、看書習慣不同,房間紊亂的程度也不同;所以向來是江日然到妹妹房間的次數多,江月然倒很少主動光臨她的閨房。
但今天江月然卻一反常態,不過九點一過就鑽上床,看來事有蹊蹺。
江日然放下手中的書本,坐到床邊看她,「怎麼了?一副失神的樣子?」
江月然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有些累想休息。」
江日然伸手摸她的頭道:「沒發燒,身體有哪裹不舒服嗎?」
再一次搖頭,江月然擠出一絲笑容,「沒有。」
「那你就睡吧,我等會到你房間睡」
「不!不行!」
「為什麼不行?房間有什麼東西嗎?」
江月然倏地白了臉,江日然驀地起身衝出去。
「小日」江月然急著跳下床跟過去。
江日然打開江月然的房門,依舊整齊、乾淨有序,但房中的空氣卻瀰漫著一絲冰冷,令穿著短袖的江日然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江日然關上門,轉身拉著妹妹回她的房間。
「又是那種感覺嗎?」江日然蹙著眉,好半晌才問。
江月然坐在床上,平靜的目光顯不出她的波動。
「明天我就告訴爸爸,要他找個道士、法師來看看。」江日然撫著手臂仍直豎的汗毛,堅決地說。
「沒有用的。」江月然垂下睫毛,長長的睫毛形成兩排簾幕,遮掩住她乍起的無奈。
「為什麼?」
「沒有原因,只是我的感覺罷了。」
江日然卻不能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妀變主意,即使她原本不怎麼相信神鬼之說,但一旦涉及她的親人,她是寧可信其有。更何況最近學校接二連三的發生學生昏迷事件,至今原因不明,更讓她吊著一顆心,終日忐忑不安。
「其實今天回來時,我遇到柳言,她也說了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話。」江月然淡淡地笑。
柳言?她們班上那個幾乎不講話的柳言?
「她說什麼?」
「她警告我要小心,有妖魔鬼怪之類的東西接近我。」她平淡的說著,彷若不關己事。
江日然目瞪口呆的瞪著她,一會才用力眨眨眼問:「她……她真的這樣說?」
「嗯,不過她也說那個東西對我似乎並無惡意,只是想作弄我。」江月然無奈地肩嘴道。
江日然瞪著她,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將這件詭異的事告訴父親,父親是刑警見多識廣,應該會有辦法將糾纏月然的那個東西袪除才是。
她衷心期望事情能夠有所轉機,而月然不會有事。
江日然張著嘴,不文雅地打了個大呵欠。
昨天一直想著月然的事,使她破天荒的沒有睡好,但是早上父親依然為了案件而未歸,她只有等下一次機會。能無後顧之憂的專心於勤務上,相對的卻少了相處的時間,但是她們並無怨言,因為她們懂得父親的理想,也明白父親正努力的讓自己從亡妻之慟中平復。
「喂,小日,有件大事要告訴你。」江清然不知何時自她身後冒出來。
江日然瞥他一眼,沒啥興致地問:「什麼事?」
「這是幫中大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中午休息時間咱們在社團見,別忘了通知小月」
「月不在嗎?」江日然蹙起眉看向江月然的座位。
「就是不在才要你轉達的嘛。」江清然搖頭道。
「我去找小月。」江日然起身往外走。
「別忘了,等你們哦!」江清然在她背後大叫。
「知道了啦!」她揮揮手不耐地回答。
現在什麼事都不比小月重要,她走過轉角,卻猛地煞車,退回角落。
地探出頭偷看著站在走廊前和高槐非說話的妹妹,心裡突地五味雜陳。
即使昨天小月沒打電話,但是喜歡就是喜歡,這份感情不會輕易改變。
她的寂寞是真實而沉重的存在,一向與她相依偎的妹妹,已經先她一步走入感情的世界。
江日然轉身離開,小月的生活將有變化了。
「有什麼事嗎?」江月然望著遠空,平靜地問。
「你沒有打電話。」高槐非盯著她的側臉,將她細緻光滑的肌膚毫無保留的映入眼中。
「我沒有答應你做任何事。」她稍一偏頭,目光迎上灼人的眼神又慌張的移開,瞬時,臉頰頸項全染上一層紅暈,更是美麗。
高槐非幾乎有種心蕩神馳的感覺,不受控制的熱血再度在體內奔騰。
「我知道,可是我認為你會打。」高槐非低下頭靠近她說。
江月然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他的距離,呼吸不穩地說:「我有什麼理由打電話?」
高槐非盯著她,眼睛散發著狂野、炙人的熱流,江月然只覺被燙到似的,全身發熱。
「因為你和我有相同的感覺。」高槐非嘴角微揚,噙著得意的笑容。
「什麼……相同的感覺?」江月然雙手緊絞著,努力的保持鎮定,但滿臉紅霞卻洩漏她此刻的心情。
高槐非慢慢地伸手撥開她額前的髮絲,帶笑的眼眸閃過一抹光芒,他俯身附在她耳邊低聲說:「愛情。」
江月然一震,猛地轉頭看他,才發現自己犯了大錯。
她一轉頭,雨個人的距離變得更加靠近,兩張臉幾乎是鼻對鼻,眼對眼的望著。
只旯高槐非神秘地撇嘴一笑,慢慢地退開了距雕。
他不想讓她有壓力,因為一有壓力難保她不會逃開。而玩這種追逐遊戲卻不是他的嗜好,他只想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即使不是自願的也無妨,只要能得到她,他將不惜一切,付出任何代價。
江月然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似乎有些訝異他會退開而非奪取。
高槐非深深地凝視著她,那雙充滿魔力的眼睛散發著誘惑、邀請,有片刻時間,江月然只覺頭昏目眩,稍一提神,卻只覺得那種感覺似乎像是上癮般的墮落。
「今天我等你電話。」高槐非微笑地輕拱她的臉頰,十足自信、十分把握。
不待江月然回答,他瀟灑地轉身離開,留下她一人在走廊上怔忡。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3:38
第4章
江日然聽著口沫橫飛的江清然在那說著閃光的建議,很不合作地開始昏昏欲睡。
「小日!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江清然突然揚高的聲音倏地將她的瞌睡蟲全打醒了。
江日然揚起頭說:「當然有。」
「那你的意思呢?」江清然滿懷興奮地問道。
「什麼意思?」江日然轉著眼睛,不明所以。
「哎!我剛才說了一堆話,你根本沒聽到嘛!」江清然懊惱地盯著一臉不解的江日然。
「算了,我問小月,小月——」
他轉向江月然,只見江月然偏斜著頭,正盯著窗外沉思。
江清然真個像是鬥敗的公雞,苦惱地叫起來:「不但小日沒聽,就連小月也在發呆,我這不是白說了嘛!」
在座另有慕黑會的七彩幹部,每個人見到這種情形,也只能搖頭歎氣,私下暗揣:「究竟他們兩位會長是怎麼搞的,竟是如此心不在焉?」
江月然回過神,轉頭看著一臉頹喪的堂弟說:「別急,我有聽到。」
江清然這才露出笑臉,充滿期待的望著她。
「我不認為和閃光聯台對我們有利,我有種預感,他們只是利用我們罷了。」江月然簡單地說。
「沒錯。」
附合的是在整場會議中一直處於半睡眠狀態的日然。
「你又沒在聽,還說什麼沒錯。」江清然不抱希望的看著她。
江日然杏眼圓瞪地道:「誰說我沒在聽,該聽的我是一字不漏。」
一好,那你總得說出個理由吧!」
「雖然我們不知道閃光的用意,但是何玉蘋是季朔名義上的未婚妻,也沒道理幫外人對付他的人;更何況,我們和何玉蘋是雲倫高中自己校內的事,關他們閃光什麼事,季朔要求和我們聯合就有問題,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誰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咱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用不著找幫手。」江日然提出幾個疑點,目的就是希望堂弟不要因為興奮而上當。
「你們太多心了,小林說季朔對雲倫絕無企圖,他只是對何玉蘋利用他們閃光的名聲在外橫行霸道覺得生氣,但是這是雲倫的事,他也不好插手,所以才想和我們聯合,由我們出面罷了。」
「意思就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一有麻煩,有事的是我們,他們大可拍拍屁股走人。」江日然冷笑道。
「不,季朔不是那種人——」
江清然還想為偶像辯解,卻在江日然的瞪視下,訕訕地摸摸鼻子住口。
「如果他們真有誠意就該親自出馬,派人傳話算什麼?要談叫他們自己來和我們談。」江日然揮揮手,將這話題做個結束。
只要江日然表示話題到此結束,就算他在旁拚命解說,她也會充耳不聞,江清然只好閉上嘴,決定等一下就將江日然的話傳達給小林知道。
雖然他個人十分希望能與閃光聯合,但是小日、小月的反對,他也不能不聽。當下,只能期待兩方頭兒親自會晤談判,談出個好消息。
「還有事嗎?」江月然輕瞥其餘的人問。
七個人頭搖得像波浪鼓。
本來他們只是來參加出席、旁聽罷了,實際上的決策也只有等方針確立才能實行,所以此刻的他們是無用武之地,聯合與否其實對他們都一樣,他們依舊是慕黑會的幹部,也一樣只聽命江日然、江月然。
「既然沒有就散會吧!」江月然優雅地起身宣佈。
一陣吵雜後,眾人陸續離開,但江日然卻坐著不動,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小日,你在想什麼?想的眉頭都揪成一團。」江月然拍拍她的肩問。
「我只是好奇閃光的舉動,他們似乎是蓄意想引起我們和何玉蘋之間的不和,但是我們的爭執若浮上檯面,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江日然抿著嘴問。
「也許是季朔想甩了何玉蘋,所以利用我們來個借刀殺人啊。」江月然開玩笑地說。
「要真有這麼單純就好了。」江日然翻翻白眼道。
江月然輕笑道:「事情真相等他們來了自然就會知道,你現在傷腦筋又有何益?」
江月然一派悠然自在的模樣,倒讓江日然輕佻高眉。
「你今天很怪哦!一向深思熟慮的你怎麼會說的這麼輕鬆簡單,我看你的心思有八成都不在這了。」
江月然神色自若地盯著江日然笑:「是嗎?」
「當然是了,因為你的心有一半都不在身上了,全掛到那個高槐非身上了。」江日然揶揄地笑她。
江月然頰上輕浮著一層淡紅,表情卻仍自持地斜睨她道:「你胡扯什麼。」
江日然抿著嘴笑,自椅上跳起來說:「是不是胡扯,你心知肚明。」
江月然望著雙生姊姊好一會,輕歎道:「我只是害怕罷了。」
害怕?江日然被妹妹這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
「怕什麼?」
江月然靜靜地看著窗外校園的景色,眼眸浮上一絲不確定。
「我只是有種預感,如果接受這份感情將會萬劫不復,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
江日然蹙緊眉,摟著江月然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只不過是談個戀愛,不會像你說的那麼可怕,頂多是失個戀,死不了人的。」
江月然淡淡地笑著拍她的手道:「如果我像你一樣,也許真的什麼事都不怕了。」
「誰說的,我也會害怕,只是表現出來的反應不同。」江日然認真地說。
其實她很膽小的,害怕失去親人、朋友、自信和勇氣,只是她將這種害怕化為護衛的力量,保護著她的所有。
江日然剛走出校門,唰地一聲,一輛機車衝至她的身邊,嚇得她往後躍了一步。
驚魂未定的她橫眉豎目的轉頭朝機車騎士大罵:「你會不會騎車啊,這裡是人行道,你不知道人行道是給行人走的嗎?」
騎士沒有開口,仍是靜靜地坐在未熄火的車上。
江日然瞇著眼打量騎士,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霎時脫口而出:「你是閃光的頭——」
騎士笑道:「沒錯,聽說你想和我當面談,所以我就親自登門拜訪了。」
江日然瞪著戴著頭盔,看不清臉孔的季朔道:「我是請你們訂個時間、地點談,而不是現在、此地。」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來了,咱們就現在談吧!」
「抱歉,現在我沒空。」
江日然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季朔句著嘴角笑,不死心地放慢速度騎在她身邊。
江日然並不想理他,但是他一直跟在身邊,開始引起旁人注意。
「你這麼明目張膽的跟著我,難道不怕被何玉蘋的手下看到。」江日然受不了,停下腳步問。
「怕什麼?我季朔想跟誰說話,她管得著嗎?」季朔不在乎地說。
「你要我們慕黑會做什麼?想聯合我們又有什麼目的?」江日然皺著眉問。
季朔輕輕一笑,「你是打算談了嗎?」
江日然雙手在胸前交叉,揚眉盯著他說:「既然你想談,我們就敞開談,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季朔微微一笑,自車箱拿出另一頂安全帽遞給她道:「上車後再談。」
江日然盯著他手上的安全帽,撇嘴道:「我沒有隨便坐別人車的習慣,尤其還是個沒見過面的人。」
季朔笑起來道:「我們見過,而且見過兩次。」
「哦!真抱歉,我的記性一向不好。」江日然平平地說,絲毫沒有接安全帽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就喚醒你的記憶吧!」
季朔說完,將手上的安全帽塞給她,自己伸手脫去安全帽,露出俊逸的臉孔。
江日然這下子是真的呆住了,原來季朔就是她在麵店遇到的那個男孩?
「現在你已經見過我的面了,可以上車了嗎?」季朔微笑地望著她,甚至連眼睛都在笑。
江日然將安全帽塞回他手上,瀟灑地說:「見過面不代表就是朋友,所以要談在這裡談,我不會跟你走的。」
季朔莫測高深地笑,一語雙關地說:「遲早你會跟我走,而且很快。」
江日然撥撥頭髮,不耐地說:「我不想跟你打啞謎,有話就快說吧!」
「好,我就直說,我要慕黑會將何玉蘋弄下合。」季朔靠坐在機車上,眼神倏地變得冷酷。
江日然輕揚眉問!「理由?」
「因為我不想她來纏我。」
江日然瞪著他,慢慢地說:「我們沒有興趣插手管別人的私事,況且這個藉口太差勁了,我不會傻到相信你。」
季朔冷靜自若地淡笑:「這不是藉口,而是事實,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江日然不想問,卻忍不住好奇心。「什麼原因。」
「何玉蘋利用閃光的名義在外與人起紛爭,這對我們是一大傷害,我不能任由地毀了閃光的招牌,與人結怨倒楣的是我的兄弟,所以我要翦除她在雲倫的勢力,而且是經由你們的雙手。」季朔認真地說。
「你想讓人有一種印象,表示你不再是何玉蘋的靠山?」江日然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說。
「沒錯,一旦慕黑會和閃光聯合,別人就知道何玉蘋失勢了,她就不能再打著閃光的名義到處橫行。若想振作只有靠她自己,一如你們靠自己站起來。」
季朔輕撇嘴角,深望著江日然,她的任何反應全部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眼中。
她在懷疑、在猶豫,但更多的是好奇與躍躍欲試。
雖然聽說她們姊妹是被逼上寶座,但他一直相信她們必是有過人的膽識和本領,否則慕黑會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響遍雲倫附近地區的各大高中,甚至連一向自恃有閃光撐腰的何玉蘋都會視她們如眼中釘一般怨恨。
「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嗎?你這樣對她不嫌過分?」江日然直率地問。
「那是我父親自作主張訂下的婚事,我從未承認過,所以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她也不配。」季朔冷笑道。
「你是個狠心的人。」江日然批評道。
季朔盯著地,頗有深意地笑:「我對敵人狠心,但是對朋友和親人卻心軟的很,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狠心。」
江日然輕佻眉不以為然地說:「話不用說得這麼早,我還沒決定要成為你的朋友還是敵人,我必須和大家開過會,徵詢過眾人意見後才能給你答覆。」
「我可以等。」季朔點頭笑。「我相信我們不會成為仇人,而且還會是很好的夥伴。」
「不予置評。」江日然甩甩頭,轉身離開。
這一次季朔沒有阻止她,只是望著她挺直的背,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前走。
她對他的吸引力更加強烈,這一次不論計畫能否順利,他都會達到他的目的。
他戴上安全帽,正想離開時,最厭惡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他不用回頭都知道來的是誰。
「你和她談什麼?」何玉蘋鐵青著一張臉,咬牙忿忿地質問他。
「不關你的事。」他冷淡地回道。
「誰說不關我的事,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當然有權問你任何事。」何玉蘋美麗的面容因嫉妒而變得醜陋,更加深季朔的反感。
「想過問我的事等你真正成為白龍會的女主人時再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白龍會的女主人這輩子絕不會是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季朔發動機車,呼嘯而去。
何玉蘋跺著腳在後面大罵。
自從她被季朔的父親選為季朔未婚妻時,她一顆心全掛在那個狂傲不羈、難以馴服的男子身上,即使他對她從未和顏悅色過,她仍堅信自己終會得到他。然而當她看到季朔和雙胞胎之一談話時所顯露出的笑容,她的自信霎時粉碎了,她開始害怕起來,什麼未婚妻,不過是個空虛的頭銜,不得到他的人,她永遠都不會安心。
何玉蘋陰沉地握緊拳頭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屬於我的東西。」
她並不確定和季朔說話的是誰,但是下意識地她認定是那個擁有眾多擁護者的江月然,只有那個女人,才有可能讓季朔提起興趣。
「江月然,我不會放過你,我會讓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場是什麼。」何玉蘋森冷的笑著。似乎感受到她的怨氣,四周的行人紛紛避過她而行,紛若逃避蛇蠍一般。
在她走遠之際,真正的江月然才走出校門。
她巧笑嫣然,有禮溫和地朝每個和她道再見的同學點頭示意。
其實想分辨她和江日然並不難,江日然永遠無法像她這麼溫婉的笑著,她總是咧著嘴大笑,那種笑像是具有傳染性,使得她週遭的人也跟著大笑;而生氣時,她從不隱藏,像火箭炮似的立即發作,而且威力強大,但是江月然鮮少露出怒容,除了親和的微笑外,她很少表露出她的喜怒哀樂,感情內斂的近乎無情。
只要熟識她們的朋友,不難自個性、表情來區分她倆,即使她們的外表相似,也不容易混淆。
何玉蘋會認錯,除了不熟識外,更多的是偏見和預設立場。
在她的意識中,江日然和男孩們稱兄道弟,必然沒有絲毫可吸引異性的魅力,反倒是一入校即威脅她校花寶座的江月然,在男孩子口中是個不折不扣的高領之花,人人迷。
戀、戀、崇拜她,所以她下意識認定只有江月然才能打動季朔,那個妄狂的從不屑給她微笑的男子。
「喂!那個小妞好像很不錯,要不要?」暗處傳來一句問話。
「現在咱們是身負重任,可不是來遊玩,你少打那些鬼念頭。」冷淡的回答出自前者的同伴。
「哎喲!咱們又不知道傑說的是真是假就聽信他的話跑到這裡來,眼看有那麼多美味不能吃,真是憋死人了。」首先說話的人不滿的說。
他的同伴仍舊以一貫冰冷的語氣回答:「不管是真是假,這是我們鬼界的大事,你最好安分些,不要引起天界、冥界的注意。」
「只不過是吃個人,哪會有什麼大麻煩,你沒瞧這個地方到處都是殺人、放火的嗎?少一個人別人不會注意的。」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改不了吃人的惡習嗎?」
「什麼叫惡習,鬼本來就是要食人的,否則還叫鬼嗎?風泉,你被那些天使冥將洗腦洗昏了頭嗎?咱們鬼王不也食人,你罵我就是罵鬼王,你不怕啊!」火羽生氣地說。
風泉斜眼睨他道:「鬼王不是食人,他只是奪魂,而且目的不是食用,只是好玩罷了。」
「不管是食人或是奪魂,鬼就是鬼,你再怎麼茹素也一樣當不成天使的。」火羽重重地哼道。
風泉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似乎是不想再和他做唇舌之辯,轉過頭不再答腔。
他們就一直待到暮色轉黑,校門重重合起,仍不見他們的王出現。
火羽嘴角扭曲地說:「我說的果然沒錯,又是白等了,看我回去不拆了傑的屋子才怪。」
話語才歇,火羽已氣呼呼地消失在夜色中。
風泉並沒有像他那麼生氣,當然失望是難免,但是他也知道想找到鬼王,必須要有高度耐性,鬼王遲王會現身的,因為他是鬼界之王——
待風泉、火羽皆離開之後,校園的側門走出一名學生,站在校門望著天邊好一會,才舉步離開。
江月然捏著高槐非的紙條,盯著電話直看。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叫她起身回房,但是她的手卻不自覺的伸向話筒,逐一按下電話號碼。
電話鈴聲響起一聲隨即被接聽,是他,看來他也一樣坐立不安。
發現這個事實讓江月然鬆了口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在兩人之中,似乎是屬於理智和掌控大局的那一方,而她卻只能任由他來操控、挑動。
她十指握著話筒,但不發一語。
半晌,由另一端傳來笑聲。
「我知道你會打電話來。」
高槐非的聲音透過話筒顯得有些陌生,更奇怪的是她的腦中竟然想不起他的長相,只記得那一雙眼角微勾的眼睛,充滿笑意和戲謔的眼神。
「你對了。」江月然輕輕說道。「我打了電話,然後呢?」
高槐非遲疑了一會,「再來就是該下決心的時候。你已經決定愛我了嗎?」
江月然沒有回答。
高槐非似笑非笑地問:「你在猶豫?」
江月然輕吸口氣道:「沒有。如果我仍猶豫,我就不會打這通電話,雖然理智叫我離開,但我決定聽從我的心。」
「聽從你的心?」高槐非低喃地說,彷彿受到震撼。
「對。」江月然語氣雖平靜卻充滿堅定。
「跟著我也許會……不,一定會改變你的生活,即使如此,你仍願意?」高槐非問。
江月然淡淡地笑道:「聽你的語氣似乎希望我考慮?這和你的態度不符吧!」
高槐非沉默片刻,倏地說:「不,我只是在想自己真要得到你嗎?」
「結論呢?」江月然笑問。
高槐非笑起來,輕鬆卻認真的說:「結論是即使會帶你下地獄,即使會讓你不幸,我都不會放開你。」
江月然微笑地說:「我早有領悟。」
「你不怕?一般女孩聽到這種話應該是害怕而失望,你難道不希望幸福嗎?」高槐非對她的回答感到詫異。
「當然想,但是幸福的定義是什麼呢?我不覺得和你在一起會比較不幸啊。」江月然笑起來,有些地方,她仍只是十六歲的少女。
「和我在一起也許快樂,但前途卻是多舛難測。」高槐非低聲道。
「你是希望我打退堂鼓嗎?」江月然奇怪地問。
「當然不是,只是先讓你明白。」高槐非揚聲笑。
江月然突然想起日然說過的「談個戀愛死不了人」的話,不覺也引用出來。
高槐非卻沒有被這句話逗笑,反而靜默下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在考慮需不需要為了我而改變?」江月然敏銳地問。
高槐非握繁話筒,一向自由、任性慣的他,卻為了她想改變,即使他這一舉動會引來追兵和自己人的注意,他也不想放棄,老實說,該是放不開吧!
