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蕎楚 - 《寄養貴女 卷三:退婚換相公》《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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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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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7:37
標題:
蕎楚 - 《寄養貴女 卷三:退婚換相公》《全文完》
寄養貴女 卷三:退婚換相公
作者:蕎楚
葉茜對於感情事有點煩惱,雖說她和展飛已經口頭議定親事,
但自從女兒入宮成了皇上寵妃,兒子又年少中舉,
展太太就變得自視甚高,對葉茜越發的看不上,
先是異想天開想用妹妹換姊姊,改聘葉蕎做媳婦,
後又覺得只有葉薇這個國公府的正經小姐才配得上展飛,
葉茜實在不想與這樣的人結親,毫不遲疑的主動提出退親,
卻因此看清自己的心,原來在孟昭消失無蹤的半年多以來,
她無端的焦急掛心早證明了他已在不知不覺間成為自己最重要的人,
孟昭回京後得知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更是火速上門提親,
兩人情投意合兩心相許,這是她活了兩世人都沒體會過的甜蜜滋味,
雖然孟昭的極品家人上門打秋風,貪婪難纏的樣子讓人退避三舍,
但她願意為了孟昭面對這些惱人的事,即使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她,
她也不以為意,因為只有換個真心喜愛的相公才能得到幸福……
女主角:葉茜
男主角:孟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8 00:27:49
第一章
【正文開始】
理國公府的新年照樣熱熱鬧鬧,就是葉老太太也得打起精神來,入宮朝賀,家中祭祖,從初五開始年酒也擺了起來。章雨柔挺著大肚子安胎為重,葉二太太帶著楊婉真安排年酒,不是出去吃,就是自家擺酒,沒幾日又是十五元宵,直忙出了正月才算完畢。
馮氏的喪事杜家沒有小辦,但也沒有辦太大,停靈二十一日,出殯那天,葉二太太死活勸住沒讓葉老太太過去,自己帶上楊婉真和姑娘們都去了。杜俊父子的前程不錯,馮氏又出身勛貴,馮家許多故交好友,路祭吊唁。又因禮親王世子鳳曜與杜俊私交不錯,也親自來路祭。
靈柩先送至杜家家廟,法事完畢之後,杜俊帶著泰哥兒親自撫靈回鄉入祖墳安葬。如此來回一趟,前後忙活直至三月初才算是徹底忙完。百日之期已滿,緊接著說親的也上門了,父子雙探花,杜俊又是青年才俊,讓嫡母當後母雖然不捨得,庶女卻是很捨得。
馮家也沒閒著,馮氏還有一個庶妹,今年十六歲,待字閨中,馮老爺出面向杜老爺提出妹妹續嫁,把馮小妹嫁與杜俊,繼續兩家姻親。杜老爺雖然覺得主意可行,卻沒有一口答應,杜俊二十幾歲,這都是二婚了,肯定要問問他的意思。
「馮家的庶妹?算了,我實在不想再娶馮家姑娘。」杜俊馬上揮手說著。
杜太太也道:「馮家姑娘還是算了。」
馮太太的水平都不高,馮氏這個嫡女都養的如此嬌弱,再尋個庶女進門,總覺得不太合適。杜俊風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指望新媳婦能收住他的心太難了。那至少能得看開了,少去想些情情愛愛的東西才能過下去。
杜老爺看看杜俊卻是道:「你房裡一嫡一庶,二子在身邊,還有一個妾室有孕待產,若是再娶其他人家的姑娘,以後鬧出什麼事來,豈不是更亂。」
要是杜俊安份守己,杜家也沒有爵位,嫡次子的資源不比嫡長子少多少,後宅想安穩倒不難。但就杜俊這樣的風流成性,還是保險一點姐妹續娶比較妥當。
「若是小馮氏嫁進來之後也這樣去了呢。」杜俊說著,他到現在都搞不清楚馮氏的腦筋回路,沒有任何地方苛待過她,現在家裡也是和和氣氣,結果就突然鬱悶死了。再看馮太太那樣,真不像是會善待庶女的。想了想道:「不過說到續嫁,葉家姑娘們來吊唁時,我見到了葉家的一位葉菱姑娘,舉止得體,容姿秀美,我倒是有心想續娶為妻。」
饒是杜俊見過不少美女,看到葉菱時也被震了一下,千金小姐能有這般容姿也是很少找的。若是能娶之為妻,倒是他的造化。
杜太太早就見過葉菱,深知她不只有美貌,談吐舉止落落大方,能詩會畫也十分有才。若是這樣一個才貌兼備的大美女若是能讓杜俊收心,她也就能省心了,忙道:「我也覺得葉菱合適,是葉家長二房的嫡女,累世皇商,家中十分富裕,今年十五歲,暫住國公府,最是知書達理,更難的是好模樣。」
杜老爺顯得有些猶豫,就是國公府的嫡系,到底不是國公府的小姐,皇商人家出身太低。又想想杜這是尋填房,不是門第低,就是庶出,總不能好處都占了。便道:「你們娘倆若是都願意,那就問問葉家的意思,葉馮兩家也十分親厚,新媳婦自會對泰哥兒很好。」
杜家三口商議好,杜太太親自去馮家一趟,杜家雖然拒絕了馮小妹,但想娶葉家姑娘,馮葉兩家也是姻親,關係也很好,娶葉家姑娘對馮家也沒有壞處。
沒想到馮太太當場就冷了臉,道:「怪不得葉老太太要把我女兒打發到安陽去呢,原來是打的是這個主意。」
杜太太聽得愣了一下,有點不太明白馮太太的話。馮氏喪事上,馮家沒少找事,娘家人在姑娘喪事上挑點毛病也是有的,但意思意思就夠了。馮氏是病死的,杜家沒有人害她,馮太太卻是挑鼻子挑眼,杜太太想著她喪女之痛也沒跟她計較。現在喪事也過去了,兩家要商量正經事,馮太太還是這副嘴臉就很討厭了。
「杜家想挑什麼樣的媳婦,馮家哪裡敢管。」馮太太冷笑說著,又道:「我那命苦的女兒已經入土,唯一的外孫還不是隨便你們去,我又能說什麼,總是杜家的嫡長孫,還望親家母能顧顧自家的臉面。」
饒是杜太太好脾氣也聽得生氣,道:「杜家要續娶本就是杜家的事,只是前幾日親家公親自去說親,我今天才上門來告知。至於泰哥兒是杜家的子孫,杜家自會看顧,就不勞親家母操心。今天話也完了,告辭。」
杜太太氣衝衝的走了,馮太太更加恨得咬牙切齒,當即吩咐道:「套車去理國公府。」
她一直不喜歡葉老太太,總是假惺惺的示好向人展示著自己的善良。要不是因為她多管閒事,馮氏怎麼會被下放回鄉,心病難醫以至於這麼年紀輕輕就撒手走了。
細算起來,馮氏被發打走時,杜俊的前途就看起來很不錯。只怕葉家是早有想法想搶杜俊這個女婿,杜家這門好姻親,所以才把杜家的家事鬧大,為了的就是擠走馮氏。現在葉家終於如願,馮氏死了空出位子,杜家主動提出要娶葉家姑娘。
不等下人把車駕準備好,馮老爺就氣衝衝的過來了,是馮太太身邊的婆子看這樣不行,悄悄去叫了馮老爺。若是讓馮太太這麼去了理國公府,把葉家得罪狠了,馮太太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你到底鬧個什麼勁,這都是命,怨不得誰。」馮老爺說的也是滿心感慨,看馮太太就要暴怒,卻是伸手撫撫她的背,輕聲說著道:「我知道你心裡苦,想吵一吵鬧一鬧,不然壓在心裡難受。說起來都是我沒用,照顧不好你們,你要是真怒啊,就打我幾下出出氣。」
馮太太抬手就打了馮老爺幾下,隨後卻是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杜家有意葉菱當兒媳婦,也知道葉菱一直很搶手,便不敢耽擱,挑了個好日子,杜太太親自坐車來了。現在定親肯定不行,但可以提前問問葉家的意思,若是行大家就先私下裡說好,要是不行呢就再慢慢找,不耽擱時間。
妻死雖然也是三年孝,但夫妻不比父母,少有守滿的,守個一兩年意思一下就好了。提前說定婚事,女方也開始準備,一年後正好可以續娶。
「菱丫頭?」葉老太太愣了一下,她知道馮家想妹妹續嫁,沒想到杜家卻看中了葉菱。頓了一下道:「這門親事我不敢做主,杜太太稍等,我派人請了我那弟妹來,杜太太與她說吧。」
「應該的。」杜太太笑著說。
婆子過去長二房傳話,葉茜,葉蕎也在,正跟葉菱一起陪著葉二老太太摸牌。婆子看姑娘們在本來是支支吾吾待說不說的,葉二老太太就道:「有話就直說,不妨事的。」
婆子這才說了杜家向葉菱提親的事,屋裡四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葉茜,很有罵娘的衝動,杜俊真是不要臉的很,馮氏去世才多久就來打葉菱的主意,肯定是看葉菱長得漂亮,那種色胚看女人一是臉蛋二是身材,真該直接人道毀滅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8 00:28:00
第二章
「馮姐姐的孝期還沒滿吧?」葉菱皺眉說著。在這之前她並沒有見過馮氏,要說有多深的感情肯定說不上,但聽葉茜說了馮氏的事,她也是滿同情的,對以亂搞出名的杜俊實在沒有好感。
「杜太太只是來探探口頭。」婆子說著,這也是常事,私下裡先詢問了,總好過媒婆上門後被打過去。杜俊很搶手,上杜家門的人應該也不少,要是杜家已經找好了,其他人家也好回絕了。
葉二老太太知道風氣素來如此,對孝期不滿倒是無所謂。她見過杜俊,知道這是個青年才俊,好才學才好樣貌,只論這兩樣倒是倒配得上葉菱,但私德就差太多了。看向葉菱道:「你怎麼想的?」
葉菱搖搖頭,堅定地道:「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去當填房。」
長得帥有什麼用,天天見不著面再帥也不是自己。至於有才,天天勾欄裡混著的歪才,不要也罷。她沒想過要嫁個高門大戶提攜兄弟,錢財她這輩子都不缺,完全可以過的自由自在,何必找這麼個男人讓自己下半輩子不好過。
葉二老太太聽得點點頭,進到葉老太太屋裡,簡單的客氣問候之後各自安坐。葉二老太太爽俐慣了這回也不例外,等杜太太把來意說完,都沒迂迴,直說葉菱年齡小根本就不懂事,也不會照顧孩子,承蒙錯愛云云。
杜太太如何不明白,葉二老太太這是不想孫女當後娘,一般人家都不捨得嫡女當後娘,只怕裡外不是人,這也是人之常情。又看葉二老太太神情堅決,知道是沒有回轉的餘地。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再說什麼,杜俊也不愁找不著媳婦。
眾人閒話一會,杜太太正要告辭走,就見有管事媳婦匆匆進門回話:「禮親王府的長史官突然來訪,說禮親王妃想見葉二老太太和菱姑娘,請收拾了跟他過去。」
「禮親王府長史?」葉老太太驚訝了,理國公府跟禮親王府素無來往,這是唱哪出啊。不禁問道:「說什麼事了嗎?」
「老太爺會見的長史官,外頭就這麼傳話進來,也沒敢問是什麼事。」管事媳婦說著,又道:「只讓葉二老太太和葉菱趕緊裝扮了過去。」
葉二老太太就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倒是顯得十分鎮定,長二房進京之後一直奉公守法,就是有哪裡不好也不可能把女眷叫到王府去處置。便道:「我先回去更衣,一會就帶了菱丫頭過來。」
「嗯。」葉老太太點頭,回身又對身邊丫頭道:「去看看三爺和四爺誰在家裡,趕緊過來。」
葉二老太太轉身去了,杜太太本來就要走,葉家又有事務更不好再留,起身去了。
葉景祀來的很快,實在是找他很容易,除了睡覺時間之外去蓮溪庵就對了。來的路上聽婆子說了怎麼回事,心中也有些驚訝。最近大半年他幾乎沒出去玩過,全部心思都放到靜楚身上,外頭各府的動靜也鬧不清楚。
沒一會葉二老太太也帶著葉菱來了,比平常外出打扮更隆重一些,臉上也都有些莫名其妙,這樣的召見來的實在很詭異。
「禮親王府世子鳳曜今年十七歲,萬啟皇帝孝中也沒有選秀,婚事便一直拖著。」葉景祀想想說著,上下打量著葉菱,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難道鳳曜是看中了菱妹妹,想娶之為妃?」
記得馮氏喪禮上鳳曜去吊唁,好像還被葉菱驚艷了一把,問過他葉菱是誰。當時他正幫著杜俊料理事情,也就隨口說一句。他一向不怎麼甩鳳曜,對他的話也就不太當回事。
葉二老太太和葉菱都傻住了,葉老太太剛才就想到了,卻是道:「這……王妃不是得選秀才能決定的嗎?」
「也不一定全部選秀,只要女方各方面符合條件,宗人府批准就可以了。」葉景祀說著,選秀是常態,但例外向來不少。太妃,王妃做主給兒子尋妻,只要宗人府批准,這就可以了。
葉菱眼睛瞪大了,十分不情願的道:「但是我的出身……是不是太高了些,不符合標準吧?」
「皇商的話……馬馬虎虎,若是禮親王府滿意,宗人府不會卡。」葉景祀說著,又道:「若是禮親王府真是這個意思,我定會給妹妹討得正妃之位。」
大楚把平民后妃政策貫徹的很徹底,高門大戶的女兒不管是想進宮還是嫁進王府都不可能,宗人府直接卡死。就是公主下嫁多半也會選些沒落的勛貴,不會挑當權清貴。像安寧長公主嫁進理國公府時,除了有個爵位外啥都沒有。再如慶和大長公主那樣,嫁進去就直接當家。
也因此選秀是大楚後宮的重要活動之一,在京城周邊地區挑選小家碧玉,地方上的望族或者小官吏人家的女兒,族人皆讀書,家風良好,女兒也要知書達理。條件合格者就被帶入京城,接下來就是一層層篩選,最後一關是太后,皇帝,皇后出馬,先是給皇帝選,選剩下的則賜給親王,郡王,宗室為正室或者偏房。
因為出身小門小戶,能入宮為妃,或者嫁給宗族王爺也算是一步登天。尤其是王妃的家人,可以到王府居住,享受各種優厚待遇,家中父兄也能萌得六品官,雖然是閑差也是十分難得。但是享受了優厚條件就要承擔一定的風險待遇,與平民后妃同行的還有毫不手軟的殉葬制度。
萬啟皇帝的後宮還好,宋太后非常寬厚,特意跟永昌皇帝說了,殉葬雖然是祖制,但有兒有女的,在宮中服侍許久的妃嬪們還是免了,額外開恩赦免了一部分。但就是這樣,仍然殉了好幾百人。
王府比皇宮還要狠,後宮最多也就是生子妃嬪殉葬,至少皇太后不殉葬。王府裡生有子女的側妃庶妃自是不必說,就是生有嫡長子的原配髮妻,都有可能被殉葬。
「我根本就沒有見過禮親王世子,更沒有跟他說過話,他這一見鍾情到底是從何而來!!」葉菱忍無可忍的跟葉二老太太抱怨起來。
她倒不是張狂到連親王世子都看不起,親王的標配是正妃一人,側妃兩人,庶妃兩人,有名有份的小老婆就有四個。更奇葩的若是正妃無子亡故,親王可以不用再續娶,扶正庶長子的娘為正妃,這樣的制度下,妾室如何能安份守己。
再把殉葬制度算上,也是說王府的正妃除了生兒子,鬥小妾之外還要每天三炷香,祈求王爺長命百歲。不然很有可能花了大半輩子時間擺平後院,好不容易熬到兒孫滿堂要享老太太福時,王爺卻死翹翹,自己也得去殉葬。
葉二老太太如何願意孫女進王府,但皇家可不比一般的親家,選中哪家就是造化。許多大戶人家為了迴避選秀甚至把女兒嫁給家中夥計,提前曉得了還可以迴避,這回真是避無可避,就是說己有婚配,那就先把婚書拿出來。
現在鳳曜自己看中葉菱,禮王妃也相看過了,葉菱的家世以及未婚狀態清清楚楚,若是再做手腳,那罪就大了。嘆氣道:「我們住在國公府,又是累世皇商,早不在選秀之列,哪裡能想到,真是無妄之災啊……」
「祖母……我知道我不該任性,但是……」葉菱忍不住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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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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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8:10
第三章
她一直過的都很美好,出身不高不低,開明的祖母當家,家裡還有幼弟可以依靠,出嫁之時又有大筆嫁妝相陪。擁有的如此多,她對自己人生規劃的很美好,甚至想過婚後與夫婿一起走遍大江南北。
現在讓她嫁到王府,公婆就不說了,只說丈夫那裡側妃庶妃侍妾丫頭。就是正妃又能怎麼樣,受了委屈難道還能回娘家哭訴,讓娘家人出氣嗎。至於出門……那真只能夢裡才能實現,親王郡王有爵宗室們無旨離京四十里就可以砍頭。
葉二老太太不由得跟著落淚,卻摟住葉菱,神情堅定的道:「女人這輩子哪有遂心如意的,從父從夫從子,還得從天命。我一輩子好強,年輕氣盛時總是不信命,後來卻是由不得人不信。命裡該你如此,再哭訴也改變不了,那就打起精神來,好好想想將來前程。別抱怨,也別埋怨,若是含著滿心的不甘進去,不如現在就剪了頭髮去當姑子,就此常伴青燈古佛一輩子也許還能保住小命。」
「我都懂的,就是有些不甘心……」葉菱哭泣說著,她看不上杜俊還可以直接回絕,親王世子則不由得她說看上或者看不上,需要做的就是跪下謝恩。
葉二老太太放開她,抬手給她順順頭髮道:「把你這嬌小姐脾氣都收了,也不用想原來是如何如何打算,你將來的人生就是在王府裡度度了。我從小把你帶在身邊,也帶跟著你走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人事,我相信我教出來的孫女不會軟弱至此,別怨命不好,別人辛苦未必你也辛苦。」
「嗯。」葉菱輕輕點頭,把眼淚止住了,看向葉二老太太道:「祖母放心,我定會過的很好。」
七天之後宗人府過審,宋太后懿旨賜婚,正常情況下王爺世子也都是賜婚,這回也是走手續。鳳曜與葉菱的婚事也訂了下來,欽天監推算了日子,九月底成親,宗人府操辦,女方連嫁妝都不用準備。都平民后妃了,還得讓女方準備嫁妝,實在強人所難。
長二房也要從國公府搬出去,這是宗人府的意見,皇商出身也算馬馬虎虎。但王妃出閣從國公府抬出去也不太好,這樣就顯得葉菱的身份太高了,不合一直以來的祖制。本來葉二老太太的意思是自己尋房舍,鳳曜卻說不用,親自收拾了城外的別院。
按照祖制,葉菱嫁到禮親王府後,葉二老太太也可以帶著葉景熙到王府居住。雖然他還沒晉級為王爺,但葉景熙還小,寡居祖母帶幼孫,可以額外照顧。
臨走之前葉老太太擺酒送行,對禮王府的突然提親,葉家上下驚訝之後也很高興。畢竟能嫁入王府為正妃總是件高興的事,禮親王作為永昌皇帝的叔叔,也算被重視。世子鳳曜年輕漂亮,葉景祀也說過鳳曜人很不錯,又是鳳曜自己看中的,嫁進去之後吃不了苦。
葉家其他姐妹還好,就連葉薇都是反應平平,國公府的小姐不可能嫁入王府為妃,這是祖制家法,嫉妒不來的。唯獨葉芙得知之後又跑到葉老太太跟前大哭一回,說什麼國公府的宗女都能成王府嫡妃,正經嫡長女卻只能嫁個庶子,把葉老太太也哭的無語,越發覺得葉大太太是真不能再回府了。
「與姐妹們一起這一年多,臨走之前也沒什麼東西相送,各人拿上點,也是我的心意了。」葉菱笑著說。給葉茜,葉蕎,葉薇派發著東西,搬遷收拾東西時準備好的,一個多月時間她也想開了,這是她的命,不想死就得進去,不管與期望的差多少,人總得活下去,日子也得過下去。
葉茜看著葉菱,客觀來說這門親事不差,只是與葉菱的理想預期差太多。想了想笑著道:「菱姐姐聰明智慧,不管在哪裡都能過的好。」
葉菱聽得笑笑,又拿起桌子上擺好的一份,遞給葉茜道:「這份是靜楚小師傅的,以後不能再幫她的忙,臨別之時,薄禮相送,望她珍重。」
葉茜接過來,道:「我代她謝謝姑娘。」
長二房上京時帶的東西不多,此時走時也是幾大車東西,葉景怡和葉景祀去送的,幫著整理收拾忙完了大半天。
三月中章雨柔產女,母女平安,雖然是女兒葉老太太和葉景怡也十分高興,消息傳到宮中,兩宮太后也有賞賜,宋太后還親賜了名字葉敏。洗三滿月酒都是大辦特辦,國公府上下也是忙碌不休。楊婉真格外累些,幫著葉二太太打理家務,收禮單宴賓客不說。她與章雨柔格外交好,每日都要親自去梧桐書院照看,還親手縫了許多小孩子的衣服送過去。
國公府從上到下都曉得大奶奶和二奶奶十分親密,葉蕎看在眼裡卻總覺得有點點別拗,楊婉真的處境是需要跟章雨柔交好,但是葉景爾可是暗戀章雨柔呢,雖然章雨柔總是避著他,叔嫂不通話倒能說得過去,但不可能徹底避開,成親之後從葉景爾眼裡還能看出些意思來。
「二嫂真心跟大嫂交好嗎?」葉蕎忍不住跟葉茜嘀咕起來,真心相愛對夫妻來說很玄紀,男人納妾收房都是常事,但小叔子暗戀嫂子,這種就比較禁忌,屬於不能犯的那種。
葉茜不禁拍拍葉蕎的頭,小聲道:「肯定是真心的啊,哪裡會不真心。」
楊婉真是高嫁過來,跟娘家決裂,夫家兩層公婆婆,妯娌小姑人口眾多。葉二太太那種婆婆太難討好了,需要她第一時間抓住的就是葉景爾。葉景爾把章雨柔當成女神一樣,楊婉真想跟葉景爾過好,肯定要跟章雨柔交好。楊婉真要是給跟章雨柔瞪眼鬧氣,葉景爾會對她好嗎。
同樣的章雨柔也需要與楊婉真交好,她們倆的關係越好,大房與二房走的越近,才越不會被懷疑。更何況楊婉真本身智商夠硬,就像葉二太太挑她當兒媳婦一樣,這是個能成事的,性格也可以深交。
「唉,還是嫁個門當戶對最好。」葉蕎忍不住說著,看看楊婉真進門以來的舉動,真不是辛苦兩個字可以形容,過勞死都有可能。還有葉菱即將嫁入的禮王府,幾次與葉菱說話的神情,只怕也是憂比喜多,想想王府制度也真是蛋疼兩字可解。
葉茜嘆口氣道:「姑娘家嫁誰哪是自己能掌控的,二嫂不進國公府的門,就只能到其他大戶人家當妾室。就是菱姐姐,那樣的家境,本以為可以瀟灑一生的,結果還不是抗不住皇命。就是你我,將來遂心如願還好,不能如意日子還得過。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葉蕎聽得也不禁默然,說起來她還是幸運的,她戶籍上的年齡才十二歲,雖然也該議親了,卻沒那麼著急。女子出嫁就好像抓鬮,外頭看著光鮮,不定就出了什麼極品了。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突然想了起來,小聲道:「真是奇怪了,最近這些日子展太太怎麼老是找我說話,按理說她該來找你說話才是。」
以前是姐妹倆一起住,展太太找葉茜要來西廂房,現在她們都分開了,展太太總來西廂房就有點理解不能了。
一語未完,就聽門口傳來展太太的聲音:「蕎姑娘在屋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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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8 00:28:20
第四章
葉茜和葉蕎起身相迎,只見展太太帶著小丫頭進來,小丫頭端著托盆,裡頭放著些小玩意。看到葉茜也在屋裡,稍稍愣了一下,卻是笑著道:「正好茜姑娘也在,我就不用多跑一趟。前些天飛哥兒回直隸一趟,捎來了不少東西,雖然是不值錢的小玩意,總是些心意,便給姑娘們送來了。」
葉蕎看葉茜一眼,葉茜微微笑著,神情坦然。這才讓丫頭上前收了,雖然不太待見展太太,但也不好趕她走,只得讓著坐下來。
丫頭倒茶上來,展太太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先從展飛說起,不外乎是又寫了好文章,老師誇他如何如何好,還有就是下場的事,下一次秋闈時,老師建議展飛去試試看。也不是覺得他下場就能中而是覺得他可以去試試,這對國子監來說也是個極大的鼓勵。
「展大爺突然回家又為何事呢?」葉茜突然插嘴,現在也不是收租的季節,展飛在國子監學習的很好,突然間回老家肯定有事。
展太太嘆口氣,一臉抱怨的道:「是為了珠姐兒,飛哥兒的姐姐,前頭大姐的女兒。老爺去世之後,五七剛過她舅家就把她接走,大姐的嫁妝也一起拉走了。這本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敢問。後來我與飛哥兒被展家淨身趕出來,走投無路便上門求助過,結果珠姐兒就從頭上拔了兩根銀簪子,總共才幾兩重。我是後媽不錯,飛哥兒總是她親弟弟,竟然也能這樣打發。」
葉蕎等著聽重點,就聽展太太抱怨不完了,忍不住打斷道:「展大姑娘出什麼事了嗎?」
展太太撇嘴道:「要不是出事了,她才想不到我們娘倆。不過這事我們也是無能為力,飛哥兒回去也是白跑一趟,將來如何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葉茜對與展太太不說重點也無語了,直接問道:「難道是展姑娘的婚事?」
「要是婚事就好了。」展太太嘆了口氣,她雖然怨珠姐兒在她們母子落難的時候不搭手,總的來說展太太並不是惡毒的人,道:「是選秀的事,真沒見過這樣的舅舅,聽到選秀的風聲,把自己的親生女兒藏了起來,卻不帶著珠姐走。珠姐兒沒辦法只得給飛哥兒寫信,希望飛哥兒能帶她躲一躲。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飛哥兒前腳上門,後腳太監就上門了。珠姐兒生的倒是有幾分容貌,只怕是躲不過去了,唉。」
選秀對與京城周圍心疼女兒的小戶人家,可以算是一場大災難。選宮妃好些,到選宮女時當地的光棍就有福了。幾乎是瞬間得個老婆,有些夥計都是半夜被東家叫起來,小姐直接塞到被窩裡,拜堂洞房,啥事都省了。
就是有滔天的富貴,想想後宮的各種坑爹制度,只有到皇后,太后才能保住性命,幾年一選,每次幾千人,這樣的概率別說當皇后了,就是選為妃也是極難的。若是當了女官或者宮女,先不說將來如何過,弄不好進宮沒幾天,觸犯了宮規就丟了性命。大楚太監跋扈,宮女的命真不是命。
姑娘生的實在貌美如花,也有些野心的肯定是上趕著去,但平常人家,姑娘有幾分顏色又相對平凡的就真的害怕了,每到選秀之時,大逃亡是必然上演。
「若是入選的話,展姑娘就……」葉蕎沒再說下去。就像葉菱被鳳曜看中選為正妃,這都是需要高呼萬歲謝恩的事,哪能說可憐呢。
展太太道:「聽飛哥說初選已經過了,過不了多久就要上京來。要是真有時運,在最後刷下去就好了。」
選宮妃很嚴格,一關關查的很嚴,若是最後落選那條件就離皇家的標準很接近,平常人家肯定會來求親。據說當年有位跟宋太后一起入選,進入決賽圈後卻被刷下去的某位,回家之後家裡門檻都要被人踩平。結果她自己卻立志終身不嫁,離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差,落差太大。
選宮妃最怕的就是入圍了,結果最後成了不起眼的才人之流,或者直接成了宮女、女官。將來多半沒有好結果,幸好永昌皇帝還很年輕,萬啟皇帝死時後宮裡就有才進宮沒多久,連皇帝面都沒見過就直接殉葬了,死的不是一般的冤。
「也只能是聽天由命。」葉茜也跟著嘆口氣,大楚朝的後宮制度對女子來說真是個大災難,真不如像前朝那樣挑勛貴之女呢,至少不會這樣大規模殉葬。
展太太又有幾分不滋味的道:「飛哥兒來回奔波打點了這些日子,還給太監嬤嬤們塞了錢,當初那兩根簪子的情,也算是還完了。」
葉茜和葉蕎聽得都有些無語,展太太常說這種不倫不類的話,讓人接都沒法接。不過她們倒不覺得展姑娘多過份,展姑娘的舅家能在選秀之列,家境雖然富,應該很一般。展姑娘又是個寄居,看這回選秀舅家的表現,只怕日子也不是很好過。真心疼愛的話,會帶讓她跟自家女兒一起躲。一個小姑娘家,生活不容易,她又能如何。
展太太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以前的許多往事,不外乎是展家以前富裕,展姑娘的舅家家境很一般,常來打秋風。舅舅把展姑娘接走,多半也是沒安好心的,其實就是看中前頭太太的嫁妝,把展姑娘打發到宮裡去,舅舅家也就理所當然吞掉這些嫁妝了。
葉蕎真心聽不下去,有時候她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忍耐展太太,終於尋了個空擋就對葉茜道:「昨天我們跟明惠師太說好,今天要過去聽經,也該過去了。」
葉茜馬上點頭道:「是該過去了,總不好讓師太等我們。」
展太太再二也聽出來了,笑著起身道:「姑娘們要去聽經是好事,我又拉著姑娘們說了這麼多,就先回去了,這些小玩意姑娘玩吧。」
「展太太慢走。」葉蕎說著,只是站起身來,都沒往外送。
等到展太太出門走遠了,葉蕎臉色難看起來,道:「她到底是想幹嘛啊!」
要說完全猜不到她也沒那笨,只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展太太腦子裡到底想的什麼。當初展葉兩家的婚事,內定的就是葉茜和展飛。她又不愁嫁,怎麼會跟自己親姐搶男人,還是展太太覺得展飛帥的天下無敵,是女人都得愛他,爭著搶著要嫁他。
「應該是展太太嫌我太能幹了。」葉茜神情淡然的說著。
她年前幫著葉二太太管了一陣子家,展太太也住二房肯定曉得,只怕是認為她太能幹了。當初展太太就是挑中葉家的家境,又不是挑中她這個人,以展太太的智商,認為姐姐不好,就想換妹妹也是有可能的。
葉蕎快要氣死了,看葉茜如此平淡,就道:「展太太都這樣了,你不會打算還忍她吧。葉家的女兒就這麼不值錢啊,還能讓她挑三揀四,真以為自己兒子中狀元公。我們這就回去跟爹爹說,把這門親事退掉,誰稀罕啊。」
「淡定一點。」葉茜拍拍葉蕎的肩,天下間讓人生氣的人事太多,若是還要為展太太這種暴躁實在不值的。道:「也沒什麼值的生氣,這門婚事從開始就是各取所需,別人的想法我們也管不著,若是這樣就置氣,以後豈不是要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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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8:30
第五章
「我就是……」葉蕎說到這裡,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幾分,卻是看向葉茜道:「我前幾日回家聽太太說,府裡可能給爹爹捐官呢,哪怕是個閑差,只要有了官家,我們的身價自然就不同了,早早把展家的婚事退掉,另外再尋豈不是更好。」
葉茜聽得笑了,道:「看來你是真討厭展太太了。」
「以前只覺得她沒什麼見識,說話也絮叨,這些都是小毛病。憑良心說展太太也沒什麼壞心眼,也不會想著法的去害人。但是這親事……我有那麼眼皮子淺嗎,跟姐姐說好的親事,我還要看在眼裡。」葉蕎說著又來氣了。
「消消氣。」葉茜笑著,還起身給葉蕎倒了杯茶,道:「你啊,凡事都懂的,就是控制不了脾氣,到底是太年輕了。」
「說的自己好像多老似的。」葉蕎被這話逗笑了,又道:「不過你到底是個什麼主意,把展家退了你才好說親,人家都是嫌棄你了,這親事還有什麼意思。」
葉茜道:「也不著急這一會,今年事多,太太正懷著身孕,挺著大肚子正難的時候,若是能生個弟弟,我們將來也有娘家兄弟了。國公府的事務也多,爹爹天天外頭忙碌,苗姨娘母女倆還時不時的來鬧。若是再氣衝衝地跑回家去說要退掉展家婚事,爹爹還以為我們受了多大的委屈,事情鬧大了反而更不好看。總要找個空閒的好時間,慢慢與爹爹說了。」
葉蕎聽得點點頭,嘆氣道:「我怎麼就沒你想的多呢。」
「你沒我飯吃得多,自然也就沒我想的多。」葉茜笑著說,葉蕎這樣的表現,才是她這個年齡姑娘該有脾氣性情,有衝動有脾氣才有活力。她是活了兩輩子,見過的事多,遇到的事更多,要是再不淡定,還跟葉蕎這樣衝動,真是白瞎了。
「說的好像比我大多少似的。」葉蕎忍不住說著。
葉茜笑著道:「別說這些了,趁著這回有空,我們回去看看太太。」
「嗯。」葉蕎點點頭。
葉茜回東廂房換衣服,心裡也有些憂心,今年不止是家裡事多,朝廷的事也多。孟昭就年前說一句年後要出京,直到現在就沒露過面,整個人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再就是葉景祀,本以為他年後肯定會對靜楚做什麼,結果他一天天不見人影,估計是朝廷有動向,他去拼前程了。
算算日子,杜俊也該在朝廷上露頭了,除了沾自己親爹的光外,他本身的能力見解也不容小看。他與葉景祀、孟昭交好,這兩個野馬一樣不見影,接下來只怕他也要有動作了。
再就是含山長公主選駙馬的事,萬啟皇帝二十七個月的孝滿之後,永昌皇帝就開始張羅。據說這回是海選,不只是沒落勛貴人家,京城一般人家的公子哥也可以去選,年輕,容姿俊美,身體健康,知書達理是關鍵。前頭是太監宮人把關,最後就是永昌皇帝親自挑選。
如此選駙馬的方式也是常見,葉茜隱隱記得,好像是含山長公主選駙馬時出過什麼事,上輩子在宮裡聽到過風聲,不過時隔太久宮人們也都說的不清不楚。
五月底畫眉生子,葉宗生的第一個兒子,年近三十才有子,起名叫盼哥兒。不只他高興,葉老太太得知之後也十分欣喜,洗三的時候還親自到東北小院去瞧了畫眉母子倆,又額外給了許多東西。
與此同時含山長公主的駙馬也選定,定城侯的次子元俊卿,含山長公主府已經修建完畢,欽天監擇定吉日,六月底可以大婚。含山長公主的婚事宗人府早就開始準備,此時一應齊全。再加上含山長公主年齡也大了,婚事也不好拖,便緊挨著辦了。
安寧長公主帶著兩個兒子進宮道喜,國公府也準備慶賀之事。就在此時永昌皇帝突然下了一道旨意,指江城侯府嫡長女穆元娘為禮親王世子鳳曜的側妃。
這種旨意雖然不會下到國公府,但這樣奇葩的事情幾乎是瞬間在京城傳遍。作為皇帝他當然可以打破祖制家法,後宮裡偶爾也會有高門大戶出身的妃嬪。但平西侯府的嫡長女被指為親王世子側妃,這就完全摸不著頭腦。
京城眾人第一反應就是:皇上您是吃錯藥了,還是沒吃藥?