「有些事並不需要考慮,我要你這件事絕不改變。」他堅定而低柔的聲音,透過話筒像是敲鐘般撞擊在她的心上。
江月然覺得自己的耳朵熱了起來,眼睛突然間聚集了過多的霧氣,整個人微微顫抖。
「不管得到你必須付出多大的代價,我絕不後悔。」高槐非望著闇黑的夜,語重心長地承諾。
「你——」
江月然咬住下唇,將想問的話吞回肚內。
「不用問,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我是誰,只希望到時你不會改變心意,因為不論你願意與否,我都不會放開你。」高槐非的話是保證也是威脅。
「你的話跟你的人不相櫬,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江月然平靜老實的說出她的感覺。
「外表是會騙人的,這並不是真正的我。」高槐非話中有話。
江月然淡淡地笑道:「真正的你我看得到嗎?」
高槐非慢慢地說:「我會讓你看見的。」
「對了,這幾天你最好不要一個人走,這附近最近出現了幾個妖魔鬼怪,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高槐非話題突地一轉,一時之間,倒令江月然愣了愣。
妖魔鬼怪!真是特別的形容詞。
「我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我。」江月然輕笑道。
身為慕黑會的首腦,她自然有護身之法。
「不要大意,他們和一般人不同。」高槐非緊皺眉頭說道。
「聽你的口氣,你似乎認得他們,他們是你的朋友?」江月然從他的話中聽出一絲矛盾。
「不是我的朋友,但是——」
高槐非停頓了半晌,才繼續說:「也算不上敵人,他們多少有些危險性,像你擁有這麼清淨的靈魂,是他們最喜歡的對象,你一定要小心。」
江月然眨眨眼,老實說並不明白他的話,不過她卻可以感受出他話中的關心和堅持。
「我知道了。」江月然和順地笑道。
「相信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不論對方是什麼人,也不管會有什麼結果,江月然都是他的人,沒有人可以自他手中帶走她。
高槐非放下電話,望著幽靜深夜,舉步走向陽台。
他摘下眼鏡,一雙邪魅之眼銀光流轉,輕輕地一笑,他轉身入屋,在轉身前,他已卸下高槐非的外表,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純真俊美的臉,和一對懾魂奪魄的眼眸。
他走入屋內,望著在水晶塔內遊移飄浮的幾簇如螢般的靈魂,這些是他半好玩半認真攫取而來的新鮮魂魄,也是那些今仍昏睡不醒的人的靈魂。
嘴角一揚,水晶塔順著他的手勢而碎,那幾簇靈光立刻聚集在他的掌中。
「去吧!我已經找到我要的靈魂,不需要你們了。」
話聲未歇,那幾簇靈光就飄至窗臺,剎那間如流星般四散。
當靈光四散之際,隱匿於暗處的搜尋者和追尋者全注意到這不尋常的光芒。
在不同的地方,同時有兩組人馬開始蠢蠢欲動。
「找了這麼久,他終於還是耐不住現身了。」說話的人擁有一頭比陽光還燦爛的銀髮。
而一旁靜默的則是他的好友和同袍,赤赭色的紅髮比血還鮮艷,但他的表情卻是複雜而難懂。
「他躲了這麼久,為什麼會突然暴露自己的位置?」
「鬼魅行事向來沒有道理,一切任憑喜好,他的行動不見得有意義,你不用傷腦筋去揣測他的心思了。」銀髮男子微揚著眉道。
紅髮男子心中卻揮不去異樣的感覺,鬼魅畢竟是他妻子的救命恩人,但是王命在身,他又必須追捕他,公私兩難之下,任憑他的冷靜、理智也有所不逮啊。
銀髮男子拍拍他的肩道:「我明白你的難處,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這是我的任務,我不會怠忽職守,更何況,他不是你我以一己之力就能手到擒來的對象,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他。」紅髮男子淡笑道。
銀髮男子聳肩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走吧。」
兩名男子化為一銀一紅的光芒倏地流曳暗夜,快得令人只覺得眼睛一花,恍若夢境般。
另一邊,稍早守在雲倫高中外的火羽和風泉也看見靈光四逸的景象。
火羽鼓掌大叫:「找到了,陛下果然在這個城市。」
風泉卻不似火羽興奮,反倒蹙眉道:「陛下真的逃出冥王的暗洞,卻為何不回鬼界呢?」
「廢話,冥王一定是派人在追捕陛下,他怎麼可能回鬼界呢!」火羽怒眉一挑,口中滿是怨憤。
「這也許是原因之一,但絕不是全部的理由。」風泉平靜地說。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你有話就直說吧!」火羽不耐煩地說。
風泉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就是陛下不只在躲冥王,他也在躲我們。」
火羽瞪著風泉吼道:「你胡扯什麼!陛下幹嘛要躲我們?他是我們的王,我們是他的部屬,他沒有理由躲我們!」
風泉冷淡地盯著他問:「是嗎?那他為什麼離開暗洞卻不曾和我們聯絡?」
「一定是沒有機會。」火羽回答。
「沒有機會?一直都沒機會嗎?」風泉淡笑地搖頭道:「你別忘了,陛下本就喜歡自由、不受束縛,而且他……」
火羽見風泉突然閉嘴,不禁皺眉問:「而且怎麼?」
風泉搖頭道:「沒什麼。」
火羽不悅地瞪視風泉如冰般雕琢的俊臉,嘟噥地直嚷:「每次說話都說一半,真受不了你!」
風泉不在意他的批評,只是淺淺地抿嘴一笑。
他望著靈光四處飄散的方向,心中突地有種不安的感覺,一向享受攫人靈魂為樂的陛下竟會將到手的靈魂釋放,這一點就足夠說明鬼王變了。
只是——令他改變的是什麼事?或……什麼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3:57
第5章
何玉蘋率領著一群人,怒氣沖沖、不懷好意地衝進江月然、江日然的班級。一般學生一見到突然間闖進這些不良少年、少女,只當見到凶神惡煞,一個個早已退避三舍,誰也不想惹上麻煩。
江日然一看見何玉蘋來勢洶洶,一副上門尋仇的模樣,早已皺緊眉頭。
她上前問:「你來有什麼事?還帶著這麼一大群人,是想找麻煩嗎?」
江日然打量著那些蓄勢待發、一群流裡流氣的學生,眉頭更緊了。
何玉蘋瞪著江日然看了半晌,又將目光移向坐在不遠,一副不動如山的另一張相同的臉孔。
「你是哪一個?」何玉蘋盛氣淩人的問站在她面前的江日然。
江日然昂頭道:「江日然。」
「好,在那邊的一定就是江月然。」何玉蘋眼冒怒火,瞪向江月然。
江月然慢慢起身道:「沒錯,我是江月然。」
何玉蘋一腳衝到江月然面前,不由分說地朝江月然的臉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讓整間教室為之一靜,每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了。
「這巴掌就是要你記得別搶別人的男人。」何玉蘋辛辣地說。
但她的話未說完,隨即被江日然扳過身,一樣回敬她一巴掌。
江日然的舉動,瞬時將寂靜的教室點燃火藥,有人鼓掌叫好,也有何玉蘋的手下開始張牙舞爪叫罵起來。
「我這是警告你要動手別忘了對方也有反擊能力。」江日然冷傲地說。
「你……竟敢動手打我?你是不怕死嗎?」何玉蘋簡直是傻了眼,右手撫著臉,氣得幾乎顫抖。
江日然怒然而笑地盯著他們說:「我要是怕也不會動手了。算你好運,我只還你本,還沒加上利息呢!」
「你有什麼資格打我,我是教訓這個偷別人東西的賊貓,關你屁事!」何玉蘋一雙怒目又瞪向輕蹙眉頭卻不發一語的江月然。
江日然用力拍桌怒叱:「嘴巴放乾淨點!誰搶你的男人?你少血口噴人。」
江月然伸手安撫江日然說:「小日,讓我跟她說。」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何玉蘋潑辣地叫。
江月然眼眸冷然如冰的輕笑起來。
「不想說你也不會勞師動眾前來問罪了。」
「我不用問,是我親眼看到你勾搭季朔,別想否認。」何玉蘋咬牙切齒地叫囂。
江月然平靜地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沒見過你口中的季朔。」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有本事背著人偷別人的未婚夫,又為什麼沒有膽子承認!」何玉蘋嗤聲冷笑。
「是我做的我不會否認,不是我做的事,你也不用想我會承認。」江月然不在乎地笑。
「如果你是要問季朔的事,那你是找錯人了。」江日然插進她們之間。
何玉蘋一怔,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江日然翻翻白眼,對她的反應遲鈍深感無力,只見江月然已噙著笑地退後,將戰場還她。
「意思就是你說看到是小月的那個人其實是我。」江日然直視何玉蘋淡笑。
「不!怎麼可能是你?!應該是她才對。」何玉蘋不相信地叫。
江日然皺眉道:「什麼叫應該?你憑什麼認為和季朔說話的人是小月而不是我?」
「當然不可能是你!能讓季朔露出那種表情的怎麼可能是你這個男人婆!」何玉蘋怒吼地叫,她無法接受她的情敵竟不是那個萬人迷的江月然,而是一向與男孩稱兄道弟的江日然。
江日然不悅地挑高居,何玉蘋的鄙夷口吻是那麼明確,雖不至傷人,卻也讓她一時肝火上升。
「我不知道那傢夥露出什麼表情,但是和他說話的正是本姑娘我,不爽,你來教訓我啊!」
江日然一副橫眉豎眼,氣勢逼人,一瞬間減了對方的氣勢。
何玉蘋瞪著江日然,狠狠地跺著腳道!「好,你給我記住!如果你再敢和季朔見面,我一定饒不了你!」
說完,轉身撥開她的支持者往外走。
「何姐,為什麼不教訓她?」有人叫著。
何玉蘋狠瞪發言的傢夥一眼道:「這裡是學校,你們想害死我嗎?」
她這一說,所有人只好踢桌踢椅地發洩怒氣後,才歇手滿足地離去。
江日然在他們那群呼嘯來去的人離開後,立刻對所有擠在後面想走卻又好奇的同學們道歉
當然,她的表現大快人心,也使得眾人對自己桌椅慘遭無妄之災表現出極大的寬容。
江日然走近江月然,滿是歉意地盯著她紅腫的臉頰道:「對不起,讓你替我受委屈了。」
江月然輕柔地笑著:「沒事,更何況你也替我回了禮啊。」
「可是這巴掌不該你受,你都是被我牽連……」
「不要再自責了,不過是一個耳光,我受得住,而且她受到的打擊比我還大呢。」江月然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開玩笑地說。
江日然揚眉撇嘴道:「我跟那傢夥根本什麼都沒有,不過是說了幾句話那女人就捉狂了,要是我真的和他有個什麼,她不瘋了才怪。」
江月然清亮慧黠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惡作劇,「想不想看她瘋了的樣子?」
江日然抿著嘴,盯著妹妹道:「抱歉,看一個瘋女人並不怎麼有趣。」
江月然只是笑。
「不要那樣笑,我是真的不會去惹那種麻煩,為了男人樹立敵人,對我來說是蠢蛋的行為。」江日然簡單地說。
「可是天底下就是有很多蠢蛋的……」
「但是那不包括我在內,我才不會自討沒趣,去惹得一身腥,要找,安全、不被人覬覦的對象就好;季朔?送我我都不敢要。」江日然做出個害怕的表情,惹得江月然笑瞇了眼。
「他真有那麼好?讓你這不動如山的心都動搖了。」江月然輕噙著笑,拐著彎問。
「他是很帥,但我可沒動心哦,」江日然急忙澄清。
江月然仍是笑語盈盈,但是卻表明了不相信。
「我是說真的,你不信就算了。」江日然見辯解無用,索性不再多費口舌。
江月然微微一笑,將話題轉了個方向。
「那個季朔找你是為了那件事嗎?」
江日然瞪了她一眼說:「你早知道了嘛!還硬扯什麼呢。」
「我只是認為也許有更多的理由讓他找上我們。」江月然冷靜地說。
「就算有千萬個理由,也絕沒有一個理由是為我。」江日然再次聲明,她絕對沒有任何緋聞可言。
「好吧!我們先別談這個,你怎麼回答他?」
「我說要先開會徵詢大家的意見後才能回答他。」
江月然靜靜地看著她笑:「你自己的想法呢?
江日然直率地回答:「如果是我,我的答案是Yes。」
「好。」江月然點頭道。
江日然一怔,反問她:「好?」
「對,你既然決定了,我們沒有異議。我想清然更不會有意見。」
「你不聽我的理由就相信我的抉擇?」江日然眨眨眼道。
「為什麼不信?你的決定未曾出錯過,我當然相信。」江月然輕鬆地說。
江日然搔搔頭髮,眼眸開始閃耀著一股興奮與意氣。
她不是小心眼的人,但現在因何玉蘋的巴掌更加深她對慕黑會與閃光聯合的期待。
江月然從窗戶看著放學時校園的人潮,沒有興致在這個時候和別人擠,索性坐下來先看書,等到晚一點,人潮散了些再走。
原本她是想與江日然一起回家,但誰知她一下課就跑得不見人影,她也只好打消這個想法。
看著空無一人的教室,江月然突然想見高槐非,一股莫名的意念促使她收拾書包後,直接走向他的班級。
她越過一幢校舍來到鮮少會來到的另一棟校舍。
也許他早已離開,也許他還沒走,但不論結果如何,一向冷靜行事的她卻衝動的任由那股想見他的念頭驅使著,徐緩、堅定地邁向他的班級。
原來以為看到的會是一間空蕩蕩的教室,卻出乎意外的仍然擠滿人。
她的出現,幾乎在一瞬間成了一道電流,將教室內疲憊等著開會的同學們,震得幾近癱軟。
眼看男學生的夢中偶像出現門邊,那些男生除了驚愕外還是驚愕。
江月然輕輕掃視過教室內的每一張臉孔,沒有她想見的那一個人。
微笑地,她溫和有禮地開口詢問:「請問高槐非在嗎?」
每一個陶醉在她如春風般的巧笑嫣然的同學,根本只是享受她溫柔的聲音,而對她話的內容卻是充耳不聞。
也許是為自己班上男生的表現覺得丟臉,一名女同學主動為她解答。
「小高到後院去了,等一下就會回來。」女孩好奇的看著她。
江月然朝女孩一笑,道謝後逕自離去。
而她身後的男孩們依然魂不守舍地看著她娉婷裊柔的身影,直到同班女生一聲大吼才驚醒他們。
江月然淡淡地笑,實在是不明白那些視她為偶像的男生,她並不是天仙美女,何以他們會如此迷戀她呢?
真是搞不明白男孩子的心理。江月然做了一個簡單的結論。
倏地,她停下腳步,靠向二樓樓梯旁的窗戶看向後院,是他。
江月然淺淺一笑,對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她竟然會一見到他的背影就認出他而感到不可思議,她是在什麼時候就將他的身影深印在腦海中呢?
她正打算離開視窗奔下樓時,卻被兩個彷彿憑空而生的人影吸引住。
那兩個男人朝高槐非走近,即使相隔這段不算小的距離,江月然依舊可以感受到那兩人身上散發的力量。
怪異地景象就在下一秒發生,那兩個男人倏地曲膝跪在高槐非面前。
江月然訝然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浮起千百個問號。
一種奇特而不安的情緒開始充斥她整個人。
她應該移動雙腳走到高槐非的身邊,但是那一瞬間,她看到高槐非的表情,再度讓她陷入一種恍惚不解的情境中。
高槐非交叉著手臂,盯著曲膝跪在他面前的兩個人,沒有絲毫的詫異,彷彿早已知道他兩人會出現。
雖說早有準備,但一旦看到他們,他不禁有股莫名的不悅,總覺得他們是來剝奪他自由快樂的主凶。
然而事實上,他心知肚明,自己想甩掉那些加諸在他身上的權利、義務,只是異想天開且不可能的事情。
無聊,真是無趣至極的權利,及煩死人的義務。
「你們來這裡幹嘛?」
明知故問的問題。高槐非……不,鬼魅揚眉想著。
「我們是來迎接陛下您回去。」火羽抬起頭恭敬地說。
鬼魅搖頭道:「我還不想回去。」
「陛下!」火羽驚恐的望著他。「您怎麼可以不回去?所有子民都在等待您回去重新領導我們啊!」火羽著急地說。
鬼魅沒感覺地說:「我早說過我喜歡一個人過活,不喜歡一群人跟著我,更討厭什麼帶領、領導的那檔事,你們還是去找別人吧!」
「陛下!鬼界向來都是由您一族率領、執掌,怎麼可能去找別人?」火羽簡直不相信鬼魅會說出這些話。
「為什麼不行?誰規定鬼界必須要墨守成規,非得因循舊習?我不愛當,自有人愛當,這種人才能為鬼界帶來前途。」鬼魅不耐煩地說。
「陛下,如果失去了傳統,那鬼界必定會引起大亂,眾人紛爭王位,將致鬼界永無安寧之日,盼陛下三思。」風泉終於開口道。
鬼魅嘴角微揚,不甚在乎地笑:「弱肉強食,這是自然生存的規則,沒什麼不好。」
「同族之人相互啖食、相互競爭、殺戮,並不能使鬼界強大,只會削弱我們的力量。再者,老弱婦孺若無力量,並為強勢者任意屠戮,陛下難道忍心見你的子民陷入苦難之中而不加以援手?」風泉期望柔情攻勢能說服鬼魅。
鬼魅淡淡地說:「不要搬出那一堆大道理,我並不是自願為王,也沒有責任擔負起所有人的人生,我不會妀變主意的,你們回去吧!」
風泉、火羽神情凝重地相互對望,失望、震驚溢於言表。
「我們不會放棄的!一定會等到你點頭的時候。」火羽固執地說。
鬼魅聳聳肩,不置可否地道:「再來多少次都一樣,我的答案不會變的。」
「沒錯,他不會跟你們走,因為他必須跟我們回冥界。」話中帶笑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
火羽、風泉倏地閃至鬼魅前方保護他,兩雙眼如臨大敵地盯著不遠處的樹梢。
月然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當她發現有人幾乎是懸空立於枝頭上時,腦袋變得一片空白,呆立原地!
鬼魅只是搖頭謔道:「你們來得不慢嘛!佛拉斯把他的獵犬教導得很好。」
銀、紅兩將軍表情不變,文風不動地齊聲笑道:「多謝誇獎。」
鬼魅笑得詭譎,對賀貝裡說:「那個刁鑽的丫頭可好?我來人間這段時間,還真沒見過像她個性那麼獨特的人,說實話真有些想念呢!」
赤赭頭髮的右將軍賀貝裡盯著他,平靜地回答:「很好,不勞掛念。」
鬼魅眨眨斜長蠱魅的雙眼笑道:「聽你言下之意,似乎不打算當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囉?」
賀貝裡無言以對,倒是一旁的安培笑著插嘴。
「說起來你是罪魁禍首,先奪人魂,再助其還魂,這本就該是你的責任,哪談得上有什麼恩情呢?」
鬼魅揚眉搖頭,「錯了!錯了!我鬼魅奪魂卻不見得要讓她還魂。所以,我救了她,就算是好心施恩,當然有恩於你。」
「我知道,但是恩情是恩情,工作是工作,我還是必須緝捕你回冥界。」賀貝裡誠實地說。
「想得美!要想捉拿我們的王,先通過我這關再說。」火羽性子急,一聽到他們想對鬼魅不利,立刻衝上前,不分三七二十一地就和賀貝裡打起來。
風泉來不及阻止火羽,只有暗歎一聲,冥界的左右將軍豈是易與之輩。
也許電閃、雪颯或雲殘、雷狂其中一人在的話,勝算尚有一半。但現在卻只有他和火羽兩人,贏的機率不高,只求能讓鬼魅脫身。
「陛下!他們由我和火羽應付,請您先離開。」風泉低聲說罷,立刻朝安培出手。
鬼魅冷眼旁觀打得如火如荼的兩對,嘴角微抿,彷彿事不關己,正轉身準備離開之際,卻發現站立在不遠處二樓窗臺邊的人影。
鬼魅一顆心倏然地下沉,原本輕鬆戲謔的表情霎時變得緊張,他盯著月然,屏息以待。
月然迎視著他的目光,表情平靜地令人猜不出她的想法。
半晌,她自窗邊走開,鬼魅覺得自己好似被人狠揍一拳,甚而是被推入無邊的深淵。
不過是幾十秒,最多不超過一分鐘,江月然又出現在樓梯口,靜謐的眼神閃動著些許的不安。
那一瞬間,鬼魅覺得自已下墜的心又驀地揚升,他身影微微一動,人已來到她的面前。
江月然瞥向他身後仍打得難分難解的兩對,語音中的輕顫不容忽視。
「他們是為你打架?」
鬼魅沒有轉頭看他們,只是用一雙深切凝重的眼眸望著她。「月然——」
江月然收回視線,凝望著面前這個曾自稱為高槐非的男孩,慢慢地問:「你究竟是誰?」
鬼魅眼神一黯,隨即閃過飛揚頑劣的光芒,輕揚眉道:「我就是我,高槐非是我創造出來的虛有人物,但他也是我。」
「可是你不是高槐非,不是我認識的那一個人。」江月然平靜地搖頭。
「我是。他是我,一個不完全的我。」鬼魅盯著她。
「你……」江月然突然靜默下來,只是淡淡地笑。
「我說過,不管你未來會不會後悔,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是認真的。」鬼魅盯著地秀麗近似透明的臉龐。
江月然望著他繃緊的面容,微微地抿了抿唇。
「我沒有後悔,我只是……困惑。」
「困惑?」
江月然將目光投射到他背後的人影,再移回他的身上。「困惑他們的身份,也困惑你的來歷。」
鬼魅一瞬也不瞬的凝望她,突地向天一歎。
「如果你知道真相會不會害怕?」
江月然眨眨眼,輕笑:「也許,但絕不是怕你會對我不利,而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她的笑容中隱含著些許的不確定及脆弱。
鬼魅伸手輕撫她細緻柔潤的肌膚,眸中是不容錯認的溫柔。
「不管我的目的為何?我的用心都是真實而堅定不變的。」
江月然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鬼魅淡淡地道:「護衛我的那兩個是風泉和火羽,他們是鬼界的使者,而我,是他們認定的鬼王,鬼界之王。」
他盯著江月然的表情,由她緊縮的瞳孔可知,她的內心並不像她外表的平靜。
「那……另外兩個呢?」江月然慶幸自己的聲音尚且平和,而不像想像中尖銳。
鬼魅輕哼一聲道:「冥界的將軍,來捉我回去的。」
江月然驚恐的睜大眼,不由自主的捉緊他的手問:「什麼意思?他們要來捉你!」
鬼魅微笑地握住她的手,一直積壓在胸口的大石,在她為他驚慌的表情中驀地落下。
她是他的,即使他是鬼魅而非高槐非,她依然是他的。
「放心,他們捉不走我的。」
「是嗎?」安培揚聲笑,驀然地人已閃至他們眼前。
鬼魅將江月然擁入懷中,將她置於自己的護衛下。
安培眼尖的看見鬼魅這個動作,不禁有些詫異。
這個向來任意而為,為己自利的男子卻會想保護一個女人?
看來事情有趣了。
「你們別老是閒著沒事自我麻煩,就算你和賀貝裡聯手,也奈何不了我,又何必死咬著我不放呢?」鬼魅自大的揚眉道。
安培擺擺手笑:「抱歉,王命在身,我們也只有得罪了。」
說罷一道強烈地閃光令江月然閉上眼,緊接著一聲爆炸聲震得她幾乎站立不住,若非是鬼魅抱著她,她早不知被彈到幾尺遠之外。
待她睜眼一看,發覺那一棵十幾年的樹木已攔腰而斷,地面上被炸得凹下一個大洞,而那名銀髮飄飄的男子屹立於凹洞上,雖然微笑著,但手臂上的血卻一滴滴流洩而出。
她何曾看過這種景象,當下呆愕地睜大眼。
安培出手之際,另外三個人亦隨即分開,火羽、風泉退回鬼魅身旁,賀貝裡雖是迅速閃至安培身邊,卻也是遲了一步。安培早已為自己劈出的力量反彈到自己而負傷,幸而他並未盡全力,才只是受了點皮肉之傷。
「去告訴佛拉斯不要再找我麻煩,否則惹惱了我,下場由你們自己去承擔。」鬼魅不悅地盯著他們。
安培依舊是不在乎的笑著,但他的眼睛卻是瞥向站在鬼魅身邊的江月然。
「我們會將你的話轉達給陛下知道,不過……只要陛下沒有撤除命令,我們會一直跟著你。」
「難道你們真不怕死?!」鬼魅皺起眉,似乎有些受不了他們的頑固。
「能死在鼎鼎大名的鬼王手下,也是件光榮的事。」安培笑著聳肩。
鬼魅冷哼道:「佛拉斯的部下都和他一樣,冥頑不靈。」
「只要你跟我們回去,什麼麻煩都沒有了。」賀貝裡面無表情地說。
鬼魅眨眨眼哈哈大笑:「你們要我回去就憑本事捉我回去,要我自己跑到牢籠內被你們關,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火羽揚著眉,低吼道:「賀貝裡、安培!你們不要得了便宜就賣乖,我們的王不殺你們就算是給你們恩德,你們再來纏人,我火羽第一個和你們誓不兩立!」
冥界的左右將軍根本不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本來冥界和鬼界就是對立兩方,縱有短暫和平,也是因為鬼魅被冥王鎖於暗洞之中,而此時,雙方的爭執衝突日深,也是為了鬼魅現世而起。
總而言之,鬼界因鬼王現世而日漸活絡,導致人界和其他各異界不安,這也是冥王想再度擒拿鬼魅的理由。
「火羽,安靜點,陛下都沒說話,你喳呼些什麼?」風泉輕蹙眉頭,小聲地提醒他。
「告訴佛拉斯,我不再是鬼王,鬼界的事以後別找我。」鬼魅伸手攬緊江月然,語氣平靜而認真
「陛下!你說什麼?!」火羽意想不到鬼魅竟會在冥將面情做這種宣言,不禁急得跳腳。
「我再說一次,不管是你們還是佛拉斯,沒有人能夠再將鬼王的頭銜硬往我頭上套,我就是我!我要過一般人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別再來惹我。」
鬼魅銳利的目光自賀貝裡、安培臉上,掃至他的部屬,毫不退讓的重做宣誓。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4:14
第6章
江日然前腳剛走出校門,江清然後腳立刻跟上。
每當江日然走一步,他就跟一步,直到江日然受不了他的亦步亦趨,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
「你到底是在幹什麼?這樣寸步不離的跟著我是什麼意思?」江日然瞪著一雙銅鈴眼,沒好氣地問。
江清然曖昧詭異地笑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瞞我了。」
「知道什麼?我又瞞你什麼?」江日然不解地問。
「別再裝了,再裝就不像了。」江清然依舊一副神秘兮兮地說。
「誰在裝啊,江清然,你要就把算說清楚,我最沒有耐性玩猜謎遊戲,快說!」江日然雙手環胸,不耐地說。
「好啦!說就說,今天何玉蘋不是到你班上興師問罪?」江清然揚眉明說。
江日然一提起今天早上的事就一肚子火,悻悻然地說:「什麼興師問罪,那個瘋女人根本是無理取鬧。小月還被她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巴掌,真是有夠生氣的。」她愈說愈生氣,直想再多打那個何玉蘋幾下。
「的確!幸好你也不客氣的回了她一掌,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你是什麼時候和季朔走那麼近,竟然連我們都瞞,太不夠意思了吧。」江清然連忙將主題拉回。
江日然白他一眼,轉頭就走。
江清然怔了怔,急忙追上去問:「小日!你幹嘛說走就走,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這種沒意義的問題我沒興趣回答。」江日然簡單地回道。
「什麼叫沒意義的問題?這對我可是意義重大!」江清然不服地叫。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這種事有什麼重要的,別老像追星族一樣追著季朔行不行?」江日然再度停下腳步,認真而無奈地看著堂弟。
江清然彷彿受到侮辱般地抗議道:「我才不是追星族,我是崇拜季朔大哥的氣魄、智慧和能力,那哪是一般明星光長張臉來騙吃騙喝,小日,你以後不要再說我是追星族,知道嗎?我——」
正在慷慨陳辭的江清然突然間像被消音般,目瞪口呆的看著江日然的背後。
江日然奇怪的轉身一看,立刻翻白眼,將江清然剛才那番話自動自腦中抹去。
能讓這個自喻為鐵錚錚男子漢的江清然露出這副不可救藥的白癡樣的,目前除了季朔外,尚無他人。
季朔拿著安全帽,飛揚俊拔地朝著江日然走近。
「嗨!江日然!」
江日然望著今日害她受累的罪魁禍首,並沒有額外的笑容,只是淡淡地說:「真巧。」
「不是巧,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季朔盯著繃著臉,沒有笑容的江日然輕揚起嘴角。
「找我?有何貴幹?」江日然挑高眉問。
「道歉。」季朔凝視著江日然微笑道。
江日然先是一怔,繼而呼道:「看來閃光的勢力不容小覷,我們雲倫的事也傳得很快嘛。」
「閃光的優點之一情報收集迅速。」季朔得意的笑。
「很好,那以後我們會多加利用這項優點的。」江日然點頭道。
她的話才說完,江清然如夢初醒地大叫:「小日,你決定和閃光聯合了嗎?」
「對!」
季朔眼睛閃耀著計謀得逞的狡黠光芒,但只是一瞬間,他立即恢復平靜。
「太好了!季老大,我是小日的堂弟,以後有什麼事就吩咐我——」
「夠了沒?你不要忘了你是「慕黑」的人,別那麼沒志氣。」江日然受不了的拍他腦袋,將他還未說出口的蠢話全拍回去。
「小日——」江清然皺著眉,苦著臉說:「咱們以後也算是半個閃光的人,我幫季老大也是應該的啊。」
「什麼半個、一個的,我們是聯合,又不是合併,他們閃光還是閃光,我們慕黑還是慕黑,二者不可混為一談。」江日然瞪著他說。
「幹嘛分那麼清楚,聯合就好比是結婚,大家自然都成了一家人啊。」江清然哀怨地看著江日然,他是否一輩子都要被她制得死死的,永無翻身的一日?
「結你個頭啦!再跟你說下去,我會死上幾千個腦細胞。」江日然直想將江清然的嘴給縫起來,省得生氣。
江清然裝出一副心碎的傷心樣道:「你怎麼能夠這樣有了新人忘舊人——」
「江清然——」江日然瞪著他,一字一字,徐緩卻嚴厲地叫他的名字。
果然,江清然一聽見江日然用那種殺人語調說話時,他立即恢復正常。
「啊,我還有事要辦,季老大,小日就交給你了,拜拜!」
江清然幾乎是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接著就像颳風似地飛奔而去,只留下江日然和季朔大眼瞪小眼。
季朔看著扭曲著一張臉的江日然,忍不住放聲大笑。
江日然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那傢夥是你的崇拜者,說不定哪一天為了討你歡心,連我們都會給賣了。」
季朔眼神一閃,將她這句無心的話記在心上。
收斂笑意後,季朔以半羨慕、半打趣的口吻說:「你們堂姊弟相處的方式真是有趣。」
「有趣?那該叫災難,若不是這傢夥腦中滿是兄弟道義、江胡情仇的,我們也不會跟著受罪。」江日然咬牙切齒的說。
「既然如此,你們大可不必管他,任由他自己去闖,受點教訓後他自然知道這條路並不像他想的那樣精采。」季朔淡笑道。
江日然此刻反倒搖頭道:「那怎麼行,沒有我們壓著他,只怕他早已惹出一卡車的問題,與其幫他收拾善後,我和小月都認為事先預防要來得簡單多了。」
季朔好笑的搖頭,「有這種兄弟也不錯,至少生活不無聊。」
「你要送你好了。」江日然斜睨他道。
季朔搖頭笑:「我不急,遲早他會成為我的兄弟。」
法律上的姻親關係。季朔心裡想著。
江日然瞇著眼盯著他那閃動著詭異光芒的眼眸,不怎麼舒服的說:「什麼意思?」
「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季朔避重就輕地說。
江日然眉頭一蹙,隨即聳肩舒眉,將那種不愉快的感覺拋開。
她瞄瞄手上的表,這才發覺和江清然抬槓竟然浪費了她半個小時,令晚輪到她下廚,她得回家了。
「我要回去了,再見。」她說完正想以最快速度衝回家時,卻被他拉住手臂。
「我送你。」季朔笑著說,順勢將手上的安全帽往她頭上戴。
江日然一怔,腳步卻很自然的跟著他走,但走了幾步後,她突然問:「你沒安全帽」
「車上還有一頂,放心,我在某些方面還是很守規矩的。」季朔扁扁嘴角道。
「你都會多準備一頂安全帽啊?」她好奇地問,看來這個人一定載過不少人。
季朔停下步伐,略有所思地望著她半晌,才微笑道:「從未,這一頂是專程為你準備的,江日然。」
瞬時間,江日然的腦袋有半秒的空白。
這些話似乎很像是追女孩子時的甜言蜜語,可是季朔?一個不良少年集團的頭領有必要說這種話嗎?
更何況以他的外表,恐怕有幾卡車的女孩臣服於他的魅力之下,他不可能也不應該會說那些釣馬子的話吧!
江日然將事情迅速過濾一遍,得了個結論:他的話沒有任何意思,純粹是雙方兩派友好的一種表現罷了。
見到江日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很自然地跨上摩托車後座等他發動機車,季塑這才發覺這個女孩對某些話是極度遲鈍的。看來,他的前景並非如他預期的平坦順利了。
江月然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一簇簇點燃的燈火,這裡靠市區如此接近,但感覺卻像是另一個世界。
這也是他的——法力?
江月然將額貼著冰涼的玻璃,想冷卻腦中的混亂和燥熱。
前一秒地還在校園內,面對著幾個她從不曾想過的異界人;而下一秒,她卻身在高槐非……不,正確說來是鬼魅的居處。
她向來是理智的代表,卻為何如此輕易接受了她所喜歡的人並非人類的事實?
這一點,她即使想破腦筋袋也厘不出個頭緒,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雙手臂自她的身後環抱住她,耳畔低語的正是她那個身份與眾不同的愛人。
「在想什麼?」
鬼魅的擁抱雖溫柔,卻是堅固地不容掙脫。
「腦中仍是一片混亂,我能想什麼呢?」江月然抬起頭望著玻璃中鬼魅的影像。
一張陌生的臉,卻又叫她想不起原來高槐非的面容,彷彿自一開始就是這張臉出現在她面前。
彷彿純真無邪的臉上卻嵌著一雙勾人魂魄的魅眼,亦正亦邪的氣質既矛盾又和諧的在他身上並存,不見互相排斥,反更加光華燦爛。
望人他的眼眸,江月然又有窒息的感覺,好像整個人都要被吸入那深邃寂靜的黑暗之中。
鬼魅微撇嘴角道:「什麼都不要想,只要想我就行了。」
江月然只是一笑,卻還是忍不住問:「你真的要離開那個鬼界?」
鬼魅抿嘴笑,笑得有些閃爍不定。
「我不會、永遠離開鬼界,但我確定不當什麼鬼王,那個位置誰要就給誰吧,我討厭被一個頭銜、無謂的責任拘束。」他說得漫不經心,江月然卻不能釋然。
她看見那兩個部屬……火羽和風泉吧?他們的表情是那般震驚,卻也是佈滿不願放棄的固執。
他們不會讓他離開,至少是不甘心他的拋棄。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不管他們怎麼想,我都不會動搖決定,否則我也不會在暗洞裡心甘情願待上一千年。」鬼魅輕笑道。
「一千年?」
這個天文數字令江月然咋舌,對一個生命僅有百年的人類而言,一千年是多麼漫長的歲月啊。
這一點又讓江月然不得不去想兩人之間的差異有多大,她如何能陪著他走盡一生?儘管她尚年輕,但是歲月催人佬,當她老去、死去,又能如何呢?
江月然不想去想這些遠超過她年紀所該想的事,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怎能不去想呢?
似乎是感受到江月然的心緒,鬼魅抱緊她輕聲道:「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甚至死亡都不能降臨,將你自我手中奪走。」
她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
鬼魅將她轉身面對他,認真而嚴肅的說:「我會給你生命,永恆的生命。」
江月然聞言一顫,永恆?多沉重的字眼,她能夠承受親人、朋友陸續老去、相繼離世,而她獨存的生活嗎?
「現在不要談這些問題好嗎?我還年輕,不想太快做抉擇。」江月然老實地說。
鬼魅挑高眉凝視她,片刻後,才緩緩地綻唇而笑。
「不急,我們都還年輕,也還未成年,必須以課業為主對不對?」
說罷,那張純真的臉又變成高槐非。
高槐非是他創造出來的角色,在沒有盡興玩弄這個身份前,他是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的。
一見到鬼魅化身為高槐非的形象,江月然突然覺得她似乎是在和兩個男子談戀愛,一個讓她憂慮不安,另一個則是毫無負擔,只談一場單純而簡單的感情。
她不知道她比較喜歡哪一個他,但卻很明白後者讓她覺得輕鬆無壓力,而前者卻叫她情緒忽喜忽憂,騷動不已。
望著安然自若的鬼魅,江月然不期然地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
即使會帶你下地獄,即使會讓你不幸,我——都不會放開你。
地獄的彼岸是否就是天堂了呢?