經過各方打聽,一天之後真相浮出水面。好久沒這樣的奇葩事情,八卦之心也都被勾起來了。
定城侯和平西侯都是外封侯爵,在京城之外建府,這也是大楚現存勛爵中唯二在京外的。定城侯府就建在定城,江城侯府就在江城,這兩地離京城相當遠,對比之下定城和江城離的還近點。
同樣是五世承爵的侯府,兩家的爵位即將到頭,知道含山長公主要招駙馬,便把自家兒子收拾打扮漂亮參加海選。因為家世很加分,沒落勛貴最合適尚公主,兩家的兒子也都爭氣,一路拼殺到最後。
到最後一關時是永昌皇帝,兩宮太后,含山長公主一起閱看,本來永昌皇帝挺看好江城侯府的嫡三子,都要放選了。結果曾初識匆匆進來,在永昌皇帝和宋太后跟前嘀咕了幾句,永昌皇帝當時就變了臉色,先讓眾人暫時退下,把江城侯公子留下來。
曾初識上去揪穆公子的頭髮,這才發現玄機。原來穆公子本身頭髮有些稀,便在頭皮貼了些假發充數,粘貼手藝很過關以至於沒人發現。
永昌皇帝當時就怒了,非要治穆家欺君之罪,宋太后卻說沒必要如此生氣。派曾初識去調查是她的意思,想著兩家侯府都是離京多年,本來是擔心駙馬的性情不好,沒想到穆家搞這麼一出。在曾初識的調查中,穆公子人還是不錯,粘假發是在家時都在粘,年輕人愛美也是有的。而且除去這個缺點外,穆公子長得很不錯,她和永昌皇帝本來也挺中意。
後來選定定城侯公子為含山長公主駙馬,永昌皇帝雖然不好違逆嫡母之意,總覺得江城侯府太可惡,不狠罰他們難解心頭之恨。得知這回江城侯府這回上京來的人口不少,江城侯夫人還把家裡姑娘們帶了好幾個,是想著在京城尋門好親事。
然後永昌皇帝就抽風了,江城侯府不是想給女兒尋門好親事嗎,他是不能直接下旨說,都不要娶江城侯府的姑娘,但他可以換一種方式來訴說。把穆家嫡長女指為側妃小老婆,誰家還願意給穆家結親,只要不嫌寒磣大可以來。
旨意傳到穆家在京城的別院中,太監們傳了口諭,當天晚上就要進門,也不用鳳曜來迎親,穆家派人送去就好了。側妃又不正室,如此也合乎規矩。
「菱妹妹被指為世子嫡妃,穆姑娘被指為側妃……」章雨柔聽葉景祀說完前因後果,心中是驚訝不已。
永昌皇帝這事辦的……真心想吐槽都不知道如何說,只能用吃錯藥來解釋。
葉老太太也嘆氣道:「穆家姑娘也是……本以為菱丫頭能順心,結果還沒進門就洗添了這麼一個側妃。」
雖然說大楚平民后妃,出身沒啥好比的,其實多少還有點影響。就像葉菱嫁給鳳曜當世子妃,雖然說不用娘家人準備嫁妝,但要是長二房額外給了東西出門時風光不說,有娘家人撐腰總是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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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8:41
第六章
結果永昌皇帝就來這麼一出,江城侯穆家就是再落魄,正牌嫡長女也比葉菱的出身高的多,又比葉菱早進門,以後日子有得鬧騰呢。不過穆元娘也是倒霉催的,不然以她的出身,怎麼也能風風光光嫁出去當正室,而不是一頂粉轎抬進府,如此對比真不知道該可憐誰。
葉景祀雖然也覺得自家舅舅該吃藥了,嘴上卻是道:「嫡庶尊卑有別,穆家姑娘又是這樣進的府,將來日子肯定難挨。老太太不用為菱妹妹擔心,有了正妻的名份誰敢怎麼樣。」
要是葉菱頂著正室的名頭卻被小妾鬥倒了,只能說葉茜的智商情商需要回爐再造,葉二老太太需要為葉菱的杯具負些責任。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葉老太太嘆氣。
姑娘們都是旁聽狀態,不可思議之餘也不敢多說。倒是葉茜心裡有幾分明白,永昌皇帝如此抽風,從某方面來說跟大楚的制度有關係,他這個皇位完全是天上掉下來的。
大楚一直以來的政策是把太子以外的皇子當豬養,除了太子之位,其他皇子是不上書房的。認字肯定認得,但絕對不會指派大儒老師認真教導,封王分府之後那更是在養豬了,如此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皇子爭位。
同時也留下了隱患,永昌皇帝就是個典型的例子。要是自己起兵謀反的那種,好歹還有心計謀劃之類的,永昌皇帝就是典型的天上掉金餅給砸暈迷了。太子一直好好的,太孫都生了,小透明皇子天天打醬油不受重視。突然之間太子病死,皇位落到他頭上。
從來沒人教過他如何當皇帝,更沒有人告訴他皇帝要做什麼,在此之前他一直在當只溫順的豬仔,讓他馬上進入皇帝的角色實在有難度。就她所知的後宮事務,群P,淫亂,怎麼噁心怎麼來,永昌皇帝抽風的時候多著呢,亂指婚只是小意思。
六月含山長公主大婚,安寧長公主這個姐姐自是不必說,國公府裡葉老太太,葉二太太,章雨柔,楊婉真,葉芙和葉薇,連帶著葉茜和葉蕎也跟著去了,可謂是全家出動去道喜,卻是分批去的,公主府是皇家那一掛,國公府是勛貴一掛。
經過這麼久的傷心,葉芙的心情好多了。鬧騰就繼續關起來,老實不鬧騰還能出來透口氣。都被這麼久了,葉芙再傻也知道不能鬧,得知道穆元娘被抬進禮親王府的事,倒是狠狠的幸災樂禍一回,這樣的王府後宅以後肯定有得鬧呢。
含山長公主府離皇城相當近,建府的時候不用考慮婆家的位置,挑了處風水寶地就開工了。原本也是親王府邸,修繕改建一番也省了許多功夫。
定城侯府在定城,大婚之時肯定是全家都來了,不過不是是辦婚事娶兒媳婦,而是來嫁兒子的。公主府在京城,駙馬就要跟著來京城,定城侯府繼續在定城,這個兒子算是遠嫁京城。公主大婚是宗人府操辦,宋太后又擔心宗人府不夠仔細委屈了最小的公主,派了戴權去打點。
享親王待遇的公主府格局都差不多,不過公主的喜酒真不好吃,過去之後就是各種磕頭行禮,中午賜宴,姑娘只要正裝出席葉茜仍然吃了一身的汗水。誥命婦人們就更慘,全部大品梳妝吃一頓飯,身體稍微差點的弄不好就熱暈了。
折騰了大半天回府,葉茜先喝了幾碗茶,又讓人準備瓜果,她得降降暑熱。熱成這樣回來肯定都要洗澡,廚房備水肯定准備不過來,她就不跟著湊熱鬧,到晚上再洗也是一樣的。
剛把暑熱散去,葉茜正想著要不要補個眠,雖然過了午休時間,也想睡一會,就是睡過了也沒什麼。回來的時候老太太就特意說晚上不用去請安,各人屋裡休息,晚飯也各人屋裡吃,而且這麼熱的天,晚上吃不吃也無所謂。
「姑娘聽說了嗎,展家出大喜事了,真是想不到的大造化。」杜鵑掀簾子進來,一臉不可思議的說著。
葉茜正打著哈欠,思維都有點發散了,淡然問道:「什麼事啊?」
「展家大姑娘被選為賢妃,馬上就要冊封了。」杜鵑說著,神情仍然覺得不可思議,選秀是小戶人家姑娘們的噩夢是因為得福的概率太小太小,但一旦真的入選,別說皇后,太子妃這種能被立為妃,那也是極大的造化。一輩子榮華富貴不說,若是能生下兒子,也許還能免了殉葬出宮跟兒子同住。
「什麼?」葉茜發散的思維馬上收了回來,也覺得不可思議,道:「封妃?」
大楚是四妃九嬪,都必須是正經冊封,基本上能夠得到冊封的宮妃,在後宮的生活都能保證,不受寵的話最多少得些賞,正經份例月錢都有的了。當然若是無子,最後有可能會殉葬,但至少生前的日子還能過的馬馬虎虎,算是抽到上上簽了。
「是啊,據說是宮人傳信,展太太高興壞了,還打賞了下人。」杜鵑嘖嘖稱奇。
葉茜想到展太太高興的模樣,心中也有些無語,展飛中了秀才她就得意成那樣,現在女兒被選為妃,那得得意成什麼樣啊。想了想道:「給蕎姑娘說一聲,晚飯後一起去給展太太道喜。」
永昌皇帝登基之後,原本王府的班底自然搬進後宮裡,嫡妃冊為皇后,嫡長子封太子。其他妃嬪侍妾則是按生子年齡以及時間長短來排位份,四妃名額中只差一妃,其他的也就沒有了,就等著這回選秀充實後宮。
唯一的一根上上簽被展氏抽到,真可謂是登天的造化,尤其是永昌皇帝親自挑選,這肯定是寵妃的料,將來生下兒女真有大福氣也說不定。
展太太都要樂瘋了,展飛也跟著高興起來,展氏已經進宮,位份越高越好,唯一的親姐自然希望她能過的好。消息在國公府傳開之時,眾人更多的是覺得不可思議,葉菱被鳳曜看中雖然有些驚訝,想想葉菱的樣貌也算是正常。選秀是幾千人的海選,這種情況下能能抽到唯一的上上簽,除了美貌之外,更是人品無敵。
母子倆擺酒把國公府從上到小都請了,國公府上下自然也十分捧場,家裡能出一位賢妃,也算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因位列四妃,等級比較高,可以傳信進宮。展飛特意讓小太監傳信,說自己年幼,展氏多得舅家照顧,四妃的家人可以蔭個閒職,他願意把讓與舅舅。
展太太得知之後氣得不行,展氏姓展的,后妃只蔭娘家父親,兄弟,現在弟弟還在,如何能讓給舅舅。展飛不由的解釋一通,就展氏那個舅舅就不是個好纏的,這個官職若是不給他肯定要纏不清,他才十二歲也不好封。更何況他更願意科舉出來,哪怕能中個舉人也比得個六品虛職強,舉人還能得個實職小官呢。
果然旨意下來,展飛母子得了金銀田產賞賜,舅舅得了官職,也算是皆大歡喜。與此同時展飛也開始尋找合適的房子搬出去,有了一個皇妃姐姐他怎麼也不能再厚著臉皮借住國公府。大楚一直要求平民后妃,就是再寄居的,皇妃的弟弟也不合適在國公府住下去,在正式冊封之前肯定要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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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8:51
第七章
京城的房價實在太貴,就憑展家這幾年收上來的田租在京城買房絕對是做夢。就是把後宮的賞賜全部算上,也就勉強買套小院,再裝修買傢俱,日常花銷都不用了。展飛思來想去覺得租房更合適,在國子監旁邊租進小院,再買點下人使喚也就足夠了。
派人尋了好幾天,展飛倒是好打發,展太太就不好說話了。實在是在國公府生活久了,就是自己身邊的丫頭不少,打掃上的,廚房裡的,針線上的,漿洗上的,這些公共人員展太太也一樣使用。
正巧葉老太太得知展氏母子搬走,便派人來傳話說,飛哥兒要去國子監求學,成日不在家中,不如留展太太暫住,倒也方便照顧。
展太太十分樂意,國公府的日子富貴,再者她以前低了這麼久的頭,現在女兒入選,正該得意的時候肯定要顯擺夠了,讓那些以前看不起她的下人們知道自己狗眼看人低。展飛也不想太委屈母親,就是現在尋房子收拾整理也得好幾個月功夫才能住人,他還要去國子監念書,便讓展太太暫居,自己是要尋房子搬出去,等外頭收拾好了再接展太太同住。
「珠姐兒真是好大的造化……」已經過去這麼多天,展太太還是很激動,不管見到誰翻來覆去就是這件事。最近她是真得意了,就是在葉二太太面前也覺得底氣很足,只是葉二太太仍然是淡淡的,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跟她說,讓她有種拳頭打到棉花上的挫折感。
展飛再次打斷她道:「母親要稱呼為賢妃娘娘,此時還無所謂,若是在外頭被人聽到了是要被降罪的。」
「現在就我們娘倆,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說說。」展太太說著。
展飛曉得展太太沒什麼成府,也就是隨口說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只是溫聲道:「母親,稱呼一定要改掉,若是在外頭說錯了,會惹出大禍的。」
「我曉的了,以後說話肯定會小心。」展太太說著,頓了一下又道:「倒是你的婚事……」
「我也覺得該正式訂下來了。」展飛接口說著,展氏入選皇妃,他的身份也跟著提了些,葉茜也已經十三歲,可以正式定親了。
展太太卻皺眉嘆氣道:「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當初我們初來乍到,只想到要門當戶對。我更應該在意姑娘的人品脾氣,在府裡住的這幾年,我冷眼看著,越發覺得這門親事不太合適。葉茜生的雖然端莊賢淑,但事事強量愛出風頭,口角又利害,家裡的管事媳婦和嬤嬤們有些都怕她的,若是尋到這樣的媳婦,我實在怕給你娶了個河東獅。」
「母親……怎麼突然這麼說!!」展飛聽得大驚失色,他一直都很中意葉茜,兩家都到談親事的地步,他也沒必要節外生枝跟展太太訴說他對葉茜的感情。婚事是展太太先提起來的,他就覺得展太太應該挺中意葉茜的,實在想不到展太太會變卦。
「你常年在外書房,總共才見過她幾回,倒是我是內宅婦人,可以常上門去說話聊天,也能聽聽丫頭婆子的閒話。我本來也覺得她很好,誰想到脾氣那般大,實在不是良配。倒是蕎姑娘看著比她軟和的多,樣貌也比她更標緻些,堪配你。」展太太繼續說著。
展飛臉色頓時變了,言語之中有幾分指責,道:「母親,當時與葉家說好的就是茜姑娘,你……你怎麼能……」
先不說他本人喜歡葉茜,這事本身也不能這麼辦。原本訂的姐姐,男方卻要換妹妹,這事就是說破天去展家也不占理。
「我也就是這麼想想而己,還沒等我去跟葉家說呢,你姐姐就成了賢妃娘娘。你又在國子監讀書,若是再考得了功名,國公府的小姐都能娶到。我本來就不中意葉茜,想著不如把親事退了,另選合適的女子豈不是更妥當。」展太太理所當然的說著。
兩家的親事本來就沒說死,不合適要退親也是理所當然。她本來是不滿意葉茜想換成葉蕎,現在展飛能尋到更好的媳婦,那何必要一棵樹上吊死,自然直接退親,別尋高門更合適。
「母親……怎麼能這樣呢,當初葉家能不棄寒微答應婚事,我們該高興感激才是。富貴易妻多為士大夫所不齒,此事萬萬不可。」展飛又是驚又怒,只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要不是他們母子素來親密,展太太從來都是有話直說,他真不敢相信展太太能搞出這麼多離奇的想法。先是姐姐換妹妹,現在家世好了就要直接退親。
「若是真不嫌寒微那就該把親事定下來,當時不定親不就是為了以後反悔方便嗎。」展太太說著,口頭婚約雖然也有效,但沒有紙書為證,本就可以毀婚,就是葉家要去告都告不贏。
展飛深吸口氣,隨後斬釘截鐵地道:「不能退掉這門親事。」
「家世合適的好女子多了,葉茜只是國公府的旁支而己,本來就沒有立下婚書,你為何執意堅持呢?」展太太不解的說著,她真不懂展飛執著什麼。
展飛深知展太太的脾氣,喜歡葉茜的話絕對不能說,說了更有得鬧。理了想思緒道:「當初我們母子倆落難之時被葉二太太收留,留在國公府得己安身立命,我進國子監也多虧葉大爺幫忙。現在姐姐剛被選為賢妃,冊封禮還沒過,我們娘倆不回報國公府的大恩就罷了,竟然要退掉與葉家的婚事,與情與理我們都說不過去。更不用說茜姑娘一直養在老太太跟前,深得老太太喜歡,萬一把國公府動怒把此事宣揚出去,更甚至傳到宮中,宮中責怪說展家家風不好,更甚至於責怪到姐姐身上,那時候又要如何辦。」
封妃也算是後宮大事,這樣大規模的選秀,別說後宮要大封一回,許多親王郡王宗室也都分派到了不少媳婦,相信接下來幾個月勛貴們都要不停的吃喜酒。
展太太本身就沒什麼見識,高門大戶裡她都各種露拙,對皇宮就是更不知道。展飛又說的有鼻子有眼,心中頓時有幾分怕了。現在只是欽選而己,還沒有正式冊立,他們人也在國公府住著,確實不合適馬上退婚,道:「還是你思慮周全,退親之事怎麼也要等冊立之後再說。」
「母親,就是姐姐被選為賢妃,我們也該跟以前一樣。張揚過了頭,禍事也就要臨門了。」展飛忍不住說著。
他永遠都記得父親過世之後,他們母子受的苦,這也是他上進的動力之一。以前他知道展太太有些不辯事非,但那時候他年齡還小,生活壓力都要把人壓垮了,根本就來不及去細想這些。現在他年齡漲大,經的事越多,越覺得展太太的問題嚴重。
展太太聽得訕訕的,道:「這事也是我太心急,你年齡還小,婚事過幾年再提也是一樣的。」
母子倆嘴上如此說,心裡卻是各自有番盤算。展飛次日藉口出門去尋屋,卻是繞道去了東北小院。葉宗山剛剛吃完早飯,正要出門去,展飛迎面來了。
葉宗山有些意外,卻也讓著進到屋裡。展氏封賢妃對展家雖然是好事,但對展葉兩家的親事不是什麼好事,就在這前幾天葉茜和葉蕎也回家說了,葉茜說的很含糊,葉蕎神情卻顯得很激動,葉宗山平常也聽畫眉說了不少,大概猜出了什麼事。他雖然挺滿意展飛,但展太太能起這種荒唐念頭,那只有退親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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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9:02
第八章
進到屋裡不等葉宗山讓座,展飛就躬身作了一個揖,道:「家母行事欠妥,我特來向老爺致歉。」退親的發展太太肯定是剛起的念頭,但姐姐換妹妹之事,展太太肯定早有主意。就她那點成府肯定早就表現的眾人皆知,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了肯定要登門道歉。
葉宗山看展飛如此,心中倒是十分高興,道:「賢侄太客氣,請坐。」
展飛這才坐下來,葉宗山開門見山的道:「雖然當初兩家口頭定下親事,畢竟沒有婚書為憑。時移世易,若是展太太別人他意,葉家也不絕責怪。」
展飛馬上起身,堅決的道:「我今天特意過來就是跟山老爺說婚約之事,此事既已說定,展家絕不會改更,也請山老爺定要堅持婚約。」
葉宗山聽展飛說的如此絕決,心中感動,卻只得道:「賢侄啊,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婚姻之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展太太心中不願……何必強求。」
「我會請老師為我主婚。」展飛說著,天地君親師,尤其是他的父親已經過世,老師完全可以給他主婚,就是展太太也不好反對。
葉宗山多少有些意外,老師給喪父學生主婚也是有的,但這樣的話就徹底違擬展太太之意。展飛的能如此,雖然十分難得,但葉茜進門之後還是得跟展太太相處,這樣的開始的婆媳關係如何能好的了。他並不想女兒吃這個苦頭,女兒高嫁也未必是好事,想了想只是道:「賢侄實在有心。」
「還望岳父能成全。」展飛看出葉宗山臉上的猶豫之色,馬上的起身作揖,連稱呼都改了。
葉宗山看展飛如此誠心,也不好再說退親之後,道:「賢侄如此堅持,我也替茜丫頭高興。」
「多謝岳父。」展飛這才松了口氣。
就在展飛在東北小院裡與葉宗山相談甚歡之時,展太太與丁姨娘也在東廂裡說的高興。展太太在考慮了一個晚上之後,深深覺得展飛的話很對,若是與葉家退親是顯得展家太不厚道,但若是繼續跟旁支堅持聯姻,展太太又覺得太掉價,她本來就不滿意葉茜,現在越發連葉蕎了看不上了。
一晚上深思熟慮之後,展太太就想到了葉薇,雖然是庶出卻是國公府的正經小姐,身份比旁支高的好。比展飛大兩歲,年齡也算合適。看葉薇的行事脾氣,比葉茜溫柔和順多了,到底是庶出的,從小低眉順眼肯定沒那麼大的氣性。
若是退掉葉茜,改定葉薇,跟國公府就成了正頭親家,將來提攜幫襯他們娘倆不說,國公府至少不會說他們娘倆忘恩負義,不會失了道義。
早飯過後展太太就派了小丫頭來前頭葉二太太院裡哨探,等到葉二太太吃完早飯,帶著楊婉真去葉老太太屋裡去了,她趁空就摸了進來。丁姨娘現在葉二太太院裡住著,要是葉二太太在時過去太扎眼,若是葉二太太問過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偷著過來了。
展太太走到門口時,丁姨娘正罵著小丫頭,倒茶的時候摔了杯子,偏偏是她最喜歡的那個,要還是以前肯定大聲責罵,弄不好還要打兩下。現在也就是趁葉二太太不在時多說幾句,要是喊的聲音大了,馬上就會有婆子來說她。
自從搬到後院東廂裡,她就沒舒心過,早晚過去請安,有時候還要侍候葉二太太吃飯。婆子丫頭都比她譜大,葉二太太從來不屑管她,揮手叫個婆子過來,能訓她半個時辰。她現在只能指望著葉景伍能早日成家,分家雖然還早,但若是得了功名外任出時,她倒是可以跟著。
「哎喲,展太太,稀客啊,這麼早來尋太太說話嗎,太太去老太太屋裡了,還要一會才能回來。」丁姨娘抬頭到展太太進見時,多少愣了一下,現在展太太真風光了,有個四妃之一的女兒,以前是展太太討好她,現在就要反過來了。
展太太只怕時間不夠,也不客套,只是揮手讓丫頭們先退下。丁姨娘雖然不知道展太太鬧那出,也揮手讓丫頭退下去了,問道:「展太太今天是來找我的?」
展太太點點頭,笑著小聲道:「我也不跟丁姨娘拐彎,姨娘也曉得,我以前糊塗給飛哥兒跟山老爺家說過茜姑娘,結果人家那時候嫌我們貧困,始終不肯定下親事,現在倒是上趕著來了,我實在不喜歡。我看著薇姑娘是難得的好,家世,人品,模樣,我看到就喜歡的緊……」
這都不是暗示,根本就是明示,丁姨娘如何不懂。臉上是又驚又喜,倒不是對展飛多滿意,而是意外展太太竟然如此看中她,連姑娘的婚事都來問她這個生母,瞬間滿足了她失落的心情。連帶著看展太太也有幾分親切,道:「沒想到展太太竟然與我說這個……」
「你是薇姑娘的生母,又自小撫養功薇姑娘,自然要先來跟你說說。」展太太笑著說,她倒不是蠢到以為姨娘可以決定姑娘的婚事,而是她覺得這門婚事要是馬上說葉二太太多半不贊同,要是自己拿去問她,她是嫡母一旦說了不行,那門親事也就死了。
那還不如先饒開葉二太太,通過丁姨娘走通葉薇的門路,就是這樣似有似無的行走著,把葉茜的婚事退掉後。再瞅準時機再跟葉二太太開口,倒是成功率更高一些。
丁姨娘高興歸高興,葉薇是她親生女兒,婚姻大事上親娘絕不會坑親女兒。雖然說展家出了一個賢妃,但本朝平民后妃,幾年一選,美人多了去了,能不能立住還要看孩子,不然熬了大半輩子最後殉葬的更多。再就是展飛的前程,都說他很好,這跟功名到頭了還是不同。想了想道:「難得展太太看得起我,但我是個姨娘,姑娘的婚事……」
展太太笑著道:「姨娘是姑娘的親娘,自然要為姑娘想,我如何不知。我今天來過來就是想姨娘先透個口風,等閒了姨娘見了姑娘也說一說。」
「等空吧。」丁姨娘含糊說著,也不滿口答應。
兩人正說著,就聽外頭小丫頭們喊:「太太,二奶奶下來了……」
展太太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又小聲對丁姨娘道:「我來姨娘這裡終是不方便,姨娘常來找我說話才好。」她是獨門獨院住著,丁姨娘過去尋她說話,至少不在葉二太太眼皮子底下。
丁姨娘便笑著道:「那我閑了只管去展太太,展太太可別嫌我煩。」
「怎麼會呢。」展太太笑著說,聽著外頭的腳步聲,估摸著葉二太太進裡間了,趁著這會院子裡正亂,也連忙去了。
臨的七月天氣越來越熱,葉二太太只是去老太太屋裡坐了一會,回來時身上就有些汗跡,楊婉真也跟著葉二太太進到屋裡,本欲上前侍候,葉二太太卻是揮揮手道:「現在你有了身孕,頭一個孩子要小心些,老太太免了你的請安,我這裡你也不用來侍候。你凡事明白,也就不用我多說,坐下說話吧。」
「是。」楊婉真答應著,也在炕邊上坐下來,行動不由的有幾分小心。
昨天大夫診脈診出來的,她和葉景爾都有些驚訝,雖然兩人誰都沒說過,但彼此都不想那麼早要孩子。章雨柔前頭生了女兒,她不想把兒子生到頭裡。不過有孕終是件喜事,診出來之後葉景爾也十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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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9:13
第九章
丫頭端茶上來,楊婉真走了一路也是熱得很,在葉二太太跟前不用裝的太客氣,累了就說累坐下,渴了也只管喝茶。相處這麼久她也算曉得葉二太太的脾氣,不刁鑽不古怪,也不怎麼立規矩,只是有些厭煩傻子,對她來說真是個很好相處的婆婆。
「大姑娘年齡大了,上門提親的也不少,你心裡可有什麼想法?」葉二太太直入正題,昨天葉老太太把她叫了去,說起了葉薇的婚事。
葉老太爺是想把葉薇許給孟昭,葉老太太卻覺得很不妥當,一直覺得孟昭的家底太薄了些,廖夫人在外頭的名聲也很不好聽,親娘改嫁之後雖然不用前頭兒子贍養,但平常肯定會有來往,這樣的親家……還不是結的好。
葉老太太一直用年齡小拖著,再加上孟昭年後一直到現在還沒露臉,當事人都不在親事更不能提。葉老太太便把葉二太太叫過去,趁著葉老太爺沒把事情說開,意思是讓葉二太太在「無知」的情況下給葉薇定下一門親事,這樣葉老太爺也覺得合適。
葉二太太也覺得這樣合適,她倒不是認為孟昭配不上葉薇,正好相反她認為葉薇配不上孟昭。拿這樣的姑娘去嫁孟昭。若是以後鬧起來,兩家肯定愉快不了,她也看好孟昭的前途,實在不想跟他結仇。
楊婉真想了想道:「京中與理國公府門第相當的人家許多,選個家風嚴緊,婆婆明理家的庶子,我倒覺得更妥當些。」
葉薇要是自己有些能耐本事,不說跟葉茜比,就是有葉蕎的一半,還可以從低門戶裡挑,上進的嫡子或者科舉出身的年輕進士。姑娘嫁過去之後當家理事,也少受公婆妯娌的氣,日子至少能過的順心。
偏偏葉薇沒有這個本事,心性又高,頂著高門大戶的招牌嫁過去,以葉薇的脾氣多半還要壓婆家一頭。鬧的公婆失和,夫妻反目,國公臉自家丟臉不說,也把人家男方給坑苦了。
門當戶對其實更合適葉薇,高門大戶的庶女配個高門大戶的庶子,葉薇想擺譜也擺不起來。再是婆婆厲害,家風嚴明,葉薇就是想尋事也有規矩壓著的,同樣的庶子想折騰也一樣折騰不起來,凡事都有規矩道理壓著。葉薇並不是葉芙那種凡事不懂的朽木,這樣只怕還能過的成。再不然就狠一點嫁到京外去,離京城遠些就是在婆家翻天了,也傳不過來。
葉二太太聽得笑了,道:「你倒是很厚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如此也能省些事。」
若是葉薇天天在婆家開戰,沒幾天就要回娘家哭訴,她又有正頭兄弟,肯定有得鬧騰。尋個規矩大的人家,壓住她的脾氣,確定正妻地位不動搖,不會坑死男方一家,也不會無故休妻和離。就是葉薇自己氣不順,也不敢亂鬧,侍奉著公婆,生了孩子,慢慢的一輩子也過去了。
婆媳兩個正說著,丁喜家的卻進到裡間,看到楊婉真沒迴避,只是小聲向前道:「今早上太太帶著二奶奶去請安之後,展太太就來了,到丁姨娘屋裡說了一會,還把丫頭都遣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事。」
葉二太太雖然人不在屋裡,這院中丫頭婆子都是有眼睛的。別說丁姨娘現在就在東廂房住著,就是還有前頭住著,展太太這樣鑽屋裡說話,也馬上會有人告知後頭。
「展太太去找丁姨娘?」葉二太太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神情顯得有幾分嘲諷,道:「她現在是真得意,以前能娶到國公府的旁支姑娘就覺得滿意了,現在女兒入選為妃,她自然覺得兒子該娶國公府的姑娘了。」要是以後展飛中了狀元,只怕她就要想娶公主兒媳了,升級就要換兒媳婦,很有想法。
楊婉真沒作聲,跟展太太打過幾次交道,此時並不意外。就覺得展飛艇可惜的,那麼好的孩子攤上這樣的娘,只怕真要被親娘坑死了。
丁喜家的並沒有想到這麼多,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展太太的腦筋回路真非一般人可以理解,道:「就是展太太真有這個心,也該過來跟太太說,竟然去找丁姨娘?那丁姨娘也不應該理會她才是,竟然還留她說那麼久的話。小丫頭們說展太太出來時還挺高興的,難道丁姨娘真敢決定姑娘的婚事?」
楊婉真這才接口道:「展太太應該只是想通過丁姨娘探探大姑娘的口風。」展太太還沒蠢到這份上,丁姨娘也沒這個膽子,不過這兩個人……估計能一拍即合。
葉二太太無所謂的擺擺手,神情淡然道:「把清音閣旁邊的佛堂小院收拾了,一應東西都移到後罩樓去,那節小院就給丁姨娘住。添個人添份鬧騰,還是一個住清靜些。」
丁喜家的稍稍愣了一下,嘴上答應著,卻是忍不住問道:「太太……不訓斥她們嗎?」
「這樣的蠢材……花那個功夫管她們,我還不如清清靜靜看會書呢。」葉二太太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她既不是展飛和葉薇的親媽,也不是救世主,更何況此事是兩人的親媽一手劃策。
她已經為國公府忙碌了十幾年,功勞也好,苦勞也罷她都有了,從上到下她這個二太太都很夠份量。章雨柔嫁過來,她順利交結了管家權,功成身退,公婆跟前她能說起話,大侄子夫妻面前她是慈愛的長輩。
又給葉景爾娶了楊婉真,聰明有能力的庶長媳,二房全部都能料理了。接下來的時間她該趁著年華還沒有徹底老去,好好保養自己,修身養性,品味生活的樂趣。
再者蠢材的思維也不是一般人能理了的,吃力不討好的去訓斥了這一回,沒多久再鬧一出出來。還得再費心去管,已經有養老的資本,何必再去理會這些。人生苦短,何必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丁喜家的也曉得葉二太太是真不想再管事了,不由看了楊婉真一眼,楊婉真道:「太太放心,我會留心些的。」
「你懷著身孕也不要太操心了。」葉二太太只是說著。
「是,我有分寸。」楊婉真說著。
展太太想走葉薇的路子,也得葉薇看的上展家才行,展飛一個秀才,再加上一個皇妃姐姐只怕還不足以動葉薇的心,更何況還有展太太這樣的婆婆。
當然要是葉薇真心願意了,葉老太太也同意了,葉二太太都不想管,她這個嫂子才不會去管。展太太這樣的親家母雖然很上不得檯面,但真比楊家好些。
葉二太太傳話讓丁姨娘搬遷,丫頭婆子馬上就動了起來。佛堂小院格局跟清音閣差不多,以前是國公府女眷們理佛之處,後來蓮溪庵建起來,這一處也就沒用了,佛像之類的都搬到蓮溪庵,還剩下許多東西一直堆在屋裡。
丁喜家的親自去東廂房傳話,丁姨娘多少愣了一下。早上展太太才摸到她屋裡,下午葉二太太就讓她搬家,難道……也不對啊,佛堂小院是緊挨著清音閣的,而且是單獨小院,這是二房妾室中的獨一份啊。
「佛堂也是才空出來,太太奶奶們都去蓮溪庵理佛,這一處就徹底沒用處了。」丁喜家的說著,又道:「我聽太太的意思,以後五爺娶親就娶到清音閣,到時候你們娘倆離的近,這是太太體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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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9:25
第十章
葉景伍跟葉薇是雙胞胎,今年十四歲了,男孩子的親事沒有那麼著急,更何況前頭還有兩個兄長呢,公主的兩個兒子還沒說好親事,下頭的弟弟也不敢說親事。不過年齡在這裡擺著,也就這幾年,展太太總是要搬走的,清音閣收拾出來給庶次子當新房也馬馬虎虎夠用。
丁姨娘馬上高興起來,饒是她蠢也曉得,葉二太太想讓她死,就是抬抬手的事,根本就不用如此拐彎抹角。當了這麼多年姨娘,生了一對兒女,她終於有自己獨立的院子,可以說是人生一大喜事。
又聽說以後兒子住的也近,就更高興起來,還要趕著去正房給葉二太太磕頭,卻被丁喜家的攔下來,葉二太太不喜被驚擾,丁姨娘老實不吱聲就是謝恩。
次日早上婆子丫頭們開始動手收拾,天氣太熱,下人們的動作也沒那麼快。丁姨娘也不敢催,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她丫頭也沒帶上,悄悄去了葉薇住的降雲軒。
國公府雖然沒規定生母不能去看親生兒女,但她住在葉二太太院裡,葉薇住在葉老太太屋裡,她一個姨娘穿唆兩個院子也很顯眼。便趁著天熱午休的時候過來,主子下人都休息時,也就沒人在意了。
正值午休降雲軒裡靜悄悄一片,丁姨娘掀簾子進到正房裡,外間值班的丫頭婆子也在椅子上坐著犯困,聽到腳步聲才警覺起來。看到是丁姨娘也起身相迎,道:「姨奶奶來了,姑娘正睡覺呢。」
丁姨娘進到裡間臥室,葉薇午睡很輕,聽到外間的動靜也睜開眼。坐起身來,揉著眼道:「大中午的姨娘怎麼來了?」
「來瞧瞧姑娘。」丁姨娘笑著說,徑自在窗邊榻上坐了下來。
葉薇喚丫頭進來洗臉,神情卻顯得有些無精打彩。她已經十四周歲,算是大姑娘。跟著出了這麼多趟門,也有太太奶奶表示很喜歡她,偏偏家裡沒人說她的親事。葉老太太素來守規矩,孫女過去可以撒個嬌討要東西,卻不敢直問祖母為何不說我的親事;葉二太太是敢不問,這個嫡母她害怕。
倒是旁敲側擊問過楊婉真,楊婉真進門這麼久,對她都很客氣,姑嫂關係還算可以。只是上頭老太太和太太不提,楊婉真作為媳婦也不敢問,只說找機會幫她問問看。
丫頭倒茶上來,丁姨娘看她神情淡淡地道:「姑娘怎麼了,可有什麼煩心的事?」