火羽幾乎是暴躁到了極點,甚至連風泉都想離開他避難去。
他蹙緊眉盯著來回踱步不下百回的火羽道:「你再怎麼走也喚不回王,還是停停腳歇一下吧。」
火羽果真停下腳步,但是他卻不是因為接受勸告而停,只是為了回答同伴才暫停。
「風泉,虧你還沉得住氣,陛下當著左右將軍的面宣告退位,放棄王位,這對鬼界而言是個危機,誰知道冥王會不會乘機攻打鬼界,內亂加上外患,咱們鬼界當真要從世上滅絕,再無東山再起的時候了。」火羽怒沖沖地叫,對風泉的鎮靜感到不滿。
「事情不會像你想的那麼嚴重,冥王不會無端惹是非的。」風泉安撫火性暴烈的火羽。
「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他都敢率軍攻打天界,還有什麼不敢的?」火羽不以為然地冷哼。
「原因不一樣,兩者不能相提並論。」風泉仍是堅持他的想法。
「什麼不能相提並論,事實證明佛拉斯是個任意而為、不按牌理出牌的傢夥,我知道他只要一聽到陛下退位,必定會欺我們鬼界無首,大舉進攻,到時屍橫偏野,鬼界將成一片荒土。」火羽越說越生氣,彷彿眼前已出現他所述說的景象。
「你說的太誇張了,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風泉慢條斯理說,心想這種形容詞還比較適合鬼魅。
「誇張?我火羽向來只說實話,沒有鬼王,咱們拿什麼與冥界抗衡?沒有!什麼都沒有!」火羽跺著腳吼。
「如果真的如此,那麼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勸醒陛下,請他回鬼界。」風泉仍不相信冥王會乘機攻打鬼界,畢竟這一千年來他不是沒有機會,但冥王就是沒有發動攻勢。只是,若鬼魅退位的消息一披露,別族是否會覬覦鬼界又是未知之數。
「勸?怎麼勸?照我看問題一定是出在那個女孩身上,唯一方式就只有除掉障礙,才能真正解決問題上火羽惡狠地說。
風泉面色微變地看著火羽問:「你的意思是要殺了那個女孩?」
「沒錯。」
「火羽,你一定明白那女孩對陛下必定有重大意義,如果殺了她,只怕——」風泉否決這個提議。
「怕什麼?怕陛下殺了我們嗎?陛下認識那個女的才多久,而我們跟隨他千百年了,她比得過我們?」火羽火眼金睛地叫。
「有些事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火羽,你千萬不能動那個女孩,否則只有讓事情更加棘手難辦罷了。」風泉蹙著眉嚴肅地提醒他。
「喂!你到底是站在誰那邊?是我還是那個女孩?」火羽不耐地瞪著同伴。
「我們有相同的目的,我當然是站在你這一方,不過,我卻不贊成你的方法,殺了她並不能解決問題。」風泉輕蹙眉頭道。
「算了!你不幫我沒關係,我自己動手,你只要別妨礙我、阻擋我就行。」火羽嘴一抿,轉身隱入黑夜。
「火羽!慢著——」風泉來不及阻止他,只能滿面憂愁地追了過去。
如果他不阻止火羽,也許火羽的衝動會成為禍端,將所有人都捲入紛亂之中。
哎!火羽崇拜鬼魅,卻不瞭解鬼魅,以他的個性除非他願意,還有什麼人、事、物能夠改變、動搖他的決定?
長長地歎息,代表他心中的不安,更說明他對說服鬼魅收回決定的無力。
江日然拿著鍋鏟,翻動鍋裡的煎蛋,才剛關上爐火就被身後無預警傳來的話嚇得差一點把蛋給翻出鍋外。
她倏地轉身,瞪著無聲無息出現的陌生人。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江日然厲聲道,手上的鍋鏟此刻成了防身武器。
「哼!你的記憶還真差,剛見過面就忘得一乾二淨!」火羽陰沉地冷笑。
江日然從未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恨意和凜冽的殺意,不禁背脊一陣發冷。
「誰跟你見過面!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江日然捉緊鍋銷,瞪著他問。
「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江月然!」火羽咬牙恨道。
一聽到妹妹的名宇,江日然反倒不再辯解,瞇著眼問道:「你到底是誰?我和你有什麼過節?你闖進我家究竟想幹什麼?」
她一連問了三個問題,火羽只是陰冷地一笑,回答其中一個問題。
「我要殺你,只要你消失,陛下一定會回鬼界!」
江日然睜大眼瞪著火羽,彷彿他是個瘋子。
「什麼陛下、鬼界的,你是不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號啊?你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江日然沉下臉,打定主意當他是個神經病,心中的恐懼霎時減輕一半。
本來嘛!對手如果是個人,她至少還有一半的機會,若對手是異類,那她再怎麼強,也是沒轍。幸好,依她所見、所聞,眼前這傢夥是百分之九十的瘋子。
「只要殺了你,我自然會走。」
火羽一步步逼近,江日然卻被爐灶擋著,想退也退不了。
她握緊手中的鍋鏟直劈向火羽。
火羽似是有些訝異地的反抗,險些被她的鍋鏟掃到。
他抿緊嘴,手一揮掃,江日然手中的鍋鏟像是長了翅膀,自己由她手裡拔飛彈到牆上又掉到地上。
江日然愕然地盯著鍋鏟,頸背上的汗毛一根根地反抗地心引力豎直起來。
她的腦袋應該是一片空白,但事實卻不然。江日然的腦中充塞著紛亂的思緒,尤其是小月曾經說有妖魔盯上她,該不會就是這傢夥吧!
好吧!看來她的生命就只有短短的十六年,反正難逃一劫,橫豎都是死,她也要死得有點志氣。
思緒一轉,江日然開始反擊,以她自小由父親親自教導的擒拿術,至少也能撐個一時半刻吧!
果然,火羽被她靈活的身手搞得有些無措,心裡卻對這個不肯屈服的女孩產生了些許好感。
不過,佩服欣賞是一回事,要殺她的意念卻不會改。
火羽向後一個躍升,躲過江日然的飛身踢腿。
他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冷笑道:「夠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現在我就送你去見死神!」
他以手畫圖,一道強烈光芒自手中迸出,直射向江日然。
火羽躊躇滿志地等著看江日然倒地,卻不料他的掌光被人給擋了下來。
「風泉!你幹什麼?」火羽意想不到風泉竟會擋在那女孩面前,為她接下那一掌,不禁又急又怒。
風泉仰著頭望著他說:「我不能讓你鑄下大錯,殺了這女孩只會招來大禍,根本無法解決問題。」
「我不要聽!你快讓開!」火羽吼道。
「不行。」風泉依舊平靜不懼,絲毫不動搖。
江日然眼見突然蹦出來的男人,和半浮在空中的男子,早已目瞪口呆,腦內一片混亂。
天啊!這些傢夥才不是什麼神經病,而是真正的妖魔鬼怪。
江日然再大膽也沒有大膽到見到異類、不乾淨的東西而不會害怕。
現在她就四肢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心底直念觀世音菩薩、聖母瑪麗亞、耶穌基督、阿拉真主、大師鍾旭……反正她想得到的全都一古腦地默念,只希望能將這兩個異界的鬼東西給請走。
她瞪著面前兩人,似乎為了她的死活起了爭執,江日然不覺將身子移近主張不殺她的那個較和善的鬼身邊。
十六歲,她還沒活夠,也不曾犯下滔天大罪,理應不會有什麼橫禍吧?但是,那個面目兇猛的男子為何又執意要殺她……不,是想殺小月,小月和他又有什麼過節嗎?
只見那兩個人……不,是兩個「鬼」,吵得幾乎打起來,早先要殺她的那個鬼青筋暴露,眼露凶光,齜牙咧嘴的神情充滿猙獰。
風泉加重語氣的說:「陛下愛她,若是你將她殺了,只怕會適得其反,惹惱陛下的後果你該知道——」
「後果?現在陛下為了這個人類就要棄鬼界眾民不顧,還談什麼後果!現在就是最嚴重的後果了。」火羽暴躁地吼。
「你錯了,只要她肯勸陛下,也許陛下還有可能回心轉意。」風泉搖頭道。
火羽冷笑道:「她?你以為陛下愛她就會聽她的話嗎?要是陛下真是聽女人話而改變決定的男子,那就表示他變了,我寧可讓鬼界滅絕,也不要有一個成為女人奴隸的鬼王!」
「火羽!注意你的言辭!」風泉叱道。
「你是怕我對陛下不敬嗎?反正他都不願當王了,我還怕什麼不敬、忤逆?」火羽仰頭大笑,眉宇間卻是怨憤難解。
江日然愈聽到後而愈覺得荒唐不稽,聽起來好似小月和他們口中的陛下有什麼關係,所以他們想清君側,除去所謂的紅顏禍水。
但是小月又怎麼可能和個非人的傢夥有牽扯呢?她現在不是正和那個高槐非在談戀愛嗎?又怎麼可能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一定是認錯人了,她相信小月對感情的專一和堅定。
當然了,就算她擁有超人的想像力,也絕對想不到這兩個莫名其妙侵入她家的人口中說的陛下,就是外表十七歲的高槐非。
正當她腦中思緒快速轉動時,突然傳來江月然的聲音。
「小日!我回來了。」
江日然一聽到她的聲音,簡直像被判了死刑般的血液自臉上消逝。
愈走愈近的腳步聲,也使得正在爭論的兩個人停嘴傾耳聆聽。
而當江月然出現在廚房門口時,江日然像瘋了般急忙將她往外推,嘴裡還不斷重複著要她快走。
江月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地被姊姊往外推,只有問:「小日,你怎麼了?」
「不要問了!你快走!」江日然急得滿身大汗。
「慢著!」
火羽一個閃身,旋即擋在她們面前。
當他發覺兩張相同的面孔,正帶著不同的表情盯著他時,不覺一怔。
風泉也看見雙胞胎,當下即睜大眼,不發一言。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4:29
第7章
火羽凝視著兩張相同的臉孔,望著神情焦灼的江日然,心中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難怪你說沒見過我,原來和我們照過面的就不是你。」
江月然看看姊姊,再望向他們兩人,蹙眉問:「你們來找我有事?」
江日然聞言拉緊江月然忙問:「小月,你真的認識他們?」
江月然淡笑說:「談不上認識,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罷了。」
江日然臉色倏地一變,急忙將她拉向自己身後,怒視火羽道:「不管小月認不認識你們,要殺就殺我,不准你們碰小月一根汗毛。」
江月然先是一怔,隨即聰慧地搞清火羽、風泉前來的目的。
她自江日然的背後走出,不顧江日然的反對,堅定地說:「你們要找的是我,這件事和小日沒有關係,不許你們傷害她。」
「小月!你在胡說什麼,這些傢夥可不是平凡人,他們是鬼耶——」江日然叫道。
江月然朝她嫣然一笑,神情不變地說:「我知道。」
江日然很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她忍了下來,眼前這景況並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我知道你們不會放棄勸槐非回心轉意,但是你們若以為是我的關係致使他做出那個決定你們就錯了。」
火羽和風泉相視一眼,他們倒沒料到江月然會這麼機敏,而且——冷靜。
「不管你怎麼辯解都沒用,鬼王喜歡上人類女子,那是絕對不容許,更何況他現在還想拋棄王位,跟著你做什麼自由的人類,若不是你在一旁慫恿,陛下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決定!」火羽自以為是地推測。
江月然淡淡地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不願相信槐非的決定,所以想找個代罪羔羊,這種心理我瞭解,不過,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會不會說出那種話,有沒有可能做出那種退位的決定,你們心知肚明。」
火羽見她氣定神閒,侃侃而談的模樣,沒來由地又火冒三丈。
「他是鬼魅,是鬼界之王,不是什麼槐非!」火羽惱怒地吼。
江日然眉一揚,不怕死地吼回去:「吼什麼吼!說不過人家就發脾氣嗎?咱們說理,你說不出道理就算輸了,還吼什麼?」
火羽恨恨的瞪江月然一眼。「沒你的事,你少插嘴,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江日然冷哼道:「不客氣?我還沒見過你客氣過,我只有一條命,想要就拿去,不要動不動就恐嚇威脅,我不吃你那一套。」
「你——」火羽被她激得額冒青筋,果真就想出手,卻被風泉阻止。
「風泉,你再管我閒事,別怪我手下不留情。」火羽目皆欲裂地瞪著夥伴。
「我不能讓你因為氣憤而鑄下大錯。」風泉依舊苦口婆心地勸他。
「你少囉唆,別再跟我說那麼一大堆的道理,什麼不可以、不行的,我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止我!」火羽狂妄地說。
「是嗎?」似戲似謔的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霎時空氣彷拂冰凍住,全部的人都呆愕地盯著來人。
風泉臉色倏地蒼白,擔憂地瞥向火羽。
火羽一張臉早已灰白如土,先前的狂傲已為驚慌取代。
「屬下參見陛下。」兩人曲膝跪安。
鬼魅輕揚眉說:「我說過我不是什麼王了,以後你們不用再行禮。」
「在我們心中,您永遠是我們的王!」風泉道。
鬼魅輕撇嘴角冷然地笑:「就因為你們私心地認定我是王,所以你們就把箭頭指向月然,認為她就是逼使我做出退位決定的罪魁禍首?」
風泉低首靜默不語,火羽卻抬頭不服地辯道:「除了她,還有什麼原因能讓陛下您捨萬民——」
風泉見他不要命似地頂撞鬼魅,連忙摀住火羽的嘴。
「陛下,火羽只是一時心急,所以才會日不擇言,冒犯陛下,請陛下開恩。」
火羽掙脫風泉的攔阻,瞪眼直言無諱:「風泉,你不用幫我求情,反正我早已豁出一切。」
鬼魅看著他們,不怒反笑,聳肩笑道:「我說過我不是什麼王不王,你們有話盡可直說,不過……」他的眸中閃過警告的光芒,直逼向他們。「不過,若是你們敢動她們一根汗毛,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突然變得瘋狂哦!」
火羽一愣,咬著牙忽地起身。
「既然陛下執意退位,那火羽也沒有話說,但要我眼睜睜看著鬼界陷入混亂戰事之中,我寧可死在陛下手中。」說罷,火羽迅雷不及掩耳地揮掌劈向江月然。
鬼魅倏地變臉,冷峻地叱道:「不要命的傢夥!」
他一吼,火羽只覺掌力打在一團雷電之中,霎時慘叫一聲地向後飛彈撞壁而落。
鬼魅陰冷地一步步趨近受傷倒地的火羽,冷酷無情地說道:「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風泉從未見過鬼魅如此震怒過,向來他們的王總是在談笑間將敵人灰飛烴滅,而此刻他的怒氣、肅殺來得如此猛烈,即使他這能征慣戰的身子也不禁駭然僵直。
火羽閉緊雙眼,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
鬼魅雙眸殺意流竄,正待舉手結束火羽生命之際,一雙手輕輕地合住他的手。
瞬時間,鬼魅眼底的暴氣殺意像雪融般消失,蓄勢待發的能量又隱藏於體內,彷彿前一刻的狂怒完全不存在,他又恢復原有的模樣,似笑非笑地瞅著握住他手臂的江月然。
火羽遲遲等不到最後的一擊,忍不住張眼探望,卻看見鬼魅在江月然的撫觸下,柔和了神情。
火羽忍著痛楚依牆起身,神色多變地盯著鬼魅,似悲似恨,風泉靠近他攙扶他孱弱的身體。
兩人不發言,一眨眼,逕自離開鬼魅 他們衷心尊敬的王!
所有的事情發生得就好像場科幻電影,江日然覺得一切開始得驚悚可怕;卻結束得莫名奇妙,一切都似場夢。
但是眼前和她妹妹執手相依的男子卻不是夢。
她輕咳幾聲,給自己冷靜的時間,也給對方時間。
鬼魅抿著嘴笑,眼神卻是親切的嘲弄,「我知道你很悍,但沒想到竟然悍到連火羽都要服輸稱臣。」
江日然沒有理會他的嘲弄,開門見山地問:「你是那個高槐非?」
鬼魅輕笑道:「該說高槐非是我。」
江日然沒有心思和他玩文字遊戲,只想得到她的答案。「不管高槐非是你,還是你是高槐非,總而言之,你不是人,是鬼?」
鬼魅眨眨眼,笑了起來:「真妙的說法,我的碓不是人,但是我也不是鬼,只能算是妖魔之類的吧!」
「妖魔?」江日然喃喃地重複這個字眼,只覺腦門有一股涼氣直竄全身。
她轉頭緊緊盯著江月然,江月然倒也坦然無畏地迎視她的目光,江日然心中一緊,想問的話也問不出口了。
江日然又轉頭問鬼魅:「你想怎麼樣?」
鬼魅微微笑道:「老實告訴你,我遲早會帶月然走,不過,不是現在。」j
「你要跟他走嗎?」江日然忍不住問妹妹。
江月然輕蹙眉輕歎:「也許吧!他是不肯放手了。」
江日然不以為然地說:「如果你不肯,他放不放手絕不是問題!如果他敢勉強你,我就跟他拚了。」
鬼魅聞言只是撇嘴笑,對江日然的天真覺得有趣。
江月然垂下睫毛思考,半晌揚眉露出一抹瞭然的笑容,「那麼,我想不是他肯不肯放手,而是我願不願離開了,而答案是我不願離開他,即使全世界與之為敵,我也會站在他這一方。」
江月然肯定的回答,不但江日然呆眼,就連鬼魅也為之一震。
她是允諾一段前途未蔔,未知多舛的戀情。
江日然仰天歎了一口氣,有些難過,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不忍。
「即使離開爸爸、離開我、開所有愛你的人,你也不後悔?」江日然仍不死心地問。
江月然伸手擁抱姊姊,溫和堅定地說:「小日,你瞭解我的個性,我絕不做會後悔的事,即使結果是孤單、是死亡,我都無怨無悔。」
江日然閉上眼,深吸口氣道:「我……明白了。」
她睜眼望向鬼魅,將懷抱中的江月然推向他,帶著濃濃鼻音說:「我只要你一句保證,一定要保護小月。」
鬼魅微微地點頭道:「我會的。」
江月然平靜的臉上也浮現一抹對即將來到的離別的感傷,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會後悔,正如她所言,無怨無悔。
季朔隔著一條街,靜靜地等著雲倫下課放學。
當他期待已久的鐘聲響後,他又等了大約十五分鐘,才看見在眾多同學圍繞下步出校門的江日然。
他站直身,正準備走向她時,另一張相同的臉突地躍入他的視線之中,令他有片刻的驚愣。
他只聽過雙胞胎的傳聞,卻從未親眼目睹她們一起出現過,而今,他才領會到相同面貌帶來的吸引力,竟是加倍。不過,也僅止於此,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他想要的那一個。
季朔等著江月然和江日然談完後離開,這才舉步走向站在路旁發呆的江日然。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季朔站到她面前,低下頭盯著她看。
江日然倏地發現一張俊臉幾乎是貼著她似地盯著地,不禁嚇得後退了幾步。
「你幹嘛突然冒出來,差一點嚇死人。」江日然捂著胸,有些耳熱地叫道。
「你臉紅了,被我吸引了嗎?」季朔靠近她低聲笑。
江日然送他一記大白眼,沒好氣地說:「誰臉紅了,我這是被你嚇得冒火。」
季朔聳聳肩,揚眉笑道:「別生氣,我有事找你幫忙。」
江日然懷疑地看著他,「季朔季老大竟有事要找我幫忙?這可真是大新聞,什麼事呢?」
「上車再說吧!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季朔用眼掃過站在他們週遭好奇看熱鬧的人群。
江日然想了想,和同學揮揮手,便跟著季朔離開。
一直到季朔停機車的地方,她才問:「現在沒有人了,你有什麼事說吧!」
季朔盯著地笑:「你先答應我,無論什麼事都要幫我。
江日然挑高眉道:「那哪行,我才不要答應這什麼條件,否則你把我賣了我都得答應嗎?我可沒那麼糊塗。」
「不會害你的,我只是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季朔搖頭笑她的誇張。
江日然好奇地問:「見誰?」
「我老爸。」
「你老爸!我見你爸幹嘛?!」江日然皺眉撇嘴道。
「因為他想見你。」季朔依然笑得詭異。
「我跟他又沒有什麼好談的,他要見我幹嘛?」她不解地問。
「這個問題你可以自己去問他,走吧!」季朔拉著她,將準備好的安全帽塞給她。
江日然翻翻白眼,依舊杵在原地。「哪有員警的女兒去見黑社會老大的,這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就死定了,所以,敬謝不敏。」說完,她又將帽子還給他。
「小日!」季朔拉住欲走的江日然叫道:「你不能走,我的未來就掌握在你手中,咱們是朋友吧!朋友不就得互相幫忙嗎?」
江日然聽他喊她的名宇,覺得有些不安,他通常都是連名帶姓的叫她,現在卻用那種聲音喊她,聽得她雞皮疙瘩都冒起來。
「幹嘛說得那麼嚴重,到底是什麼事?」江日然尷尬地看著他,被他捉住的手也不知該不該收回。
「見了我老爸你就會知道,拜託——」季朔將她不知所措的表情看在眼裡,心底有一絲滿足。
這個大而化之的女孩終究不是遲鈍不知,她一樣也會對他的行動有感覺。
江日然皺眉苦思良久,才抽回手道:「好吧!誰叫咱們是盟友呢!」
季朔酷酷地一笑,將安全帽套上她的頭,細心地為她繫上帶子,那種親匿又叫江日然皺了皺眉,移動身子躲開,「我自己來。」
季朔嘴角微揚,轉身發動摩托車,待江日然坐穩就呼嘯而去。
江日然的手按在季朔的肩上,好奇地看著四周的景象,他們已經離開市區,往郊區前進。
約莫四十分鐘後,她站在一個彷若歐美高級住宅區前,放眼望去,儘是一幢幢豪華別墅,江日然只是輕吹口哨,看來季朔的家境果然不同凡響,也難怪老爸總歎黑道難行,但利誘太大,才會使得一群群青少年前僕後繼地朝這條不歸路前行。
「發什麼呆,走吧!」季朔敲敲她的安全帽笑。
江日然脫下安全帽,跟著他走進其中一幢黑白相間仿古羅馬官殿的大理石洋房。
「少爺,你回來了啊。」一名中年婦人迎上前,為他們接去安全帽。
「劉媽,老爸呢?」
「老爺在書房裡,何小姐也來了。」劉媽低聲說。
季朔忽地沉下臉,霎時整個人變得冷峻不羈。
劉媽望著江日然直笑道:「這位是江小姐吧!要喝些什麼嗎?」
江日然連忙搖頭笑。「不用麻煩了,我不渴。」
季朔望著她,眼神自然地又變得溫和,這種轉變連劉媽都發覺到了。
她再仔細端詳江日然,愈看就愈高興,這個她自小看到大的少爺,此次真是找到能夠讓他尖銳外放的個性變得稍微收斂稜角的女子。
「喝杯冰紅茶吧!劉媽的冰紅茶比外面賣的都好。」
「好吧!麻煩你了。」江日然看著一臉笑意的劉媽,不忍拒絕地默頭。
等劉媽離開後,江日然才問:「你父親不是想見我嗎?怎麼不見人呢?」
「他在書房裹,等那個人走了我再帶你去見他。」季朔淡淡地說。
「那個人?誰啊?」江日然不解地問。
「何玉蘋,我可不想看到她。」季朔毫不隱藏他的厭惡。
一聽到這涸名字,江日然只是翻翻白眼,逕自在沙發上坐下,她就算急,也沒急著去見那張濃妝艷抹、盛氣淩人的臉。
只是看到季朔的表情,她不禁為何玉蘋一掬幾滴同情之淚。
「這些日子她也比較收斂了,看來是知道情勢對她不利。」江日然說。
季朔冷哼一聲道,「她也知道要安分一點,我還以為她笨到看不清局勢。」
江日然盯著他皺眉問:「喂,是不是當你的敵人都會這樣啊?」
季朔一怔,揚眉問:「什麼這樣?」
「就是被你鄙視到連眼縫都塞不進去,幾乎像看蟑螂一樣的厭惡。」她直言問。
季朔想了想這才發覺,她似乎是一語道破他對敵人的態度。
「可敬的敵手,我絕對不會用這種態度,不過你說對一件事,何玉蘋根本不在我的眼裡。」他撇撇嘴道。
「能在你眼裡的人似乎也不多。」江日然嘲諷地道。
「雖不多,但是絕對有你。」季朔噙著笑,眼神灼熱的盯著她看。
江日然莫名的一陣心悸,有時候他的眼神、言語總是令她扭怩起來,不自在到極點。
「我沒時間再等下去,你爸爸要見我只有等下次了。」她拿起書包倏地站起身。
又被她逃掉了。季朔只能在心中苦笑。
「江小姐要走了嗎?」劉媽端著兩杯冰紅茶走進客廳。
「是,因為我沒向家人說要晚回去,我怕家人擔心。」江日然對這親切的婦人有著孺慕般的好感
「可是老爺已經準備下來了,江小姐再等一下吧!」劉媽望著樓梯,她剛才才從後面的樓梯去請他下來。
劉媽的話剛說完,立即聽見樓梯處傳來的聲響。
他們同時望向樓梯頂,一名身形魁梧標悍的中年男子走下,旁邊還跟著趾高氣昂的何玉蘋。
季嘯天直走到他們面前,一雙精目盯著江日然,卻只見江日然毫不畏懼的迎視他的打量。
這股勇氣和膽量立即贏得季嘯天的好感。
能夠不在他的銳利目光下低頭的年輕女孩,她是第一個。
「老爸,她就是江日然。」季朔走到她身邊,一雙眼幾乎是挑釁的看著父親。
季嘯天心知肚明季朔的舉動所代表的意思,卻只是淡淡地一笑,轉頭對何玉蘋說:「你先回去吧!你說的事我會考慮一下。」
「可是——」
何玉蘋看到季朔竟帶著江日然公然出現,正想抗議時卻被季嘯天眼中的不悅目光嚇得噤聲。
「是,季伯伯。」何玉蘋狠狠地瞪了江日然一眼,仰頭轉身離開。
「我已經把人帶來了,你可以解除婚的了。」季朔不馴地看著父親道。
季嘯天微微地笑,笑意卻不曾傳到眼睛,冰冷而殘酷無情的眼神果不愧為一代梟雄。
「急什麼呢?我都還沒和這位江小姐談過話呢!」季嘯天和綬地說,順勢在沙發上坐下。
季朔蹙緊眉問:「那個女人說了什麼?她又在你耳邊說了什麼才言?」
季嘯天心平氣和地搖頭道:「阿蘋沒有你想的那麼壞,她只是希望你們能早點結婚,嫁過來服侍我這個公公罷了。」
「哼!我說過我不會和她結婚。」季朔抿緊嘴,一臉倔強固執。
「哦,那你是想和這位小姐結婚了?」季嘯天點燃一支雪茄,冷冷地掃過江日然。
「沒錯,我要的人是她,除了她我不會娶別的女人。」季朔將愣在一邊的江日然擁入懷中,信誓旦旦地說。
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卻沒發現江日然目瞪口呆的瞪著他。
季嘯天微揚嘴笑,早將江日然的反應看在眼裡。
「看來這是你一相情願,這位小姐似乎不以為然。」
季朔挑高眉道:「沒錯,正如老爸一相情願的決定我的婚事一樣。霸道、蠻斷是咱們家的遺傳,不是嗎?」
「錯了,我給你期限去找你要的女孩,這一點老爸算霸道嗎?你不娶阿蘋沒關係,但是最起碼你也該找一個願意嫁你的女孩吧!但這位小姐……」季嘯天慢條斯理地吐著煙圈道。
「還有三年,她會點頭的。」季朔攬緊她的肩,勁道之強,甚至連江日然都有些受不了。
「喂!季朔,你在胡扯什麼!你不想娶那個何玉蘋也別拿我當擋箭牌啊!」江日然一個手肘撞向他的腰間,逼得他放手。
「小日!你先別說話,等會我會再向你解釋——」
「不用解釋了,想利用我是沒關係,但是話就要講清楚,我是不可能和你有什麼的。」江日然打斷他的話,斷然的說。
她的話倒引起季嘯天的好奇,從來沒有聽過女孩子對他兒子沒有企圖的。
「季朔有什麼地方不好,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他沒什麼不好,但是我也談不上喜不喜歡。他對我而言,只是同伴,只是結盟的兄弟;我對他也從未有超越朋友以外的感情。」江日然大刺剌地說,絲毫不在意她面對的是一幫之主,談論的是一幫之主的兒子。
季嘯天瞥向兒子,似戲似謔笑:「聽到沒有,人家根本不領你的情啊。」
季朔仰著頭,毫不在意地說:「我知道,但我要她的決心絕不更改。」
江日然眉頭全揪在一起,這種嗯心巴拉的話他怎麼說得出口?
「不過我不要你的決心也不會改變。」江日然瞪著他說。
「是嗎?那就看我們誰改變得了誰吧!」季朔笑得有些吊兒郎當,但是那嘴角的固執卻是顯而易見。
江日然和他像鬥牛似地大眼瞪小瞪,看得連季嘯天都覺得有趣極了。
這女孩的固執和膽識的確少見,他不禁對兒子選擇對象的眼光多加了幾分。只有這種有勁的女子才適合當白龍會會長之妻,他在心裡有了盤算,但卻不願說出口讓季朔高興,畢竟他能否在三年內勸服這個女孩都尚是未知數,他當然得保留一條後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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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6 00:14:46
第8章
火羽臭著一張臉,盯著坐在他四周的同伴,由左而右依序是狂雷、電閃、雲殘、雪颯,以及唯一面色溫和的風泉。
「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就分批去殺了那個丫頭,無論如何也要鬼王回頭。」雷狂聲如洪鐘,加上那張扭曲猙獰的面孔,常讓膽小的人為之膽戰。
「要殺那丫頭並不難,只是陛下已經撂下話了,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都要有等死的準備。」火羽忿忿不平地說。
「硬的不行,那麼就來軟的,雪颯,你是陛下的紅粉愛將,乾脆由你出面讓陛下回心轉意。」電閃瞟一眼冷若冰霜的艷麗女子道。
雪颯冷哼道:「要我和一個人類女子去爭寵?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
「要爭得過還好,若爭不過豈不顏面盡失,你是不是這麼想?」電閃嘲弄地笑。
雪颯狠瞪他一眼,昂著頭道:「誰能爭得過我,我只是不想罷了,陛下雖好卻非我想要的,我幹嘛去蹚渾水。」
「這不叫蹚渾水,這叫「為國犧牲」。」電閃道。
雪颯冷哼道:「要命我不在乎,但要我用美色誘惑我是抵死不幹。」
「我是看得起你才會要你去,否則我幹嘛不叫雲殘去。」電閃似有心又無意地瞥了 一直不吭聲的另一名女子。
若和雪颯那艷光照人的美貌相比,雲殘的確是遜色不少,但她也算得上是清秀而優雅,溫婉得令人心軟的女子。
雲殘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一笑,認真地說:「電閃,你如果不想雪颯翻臉,我勸你不要再說下去,否則後果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溫和卻直指要害的言詞,令電閃摸摸鼻子,不再說什麼美人計了。
「要請陛下回來一定要快,否則魎魔那一群人恐怕會因爭奪王位而引起戰爭。」風泉憂心的是鬼界中一直蠢蠢欲動想篡奪主位的不肖分子。
「那有什麼辦法!陛下自己不要王位,我們能怎麼辦?既然他不管人民,我們緊張又有什麼屁用!」火羽賭氣地說。
「沒有陛下,就算魎魔叛亂,咱們出兵鎮壓也只是師出無名,誰會甩咱們呢!」雪颯悶悶地說,一張艷麗無比的臉也染上一層憂鬱。
「管別人怎麼說,反正鬼王就只有一個,除了鬼魅大人以外,我雷狂不服第二個人。」雷狂拍著桌子吼。
「你這樣想,不代表別人也這麼想。」風泉淡淡地說:「千年的拘禁,使鬼界無主,向來是由我們和宰相團合議大小事務,人民也已習慣,對他們而言有王沒王其實都沒有什麼不同。」
「既然陛下不願繼續為王,那麼乾脆就將王位永遠廢除吧!」雲殘斂眉嚴肅地看著眾人。
「廢除?」
「你瘋了!」
「不可以!」
四起的叫囂聲皆是反對的聲浪。
「不,我認為雲殘的提議沒有錯。」風泉掃視過眾人,開口支持雲殘的說法。
「在人類社會,已經很少有由一國之王統攬政事,即使有國王、女王的存在,也不過是一種象徵罷了,而實際的決策權力及決定權並不在他們身上。我們鬼界也可以一改過去由一王統率的舊習,改成由眾人主事的新時代。」
「那是人類的做法,不代表我們也得要那樣做才行。總而言之,我反對。」雷狂幾乎是吹鬍子瞪眼地吼。
「你這人還真麻煩,只認鬼魅大人是鬼王,但陛下根本不願當什麼王不王的,你再等下去、彆扭下去也沒用。」雪颯冷哼嘲諷他。
「電閃!你說話啊!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不願廢王!」雷狂轉頭尋求兄弟支持。
電閃站到兄長身旁道:「當然,鬼界怎可無王,我當然反對。」
「火羽,你呢?」風泉看著一聲不吭的火羽。
火羽眼中發出熠熠光芒,陰陰地道:「我一定會要陛下重回鬼界。」
風泉看著他,不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預感。
「火羽,你想幹什麼?你可不要亂來喔!」風泉警告火爆的同伴道。
火羽慢慢地站起身,走到雷狂、電閃身邊。
「這下子是三比三,你們就死了廢王這條心吧!」
說罷,火羽偕同另兩人離開。
雪颯瞪著那三人離去的身影,惱怒地說:「一群冥頑不靈的傢夥,鬼王既然心不在此,就算綁回來也一樣,一群豬腦。」
雲殘憂慮地搖頭道:「他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真叫人擔心。」
「做什麼?憑他們幾個人還能做什麼?還不就不死心地想殺了那女孩。」雪颯哼道。
雲殘和風泉相視而望,心中都掩上一層陰影。
鬼魅揚起嘴角,由上而下的俯望坐在教室中專心上課的江月然。
一種突如其來的想念,使得他不能忍受片刻的等待又離魂而出,坐在樹枝頭品嚐看著她的喜悅。
他想奪她的魂,最終卻為她奪去心魂,也難怪在戀愛中的男人全是瘋子,完全喪失理性的瘋子。
看著她卻不為她所知,對他是種不可忍受的痛苦,輕揚起眉,他又大剌刺地直穿牆而入。
當他走至江月然身後,甚至惡作劇地吹拂她頸後的髮絲。
江月然先是一僵,伸手撫撫頸項,這才緩緩地舉手向老師說:「老師,我身體不舒服,能不能到保健室?」
正講得口沫橫飛,興致高昂的國文老師,問也不問地就同意她離開。
江日然瞪著她離開,下意識地轉頭瞥向擁有靈視力的柳言,只見她蹙著眉頭不語。
八成又是那個妖魔。唉!輕歎口氣,江日然將心思再度投入睡眠中。
江月然待離教室有一段距離後,才對著空氣問:「找我有什麼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鬼魅忽地現身,笑嘻嘻地看著她。「沒有事,只是想你。」
大膽直接的言辭令江月然紅了臉,她從不喜歡聽甜言蜜語,但是鬼魅的話卻讓她不自禁地酥軟了已淪陷的心。
「你知不知道我們班有人可以看得見你?你還是不要這樣突然就跑來,否則我怕她會請道士來收你。」雖是開玩笑的話,但她還是有一絲認真。
鬼魅愣了愣,他還以為沒有人能看得見他呢!不過就算對方看得見他,他也不在乎,天底下能讓他在乎的人還沒幾個。
「不用擔心,就算她說看見我,別人也不會相信。」他根本不將這種事放在心上。
江月然瞅著他笑:「我覺得愈瞭解你就愈明白你不願當王的理由,像你這種任意而為、肆無忌憚的人的確不適合當王。」
「但是卻適合當一個好愛人。」他伸手撩撥她額前的瀏海笑。
她慧黠的笑彎了眉,「我不知道,因為無從比較。」
鬼魅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說:「這輩子你是不會有比較的機會了,我會牢牢捉緊你,片刻不離的守著你。」
江月然畢竟年輕,有時他的言詞總是令她臉紅心跳,只有靦腆地一笑,將話題轉開。
「快下課了,你還不回教室。」
鬼魅見她轉移話題,只是以寵溺的眼神看著地。
「你知道嗎?我最近有個念頭愈來愈強烈。」
江月然望著他搖頭說:「不知道,什麼念頭?」
「將你帶走,帶到一個只有我們沒有別人的地方。」他輕撫她細嫩的肌膚,雖只是一個無實體的魂魄,他卻仍能感受到她的光滑。
她垂下眼瞼,沒有回答。
鬼魅看著地的表情,輕籲口氣道:「我知道我太急了,不過……」
江月然揚眉看他,好奇他的欲言又止。「不過什麼?」
「沒什麼!」鬼魅撇嘴又笑了,他的預感也許只是多心,如果真有人不識好歹的想傷害她,他一定會加百倍奉還對方。
「我回去了,下課等我。」他輕吻她的唇,勾著一雙邪魅的眼瞅她。
江月然用手捂著嘴,不自覺地四下張望,等碓定沒有人看見他的舉動後才鬆了口氣。
鬼魅好笑的看著向來冷靜的她也會顯現出不安的表情,心裡更加有股想逗弄她的感覺。
「別忘了,等我!」他再次叮嚀後,瀟灑地面對她逐漸消失。
江月然微抿嘴角,嬌悄地笑了。為他的多情、任性,也為自己胸中這盈滿的幸福感。
江日然一看見鬼魅,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喂!你究竟把小月帶到哪去了?還一帶就是一整天。」
鬼魅對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只是微微蹙起眉。「你說什麼啊,我和月然在第三節就分手了,我現在才要來接她。」
江日然瞪著他,沒心情和他開玩笑。「胡說!小月根本被你找出去後,就沒有再回來。」
鬼魅嘴角邊的笑意倏地隱沒,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江日然。「她真的沒回來?」
「我騙你幹嘛!難道……小月真的沒和你在一起?」江日然的臉也開始變白,驚愕與不安的感覺交錯出現在心裡。
「我騙你幹嘛!就算我要帶月然走,也會光明正大的在你面前帶走,幹嘛偷偷摸摸!」鬼魅慍怒的白她一眼。
「那……小月她……怎麼可能就這樣消失不見了?!」江日然想到任何的可能,卻又倔強的一一否定。
鬼魅那雙流轉人間喜怒的眸子,此刻籠罩著狂風暴雨,氣勢懾人得令人望之膽怯。
「她不是消失不見,是被人帶走。」鬼魅怒地伸手往門上一拍,只見木門應聲粉碎。
「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他們竟敢陽奉陰違!」鬼魅的模樣絕對稱不上好看,甚至可用青面獠牙來形容。
畢竟是鬼怪妖魔,沉潛在人形之下的真實容貌,縱使知道他不是對自己發怒,江日然仍不免背脊一僵,心臟有瞬間暫停運作。
「你知道是誰?難道是你的屬下?」對江月然的擔憂壓抑住她的恐懼。她挺直背盯著他問。
「不論是誰,若是他們敢傷月然一分一毫,我發誓會讓他們生不如死。」他露出一絲殘忍的獰笑,直令江日然看得毛骨悚然。
「我跟你走,我也要去救小月。」江日然捉著他的衣袖說。
「不行。」鬼魅一口拒絕,斜長的眼眸閃過不悅。
「為什麼不行!小月是我妹妹,我有權利——」
她的話還沒說完,只見眼前亮光一閃,等她再度張眼時,眼前早已不見鬼魅。
「鬼魅——」江日然一個人在教室裡跳腳吼著,「你快給我滾回來!我要去找小月——」
「小月不會答應讓你去冒險,所以我不會帶你去,你等著,我一定會將月然毫髮無傷的帶回來。」遙遠傳來鬼魅超乎常人自信、堅定的聲音。
「你發誓?」江日然奔到窗邊,對著窗外大吼。
沒有回答,江日然以為他沒有聽到,正準備放棄時,耳邊突然響起深重而真摯的聲音。
「我以生命起誓!」
這一句話,不可思議地安撫了江日然焦急不安的心。此刻,她只有相信鬼魅的力量,相信他能守約地將月然帶回來。
「這個女娃真的有辦法將鬼魅給引回來?」一個黑髮摻雜著幾縷白絲的男子,狐疑地盯著昏迷不醒的女孩。
「放心,她的力量超乎你想像的大。」雙手抱胸的男子,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回答。
魎魔銳利的目光佈滿不信任的分子。「我不知道身為鬼王左右手的你們怎麼會幫我,不過,如果你們想搞鬼,就不要怪我下手無情。」
火羽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倒是雷狂受不了地大聲咆哮:「誰搞鬼!不是我說你,想奪王位還這麼怕東怕西,奪個屁啊!」
「我們不是幫你奪王位,只是想要讓拋棄家國的鬼王受到懲罰。如果你怕了,就把人交給我們,我們自己去做。」電閃眼中閃著怒氣,瞪著魎魔道。
「誰怕啊!我只是警告你們別想搞鬼。如果你們的目的只是想教訓鬼魅那臭小子,我自然樂觀其成,反正我的目的也只有那張王座,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在乎。」魎魔嘿嘿地笑,眼中閃動著對未來的憧憬。
火羽眉頭一皺,打斷他的帝王夢。「計畫還沒成功呢,等事情成了,你再高興還不遲。」
魎魔收起笑容,揚眉不解地問:「既然這個女娃對鬼魅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我們乾脆就拿她逼鬼魅退位,又何必再和冥界起爭執呢!」
「你能不能用點腦筋想!如果鬼魅退位,想要爭奪王位的又何止你一人?到時如果冥王乘機攻打鬼界,那我們有辦法抵抗嗎?」火羽不耐地說道。
「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削弱冥界的力量,讓鬼魅和冥王打一架,不論誰輸誰贏,都是兩敗俱傷的結果,而我們不但可以除去鬼魅,也可以保障未來短時間內,冥界不會出兵攻打我們,這就是一石二鳥之計。」電閃撇撇嘴笑。
魎魔緩緩掃視或站或立的三個人,心中有些咋舌,這三個都曾是鬼魅身邊最勇猛、最忠實的大將,如今卻想出如此歹毒的計謀來陷害昔日的君主,到底他能不能相信他們呢?