葉薇自小被丁姨娘養大,母女感情很好,向來是什麼話都說,就道:「還不是因為婚事,我都十四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怎麼想的,就是不提我的親事。再想想前頭二姑娘這個嫡女只許了個庶子,真不知道我的將來……唉。」
丁姨娘揮手讓丫頭們退下,起身到葉薇身邊坐下來,道:「昨天早上展太太去了我屋裡……」
一番簡述,葉薇聽完就冷笑一聲道:「這展太太的心也未免太大了,展飛與葉茜的婚約還沒扯完呢,只是女兒成了賢妃就敢想國公府的小姐了。姨娘就跟展太太說,想談婚事先把前頭的退乾淨了,我堂堂國公府的小姐難道還要跟旁支姑娘搶婚事!」
「展太太說就要去退呢。」丁姨娘說著。
葉薇不耐煩的道:「那就退乾淨了再說。」
丁姨娘聽得連連點頭,又悄聲問:「那姑娘是中意這門親事?」
葉薇猶豫起來,她讓展太太退親是覺得展家拖著拉著一個不合適,哪怕是有這個意思也得先把葉茜給退掉,不然有礙她的名聲。
至於這門親事……
展飛長得很不錯,品行良好,讀書上進,個人條件也算過關。展太太那種婆婆也好擺弄,至少能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展飛的姐姐又入宮為妃,也是祖墳上冒青煙的大造化,但展家的家世實在太單薄了。
要是眼前有一堆高門大戶的公子哥任她挑選,她肯定看不上展飛。現在是她正值花期,卻沒人跟她提親事,又隱隱聽說老太爺想把她許給孟昭,這樣她有些恐慌。又覺得不太可能,主要是孟家那樣的家境,國公府怎麼會嫁姑娘過去。
正覺得前途茫茫之時,突然間一個展飛放到她面前,這讓她有些猶豫。
或許是潛力股呢?反正她眼前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那就不如先留留看。
「都說這位展大爺很有才會讀書,但這讀書科舉也不是一天兩天能顯出來的。」葉薇嘆氣說著,要是展飛馬上能得個功名,好也不會如此猶豫了。
丁姨娘也點頭道:「可不是這樣,還有宮裡的娘娘,誰知道將來如何。」
要是像前朝那樣,后妃的家世都槓槓的,那封上去了都難下來。現在是平民后妃,廢後都鬧過的,更何況一個妃子,一句話不好就打發到冷宮去了。
「先讓展太太把前頭的婚事退乾淨了。」葉薇說著,想了想又道:「姨娘也別說我的意思,就說這幾天忙著搬家還顧不上來見我,是你思來想去想的。就是口頭婚約,家裡許多人也都曉得,前頭沒退乾淨與我的名聲也不好聽。若是真有誠心,現在先把婚事退了,等過幾個月這事冷下來了,再說其他。」
丁姨娘聽得有理,卻不由的道:「姑娘是真有心?」
葉薇冷笑著道:「哪有那麼多的心啊,不過是先留留看。我從來沒跟展太太說過一句話,我的婚事姨娘也做不得主,先托著不提,與我的名聲也沒有妨礙。」
葉茜和葉蕎姐妹倆實在很煩人,總是在老太太跟前搶她的風頭,尤其是葉蕎,老太太疼得很呢。展飛是配不上國公府的正經小姐,配個旁支卻是綽綽有餘,若是葉茜得了這門親事,要是展飛真發跡了,以後指不定怎麼得意呢。她要不要以後再說,先不能讓葉茜得手了。
丁姨娘聽得有理,她一個姨娘不管跟展太太說了什麼都做不得數,展太太會找她這個姨娘商議本身就是二缺行為。就是展太太吵嚷起來,沒有人證沒有物證,上下嘴皮動動,就當屁放了,展太太也不能怎麼樣。道:「我回去就跟展太太說,聽展太太的意思,明年展飛還要下場鄉試呢,也不知道前程如何。」
「他才多大啊,科舉考試哪有這麼容易。」葉薇說著,也不是她小瞧展飛,年齡實在太小,若是這樣都能考中,舉人也未免太不值錢了。又道:「先把親事退掉,來年再說也不遲。」
來年她就十五歲了,若是家裡再沒人跟她提親事,她或者要考慮一下展飛了。
丁姨娘已經曉得如何應對展太太,其實跟展家結親也挺好,展太太這樣的婆婆,等到葉薇嫁過去肯定受不著氣。頓了一下才問:「我正想問姑娘,公主府那邊三爺和四爺的婚事開始說了嗎?」
算算年齡葉景霰今年十六,葉景祀十五,婚事早就開始說了。只要他們倆的婚事訂下來,下頭葉景伍也就好說親事了。
葉薇跟葉景伍是雙胞胎,如何不留心,道:「聽老太太說三哥的婚事訂下來了,是永嘉侯府的嫡長女,今年十六了,只因為今年宮中事務多,來前又要吃親王郡王們的喜酒,宗人府排了好幾個月,安寧長公主便把婚事放到明年再辦。至於四哥的婚事,聽說長公主也在相看,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年初,肯定會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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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9:37
第十一章
雖然說是葉家的爺們,但葉景霰和葉景祀的婚事,葉老太太也是不太敢問,安寧長公主自己挑選。最多到成親的時候,國公府去幫忙料理料理。
丁姨娘聽得放下心來,道:「這就好,三爺和四爺的婚事說好了,下頭你哥的婚事也好說了。你們倆的婚事若是能順心如意,我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葉薇卻沒那麼樂觀,道:「哥哥的婚事肯定是二太太做主,真不知道會得個什麼樣的嫂子。」葉二太太行事也詭異,給葉景爾選了楊婉真,那樣寒磣的娘家。現在到葉景爾,只怕姑娘的家世也是不容樂觀。
七月的酷熱席捲大地,葉老太太免了兒孫們的請安,又特意叮囑楊婉真小心保養自己。葉茜連著好些天悶在屋裡,覺得骨頭都疼了。趁著早上天氣好,葉茜想回東北小院問問情況,展太太想姐姐換妹妹的事已經跟葉宗山說了,退親肯定還得葉宗山出面。
展氏能封賢妃真是祖墳冒青煙,雖然葉茜記憶裡永昌皇帝的賢妃好像並不姓展,不過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差,展氏在她不知道時間裡受寵,也足夠提攜展飛了。現在的展太太肯定看不上葉家。與其等著展家說退親,還不如葉家先說了呢,這門親事到現在真沒啥意思了。
從後花園西路過去,走到蓮溪庵門口時,葉茜看時間還早,便上了台階過去看看明惠師太和靜楚。敲門進去沒想到裡頭正忙亂著,明惠師太著涼了,天氣熱時明惠師太屋裡是不敢用冰,就昨天晚上洗了個澡,婆子們已經很小心了,晚上就有些不太舒服。
大監請了大夫正在正房裡診症,靜楚正在東廂坐著,小尼姑直接引著葉茜進了東廂房。靜楚臉上神情十分凝重,年後明惠師太就病痛不斷,也不是什麼大毛病,都是些小毛病,多年來藥不離身,也問過大夫,大夫只說年齡大了,最好是該準備的準備上。生老病死,這是人生常態,非人力可為。
「聽說師太又病了,怎麼樣?」葉茜問著,神情卻是十分悲涼,她也給明惠師太診過脈,曉得明惠師太的身體情況。跟大夫的水平沒關係,吃了太多年的苦,五十幾歲油盡燈枯也是常事。
靜楚本來只是默然坐著,葉茜如此一問,眼淚不自覺得落了下來。好一會才道:「著涼了,大夫正看著。」
葉茜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靜楚好,只是默默陪坐。沒一會大太監送走大夫,進到廂房裡道:「大夫也沒說出什麼來,只說細心照看,倒是留下了方子,說吃不吃都行。」
「嗯。」靜楚應著,又道:「麻煩你們了。」
大太監抬頭看看靜楚的臉色,小心地道:「四爺讓人在家廟後頭挑了個風頭寶地……」
靜楚神色驟然緊了,大太監當即把頭低了下去,半晌之後,只聽清楚道:「是該如此了,難為四爺費心。」
大太監這才松了口氣,賠著笑臉道:「姑娘的事,四爺費多少心都是心甘情願。」
最近葉景祀很忙,宮中選秀是他沒什麼事,但親王郡王娶媳婦就關他的事了。再加上葉景霰定親,還有一些宮裡的事,葉景祀在家時候都不多。但只要回來肯定會問靜楚飲食起居,有時候回來的太晚,還會偷溜進來看看,怕打擾靜楚休息,多半是摸進來看看就走,以葉景祀的身手也不會驚動旁人。
愛也好,寵也罷,轉眼都一年了,手都沒拉過幾下。再是太監也明白,這才是葉景祀心頭肉。以葉景祀的性格,就是以後明媒正娶了四奶奶,家裡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
靜楚沒做聲,許久沒看到葉景祀也讓她清靜許多,只是對葉茜道:「我們去看看師傅。」
大太監道:「我出來時看師太剛剛睡下,姑娘們不如稍等一會。」
「也好。」靜楚復又坐下了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大太監這才敢退下。
大太監的腳步很輕,他走了屋裡頓時沉默了,葉茜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勸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靜楚突然開口,神情有幾分自言自語:「其實這樣也好,師傅辛苦了一輩子,總得有人給她送終才好。」
她活著的時候明惠師太去了,自己給她發喪送葬,不至於身後凄涼。若是她先走了,讓明惠師太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才是椎心之痛,也更難得善終。
「你別這麼說……」葉茜聽得心裡越發的難受,不管是靜楚還是明惠師太都是吃了太多的苦,尤其是明惠師太,苦到最後仍然是苦。
靜楚看看葉茜如此,嘴角勾起了笑容,臉上神情十分悲涼,道:「我剛才想開,你倒是傷心起來。你還常說自己是醫者,生老病死更該看的比我明白。」
「誰又能真的明白……」葉茜感傷說著,生與死之間,好像很簡單,但只要還能活著呢,誰想去死呢。說著不禁看向靜楚,葉菱去了禮親王府別院待嫁兼學各種規矩,景陽那邊的消息也就徹底斷了,道:「小師傅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會的。」靜楚說著,她還要給明惠師太送終,身體不好怎麼行。
「姑娘在這呢,讓我好找。」東北小院的婆子匆匆進門,滿頭大汗,神情顯得十分著急,都顧不上給靜楚見禮,只是對葉茜道:「太太讓我來尋姑娘,請姑娘速回家。我剛才去前頭找姑娘,結果姑娘不在屋裡,蕎姑娘已經先過去了。」
葉茜稍稍怔了一下,靜楚也不問因由,只是道:「那你快回去吧。」
「改天再找你說話。」葉茜說著,起身跟著婆子去了。
從蓮溪庵後角門出去,葉茜這才問:「是不是展太太來了?」
「就是她來了。」婆子氣急敗壞的說著,又道:「太太已經派人去找老爺回來,又來叫姑娘。」
葉茜皺眉道:「爹爹沒找展家退親嗎?」
「姑娘不知道,展大爺前兩天來了,說的十分誠懇要堅持婚約,還說請老師主婚,老爺就允了他。誰想到今天展太太就來了,口口聲聲就要退婚。」婆子急的一頭汗,畫眉是扶正的太太,葉茜的婚事真心不敢做主,便急匆匆尋人回家。
「展大爺來了?他倒是很好。」葉茜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不過仍然做不了展太太的主。
從園門進到東北小院,不等進屋就聽到葉蕎氣急敗壞的聲道:「展家出了位賢妃娘娘,展太太自然看不上我們小門小戶,退親就退親,這樣的皇親我們也侍候不起。想當年你們母子倆落魄被二太太收留,就想與我家結親想靠親家幫扶。現在身價高了就要另尋高門,展大爺竟然還要走仕途,也不怕被人指著鼻子罵。」
「蕎姑娘怎麼說話呢,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當初人葉家也沒有立下婚書,不就是想先想看看嗎。」展太太說著,聲音不禁小了幾分。
展太太是屬於敵弱我強,敵強我弱的人,進門時畫眉說話很客氣,因為前幾天展飛來後,以葉宗山的意思,這樣重情重義的男人可以託付終身。畫眉就是看展太太不爽,也不會跟她大吵大鬧,萬一把婚事吵黃了,她不想承擔這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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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9:48
第十二章
展太太就以為畫眉好欺負,說話就不太好聽,結果說一半葉蕎過來了。葉蕎的脾氣不能說很大,但也不是受氣的人,進門就跟展太太吵起來,展太太看葉蕎凶,說話聲音自然就低了。
葉蕎冷笑著道:「若是按展太太說的,口頭婚約不頂用,那展太太今天又何必特意過來,另外再尋好媳婦就是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呸……你們展家有多高的門低,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了!!」
「說起來還是大戶人家的姑娘,這樣的脾氣……哪家敢來娶。」展太太更小了些,都有些像嘀咕著自言自語。
葉茜掀簾子進屋,畫眉看到她多少有幾分安心。葉蕎是被展太太的話氣到了,兩人這才吵起來,她心裡也想退,但這話不能她說。現在葉茜來了,她最有發言權。
展太太看到葉茜也進來,臉上便有幾分怯意。她多少有些怕葉茜,葉茜就是客客氣氣的跟她說話,語氣姿態就不自覺得怕上了,她覺得葉茜跟葉二太太一掛的,都是那種惹了會死的。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想著讓展飛娶葉蕎,只是沒想到葉蕎也是個厲害的主,也能這樣指著她的鼻子罵。現在只能說這門親事實在是退的好,這兩個女兒都是厲害的。她吃了這些年的苦,還想享享兒媳婦的福呢,這樣的凶殘的媳婦,她是消受不起。
「正好展太太來了,省得還要打發人去尋。昨天父親己與太太商定,我與展大爺的婚事不合適,正要去尋展大爺說清楚,偏偏展大爺四處忙著找房子找不到他人。」葉茜聲音平淡,神情淡淡的,看向展太太的神情顯得有幾分不耐煩,更有幾分嫌惡。
展太太愣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
葉茜在畫眉對面的炕上坐下來,看著展太太繼續道:「當初展太太親自上門說親,現在葉家退婚,算起來也是葉家對不起展家。我記得前兩天爹爹捎來幾匹緞子,太太就行行好,隨手拿兩匹當做補償展太太吧。」
畫眉何其聰明,聽到最後一句時,肚皮都快笑破了,馬上對身邊的婆子道:「去拿兩匹緞子來,葉家無故退親總是對不起展家,兩匹緞子展太太千萬不要推辭,不然們更是過意不去。」
婆子手腳也快,東北小院屋子也小,沒一會抱了匹最差的紅布進來,直接塞到展太太手裡。展太太下意識的抱住,突然間反應過來,把紅布扔到坑上,衝畫眉喊著道:「是展家先提退親的,怎麼成葉家退親了。」
要是葉家先退親,豈不是展飛被葉家嫌棄。展家現在前程如此好,肯定是展家退親,哪被不如的自家的葉家嫌棄。
「展太太這話說的真好笑,就在前兩天展大爺親自過來,只怕葉家要退親,過來說了許多好話,老爺當時面子上過去,才勉強答應下來,思來想去終是不妥,今日特意跟展太太說清楚。」畫眉說著,既然親事退定了,她說話也就沒那麼客氣了。
再者這樣說也沒錯,要不是展飛那天早上來了,話說那樣誠懇。以葉宗山的脾氣,婚中上妹換姐展太太都能幹出來,肯下不會留這樣親家過中秋,哪裡輪到展太太到這裡說風涼話。
「胡說八道,我的兒子我還不曉得,他怎麼會堅持與葉家的親事。」展太太頓時跳了起來,喊著道:「葉家姑娘粗俗無禮,展家是世代望族,豈能娶這樣的兒媳婦。」
「粗俗無禮?」葉茜聽得冷笑一聲,看向展太太道:「我和妹妹從小養到老太太跟前,出門行走,自家宴客從來沒人挑出錯處來。沒想到在展太太眼裡,這樣的我們是粗俗無禮,展太太的眼界果然的高的行,不如把這話說到老太太跟前,請她來評評理。」
葉茜聲音大了,展太太嚇得哆嗦了一下,聲音低了下來,改口道:「是你脾氣太壞,凡事爭強好勝。當初定親之時,是我瞎了眼,竟然給兒子選了個母老虎,現在曉得了,自然要另選合適閨秀。」
葉茜臉色沉了下來,葉蕎更是氣的全身打顫,她剛才會跟展太太吵起來也是因為這個。展家身價是上去了,好生好氣賠禮道歉來退親,就是心裡不爽也就過去了,婚約之事對方不樂意也沒必要強求。結果展太太開口就是葉茜不好,這話誰聽的能高興。
葉茜站起身來,緩步走向展太太,展太太更覺得害怕,不自覺得後退兩步,說話聲音都抖了,卻仍然道:「就是展家要退親的,就是因為你不好……」
葉茜快步走到展太太身邊,欺身靠近展太太,把聲音壓得極低,輕聲在展太太耳邊道:「你在廣恩侯府……」
展太太先是一怔,反應過來之時,眼睛一翻,直直的暈了過去。
有葉茜這個醫婦在,搶救起來自然也很快。扶到塌上掐掐捏捏一會,展太太也就悠悠轉醒了,葉茜自覺得離她遠一點,免得再嚇暈過去。畫眉和葉蕎多少被展太太嚇倒了,從她們的角度只看到葉茜欺身上去,但肯定沒有打展太太,展太太就暈倒了。
「哇——」展太太放聲大哭起來。
畫眉和葉蕎面面相覷,更不知道展太太這是怎麼了。
葉茜只得走過來,默然看一眼展太太,神情仍然淡定,展太太眼睛瞬間瞪大了,哭都不哭了。
「也是我行事不對,衝撞了展太太,還請展太太大人大量。」葉茜說著,語氣平淡聽不出是真心也是假意。
展太太怔了一下,連忙揮揮手,驚恐地看著葉茜。她不知道葉茜到底知道什麼,只是廣恩侯府四個字就足夠嚇掉她的魂,她女兒封了妃,她兒子也將要有美好的前程,她的人生正要看到光途前程時。
若是這樣件事……她只有死路一條,就連她的親生兒子都只會鄙視她。
葉茜如何得知的,到底知道多少,展太太都沒有去想。絕對不能曝出來,這成了展太太心中唯一的念頭,掙扎著坐起身,看著葉茜的神情充滿了恐懼,揮手連連說著:「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葉家要退親的,是展家不好。」
「不是因為我性情太壞了,你覺得錯挑人了嗎?」葉茜閒閒的說著。
展太太神情顯得更害怕了,聲音都顫抖起來,道:「不是,不是,是我兒子配不上姑娘,是我們配不上姑娘,所以姑娘才退親的。」
「早這樣說不就皆大歡喜了。」葉茜說著。
展太太直接哭了出來,她真不知道葉茜握著她這麼大的把柄,不然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道:「是我錯了,是我不懂事,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葉茜聽得很滿意,道:「退婚的事已經說定,也就不留展太太了。」
展太太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就如同大赦一般。從榻上起來,穿上鞋飛似的跑了。
屋裡葉蕎和畫眉看的都驚呆了,剛才葉茜讓丫頭婆子退下了,此時屋裡就她們三人。葉蕎不禁看向葉茜道:「你……跟展太太說什麼了??」突然之間看到葉茜就好像老鼠看到貓似的,難道葉茜握有展太太的握柄?
葉茜一臉莫名,無辜的攤手道:「我就是詐她而己,只說‘你在直隸時做的事’,就這麼幾個字,然後她就暈倒了。我原本想的是,大戶人家主母肯定會有點陰私之類的,也許會詐出些什麼來,沒想到真讓我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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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29:58
第十三章
葉蕎和畫眉雖然覺得不可思議,這個解釋倒也合理,以前展太太如何她們沒處打聽。展太太在國公府是真的循規倒矩,不可能有什麼把柄被葉茜這種姑娘家抓住,若是她都能知道的事,肯定早就傳遍全府了。
葉蕎的好奇卻是被吊了起來,道:「都嚇成之樣了,會是什麼事?」
「就展太太那點智商膽量,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夠嚇死她的。」葉茜說著,停了一下也不可思議的道:「我是厭煩她在外頭胡說八道毀我名聲,才想嚇一嚇她,封住她的嘴。算了,以後不要再提起,私陰之事還是少知道為妙。」
任由展太太對外如說展家退親,葉家哭可憐才是上上策。外頭說起來肯定是展家發跡之後悔婚,不管是對展太太還是展飛的名聲都能一臭到底。不過示弱不是她的性格,想想展飛行經很可憐,上進會讀書,還有個妃子姐姐,還是別太坑他,弄出這麼個仇家也沒意思。
再者婚事確定吹了,若是還讓這樣的蒼蠅纏著,四處宣揚說是因為她脾氣太壞才被退親事,閒話傳多了確實有些煩人。直接上殺手,拍死完事,相信以後展太太聽到她的名字就會跑。既沒有智商也沒有情商,惜命貪富貴,太容易擺弄了。
畫眉也覺得有理,屋裡就她們三個人丫頭婆子都沒聽到,如此倒也省麻煩,展太太嚇成這樣,肯定也不會外傳。又想到展飛,不由得嘆氣道:「想想展大爺那樣的……」
「緣分不夠而己……」葉茜淡淡說著,又道:「等會爹爹回來了,麻煩太太與爹爹解釋,我和妹妹還是先到前頭去看看,免得展太太又生事非。」
「嗯,姑娘們去吧。」畫眉說著。
葉茜和葉蕎前頭走了,後腳葉宗山也回來了,他出門去了不在府裡,回來之後聽說了這才趕回來,沒想到這裡已經散場。
畫眉講了全過程,葉宗山聽得嘆口氣,他是有些舍不得展飛,但展太太這樣找上門來退親,再堅持婚約把葉茜嫁過去那就太掉價了。道:「退了也好,我再給阿茜尋好的。」
畫眉輕輕嘆口氣,道:「大姑娘那句緣分不夠,想想說的還真對,還真是緣分不夠。」
當初展飛與葉茜兩人口頭說定親事,時間長了知道的人也不少,現在兩家婚事散了,因為沒有婚書為憑,自然不會敲鑼打鼓的說。兩家口徑是一致的,是葉家主動強烈要求退的親。尤其是展太太的說辭,葉茜好得很,就是一朵金牡丹,自家兒子哪裡配得上,葉家退親另尋良人也是情理之中。
如此說法在府中慢慢傳開,府裡說啥的都有,有說真是葉家不同意展家的,主動退的婚,也有說是展家高升之後看不上葉家,為了葉茜臉上好看才這樣說的。本來就沒婚書,又是和平退親,旁人也就是議論幾句,指責也說不上。
「怎麼變成葉家退親了,不是展家退親嗎!!」葉薇滿臉的怒氣,神色十分不爽。
丁姨娘有點不能理解葉薇的怒氣,道:「親事退了就好,這樣風平浪靜的把親事退了,其實彼此也好。」要是現在展家跟葉家鬧的不可開膠,葉茜又是養在老太太跟前的,只怕老太太也要生氣的,將來葉薇跟的展飛的親事也就不好說了。
「我堂堂國公府的正牌小姐難道要撿旁支不要的!!」葉薇氣衝衝的說著,她本來還想留展飛看看呢,結果來了這麼一出。展太太天天對外說葉茜多好多好,是自家兒子配不上,那她要是展飛,豈不是撿了葉茜不要的,這口氣如何能咽的下。
丁姨娘頓時啞然,卻不由的道:「如此平和的退了親對展家的名聲好,這樣的事最多幾個月也就過去了,誰還會天天哪這個事說,姑娘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葉薇心中極其不爽,道:「只是兩家退親當然能過去,但若是我再跟展家有什麼閒話傳出來,那話說出來的能聽嗎。」
「姑娘說的也是。」丁姨娘說著,又小聲道:「我跟展太太說的是,退親之後風聲過去了再提,拖一拖怎麼也要大半年後了,到時候還再說吧。」
葉薇卻是堅決的道:「葉茜都不要的,我還撿來做什麼。就是現在沒人給我提親,我也不用急成這樣,反正這事也沒人知道,姨娘少跟展太太來往。要是話說多了,被有心人看出來,傳出閒話來也難聽。」
丁姨娘想了想笑著道:「現在展家還不錯,何必把話說絕。展太太也不大靈光,不如我先拿話托著她,只要姑娘不理會她,也不會有什麼事。」
思來想去這麼久,丁姨娘覺得展飛不錯,其實也有她自己的私心在其中。要是葉薇嫁個高門大戶家規森嚴,她這個生母相見女兒一面就真不容易了。弄不好生了孩子她這個親外祖母看都看不到。若是嫁了展飛呢,展家人丁少,就展太太那樣的傻缺,她肯定能常上門看看葉薇。
葉薇雖然對展家是噁心透了,丁姨娘如此說也有點道理,不管葉老太太還是葉二太太都不提她的婚事,這讓她有些急躁,道:「姨娘小心些,別被人抓到把柄。」
「姑娘放心吧。」丁姨娘胸有成竹的說著,自覺得哄住展太太沒啥難度。
相比煩躁的葉薇,葉茜的日子倒是過的很清靜,退婚之事肯定有些閒言閒語,葉茜便直接躲了,除了早晚請安之外只在自己屋裡。葉老太太也聽到一些風聲,因為退的很和平,她也就裝作不知道,家中兒孫多,展家那邊又是親戚,多一事不如不少一事,只讓葉蕎常陪葉茜聊聊天。
午睡之後,葉茜正洗著臉,就見畫眉身邊的一個婆子掀簾子進來,悄聲對葉茜道:「展大爺來了,想見姑娘一面。」
「噢……」葉茜應了一聲,喚來丫頭梳頭更衣。
展飛想見她啊……
展飛很忙,忙著到國子監上學,忙著四處尋房子搬出去。等他沐休日回府時,展葉兩家退親的消息已經在府裡傳遍。展飛當時就愣住了,立馬去找展太太。他才去找過葉宗山,葉宗山當時已經答允肯定不會無故失約。倒是展太太對葉茜意見頗大,又想另選高門,倒有可能中間做了什麼,葉家生氣就解除婚約。
沒想到展太太神情躲躲閃閃,多問幾句,展太太就哭了起來,只說是葉家要退親的,她也是沒辦法。又說展飛一點都不體貼她,想想以前他們娘倆吃了這麼多苦,好不容易熬到他要娶媳婦,結果因為媳婦就要質問老娘,也不想想她的日子過的多辛苦。
如此一哭,展飛也跟著哭了起來,自從父親之後他就沒再流過淚,生活的艱辛並沒有把他打倒,展太太此時的眼淚卻是讓他滿心的酸楚無處訴說。他那樣的想娶葉茜,兩家都定親了,展太太為什麼就不能順著他的意呢。
母子倆對哭一場,剛巧旁邊住著的丁姨娘知道展飛回了清音閣,也連忙過來探消息。有外人在場,展飛也就趕緊擦了淚。倒是展太太看到人來了,反倒哭的更狠了些,一直抓著丁姨娘的手說:「看我養的好兒子,倒是質問起我來了,明明就是葉家退的親,關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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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0:08
第十四章
「哥兒怎麼敢質問太太呢,太太多心了,哥兒大了,退親這樣的事肯定也要問問的,哪裡就是質問了。」丁姨娘勸著展太太,又看向展飛笑著道:「論理不該我說哥兒的,老姐姐為你吃了些苦,你也該多體諒才是。親事真是葉家退掉的,這事全府皆知,哥兒要是不信只管去問。」
展飛沒接話,只是有些意外展太太什麼時候跟丁姨娘關係這麼好了,丁姨娘也許不是惡人,但也不是什麼好人。更何況只是一個姨娘,能有什麼見識水平。展太太有空該跟葉二太太多說話才是,或者奶奶姑娘們也好,跟一個姨娘走這麼勤,旁人看著也不像樣。
「都說娶了媳婦要不娘,現在還沒娶媳婦呢。」展太太向丁姨娘哭訴著。
展飛心中更是煩躁,只得起身跪下道歉,道:「都是我的錯,惹得母親不快,母親快別哭了,都是我的錯。」
他一直覺得母子倆個有話關上門說就好了,吵也好哭也好,沒有別人在時才好,當著外人的面都十分不體面。沒想到展太太當著丁姨娘的面哭個不停,他也只得先道歉把展太太哄好了。
展太太的眼淚果然止住了,連忙扶展飛起來,卻是有幾分心虛的道:「哪裡用行這麼大的禮,我就你一個兒子,下半輩子全看你呢。真是葉家退的親,我沒騙你。現在親事已經退了,你也就別想了,以後另外再尋就是了,以後要是賢妃娘娘有造化,弄不好還能指婚呢。」當然這個指婚是兩家同意之後,宮裡娘娘再錦上添花的指婚。
「嗯。」展飛悶悶地應了一聲,丁姨娘在旁邊也不好再說其他。
丁姨娘笑著道:「這不就好了,親娘倆哪有這麼大的氣呢。哥兒看著就是個孝順的,姐姐的福氣再後頭呢。」
展太太這才聽得笑了起來。
閒話一會到了中飯時間,展飛終於送走丁姨娘,展太太心情愉快的吩咐小丫頭傳飯。
展飛忍不住道:「母親怎麼與丁姨娘交好?」
展太太怕展飛生氣,不敢說她想討葉薇當兒媳婦的心思,只是道:「住的近,自然常說話,不然我一個人在家裡也挺悶。」
展飛自己也是心亂如麻,此時也顧不得深問。匆匆吃完就去了東北小院,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心中卻還是抱著希望。也許還能輓救,他真的很喜歡葉茜,他不想失去這門親事。
葉宗山並不在家,因為展飛年齡還小,畫眉便招呼他進正房說話,心中多少有些可憐展飛。早年喪父,被族人搶占了財產趕出家門,流落京城投親靠友。這樣的環境下仍然努力上進,姐姐封妃本是大喜事,卻又貪上這樣的親娘。就展太太這樣的坑兒專業戶,這只是一個開始,多少父母打著為兒女好的招牌把兒女坑死的。
「那天跟展太太親口說定,親事已經退了。」畫眉神情十分為難,退親已經事實,葉家絕不可能再許女兒。別說展飛現在說反悔了,就是展太太過來說反悔,這門親事也肯定做不得了。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展飛頓時臉如死灰,好一會才起身作揖,道:「家母行事欠妥,還望葉太太見諒。」
以展太太的脾氣,她上門來退親肯定不會說多好聽話,現在能和平退親,沒吵鬧起來,肯定是葉家的功勞。
「展大爺太客氣了,展太太也沒說什麼。」畫眉說著,想到展太太被葉茜嚇到昏倒的事,反正葉家沒吃虧。
展飛知道再無回轉地,便道:「我有個不情之請想求太太,我想見見茜姑娘。」
畫眉這回是真為難了,道:「兩家婚事已退,不好相見。」
剛退婚不久的男女,是真不合適相見。但展飛求到她跟前了,看著這麼可憐,不答應他又顯得不近人情。
「我只是在這裡巧遇上茜姑娘而己,還望太太成全。」展飛再次說著。
畫眉不敢做主,為此事去找葉宗山也不合適,便道:「那就請展大爺稍等,我派個婆了去前頭問問。」葉茜向來有主意,她要是願意見展飛,在自己家裡見見也確實不打緊。
「多謝太太。」展飛說著。
派了婆子去前頭傳話,恰巧東間盼哥兒哭了,畫眉進裡間抱兒子,只讓展飛在堂屋裡自便。沒一會葉茜來了,頂著大太陽走過來,一頭一臉的汗水,展飛看到葉茜進門就猛地站起身來,好像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是急切地道:「茜姑娘……」葉茜卻是恭敬的福了福身,低頭道:「展大爺,請容我進屋洗臉。」
說著進到裡間,喚來小丫頭打水洗臉。
展飛怔怔坐了下來,只覺得心中開起了佐料鋪,各種味道都來了。沒見到葉茜的時候他很想見見葉茜,現在真的見到了。
他要說什麼,他又能說什麼……
葉茜在裡間洗好臉,收拾妥當出來,抬頭看到展飛,心情有些複雜也有些微妙。她開始時會同意展飛,更多的是從家世環境考慮,當然展飛這個人很不錯,對他也很有好感。要是展飛也是這樣認為的,那就是雙方打平,定親也好退親也罷,雖然遺憾很快就過去了。
偏偏展飛好像挺喜歡的,有婚約的時候這種喜歡就是意外之喜,現在婚事退了,展飛又提出來要見她,她是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茜姑娘……」展飛再次出聲招呼,臉上的神情好像是在哭。
葉茜福身回禮,只得道:「展大爺尋我可是有什麼事?」除了這個開場白,她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我……」展飛眼睛直看著葉茜,只覺得有什麼東西重重地壓在心上,讓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他何嘗不知道退親之後還要求再見葉茜是一面是失禮,但要不見……就是還有機會再見面,也是陌路人。
他本來都規劃好了,今年下場未必能中,再等三年把握就很大,那時候他十五歲,若是能得到舉人的功名,娶了十六歲的葉茜,帶著舉人娘子的身份進門,葉茜臉上也光彩。
展氏沒封賢妃之前,他想的是成親之後可能要回直隸生活。京城的生活壓力太大,就是有地畝的每年出息,想維持京城的生活也不容易。舉人之後他肯定還要繼續考,不可能開始掙錢養家,日子可能還會緊巴一些,回家鄉生活也就更容易。
展氏成了皇妃,除了剛封妃賞賜娘家的地畝和金銀之外,以後按年按節還會有例行賞賜,這樣的話他們也可以不離開京城,葉茜也就能離娘家更近些。
這幾天出外找房子的時候,他甚至於都想著,要是遇上價錢合適,急著賣房要走的那種,就是緊一點也可以買下來,葉茜在京城生活這麼多年,能繼續留在京城她會更高興。
他想的如此美好,結果就這麼幾天而己,再回來之時兩家親事已經退掉,如此的莫名其妙不可思議,他很想大哭一場,都找不到由頭。
「承蒙展大爺錯愛,緣盡與此……也屬天意,怨不得誰,只望以後自家珍重。」葉茜說著,雖然是客套話也是真心話,她現在能說也就是這些而己。