罷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已是騎虎難下,他就姑且信之,等事情結束再來料理這三個傢夥吧!
「好,我相信你們,我會照計畫進行。」魎魔站起身,點頭示意手下將昏迷的江月然帶下去。
火羽的嘴角噙著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容,當笑意隱沒後,他朝雷狂、電閃一頷首,隨即,雷狂、電閃幻化成名赫四方八界的銀、紅將軍。
而火羽則轉身變化為江月然。
「開始進行下一步。」火羽昂起頭宣佈。
雷狂、電閃的假銀、紅將軍,挾持著火羽變化而成的江月然,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鬼界,瞬時引起鬼界的緊張戒備。但他們什麼也沒做,就像是郊遊般地瀟灑地來,又自在地離去。當然,身邊仍有個不發言的人類女子同行。
這種奇怪的情形立即傳到風泉等人耳中。
「賀貝裡、安培這兩個傢夥未免也太目中無人,竟當我們鬼界無人,任由他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太囂張了……」雪颯忿忿不平地跺腳大罵。
風泉倒沒有像雪颯如此憤慨的反應,只是不明白安培和賀貝裡這種舉動的意義。
「他們不像是這種人,我想他們的舉動一定有他們的含義。」雲殘和風泉看法一致,只是她也想不透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們都太高估他們了,他們甚至還帶著一個人類女子同行,是當我們鬼界無人,欺負我們嗎?」雪颯冷艷的臉蛋燃起紅烈的怒氣,更襯得她艷麗絕倫,美得令人心蕩神馳。
「那個人類女子是賀貝裡的妻子吧?」雲殘喃喃地說。
「管她是誰!總而言之,他們就是看不起我們。」雪颯怒目圓瞪,咬牙切齒的彷似要吃人般。
「你也不要發那麼大的火,冷靜的想想,他們沒有道理激怒我們,除非另有目的……」雲殘的話未完,他們同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逼近,瞬時天動地搖,煙塵四起。
「是誰?」風泉好不容易穩定身軀,怒叱道。
鬼魅緩緩步出煙塵中,一雙寒冰雕琢成的眼掃過他們。
風泉、雪颯、雲殘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鬼魅,詫異之外不禁有絲驚喜。「陛下!」
但一接觸到那雙凜然含怒的眼眸時,雀躍的歡心直沉穀底,他們聰明的知道鬼魅回來必定有事。
「她在哪裡?把人給我交出來!」鬼魅看著曲膝跪在他面前,自稱是他忠誠的部屬。
風泉一怔,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他的背脊。「陛下,屬下們不知陛下所說的他是誰?」
鬼魅倏地精光一閃,嘴角扭曲地冷笑:「不知道!風泉,你是聰明人,還跟我裝什麼蒜!」
風泉愕然地低垂下頭,確定了心中的預感成真。
「屬下絕不會違抗陛下命令,我們真的沒有動江小姐。」風泉的表白,直叫身旁的雪颯、雲殘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鬼魅一步步走近他們,他們立即感受到撲打在自己身上的寒意和怒氣,像千萬支小針刺在身上。
「不是你們?」他撇著嘴,冷笑地盯著他們看。「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知道她的存在!」
風泉腦中突然閃過剛才聽到的消息,但他沒有把握和安培他們在一起的那名人類女子就是江月然,也因而他只有力陳自己和同伴的清白,卻沒有提起銀、紅將軍的事。
「陛下,我們再怎麼大膽,也絕不敢違逆您的命令。」他抬起頭,真誠正直地看著鬼魅。
鬼魅嘲諷地笑道:「不敢?我真懷疑我的耳朵,為了讓我回心轉意,你們還有什麼事不敢做?」
「陛下,就算我們處心積慮希望勸諫陛下收回成命,但是我們絕不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下手。」雲殘平穩直率地抬頭凝望鬼魅。
鬼魅微微瞇了瞇眼,臉上高深莫測的表情,讓風泉等人捉摸不透他是否相信他們的話。
「火羽、雷狂、電閃呢?」鬼魅突然轉移話題,問起另外三人。
風泉和雲殘、雪颯迅速交換一眼後,決定誠實以對。
「我們和他們有些事意見不合,他們離開後就沒有回來。」
鬼魅皮笑向不笑地盯著他們。「是嗎?沒回來嗎?」
他略挑高眉,半晌又道:「那他們現在是回來了。」
鬼魅說完沒多久,只見火羽、電閃、雷狂三人又是憤慨又是著急的奔進大廳,尤其是雷狂,人未到、聲已到,老遠就聽到他的咆哮聲。
「冥界那兩個小子太欺負人了,以為鬼王不在就這樣大搖大擺、目中無人的闖進鬼界,身邊還帶著一個弱不禁風的人類,這不是瞧扁人了嗎?」
他的抱怨數落,在進入大廳的那一瞬間全吞回肚內。
火羽、雷狂、電閃望著背對著他們的身影立刻拜倒。「屬下參見陛下。」
火羽低垂著頭,嘴角卻不禁揚起一絲笑意,但當他抬起頭時,卻立即換上一副驚恐、喜悅的表情。
鬼魅緩緩地回過身,細長的眼此刻更是瞇成一條閃著刀刃般光芒的細縫盯著他們。
「你們剛才說什麼?」鬼魅聲如寒冰的問道。
雷狂低垂著頭,心中因鬼魅的表情而不安,但仍如先前套好的詞回答道:「屬下是在談論賀貝裡和安培的事。」
「他們帶著一個人類女子,像示威般地闖入咱們鬼界。」電閃在一旁接著說。
鬼魅臉色倏地一沉,緊繃的聲音透露出火爆。「人類女子?是誰?」
「屬下未曾親眼見過,但是根據目擊者描述,似乎是……」火羽戛然而止,眼中流露出不安。
「是誰?說!」鬼魅的視線如火,刺得火羽覺得皮膚都要燃燒起來。
「江月然。」火羽忍著皮膚上的灼痛感,抬頭看他。
風泉一驚,連忙阻止火羽。「火羽,你並未親眼目睹,千萬不可亂說!」
火羽瞪著風泉道:「陛下所為何來,大家心知肚明,一定是冥界那些傢夥擄走陛下重視的人,否則他們示威的舉動又怎麼解釋?」
「這一切都只是猜測,陛下,千萬不可衝動!」風泉心驚膽戰地看著臉色愈加陰沉的鬼魅,忍不住道。
「什麼叫猜測!你別忘了當初見過江月然的人,除了我們之外,就只有他們,不是他們幹的,難道是你!」火羽盯著風泉,譏笑地說。
「火羽!你別含血噴人,我會不會做那種事,你心裡有數。」風泉抿著嘴,回瞪火羽。。
「不要吵了!」鬼魅冷冷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壓過爭吵中的音量。霎時,大廳一片沉寂。
他掃視過眼前六人,冷然地道:「我再說一次,我不再是鬼王,這個位置誰愛就拿去。現在,我正式脫離鬼界,我的所作所為,一概與你們無關。」
「陛下!」風泉一叫,鬼魅怒目一瞪,風泉立即像是被電擊般退倒在地。
「不要阻止我!」鬼魅厲聲叱道。「誰再說一句話,我就殺了誰。」
不是怕死,而是被鬼魅的威勢震懾住的六個人,誰都沒有再吭聲,直到鬼魅離開,那股無形的壓力才得以解除,眾人這才悄悄地籲了口氣。
火羽、電閃、雷狂三人眼見鬼魅離去,臉色卻是憂喜參半,心情十分複雜。
江月然的心情絕對沒有表面上的平靜,自從她清醒後到現在,她還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
望著封閉的四周,光滑的大理石牆柱,她知道自己是插翅難飛,更何況她在這裡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類,沒有法力的自己,似是籠中鳥、俎上肉,只有任人宰割了。
她曲起腿支著下顎,腦中紛擾的影像全是鬼魅。
那個自信滿滿、驕傲任性的戀人,在知道她失蹤後會怎麼樣?他要多久才找得到她?
輕笑一聲,她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他是否找得到自己,只是懷疑他會破壞多少的東西罷了。
眼前亮光一閃,綁架她的罪魁禍首得意洋洋的出現在她面前。
江月然平平淡淡的看著火羽,沒有開口責罵,也沒有飽問哀求,就只是靜靜地坐在角落一隅。
「你很安靜嘛,是害怕的不敢說話,還是不以為意的冷靜?」火羽雙手在胸前交握,不懷善意的睥睨著她。
江月然淡然地道:「你以為呢?」
火羽冷哼一聲,眼神泛起怨懟的色彩。「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很大膽。不過,如果你聽到陛下為你身陷重圍,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能這麼冷靜!」
江月然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如他所願的,她表面上的冷靜逐漸崩塌。
「你到底想說什麼?」
火羽滿意地看著江月然蒼白的神情,咧嘴諷笑道:「就像你聽到的一樣,鬼王現在為了你隻身闖入冥王的宮殿,至於結果嘛……」
江月然一聽到冥王的名號,一顆心早已沉到穀底,忍不住地支起身叫:「為什麼?你是鬼魅的忠實部屬,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
火羽眸中射出精光,暴戾地吼:「為什麼?還不都是為了讓鬼王清醒!」
「你讓自己的君主身陷危難之中,就只是要讓他清醒?」江月然覺得血管中全都燃燒著憤怒,瞪視著火羽吼。
「對!我要藉著冥王之手讓陛下重回暗洞,幾百幾千年後,他就不會再記得你這個女人,到時,他也不會再說要退位!」火羽眼中散發著執著異常的光芒。
「只是為了我,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江月然握緊拳頭,咬著牙道。
「只是殺了你沒什麼用處,陛下仍會自死神手中搶回你的魂魄,為了斬斷陛下的情絲,只有讓他沉入黑淵,千百年的相隔,終會淡了他的心,就算你有天大的魅力,也挽不回陛下已淡漠的感情。」火羽知道鬼魅喜新厭舊的個性,十分有把握只要時間一久,鬼魅必定濃情轉淡。
「你錯了!」江月然直視他搖頭道。「只要他想要、他認定的東西,時間不會磨了他的執著。
火羽挑眉獰笑道:「也許。不過,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等陛下一進暗洞,我自會解決你。」
說罷,揚聲狂笑之後,消失了蹤影。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6:21
第9章
夾雜著雷霆萬鈞、怒火濤天的氣勢隻身獨闖冥界、傷人無數的鬼魅,似嗔似笑地昂然立於忘川之上,不屑地掃視阻擋他前進的兵將。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想活命就快滾!」鬼魅壓抑已久的怒火和擔心愛人下落的焦灼,已經將他的耐性消磨殆盡,他體內的魔性逐漸甦醒,臉色愈加陰森駭人。
立在他面前的兵將後退了幾步,又咬牙地鼓起勇氣再度向前。「我們陛下發佈追緝命令追捕你,你竟敢自投羅網,我們要捉你去見陛下!」
鬼魅陰冷地笑道:「想捉我?不自量力的傢夥。」
他眼一瞇,霎時狂風大作,忘川的江水似箭般捲向兵將,如刀刃般地直穿過他們身體,一陣陣哀號尖叫聲齊響。
鬼魅純真無邪的臉孔泛起森冷的笑容,眼眸中殘忍的光芒乍現,此刻的他已是嗜血狂亂的鬼魔。
他陰陰地笑,手一揮,川水瞬間化為刀針,襲向僅能叫喊逃竄的兵將。
「住手!」一句怒叱,像是雷轟般將刀針般的川水化為細雨,重落江面。
賀貝裡、安培像兩道光,一閃矗立在鬼魅面前。
鬼魅揚著眉,不羈地狂笑:「你們總算肯從窩裡爬出來了!」
賀貝裡怒目直視鬼魅,低沉地問:「鬼魅!你為什麼要硬闖冥界,更心狠手辣地殘害這麼多兵士!」
鬼魅揚眉,嘴角噙著冷笑,目光如炬地瞪著他們。「我想殺就殺,誰能奈何得了我?」
「鬼魅!」安培俊美的臉鐵青的叱道:「我們本以為你已收斂魔性,正想放你一條生路,你卻魔性不妀,又想挑起事端嗎?」
鬼魅斜長邪氣的眼眸散出一股怒氣,嘴角扭曲地道:「我挑起事端?哈哈哈!要不是你們逼人太甚,我也不會再入冥界,一切都要怪你們自作自受。」
賀貝裡紅髮如焰,向來冷靜無情的眼中顯出一絲疑惑。「我們逼人太甚?我們逼你什麼?」
「還想裝蒜!好,我就清楚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敢傷江月然一絲一毫,我一定會踏平你們冥界,要你們後悔惹我發火。」鬼魅冷冷地說。
「江月然?」安培蹙眉望了賀貝裡一眼,只見他搖頭表示不解。
「我們什麼時候認識什麼江月然——」他才開口否認,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女孩臉孔。
他驚愕地轉頭望向賀貝裡,顯然他也同時想起那個女孩——鬼魅的愛人。
「鬼魅,我們絕對沒有做任何傷害那女孩的事,因為除了那一次在學校見過她,我們就再也沒有看過她。」安培聳肩歎道。「所以你是找錯人了。」
鬼魅倏地狂笑,一雙冰得凍人的眼盯著他們看。「找錯人,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想打發我?安培,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安培揚眉淡淡地看著他,但全身筋內卻是準備就緒,蓄勢待發。
「我從來不敢小看鬼界之王。不過,事實勝於雄辯,我們沒有捉那女孩就是沒有捉,隨你信不信。」
「對,事實勝於雄辯,等我找出來看你們怎麼狡賴。」鬼魅眼一瞇,毫無預警地揚風捲浪直撲安培、賀貝裡和眾多兵將。
安培、賀貝裡全力反擊,但實力原本就有差距,更何況鬼魅因著憤怒釋放更大的能量,瞬間狂風乍起將眾人捲得四下搖晃、跌倒在地,任是左右將軍,對抗鬼魅仍有些吃力。一陣刺眼強光倏地射向他們,眼見他們就要掛綵,卻似有一堵無形的牆擋住強光,並反擊向鬼魅。
鬼魅閃過反擊的力道,瞪視著立於眾人之前的黑髮黑眸,闃黑如夜的男子。
「陛下——」安培、賀貝裡紛紛護衛佛拉斯的左右側,對佛拉斯親自出現深感不安。
「哼!總算輪到你這傢夥了。」鬼魅揚眉冷笑。
冥王佛拉斯傲然地分開左右,站到前面,與鬼魅面對面,慍怒地瞪著他。「鬼魅!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只想要你們把人交出來。」他抱胸隨意地站著,態度既傲又無忌憚。
「陛下,鬼魅一口咬定我們捉走他的愛人——」安培皺眉低聲稟報佛拉斯。
佛拉斯聞言怒眉一揚,冷然地撤嘴道:「我佛拉斯是什麼樣的人,豈會玩這種小把戲。」
「為了想誘我自投羅網,誰知道你會不會使出這種下流卑鄙的手段。」鬼魅譏刺地冷笑。
佛拉斯揚聲大笑,黑眸像是淬了寒冰的劍,盯著鬼魅搖頭道:「我又不是你,怎知你會為了一個女人就肯放棄所有,包括你的命?」
「你不是我,但是你曾經做過相同的事,只是最後你誓言保護的女人死了。不過我不同,我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傷害。」鬼魅樂見佛拉斯眼中閃過的痛苦,掀他的瘡疤並不會讓他覺得不安或殘忍,因為這就是他。
「難道你以為我有過那種經驗,還會做出那種斷人姻緣的事?鬼魅,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但沒想到你根本就只是瘋子。」佛拉斯咬著牙,怒視著他。
「沒錯!我是為愛瘋狂,那又如何?如果想讓我相信人不在你手上,除非——」鬼魅眸中閃過狡猾的光芒。
「除非什麼?」
「除非你們找出另外兩個銀、紅將軍。」他轉向安培、賀貝裡,沉著臉道。
「我們有做就承認,沒做的事你也休想叫我們認帳。」安培回瞪鬼魅,若非冥王在此,他早開打了。
佛拉斯瞥了他的得力助手一眼,心中百分之兩百相信他們絕不可能做出擄人這種沒有尊嚴的事。「只要是有一定法術的人,想幻化成他人形象並不困難。僅憑想貌就認定是他們所做,未兔太草率了吧!」
鬼魅眉一挑,不耐地叱道:「我沒時間聽你們推卸責任,快把人交出來,如果她有絲毫損傷,我會要你那個愛人償命!」
佛拉斯一震,冷著臉道:「你說什麼?」
鬼魅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地擺擺手。「當然是你最心疼的人類愛人——黑安琪啊。她現在該是已重新轉世了吧,人類的命是很脆弱的——」
「住口!鬼魅!如果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絕對會殺了你。」佛拉斯臉色鐵青,手指都掐進掌心。
鬼魅冷笑道:「你也知道生氣,你也想保護自己的愛人,那就快把人還給我!」
「沒有就是沒有!」佛拉斯繃著臉,耐性已經瀕臨潰堤的邊緣。
鬼魅眼中乍起寒光,怒氣自他全身的每一個角落蒸發。他冷冷地一笑,森冷的眼神透露出他的殺意。「好!我先殺了你再自己去找!」
迅雷不及掩耳地一記雷劈向佛拉斯,佛拉斯迎擊以後展開反擊,霎時怒濤翻捲滿天,狂風大作,全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像鬼魅這種打法,勢必落得兩敗俱傷,我們得去幫助陛下……」賀貝裡蹙緊眉,憂心仲仲地對安培說道。
「陛下和鬼魅下的結界,我們怎麼闖得進去?更何況這種情勢哪有我們插手的除地?」安培眼神陰暗的歎。
「總不能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吧!」賀貝裡眉宇緊鎖,眼睛片刻不離戰鬥。
安培擺手一歎,腦中開始苦思對策。
火羽與雷狂、電閃鬼祟的行動,引起風泉心中的猜忌。他的第六感警告他,他們一定在策畫些什麼,甚至有可能江月然的事也和他們脫不了幹係。
他不想懷疑自己的夥伴,但是卻無法不懷疑,因為江月然的消失,最有利的當然是他們這群視江月然為眼中釘的部屬,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若是火羽他們捉走江月然,又為何要嫁禍給左右將軍呢?掀起冥界、鬼界之爭,對他們、對鬼界只是有害而無利的事啊!