「緣盡與此……」展飛苦笑著重複這句話,雖然再不想承認,但也知道今生緣分到此為止,拱手道:「也請姑娘珍重,我……再不會給姑娘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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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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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0:18
第十五章
也許這就是他與葉茜今生最後一次單獨說話。
「男兒家前程雖然要緊,家務事也是同樣要緊,尤其是自己的婚事,雖然說是父母之命,總要自己多操心些才好。」葉茜說著。
這話不該她說,她也沒這個立場說,但看著眼前十二歲的展飛,口氣忍不住長輩起來。展飛是不是娶她並沒有那麼重要,天下好姑娘多了。但就展太太那樣的,若是依著她的心意挑兒媳婦,婆媳倆一起發力肯定能把展飛坑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謝姑娘關心,以後……」
展飛不自覺得的頓住了,他就是以後是要約束展太太,失去的也回不來了。
八月展飛回直隸參加鄉試,考慮到他的年齡,只以為他是下場試試手,也沒人太當回事。直到直隸的消息傳回來,展飛中舉了,連展太太在內,國公府許多人還是一片茫然,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麼會中舉了呢,這才多大呀就能中舉,那將來前程肯定沒得說。
等到展飛九月從直隸回來,老師同窗自是不必說,連喝了好幾天。葉景怡更是親自擺酒給展飛道喜,連葉老太爺都對展飛也是青眼有加,姐姐封妃屬於姐姐的本事,直到如此年齡中舉,這樣的本事實在了得啊。
後院裡章雨柔也沒閒著,擺酒請了展太太連帶著家中女眷全部請了,展太太瞬間得意忘行,走路好像都是在飛,臉上的得意勁更是不必說,逢人就說我兒子中舉,只差把這個幾個字刻在臉上。
「姐姐退親真是退對了,我覺得是葉茜那丫頭運勢不好,以前她擋在飛哥兒前頭把好運都擋住了,現在退了親萬事也就順了。」丁姨娘狂拍展太太的馬屁。
自從展飛中舉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她是一天照著三趟來,以前葉薇猶豫,是因為展飛只是秀才功名,現在他小小年紀就中了舉,將來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雖然葉薇還是有些嫌舍展飛是葉茜不要的,卻不像開始時那樣拒絕,意思是要先拖一拖,至少也得半年之後,等展飛跟葉茜退親的風頭過去了,至少不會有人議論她是撿旁支不要的了。
再就是看看葉老太太和葉二太太給她張羅的親事,要是還有更好的,她肯定不要展飛。要是沒有比展飛好的,她的年齡也不小,那就可以下手了。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姨娘也不必再提起,是葉家主動退的親。」展太太臉上硬擠出笑臉來,兒女越來越好,她也跟著水漲船高,就越是害怕被翻起舊事,也就越害怕葉茜。她不道葉茜到底知道多少,但是再隱秘的事情總是有透風的墻,這個道理她是懂的。
這種後宅隱私之事,尤其是又牽扯到葉二太太的娘家,只要不是逼急了葉茜應該不會暴出來。但就這樣也是怕死了葉茜,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面,從前舊事也就不會被翻出來。
「那是他們沒眼光沒造化。」丁姨娘笑著說,隨即把聲音壓低了,悄聲對展太太道:「大姑娘得知展大爺中了舉人,高興的兩天沒有閤眼。」
展太太聽得高興起來,笑著問:「大姑娘真的那麼高興?」
展飛中舉之後身價雖然又高一層,但她又不認識高門大戶的小姐,要是能娶到葉薇也是很不錯的。只可惜葉芙已經定下親事,不然的話只比展飛大一步,又是嫡出,更合適些。
「可不是,高興壞了。」丁姨娘悄聲說著,又道:「只是前頭展小爺才跟葉茜退了親事,總是要緩一緩,也是為了展大爺的名聲。」
「嗯,緩一緩也好。」展太太也說著,因為退親之事展飛倒沒很發脾氣,雖然常過來看她,神情態度卻顯得冷漠了許多,這時候若是再提親事,只怕展飛不會答應。至於展飛是不是真生氣之類的,她倒是沒太放在心上,自己親生兒子怎麼可能會對親娘不好呢。
「這幾趟過來怎麼不見哥兒呢。」丁姨娘說著,討好展太太沒啥難度,若是能趁機討好展飛這個未來女婿,將來日子更好過呢。
「他是個死心眼,非到外頭去住,大爺都說讓他幫回來了,他卻說住外頭挺好的。再加上國子監的同窗老師,擺酒請客,天天忙的不可開膠,我也好幾天沒見過他了。」展太太說著,又有幾分委屈的道:「他還想回讓我回直隸去,說什麼總不好一直借住別人家裡,我正想著要怎麼跟他說呢。」
丁姨娘聽得頓時大驚失色,展飛天天在外頭抓不住人,要是展太太回了直隸,那她還謀劃什麼。便道:「這怎麼行,展家族人那樣凶狠,當初就能把你們娘倆趕出來,你要是一個人回去,豈不是狼入虎口。」
「我也是這麼說,飛哥兒卻說不會,他現在是舉人了,有功名在身,宮中又有娘娘撐腰,現在展家族人討好我還來不及,肯定不會有人敢欺負我。話雖如此說,但想想以前的事,我實在是怕的很。」展太太說著。
「你是他娘,要是好說不聽,你就罵他,他能怎麼著。」丁姨娘口氣硬氣起來,又怕展太太真被展飛說動走了,拉著展太太的手道:「哥兒雖然中了舉,說到底今年只有十二歲,年齡還是小了些,身邊總得有人照看。再者姐姐這麼不容易把哥兒拉扯長大了,豈可母子分離,現在他住外頭你在這府裡,好歹還幾天見上一面,若是回了直隸,只怕一年半載母子都難相見。」
幾句話說到展太太心坎裡,頓時眼淚汪汪的道:「姨娘說的何嘗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拉扯這麼大,如何能兩地分離。等飛哥兒再來,我一定要好好與他說,讓我一個人回直隸,不如現在就拿繩子勒死我。」
丁姨娘也跟著助陣似的說了幾句,反正就是死活不走,展飛總不能硬捆著展太太走,留下展太太,也就是留下葉薇的後路。
兩人正說著,就有小丫頭進門傳話:「明天大奶奶在後花園擺酒,以慶展大爺高中。」
「讓大奶奶費心了。」展太太說著,本來沮喪的神情頓時高興起來,她知道章雨柔有些不太看得起她,現在還不是要張羅著擺酒慶賀,這就是兒子帶來的風光。
小丫頭說完去了。
丁姨娘馬上笑著道:「連大奶奶都另眼看相了,姐姐以後在國公府的日子好著呢,以就是哥兒中了舉肯定以後肯也要親友提拔,若是離了這裡,斷了親戚,關係疏遠了,那才真傻呢。」
展太太聽得點點頭,道:「就是為了飛哥兒,我也不能離開國公府。」
天氣涼爽,酒席就擺在後花園裡,葉老太太也過去捧場。本來葉茜都打算去赴宴的,葉老太太體貼的派人傳話說要不想去也可以不用去。這是葉老太太怕她與展太太見面尷尬,展飛沒中舉之前,兩家退親旁人也就是說幾句,現在展飛又中了舉,說詞多少又有些不同,許多人說葉家應該繼續婚事,實在是展飛太難得了。
葉茜無所謂這些閒話,但葉老太太特意傳話了,她就懶得過去,葉蕎也非常義氣的陪著葉茜。她是真噁心展太太,一會到席上看到展太太的嘴臉,弄不好要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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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0:28
第十六章
姐妹倆一起吃了中午飯,天氣涼爽,也沒有睡午的心情,知道後花園的宴席還沒散,姐妹倆就一起閒話針線。九月底葉菱就要出嫁了,姐妹一場添妝是添不起,好歹送些東西表達一下心意。
葉蕎滿臉氣不順,道:「想到展太太那個得意樣我就心煩,展飛怎麼偏偏這時候中了舉。」要是再晚三年多好,風頭都過去了,現在是剛退親不久,展飛就中舉,多少人都說葉家沒造化。
「展大爺人挺好的,何必遷怒與他。」葉茜笑著說,只希望展飛能吸取教訓,管束展太太,至少在婚姻大事上,絕對不能聽展太太的。
「他倒是挺好,可惜攤上那樣一個娘,真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葉蕎言語中充滿了同情,連帶著展飛中舉的氣也消了。又看看葉茜道:「昨天爹爹把你叫回去,肯定是說親事了吧,你心裡可有什麼主意?」
「爹爹也沒提,只怕我心裡過不去,安慰我了我幾句。剛剛退了一門親事,馬上就要急著再找下家,未免太著急了,總是要緩一緩的。」葉茜不急不慢的說著,又道:「成親早了也未必是好事,十五歲再議親也不遲,爹爹也同意了。」
「也是,何必急匆匆嫁出去受苦,能受用一天是一天。」葉蕎說著,突然想了起來,偏頭看看葉茜道:「說來也奇怪,這都大半年了,怎麼沒見過孟大爺啊?」
宮中侍衛七天一個休沐日,雖然不會次次都來國公府請安,但以前一兩個月總是能撞上一次,或者聽婆子丫頭們說他來了。現在大半年沒消息,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葉茜心裡早就開始擔心,嘴上卻是若無其事的,著:「誰知道呢,沒聽人說過。」
葉蕎偏頭看著葉茜的,突然小聲道:「其實孟大爺不錯的喲……」
「姻緣之事真是緣分,該你的總是你的,不該你的也不用亂想。」葉茜說著,看著手裡針線活計,不禁道:「菱姐姐那樣瀟灑,滿心想挑個可意的,結果最後要嫁王爺。」
「你又岔開話題,我只要提到孟大爺你總是這樣。」葉蕎說著,不過葉茜這話說的也對,姻緣之事真看緣分。別說葉菱這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誰能想到展太太能殘成這樣呢。
本來跟展飛的親事談的多好,展飛還親自上門說了,仍然擋不住展太太上門來鬧,最後退親。心中感慨,葉蕎又小聲道:「王妃殉葬的事,嫡妃必須殉嗎?」
「這要看王爺的意思,不過菱姐姐的話……也看看國公府的前程。」葉茜小聲說著,不管是皇帝後宮還是王爺的後院,要不要殉葬都要看男人的意思。很多皇帝都是臨終前留下遺詔,上頭指名了誰可以不詢,或者滿足哪些條件的可以不殉,不在其列的就必須殉。
萬啟皇帝屬於死的突然,臨終之時沒有留下話,宋太后才可以像永昌皇帝說情,把有子有女,進宮年數長的保住了。要是萬啟皇帝有遺詔留下來,永昌皇帝再是新皇帝,也不可能上位頭一件事先忤逆他老爹。
王府的後院也是一樣,王爺臨死前說一句,我死了大家一起死,那就必須殉葬。要遇上個心善的,我死了你們要好好活著,那算是皆大歡喜。當然也有意外,萬一遇上個腦殘皇帝,聽說自家兒子或者兄弟死了,正頭王爺沒發話,他直接下旨,你們這些妻妾一起去死吧,一樣還得殉。
葉菱比一般平民出身的姑娘強得多,娘家是皇商馬馬虎虎,有個不太親的堂兄是國公爺。要是鳳曜死之前,葉家的爵位仍然還在,並沒有破敗之相。葉景怡也願意為葉菱出頭,過去跟禮親王府說一聲,或者外命婦進宮時向皇后或者太后求情,倒是可以格外通融。
這種事在後宮也是前例,大楚的後宮偶爾也有高門大戶的姑娘進去。皇帝寫殉葬旨意的時候,也會特意寫上,因為某妃出身高門可以不在殉葬之列。
總之一句話,活也好,死也罷,全部都是由人不由己。
「唉,菱姐姐太不容易了。」葉蕎感慨,又想到穆元娘已經先葉菱一步進門,雖然是側妃,卻是占了先機,道:「也不知道那穆元娘是什麼樣的脾氣稟性,想想……她也是……」
皇帝親自指婚,倒霉兩個字是萬萬不能出口。
「就是嫁給王爺,是明媒正娶的正妃,娘家人也該能去看看。」葉茜說著,看看葉蕎道:「現在天氣涼爽了,看哪天老太太高興你求求她,讓我們去看看菱姐姐,出嫁之前要是能見上一面就好了。」
娘家姑娘去看待嫁的姐妹,禮親王府不會不允。葉老太太年齡大了,許多事情顧不上來;章雨柔是家務繁多,以前楊婉真多少能幫襯些,現在她懷孕了,上上下下全是章雨柔料理,還要侍奉葉老太太,是真的忙不過來。
姑娘裡葉芙是嫉恨葉菱,葉薇也不是多喜歡她,看著她倒霉心情才能爽呢。此事也只有葉蕎開口求求,到底是親孫女,葉老太太又素來心慈,估摸著只要葉蕎說了,葉老太太也就會同意。
「那就今晚上吧,眼看著老太爺壽辰又到了,五十五大壽,府裡要大過呢,再不去看看只怕真沒時候了。你先提起菱姐姐,引得老太太也跟說,我再開口求。」葉蕎說著,又有些自言自語地道:「這日子過得真快,轉眼都五年了。」
她們是葉老太爺五十大壽時來的,得了葉老太太的青眼被留下來,眼前葉老太太就要過五十五壽了。
沒等到晚上,下午後花園裡散了場,葉茜和葉蕎去了葉老太太正房。鬧了大半日其他人都累了,葉老太太便讓眾人各自回屋歇著。沒參加活動的葉茜和葉蕎就多留一會,陪著葉老太太說說話。葉蕎看著葉老太太心情還好,便說了想去看看葉菱。
葉老太太立時就答允了,葉菱馬上就要出閣,嫁到王府之後來往就沒沒那麼容易,當妹妹們的婚前是該去一趟,說說私房話也很應該。
派婆子往前頭傳話,吩咐管事的準備車駕,又讓葉景爾明天送她們姐妹過去,不只是葉茜和葉蕎,葉薇和葉芙也一起去。沒想到葉芙和葉薇的丫頭都回來說兩人身上正不爽,不方便出門去,說要改日再去。
葉老太太嘆口氣,有幾分無奈地道:「隨她們去吧。」
葉芙和葉薇雖然不太懂事,但想想葉芙一個嫡女許了一個庶子,葉老太爺又想把葉薇許給孟昭。兩個孫女只怕都沒有可心的婚事,她這個祖母有時候也是不想責備她們。
「要是兩位姐姐不去,就我和妹妹,也不用二哥跟著,多派兩個管事跟著就夠了。」葉茜笑著說,國公府小姐出門的排場向來大,讓兄弟跟著是被人看到不雅觀,其實憑著管事下人也肯定能把人送到地方,現在葉芙和葉薇不去了,只是她與葉蕎,就不要麻煩葉景爾了。
葉老太太顯得有些猶豫,正要開口說話,只見葉景祀掀簾子進來,笑著道:「那怎麼行,正好明天我沒事,我送兩位妹妹去。」
葉茜和葉蕎驚訝了,連葉老太太也顯得十分不可思議道:「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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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0:38
第十七章
「我與鳳曜交情很好,過去看看也很應該。」葉景祀說的理直氣壯,笑著又道:「還是老太太覺得我會把妹妹們弄丟了。」
葉老太太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葉景祀如此堅持,再加上他辦事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便笑著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帶上兩個管事,多叫些人跟著。」
「老太太就放心吧。」葉景祀笑著說。
葉茜和葉蕎莫名其妙的回屋準備,不知道葉景祀這是唱哪出。葉景祀從葉老太太后門出去,就直奔蓮溪庵,送葉茜和葉蕎是順帶的,想帶著靜楚散散心是真的。自從明惠師太身體不大好之後,靜楚日夜身邊侍奉不說,心情陰郁人也跟著瘦了下來,下巴尖尖的,人也顯得十分沒精神。
以前葉菱在時也常過來跟靜楚說說話,兩人關係不錯,現在葉菱要出嫁了,靜楚應該想去見見她。現成的藉口在眼前,不管是用騙的還是用哄的,他都想著帶著靜楚出門散散心。現在禮親王府別院裡應該在準備待嫁事宜,看著別人家的熱鬧,也許能動動靜楚的心。
「師傅這兩天身上不好,我實在不能丟下她出門去。」靜楚淡淡說著,不著痕跡的與葉景祀保持些距離。一天天這樣拖著,葉景祀似乎也是越來越難能耐,每每與她說話時總是要動手動腳的,眼中的熱切好像能把人燒著了一般。
葉景祀馬上跟了上去,離靜楚的距離也就更近了,聞著靜楚身上的幽幽香氣,連空氣都格外清鮮些,道:「大夫說了明惠師太的病需要靜養,你在也就是喂師太吃藥,有婆子丫頭侍候著,並不是非你不可。你跟菱姑娘素來交好,她馬上就要出閣,難道你真不去看看她。」
靜楚想到葉菱幫她捎信,也從葉茜口中得知葉菱嫁的並不是多如意,臨出閣之前有機會去看看,她倒是很想去。但想到跟葉景祀一起出門……便道:「一個出家人去王府的別院給菱姑娘道喜,只怕是不太合適。」
「這有什麼難的,你本來就是帶發修行,換身平常衣服就能跟著去。我特意跟老太太說了,明天我親自送茜姑娘和蕎姑娘過去,我又跟禮親王府又熟,肯定不會有人過問。」葉景祀笑著說,知道靜楚有些動搖了,便道:「菱姑娘就要嫁入王府了,以後想見一面就真難如登天了。」
靜楚最終還是被葉景祀說動,道:「既然兩位姑娘也去,我扮成她們的丫頭跟著去。」想想大楚王爺府裡坑爹的制度,趁著現在能見葉菱一面,終不妄相識一場。
「那怎麼能行,姑娘身邊使喚的人都是有定數的,這趟出門老太太還特意派了四個管事媳婦跟著。突然間多了一個眼生的丫頭,你讓她們兩個怎麼說,若是管事媳婦再多嘴跟老太太說了,豈不是要給她們找麻煩。」葉景祀笑著說,又道:「也沒必要饒這個遠路,你只需到我那裡換了平常衣服跟著我出門去,哪個敢多嘴多舌我打死他。」
靜楚聽到無言,以葉景祀的霸道程度,也確實沒人敢管他。道:「你派人把衣服拿過來就是了,我不想去你那裡。」
「你跟著我出門肯定要走公主府的大門,早飯之後我派人接你過去,著裝好了我們就動身走,豈不是更方便。」葉景祀說著,看靜楚臉色仍然不太好,想了想便改口道:「不是去後花園的含芳閣,是我前頭的正房,我現在也不住那裡了。」
後來經杜俊指點,葉景祀才曉得在後花園裡弄那麼一處,是金屋藏嬌的玩法。別說正妻了,正經二房或者有名份的妾室也都會住在前頭正房旁邊,女人的住處往往代表著家中地位。像靜楚這樣的大家小姐出身,二房都不願意當,肯定很排斥去後花園裡金屋藏嬌的地方。
「也罷,師傅病著,若是派人送東西過來,動靜也就更大了。」靜楚說著,也沒跟葉景祀再爭執,她現在也是越來越不敢跟葉景祀爭。葉景祀每回看到她的神情都讓她有些擔心,托他這麼久……她自己都有點感動……
明惠師太一直這樣病著,大夫已經說過也就是一、兩年了。想到明惠師太對她的大恩,她實在很想給明惠師太養老送終把後事辦完。
「好。」葉景祀高興的說著,看著靜楚尖尖的下巴,心疼的道:「我知道明惠師太身體不太好,你也該自己保重才是,看你又瘦了些。我最近一直忙著外頭的事,也不能常過來看你,是不是那些下人不用心慢怠慢你了,你跟我說,我狠收拾他們。」
「夏天還沒過去,肯定要清瘦一些,到秋冬的時候也就好了。」靜楚說著,不自覺得避開葉景祀的眼,又道:「我在這裡很好,他們也很用心,你該賞他們才是。」
「你說賞我就賞,你說什麼我都答應。」葉景祀笑著說,實在忍不住伸手去拉靜楚的手。靜楚甩開他道:「你也沒提前跟我說,明天就過去,我總不能空著手去。」
「我早就給你準備上了,哪裡還用你操心。」葉景祀笑著說,又道:「我從母親那裡討來的,是一套紅寶石頭面,保證又體面又好看。」
靜楚不悅地道:「姑娘之間互送東西本就是份心意,我哪怕是張紙呢,那也是我自己的心意。拿你的東西送是什麼意思,那又不是我能送起的。」
「我的不就是你的,何必分的如此清楚。」葉景祀笑著說,看靜楚臉上有幾分不悅,也不再堅持,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靜楚要跟他一起出門去。至於靜楚想送葉菱什麼,那都是些小事情,便道:「那你想送什麼,我這就打發人去買。」
「買來的東西終是沒意思,還是要自己動手好些。」靜楚說著,她是看出來了,葉景祀這是不打算走了,便道:「我與針線上不行,不如畫幅畫,聊表心意。」
「也很好。」葉景祀說著,笑著道:「那我侍候你筆墨。」
靜楚道:「要畫很久的。」
「沒事,我就喜歡看你。」葉景祀笑著說,又道:「晚飯我們也一起吃。」
「這裡是庵堂,要茹素的,你回去吃你的吧。」靜楚說著。
葉景祀笑著道:「我跟著你吃。」
「那隨你便吧。」靜楚無奈了。
鋪紙研墨,葉景祀雖然不精通畫,但旁邊侍候筆墨問題總是不大。倒是靜楚的畫工讓葉景祀十分震驚,姑娘裡頭他知道章雨柔畫得很好,不止是國公府裡頭,在後宮也是十分有名,畫的確實好。沒想到此時靜楚出手,看起來竟然不比章雨柔差,應該說比章雨柔還要好些。
「我自小學畫,多少還能見人吧。」靜楚說著,言語中多少有幾分得意。
葉景祀讚嘆道:「何止是能見人,簡單是太好了。」
靜楚微微笑起來,葉景祀看著她的笑臉,頓時有些呆了。這也算是常態,即使是天天看到靜楚,不經意之間他還是能看呆。或者笑或者嗔,舉手投足之間,總是那樣深深吸引著他。
葉景祀跟著靜楚吃素,不自覺得多吃了兩碗飯,秀色可餐四個字永遠都是真理。靜楚在身邊,可以給她夾菜,可以看著她吃飯,他被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感包圍著,不止讓他胃口好了,心情更是難以言喻的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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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0:49
第十八章
到了掌燈時分,靜楚就要趕葉景祀走,現在是天長夜短,時候已經不早了,明天還要出門去,她也想早點休息。葉景祀走的是依依不捨,三步一回頭,直到正房的門關上了,葉景祀還時不時的回頭看。
又想到明天一起出門,葉景祀哪裡會早早休息保養精神,回到臥室先讓人把衣櫃打開。一邊是男裝一邊是女裝,靜楚還俗是必然的是,提前準備好很應該。有時候看著這些衣服,想著靜楚穿上之後的模樣,再細想她脫掉之後的模樣……到晚上躺下總是很難安生。
當然此時他不會想這些,神情無比嚴肅地看著衣櫃,明天穿什麼好呢?
按杜俊說的不管男女都是靠衣裝的,容貌不但是女人利器,更是男人的利器。就像杜俊情場上無往不利,實在是長的好。當然杜俊也很會穿衣打扮,配飾行頭從來都是京城男人的風向標,一個會打扮的帥男人,往往更吸引女人。
「四爺,我覺得姑娘挺喜歡淺色的。」大太監旁邊湊趣。
葉景祀橫他一眼,十分不解地道:「我怎麼就養了你們這群廢物。」
靜楚一直都是尼姑打扮,衣服就是精緻些也肯定是素的。只看她下午作畫用的顏色是各種鮮艷,平常生活起居也是十分精緻,更何況明天是去給葉菱倒喜,穿一身素色的,不知道還以為是去道惱呢。
大太監馬上跪下了。
葉景祀心情正好時,並不想因為一群廢物破壞了自己的好心情。揮手讓他起來,眼睛直盯著衣櫃,靜楚的衣服是各種顏色款式齊全,也不知道她會穿什麼,若是兩人穿同色系的……只是想想就覺得很美。
想到這裡,葉景祀也就不著急挑衣服了,等靜楚選定了,自己依著她選就是了。又道:「脂粉首飾準備好了嗎?」
「有,有,全部都有了。」大太監連忙說著,這些東西也是早就準備好的。
葉景祀打開看了看,脂胭水粉他並不懂,只覺得首飾很少,不說安寧長公主的,就是葉老太太這麼大年齡了,她梳妝檯,道:「就拿這些東西出來,這是要糊弄誰呢。」
大太監一臉委屈的小聲道:「並不知道明天要用啊……」
給靜楚準備的這些東西根本就用不上,完全是葉景祀自己拿來YY的。只是衣服還好說,讓針線上多做幾件,脂粉也容易,就首飾比較困難。要是家裡有位姑娘還好,可以定期采買的時候多要一份。現在府裡的主子只有公主,公主御用的東西都有管制,哪能隨便就拿了。
其中的為難是不能跟葉景祀說的,葉景祀也不會聽,便隨便找了些充樣子,想的是葉景祀並不懂這些,看著像那麼回事就行了。誰想到這麼小祖宗棋高一招,明天就真用上了呢。
葉景祀頓時變了臉色,一腳踢了過去,怒聲罵道:「竟然真是來糊弄我的,我真是對你們太好了。」
一腳踢的大太監淚流滿面,跪在地上不敢吭聲,把葉景祀從小侍候到大,別人是落得一身好體面,他是落得一身打,真是從小打到大。當然事情辦的合他心意了,賞賜也豐厚,但落到身上的拳腳遠遠比賞賜多。
葉景祀雖然覺得不解氣,又想到明天,便道:「馬上就能用,死地上做什麼,還不快去準備。」
大太監這才敢起來趕緊去了,也顧不上時間,趕緊找了總管,開了庫房拿東西,如此折騰到半夜,終於把妝檯收拾齊了。
葉景祀一樣一樣親自過了眼,看著各樣妥當了,這才洗澡躺下。漆黑的夜裡,眼睛卻是睜得老大,盯著床頂的帳幔,怎麼也睡不著。
一起出門去,同坐一輛車……
想到將要在狹小的空間裡獨處,葉景祀只覺得全身躁動。身體越來越成熟,衝動也就越來越多。杜俊把這歸結與處男的衝動,只要破處就好了。指望著小尼姑自己躺平不可能,下點藥往床上一扔,一晚上過去啥都好了。
葉景祀不想這樣,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覺得他越來越喜歡靜楚,那種喜歡甚至超過了肉體的歡愉。他想跟她在一起,閒聊說話,或者像今天下午那樣看著她畫畫,一起吃晚飯。他能感覺到靜楚偶爾看他的眼睛裡有情義,女人對男人的情意,就像自己對她那種。
原本他想要的身體也好,靜楚想要的名份也好,他突然間覺得都沒那麼重要。彼此喜歡才是重要的,就是摸不到看不著,卻能讓人感到最大限度愉悅。
如此翻來覆去的想法,晚上葉景祀又春、夢了,最近這也是平常事。有時候大太監都看不過去,公主的兒子只能去做春夢,這實在太委屈,但葉景祀自己樂意,誰又敢說什麼。
匆匆吃了早飯,葉景祀跑到安寧長公主屋裡轉了一圈,問了安就馬上走了。安寧長公主叫都不叫住他,心中奇怪,傳嬤嬤過來問是什麼事。嬤嬤不敢隱瞞,把葉景祀昨天晚上折騰,今天早上要帶靜楚出門的事說了。
安寧長公主聽得皺起眉來,便對旁邊對葉景霰道:「老四這是中了什麼邪,一個尼姑而己,喜歡就還俗收在房裡。眼看著就要說親事了,這都折騰一年多了,竟然還沒有折騰完。不過那個小尼姑到底是怎麼回事,都這麼久了,仍然住在尼姑庵裡,旁人看著像什麼樣。」
葉景霰也覺得葉景祀最近行事是越來越離譜,但這個弟弟他清楚,主意實在太大,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凡事都得順著他的意思,再者也不是大事。
便道:「據說她原本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父母雙亡之後才被迫出家,性格高傲些,更難得的是容貌。母親也不用擔心,老四從小到大就沒安生過,隔三差五就要惹件事出來。現在長大了更要折騰折騰,反正就是在自己家裡,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麼事,何不隨他去,萬一他到外頭鬧騰豈不是更頭痛。至於他的婚事,我倒是覺得挑個門第稍微低些,最重要的是姑娘要溫和柔順,凡事聽他的,這樣只怕好些。」
葉景霰沒見過靜楚,只是聽下人們說的,尤其說過靜楚的容貌多少難得。葉景霰也不當回事,男人愛美人也是平常事,娶親之後收房就好。其實家裡有這樣知根知底的美貌妾室拌住腿,比葉景祀跟著杜俊胡鬧強得多,再弄些不三不四的人弄到府裡來,到時候更麻煩。
年齡越大,葉景祀認識的人越多,見識的越多也就越難管,雖然沒有直接忤逆過長輩,教訓他的時候也不會反嘴,其實他根本就沒聽進去。完全就是說不聽,身邊下人就是一句不順耳,抬手就打。
若是給他娶個高門大戶的小姐,別說性格強勢了,就是一般的大家閨秀。遇上葉景祀這樣的,肯定也會勸上兩句。就葉景祀那樣的脾氣,豈是會聽老婆勸的。還有那個小尼姑,葉景祀那樣的喜歡,主母就是再大度,只怕也不會允許丈夫看妾室比自己重。
到時候若是夫妻不和,鬧的家宅不寧,女方肯定要回家哭訴的,那時候動靜就大了。情願門第上稍次一些,姑娘一定要溫順,凡事都聽他的,一句閒話不敢講,就是忍不了回娘家哭訴,娘家也不好上門來鬧的,這種只怕還能省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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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1:01
第十九章
「老四從小就被慣壞了,現在是說什麼都不聽,我看呢,他的婚事不如問問他自己的意思,讓他自己挑個可心的,倒是省心了。」葉三老爺突然出聲,又看向安寧長公主道:「你從小就凡事依著他,現在又怪他聽不聽話,當時把他的脾氣管下來,現在也就不用如此煩心了。」
一個安寧長公主一個葉老太爺,兩府最大的主子對葉景祀都是百依百順,他這個親爹偶爾說兒子一句還要被念,其他人更不敢管他,這樣養大的孩子肯定是無法無天。
安寧長公主聽的有幾分不悅,道:「有他舅舅在呢,任性就任性了,你怕什麼呢。」
這也是安寧長公主不怎麼管葉景祀的原因,永昌皇帝是她親弟弟,太后是她親娘。人都活到這份上了,還要老實懂事,守規矩做什麼。只要不造反,肯要隨心所欲的活著,自然是怎麼痛快就怎麼來。
葉老三爺不敢吱聲,把頭低了下去,自從嫁到公主府他就這樣了,不管安寧長公主受寵前還是受寵後,他都沒有多少發言權。
葉景霰有些看不下去,但安寧長公主的話也不錯,尤其是葉景祀還是次子,家族對他的要求也就更低些。便道:「父親說的也在理,等閒了我去問問老四,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若是他有自己中意的,我們也更省事了。」
安寧長公主這才點點頭道:「也好,你去問問他,你們兄弟有些話也好放開說。你的婚事定好了明年開年就辦,我想著今年也把老四定來,年尾時也辦了。」
「是。」葉景霰點頭應著。
葉景祀並不知道安寧長公主的打算,他只是以最快的迅速跑回自己的院子,他過去請安時就派人去接,這時候估摸著要來了,也許已經來了,就在屋裡坐著等他。
靜楚就要來了,靜楚就在屋裡……
這個念頭催動著他,讓他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活力。
「姑娘剛進屋,我派了嬤嬤進去侍候,估摸著正在更衣。」大太監向前說著。
更衣兩個字讓葉景祀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一直潛伏在心裡的衝動讓他有些急躁,上前走向台階,直接推門進去。他住的五間正房雖然並沒有隔斷,東間臥室裡卻有帳幔相隔,此時帳幔全部放了下來。
剛才的勇氣全部用與推門了,要不要打起簾子進去,似乎成了天下間最為難的事。就在此時,帳幔裡隱隱約約有個人影晃動了一下。葉景祀只覺得腦子轟的一下響了,想都不想直接大動作的掀起帳幔。
裡間窗子是開著的,早上的陽光灑了進來,一切都是那麼的溫和安靜。
靜楚人在屏風前站著,幾個婆子圍著她整理衣裙,僧袍已經換下。米色紗裙,外罩白底橙黃小花淺青灰枝葉長衣,正衣基本穿好,婆子們是在整理下擺以及配飾。香帶,荷包,手絹,胸前的飾物,腰間的玉佩,一件件往身上塞。
帳幔因為葉景祀的大動作飄動著,裡頭卻是如此安靜祥和。婆子們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眼觀鼻,鼻觀心了。靜楚則是抬頭看向葉景祀,道:「打擾你了。」
聲音平淡,對葉景祀的突然闖入既沒有顯得意外,更沒有顯得很驚慌,好像很理所當然的事。
葉景祀頓時覺得口有些乾,只是怔怔看著靜楚,他一直都知道靜楚有多美,但每次見她時,他都覺得靜楚好像更漂亮了些。
「把帳幔掛好吧。」靜楚輕聲說著,好像是商量的口氣,又好像是吩咐。兩個婆子立即過去,兩邊帳幔拉好,裡間也就顯得更加亮堂,倒是葉景祀反而有些手足無措,好像真是他才是那個闖入的。
靜楚並沒有理會他,衣服整理好,便喚丫頭進來侍候著洗臉,然後在梳妝檯前坐好梳頭。葉景祀兩步走到梳妝檯前,直看著她,如此靜楚實在是陌生的很,卻又異常的漂亮。
靜楚這才抬起頭來,卻是道:「你不要更衣洗臉嗎?」
「要……要的。」葉景祀不自覺得結巴起來,馬上回神來道:「不過也沒那麼著急,我動作快,我要看著你梳頭。」
「這有什麼好看的。」靜楚笑著說了一句,看葉景祀不走,也不理會他。先打開首飾匣子,挑了一個對紅寶石的墜子,一根金鑲紅寶石的頭釵和一枝布搖,對梳頭的小太監道:「我要帶這三樣,梳個簡單的髮飾就好。」
梳頭小太監手巧,馬上利落的動手。先解了頭上的包布,隨便把髮髻拆開,一頭又黑又密的青絲直垂在腰間,葉景祀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很滑很順,好像一匹最最上等的錦緞。手指微微有些顫抖,好像通電一般,讓他的思緒都有些飛起。
他知道靜楚不喜歡,但隨著越來越勤的見面,他都迫切地想摸摸她。頭髮也好,衣服也罷,即使還是抱不到,但肢體的接觸的誘惑深深刺激著他,有時強烈的慾望好似要把他整個人給吞噬掉。
「別鬧了,時候不早了。」靜楚輕聲說著,聲音很溫和,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怒氣,只是在提醒著他。
葉景祀只覺得自己停不下手,站在靜楚身後,好像伸伸手就能整個把她抱在懷裡。從鏡子裡看著靜楚的芙蓉繡臉。安靜,溫和,尤其是一雙眸子,幾乎把他的魂都要勾走了。
「再不收拾真走不了了。」靜楚突然轉過頭來,直看向葉景祀道:「還是你根本就是騙我的,今天並不出門去。」
葉景祀雖然舍不得但也讓開了,笑著道:「我怎麼會騙你,我連今天要做什麼都安排好了。」
「那就快些去更衣,別在這裡晃著了。」靜楚說著。
葉景祀看著她微嗔的臉,頓時笑了起來,聲音不自覺得溫柔起來,道:「好,我不鬧你了。」
小太監給靜楚梳頭,葉景祀就在旁邊更衣,依著靜楚的衣服顏色挑了身同色系的外衣。大太監們侍候著著裝,葉景祀的眼睛是一刻也沒從靜楚身上移開。
看著她梳頭上妝,塗脂抹粉,尤其是涂嘴脣時,葉景祀下意識的稟住呼吸。看慣了靜楚僧袍的模樣,知道她穿素色有多美。現在也就是姑娘平常出門的打扮,沒想到竟然如此奪目璀璨,甚至在一瞬間他想到靜楚身穿嫁衣嫁給他時的模樣。
婆子打開首飾匣子,各色金玉手鐲擺在靜楚面前,靜楚挑了兩對。婆子侍候著戴上,全部裝束算是完了,靜楚不自覺地站起身,在穿衣鏡面前站定,心情不自覺得感慨起來,也有瞬間的迷茫,沒想到今生還有機會這樣裝扮一回。
「你真漂亮。」葉景祀湊了過去,有幾分痴迷的看著靜楚。
靜楚看著他身上的衣裳,又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末了只是別開眼不去看他。
葉景祀看她這樣,好像被鼓舞了一樣,伸手就要抱住她,只是不等他行動。就聽門婆子道:「車駕已經妥當……」葉景祀立馬有踹人的衝動,要不是靜楚在旁邊,他肯定就要開罵了,說話都不會瞅時候,身邊這群廢物真的要換一換。
靜楚淡淡地道:「走吧,別讓兩位姑娘久等了。」車駕肯定是昨天就準備好的,現在婆子特意來說,肯定是國公府來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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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1:11
第二十章
出來屋門,軟轎已經在外頭稍著。靜楚上轎,葉景祀步行在轎邊,他實在是坐不慣軟轎,而且就這麼一點路,他更喜歡用走的,更何況跟轎在旁邊,他偏頭就可以看到靜楚的臉。
到二門處,車駕已經停著了,小太監放下軟轎,葉景祀連忙前去扶她,看看兩人身上的衣服,笑著道:「我們今天這樣像不像夫妻。」
靜楚側頭看他一眼,平淡的道:「那你就娶我為正室。」
葉景祀怔了一下,靜楚也不理會他,快一步甩開葉景祀走向馬車。
婆子們拿來腳凳,葉景祀上前扶著靜楚上車,靜楚看他一眼也沒甩開手,葉景祀跟上來。公主府的馬車當然有寬敞的,但葉景祀拐靜楚出門一趟不容易,自然希望獨處的空間越小越好,這是特意挑的,兩人只能肩並肩坐著,一點多餘的空縫都沒有。
兩人坐穩,丫頭放下簾子,馬車緩緩駛出去。公主府的馬上駛出去時,葉茜和葉蕎的馬車也出來了,兩方管事匯合,葉景祀的馬車打頭,兩輛馬車帶著隨從人員一起往城外走。
葉景祀看靜楚一直默認坐著不吭聲,便笑著道:「難得出門一趟,你也往外頭看看,街上熱鬧著呢。」
「我是修行之人,應該好靜不好動。」靜楚默然說著,語氣之中有幾分悲涼也有幾分感慨道:「我與師傅在外頭那幾年,看了太多的熱鬧,實在是不想看了。」
葉景祀聽得靜楚語氣凝重,知道她以前吃了許多苦心,心中十分心疼,不自覺得拉住靜楚的手道:「若是我能早認識你就好了,你就不用吃這麼多苦。不過你放心吧,從此之後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我,我一定會保護你。」
靜楚不著痕跡的抽開手,看向葉景祀道:「你的情義我都懂的,我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但是……你若是真的喜歡我,真是為我好,你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你應該成全我。」
葉景祀臉色瞬間變了,厲聲道:「你心裡難道還在想那個陳淵!!」那樣一個破落書生,憑什麼跟他比,就那麼個玩意,也值得記在心裡。
「我只想堂堂正正當正室而己。」靜楚打斷葉景祀的話,神色十分堅決。
這句話她在最初就跟葉景祀說過,後來她一直在說。葉景祀是懂的,但他認為後宅的女人也好,妾也好,都要聽他的,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想寵誰就寵誰。只要能得到他的愛,就能夠立足了。
「我說過對你好就一定會對你好,難道你覺得我會是怕老婆的軟蛋,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嗎!」葉景祀說著,聲音不禁大了起來。
他花了那麼多的心思,歡天喜地的帶著靜楚散散心,興奮了一晚上,半夜讓人打開庫房挑首飾。看著靜楚更衣,上妝,兩人穿同色系的衣服,那種發自心底的喜歡幾乎把他淹沒了。終於上了車,兩人肩並肩的坐著。靜楚就跟他說,她想嫁給陳淵,那樣當胸一刀捅過來,直插的他透不過氣。真該早點捏死那個小雜碎,徹底絕了靜楚的心思。
靜楚聽得傷心,低聲道:「你只知道對我好,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此對我,你將來的正室要如何立足。」
「我又不喜歡她,我管她做什麼。」葉景祀理直氣壯的說著,眼睛直直的看著靜楚,伸手抓住她的肩道:「我喜歡是你,你心裡明明知道,我不會對你不好。」
靜楚眼眶裡蓄滿了眼淚,掙扎著就想掙開他。
葉景祀卻是伸手緊緊摟住她,道:「反正這輩子你肯定要跟我的,你就別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禮親王府別院占地面積很大,城外地方大,不像城中那搬擁擠。親王駙馬王公侯爺在城外都有處別院,遊玩休閒之處,有時候公子哥們還一起打獵踏青。國公府和安寧長公主各有一處卻不相連,後來永昌皇帝登基後,葉景祀就把夾在中間的兩處買下來,兩府連成一片,地方也就寬敞的很了。
禮親王府的這處別院離葉家別院有些遠,上回葉景祀跟鳳曜,杜俊來城外打獵時,也順道去了一趟。環境更是格外好,依山傍水,環境清幽,遠離塵世的喧囂,更難得的是後花園裡還有溫泉,實在是個休養的好去處。
兩輛車駕直進二門處,葉菱和葉景熙聽到消息迎了出來。葉茜和葉蕎首先下車,看到葉菱就笑了起來。葉菱的精神看起來很不錯,婚期將近精神還如此好,對這門婚事至少是不排斥,也可以說是想開了,凡事只要能想開,那就沒什麼煩難的。
葉景祀也跟著下車,卻有幾分慍色,好像在生什麼氣。隨後扶著靜楚下車,靜楚臉上笑著,眼圈卻是有些紅,好像是剛剛哭過。
眾人看到靜楚頓時一驚,葉茜還好,並不算太意外,只是有些想吐槽。送妹妹什麼的果然全是空話,一切都是為了佳人。葉菱和葉蕎沒想到葉景祀竟然帶她來了,再就是靜楚此時的美貌,尼姑裝已經那樣出眾,平常姑娘的打扮果然更是俏麗。
再看兩人神色,看樣子是車子又起爭執,葉茜深知葉景祀對靜楚還沒得手。兩人共乘一車,葉景祀肯定是規矩不了,靜楚會哭也正常。兩人如此扯皮都一年多了,葉景祀還能處男,葉茜倒是相信葉景祀的真心了。
若是只為了色,以靜楚這樣的情況,還有葉景祀這樣的脾氣,真忍不了這麼久。開始時不強上也許是為了自身風度,但葉景祀不是會為風度忍這麼久的人,尤其是他現在在值性衝動的年齡。
「得知姑娘要出閣,特來道喜,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擾。」靜楚上前微笑著說著。
葉菱笑著道:「小師傅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如何會打擾。」
「別叫她小師傅,叫她名字,靜言,多好聽啊。」葉景祀見縫扎針的說著,生了大半路的悶氣,心中已有主意,此時面對眾人時笑臉自然而然就來了。
葉菱抬頭看向葉景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只是朝葉景祀笑著道:「難為四哥還記掛著我,送兩妹妹過來看看我。」
葉景祀笑著直言道:「靜言知道你要出閣了,想來看看你。我也是想著禮親王府別院的風景很好,帶她出來散散心,明惠師太身體不大好,靜言日夜侍候在身邊,我怕她把自己熬壞了。」
葉菱聽得有幾分無言了,這話說的真直白,只是笑著對靜楚道:「難為小師傅還想著我,我也想念小師傅,明惠師太身體不好嗎,請大夫瞧了嗎?」
「瞧過了。」靜楚說著,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又笑著道:「我與姑娘相識一場,難為姑娘不棄,自然要瞧瞧姑娘。」
葉茜上前拉住靜楚的手,親切的笑著道:「不知道你要一起來,不然我們一起輛車,路上豈不是有趣的多。等回去時……」
「回去時還是你們姐妹倆一輛車。」葉景祀笑著打斷葉茜的話,敢跟他搶靜楚,女人閨蜜都不行。
葉茜側頭看向葉景祀,笑著道:「三哥的親事已經定下來,四哥的親事只怕也快了,到時候四嫂進了門,四哥再這樣霸道不講理,不愁沒人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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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1:23
第二十一章
葉菱也意味深長地看了葉景祀一眼,道:「可不是,眼看著四嫂都要進門了,四哥行事也該有個成算。」
就是從人身安全角度考慮,靜楚要是給葉景祀當了妾,未必能保住性命。葉景祀寵起人來是沒譜的,得多好性的主母才能容下這樣美貌,又在丈夫跟前又壓她一頭的妾室。
葉景祀頓時變了臉色,剛才車上靜楚還跟他鬧著,沒想到葉茜和葉菱也是一頓夾槍帶棒。靜楚就在旁邊站著,剛才車上兩人就不太高興,曉得她們關係好。葉景祀硬忍住了,擠出來笑臉來,道:「總不能一直站這說話吧,主人家還不請我們進去。」
一直狀況外的葉景熙此時總算摸到發言權了,笑著道:「祖母屋裡等著呢,我們快進去吧。」
如此把話題岔開了,葉茜牽著靜楚的手走前頭,姑娘們一起說說笑笑,倒是把葉景祀甩到了後面。葉景祀無奈,便跟後頭的葉景熙閒聊了起來,也隨口問了問長二房的情況。
葉景熙則顯得十分高興,長二房自從搬入別院之後,王府的下人們極其恭敬,照應的非常周到。葉二老太太一輩子風浪無數,自然會調整心態,這別院裡住著如此清閒舒爽,要不是因為掛心葉菱進王府之後沒人照應,她都不想跟著進府去。
本來就是休閒之地,也沒有沒有準備軟轎,閒話著進到正房拜見葉二老太太,葉二老太太也顯得十分高興。看到靜楚時卻有幾分驚訝,又見她仍然是姑娘打扮更顯得吃驚。
景祀跟靜楚的事早就人盡皆知,雖然知道不該插言,葉二老太太卻是忍不住對葉景祀道:「靜楚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府裡的丫頭媳婦。你要是真心喜歡,就好好的擺幾桌酒名公正道的給她一個名份,也不妄人家一個好姑娘跟你一場。」
好人家的姑娘當妾是太委屈,但靜楚己經到這樣的境地,跟葉景祀混了這麼久,葉景祀那樣的霸王豈會放過她。與其這樣不明不白的跟著他,還不如把名份定下來,不然將來只怕更可憐。
葉景祀一臉委屈的道:「我早說要擺酒,她卻是一直不願意。不然祖母勸勸她,做主給我們擺酒?」
葉二老太太又是一驚,不自覺的看靜楚一眼,只見靜楚緊抿著脣,臉上看不出怒喜來。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當即笑著改口,岔開話題道:「你的親事我如何敢管,倒是茜丫頭,上來讓我好好瞧瞧,知道你口角俐落,說說最近府裡的事吧。」
葉茜笑著上前,撿幾件高興的事說了,末了又捎了一句展飛中舉之事。葉二老太太聽得頓時高興起來,看向葉茜道:「展大爺這樣小的年紀就中舉?實在是難得的很啊。」
葉茜也是個旺夫的,當初說下親事時,展家是什麼樣子,這才多久啊,姐姐封妃,展飛中舉。看葉茜相貌,這就是標準的旺夫相。
葉茜笑著道:「可不是好福氣,展太太正給展大爺尋合適親事呢,更是喜上加喜。」
葉二老太太當時就愣了一下,實在沒想到展家竟然退親了。葉景祀也顯得有些驚訝,道:「你跟展飛的婚事退掉了?」
葉茜點點頭,道:「爹爹做主退的親事,我也覺得這門親事不妥。」
「倒是挺可惜的。」葉景祀說著。
他雖然不太欣喜展飛那一款,但就以前程來說,十二歲就中舉,苦讀幾年將來中進士肯定沒問題。也不是只會讀書的書呆子,為人處事,說事行事都妥當,更不用說宮中還有封了賢妃的姐姐,封侯拜相不敢說,官至三品應該沒什麼問題。
葉二老太太怕葉茜不自在,擔心葉景祀繼續說下去,便笑著道:「禮親王府己經把嫁妝抬了起來,我還想再給菱丫頭些。己經擬好了單了,也不知道要給什麼合適,正好老四來了,你也幫我看看。」
葉景祀當即住了口,葉菱上前扶起葉老太太,帶著眾人先去了東廂房,這是禮親王府抬來的,平民王妃女方不需要準備嫁妝,所有東西都是男主出。禮部早送了清單過來,也就衣服首飾,平常日用之類的,沒想到實際抬來時多了這麼多。
葉景祀先看了看屋裡的東西,又問葉景熙要了單子,笑著道:「鳳曜挺捨得下本的,菱姑娘有福氣啊。」
王府的嫁妝向來有定數,多些少些也是常事。現在給葉菱的就異常的多,超出了好幾倍,肯定是禮親王府自己出的。
葉菱聽得淡然笑笑,都進王府了,實在不想說福氣不福氣的。
葉二老太太卻是很不以為然,又讓葉景熙把自家準備嫁妝單子拿給了葉景祀:「這是我給菱丫頭準備的,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單子很短,京郊八處莊田,京城最繁華的幾條街道的十五間鋪面,另有現銀兩萬兩,金錁子三百個。
饒是葉景祀知道長二房常年經商有錢,也被這樣的嫁妝單子震了一下。怪不得葉菱對嫁入王府這麼煩感呢,有這樣的嫁妝傍身,她完全可以隨自己心意挑個可心的丈夫。笑著道:「祖母是真疼菱姑娘,有了這些東西在身邊,這輩子還愁什麼。」
葉二老太太猶豫一下還是道:「聽王府長史說,王妃是不用娘家準備嫁妝,那我給菱丫頭準備的這些嫁妝……」
正常女子出嫁,娘家肯定都會給嫁妝,嫁到夫家之後,這些嫁妝就成了女子私產。王妃則是不需要嫁妝,葉二老太太也不太曉得王府的運作模式,她就是有些擔心,葉菱嫁過去之後這筆嫁妝要如何入賬。
葉景祀笑著道:「跟平常女兒一樣,但凡娘家給的都是自己的。」
王妃娘家不用準備嫁妝,是因為大楚的后妃王妃都太平民,許多人家根本就準備不起,免了這一項。現在長二房能準備的起,這些也就記為嫁妝入賬成為葉菱的私財。
雖然說王府富貴,若是王妃不得寵,手裡摸不到錢,自己又沒嫁妝,一樣很苦逼。葉二老太太給了葉菱這些東西傍身,不管後院鬥的如何風聲水起,手裡有錢啥事都好辦。
葉二老太太聽放下心來,她就擔心王府規矩大,葉菱不能自由使用。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問葉景禮:「也不知道前頭進門的那位穆側妃娘家給了什麼?」
論娘家身份葉菱是拼不過穆元娘的,五代侯府的嫡長女,相信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據說長得很不錯。雖然說是嫡庶有別,攤上這樣的側妃也夠正室喝一壺的。雖然嫁妝多少與後宅寵愛關係不大,至少手裡錢,自己使的便宜。
葉景祀當時就笑了起來,道:「江城侯府沒什麼錢,穆元娘進門家裡好像也沒給什麼。祖母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側妃,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禮親王又不是傻子,被萬啟皇帝關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因為力挺永昌皇帝上位時說了幾句話,剛得到新帝的一丁點好感,他才不傻呢。指穆元娘進府當側妃,就為了給江城侯府難看,這樣的側妃就是不弄死她,也不會讓她生下孩子後興風作浪的。萬一將來穆元娘的兒子襲爵,穆元娘扶正當正妃,那永昌皇帝還有什麼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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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1:35
第二十二章
眾人聽得都是一怔,尤其是葉菱,她雖然不像葉二老太太那樣憂心忡忡,想著法對她的將來鋪路,但對穆元娘這個先一步進門的側妃,多少也有些排斥。一山不能容二虎,尤其是王府裡還有正室無子亡故,有子側妃可以扶正的規矩,想好好的活下去就要自己用心。
沒想到不等她進門,禮親王府直接出手了,把她擔憂的事情解決了大半,這讓她又是感慨又是驚心。同樣身為女子,想到穆元娘那樣的出身,成為了王府側妃……本來就是萬事不由人,禮王府能前頭這樣對穆元娘,若是必要時對她下手只怕也不會手軟。
葉景祀沒那麼多悲天憫人的情緒,在他看來,禮親王如此行事乾脆利落,實在很應該。穆元娘老實就算了,若是不老實過個一年半載直接打發到廟裡去。笑著道:「菱妹妹就安心當新娘子,鳳曜性子軟和的很,又是真心待你,你只要好好待他就好了。」
葉菱只是笑笑,道:「但願如此。」
看完嫁妝,葉二老太太知道她們年青姑娘肯定有話說,再者別院後花園確實值得一看,便讓她們自行去玩樂,葉景祀理所當然的跟著在後頭當尾巴。趕也趕不走,便乾脆都不搭理他。
禮親王府的後花園比國公府實在大太多了,還有一個小型天然湖泊,也因為這處湖泊,園子面積也就格外大了些。葉菱早命人準備了畫舫,坐船轉一圈,園子景色也就能看個大概,出了後門就是小山頭,現在天氣好,她們也可以帶上丫頭婆子們一起去後頭走走。
畫舫並不算大,葉菱是主人家做了船頭,葉茜和葉蕎坐左側,葉景祀和靜楚坐了右側,中間則是方桌,擺著茶具以及各色果子,點心。兩個船娘一前一後撐起,畫舫慢慢前行,輕輕搖搖著,湖上輕風撫面越發覺得清閒自在。
「在這樣的仙境中,怪不得菱姐姐如此笑口開懷。若是每天能如此清悠自在,真情願折壽十年。」葉茜忍不住說著,沒出閣時長輩,平輩,親友,出面應酬或者自家招呼賓客。出閣之後就更是沒有一天好日子,公婆,妯娌,小姑,丈夫兒女,女人好像生來就是受苦的,各種苦各種累,還有各種鬥。
「既已入世,哪裡由得自己。」靜楚低聲說著,神情顯得有幾分縹緲不定。
葉景祀馬上笑著道:「你若是喜歡,我常帶你出來,葉家在這附近也有別院,風景一樣秀氣。」
靜楚沒作聲,好像沒聽到葉景祀的話,眼睛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思緒好像完全飛了出去。
葉茜和葉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葉蕎卻是有些忍不住了,道:「四哥,我們姑娘遊船說話,你非得跟我一起做什麼。」
「我想陪著靜言。」葉景祀理所當然的說著,他還看她們礙眼呢,葉菱安排的時候就該安排兩艘畫舫,這樣各坐各的豈不是更方便。
葉蕎小聲嘀咕著道:「小師傅根本就……四哥,你……何必強人所難呢。」
她雖然跟靜楚的關係不像葉茜跟靜楚那樣親密,卻是聽葉茜說起過,靜楚實在太不容易了,葉景祀也太過份了些,天下間這麼多好女子,何必欺負一個孤女,強人為妾。
強人所難四個字好像刺激到葉景祀似的,臉色瞬間變了,道:「我強人所難?無父無母,又無兄弟姐妹,那你跟我說她要去投靠誰,她要是還有依靠就不會被送到廟裡來。她跟著我就能護著她,我要是再不管她,你以後她能有什麼好結果!」
那個什麼陳淵,螞蟻一樣的小人物,動動手就能捏死,就是再有十二分的真心有什麼用。就憑靜楚的容貌,若是給家族招禍了,保證跑的比誰都快。
葉蕎沒想到葉景祀會突然發這樣的脾氣,頓時愣了一下。葉茜和葉蕎瞬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想到剛才下車時兩人神情,只怕車上就有爭執,不過沒有顯露出來,現在就突然暴發了。
靜楚一直看向湖面的眸子也終於收回來,看向葉景祀淡然道:「四爺的大恩我都曉得,今天姑娘們出來玩,四爺就就消消氣吧。」
葉景祀說完也覺得話有些重,本來是高高興興出來玩的,不敢說這些掃氣氛。但要是不說,他又覺得憋得難受。他那樣的喜歡著靜楚,那樣想跟她在一起,為什麼每個人都以為他是錯的。
「勞煩菱姑娘把船靠岸,我有些暈船,想上岸走走。」靜楚說著,她並不想跟葉景祀獨處,但葉景祀這樣跟著倒是打擾了姑娘們,葉菱馬上就要出嫁,與葉茜、葉蕎肯定有話說的。
葉茜卻是伸手拉住靜楚的胳膊,笑著道:「剛坐上船總是這樣,我也有些暈,讓船娘劃慢一點就是了。難得我們一處坐坐說說話,你怎麼能丟開我們走了呢。剛才菱姐姐還說別院有溫泉,我從來沒有見過,正想去看看。」
今天的葉景祀似乎是異常暴躁,安全期間還是他們集體活動好一些。就是甩不掉葉景祀,葉景祀也不會在她們面前用強,他也是忍到頭了,稍不注意就可能會點暴他。野戰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至少上輩子葉景祀是啥都敢乾。
「就是,靜言也別上岸了,一起坐船才好玩呢。」葉菱也笑著說,又笑著看向葉景祀道:「蕎妹妹說話不注意,四哥是兄長就別跟妹妹計較了。」
葉景祀臉色仍然很僵,他實在很想跟靜楚單獨走走,卻被硬架在船上了,只得道:「也是我不對,不該那樣說話。」
葉蕎默然聽著,她現在是真不敢說話了。
環湖游了一圈,一個上午也就過去了,園中景致也算看了大概,若是用走的真要走斷腿了。畫舫在花園後門前停下來,丫頭扶著上岸,靜楚上岸卻是葉景祀扶著,拉著靜楚手時,葉景祀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幾個人的午飯在聽雪樓吃的,葉菱特意給靜楚準備了一桌素,葉景祀理所當然的跟著靜楚一桌吃,看著靜楚的側臉,葉景祀只覺得心底那股火氣怎麼也壓不住,他已經忍了太久,靜楚只能是他的,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外心。
飯完葉菱提議到後山走走,眾人附議,叫上丫頭婆子連帶著別院中的太監,王府一樣用太監,而且是有品階的太監。這一代全是高門大戶的別院區,因為人煙稀少撞上人的可能性不大,萬一撞上了,身邊跟著人也好介紹身份。
四頂軟轎相隨,這樣走累了還能歇一歇。想的很美好,不曾想剛剛打開後院門,一行人剛剛跨出門去,就聽左側馬蹄聲響起。
葉茜扭頭看去,只見一群華服少年正在騎馬圍獵,前頭跑著幾隻兔子、獐子之類的小動物四處亂竄。這裡明明不是圍獵之區,估摸著是下人先抓了來,讓少爺們過過乾癮的,人群裡隱隱約約的似乎看到了駱思恭。
因為離的比較遠,葉茜看的也不太真切,不過這裡遇上駱思恭並不奇怪。這一片應該是王爺公主的地方,慶和大長公主的孫子跑過來玩很正常。葉菱看雙方離的比較遠,便招呼著眾人快一步走了,難得有機會出來走走,也沒必要特意迴避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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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1:45
第二十三章
後頭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葉家一行也沒太理會,她們這些都是女眷,懂的禮的就會自動迴避。就是不懂禮的也不可能上前招呼,其實雙方都假裝沒看到最好了。
葉菱如此想的,對方顯然不是如此想。
左側的馬蹄聲越來越急,好像是直奔她們而來。葉菱眉頭皺了起來,不禁停下腳步看過去,只見兩匹白馬直衝過來。打發太監們去攔一下,她們一群女眷這裡站著,這樣直奔過來算是什麼。
不等太監過去,只見馬上男子拉起長弓,一支弓箭呼嘯著破空而來,就在眾人驚呼當中,直射到葉家女眷中間,靜楚的腳邊上。
「啊……」靜楚不自覺得驚呼出來,下意識的就要後退。
葉景祀也嚇了一跳,神情更是震怒,左手摟住靜楚的腰扶住他,右手卻是拔起地上的弓箭,根本就不看是誰,抬手直擲出去。
只聽馬上男子一聲尖叫,直接從馬摔了下來。
葉家的姑娘們頓時看呆了,葉景祀震怒之中仍然覺得不過癮,對旁邊的太監道:「人拴到馬後頭,我拖著他溜幾圈。」
大太監頓時呆了,先不說剛才那一下,若是把人栓到馬後頭溜幾圈,那肯定沒命的,這附近住的可都是王孫公子哥,動手打架還沒什麼,搞出人命就不太好了吧。
「鳳曜真是養了一群廢物!!」葉景祀怒聲罵著,有時候他都不懂鳳曜,堂堂親王世子活的那麼窩囊,這有什麼好怕的。
起步就要向前去,靜楚卻是伸手拉住葉景祀,道:「你別去。」若是惹出大事來,難保不會連累到葉菱,她馬上就要出閣了,這樣真不好。
要是旁人葉景祀理都都不理就走了,看到是靜楚拉他,葉景祀沒撫開她,聲音也輕了許多道:「敢把箭故意往這裡射,我要是不整掉他半條命,他還以為我好欺負呢。」
就在靜楚拉著葉景祀的功夫,左側的馬隊也過來,這一行有十來個人,先頭衝過來的只有兩個,被葉景祀一箭扎倒在地上一個,還有一個雖然還在馬上,人卻是傻了,動都不敢動。直到後頭人來了,這才下馬來,早有公子哥下馬,把倒地的那個扶起來,然後一行人殺氣騰騰的過來了。
葉景祀冷笑一聲,來的真好,靜楚不想他惹事,現在是事惹他,他真是巴不得呢。
「你好的大狗膽,這是修國公府的駱七爺,你竟然把人弄傷了!!」手扶傷員的那個公子甲衝著葉景祀大聲吼著。
葉家姑娘的臉色頓時變了,駱七爺不就是葉芙的未婚夫嗎,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目光不自覺得看向駱七爺,葉景祀這一箭插的也很準,直入左側肩胛,此時人已經完全暈迷。都這樣了,還不知道去治傷,而是抬著人過來叫喚,要麼是神智商,要麼是跟駱七爺有仇,巴不得他死的快點。
禮親王府的管事太監看不下去了,道:「不如先抬駱七爺回去救治,總是先救人要緊。」
葉景祀就沒那樣的好脾氣了,伸手把靜楚往身後推了推,又對姑娘們道:「你們站遠些。」
話間剛落,葉景祀上前幾步突然出手,一拳把扶著駱七爺的公子哥打倒在地上,那人慘叫捂著下巴倒在地上,駱七爺也跟著倒地在上。葉景祀一腳踩到駱七爺拉弓的右手上,本來已經暈迷的駱七爺頓時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人暈暈乎乎的似乎也跟著醒了。
一群公子哥早就嚇傻了,沒一個敢上前的。
葉景祀猶嫌不過癮,伸手把地上打滾的駱七爺拎著領子揪了起來,質問道:「我沒招你沒惹你,你卻拿弓箭射我,這是何道理?」
經過兩次傷害的駱七爺,此時眼睛早就直了,雖然不再尖叫,神情卻是十分渙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著眼看著葉景祀。
「葉四爺!!四爺手下留情。」駱思恭人在馬上,正在往這邊狂奔。駱七爺真是會惹,沒理去惹葉景祀。慶和大長公主是公主,安寧長公主也是是公主,同樣是享親王待遇。兩家的孩子地位卻是截然不同,京城的公子哥,除了永昌皇帝的親生兒子外,哪個敢惹葉景祀。永昌皇帝的親外甥,聖母皇太后的寶貝外孫。
騎馬到人前,下馬拱手道歉道:「家中弟弟不懂事,擾了四爺以及眾位姑娘們。」
葉景祀看看手裡半死不活爛泥一樣的駱七爺,看實在問不出什麼來,便甩手扔給了駱思恭。駱思恭接過駱七爺,趕緊吩咐道:「還不快抬進去救治!」
「等等,我的話還沒問完。」葉景祀冷聲說著,道:「我帶著妹妹們出來遊玩,駱七爺無故拉弓射我,這是何道理。今天這事要是說不清楚,那就別怪我出手狠毒。這口氣我要是忍下來,那我以後豈不是隨便人欺負。」
駱思恭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怒斥一班公子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慶和大長公主的別院就在旁邊,駱七爺是常帶著一群狐朋狗友出來玩,要麼是小官宦人家的,要麼是駱家的一些窮親戚,檔次都比較低。葉景祀平常交往的則是探花,進士,要麼就是親王郡王,再或者就是乾清宮的侍衛類,跟駱七爺交圈不相干,彼此不認識也很正常。
葉景祀眼尖,指指剛才跟駱七爺同行的那個,道:「剛才你與駱七一起的,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那公子哥早就嚇得腿都軟了,哆嗦著道:「我們沒看到……沒看到四爺到,我與七爺追兔子,本來獵……」
不等他話完,葉景祀一腿把人踹人肚子上,只聽那公子尖叫一聲,捂著肚子倒地在上。葉景祀冷聲道:「那麼一大群人在這裡站著,你還敢說看不到,再不說實話,我活活打死你。」
「不,我們真不是要射葉四爺的!」那公子捂著肚子說著,道:「是七爺看到……那姑娘實在生的俊俏,就想著,就想著……」
這裡是禮親王府別院,早知道禮親王世子妃在此待嫁,雖然知道這位世子妃姓葉,但也知道並不是正頭姑娘,雖然是嫡系,血緣也差的遠了。再加上因為葉菱的事,駱五姑娘還被打發到家廟裡去,駱七爺對葉菱也有些不爽。
葉芙和葉薇常出門,駱七爺都認得,見她們並不在其中,膽子也便放開了。又看到靜楚那般的絕色容貌,頓時色心飛起,什麼都顧不得了,就想著要調戲一番。駱七爺的箭術還馬馬虎虎,又正在圍獵之時,想都沒想就狂奔過來,拉弓射箭,想借機搭訕。
反正鳳曜是出了名的軟蛋,雖然是親王世子,卻十分沒脾氣。幾乎都是想怎麼欺負都成,最後都是笑知走開,欺負他不需要成本,做事自然就不用顧忌。
葉景祀頓時覺得綠雲罩頂,恨不得伸手活撕了駱七爺,剛要衝上去,靜楚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輕聲在他耳朵說著:「算了,你消消氣,別讓菱姑娘難做。」
難得消受一回美人恩,葉景祀再大的氣也消了,這群小雜碎他想什麼時候收拾就什麼收拾,也沒必要惹得靜楚不快,便對靜楚道:「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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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1:55
第二十四章
駱思恭看向靜楚,也不禁呆住了,如此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實在是平生僅見。肯定不是京城的小姐,若是有這樣模樣的小姐出門行走,京城早就轟動了。又看她這樣與葉景祀說話,雖然是姑娘打扮,關係肯定非同一般,那樣美人,千般萬般寵愛都不為過,怪不得葉景祀會這麼大的火。
再次拱手道歉道:「老七冒犯了各位姑娘,我代他向眾位賠不是了。」
葉景祀這才有幾分滿意,對駱思恭的道:「今天我就不追究了,不過駱三爺還是悠著些,把弟弟帶出門了,就不要由著他去惹禍。」
駱思恭聽得微微笑著,道:「葉四爺說的是,都是我的錯,沒有看好弟弟們,給四爺以及眾位姑娘們添麻煩了。」
葉景祀冷笑一聲,道:「我還要帶著妹妹們逛逛,請你們迴避。」
「就此別過。」駱思恭笑著說,對同行的公子們揮揮手,一行人走了。
葉茜看著駱思恭的背影則有幾分若有所思,她從後門出來時,明明看到駱思恭跟駱七爺他們是一起的。結果駱七爺就跑過來惹事,駱思恭卻是不見了蹤影。直到葉景祀把駱七爺折騰得不成人樣了,駱思恭這才急匆匆才露面出聲。
巧合?從最初的世子之位開始,這位駱三爺身上已經發生太多巧合。想想駱七爺能囂到連禮親王府的世子妃都不放在眼裡,駱思恭這位庶兄,從小到大不知道受了他多少氣。
不過他是兄長現在又是世子,直接打擊報復肯定不行。知道駱七爺要惹事了,提前走開,等事惹大發了再露面。遇上葉景祀這樣的硬茬,駱七爺得一頓修理自然最好。就是修理不了駱七爺,駱七爺仗勢欺人,惹出事情來,肯定也是駱七爺的錯。
如此「體貼」的兄長,再配上一個二缺的寵兒親爹,駱七爺將來的前途肯定無亮。
直到駱思恭一行人走遠,葉菱才吁了口氣,心情更是無比煩躁。如此鬧了一出,誰都沒有了玩樂的心情。葉茜提議回府,葉景祀也不反對,走的時候卻是牽住靜楚的手,剛才靜楚也是嚇壞了。