在鬼魅離開後,他們原本也該迅速前去護駕,但是鬼王臨前的絕決,命令他們不准插手,使得他們進退兩難。最後,雲殘、雪颯決定跟去,而他則留下來注意火羽。
那三個人露出滿意的笑容,火羽、雷狂往右行,唯獨電閃往左走。風泉考慮了一會,決定跟住電閃。主要是他前往的方向令他起疑。
果然,雷閃走進魎魔所在的黑幕森林,風泉幸而自己擁有操縱風精靈的能力,能夠不必親入黑幕森林而繼續跟蹤電閃。
片刻,風精靈在風泉的召喚下出現,報告所見一切事物。
「電閃大人進入魎魔大人住所後,又前往石之堡看一個人類女子。」風精靈拍動著翅膀,身長不及三寸的在風泉眼前飛動。
風泉臉一沉,確認地問:「你確定是一個人類女子?」
「是。」風精靈拚命點頭。
「魎魔在嗎?」
「沒有看見魎魔大人。」
風泉點點頭,摒退風精靈之後,決定要親自去看看那個被囚在石之堡的女子是否是江月然。
他之所以詢問魎魔在不在,主要是擔心以他一人之力,恐怕敵不過魎魔及電閃的聯手攻擊,但若只有電閃一人,他則有六成以上的信心。
當他到達石之堡時,就聽到電閃的聲音。
「時間到了,我來送你上西天。」
「什麼意思?鬼魅他……出了什麼事?」女聲雖輕卻很冷靜。
「大膽!竟敢直呼鬼王的名諱!」電閃不悅地斥責女子。
「你們竟然都敢設計陷害鬼魅,還有什麼資格責備我。」女子不屑地輕哼。
「我們不是陷害鬼王,只是希望他能夠冷靜一段時間,直到忘了你這個禍水為止。」電閃的聲音充滿受到侮辱的不滿。
風泉聽到這已有八成明白,不覺一歎,這些忠心的部屬孰不知正是將他們最效忠的君王推入萬劫不復的煉獄中受苦。
他的一歎,驚動石室內的電閃,電閃叱聲吼:「誰?滾出來!」
風泉緩緩地穿牆而入,溫和的說:「是我。」
電閃一看見風泉,一張得意狂肆的笑臉瞬間泛白,繼而鐵青。「你跟蹤我!為什麼?」
「當然是想找到江小姐啊。」風泉淡淡地笑。
「你!」電閃訝異地問:「你什麼時候懷疑我們的?」
「從你們突然出現並且指稱捉走江小姐的人是左右將軍時,我就覺得奇怪。」
「奇怪什麼?」電閃不相信他們會露出破綻,卻又不得不信。
「太巧合了,左右將軍剛走,你們就出現了。而且當陛下相信你們的話時,你們以為沒人發現而露出的得意笑容卻被我看得一清二楚。」風泉平靜地說,其實他先前只是臆測,完全沒有把握他們和綁案有關,但……事實勝於雄辯,眼見為憑。
電閃受傷害的看著夥伴道:「難道你相信左右將軍勝過我們這些夥伴?」
「與其說我相信他,倒不如說我瞭解你們,當日你們拂袖而去,信誓旦旦要將她除去,挽回陛下的心,我相信你們說的話,也才會懷疑你們。」風泉輕歎,苦笑地搖頭。
電閃驀地大笑起來,表情也恢復霸氣。
「就算你知道了也來不及了,再說我們本來就豁出一切了,只要能達成目的,死也甘願。」
「我不會讓你們傷害陛下。」風泉臉一沉,猛地出手攻向電閃。
電閃一驚,人一閃躲,誰知風泉攻擊是假,救人是真,一把捉住江月然就消失無蹤。
電閃怒叱一聲,緊接著追出去。想追上風泉並沒有他想像的困難,因為多一個凡人多少拖延了風泉的腳步。
他在冥界、鬼界相交的結界處追上風泉。
「把那個女孩交給我!」電閃擋在他面前,怒沖沖地瞪著他。
「不可能。」風泉將江月然護在背後,決定先打倒電閃再將她送到冥界。只希望屆時不會太遲。
「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電閃臉色倏地鐵青,毫不留情地朝風泉劈出一道電擊。
刀形的閃電像條蛇竄向風泉,卻不意中途轉彎改朝江月然噬去。
江月然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風泉一把捉住往上扔,地瞪大眼,看著自己被他一送,送上一棵大樹。
望著底下兩條交錯的人影,她只覺得他們揚起的煙塵迷濛了她的眼,一想到鬼魅現在可能正在為她打一場硬戰,她的一顆心就緊得喘不過氣。若非她無法騰雲駕霧,否則早就奔向他了。
看來風泉和那個叫電閃的人實力是在伯仲之間,勢均力敵。她雖急也無法幫助風泉 結束這一場打鬥,只有咬著唇,靜待結果揭曉。
突然間!在他們的前方裂開一個大洞,一個銀髮燦然的俊美男子自洞中出現。
一見到那名男子,江月然不自覺低呼出聲,是那個冥界的將軍!
安培似乎也被眼前打得難分難解的兩人嚇了一跳,繼而他的視線投射到坐在樹幹上的江月然,眼光突然亮了起來。
安培的出現立刻使得局勢一轉,風泉和電閃驀地雙雙停手,兩雙眼防備地盯著他。
「果然不出所料,是你們嫁禍給我們。」安培緩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看著他們。
「你怎麼會到這裡?難道陛下他——」風泉忍不住問。
「還沒 但是我再不帶她過去,只怕結果是兩敗俱傷,當然,鬼魅受到的傷害更大。」安培皺起眉,表情也不再悠然自得。
「誰告訴你是我們綁走耶丫頭的!」電閃握緊拳頭,對安培的插手感到憤怒莫名。
「雲殘。」簡單的兩個字就劃清他的立場,只見電閃全身股肉僨張,風泉卻是鬆了口氣。
「那兩個女人竟然勾結外人——」電閃一聽是同為六統領的雲殘、雪飄,不覺憤 怒地跺腳。
「勾結外人陷害自己君主的人是你!」安培不留情地反譏道。
「住口!我不想跟你囉嗦!」電閃惱羞成怒,朝著安培又是跳腳,又是揮拳。
安培冷眼看著他道:「我也沒有閒工夫和你做口舌之爭。風泉,你帶江小姐先走,這裡有我就夠了。」
「休想!你們誰都不能走!」電閃大喝,擋在結界入口。
「你以為只憑你一個人就阻擋得了我們嗎?」安培輕鬆的口氣帶著些譏嘲,更加觸怒電閃。
只見電閃怒目一瞪,雙手驀地射出漫天的蚊形冰箭,安培手一揮,冰箭瞬間蒸發於無形。
「還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吧!」安培話說完,人已如風般竄向電閃,一時之間,兩條人影已交手數回,破壞力更超過適才電閃與風泉之交戰。
風泉蹙著眉,有些擔心的看著電閃。論實力,他不及安培;比機智,他更比不上左將軍,這一戰,他是穩輸不贏了。
「喂!」江月然見電閃被安培纏住,立即喊風泉。「他不會有問題吧!」
風泉回頭仰望在樹上的江月然。「即使我和電閃聯手,也不見得會是他的對手,你放心吧!」
「我不是說安培將軍,而是說電閃。」江月然搖頭。
風泉愣了一會,露出淡淡的笑容。「電閃不會有事,安培不是那種會趕盡殺絕的人,他下手會有分寸的。」
江月然微微地鬆口氣,神情緩和地露出微笑。
風泉盯著她看了好幾秒,這才飛躍上樹上將她接下來。「我們快走吧!」
江月然瞥了一眼正打得難分難解的兩人,雖有些擔心,但想見鬼魅的心情終是得勝。
她一點頭,風泉立即拉住她步入結界入口,江月然只覺眼前影像撲打過自已的眼瞼,讓她眼花撩亂的看不清。
過了好像一輩子似地,當她眼前一亮,景物變得清晰可見時,卻又感到肌膚上一股強大的壓力,彷拂要將她整個人揉捏成團。
「陛下!江小姐沒事!」風泉的反應比江月然快,他一眼就看到迷濛煙裡的兩個纏 鬥的人影。
江月然順著他的眼光望向風沙、水浪互卷的地區。平靜的表情立刻被恐懼佔據,是鬼魅!她不禁驚呼出聲,脫口叫喚鬼魅。
酣戰之中的鬼魅本不應聽見她微弱的呼喚,卻心有靈犀地感受到江月然的存在。
就在鬼魅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火羽也做了出人意料的決定,他決定全力撲殺江月然,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的意念一閃,整個人就在眾人毫無防備之時化做一道火焰襲向江月然。
江月然一顆心全繫在鬼魅的身上,渾然不知危險將至,而當眾人察覺異狀時,早已來不及出手搭救,甚至連最接近江月然的風泉都只能驚愕尖叫。
但是他們預期會見到江月然變成一團火球的情況並未出現,一股強大的力量及時地在江月然周邊製造一個防護網,當火羽一觸及她時,隨即被那道巨大力量推飛向後,若非雷狂接住他,只怕他早已直墜入忘川之中。
江月然知道是誰救了她,因為她的一雙眼自始至終都未離開鬼魅,親眼看到當他救她時,撤回所有反擊冥王的力量,毫無防衛地被冥王重創倒地。
「不——」她尖叫地撲向倒地的鬼魅,所有人都為這戲劇化的轉變白了臉。
冥王佛拉斯臉白如紙,闃黑的眸更加深沉,他沒有想到鬼魅會在生死相拚之際,轉頭救人,而他,卻傷在自己手下。
他仰天長歎,觔使是鬼魅,也不可能在毫無防護之下承受他的一擊,這一次,是他虧欠了他們!江月然奔到鬼魅身旁,將他的身子抱入懷中,眼淚似斷線的珍珠,奪眶而出,滴滴落在鬼魅死白的臉上。
「不要!你答應過我要陪我生生世世,你不能失信。」她哽咽地將頭貼在他臉頰邊,淒淒地哭著。
鬼魅乏力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氣若遊絲般地在她耳邊低語:「不要哭,我不會死,我鬼魅是死不了的。」
「真的?你親口說的,我相信你,可是如果你要是失約,我會跟著你一起死。」江月然蒼白垂淚的臉上浮現出絕然的堅毅,她的誓言絕不更改。
「嗯!」鬼魅忍著體內如火燒灼般的痛苦,抬起手輕撫她的臉,「當然,我不是說我不會放手,即使下地獄,我也會帶你走,但是——」你不能放下我一個人……你不能這樣對我!」
鬼魅虛弱地強擠出一抹微笑,心卻為她脆弱的眼眸而揪緊。他是那麼愛她,甚至想帶她一起走,但是,他的愛阻止他的慾念,她必須活著,必須努力活下去。
他知道冥王的一擊雖不致要了他的命,但想復原卻又得花上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在他療傷的這段時間他將像冬眠的動物般,呈現完全假死昏迷的狀態,這是他自身對我的保護措施,只是如此一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何時才會甦醒,也許一年、十年甚至百年——
「我會回來的,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下……」他的身體雖然虛弱不堪,眼神卻仍舊含笑帶著過人的狂妄與自信。
「休息?」她不解地抬頭看眾人。
佛拉斯陰鬱地回答她的疑惑。「鬼魅不會死,只是受傷需要一段長時間的休息,一身體痊癒之前,他會陷入深沉的睡眠當中,直到復原為止。」
江月然一聽,不由得破涕為笑,環抱鬼魅的雙手更加溫柔了。
她不在乎時問多長,只在乎鬼魅不會死。對她而言,一天和一生都沒有分別,她會等他,直到鬼魅痊癒甦醒,或是她生命終止的那一刻到來。
「我會等你,你安心休息吧!」她輕柔地笑,手指像花瓣般地灑落他的眼、唇,又彷彿如母親撫慰自己的孩子般溫柔。
鬼魅疲憊的身體已發出休息的警訊,然而他一闔上眼,也許會是一輩子都不再相見,他如何捨得讓她一個人癡癡等待?
他用盡力氣轉頭看向佛拉斯,微弱而懇求地對他說:「幫我一個忙。」
冥王微蹙起眉,向來任性慣,凡事不在乎的鬼王,竟然會用這種眼神看他。
他們處世的態度或許不同,但在本質上,他們卻又是極為相似的,身為一族、一國之王,驕傲、不肯退讓是必然的特質。
然而,鬼魅卻在身受重傷之際對他發出求助的訊息?是那個女子改變了他嗎?佛拉斯苦笑地想,縱使是百煉鋼也會有繞指柔的一天。
是心有所感吧!所以他只是點頭問:「什麼事?」
「幫我送月然回人界,並且做你認為 最好的事。」似是打啞謎,鬼魅的眼底乍現一絲青焰,卻只是一瞬即逝。
佛拉斯似是一愣,靜靜地看了他一會,終於點頭道:「我知道了。」
得到佛拉斯的允諾後,鬼魅似是鬆了一口氣,強撐振作的身體驀地像是萎縮一般,躺在江月然的臂彎中,竟然顯得透明而虛無。
江月然下意識地抱緊他,彷拂如此做,就能延遲他離開的時間,淚珠依舊成串地滑落她蒼白的臉,她並沒有嚎啕大哭,只是靜靜地流著淚看著她的愛人。
鬼魅無力的強擠出一絲微笑,款款深情又似抱歉地低喃:「不管……我做什麼,都是因為……我愛你!記住!我愛你……」
語聲未歇,鬼魅的身體突然發出灼熱刺目的光芒。
江月然咬緊唇,淚流滿面地看著鬼魅消失,只徒留她手上的一顆青色透明淚滴形的寶石。
她茫然地盯著手上的寶石,終於忍不住低聲啜泣,哀痛逾恆的啜泣聲比任何淒厲的哭叫更叫人不忍。
火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雷狂則是跪坐在一旁,他們的計畫達成了,但當鬼魅散形的那一瞬間,他們後悔了,悔恨和狂潮襲向他們,令他們痛苦地發出哀鳴!
風泉、雲殘、雪颯同樣面目慘白、黯然地默默垂淚。
佛拉斯目光如炬掃視他們,冷漠地說:「鬼魅懾魂入玉中,等他復原後自會還形。這顆青玉,看你們是要帶回鬼界或哪裡都隨便你們,但若你們再擅入冥界,休怪本王無情!你們走吧!」
風泉望瞭望雲殘、雪颯,突然向冥王曲膝跪下。「冥王,我們有一請求,懇請冥王 首肯。」
佛拉斯瞥他們一眼,沉聲問:「什麼事?」
風泉神情哀戚地說:「我們陛下受傷斂形休養,鬼界勢必會陷入王位之爭,我們諒無力守護陛下,懇請冥王陛下保護我們陛下,直至他甦醒。」
雲殘、雪颯也同聲要求:「懇請冥王陛下答應。」
佛拉斯眉頭一斂,繼之才歎口氣,答應他們的要求。
「我答應你們,有我佛拉斯在,任何人都無法趁鬼魅沉捶之際侵襲他。」
「謝冥王陛下。」他們道謝過後,看了江月然一眼,暗歎一聲地將雷狂、火羽帶離冥界。此後,鬼界的苦難就由他們承擔吧!
佛拉斯望著仍呆坐一旁的江月然,眼神不覺和緩下來,雖然這個空間經由他和鬼魅的力量共同集結成一個異次元空間,使眾人能在一定的範圍內站立、行動,但鬼魅沉睡使得這個空間已經開始歪斜了,一旦空間完全崩塌,這裡的所有人都會直墜忘川,尤其是江月然。
他溫柔地扶起江月然,她也任由他帶領著離開忘川上的異次元空間。
當她自哀傷中稍為振作,才發現自己已身在一個寂靜、遼闊無邊的草原上,而黑眸的主人正靜靜地凝視著自己。
「這裡是哪裡?」江月然抹去臉頰上的淚痕,將哀痛藏入心底探處。
「這是冥界的夢境圃。」佛拉斯平靜地說。
「夢境圃?」
「嗯,我帶你來這裡,是因為我接受風泉等人的請托,要保護沉眠中的鬼魅。」佛拉斯仰起頭,接受和煦的微風吹拂過他的發、肌膚。
江月然握住青玉的手一緊,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佛拉斯冷凝地看著她的舉動,並未開口阻止,若她想逃,也逃不過他的手掌心;更何況,他知道她不會做出危害鬼魅的事。
果然,他才想罷,江月然將青玉貼在頰面廝磨,似在低語又似在微笑。半晌,她伸出手將青玉遞給他。
「謝謝你將他安放在這個美麗的地方,讓他能一醒來就看見這廣闊的天地,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任他翱翔;謝謝你帶我來這裡,知道他在這,我也放心了。」江月然溫和而認真的看著佛拉斯,憂傷的眼眸使她看起來彷彿一夕之間成長、蒼老了。
佛拉斯接過青玉,半晌,躺在他掌上的青玉發出巨烈的青色光芒,繼而轉為柔和、趨於晦暗。
他的手一握再張開後,青玉已不見蹤影,反倒是遠處閃了一閃,一座透明如六角星石的水晶突地矗立遠處。正中央就嵌著青色玉石,沉睡的鬼魅就在其中。
「我已經在青玉身上封印,除非鬼魅甦醒,否則沒有人能接近水晶結界。」佛拉斯站在她身邊說道。
江月然微微點頭,平靜地令人訝異。
「現在我就送你回人界。」佛拉斯伸手向她,江月然依依不捨地望了青玉最後一眼,將手遞向他,閃光突現忽隱,江月然知道此生再也無緣相遇了——
今生令世,生生世世,我都會等著你,等你來尋我。
江月然對著自己的心立下誓言,情濃烈、意難轉,這是她對鬼魅的承諾。
像是過了一輩子,又似只有一瞬,江月然站在家門口,竟覺得人事滄桑,她再也不是那個十六歲的自己了。
江月然突然笑了起來,這笑容來得極不是時候,使得佛拉斯皺了皺眉。
「你在笑什麼?」
「我只是想你現在一定很為難,到底是不是該做鬼魅託付你的事。」她淡淡地笑,眼神卻是疲憊的。
「鬼魅托我送你回人界,而我做了,這又有何好為難呢!」佛拉斯心中微感詫異,對江月然的敏感不自覺地緊了緊雙眉。
江月然搖頭輕笑:「我不是指這個,而是他的第二句話。」
「第二句話?」佛拉斯心一撞,卻仍裝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他要你做什麼事?能不能告訴我?讓我有選擇的機會?」江月然平靜地望著他,是請求也是要求。
佛拉斯闃暗的眸中浮起點點的光亮,這個聰慧、柔和的女孩,讓他想起自己心繫的那一個女孩。是移情作用吧,他不想對這個女孩說謊。
「他只是要我減少你的痛苦罷了。」佛拉斯謹慎的斟酌字眼道。
江月然的眼神一黯,強笑地搖頭道:「你準備如何減少我的痛苦呢?」
「對一個需要等待的靈魂而言,不知不覺或許是最好的方法。」佛拉斯眼露苦澀地說。
「不知不覺?」江月然喃喃地念著這句話,繼而笑了起來。「你是要我死嗎?死了就會不知不覺了。」
「不!不需要殺你,更何況死了之後,誰說神智會不知不覺呢;我只要動動小指頭,就可以封印住你的記憶,只要鬼魅覺醒,他自然可以幫你恢復記憶。」佛拉斯徐徐的將他的目的說出。
江月然幾乎是反射性地向後退,咬著唇瞪著他,直咬到嘴唇滲出血絲,感到血的味道時,她才鬆了齒。
「即使你認為是對我好的事,卻不見得是對的事,如果要剝奪我的記憶,我寧願死。」她就像是一尊無生命的雕像,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死亡又能如何?歷經幾世輪迴,依舊是無心的等待,這會比遺忘來得快樂嗎?」佛拉斯煩悶地盯著地說。
「這是我的決定,也是我的選擇。兩者之間,我做出抉擇了。」江月然眼神縹緲地淡笑。
「你可知道當你選擇死亡後,如果鬼魅甦醒,他卻要在蒼穹之間,在無數的輪迴中找尋你,等待你成長,這是一件多麼折磨人的痛苦,難道你願意讓你愛的人為找尋你而浪跡人世?」佛拉斯的聲音有著壓抑的空虛、苦悶。
江月然似乎被他聲音中的苦楚震住了,但是現在的她連自已的悲傷都顯得沉重,再無餘力去探測他人的悲哀。
「不能死,不能忘,那還有什麼方法能減輕我的痛苦呢?」江月然苦澀地抿抿唇,突然異想天開地說:「若能像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一樣,長睡不醒該有多好。」佛拉斯倏地靜默,眼眸中的閃爍讓江月然一顆心由絕望邊緣又燃起了希望。
「你能做得到,對不對?」江月然蒼白的臉浮現出一抹異紅。佛拉斯皺著即看她,緩緩地說:「你可知道選擇這條路的結果嗎?」江月然眼神黯了點,嘴角那抹淺笑卻不變。
「我知道。」 佛拉斯搖頭冷笑道:「不,你不知道。這個方法在目前或許能解除你的痛苦與等待,可是一旦你甦醒後,才是真正痛苦的開始。」
江月然指尖微顫,她明白佛拉斯的言外之意。
當他所愛的家人、朋友一一離去,僅有她獨存時,她知道痛苦必然會降臨。可是……她當初不就已經選擇跟隨鬼魅,將這一切全都放下了嗎?