眾人都是驚魂未定,也沒急著往前頭去,便在後頭園子休息一會。丫頭們端茶上來,喝茶壓驚的功夫,葉景祀忍不住對葉菱道:「以後你要告訴鳳曜,要自己立起來才行,不然誰都敢踩他頭上。」就像今天這樣,知道葉菱這個未來的世子妃住這裡,他們仍然敢拉弓射箭,就是根本就沒把鳳曜放眼裡。
京城滿是皇親國戚,動手打架是常有的事,打了就打了,多挨幾下少挨幾下,這個虧吃了就吃了,家長也不可能去討回來。就像今天他把駱七爺弄成那樣,就是慶和大長公主進宮告御狀,太后最多也就是口頭批評他幾句。相反的要是今天他忍下這口氣,安寧長公主就是進宮告狀,太后也就是罵駱七爺幾句。
大人長對孩子打架的態度就是哄住不哭,除非兩家打算撕破臉,不然報仇打回來都是不可能的事。這種時候就是不能吃虧,他從小練武,身手比一般的世家公子好的多,單挑群毆他就從來沒吃過虧,安寧長公主經常歡天喜地的給被打傷的孩子家長賠不是。
葉菱漲紅了臉,低頭不語。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鳳曜,更不知道他是什麼人。葉景祀說過他軟,但真不知道他會軟成這樣,一個親王世子能任人欺負。葉茜和葉蕎更不好言語,只是默然不語,只看跟隨管事太監的態度,今天的事要不是葉景祀在,這個虧真要白吃了。
靜楚看出葉菱的不自在,便道:「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要是都像你這樣,那還了得。」
不管靜楚說什麼,葉景祀都聽著非常順耳,笑著道:「你說的是,我都聽你的。」
管事太監看事情平息了,心裡多少鬆口氣,親自端來茶果,笑著建議道:「後花園裡就溫泉,姑娘們難得來了,不如泡一泡,也松快一下。」
後山遊玩玩成這樣,若是這樣走了,難免心中不快。其他的休閒玩樂項目也沒有,還不如去泡泡溫泉,也算是休閒娛樂了。
葉景祀立馬贊同,道:「這個主意好,難得你們過來去泡泡吧,很舒服的。」
葉蕎不由得看葉茜一眼,溫泉是什麼當然知道,但這是禮親王府的別院,好像……不太好吧。葉茜也覺得很不妥當,要是葉菱已經嫁過來了還好些,現在她還是借住的呢。便笑著道:「時候也不早了,一會就要回去,還是算了吧。」
「你們不願意去就算了,靜言最近日夜侍候明惠師太著實累著了,要好好泡一包解解身上的勞乏。」葉景祀理所當然的說著,又對太監道:「馬上去準備。」
靜楚頓時變了臉色,道:「我不去。」
「我跟鳳曜關係很好,他絕對不會介意這些小事。溫泉最養生,我是想著你最近勞累。」葉景祀笑著說,又對葉茜道:「現在時候還很早,泡溫泉又不能泡多久,你們一起去最好了。鳳曜也常去國公府的別院玩,還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旁邊管事太監也笑著道:「姑娘們太見外了,世子爺跟四爺素來親厚,現在又是親上加親娶了四爺的妹妹。溫泉休養,這本來就是小事一件。」
太監話說得很真誠,葉菱也覺得是無所謂的小事,別院本來就是休息之處,又不是禮親王一家子都在,就她們幾個人人而己,笑著道:「妹妹們也來吧,我們一起才好玩呢。」
葉茜看看葉蕎,葉蕎似乎也不反對了,便笑著道:「那我們就跟著沾光了。」
說話間把帶來的丫頭婆子喚了進來,泡溫泉肯定要梳洗更衣,侍候人也不能少,就是禮親王府下人多,貼身的事務肯定要自己的丫頭來。
管事太監吩咐人趕著去收拾,自己前頭引路領著眾人過去。溫泉池就在後花園的西北角處,地方非常寬敞,總共兩個泉池,每個都能容下十人左右,上頭頂棚開頭大天窗,左右皆有大窗,光線十分充足。
葉菱自從搬進來之後泡了無數次了,進到院裡就讓太監們退下,王府使用太監是平常事。甚至於連房事都讓他們進來侍候,去勢的男人完全就不當男人看了。葉菱還是覺得很不習慣,從來只讓他們外頭侍候,這種時候更不會讓他們進來。
雖然是姑娘們同泡,內衣仍然穿著的,婆子們扶著姑娘們下去後,便站在旁邊侍候。又有丫頭端來茶水和果盤,溫泉水熱,經常會口渴。
饒是靜楚原本那麼抗拒的,進池之後也不禁長吁口氣,溫熱的水浸泡著全身,實在是太舒服了。人靠在池邊,不禁閉上眼,一句話都不想說。
葉茜就在靜楚旁邊,看她這樣,不自覺得的在手下搭了一下她的脈。有了葉景祀的照顧,靜楚已經很不錯了,雖然仍然是茹素,一直溫補著倒是把前幾年虧空的補回來。此時也只是有些勞乏,這時候泡一下溫泉對身體確實不錯。
「你也別太辛苦,要小心身體。」葉茜對靜楚說著,明惠師太雖然是油盡燈枯到臥床不起的狀態,但葉景祀肯花錢養著,還能再拖一、兩年。倒是靜楚若是一直這樣辛苦,身體只怕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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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2:05
第二十五章
靜楚朝葉茜笑笑,卻沒說話。她能活到現在,一半都是明惠師太的大恩,這幾年拿她更跟親孫女一樣。這是她在塵世唯一的掛念,把明惠師太送走,她生命裡也就不剩什麼了。
葉菱也不禁看向靜楚,神情顯得十分感慨,道:「我看四哥也是真心的。」
今天她是看出來了,葉景祀對靜楚是真心。靜楚雖然拒絕當妾,但看葉景祀的神情也不是完全無情義,只是娶為正室……讓安寧長公主同意這門婚事,除非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靜楚的身世最致命的缺點並不是楚家門第太小,而是靜楚父母雙亡,一應親友全無,這種就屬於命太硬,別說門當戶對的人家,就稍差些的人家都不願意娶,屬於八字不好。除非能像章雨柔那樣,爺爺陪葬配享,宮裡還有太后當靠山。
「那又怎麼樣,以後他娶了正室,我又要如何自處。」靜楚微笑著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葉景祀不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很正常。她從來沒有向葉景祀要求過,一定要他娶她當正室。只是當正室是她的底線,這一步絕對不能退。
葉菱默然,就是葉景祀再娶個再溫順的媳婦,葉景祀真愛靜楚到死,身為妾室仍然要給正室磕頭請安。穆元娘那種是沒法選,皇帝指婚,抗旨死全家。靜楚已經沒有全家可殺,這樣剛烈的性情,只怕也不願意苟且偷生。
話題沉重起來,一時間都沒人說話。葉蕎便招手喚來丫頭倒茶,每人喝了一杯。想到今天下午的事,葉蕎便岔開話題道:「四哥把駱七爺打成那樣,不會有事吧。」
駱七爺可是葉芙的未婚夫,葉芙還沒進門呢,大舅子就把妹夫打成這樣。葉駱兩家因為駱五姑娘的事情已經不太愉快,現在又鬧這麼一出,她真心同情葉芙,嫁過去之後可要怎麼過。
「箭只是扎進左肩並沒有刺透,後頭踩那一腳也不算太狠,最多也就是骨折,養陣子估摸著也就沒事了。」葉茜說著,葉景祀最近脾氣是很暴躁,但出手還算有分寸,不會把妹夫弄死弄殘。
「駱七爺實在是太欠教訓。」葉菱說著,駱七爺只要有一點點在意與葉芙的婚事,下午就不會幹那樣的事。她們就不算是國公府的正經小姐,也都是姓葉的。靜楚當時也是平常姑娘打扮,一般人都會認為是親戚或者同樣的嫡系,旁支之類的,駱七爺只因好色就敢來調戲,實在是色膽包天。
葉茜贊同的點點頭,深深覺得駱七爺欠教訓。那樣的囂張跋扈,身邊又有一個「好」哥哥,要是駱七爺再不長點心眼,弄不好葉芙都不用嫁過去,直接守望門寡了。
溫泉水溫高,又擔心回去太晚,泡了一會覺得差不多了也就趕緊起來。饒是婆子們扶著出來時,四個人也都有點暈,進屋梳妝更衣,又讓丫頭打水洗了臉,算是清醒了些。唯獨靜楚雖然覺得很舒服,身上輕快了許多,卻突然犯起困來,很想睡一覺。
「現在時候還早,不然你就在屋裡躺一會再走也不遲。」葉茜說著,她們四個人靜楚身體最虛,如此泡了一場肯定會覺得犯困,小睡一會倒是不錯。就是她泡了這麼久,也有些犯困。
「我也沒那麼困,後頭逛那麼久,我們也該到前頭去了。」靜楚笑著說,這一會她肯定能堅持的了,總不好讓她們三個等她一個的。
婆子們早就知會了閒逛的葉景祀,四人出門時,葉景祀已經在門口等著。看著靜楚腮上紅霞,舉上行態也顯得有幾分慵懶,只覺得壓在心底的邪火再次擁了上來,把他整個人都燒著了一般。臉上笑著,上前扶住她,道:「這就困了呀,回去好好睡,我們就走了。」
靜楚頭正暈著,抬頭看葉景祀一眼,也沒有推開葉景祀,任由他扶著走。
一行人到前頭辭了葉二老太太,葉二老太太己曉得下午的事,很是誇了葉景祀一通,忍氣吞聲不合她的脾氣,像葉景祀這樣的才好呢。曉得下午姑娘們一起泡溫泉,更是笑著道:「這樣才好呢,本來就沒有外人,何必太拘謹了。」
葉茜一臉歉意的笑著道:「我們過來說是來看看老太太的,結果只顧自己玩。」自己玩還不算,葉景祀還跟駱七爺乾了一架,總是給長二房帶來了些不便。
葉二老太太笑著道:「這有什麼,我一個老婆子跟你們玩不動了,你們自己玩的高興才好呢。年輕姑娘家何必太拘束,早早把自己拘成了小老太婆,日子過的還有什麼樂趣呢。平常娘們在一起,大規矩不錯就行了,你們要是講規矩啊,也別在我跟前講。」
如此一說,眾人都笑了。
喝了碗茶,估摸著車駕也準備好了,葉二老太太便笑著道:「時候不早了,我也不留你們,外頭車駕估摸著也準備好了,你們回去吧。」
葉菱和葉景熙送眾人到二門上,臨上車之時葉菱還拉著葉茜和葉蕎的手,有幾分感慨地道:「難得你們還記得我,知道來看看我,只可惜我出閣之後姐妹想這樣相聚也難了。」
葉茜也知道出入王府不容易,內各種規矩也是壓死人,卻是笑著道:「這有什麼難的,以後我們厚著臉皮去找姐姐就是了。」
葉菱也被葉茜逗笑了,道:「就你嘴貧,快上車吧。」
婆子扶著葉茜和葉蕎上車,葉景祀也扶著靜楚上車,馬車緩緩向前走時,靜楚還掀起車簾往外看了看。葉景祀看她如此,便笑著道:「你要是喜歡菱姑娘,以後我常帶著你找她玩,或者讓鳳曜帶著她過來。」
「再說吧。」靜楚說著,以後……她能有什麼以後。
葉景祀看出靜楚臉上的倦意,也不再說話。馬車不急不緩著,沒一會靜楚犯起困來,頭不自覺得的靠在葉景祀肩上,葉景祀伸手摟住她。靜楚看他一眼也沒有推開,只是閉上眼。
葉茜和葉蕎回國公府,葉景祀直接回公主府。此時靜楚已經睡沉,葉景祀小心把她抱在懷裡,緩緩抱著她下車,太監們早準備好軟轎,葉景祀哪裡還會用,徑自抱起靜楚往自己院裡走。如此大的動靜楚也睜開眼,看葉景祀這樣抱著她,忙道:「你放我不來。」
「我不放。」葉景祀笑著說,神情好像占了大便宜的貓。
靜楚掙扎著要下來,卻覺得全身軟綿綿的,手拍向葉景祀倒像是在……
葉景祀笑著道:「都困成這樣了,還要跟我鬧呢。」
「四爺……」
大太監快步跟上來,聲音中也帶些許顫抖。才看到葉景祀笑了,心情應該不錯,又有美人在懷,應該不會動。
果然葉景祀心情正爽,只是看大太監一眼,腳步卻是沒停,只是道:「什麼事?」
「大老爺請您過去一趟。」大太監說著。
「大伯?」葉景祀驚訝,問道:「什麼事?」
「中午時駱大老爺來找大老爺,說您打傷了駱七爺……」大太監說著,現在駱大老爺在國公府呢,大老爺得知葉景祀回來了,便想叫他過去說話。
「竟然還敢找到家裡來?」葉景祀聽得又是好氣又是笑,覺得駱大老爺真心奇葩,看到親親兒子都搞成那樣跑到葉家告狀也是常事,但親爺爺,親爹娘都在卻找大伯告狀,指望著葉大老太爺處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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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2:15
第二十六章
駱大老爺還真是看得起葉大老爺,當然最大的可能是,駱大老爺來了,葉家上下除了葉大老爺都沒人鳥他,他們一對難兄難弟訴起苦來了,葉大老爺也就想擺擺大伯的威風。
大太監何其機伶,馬上道:「我馬上去推辭了。」
「跟他說,駱七爺無故拿箭射我,我被嚇倒了,已經請了御醫來診治,母親正要進宮向太后討藥呢。」葉景祀嘲諷的說著。
「是。」大太監點頭說著,相信這個理由說出來,駱大老爺要馬上狂奔出門。
葉景祀嚴重警告道:「沒有我的傳喚,天塌下都不要進正房。」
「是,是……」大太監連聲說著,不用警告也能曉得,若是真壞了主子的好事,真有可能會被踢死。
靜楚臉色頓時變了,掙扎的越發厲害,但哪裡掙的過葉景祀。葉景祀步子越發快了,回到自己院中,直抱著靜楚進屋,放她到床上。靜楚如何敢躺下,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從床上起來道:「我出門一天了,師傅會擔心的,我得回去了。」
葉景祀伸手把她按在床上,雙手放到她肩上道:「我派人給師太傳了話,說今天要晚些回去。」
「景祀……」靜楚突然叫他,一雙秋水眼中有祈求有哀傷還有情愫。
葉景祀聽得愣了一下,這是靜楚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直以來靜楚都是叫他四爺,或者直接你我稱呼,不叫名字。
「景祀,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靜楚把身體縮成一團,雙手抱在胸前,低聲抽泣起來。
梨花帶淚的臉刺痛了葉景祀的心,只覺得有什麼東西緊抓著他的心,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早就該聽杜俊的,就是他情商不如杜俊高,他也曉得靜楚是在托著他。不近不遠的拖著他,偶爾的時候會給他點甜頭吃,但就是不讓他更進一步。
不想被這樣一直吊著,直接上就好了,先把人吃到肚子裡,再說其他的……
想到這裡,葉景祀深吸口氣,伸手摸向靜楚的臉,淚落在掌心,卻是硬起心腸來,道:「知道這回用哄的不行了,所以這次改成求饒了嗎。」
每次都是這樣,只他火上來了,有點憋不住的時候。靜楚就會對他很好,哄著他吊著他,給他希望給他春天,就是為了不讓他得手。這次他是下定了決心,哭也好鬧也好,這回他都一定要得到,他忍的太久了。
說著葉景祀也跟著和衣躺下,跟著靜楚肩並肩躺下,環住靜楚纖細的腰身,頭蹭向她的脖子,剛洗完澡身上水氣,體香混合在一起,這一切都讓葉景祀沉醉。把靜楚緊緊摟在懷裡,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原來只是擁抱就能讓他如此激動,聲音廝啞起來,道:「我真的很喜歡你,這輩子只會對你好。」
「我知道……」靜楚輕聲說著,卻帶著無限的悲涼,眼淚無聲地落下。
一年多了,葉景祀對她怎麼樣,她比誰都清楚。葉景祀是真心喜歡她,她也相信葉景祀會對她好,但相信又有什麼用……人生的尷尬並不會因此而減少,打著真愛的名頭,想想更讓人噁心。
「你別哭,看見你哭我都想跟著哭了。」葉景祀說著,每次靜楚這樣無聲流淚時,他都覺得扎心的疼,他那麼喜歡,捧在手心上的女人,應該每天都過的快快樂樂,不應該哭泣流淚。
「你將來總是要娶正室,待我再好我也不願意。」靜楚緩緩說著,把兩人身體間的距離拉一些,看著葉景祀的臉,真誠而認真,葉景祀時常這樣看著她,每每如此她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扎著自己的心。又道:「我不是無心之人,你的情義我都懂,我也很想回報你,但是我……」
做人得有底線,父母,家族,甚至連師傅她也要失去,唯一剩下的就是這點傲嬌,若是連這些都要捨去,她活著還不如死了。
「那我要是不娶正室呢!」葉景祀神情堅決的說著。
靜楚怔住了,瞪大眼睛看著葉景祀,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
葉景祀剛才在路上時心中就有這個想法,現在越發的明確,道:「娶親是家族的大事,我不能跟母親和祖父說馬上娶你為正室,但我可以不娶。等過些年,我們的兒子漸漸大了,我就有夠的理由扶正你。」
在門當戶對的世家婚約中,他沒辦法向葉老太爺或者安寧長公主說他要娶靜楚為正室。娶誰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事,葉家是大族,姻親無數,關係錯綜複雜。尤其是葉家還沒那麼多沒成親的兄弟姐妹。
提出娶靜楚為正室,章雨柔和即將進門的三嫂宋氏就是不會直接提出反對,只怕娘家人也會抗議。沒有辦法跟這樣出身的女子成為妯娌姐妹,出門交際應酬肯定會被指指點點,國公府接受不了,安寧長公主更接受不了。他雖然很混賬,但還沒有不孝到這種程度。
「這……只怕由不得你……」靜楚輕聲說。
若是葉景祀跟她說,他要去跟家長抗爭,她並不會相信,因為不可能做到。葉景祀現在卻跟她說,他誰都不娶,就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以後扶正她,這就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事,至少有希望。
「我就是不娶,誰也不能拿我怎麼樣!」葉景祀說著,他的皇帝舅舅不會因為這事下聖旨,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有法子會把婚事給攪和了。安寧長公主再強勢也不可能強硬押著他拜堂成親,就是外人議論起來,男人不願意早早成婚的理由太多了,隨便哪一條都能堵住外人嘴。
時間拖久了,他和靜楚的兒子也漸漸長了,從子扶正就有足夠的理由。
「但是……」
葉景祀看著靜楚的眼,伸把再次把她摟在懷裡,道:「你信不過我?那我現在就發誓,我不但不娶正室,妾室丫頭我都不要了,我這輩子只守著你一個人。」
靜楚拉住葉景祀的手,低聲道:「能讓我依靠的只有你,從來都信得過。」
葉景祀聽得更是歡喜,伸手就要抱住靜楚親,靜楚卻是把葉景祀推開了,道:「你讓我回去。」
「為什麼?」葉景祀不禁叫了起來,他知道靜楚是喜歡他的,現在靜楚最擔心的名分問題兩人也商議妥當,這時候自然也就該……
靜楚坐起來,折騰到現在頭髮已經散的差不多,珠釵也落到床上。一頭青絲垂到腰間,天色越來越晚,靜楚的臉龐並沒有那麼清晰,唯獨一雙秋水眼好像映在葉景祀的心裡,似笑似嗔的看著他,比任何時候都能讓他動心。
「名不正則言不順,若是這樣就……我們又算是什麼呢。」靜楚低頭說著,聲音雖然不大,卻是剛性十足,又道:「我曉得你的心意,你願意只守著我,我今天生也定不會負你。只是女兒的終身……至少你得容我回鄉掃墓祭祖。」
先是葉老太爺五十五大壽,緊接著就是葉菱出閣,國公府是屬於娘家人那一波。但不管娘家人婆家人全部到禮親王府喝喜酒,葉老太太親自出馬,除了懷孕的楊婉真外,女眷們都帶上一起到禮親王府道喜,連安寧長公主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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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2:26
第二十七章
禮親王府跟安寧長公主府都是親王府邸,格局都是差不多的,不過人口就比公主府多多了。禮親王帶著王妃住了中路,王妃的娘家人住了西路,鳳曜與葉菱則住西路,葉二老太太和葉景熙則住西路前頭一節院落。
先到後頭正房拜見禮親王妃,出身極其平常,又被關在王府這些年,時間與磨難早把她的容貌脾氣全部磨掉。要不是穿著正妃的服飾,又正中高坐,葉茜都不敢相信這是一府王妃。倒是禮親王妃身後站著的一個年輕小媳婦,雖然是一身桃紅,頭上帶著偏鳳,長相氣質舉止投足都落落大方,氣派十足。
「這是穆氏,當初進門匆忙,也沒有擺酒,都不曉得。」禮親王妃臉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尷尬,永昌皇帝親自指的婚,人也緊跟著抬來了,根本就沒給禮親王府選擇的機會。
進門這些日子倒是十分賢良淑德,對丈夫公婆都極其恭順,也能和善待下,問題是她是妾室。鳳曜親自看中的正室馬上就要進門,據丫頭婆子們說,穆氏進門這麼久是姑娘身子,鳳曜就沒往她房裡去過。
穆元娘舉步向前,先給安寧長公主見禮,又給葉老太太,葉二太太見禮,聲音溫和舉止大方,就連臉上的笑容都是定格好的,最嚴格的嬤嬤也挑不出錯來。
安寧長公主反應很平淡,穆元娘雖然是很倒霉,但穆家敢在選駙馬上是做假,實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沒有抄家滅族那是宋太后仁厚。葉老太太臉上多少有幾分尷尬,真心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是笑笑也就算了。
廝見完畢,太監們引著姑娘們到後花園專門給姑娘設好的坐處,像太太奶奶之類的可以觀禮,姑娘們又不觀禮,便先帶過去,一會在園中開席。葉家是雙邊都沾親戚,大親友自然來得早,姑娘屋裡就坐她們幾個,自然是四人一桌,丫頭把茶點擺好就退到旁邊聽侍候。
「穆氏倒是生的好模樣,尤其是那身衣服真是襯她……嘖,嘖。」葉芙笑著說,妾室只能穿粉紅,桃紅之流,穆元娘這粉紅穿身上了,這一輩子也就是磕頭的份。
葉茜聽得無語,面對著真是葉芙連吐槽的心情都沒有了。葉芙會如此嘲諷穆元娘,應該是著想的是她一個嫡女嫁了一個庶子已經很虧了。現在更虧的在這裡,嫡長女為妾,有人比她更慘了,她自然就高興了。
葉蕎也聽不下去,低頭喝茶不理會。
唯獨葉薇笑著道:「聽說四哥前陣子把駱七爺打了,胳膊都被打折了,也不知道養的怎麼樣了。傷筋動骨可不是小事,要是養好了自然是造化,要是養不好萬一落個殘疾……」
真不知道葉芙得意個什麼勁,親娘被發配到家廟裡,這輩子都能回來。自己是嫡女卻要嫁個庶子。前不久駱七爺才被葉景祀打成那樣,葉景祀要是再狠一點,直接打成殘疾,那葉芙嫁過去就更有戲看了。
葉芙臉色難看起來,對與駱七爺這個未來丈夫她是完全無感的,心疼之類的情緒更說不上,但葉薇如此說她的面子往哪裡擺。冷笑著道:「你竟然還有心思嘲笑我,我要是你只怕早就要哭死了。不管好歹我總是嫁入國公府,以後衣食無憂。你就沒想想你自己,只怕你還不知道吧,老太爺要把你許給孟昭。嘖嘖,生母被休棄後改嫁的嫡子,家裡更是窮的丁當響,上頭兩層公婆,還有繼母婆婆,一群弟妹,那麼多口人吃飯。只希望老太太看你可憐,多給你一千兩銀子嫁妝,不然只怕吃飯都難!」
葉薇眼睛瞪大了,好一會才道:「二姑娘騙誰呢,老太太一直讓你閉門思過,你竟然還能曉得老太爺的安排,實在是笑話。」
「這話是我父親說的,難道還有假的。」葉芙冷笑著說,又道:「若是不信,回家之後只管去二老爺,再有膽子就去問老太爺。」
親事定下來許久葉芙仍然覺得不甘心,有時候撞上葉大老爺了便會抓著他哭訴,前幾日葉大老爺被她哭煩了,就跟她說提前許給駱七爺其實還算是好命的。因為按葉老太爺的意思是要把她許給孟昭,想想孟昭那樣的家境,嫁過去之後只怕要用嫁妝貼補生活。
倒是葉薇要倒霉了,葉老太爺就這麼兩個孫女,葉芙許了人家,親事自然落到葉薇身上。庶女沒什麼嫁妝,葉二太太肯定不可能會貼補她,嫁過去絕對活受罪。
葉芙當時就聽得高興起來,人活的好不好真要看對比的。看看穆元娘,再看看即將嫁給孟昭這種窮光蛋的葉薇,心情自然而然地就好了。一直想找機會在葉薇跟前透透口風,好好譏諷她一頓,沒想到葉薇自己撞上來了,葉芙豈能客氣。
只是想一下葉薇將來嫁給孟昭後的日子就覺得很過癮,據上回去孟家的管事說,孟昭的繼母是個超級潑婦,十分不要臉,弄不好葉薇嫁過去之後連嫁妝都要被搶了去呢。
「你胡說八道!!」葉薇的聲音不自覺得大了起來,心裡卻是直發虛。
葉芙的話是不能信,但若真是葉大老爺說給葉芙說的,那就很有可能了。葉大老爺怎麼都是國公爺,葉老太爺的長子,比葉二老爺還稍微靠譜一點。
她一直都奇怪為什麼葉老太太和葉二太太不提她的親事,原來是葉老太爺已經給她看好親事,她倒是聽人說過孟葉兩家曾有過婚約的事,但孟家都那樣了,葉老太爺到底怎麼想的,怎麼還要把親孫女嫁過去。
葉芙看到葉薇這樣,得意的笑了起來,道:「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回府一問即知。」
葉薇眼中蓄滿淚水,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兩位姑娘,天大的事也要回家關上門說,這裡是別人家。」葉茜忍不住開口了。
就是屋裡只有葉家的姑娘在,外頭站著侍候的也是禮親王府的人,議論別人家的主子下人是不會留口德的。這樣的話若是傳到外頭去,真心不知道葉薇和葉芙怎麼出門。其實她一直都很奇怪,就葉芙這樣的智商怎麼活這麼大的,跟駱七爺真心是一對。
葉蕎索性站起身來,別人家的園子肯定不能自己瞎逛,只是起身出了落座的廂房,就在門口著著。雖然她是打醬油的,但也真心不想跟這樣的姐姐在一起,實在太丟人現眼。
葉茜看葉蕎出來了,也跟著出來了,跟葉芙和葉薇在一起,真怕被傳染成白痴。此時正值秋季,園中花木倒也十分旺盛,兩人假裝賞花倒也裝的過去。
「老太爺真打算把大姑娘許給孟昭嗎?」葉蕎忍不住小聲說著,這才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了,至於哪個是牛糞哪個是鮮花就需要個人體會。
葉茜吁口氣道:「孟大爺都失蹤大半年了。」
「難道……會有什麼危險不成?」葉蕎驚訝的說著,現在是太平盛世,孟昭大小也算官員一級的,難道會突然身世?
葉茜沒說話,當了乾清宮侍衛,跟著曾初識這種東廠頭子有關係,然後又消失大半年,死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也不是沒可能。想到這裡,葉茜只覺得心口疼了起來。
「妹妹們在這裡呢。」葉景祀笑著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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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2:37
第二十八章
最近這些天葉景祀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葉茜不好去問靜楚發生了什麼事,反正靜楚還跟原先一樣仍然在尼姑庵裡住著,葉景祀就這麼傻樂起來了。
葉茜和葉蕎連忙見禮,葉茜不由得道:「四哥怎麼過來了?」
今天可是禮親王府宴客,就是自家的爺們都不好隨便到後院來,怕衝撞了做客的姑娘們,葉景祀就這麼摸進來真不合適。
「我是突然想到有件事要問妹妹,特意來找你。」葉景祀對葉茜說著,神色顯得很認真。
「我?現在?」葉茜一臉莫名,道:「四哥有什麼要緊的事嗎?」到底有多大的事啊,在別人家裡做客時突然跑到後院找人。
葉景祀道:「就兩句話而己,茜妹妹跟我這邊說話。」說著葉景祀轉身往旁邊的亭子裡走,葉茜有些疑惑也跟著去了。葉景祀不會害她,看他最近這些天傻樂的模樣,估摸著是突然想靜楚的什麼事了,便急不可耐的要來問問她。
四面俱是抄手遊廊,四面雕鏤?子,糊著紗,此時?子全部關著的,也算是十分隱秘之處。葉茜跟著葉景祀進到亭子裡,剛想開口問,抬頭就見亭裡還有一個人,看清那人臉頓時又驚又喜,一時間怔住了。
「好久不見了,我早上進的京城。」孟昭笑著說,眼睛直盯著葉茜看道:「本想馬上回國公府的,路上聽說禮親王世子大婚,娶的又是菱姑娘。我想著你一定會過來,便先來了這裡,果然遇上了妹妹。」
葉景祀旁邊葉槽道:「是啊,這真是神一般的巧遇。」
吐槽完畢葉景祀就走了,亭子裡只剩下孟昭和葉茜,時隔半年再見,又是在別人家裡,應該有話快說才對,不約而同的兩人似乎都沉默了,只是彼此打量著對方。
大半年時間裡葉茜長高了許多,已經有成年姑娘的身量,大紅撒花對襟長衣,米色裙子,堆了雲髻,單插一隻朝陽偏鳳釵,鳳嘴裡含著三串流蘇,耳朵上石青墜子,胸前長命金鎖,越發顯得凌厲正氣,正合葉茜的氣質。
「妹妹越發的俊了。」孟昭誠心贊著,所謂人配衣裝,大紅,金鳳,年輕姑娘中能壓住的真不多,也因為葉茜能壓得住,也就襯的她越發好看。
葉茜聽得笑了,女子被誇容貌漂亮聽著總是順耳,卻是道:「孟大爺出門一趟,倒像是在泥裡打了個滾。」
這倒不是葉茜故意寒磣孟昭,實在是孟昭的形象有些不佳。衣服頭髮倒是很整齊,應該是整理過來了,臉卻是黑了許多,不知道哪裡曬的,身體看著胖了,應該說是壯實了,倒像是賣了大半年的苦力才回來。
孟昭聽得只是笑,突然道:「這趟來見妹妹,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不知妹妹想聽哪個?」
「我哪個都不想聽。」葉茜說著轉身就要走,還跟姐玩這一套呢,都是玩剩下的。
「妹妹,妹妹……」孟昭趕著上前,馬上道:「壞消息是我被革職了。」
「革職?」葉茜眉毛挑了一下,做到乾清宮侍衛,莫名消失半年後卻說被革職,這種話真是騙鬼呢。當然這種事關朝廷機密的事,她也絕對不會問,只是道:「噢……」
孟昭摸摸鼻子,知道葉茜聽懂了,便嘿嘿笑著道:「聽著妹妹與展飛的婚事退了,恭喜妹妹脫離苦海。」
按他想的回家之後先要把葉茜和展飛的婚約給解了,回來的路上他還想了各種計劃,都要謀劃著動手了,沒想到葉景祀帶來了喜大普奔的好消息。拜展太太所賜,兩人的婚約已經解除,聽得他歡喜的不行,真想買幾樣禮去謝謝展太太。
葉茜冷眼看著他,道:「你倒是高興的很?」
「當然高興了。」孟昭笑著說,頓了一下道:「等回府之後,我就馬上登門向山老爺提親。」
葉茜是葉宗山的女兒,正式提親肯定要向葉宗山提,這樣才顯得對岳家的重視。當然葉老太太爺那裡也要說,但也只是去說一聲,第一趟肯定要先去葉宗山家。
葉茜聽得心裡是很高興,臉上卻有幾分擔憂,道:「我看你回府頭一件事,還是先去見老太爺,老太爺中意你的很,打算把大姑娘許給你,這事府裡都要傳遍了。」
孟昭只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道:「老太爺竟然真想把大姑娘許給我,這……」
雖然葉薇智商不高,但外頭也看不出來,模樣長的也可以。嫁出去應該沒難度啊,怎麼非得要塞給他呢。
「老太爺只想要你這個孫女婿而己。」葉茜說著,又道:「這事大姑娘也知道了,為了姑娘家的面子,提新親的事就先緩一緩。」
連葉芙都知道了,如此嘲諷的告知了葉薇,相信此事很快在府裡傳遍。孟昭要是一聲不吭回府先去葉宗山家裡提親,葉老太爺知道之後只怕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還有就是葉薇,她自己看不上孟昭是一回事,但素來心高氣傲的很,結果孟昭看上旁支卻看不上她,心裡能自在才有鬼呢。
從各方角度考慮,孟昭應該先悄悄地跟葉老太爺說了,等葉老太爺改了口,家裡流言漸漸平息了。孟昭再向葉宗山提親,有葉老太爺主婚,最後婚事也就平平順順。相信到她出嫁時葉老太爺肯定不會吝嗇嫁妝,給她添上一大筆。
這樣葉老太爺和葉薇的面子都有了,孟昭跟葉老太爺的也不會有矛盾,當然她最後也得難得實惠,女子嫁妝多些總是好事。
孟昭聽得點點頭,也覺得葉茜的安排很妥當,卻是道:「那又要妹妹等待一段日子了,想到妹妹焦心的等待與我,實在與心不安。」
葉茜聽得無語,看他一眼,涼涼的道:「我今年才十三歲,根本就不著急定親,若是有緣遇上更好的,提早定親豈不是把自己耽擱了。」
說完這話葉茜轉身就要走,這回是真走了,葉景祀雖然拿禮親王府當自己家的後花園,但不管在哪裡未婚男女這樣一處說話都是很不合適的,尤其是今天來道喜的人多,萬一被撞上總是不好。
孟昭也沒去追,此時要走了自然要公開走人,只是道:「這趟出門我給妹妹帶了許多好東西,等以後再送給妹妹。」
葉茜正要推開?子,便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笑著道:「那也得看我能不能看的上。」
說完這句推門去了,孟昭只是嘿嘿笑著,在裡頭磨嘰一會,估摸著葉茜走遠了,這才從反方向走了。此時後院女客已經來的不少,小太監帶著孟昭走小路,從角門處拐到了鳳曜的新房處。
還沒到迎娶時間,鳳曜正在新房裡做最後的準備工作,太監,婆子,丫頭都是忙成一團,還有葉景祀,杜俊這些相熟的公子哥也都在,葉景祀正跟杜俊兩人扯皮。
葉景祀此時心情正好,他馬上就要被扶正了,已經跟靜楚商議好,十月初就正式動身。其實要不是葉老太爺大壽以及鳳曜成親兩件喜事壓著,葉景祀早想帶著靜楚回景陽了,從景陽回來之後,他就要認真挑日子,好好迎靜楚進門。
杜俊一臉不可思議的道:「你還真打算不娶正室了?」
「你以為我說話是放屁啊,肯定不娶了。」葉景祀說著,靜楚不願意跟他的重要原因就是不想受這個委屈,那他就不讓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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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2:58
第二十九章
「這事……長公主能答應嗎?」杜俊忍不住說著,他只知道葉景祀夠混,但真沒想到他還能如此痴心,就住在自己家裡的小尼姑,他能一年多沒摸上手不說,現在還決定就此不娶,以後要扶正她。
「慢慢也就答應了,母親纏不過我的。」葉景祀說著。
他仔細想過了,這是一個長線作戰計劃,先說納靜楚為二房的事,安寧長公主會以正室未過門高調納二房不妥當為由反對。不過也就說說而已,他很有把握說服安寧長公主,至於葉老太爺知道之後最多就是罵他一頓,不痛不癢的,又是分開住的,完全沒有妨礙。
等靜楚進門之後就要開始攪和婚事,讓他娶親,總得讓他答應了才行。攪和上幾年,靜楚兒子也生出來了,再說扶正就有足夠的底氣。
杜俊不想打擊葉景祀,再者打擊也沒用,只是道:「正室呢……娶個回來也不錯,畢竟大家都娶。」
男人娶妻除了家族聯姻的因素之外,更多的也是對社會的交代,規則是這麼寫的,不娶就顯得很另類。尤其是走仕途的,後宅不寧會成為政敵攻擊的藉口。
「我不用。」葉景祀揮手說著,他有一個皇帝舅舅,天然優勢在這裡擺著,自然可以讓自己活的更痛快些。
正說著孟昭進來了,只聽到最後一句話,便笑著問道:「俊哥已經說定親事,要成親了嗎?」
「前天和母親一起去了馮家,估摸著快了。」杜俊無所謂的說著。
現在相中仍然是馮家姑娘,卻不是馮氏的庶妹,而是馮家隔房的姑娘。杜太太看中,據說各種都很好,美貌溫柔。只要姑娘老實不惹事,他根本就無所謂。
「恭喜,恭喜。」孟昭笑著說。
葉景祀卻是笑著對孟昭道:「你倒是把我瞞的好苦,若不是今天用著我,只怕你還不願意露風聲呢。不過你眼光倒是很不錯,茜姑娘確實很好,比大姑娘強得多,娶到她也算是有福氣。」
「以前又沒有說定,怎麼好跟你說。」孟昭笑著說,又道:「我都要上門提親了,自然要先跟你說一聲了。」
「切,你是用到我了吧。」葉景祀笑著說。
孟昭笑著道:「都是好兄弟,哪能這麼分呢。」
嘻哈說笑的功夫,吉時已到鳳曜要去迎娶了,杜俊和葉景祀跟著同去,孟昭沒跟著去。他今天過來是見葉茜的,都不是來吃喜酒,他的檔次也不夠來禮親王府吃喜酒。進門都是從後進去的,現在鳳曜去迎親時他也要走了,他得去看看廖夫人。
後頭堂客們也全部被請到後花園裡,戲台上熱熱鬧鬧的唱了起來。葉家四個姑娘自然是同桌而坐,葉茜和葉蕎都是專心聽戲,跟葉芙和葉薇同桌時必須得閉嘴不說話。被葉芙或者葉薇嘲諷不可怕,可以當做沒聽到,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臉丟到外頭就太難看了。
終於到下午散席回家,葉茜和葉蕎同乘一車,等到車駕駛出去了,葉蕎這才問道:「四哥找你有什麼話說啊?」
「也沒什麼,問了問靜楚的事。」葉茜說著。
「也不知道小師傅將來會怎麼樣。」葉蕎嘆口氣,跟著葉景祀未必靠譜,但要是不跟葉景祀,她也不知道靜楚還有什麼將來前途。
車駕駛進國公府二門裡,女眷們換軟轎的功夫,就有管事匆匆上前來,對章雨柔道:「大奶奶,有位孟太太帶著哥兒,姐兒上京投奔。」
「孟太太?」章雨柔愣了一下。
管事媳婦道:「說是孟大爺的母親。」
孟太太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挺虧的,她娘家姓李,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父親舉人出身,還當過縣令。只是命運多舛,七歲那年父親去世,只留下她與姐姐、母親,娘仨人相依為命。她們姐妹生的有幾分容貌,常有無賴上門,姐姐大李氏性格軟柔,再加上李家實在窮困,在母親的安排下就漸漸成了暗娼。
小李氏孟太太則不同,她素有野心,一心想著憑著容貌向上攀高枝。就在此時,從京城貶出來的孟家全家回鄉了。小李氏就覺得機會來了,所謂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幾代侯府積累下來的財富肯定很有錢,再加上親戚舊友,弄不好沒用多久就能恢復爵位了呢。
孟太太就先慫著姐姐大李氏去勾搭孟二老爺,孟二老爺果然容易上鉤,沒多久便把大李氏包為外室。當時她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要當正室,沒想廖夫人借此跟孟二老爺徹底決裂,兩家直接義絕,拉著嫁妝走了。
緊抓住這個機會,孟太太緊趕著就上了,她是清白身子,只此一條就比大李氏強得多。她又會拿話哄著大李氏,姐妹倆聯手,終於她成了正室,大李氏這個姐姐反而成了偏房。
嫁進去的時候是得意洋洋,怎麼也沒想到是的孟家真被抄的這麼幹淨,尤其是廖夫人的嫁妝拉走之後,孟家就剩下祭田,五處莊田以及孟老太太手裡的一些東西。孟二老爺包養大李氏時能那麼大方是因為他偷廖夫人的嫁妝,一直以來的吃花用度都是女人手裡的嫁妝。
孟太太當時就有種被騙了的感覺,花了那麼多心思,竟然就是個小地主。如此就算了,孟二老爺又極好色,丫頭媳婦都不放過。還經常偷家裡的錢去喝花酒,平常生活更是不知道節制,還當自己是侯爺一般。
日子過的不痛快,孟太太自然要鬧,父親早亡,母親不中用。她的性子要是差一點,就要跟大李氏一樣當暗娼了。孟二老爺是個慫貨,孟老太太雖然也有戰鬥力,但高門大戶出來的,跟孟太太這種民野鄉間潑辣不同。
沒多久孟太太就當家了,手裡也不能摸到些錢,但就是當家了她也擋不住孟二老爺好色,外頭勾搭個小寡婦是常有的事,只是家裡丫頭就沒放過一個,生育能力又強,生了一茬又一茬,別說舒舒服服當太太了,家裡人口吃飯穿衣都難顧全。
孟太太心裡火大,日子自然過不痛快。前頭廖夫人留下來的孟昭雖然被孟老太太抱去養活,但一個院子裡住著肯定也是常見,經常見到就是非打即罵。後來孟昭長大些,就開始跟她對罵,她倒是想動手打,只是跑不過孟昭。
孟老太太每每總是偏心孟昭,再就是孟老太太手裡的東西一點都不露不說。但凡家裡的地畝,房契全部藏的極其嚴實,為此她是哭也哭了,鬧也哭了,甚至於跟大李氏一起把孟老太太狠打過一回,結果仍然沒有挖出來。
前些年終於把孟昭打跑,孟太太去了眼中的釘,心情也算舒爽了許多。至於孟昭去了哪裡她也是懶得管,那個小崽子死在外頭才好呢。直到前不久她進孟老太太屋裡偷東西,以前還是暗偷,現在孟老太太年齡大了,那就是明偷,金銀首飾不知道拿走了多少。
結果翻騰東西時就找到了葉老太爺寫過來的信,信上寫了孟葉兩家曾經的婚約,葉老太爺想把孫女許給孟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葉老太爺中意孟昭當孫女婿,肯定要先跟孟老太太和孟二老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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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3:09
第三十章
孟太太看到信就怒了,拿著信去質問孟老太太。一直以來孟太太都只知道有這門親戚,也知道家裡那五處田產是葉家送的,有時候葉家還會送些銀兩過來,到底是交情她也鬧不清楚。她雖然很潑辣,但國公府這樣的門第也不敢肖想。
現在得知兩家有婚約,而且人家也答應履行了,孟太太的長子孟明今天已經十五歲,正該說親的年齡。有這樣一門好親事孟老太太只想到孟昭,竟然想不到孟明,孟太太如何能氣順,想到是國公府的千金,只是想一想孟太太就覺得頭暈,那就是一座大金山。
婆媳兩個直接打了起來,雖然婆子來的快,孟老太太仍然被狠打了幾下。孟老太太當時便說這是葉家自己看中的,並不是她能做主的事。孟太太如何能服氣,認準是孟老太太偏心。不顧孟二老爺的阻攔帶著兒子孟明,女兒孟錦上京來了。
孟太太想的很清楚,廖夫人與孟二老爺已經義絕,孟昭雖然是嫡出,但他這個嫡出身份比不了孟明。就是葉老太爺已經看上孟昭,她也有把握讓孟老太爺改意。至於帶孟錦來的意思,要想是國公府有合適的婚事,把女兒嫁進來也合適。
雖然滿心想求福貴,孟太太並不是十分魯莽之人,上京之後先住客棧裡,先把國公府的情況打聽清楚了,這才進門來。其中還有一個讓孟太太又恨又喜的消息,原來孟昭是一直住在國公府,過著跟國公府少爺一樣的生活。
本以為這樣的窮親戚就是上門了,也就是給幾兩銀子打發走,沒想到孟昭會被葉老太爺收留,在國公府享受生活,如何不讓孟太太恨得牙根疼。喜的則是葉家既然如此心善能收留孟昭,那肯定能收留他們母子,要是能國公府住下,不但享了這人間難有的富貴不說,兒女親事豈不是更容易。
孟太太特意挑了個黃道吉日盛門上門來,要是孟太太只說是孟家人之類的,門房搞不清是哪一個,根本就不會讓她進門來。孟太太就說是孟昭的嫡母。孟昭在國公府那樣的待遇,門房當即不敢慢怠,讓著先進倒座廳裡說話。沒想到孟太太挑的日子太喜慶了,葉家男女出門吃酒席了,家裡的女性主子只有楊婉真在。婆子去二房回了楊婉真,楊婉真想想便讓婆子帶她們到大房二門上的偏廳裡坐下,自己梳洗更衣後,坐車過去相見。
楊婉真過來時,婆子已經帶著孟太太以及孟明,孟錦在廳裡坐下來。孟家母子三人此時早就看花了眼,如此一座敕造公府,那樣雄偉的大門,一道一道的門檻。門房當值的男僕們比孟二老爺穿的還體面,進出的婆子媳婦都是穿金戴銀,頭上身上隨便一件都能頂孟太太一身。
「娘,我真的能娶到國公府的小姐?」孟明眼放綠光的說著。
孟太太帶他來時他沒太多的感覺,畢竟國公府是什麼樣的完全沒有概念,現在真身進來了,親眼看到這樣的滔天富貴,所有野心鬥志都暴發出來了。
孟太太趕緊拉拉孟明,婆子就在邊上,這種話肯定不能說出來。小聲道:「來之前我是怎麼教你的,別亂說話。」
孟明馬上閉嘴,心裡卻有另外一番盤算,看到這樣的富貴,他無論如何也舍不下了。要是實在不行他就用強的,晚上偷偷溜進小姐的閨房裡,先把事辦了,國公府再怎麼樣也得認下這筆帳了。
婆子端茶上來的功夫,婆子扶著楊婉真進來了。孟太太連忙起身相迎,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著楊婉真,容姿秀麗,身上華服錦緞,簡單幾樣首飾,鑲的寶石卻是大得很。
她特意打聽了國公府的主子們,知道楊婉真娘家十分不好,或者她都能嫁進來,那孟錦也能嫁進來。府裡五爺和六爺都與孟錦年齡相當,若是能嫁進來當少奶奶也能像楊婉真這樣,吃喝受用不盡,這輩子才過的值呢。
簡單客套問好之後,孟太太就笑著道:「我是孟昭的母親,知道他現在貴府住著,便來看看他。」
「老太爺先前倒是留孟大爺住過一陣子,後來……我就不曉得了。孟大爺此時也不在府裡,只怕府裡也沒人知道他在哪。」楊婉真微笑說著。
孟太太愣了一下,道:「他不在府裡了嗎?」
楊婉真笑著搖搖頭。
孟太太還想再說,楊婉真卻是伸手捂住頭,只說身體不適要先告辭,請孟太太在此等待。孟太太這種搭眼一看就不是善茬,此時她正懷著孕,沒有管閒事的心情,孟家又是跟葉老太爺親厚的人家,這種官司她也是不敢理。
孟太太看楊婉真大著肚子自然不敢拉著她說話,只得目送她離開。
楊婉真出了廳門,便叫來管事媳婦吩咐,要茶要飯不得慢待了,但是在大房人馬沒回來之前絕對不能讓他們走出大廳一步。一定要多留個心眼,萬一廳裡少了東西,可是要她們陪的。孟太太裝的還好,但孟明和孟錦那個神情,實在不像手腳老實的。
中午時分管事媳婦帶著婆子傳飯進來,滿滿一桌菜,楊婉真特吩咐了廚房的。孟明和孟錦看的都有些眼直了,孟家當然是能吃起肉的人家,但這樣一桌子席面實在很開眼,尤其是用的各色餐具,無一不精緻。
飯畢小丫頭們端來?盂,巾帕上來,孟家三人全把?口水喝了,小丫頭們看著想笑又不敢笑。後來又一波人端茶上來,孟太太才曉得剛才錯了。
兩個管事媳婦派了六個婆子盯著,孟家三口人倒是不敢造次,如此枯坐到下午,終於有管事媳婦進來傳話道:「老太太請孟太太以及哥兒,姐兒進去相見。」
婆婆和丈夫在家裡,孟太太突然帶著兒女來了,就是葉老太太心中也有些犯嘀咕。孟老太太早在信上提過,說孟太太容不下孟昭,不得已才打發他進京。孟昭進府這麼久,國公府上下都很喜歡他,舉止行事都十分妥當。不存在兒子忤逆,多半是繼母不慈。
此時人既然來了,以葉老太太的脾氣也不會趕他們出門去,也沒特意派人告知葉老太爺。她想的很簡單,兩家總算有些交情,現在總是要見上一面,給些銀子東西,高高興興的把她們打發走就是了。
派婆子去傳話引著孟太太母子三人進來,屋裡葉芙和葉薇的臉色就很精彩了。葉薇是雙眼冒火,才從葉芙那裡得知葉老太爺有意把她許給孟昭,這時候孟太太就來了,若是直接敲定婚事,那她這輩子豈不是完了。
葉芙是巴不得看葉薇的笑話,此時聽說孟太太來了,也不說其他的,只拿眼瞅著葉薇。看她緊張暴怒的神情心情實在是爽的很,要是馬上把婚事敲定,足夠她笑十天半個月的。
只聽外頭腳步聲響,小丫頭打起簾子,管事媳婦前頭引路,孟太太,孟明和孟錦跟著進到正房,眾人的目光不自覺得全部集中在母子三人身上。
葉茜抬頭看去,孟太太三十幾歲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容貌,身上也是綢衣華服,頭髮梳得整齊,也戴著根金釵,行動舉止比村婦稍強一點,也算是會裝模作樣。相比之下孟明和孟錦就差孟太太多了,兩人進門之後就眼珠子亂轉,尤其是一直往姑娘們身上看,孟明是看姑娘的臉,孟錦則是看姑娘的打扮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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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5:24
第三十一章
小丫頭拿來跪墊放下,孟太太帶著孟錦,孟明跪下請安,磕頭的姿勢比國公府的三等丫頭都不如。葉老太太的笑容多少有些僵,她知道孟家家境不富,但看到孟昭之後總覺得氣質、家教還在,怎麼也想不到孟太太和孟明,孟錦竟然……
「不會是弄錯了吧。」章雨柔小聲說著,她是真不敢相信。
管事媳婦低聲道:「二奶奶讓去過孟家的管事悄悄的確認過,確實沒錯。」
「噢……」葉老太太滿心失望,她真不願意相信這是孟家媳婦和兒女。
讓著坐下來,丫頭端茶上來,孟太太就笑著道:「早就想來看看老太太以及姑娘們,又怕老太太嫌我們吵,就沒敢過來。」
葉老太太聽得笑笑,也沒接話。孟太太還好,孟明的眼睛一直往姑娘臉上身上瞧,色相己露,要不是看在孟家的面子上,直接叫人打出去了。
章雨柔笑著接話道:「孟太太此次上京是路過呢,還是有什麼事?」
「就是過來瞧瞧。」孟太太笑著說,又道:「聽說昭哥兒一直麻煩府上,我這個當娘的實在過意不去。」
章雨柔笑著道:「孟太太弄錯了,孟大爺並不在國公府,此時在哪裡我們也不曉得。若是孟太太來尋他的,只怕幫不上忙了。」
這話雖然楊婉真也說過,孟太太豈是這麼好打發的,笑著道:「怎麼會不在呢,貴府老太爺的信上寫的明明白白,說留昭哥兒住下,還給他謀了差事云云。」
「孟大爺剛上京時,確實是住在國公府的,後來老太爺給謀了個侍衛的職務。當差之後孟大爺就搬出去了,有大半年沒來過國公府了。」章雨柔笑著說,又道:「孟太太應該是不知道,孟大爺尋到自己生母了,現在應該是跟生母同住。」
「生母?!!」孟太太眼睛瞪大,幾乎就要跳起來。
她當然記得廖夫人,論美貌她連廖夫人的一半都沒有,連錢財,人家手裡有上萬兩的嫁妝。論能耐廖夫人當時把孟二老爺管得死死的,要不是當時廖夫人生產坐月子精力不濟,孟二老爺根本就偷不到她的嫁妝。
後來兩家義絕,明面原因是孟二老爺逆毆岳父,根本原因卻是孟老太太不太看的上廖夫人,嫌她是掃把星,進門沒多久孟家就被削爵。岳父跟女婿打起來的時候,她根本就沒管,就是為了趕廖夫人出門。
章雨柔笑著點點頭,又道:「雖然廖夫人與孟家義絕,但總是親生母子,總是比葉家親厚的多。」
「她……她沒再嫁嗎?」孟太太問著,沒想到廖夫人還能殺回京城,實在出乎意料之外。不過女子再嫁,能嫁多好,最好可能是沒嫁,跟著父兄過日子。
章雨柔笑著道:「現在是蔡太太,蔡老爺兩榜進士出身,現在是四品京官,廖夫人也是四品誥命婦人,外命婦朝賀,進宮謁見時得了太后的喜歡,太后常召她進宮說話,在京城有名的很。若是孟太太真想尋孟大爺,不如去哪裡尋他。」
孟太太聽得緊抿著下脣,惜日相敵己入雲端,自己還在泥裡打滾,心中如何不恨。忍不住道:「她是二嫁的,能……嫁這麼好嗎?」
章雨柔笑著道:「孟太太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尋她,自然也就能曉得我說的是真是假,順道也能問問孟大爺的行蹤。」
只看這樣的反應也能曉得,當初廖夫人和孟二老爺義絕的事,孟太太肯定是摻和了的。把孟太太給廖夫人送上門去,相信能讓廖夫人高興。此時身份差異的如此大,孟太太又虐待過孟昭,孟昭身為兒子不好找繼母報仇,廖夫人行事就沒壓力了,可以讓他們娘倆狠出一口惡氣。
也能順便教訓一下孟太太,窮親戚上門打秋風沒什麼,幫些銀子不值什麼,葉老太爺一直都是這麼做的。會格外提攜孟昭,那是因為孟老太太特意寫信主了孟昭的情況,也是看中他的人才,能拉的起來。
現在孟太太丟下婆婆,丈夫,帶著兒女直奔國公府。尤其是孟明和孟錦的神情,野心打算都寫到臉上了,真以為國公府是包子啊,誰都能上來咬。
孟太太心中頓時煩亂起來,硬擠出笑臉道:「想想前塵舊事,故人還是不見的好,也免得給她帶來麻煩。能不能勞煩貴府幫忙給蔡府捎個信,讓昭哥兒過來見我。」
章雨柔把話說成這樣肯定不是假的,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初廖夫人拉著嫁妝走時,她可是得意許久,把正室都擠跑了,自己自然就能上位了。沒想到廖夫人離了孟家過得更好,還成了四品誥命婦人,自己卻好像跟陷泥潭裡似的,怎麼也拔不出來了。
「當然可以。」章雨柔笑著說,停了一下道:「不過孟大爺已經有大半年沒在國公府露過面,葉家的爺們們外出時也沒遇上過,估摸著他此時未必在京城。」
這倒是實話,連葉景祀都不知道孟昭去哪裡,旁人更無從得知。就是孟昭在京城,得知消息就不相見,孟太太也是無可奈何。孟昭有那樣一位剽悍的生母,若是還懼怕這樣一位繼母,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孟太太只以為是推託之詞,笑著道:「我總是孟家太太,昭哥兒的母親,現在來京城了,就是蔡太太也不好攔著不讓見。」從禮法上來說,孟昭不用侍奉廖夫人,但必須孝順她。
章雨柔便喚管事媳婦進來,當著孟太太的面直接吩咐,管事媳婦點頭答應著出門去。
孟太太這才無話可說,只是笑著道:「勞煩府上了。」
「孟太太客氣。」章雨柔說著,又道:「當年孟葉兩家是世交,後來孟家回了老家,來往這才少了。家裡祖母一直很掛念孟老太太,不知道孟老太太身體可好,孟太太過來了,也不知道誰在家中侍奉老太太?」
孟太太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只是道:「家中丫頭婆子素來周全,婆婆和善,從來不讓媳婦侍候,老爺身邊的丫頭也多,也不缺我奉。」
「孟太太好福氣。」章雨柔笑著說。
如此客套起來,葉老太太終於插話問了問孟家現在的情況。其他人還好,唯獨孟明眼睛瞧著葉家四位如花般的姑娘,早就色心大起,若是能娶到這樣美貌的小姐,再配上幾個絕色的丫頭……看孟太太不說話,便悄悄伸手拉拉孟太太,談婚事最要緊。
孟太太卻是看他一眼,章雨柔話裡話外是趕他們母子走的意思,說話也是滴水不露,這時候要是提親事,肯定被一推一二三,再推四五六了。
理了理思路,孟太太便一臉哀求的看著章雨柔道:「我們娘仨上京來尋昭哥兒,一時半會尋不到他人,實在是無處安身。還望貴府能暫時收留,先給我們一個容身之處。等尋到昭哥兒了,我們母子馬上就走。」
「孟太太的話太客氣了,我們兩家是世交,既來京城豈能讓您外頭別居。」章雨柔微笑著,隨即喚管事媳婦進來吩咐道:「把二門上角門旁邊的倒座南房收拾出來,請孟太太以及哥兒,姐兒住下。再撥三、四婆子過去侍候,吩咐廚房,一日三餐要按時供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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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5:34
第三十二章
管事媳婦聽得有幾分詫異,實在是角門邊上那三間南房空了許久,傢具早就舊的都不成樣子,就是收拾出來以國公府的標準也難住人。
「去吧。」章雨柔笑著說。
不敢反駁章雨柔的話,管事媳婦趕緊去了。
「多謝。」孟太太連忙起身說著。
孟明和孟錦也是一臉大喜過的表情,只要能住下了,婚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婆子帶著孟家三口去了前頭倒座休息,葉老太太嘆了口氣,忍不住道:「沒想到孟二老爺續娶了這麼一位太太。」
孟二老爺與廖夫人是義絕,後頭再娶的孟太太就不是填房,而是原配正室。就是孟家沒了爵位,不能太要求媳婦的教養見識,那至少該挑個本本份份的。像孟太太這種就是既沒有教養體面也不知道羞字怎麼寫,真不知道孟老太太怎麼能中意這樣的兒媳婦。廖夫人雖然性格強勢,行事也有些離譜,但不管怎麼看這個孟太太也沒有廖夫人的一根手指頭。
葉薇早就氣的臉色鐵青,指責道:「大嫂,你為什麼留他們住下?」
她真不想去指責章雨柔,她也沒有立場去指責章雨柔,但孟家母子三人實在太噁心了。裝模作樣的孟太太,舉手投足連葉家的三等下人都不如,卻是硬裝富家貴太太。孟明和孟錦就更噁心了,尤其是孟明,這要是家中小廝,她真想讓管事媳婦打死他。
就連看葉薇笑話的葉芙心情也是十分不悅,道:「就是,為何留他們住下?」孟明實在太噁心,尤其是看她的神情,真想抽死他。
「只是住在二門上而己,讓婆子們看著,不會出事的。」章雨柔笑著說。
孟太太話說的那樣可憐,葉老太太只怕拉不下面子。有些人只是用說的就夠了,孟太太就是典型的聽懂了當沒聽懂,想著自己臉皮厚全指望著臉能扛住,這種時候就不要浪費太多的口舌去說,用做得更好。
若是把他們娘仨放出去了,要是再外頭惹出事來,多少是個麻煩,還不如留在家裡找婆子看著省心。再者要是頭一回進來就讓她輕鬆出去,她真以為國公府是地主家的後花園,想怎麼逛就怎麼逛。與其趕走一回又來一回這樣來回折騰,不如一次折騰夠本。
葉老太太也覺得就這樣把孟家三口趕走不妥當,長住肯定不行,在二門上借住幾天倒是可以。又有幾分嘆氣道:「暫留他們住幾天,過些天打發走就是了。」
「老太太只管交給我就好了。」章雨柔笑著說,又對姑娘們道:「今天都累了,妹妹們也去歇著吧。」
葉老太太也覺得乏了,先在禮親王府鬧了大半天,回家又遇上孟家三口,都不是很愉快的事,笑著道:「你們也去歇著吧。」
屋裡四個姑娘站起身來,葉薇和葉芙都是滿臉怒色,葉蕎臉色也不太好看,孟家三口真心太奇葩,不自覺的看了葉茜一眼。葉茜倒是神色平常,既然決定嫁給孟昭,孟家的這筆爛賬是肯定要接手的,早遇上早解決。
最好狀態就是不等她進門,廖夫人把孟家三口人間蒸發了,她也能省心許多,她是巴不得孟太太再鬧騰一點。不過看孟家三口的情況,就是孟太太能忍住,只怕孟明也是忍不住的,抓住足夠的錯處,就有足夠的理由趕他們出門,並且禁止他們再進門。章雨柔留他們娘仨住下,估計也有此意。
姑娘們各自回屋,章雨柔留下來侍奉。扶著葉老太太進到裡間更衣,奉茶上來時,葉老太太就道:「這樣的人家,如何能把大丫頭嫁進去。」
她一直反對這門親事,孟昭是很好,但真不合適娶國公府的正牌小姐。此時又這樣的看到孟太太和孟明,孟錦,噁心的都要吐了,這門親事一定做不得,葉薇是她的親孫女,肯定不能推她入火坑。
章雨柔笑著道:「老太太多慮了,孟太太又不是孟大爺的親生母親,想想廖夫人那樣脾氣,豈會看著兒子吃繼母的虧。」
葉老太爺會看上孟昭,從來都是因為他這個人,再就是廖夫人這個親娘。雙重保證下孟昭將來的仕途應該很不錯,跟孟家半點關係都不沾。至於孟太太的想法,一個鄉下的窮婆子想的多也正常,前提時得有人理她。
「話雖如此,廖夫人已經再嫁……」葉老太太說著,再嫁婦如何管前頭丈夫家裡的事。
章雨柔聽得只是笑笑,這種事情哪裡需要做到明面上,背後捅刀子不要簡單。
兩人正說著,只見葉薇又轉回來了,進到裡間就對著葉老太太跪下哭了起來,道:「老太太,我聽二妹妹說,家裡做主把我許給了孟家……」
葉老太太啞然,臉色顯得十分難看,她正為此事揪心著,沒想到葉薇已經曉的。若是孟太太聽到風聲,吵嚷起來葉薇還有臉見人。
章雨柔伸手去扶葉薇,嘴裡說著:「二姑娘不知道哪裡聽了閒話,大姑娘豈可真信,快起來吧。」
葉薇哭著不起來,她過來時還抱著一絲希望,也許只是葉芙胡說的,那樣的孟家,就那樣的孟太太,祖父怎麼會推她入火坑。現在葉老太太的反應卻是告訴她,葉老太爺是真有這個意思。哭著道:「我知道姑娘家不能非議長輩安排的親事,但這樣的親事,我情願剪了頭髮當姑子,我也不嫁過去,實在是……沒法活啊。」
這是葉薇的真心話,若是葉老太爺非要她嫁不可,她情願拿著嫁妝去尼姑庵,背靠著國公府,自己花用嫁妝。若是嫁到孟家去,拿嫁妝養這麼一大家子人口,那日子過的更是窮苦。
孟太太那種不要臉的婆婆,還不知道會想出多少陰招來偷她的東西,又有孝道壓著,兒媳婦又能拿他怎麼辦。孟明更是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弄不好還敢半夜摸進她屋裡。還有孟錦,一直看她的衣服首飾,孟家根本就是個賊窩,跳進去只有死路一條。
葉老太太看葉薇哭成這樣,想想孟太太又想孟明,這樣的婆婆,這樣的小叔子,頭一次把話說滿,道:「大丫頭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肯定不會把你嫁到孟家去。」
章雨柔扶著,葉薇這才站起身來,卻是在葉老太太跟前坐了下來,偎在葉老太太懷裡,哭著道:「只求老太太疼我。」
「好孩子,你就放心吧。」葉老太太摟著葉薇說著,當這麼多年賢婦,這回就是忤逆葉老太爺這門親事也做不得。
安慰了葉薇,章雨柔看葉老太太實在累了,便親自送葉薇回降雲軒,又叮囑葉薇不要多想。以孟昭的眼光只怕是看不上葉薇,廖夫人雖然管不著孟昭的親事,但她是親娘,現在與孟昭這樣親厚,孟昭的媳婦她肯定要看的,只怕更看不上葉薇。這門親事從開始就是葉老太爺自己來勁,孟昭根本就沒有這個意向。
「大嫂一定要派人盯緊他們。」葉薇忍不住說著,就孟明那個色相,她真的有些害怕。
章雨柔聽得笑了,道:「妹妹怕什麼,單是你屋裡的丫頭婆子就有二十幾個,就國公府門禁,哪裡由得人自由出入的。」
當然以孟明的見識,真有可能拿國公府當秀才家的後院,認為只要翻墻進來就能摸進閨房了。所謂無知者無畏,蠢人辦出來的事有時候真讓人哭笑不得。
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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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5:45
第三十三章
章雨柔家務繁忙,說了一會就有婆子過來尋,便趕緊去了。
葉薇在自己屋裡哭了好一會,心中只覺得有無限委屈。她雖然是庶出,但總是葉老太爺的親孫女。這些年來她也規矩孝順,不敢有絲毫的忤逆,比之葉芙不知道聽話了多少倍,哪裡想到葉老太爺竟然如此對待她。
丫頭旁邊安慰,葉薇擦擦淚道:「去尋姨娘過來。」她本來是看不上展飛的,但展飛的條件怎麼也比孟昭好一百倍,也許這個備胎此時就能派上用場了。
且說章雨柔從降雲軒出來,管事媳婦上前悄聲道:「孟大爺回來了,正在書房跟老太爺說話,孟太太的事……」
「這時候來了?」章雨柔也有些驚訝,實在沒想到竟然能這麼巧,孟昭失蹤這都大半年了,孟太太上門,他也出現了。隨即道:「不用知會孟太太,倒是孟太太來的事,給老太爺和孟大爺說了,孟大爺願不願見只隨他意。」
繼母也是娘,尤其是孟太太那種不要臉鄉下婦人,要是吵嚷起來只怕也很不好。尤其是孟昭想走仕途,孝字上定不能缺失了。
婆子答應著趕緊去了。
管事媳婦到前頭傳話時,孟昭與葉老太爺已經談完,兩個都是爽快的,話說的也快。尤其是孟昭把話說得十分恭謙,知道孟葉兩家曾有婚約,他也很想當國公府的女婿,但是他自知自己身世不配,只想求娶旁支葉茜為妻,還望葉老太爺成全。
孟昭都恭謙成這樣了,葉老太爺也有些無話可說,人家都願意求娶旁支了,上趕著塞孫女顯得太掉價。而且孟昭話裡的意思是葉宗山對他很好,他自己也看中葉茜了,這才求娶,望葉老太爺成全。
葉老太爺都有點想問,孟昭是不是沒看上葉薇,畢竟他的心意也沒有太隱瞞,孟昭聽得風聲也不算奇怪。末了還是算了,葉茜是養在葉老太太跟前的,品貌德行也都十分過關,投緣不在貌,孟昭獨獨看上她,這就是緣分也說不定。都是姓葉的,葉茜出閣時,他多給點嫁妝就是了。
閒聊完畢,孟昭正要辭了葉老太爺去後頭給葉老太太請安,管事就進來傳話,說孟太太帶著孟明,孟錦來了。
葉老太爺眉頭皺了一下,剛想說讓孟昭避避風頭,孟昭卻是笑了起來道:「是嗎,孟太太來了嗎,好啊,快帶我去見見。」
自己送上門來了,真好。
管事媳婦引著孟家三口到倒座南房時,孟明首先驚呼出來:「這屋子也太破了,國公府這麼大,就這裡空著的嗎。」
跟孟家的屋子比這三間倒座其實也不算差,國公府的房子和傢具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關鍵是才從葉老太太富貴如皇官一樣的正房出來,對比一下這裡真跟下人房似的。孟明滿以為他也能住上皇宮一樣的房子,沒想到還是原來的水準,心中自然不高興。
管事媳婦根本就不接話,一個冷眼都沒給他,只是喚來五、六個婆子開始打掃整理。孟太太瞪孟明一眼道:「就你事多,給你個安身之處就是國公府的大恩了。」
管事媳婦聽到這話笑了,看向孟太太冷嘲熱諷的道:「嫂子這話才算明白,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這國公府門更是天天都有人上門的打秋風。大奶奶是格外的心善,留嫂子住下了,知道感恩的呢就要感恩戴德,不然憑什麼收留你啊。竟然還敢挑三揀四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孟太太聽得臉色訕訕的,尤其是管事媳婦那聲嫂子,那就是拿她當下人看。
孟錦聽得忍不住了,道:「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葉家的親戚,大奶奶留我們住下了。都是主子輩的,你也太小看人了。」
「主子輩的?這真是會往臉上貼金喲,你見過那個主子輩的住這樣的南房,我勸姑娘收著點,大奶奶開恩收留,到姑娘這裡好像是欠了你們似的。」管事媳婦冷笑說著,又對幾個婆子道:「看到沒,這是主子輩的,你們可要好好侍候著。」
說完這句管事媳婦冷哼一聲轉身走了,孟錦氣的漲紅了臉,也不敢理論。
幾個打掃的婆子一看這個狀況,連忙丟了手裡的活計,對孟太太道:「我們要去搬鋪蓋傢伙,這些就勞煩嫂子自己動手吧。」
幾個婆子轉身要走,孟明如何敢依,上前去攔,怒喝道:「有你們這樣待客的嗎,不打掃乾淨不能走。」真是會看人下菜,連打掃的婆子也要蹬鼻子上臉了。
婆子笑著道:「我們是去搬鋪蓋傢伙,這些東西全部都在後頭庫房裡鎖著呢,得先讓管事寫單子,再去找管事娘子叫鑰匙。幾位這麼大的脾氣連管事大娘都氣走了,我們這些粗使婆子可不是要跟著受氣。若是現在不讓我們早去,一會討不到東西,幾位晚上可要受凍了,這樣的天氣凍一晚上非得凍壞不可。」
孟明氣的全身發抖,指著婆子聲音都有些打顫了,道:「這等刁奴,非得……」
孟太太雖然也是一肚子氣,到底比孟明多吃了幾年飯,趕緊把孟明拉過來,對幾個婆子道:「勞煩你們去搬鋪蓋,怎麼說我們也是被大奶奶留下來的客人,總不能讓我們冷著餓著吧。」
「這個自然不會。」婆子笑著,又道:「國公府規矩大,還望三位就在這三間屋裡,若是亂跑亂錯了地方,被人責罰了,可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孟明還欲再說,孟太太拉住他,道:「你們只管去,我們自有分寸。」
幾個婆子得意洋洋的走了,孟錦看著滿屋的骯亂不堪,忍不住道:「娘,難道真要我們自己打掃。」就是在孟家時,她身邊也有兩個使喚丫頭,這種活計從來沒做過。
孟太太嘆口氣,道:「奴大欺主,也只有忍下這口氣了。」
章雨柔那樣對他們,下人自然也會看著主子臉色行事,真是沒想到章雨柔看著那樣年輕,行事竟然是那般大。本以為孟昭都能沾上來,他們肯定也能,沒想到章雨柔竟然會給他們這樣的難堪,或許去見見老太爺會轉機?