是她自私吧,明知愛她的人會難過,會傷心,她還是決定為愛而活。即使在長久的未來之中,她將時時為自已的抉擇痛苦,但是,她相信自已絕不後悔。
江月然沉靜徐綬地表白她的心意。看著那雙堅決坦白的眼眸,佛拉斯也無言了。
他仰頭看著人間界燦爛的夕陽,半晌才又定睛看她。「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你先不用急著做決定,三天後我會再來聽你的答案。」他瞥一眼身後的屋宅,若有所思地說:「如果你的決定不變,就趁這三天向你的親友告別吧。」
說罷,佛拉斯身一轉,影漸模糊,終至消失。
江月然輕揚嘴角,深吸口氣,舉步走回家中。
在家中迎接她的,除了姊姊江日然外,還有一臉焦急落拓的父親。
她被緊擁在世上最親的親人之間,忍不住流下淚,但卻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心。
「小日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事,但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好了,就好了。」江捷揚眼角濕濡,用力擁抱著女兒。
江月然隔著父親的肩與江日然相望,心有靈犀地微笑起來。
她看著父親與姊姊,決定先保留她的決定,至少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將欣喜的家人自雲端扯落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6:28
第10章
江月然站在一片開滿姥紫嫣紅的無邊草原上,茫然地望著四下無人的空間。
突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內。
她緊揪著一顆心,驀地朝聲音來源的方向轉身。
鬼魅那張似笑非笑,邪得令人心跳的臉孔正望著她。
她奔向他那張開的臂彎,倉惶迷亂地低喊著他的名宇,但一轉眼,她雙手擁抱的卻是一團空氣。
她再轉頭,只見鬼魅眨著眼站在另一個方向對她笑。而當她剛要起步又發現鬼魅又消失了。
失望、焦慮充滿地的身心,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地掉落,抽抽咽咽地哭起來。
驀地,她覺得臉頰旁有種溫熱的觸感,她緩緩地睜開眼,人眼簾的不是她渴望見到的那個人,而是眉頭緊蹙一臉擔憂的姊姊。
江月然茫然地看著她問:「我怎麼了?」
「你作夢了,邊哭邊叫鬼魅的名宇。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呢?沒跟你一起回來?」江日然打她一回到家,就直覺發生事了,只是小月不說,她就算問也不會有答案。只是她的表現太反常了,半夜淒淒的哭泣聲,連在隔壁房都聽得一清二楚。
夢?原來只是一場夢?江月然頹然地垂下肩苦笑,伸手抹去滿臉的淚痕。
「小月?」江日然決定不論如何都要問個水落石出。
江月然將腿曲起,頭靠在腿上幽幽地說:「我不會隱瞞你什麼事,只是這不是個快樂的事。」
江日然坐到她身邊,做了個和她一樣的動作,認真地說:「你放心!有什麼不快樂都告訴我,我可以承受得了。」
江月然長歎一聲娓娓訴說這幾日發生的事,和……她的決定。
時間在江月然平靜的聲音下悄悄流過,而一旁的江日然的神情卻愈來愈嚴肅。
聽完江月然的話,江日然仰頭盯著天花板,慨然長籲一聲後,才轉頭看著江月然幾近透明的側臉。
「我早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她聲音中的寂寥讓江月然平靜的眼眸現出背叛的痛苦。
江日然忽地揚聲一笑,伸手攬緊妹妹的肩。「不過不論你決定如何,我都支持你。你不用擔心我們,爸爸有我照顧,你只要快樂就好。」
江月然伸手抱住江日然,眼中浮起迷濛的閃光,咬著唇低聲說!「謝謝你的諒解,對不起。」
江日然眨眨眼將眼眶中的淚水眨去,卻遮掩不了她再開口時的鼻音。
「傻瓜!有什麼好抱歉的!永恆的生命耶,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你能、永遠活著,不論在哪個地方,我們想著都會覺得欣慰。」
江月然只是苦笑,江日然的話仍無法化解她心中的愧疚,她將為人子女該盡的義務,一古腦地推給江日然,而她根本沒有選擇與拒絕的權利,她是真的真的憐惜身不由己的姊姊啊。
「不要覺得對我有任何的愧疚,因為如果是我,我的選擇也會和你一樣,只是你比我早遇到讓你拋棄一切也義無反顧的對象。所以這只能說是你的幸運,但不表示是我的不幸,老爸有我,你盡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江日然正確無誤的捕捉到江月然的心思,揚起眉來,似真似假地說道。
盯著神采飛揚的江日然,江月然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好輕鬆,得到姊姊的諒解與支持後,前景霎時變得光明鮮亮起來。
「姑且不論這是不是你的真心話,我都相信你,姊姊。」
江月然斜倚著頭,抿唇而笑的美麗,江日然相信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
「你在胡說什麼!」江捷揚倏地從沙發上起身,臉上的不敢置信和失望毫不遮掩地表露於外。
「爸!我知道我的這個決定很自私、很不孝,但是這是我最真實的心情——」
「什麼心情!你才十六歲,懂什麼愛不愛的!」江捷揚青筋暴怒地打斷江月然的話。
江月然平靜地淡笑。「感情這件事並不會因為年輕而不會發生,也不會因為年輕而不僅感情為何。爸,您氣的不是我戀愛這件事,而是氣我為了愛而選擇離開——」
「住口!我看你是瘋了!什麼叫離開?你根本是想尋死,什麼你愛上的是個鬼王,我看你根本是中邪撞鬼,所以頭腦才會不清不楚,糊塗了!」江捷揚壓根就不相信當初日然告訴他的話,只當是為江月然無故離家所找的藉口!
「就算是中邪撞鬼了吧!但是我的決定絕不改變。」江月然坦然地笑,絲毫不為父親的暴怒而退怯。
「你如果以為我會答應你去尋死,那你就錯了!我就在這等那個什麼王不王的來,看我不拆穿他的假面目才怪!」江捷揚火爆地從槍套掏出槍,一副拚命的模樣。
「爸!小月說的都是真的,我也親眼見過鬼魅的手下——」
江捷揚眼一瞪,連素來大膽的江日然都為之膽怯,但仍硬著頭皮說下去。「如果小月這樣是中邪,那我難不成也是中邪了。
「這不關你的事,你少插嘴。」江捷揚瞪著地低叱。
「怎麼不關我的事,小月是我妹妹,她的事我當然有權發言!」江日然眉一皺,什麼都豁出去的跟著父親大眼瞪小眼。
「想發言等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再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學校搞什麼鬼?你竟然敢跟白龍會的小子混在一起,你的事我都還沒說,你還敢幫小月說話!」江捷揚一提起這件事更加火冒三丈。
江日然、江月然聞言不禁心虛地低下頭,事情終究還是曝光了。
江日然反省了幾秒,立刻又抬頭辯道:「這樁事和小月的事是兩回事,等小月的事處理好了,我隨老爸處罰,不過,我先聲明一點!我沒有和白龍會的小子混在一起,我們前前後後也不過見了四、五次面,您不要誤會了。」
江捷揚怒哼地道:「我諒你也不敢,如果你敢和黑社會的來往,我江捷揚第一個打死你!」
江日然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心想若是被老爸知道她見過白龍會的會長,她八成會被剝下一層皮,誰叫她母親是因為警匪槍戰中妄受波及的無辜犧牲者,也因而老爸嫉「黑」如仇,誓與黑社會的眾人周旋到底。
「爸,不是小日的錯,籌組慕黑會是我的主意。」江月然徐徐地開口。
江捷揚豹眼圓瞪,又是心痛又是暴怒地吼:「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我江捷揚做了什麼!養女不教——」
「爸!」江月然忽然跪了下來,江捷揚愣了愣,粗聲道:「你幹什麼?起來!我江家人的膝蓋絕不輕言落地!」
「爸,女兒不孝,但是請爸爸原諒我,答應我……不,我不敢祈求您會答應,只求您的諒解。」江月然仰著頭道。
江捷揚鐵青著臉,默不作聲地轉頭不看她。
身為父親的心理是矛盾的,那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伴隨著的是寂寞和空虛。
妻子去世後,他全心投入工作中,雖不至於忽略他的女兒們,但女兒們的成長卻迅速地令他訝異。一回頭,他才發現他疼愛的一雙女兒已經獨立地不需他這個父親的臂彎保護,甚至開始談戀愛,心中最重要的男人也不再是他這個父親了。
他的怒氣有一半是來自這個體認,但不可否認地有一半的確也是他對整件事的不相信和震驚,使得他異常發怒。
江日然走到妹妹身邊,同樣跪了下來。「爸,小月的時間不多了,請您答應她吧!」
江捷揚咬著牙,硬是不肯鬆口。
「看來你的情況進行得並不順利。」冷淡的聲音在房內揚起,惹得江捷揚反射性地舉槍對著聲音來源,但當地看見三個男人穿牆而出,不禁張口結舌,背脊發冷。
江日然的反應比父親稍好,但是這些動不動就蹦出來的異界鬼神,仍然叫她毛骨悚然。
「我的心意已決,就算得不到父親的諒解,我也無怨無悔。」江月然苦澀地笑,淒楚得令人屏息。 佛拉斯淡漠地看著箭拔弩張的三人,撇嘴道:「人類不是有一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江先生又何必苦苦為難自已的女兒呢?」
江捷揚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對著佛拉斯尖銳地說:「是我女兒,我有責任為她的幸福著想!」
佛拉斯冷冷地笑起來。「一句為她的幸福著想,就將她推入萬劫之苦中,人類真是自作聰明啊。」
「你,你胡說什麼!這是我的家務事,不用你這個外人來管。」江捷揚被他如此的譏諷,怒火又起。
佛拉斯輕佻眉道:「我是不想管,奈何受人之托,我就只有插手管事了。」
「你別想把我女兒帶走,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得逞!」江捷揚一把拉過江月然,將她塞到背後,用一種護犬的眼神瞪著冥王。
冥王身後的銀、紅將軍,彼此相望一眼,有趣地露齒一笑,江捷揚是他們認識的第 一個暴躁且急切護女的父親,也是第一個敢對冥王大呼小叫的人類男子。
「爸,對不起。」江月然輕歎口氣,不顧父親的阻止,越過他的身邊走向冥王。
「小月!」江捷揚痛苦的呼喚女兒,卻喚不回女兒的心。
「爸,我的幸福是鬼魅,我本想在人世間慢慢等他,但是我太自私了,我不想痛苦地活在這裡數著日子老去;我更不希望讓他在輾轉的輪迴中尋找、等我,所以,我只有選擇陪著他一起沉睡,直到他再度甦醒。」江月然再度跪下,含淚拜別父親。「對不起,請原一認女兒不孝。」
「小月!」江捷揚的眼眶也紅了,聽得女兒的告白,他明白自小聰明固執的女兒,是不會再回頭了。
江日然流著淚站在父親身邊道:「爸,小月的快樂不在這裡,您就成全她吧,讓她沒有羈絆,沒有牽掛地走吧。」
是知道事情再也無法挽回了吧,江捷揚的怒氣就像陽春白雪般消融無蹤。
「你自小就是個倔強的孩子,我再怎麼反對也改變不了你的決定是吧?」江捷揚無奈地歎道。
「對不起,我向來不是好女兒。」江月然咬著唇垂淚道。
「不,你一向是好女兒,就是因為你太好,我才會捨不得啊。」江捷揚額上的皺紋變得更深了。
深吸口氣,他露出一抹寬容的笑容。「就隨你的決定去做吧!只要答應我,一定要過得幸福、快樂。」
江月然咬著唇,忍不住衝上前抱住父親。「我會的,我一定會的!謝謝您,爸爸。」
「去吧!如果你們醒來時,老爸還在,別忘了來看看我。」江捷揚拍拍她的背,忍不住鼻子也酸了。
江月然用力擁緊父親後,才漸漸鬆手,澄清的眼中有濃鬱的感動與感情。
她深深注視著父親和雙生姊姊,露出最美的笑容。然後,轉身走到冥王面前。「我們走吧。」
佛拉斯聲瞥過忍著悲痛、目送江月然踏上不歸路的江家人,沉吟半晌後,突然開口說:「鬼魅肯為地犧牲所有,一定會讓她幸福的。」
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他,但奇異地,他的話卻讓江家人放心了
淚眼迷濛中,江月然和那三人的身影漸模糊,直至消失後,江捷揚才與最後僅有的女兒緊緊相依
江月然跟著佛拉斯二度來到夢境圃,心情卻和前一次大不相同。
她輕輕地將手貼在水晶冰冷的表面,溫柔地盯著其中的青玉。
佛拉斯伸手在水晶石上虛畫幾招,驀地水晶石爆破,青玉憑空飛至江月然的手上。
江月然訝異不解他的舉動,但在開口詢問之際,卻覺得青玉似乎有種躍動的感覺,不禁脫口而出:「它有脈動?它是活的?」
佛拉斯好笑地看著地直率的表情。「它當然是活的,鬼魅的律動就是青玉的律動。只是他的確厲害,才這麼短的時間,已經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存在。」
江月然將青石貼在胸口,讓自己心臟的鼓動和青玉的脈動相呼應,彷彿如此,就能讓沉睡中的鬼魅知道她在他的身邊。
安培和賀貝裡仍是站在冥王的身後,但是江月然的一舉一動卻都盡入他門眼底。
安培看著江月然對著青玉露出愛戀的表情,不覺輕歎一聲。「鬼魅這傢夥真是好運 竟然能得到這麼好的女孩,真不知道是走什麼狗運。
賀貝裡抿著嘴,低聲嘲弄地回他:「怎麼?鼎鼎大名的左將同在嫉妒鬼魅的好運?」
安培斜眼看他,不置可否的說:「當然了,光是她為鬼魅做的抉擇就夠讓人羨慕了。」
「放心!總有一天,你也會找到這個肯為你做任何事的女人,不論是人類或是鬼神。」賀貝裡笑道。
安培睜大眼,頭搖得有如波浪鼓。「我只是說說罷了,我才不想蹚這渾水,絕不。」
賀貝裡只是輕揚眉,淡淡地聳肩笑。
他們結束短暫的交談,又將注意力轉回江月然。
佛拉斯昂頭看了看散發七彩光芒的天空,輕蹙眉頭後,走近江月然。
「我們開始吧。」
江月然點點頭,將青玉遞回,但佛拉斯只是搖搖頭,並不伸手接過青玉。
「你握著吧!這樣鬼魅或許會比較安定。」
也不知他所說的是真還是假,但江月然只是噙著笑容,滿足地將青玉以雙手握著放在胸前。
「謝謝你。」江月然輕輕地道謝後,隨即被一道巨大卻柔和的光芒籠罩。
她緩緩閉上眼,嘴角仍噙著笑意,心滿意足地陷入長久的睡眠之中,等她再次睜眼的時刻,將是與愛人重逢之時。
佛拉斯靜念幾句咒語,驀地平地裂開一條縫,江月然平躺地飛入細縫之中,一陣光亮自縫中射出,光亮由刺目轉趨黯淡,最後一株大樹自縫中挺立而出,樹枝蔓延數至,彷拂世界巨木般佇立平原之中。
一道七色光芒自空中照射到樹上,赫然可見江月然被樹枝溫柔地托住包裡,面容平和安詳地睡著,雙手握著的青玉反射著七色光芒,成為幾近墨綠般的神秘色澤。
佛拉斯微微地勾起嘴角,對著江月然輕喃道:「祝你有個好夢。」
他拂拂黑髮,轉身對左右手說:「事情結束了,我們走吧。」
「是!」安培、賀貝裡恭敬地頷首,跟隨著他們的君王離開,將這片寧靜留給這對有情人。
自從江月然離去之後,江日然頓時形單影隻,有種喪失半身的感覺。對校內的「工作」也提不起多大的勁,一來是因為何玉蘋提前退休;二來是她身為不良少年的頭目一事,已經被父親發現,縱使他目前好似已忘懷這件事,但江日然知道他遺忘的時間絕不會太長的。
對外,她以小月臨時出國留學為由,搪塞過去,但對她那凡事總愛探查個水落石出的堂弟江清然,這個藉口根本是個不存在的幌子。所以!現在她一看到江清然就躲,否則只怕她的實話會被他當成是瘋話,直接將她押去與精神科醫生來個面對面的真情對談。
當然,除了纏人的江清然之外,還有三不五時等在校門口堵她的季朔。談起季朔總是讓她莫名其妙的想歎氣,甚至當初他對他父親所做娶她的宣言,都叫她雞母皮直矗。
他強硬又自信的態度究竟從何而來?他真的認為她會蠢到跳入他和他父親的爭戰之中,當個炮灰任人宰割?真是太可笑了,她江日然才不會這麼笨呢。更何況老爸信誓旦旦,說她要敢跟黑社會的人有個什麼瓜葛,她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為了她這條小命,她還是盡早和他們劃清界線才好。
她托著下顎,盯著窗外的樹直看,突然嘴角蕩起一絲笑容。
她已經想到她該做什麼才能和這傢夥一刀兩斷。
俗話說:正邪不兩立。只要她當上員警,那個白龍會的少主就算想結婚,也不可能打她的主意,如此一來,她不但能保住小命,也能遠離可能的傷害……
江日然突地一皺眉,什麼傷不傷害?真是白癡,她對季朔可是沒半點意思。
下課鐘聲一響,她立刻聽到江清然高八度的聲音,再往窗外一看,更加想讓她翻白眼跳窗而逃。
那挺拔的身影,不顧旁人的目光,逕自走入校園,就昂著頭盯著窗邊的江日然。
江日然只有一個念頭,馬上準備重考,先混進員警學校再說吧!
一聲歎息後,她又覺得人生光明。
「小月,加油!我也要加油了。」
未來會如何,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不會比現在差,也不會比現在麻煩。她有這種預感。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6 00:16:44
尾聲
春去秋來,花開花謝,花謝花開。
晴朗無雲的天空,忽地發出轟轟雷聲,像是在奏歡迎曲似地一波接一波,過了幾分鐘,一道光芒自青玉向外射出,光芒由弱轉強,自光影中緩緩地浮現出一個男子身影。
男子伸展手腳,似乎是酣睡已久的模樣,還打個飽滿的呵欠。
他望著廣闊無邊的草原,隨風搖曳的各色花朵,不覺撇嘴一笑。然而當他的目光移到身後巨大樹木時,那雙充滿狡黠而迷惑人心的斜長眸子倏地佈滿驚愕,不敢置信地盯著樹上依舊合目靜眠的女子。
男子走至女子面前,伸出微顫的指尖輕撫女子冰涼光滑的肌膚,一顆心彷彿要奪腔而出。
「月然——」他輕喚著女子的名。
即使不知過了多久的時光,人事有多少的變遷,但這個名字卻始終烙在他的心上,無時無刻的陪伴著他的安眠。
甦醒後的鬼魅正想著重新尋回愛人,卻孰料她卻近在咫尺,一直陪伴著他。
望著她手中的青玉,鬼魅若有所悟地笑起來。
他伸手朝樹枝一劃,纏裡著江月然的枝幹慢慢地往外舒張,她就彷若羽毛般輕緩地往下墜,落入鬼魅的懷中。
低頭望著美麗祥和的面容,鬼魅也忍不住慨然地輕歎。
「月然——」他輕喃著她的名字,唇溫柔地覆蓋她的唇。
就像是破解了睡美人的魔咒一般,江月然的眼瞼輕緩地顫了顫,緩緩地張開了。
蒙嚨、迷惘的眼眸在與燃著熾烈情火的眼眸交會後,江月然揚嘴角,伸手輕觸鬼魅的眼耳,似如夢囈般地低喃:「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鬼魅擁緊她,情緒激動地幾不能語。
「你這個傻女孩,為什麼要這麼做?」對她的憐惜與不忍,讓他不禁對佛拉斯有所怨言:「那傢夥怎麼會答應你做這種傻事——」
江月然攬著他的頭頸,唇貼著他的耳低語:「因為他瞭解我愛你。」
一句話堵住了他其他的怨語,托起她的下巴,鬼魅輕歎地說:「我也愛你。儘管你是這麼傻、這麼固執。但是我真的感謝他讓我遇到你,只一眼,就讓我失了魂。」
江月然的唇畔盪開一抹溫柔的微笑,慧黠地看著他道:「誰叫你是攫人魂魄的鬼魅呢,這是上天對你的處罰。」
鬼魅深幽的凝視著地,徐緩地笑起來。
「這種甜蜜的處罰,我寧願一輩子擁有。」語音未歇,他的唇已然攫取她的紅唇。
相隔近一世之後,他只想好好地擁吻她,吻這個為了愛他而捨棄所有的愛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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