孟明一臉氣不順的模樣,拍著桌子道:「等以後……這些老婆子們統統發賣。」等他半夜摸進小姐閨房,成了國公府的姑爺,這些老婆子們都要打發了。
「總要先謀到了再說。」孟太太說著,本來按她想的,孟明出身比孟昭好的多,國公府都能同意孟昭,肯定會更同意孟明。但沒想到進門之後葉家這樣的態度,雖然讓她有些灰心,但既已見識到這樣的富貴,就好像看到一塊大肥肉,就是再難也得上去咬一口。
想想屋裡坐著的四個姑娘,個個都溫柔溫靦腆,肯定不是章雨柔那種難纏角色。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身邊都會有奶媽嬤嬤們侍候,這些人可是能管住小姐的,要是能買通奶媽,弄成一個小姐與孟明私會的場景,她帶著孟錦去抓個正著,到時候國公府再不願意也得嫁女兒了。
母子倆心中各有盤算,只是想了再美好,屋子也得收拾乾淨,不然真沒法住人。幸好婆子們把打掃用的東西也都拿來了,娘仨只得自己動手。孟錦邊收拾邊抱怨道:「都住到這裡來了,竟然還能自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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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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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5:55
第三十四章
「忍下這口氣,總有我們的出頭之日。」孟太太說著,孟明比孟昭強十倍,沒道理國公府看上孟昭卻看不上孟明,最有可能就是孟昭先進了國公府跟國公府眾人說了他們許多壞話,再不然就是孟老太太那個老不死的信上說什麼。
想到孟老太太,孟太太也就越發的恨了,死老太婆竟然偏心成這樣。孟明的婚事要是謀成也就算了,要是謀不成,讓孟昭娶了國公府的小姐,她定會讓那死老太婆好看。
三人一直忙碌到傍晚時分終於收拾的像模像樣了,去拿鋪蓋傢伙的婆子們終於回來了,東西倒是不差,實在國公府找不出太差的東西來。幾個婆子只是把東西放到屋裡,也不幫著收拾,放下就走了,只說還要給他們端晚飯去,沒空收拾。
孟太太只得帶著孟錦鋪床收拾,三間倒座兩張床,分放到東西兩間,孟太太帶著孟錦睡東間,孟明一個人睡了西屋。孟錦累了一個下午正滿腔抱怨之時,就聽門口傳來一個聲音道:「喲,正忙著呢。」
娘仨人抬頭,就見孟昭笑著從外頭進來,孟昭離家時才十三歲,此時已經是十八歲的青年人,身量長高了許多,聲音也變了,幼時的大模樣還在,孟家母子三人立時就認了出來。只見孟昭頭戴紫金冠,勒著二龍搶珠的金抹額,身上穿著寶藍色錦緞袍子,腳底下同色厚底靴子。身上玉佩,荷包樣樣齊全,如此一身行頭,在孟太太的見識裡這是頭一份了。
孟明看到孟昭下意識地往孟太太身後縮,連孟錦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一聲不敢吭。
孟太太看到孟昭這身打扮,眼裡的火都要噴出來了。這個小雜種竟然穿的如此體面,肯定是國公府周濟與他,聽章雨柔說國公府還給他尋了差事,國公府憑什麼如此善待他,又這樣對他們娘仨。
「我聽說你們來找尋我,顧不上去後頭給老太太請安,我就先過來了。」孟昭一臉開心的說著,上下打量孟太太一番道:「幾年不見,又老了許久,要是再不善加保養,只怕旁人都要分不清這是母親呢,還是祖母。不過再想想也是,家計艱難,年成一年不如一年,收上來的田租越來越少,家裡人口卻是越來越多,不知道這幾年父親又給我添了多少弟妹?」
家裡年租一直是孟二老爺去收,錢從他手裡過,肯定要燕過拔毛。孟二老爺拿錢貼補外室和小寡婦也不是一兩天兩了,孟太太經常為此吵鬧不休。但再吵鬧孟二老爺的錢從來不會花給家裡人,全部都要到弄到外頭去。
窮,男人好色,一群妾室和庶出。看看廖夫人,再看看孟太太,孟昭真心覺得廖夫人當年義絕走人太正確了,這樣的人家就是個火坑。
孟太太被說中心事,看著孟昭如此刺眼的打扮,又想到孟昭生母現在也是四品誥命了,心中的怒火怎麼也壓不下去,張口就罵了起來,道:「小雜種,你倒是得意起來,在京城這麼久日子過的舒服吧。但你也別忘了……」
孟昭打斷她的話,悠悠笑著道:「相比弟弟和妹妹是過的好啊,真可憐啊,妹妹都到這個歲數,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衣服還是祖母的舊衣改的,只是這顏色實在太不襯小姑娘了。」
孟太太聽得越發怒不可謁,嘴裡罵著,衝上來就要打孟昭,孟昭也不還手,任由孟太太拍打。
倒是偷懶的婆子們聽到這邊屋裡的動靜,看孟太太這邊打起來便趕緊上拉。兩個婆子上前把孟太太拉開,孟太太嘴裡仍然罵著道:「淫、婦生的小雜種,我就該掐死你,由著你活著這麼大,就是天大的恩德……」
孟昭笑容如故,看著孟太太道:「都這些年了,仍然是不學乖啊。」
話間剛落,孟昭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孟明,抬手先是幾個大耳光,打的孟明眼冒金光鮮血直流,隨後又是一腳把孟明踹倒在地上,孟明厲聲慘叫起來。
孟錦當時就嚇白了臉,動都不敢動一下,只是驚恐地看著孟昭,擺著手往外跑,喊著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她與孟明也算是被孟昭打大的,只要孟太太虐待了孟昭,孟昭就會在他們身上加倍的找回來,就是再小心,孟昭也總能找到機會下手。孟昭離家前乾的一件事,半夜爬上孟太太的房頂,掀開正對著床上方的瓦片,對著床上倒了幾桶水,差點沒把孟太太給凍死。
孟太太看到兒子挨打,尖聲叫了起來,連拉著孟太太的婆子也嚇了一大跳,實在想不到孟昭竟然會對孟明下手,一時間也忘記拉孟太太。
孟太太直撲向孟昭,瘋狂廝打著孟昭,罵著道:「小雜種,你竟然敢打他,我馬上去官府告狀,忤逆不孝的畜生,我告死你!!」
「告我?當年你逆毆祖母人所共知,這事要是鬧出來,你連命都沒了吧。」孟昭笑著說,又道:「而且你告我什麼呢,我這個繼子任由你這個繼母打罵,街坊四捨都曉的。至於我打孟明,我是兄,他是弟,兄長教訓弟弟理所當然,我何錯之有啊。」
說到這裡,孟昭臉上笑著,一腳踩到孟明胳膊上,孟明又是一聲厲聲尖叫。
孟太太還欲再廝打孟昭,孟錦忍不住上來拉住孟太太,孟太太打孟昭真是不痛不癢,但孟昭打孟明那就是各種狠,她從小被孟昭打大到,骨子裡怕死了孟昭。小聲說著:「娘,娘,不要吃這個眼前虧。」
孟錦拉著,總算是把孟太太拉開了。孟昭的腳也從孟明身上抬起,他這個人很公平的,只要孟太太不來折騰他,他不會去折騰她的孩子。繼母打繼子天經地義,同樣的兄長打弟弟也是理所當然,就看誰夠狠。他從小習武有一大半就是因為這個,年齡小時就想拳頭一定要夠硬,拳頭硬了才不會被欺負。
孟太太和孟錦一起把孟明扶了起來,只見孟明此時臉腫成豬頭,牙齒也掉了,整個人都顯得暈暈的,倒是沒受什麼重傷,臉卻是暫時毀容了。
拉著孟明打了一頓,孟昭心情舒爽許多,以前在家時打孟明就像是日常活動一樣,許久不打甚是懷念。孟太太越發的欠抽,他打孟明時也就越發覺得有勁。
「不管你們是為的什麼來京城,這都不是你們久呆之地,快些回老家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孟昭說完這句,也不理會孟太太,哼著小曲走了。
孟昭暴打孟明之事瞬間傳遍全府,實在是孟明和孟太太尖叫的聲音劃破天際,別說前頭住的男人們,就是後頭的女眷們也聽得一清二楚。經過幾個圍觀婆子渲染,把一場母子,兄弟之間的大戲分為三章九節,講的那是跌宕起伏,精彩紛呈。
國公府也瞬間被震驚了,繼母虐待繼子不是什麼新聞,但像孟昭這樣虐弟弟討回來的就不多了。兩人都是嫡子,孟昭為兄,孟明為弟,兄長自然打得弟弟。但從禮法上說孟昭作為兄長該愛護幼弟,繼母虐待了他,他就去虐弟弟,這樣也不太說的通。當然這種事就是道義上譴責兩句,不管是宗室還是官府都治不了孟昭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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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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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6:07
第三十五章
把孟明扶起來之後,孟太太就拉著孟明企圖到葉老太太那裡告狀,就是不能給孟昭定罪,也得讓國公府上下知道孟昭的惡行,不把孟昭抹黑誓不罷休。結果不等她進三門就被婆子攔住了,後頭主子的院落哪是這麼好進的,說清楚是什麼事,再傳話進去,主子要見了,才能引他們進去。
孟太太便開始控訴,孟昭不孝順,在京城已經有差事,卻不知道拿錢回家,只顧自己穿戴使用,兒女穿的比父母還好,這本來就是大不孝。再者孟昭無故毆打幼弟,忤逆繼母,實在是大大的不孝。
婆子進去傳話,母子三人等了好一會,終於有管事媳婦過來了,並不帶他們進去的,而是帶來章雨柔的話。葉孟兩家是故舊而己,又不是嫡系親友,這種家務事葉家是管不著的,孟太太想告孟昭,要麼找宗族要麼找衙門。
順道友情提醒,孟昭的差事已經丟了,此時他是沒有薪俸的。至於孟昭吃穿花費,並不是國公府提供,應該是孟昭生母廖夫人給的。孟昭現在跟著生母一起生活,孟太太若是對孟昭有意見很想大鬧一場,大可以去找廖夫人理論。不然就是告官只怕也沒用,繼子還跟著繼父生活呢,再嫁母多看顧一下前頭的兒子也不能說錯。
「我苦命的兒啊。」孟太太聽得就拉著孟明大哭起來。
管事媳婦看她一眼,道:「我勸嫂子收著些,在這裡嚎什麼喪,後頭老太太,太太奶奶們才吃了飯,正高興的時候,你這麼哭法不是敗人興致嗎。」
「我只是委屈,辛苦把昭哥兒拉拔他,他就是這樣對我這個母親!!」展太太失聲痛哭著,企圖哭動管事媳婦。
管事媳婦冷笑著道:「孟太太如何孟大爺的,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何必又在這裡哭訴。也是我好心提醒孟太太一句,孟大爺的親娘廖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她若是知道你以前虐待過孟大爺,此時又來了京城,只怕你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孟太太雖然羞見廖夫人,但她並不怕廖夫人,廖夫人長得漂亮,又有運氣再嫁嫁的好而己。但孟昭是孟家人,不管怎麼樣都是她的兒子,就是孟昭得了官也得給她請封誥命。便道:「要是她真心疼兒子,何必要離了孟家去,就該死守在孟家。我把昭哥兒撫養成人,她該謝謝我才是,還讓我吃不了兜著走,真以為這世上沒王法了。」
「嫂子說那麼好聽,大可以去找她理論啊。」管事媳婦冷笑著說,這才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孟太太真該去見見廖夫人,相信一回之後就乖了。
孟太太當即不言語了,人家都四品誥命婦人了,豈時上門上豈不是要被笑話死。
管事媳婦又叮囑婆子幾句,讓她們務必看好展家母子三人,不準她們亂跑,這才轉身回去。順道把孟太太的豪言壯語當做笑話給下人們講了,實在是因為章雨柔管家甚嚴,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傻子了,難得有得樂子,肯定要大家都笑笑。
孟太太心中無限委屈,此時也只得忍耐,至於得先把孟明的臉養好了。在泥潭裡打滾了這些年孟太太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不然她也不會看到信就直奔兒女來國公府求富貴了。
晚飯這後葉老太太已經知道全部事情,聽完只是嘆口氣,孟太太雖然很無恥,但孟昭也不是省油的燈,繼母繼子,兄弟之間如此鬧騰實在不是好事,家宅不寧如何日子可以怎麼過。
葉老太爺卻是反應平平,雖然他也覺得孟昭這種毆弟行為不太合適。但父慈子孝合適正常家庭,真不合適孟家,也不合適孟昭。孟太太這種繼母沒啥說的,就孟二老爺那種二缺爹,若是真心孝順他,向他學習,一輩子真完了。
兩房請安之後,葉老太太屋裡散了,葉蕎就跟著葉茜進了東廂房。這一天過的實在太精彩,需要好好回味一下。尤其是先頭看到孟太太,後頭又是母子兄弟大戰,真的太刺激了,葉蕎覺得自己就是躺床上也是睡不著,就想過來跟葉茜說說。
「真是沒想到啊……」葉蕎一臉感慨的說著,本來她還挺為葉茜擔心的,孟太太這種婆婆,一般人真心罩不住。如此的不要臉,當兒媳婦的就是同樣不要臉都未必拼的過她。
結果失蹤大半年的孟昭從天而降,如此神轉折一把,瞬間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真心有一種,臥槽!!原來還可以這樣……
「還好吧。」葉茜神情淡定許多。
剛聽說是時被震了一把,但放在孟昭身上也就不奇怪了。跟著一個腦子不是太清楚的祖母,二缺爹,不要臉的繼母,年齡相差不多的弟妹,如此極品大匯集的家庭中,孟昭要麼欺負人,要麼被欺負。常年被欺負著長大的不會有孟昭這樣強勢的性格,必然是他欺負人才有可能。孟太太又是那樣的不要臉,孟昭肯定不能按常理來行事才能完全壓製住。
葉蕎對葉茜這個反應多少有些不滿,小聲道:「你總是這樣子,總是氣定神閑得不得,實在是無趣的很。」
葉茜抬頭看她一眼,鉤鉤手指讓她靠近些,然後在她耳邊小聲道:「今天在禮親王府我與孟昭已經說定,他先跟葉老太爺說我們倆的婚事,再過些日子就去我們家提親。」
估摸著孟昭已經跟葉老太爺說定,至於孟家的意見,葉老太爺寫封信也就是能擺平,年底正式上門提親,成親就再等一等,孟昭的年齡大了,最多拖到十六歲。
葉蕎整個人呆住了,好一會才驚呼出來,指著葉茜不可思議的道:「你,你……竟然!!」
她知道葉茜與孟昭之間有種似有似無的曖,孟昭的條件不錯,葉茜有點傾心也正常。但現在兩人把親事都說定了,這就完全是兩碼事,毫不誇張地說這就叫做私訂終身。
「淡定,淡定。」葉茜拍著葉蕎的肩膀說著。
葉蕎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孟家的事都驚成這樣,她都打算跳火坑了,若是這點小事都經不起,將來如何能把火坑踏平了。
葉蕎撫著胸口,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葉茜道:「你不會騙我吧,反正我沒你聰明。」
「我豈會拿這種事情騙你,我們是姐妹,我才提前跟你說的,一定不能說出去。」葉茜說著,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即使孟家如此讓人槽心,跟孟昭說定親事也讓她心情愉悅起來。愛情也許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能有自然是最好的。
葉蕎看著葉茜嘴角的笑意,知道這回肯定不假,忍不住道:「你對……是真心的。」沒有足夠的真心,不會往孟家那樣的火坑裡跳,先前似乎猶豫過,現在是下定決心了。
葉茜聽得只是笑笑,好一會才道:「你不覺得孟家……至少孟大爺很好啊。」
如此給力的丈夫,能給女人撐住腰桿子,這是後宅中的關鍵。怕就是各種糟心,男人也不頂用,就像廖夫人那樣,還扭轉毛的乾坤啊,就是自己當家做主了也沒有任何希望,拉著嫁妝走人是正經。
葉蕎聽得點點頭,孟昭是實在太給力,完全無法想像他受虐的樣子。想了想又道:「你說要是哪天孟家人看到現在的廖夫人,會不會後悔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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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6:17
第三十六章
孟二老爺就是徹底的人渣,孟老太太只怕也不是多好的人,明明是孟二老爺逆毆岳父,官府判的義絕,對外卻說是休棄。就算是考慮自家人的面子,也可以說是和離,何必非得說是休妻,踩人一腳很好玩嗎。
「也未必。」葉茜說著,腦殘的思路很難理解,她倒是滿心期待孟太太去找廖夫人的麻煩,然後瞬間被整到飛起。其實有廖夫人這個生母在,倒不用很擔心孟家人拖孟昭的後腿,曾初識最擅長的就是肉體消滅敵人。又道:「你也別老想我了,倒是你自己,老太太可有提起你的親事?」
上一輩子葉蕎是遠嫁出京的,雖然嫁的也不錯,但到底離家有些遠,若是葉蕎能嫁在京城就好了。
「我還小呢,大姑娘的婚事還沒定下來,還輪不到我。」葉蕎說著,她法定年齡才十二歲,明年再提婚事也不遲。又道:「老太太雖然教養了我們一場,婚事肯定還要看爹爹的,最多添些嫁妝。」
葉茜也不說破,只是道:「我們養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也許不會特意去尋,但若有合適的也許就能想到你了。我看老太太就格外疼你,會給你留心也正常。」
「再說吧,真心不覺得高嫁多好。」葉蕎說著。
就是在姐妹倆說話之時,丁姨娘再次走進了清音閣,笑著道:「姐姐在屋裡嗎?」
展太太正給展飛做著衣服,天氣冷了,展飛身量也長高了,衣服肯定要全部做新的。聽到丁姨娘的聲音連忙站起身來,笑著道:「在呢,妹妹快屋裡坐著說話。」
丁姨娘掀簾子進來,小丫頭端茶上來,丁姨娘就給展太太使了眼色,展太太會意,只讓丫頭們在外間侍候。
「我問了妹妹這麼久,妹妹倒是給我回句話,若是大姑娘實在看不上我們,那是飛哥兒沒福氣,我再慢慢挑。」展太太說著,丁姨娘倒是來的很勤,但總是不說葉薇是怎麼說的,她也有些急了。
丁姨娘小聲笑著道:「姐姐你想啊,要是大姑娘沒這個意思,我能天天跟你說這些事嗎。」
展太太聽得頓時喜出望外,丁姨娘又小聲道:「不過這事,我們也得好好合計合計。」
孟昭正式向葉老太爺辭行,以前他雖然不常回來住,國公府裡卻是有他的房間以及使喚的下人,這回辭別就是徹底不回來住,葉老太爺想想也沒留他。
孟太太繼續帶著孟明,孟錦在倒座裡養傷,一日三餐幾乎到了粗茶淡飯的地步,孟太太仍然沒有走的意思。她不走,章雨柔也沒有直接趕人,讓他們繼續住著。婆子丫頭們則拿孟家三口當笑話,知道這是主人極其不待見的,有事沒事就過去刺幾句,更把孟家三口的醜態大肆宣揚,一點小事都講的全府皆知。
就在國公府上下難得歡樂之時,終於到了展飛的沐休日,先到前頭拜見了老太爺以及一眾爺們,又見過葉二太太,這才去了清音閣見展太太。
展太太早收拾了一桌飯菜等著展飛,旁邊坑上是給展飛做的衣服,母子倆相見,展飛倒是高高興興的,展太太先抹起淚來。展飛又長高了許多,眼看著也就要長成大人了,又中了舉人,再把婚事定下來,日子也就齊活了。
母子倆一起吃了飯,展飛一直給展太太夾菜,這些年展太太吃的苦他都知道,他都一直記著。長大成才之後他會好好回報展太太,即使展太太毀了他最中意的親事,他也不想一直記恨展太太,。
飯畢丫頭們收拾了碗筷,母子倆吃茶說話,展太太笑道:「我給你尋了門好親事,已經有六、七分準,正好你來了,正好跟你好好說說。」
展飛只覺得頭「嗡」了一下,臉色瞬間凝重起來,他知道展太太一個寡婦帶著他有多麼不容易,他也不想一直記恨退婚之事,與葉茜的婚事那是他造化不夠。但這件事確實讓他很煩躁,要是不提起就算了,提起來那就是一塊心病,只覺得被狠刺了一刀。
展太太沒留心兒子神情,只是繼續歡喜的說著:「是大姑娘,國公府的正牌小姐。」
葉薇有意了,婚事總算是看到希望了。當然婚姻之事還是要家長做主,提親之事是要好好合計一下,展太太覺得問題應該不大。展飛的條件相當不錯,又不是差的太遠了。
丁姨娘出的主意是讓展飛向葉二老爺下手,女兒婚事總是父母做主,葉二太太不太管事,又是庶女,只怕不會管。老太太和老太爺那裡不好走動,倒是葉二老爺,若是展飛肯下點功夫哄哄他,弄不好婚事就有戲了。
「不行,這門親事不行。」展飛拒絕的斬釘截鐵,他進國公府後院的次數十分有限,與國公府的爺們們交往的也不多,葉薇好歹他所知並不多。但是他已經跟葉茜退親,絕對不會再娶葉家姑娘,當葉茜的姐夫。
展太太當時就怔住了,一臉不可思議的道:「這門親事哪裡不好了?大姑娘可是國公府的正牌小姐,你成了國公府的正牌女婿,對你前程也有利。」
這門親事她一直沒跟展飛說,是覺得沒必要說。這樣的好親事,展飛怎麼可能會反對,她是做夢也沒想到展飛竟然會不同意。
「前程我會自己掙。」展飛說著,神情顯得十分煩躁,起身道:「我還小呢,婚姻之事並不著急,男子漢當先立業再成家。等將來我有了好前程,自然會有好妻房。」
展太太聽得又是急躁,又是萬分不解,拉著展飛的手道:「兒啊,你可不能犯傻,你是有本事,一個好漢還要三個幫呢,你現在只是舉人而己,結了這門親事,國公府才能更另眼看你,對你更好。」
「不用。」展飛甩開展太太的手,站起身來深吸口氣,把自己心裡的邪火壓了壓,這才道:「母親,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少跟丁姨娘來往這麼多,她只是個姨娘,家裡的奴才,你同她有什麼話說。你竟然讓一個姨娘去問姑娘的心意,辦的都是什麼事。若是被人曉的了,母親的臉面,我的臉面,都要往哪裡擺。」
他怎麼都沒想到展太太當初堅持留在國公府,也是他想的簡單了,只以為展太太過慣了國公府的生活,不願意外頭去,沒想到心裡還有這個算計。
展太太受到兒子的指責,頓時委屈起來,哭著道:「我凡事都是為你打算,你倒是責怪起我了。這是國公府的正牌小姐,比旁支不知道強多少倍。這麼久以來,我天天跟一個姨娘姐姐妹妹的叫,不就是為了給你尋門好親事嗎,全都是為了你將來的前程。當初丁姨娘說,必須得把跟葉茜的婚事退了再提跟大姑娘的婚事,我這才費盡心思去退了親事,好給你另選賢妻。結果我把葉茜退了,丁姨娘那邊又不出聲了,好不容易現在大姑娘說願意了,這時候肯定要緊緊抓住才好。」
展太太給展飛說話從來是不留心的,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此時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的委屈說了。
殊不如展飛聽得臉色鐵青,道:「是丁姨娘讓母親退掉的婚事?」
「不然我何必這麼急匆匆退親,就是丁姨娘跟我說,前頭你與葉茜的婚事已經說定。若是不退親,如何還能再提親事。」展太太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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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6:27
第三十七章
她雖然不中意葉茜想退婚,但讓她這麼快動手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丁姨娘說,退了葉茜就能娶葉薇,有這樣的好事,她肯定要搶著做。而且丁姨娘說的也對,前頭都說定親事了,若是不選退掉,哪能顯出展家的誠心來,。別說兩人還算是姐妹了,就是陌生人家的姑娘,男主前頭定好了,也只有先退親再定他人,二女爭夫可不是好新聞。
展飛一張臉又紅變紫,又紫變青,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親事竟然毀在丁姨娘身上。只是一個姨娘而己,高門大戶裡貓狗一樣的小玩意……
展太太看著展飛的臉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多了,卻並不當回事,只是道:「兒啊,你別多心,就是丁姨娘不說,我也是要退掉葉茜的,我實在不喜歡她,那樣的媳婦娶來不好。」
「我喜歡她。」展飛突然說著,心中有幾分茫然,又有幾分撕心裂肺,太過與殘忍的真相再次深深刺痛了他。他那樣的努力,那樣的上進,為什麼會這樣……
展太太聽得愣了一下,頓時驚呼出來,拉住展飛的手道:「你說什麼胡話呢,難道……難道是那丫頭勾引了你,我就說那不是個好女人,果然如此呢,我千防萬防就是沒……」
「母親!!」展飛一聲怒喝打斷展太太的話。
展太太被吼的呆住了,怎麼都沒想到展飛會這樣跟她說話,愣了一下才哭了出來,道:「我千辛萬苦把你養這麼大……」
展飛根本就不理會,平了平心中的怒火,神情顯得十分淡漠,言語平淡的道:「母親在國公府打擾太久了,我這就去回二太太,趁著我今天有空,讓丫頭婆子把東西收拾了,今天就搬走,國公府不能再住下去了。」
正哭泣著展太太頓時驚呆了,拉著展飛道:「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我在國公府住的好好的,我為什麼要搬出去,我就是不搬走!!」
「母親留在府裡肯定會被丁姨娘帶壞,不如早日離了這個是非之地。」展飛說著,他本以為展太太還有基本的判斷能力,沒想到已經荒唐至如此地步,留在國公府除了惹是生非外,也沒其他好處。
展太太怎麼也沒想到一向溫和的兒子突然這樣對她,哭泣著道:「我們娘倆吃了這麼多苦,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好日子,你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這樣的忤逆我,真是要氣死我嗎。」
「我為了母親好,早日離這個是非之地,將來我有了更好的前程,母親才會有更好的生活。」展飛神情堅決的說著,又道:「我的婚事也好,前程也好,我長大了都能自己做主,母親以後凡事不要操心,只要好好享老太太的福就好。」
「你說的這都是什麼話,我是你娘,我想這些,謀這些都是為你好,你怎麼就不識好歹了呢。」展太太又是氣又是委屈,哭的泣不成聲,那麼乖巧聽話的兒子,怎麼突然間就變成這樣了。
「母親真心為我,我自然曉得,但到底怎麼樣才是真對我好,母親並不曉得。」展飛說著,心中也有幾分傷感,展太太當然是全心全意為他,但只是思路完全錯了。
說話間展飛也不理會展太太的哭鬧,只是喚來丫頭婆子收拾東西。母子倆鬧成這樣,丫頭婆子也有些傻眼,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展太太失聲痛苦,指著展飛道:「我如此辛苦拉扯你長大,你竟然忤逆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還不如去死呢……」
展飛神色十分淡然,只是道:「母親稍微,我去前頭辭了二太太,我們這就走。」雖然住了幾年但來時幾乎是空手來的,這幾年也就是添了些衣服首飾,收拾幾個包袱也就能走了。無論展太太怎麼鬧,今天也一定讓展太太搬。
說著就要往前走,展太太看他執意,連忙上前拉他。沒想到展飛卻是撫開她有手執意出門往前頭去。展太太看勸他不住,心中萬般委屈無處訴說,她辛苦養大的兒子就這樣忤逆她,她將來還有什麼指望。便把心一橫,道:「我今天就死在這裡,你就拖著我屍體出去吧。」
說完這句,展太太便一頭撞到門板上,頓時鮮血直流。
清音閣裡頓時亂了起來,婆子傳知管事請大夫,大夫來的也算快。府裡也有些止血的藥,大夫過來時藥已經涂上,血也止住了。展太太雖然氣極了才想去撞門,但她也天性膽小,就是真心想死也沒勇氣,只是撞破皮而己。大夫診了脈,只說無大礙,留了方子愛吃不吃隨意。
展太太暈乎乎的躺在床上,展飛在床邊坐著,神情卻是顯得十分肅穆,即不顯得太焦急,也不顯得多關心,把展太太看的有些發寒。
「二奶奶來了……」小丫頭傳話進來。
本來只是母子爭執,現在鬧的展太太撞破頭,大夫都請家裡了,丫頭婆子怕身上擔責任,連忙通知了楊婉真,葉二太太此時已經不管事,這種事情也去知會她,只怕要挨罵的。
楊婉真正在安心養胎中,本來不想展家這些事。但這回鬧大了,就是想假裝不知道也難,便扶著丫頭過來,至少來瞧瞧展太太頭上的傷。
展太太臉色頓時變了,掙扎著就要坐起身來,展飛伸手扶她起來。展太太看兒子如此,哭著小聲道:「娘真是為了你好。」
展飛沒說話,神情淡漠。
楊婉真進到裡間,看展太太掙扎要起來,連笑著道:「展太太快躺下,起急了會頭暈。」
「我沒什麼事,只是走路走急,不小心撞到門上,下人說話沒說清楚,倒是擾了二奶奶。」展太太連忙說著。要是說母子爭執她撞門,展飛就會被指責為不孝,她是親娘如何會讓兒子背上這樣的名聲。
楊婉真聽得只是笑笑,看展太太也無大礙,便想起身走,。她已經從丫頭婆子那裡知道展家母子爭執的原由,葉二太太根本就無所謂收留展太太,想住就住,不想住隨時可以走,她就更加無所謂,她現在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二奶奶……」展飛突然出聲。
展太太神情頓時緊張起來,她都這樣了,難道展飛還心心念念著讓她搬走?
楊婉真也有些意外,笑問:「展大爺有事要說?」
展飛首先朝楊婉真作了個揖,一臉感激地道:「我母親在貴府住了這麼久,勞煩二太太和二奶奶照應。今天過來本想帶母親搬出去,沒想到母親又撞到頭,不易挪動,只怕又要打擾貴府許久。」
「展大爺太客氣,本來就是親戚,互相照應十分應該。」楊婉真笑著說,又道:「展大爺正該全心全力念書之時,展太太住在這裡倒是解了展大爺的後顧之憂。」
「多謝。」展飛再次說著,頓了一下卻是道:「但是有件事……當著二奶奶的面,我覺得把話說清楚比較好,還要勞煩二奶奶請丁姨娘和大姑娘過來,我把話說明白。」
展太太聽到展飛說讓她繼續住下時本來是十分高興,結果又說把丁姨娘和大姑娘叫過來,她頓時怔住了,不知道展飛這是什麼意思。
楊婉真也有些意外,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著展飛,看來她也低估這個少年了。葉二太太說得對,這就是一頭下山虎,把他當成家養貓,被咬死真不虧。吩咐婆子去叫丁姨娘,另外派了貼身丫頭去請葉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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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6:37
第三十八章
丁姨娘來的很快,她就住在旁邊,剛才就聽到清音閣的動靜,因為驚動了楊婉真,便沒敢過去。現在婆子去叫了,雖然心裡有些嘀咕但也不敢不過來,難道展飛現在就要提親?那也不對,提親該去跟葉二太太提。
楊婉真對待父妾一向很客氣,尤其是丁姨娘還生了兒女的,見她過來便起身相迎,又讓著坐了過來。丁姨娘賠著笑臉坐下來,卻是不敢多言。葉二太太漸漸不管事,二房許多事務都是楊婉真當家。這位二奶奶雖然娘家不咋滴,辦事卻是厲害的很,她也有幾分怕了。
丫頭端茶上來的功夫,葉薇也來了,看看屋裡眾人有幾分莫名其妙,楊婉真的丫頭倒是說了什麼事,葉薇當時就有些驚訝,又聽說展飛尋她,她也換了衣服來了,心裡想著展飛一個背靠國公府的遠房親戚,能生出什麼事來。
「嫂子尋我來有什麼事?」葉薇理所當然的問著楊婉真。
楊婉不言不語的看了葉薇一會,葉薇真是把腦子長到屁股上了,就這樣的智商還想算計展飛。道:「是展大爺說有話要說,丫頭沒跟大姑娘說嗎?」
傳話的丫頭馬上道:「我說了,是展大爺相請。」
葉薇臉上有幾分不太耐煩,卻也不好去訓丫頭,只是在楊婉真對面的坑上坐了下來,這才看向展飛,卻有幾分輕視,道:「展大爺有什麼事?」
要不是葉老太爺想把推入孟家的火坑,以她的眼光真心看不上展飛,想想她國公府的大小姐,婚事怎麼就這般的不順呢。也因為她從根子上看不上展氏母子倆,現在丫頭說展飛相請,她也就來了,只想著可能是展飛要討好她,再想不到其他。
展飛對著葉薇作了個揖,卻是神色嚴肅地道:「多謝大姑娘厚愛與我,屢次讓丁姨娘過來與我母親說和婚事,但是女兒家的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姑娘如此行事十分欠妥,在下實在不敢領情。當著二奶奶的面,我把話跟大姑娘說清楚,也請丁姨娘以後不要再來與我母親提起親事,免得大家難堪。」
斬釘截鐵的幾句話,屋裡眾人都愣住了,連楊婉真都有些意外,實在沒想到展飛如此不給面子,如此一番話比直接甩葉薇耳光還讓她難看,幾乎是剝光衣服遊街了。
丁姨娘一聲驚呼,幾乎就要昏過去了。
展太太愣神之後也驚呼出來,掙扎著從床上下來,拉著展飛的衣服驚聲道:「你在說什麼混賬話,你是不是糊塗了……」
展飛任由展太太拉扯,卻是直看著葉薇,神情十分不屑。
葉薇的臉慢慢蒼白起來,虧得她是坐著的,她要是站著此時非得摔倒不可。手撐著炕桌,幾乎都要坐不住了,嘴裡卻是喊著道:「胡說八道,你滿嘴的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你娘想巴上國公府,拼命去丁姨娘那裡游說。是你們娘倆的錯,是你們害我,要故意害我的名聲……」
展飛神色淡然,也不理會葉薇,只是看向楊婉真道:「國公府與我的大恩永世不忘,只是婚姻之事應該謹慎行事,若是任由姨娘穿插行走說和,實在是大大不妥。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二奶奶勿要見怪。」
楊婉真頭一次覺得無話可說,展飛把話說成這樣,就是無所謂翻臉的節奏。
葉薇只覺得腦子好像被抽空了一樣,直瞪著展飛恨不得把他剝皮抽筋,想去廝打展飛,又想到男女授受不親,起身去質問展太太,哭鬧著拉扯展太太,道:「你們娘倆為什麼害我,為什麼要害我,明明是你們上趕著尋我的,為什麼要這麼說……」
快要昏倒的丁姨娘,此時也清醒過來,跟著葉薇一起去拉扯展太太,邊拉扯邊掐她,喊著道:「明明你們上趕著的,為什麼要這麼說。」
展太太被兩人又是拉又是掐,又是急又是怒,除了哭還是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展飛只是看著,這種時候他是沒辦法上前拉開的。
坐著的楊婉真看不下去,讓婆子把撕扯的三人拉開,葉薇此時已經哭的顫聲不己,還要指著展太太罵。就聽展飛道:「我若是有意親事,自然會向葉二太太開口相求,我再傻也曉得,姨娘做不得主,私相授受更是大大的不妥。」
「你們害我,你們害我……」葉薇哭鬧抽泣說著,事情本來就是展太太先引起來的,是展太太上趕著來的,展飛怎麼敢這麼說!!!
楊婉真嘆口氣,對旁邊站著的丫頭婆子們道:「把大姑娘扶到前頭太太院裡,此事若是走漏了風聲,小心你們的命。」
丫頭婆子上前去拉葉薇,葉薇卻是拼命的廝打展太太,還欲再說。楊婉真就道:「姑娘是不嫌丟醜丟的還不夠嗎,若是鬧的滿府皆知,你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葉薇終於收聲了,任由丫頭婆子扶著往前走了。
丁姨娘還在床邊站著,神情顯得十分茫然。楊婉真吩咐道:「押丁姨娘到前頭太太院裡,由太太發落。」丁姨娘是生子父妾,兒媳婦不好發落她,肯定要葉二太太做主。
兩個婆子上前,按著丁姨娘走了。
楊婉真扶著丫頭站起身來,坐了這麼久,她也覺得有些累。看看縮在床上哭成一團的展太太,又看看淡定站著的展飛,道:「展大爺自便,我還要到前頭去給太太回話。」
展飛這一手太狠,不過想想也是,他已經有了舉人功名,姐姐還是賢妃,能與國公府交好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能交好,與他損失也不大。倒是國公府不太可能為了一個葉薇跟展飛太翻臉,尤其是展飛告葉薇的是私德有虧,以葉老太爺的脾氣得知此事,只會覺得展飛做的對,錯的全是葉薇。
「辛苦二奶奶了。」展飛恭敬的說著,從本意上說他並不願意跟國公府翻臉,但他更無法忍受一個姨娘竟敢插手他的婚事。若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擺弄他,真不如現在就回直隸去,老實本份的當個小地方,還考什麼功名,掙什麼前程。
楊婉真只是微微一笑,起身走了。
楊婉真扶著丫頭走了,原來屋裡侍候的丫頭婆子們早就自動退散,展太太剛才被葉薇和丁姨娘拉扯一通,此時窩在床上低聲哭泣著,嘴裡不知道嘟囔著什麼,末了也只是拿幟子擦淚,一副受盡虐待的模樣。
展飛在窗邊坑上坐下來,靜靜地看著展太太,即不過去安慰她,也不說話,眉宇之間好像浮著一層看不清的薄霧,讓他整個人顯得憂傷無比。
終於床上窩著哭泣的展太太挨不住了,抬頭看向展飛,神情之間帶著份怯懦,卻強撐著氣勢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聽話呢,就是不結親也不能這樣結仇,你這麼一說豈不是要把國公府得罪了,以後可要怎麼辦才好。」
「母親該問問自己,為什麼非得把我逼到這一步。我不想結親,你逼我,那就只能結仇了。」展飛緩緩說著,言語帶著悲傷,又道:「還是以死相逼,母親,我真不知道你竟然恨我至此,我也很奇怪,我要是名聲掃地,被奪了功名,與你又有什麼好處。」
「我怎麼會害你,我都是為你好!!」展太太急切地喊著,翻來覆去的道:「我是你親娘,都是為了你好,全部都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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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6:48
第三十九章
說到最後一句時,展太太失聲痛哭起來。她十月懷胎生下展飛,展父去世之後她一個人獨立撫養兒子,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累,現在親生兒子如此忤逆她,還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害他。
當年那麼可愛的兒子,怎麼就變得如此不識好歹了呢。
「我已經長了,什麼是好什麼歹,我心裡很數,母親以後別再我操心就是了。」展飛說著,又道:「母親想在國公府住下去,我想二太太也不會趕你走,你大可以繼續住。」
展太太又是一怔,事情直轉急下她幾乎都忘了母子倆爭執的最初原由,只是怔怔地道:「都這樣了……我怎麼能住下去。」
「二太太肯定不會把此事聲張出去,母親自然就可以繼續住下去。」展飛淡然說著,葉二太太的原則是不得罪人,自己前程正好,葉二太太肯定不會趕展太太走。為了彼此的顏面,也是為了二房的平靜,息事寧人是唯一的選擇。就是葉薇不要臉想四處宣揚,葉二太太也肯定會壓製她。
展太太沒吭聲,想到丁姨娘和葉薇上來廝打她的模樣,心裡多少有些怕,神情顯得很猶豫。
展飛見狀便道:「要是母親不想住了,那就跟我出去,過些天我得閒了,送母親回直隸。舅舅家也在直隸,母親回去之後,也有親戚可行走,彼此也有照應。」
「回直隸去……」展太太重複著這幾個字,心中更是十二萬分的不願意,展家的家產雖然收回來了,一應其他東西都沒有。雖然娘家還有人,但娘家人根本就頂不用,不然他們娘倆也不會那樣上京來。好像荒田一樣的直隸,她一個人回去,可要怎麼生活啊。想到這裡便抓住展飛的手道:「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嗎?」
展飛笑了起來,顯得十分悲傷,道:「母親的意思是讓我辭了國子監?」
展太太又是一怔,道:「那怎麼行呢,好不容易進去了,你將來的前程全在這裡呢。」
「原來母親還知道我的前程在國子監。」展飛有幾分嘲諷的說著,頓了一下道:「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出門遊學,要麼住國公府,要麼回直隸,母親自己選吧。」
「你要出去遊學?」展太太的聲音不自覺得高了起來,伸手緊抓住展飛道:「你要去哪裡,你要去哪裡?」
展飛不動聲色的撫開展太太的手道:「教我的一位老師正好要南下去地方書院走訪,順道帶幾個學生去,我是其中之一,這趟來看母親也是想說此事。」
展太太只得放下心來,只是例行的學術交流而己,卻不由的道:「那要去多久啊 ?」
「幾個月而己。」展飛淡然說著,又道:「至於我的婚事,我已經托與老師,老師會幫我做主尋親,母親就不要再操心了。」
「可是……」展太太忍不住說著,看看展飛的臉色不自覺得又頓住了。展飛這麼一鬧騰,國公府的小姐是絕對不用想了,葉薇母女倆恨她還來不及。她也不認識其他大家閨秀,兒大不由娘,展飛不聽她的,這一時半會的她也沒什麼好辦法。
「母親頭上傷患未愈,此時也不適合奔波勞苦,不如就先在國公府住下,等我遊學回來再說。」展飛說著。
展太太思來想去半日,想到國公府的富貴生活,便道:「那我就先住下。」
展飛起身道:「母親頭上傷患未愈,還是休息為好。我去前頭給老太爺以及大爺辭行,說要出門的事。至於母親留下來的事,臨走之時我會去回二太太。」現在葉二太太肯定在收拾丁姨娘和葉薇,他過去十分不合適。
「嗯,你去吧。」展太太說著,只覺得心中亂成一團,一點主意也沒有了。
前頭丫頭婆子扶著葉薇,後頭兩個婆子押著丁姨娘,母女倆一前一 到葉二太太正房。葉二太太正在貴妃榻上歪著,嘴角麻利的婆子上前把大概經過說了。
葉二太太聽得笑了起來,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我早說過這位展飛是個人物,果然沒看錯。」
葉薇走到貴妃榻前,當即給葉二太太跪了下來,哭著道:「太太,是展飛陷害我的,我堂堂國公府小姐,怎麼可能會恬不知恥上趕著男家,就展飛那樣的,就是跪著求死,我也不會看上他。」
葉二太太坐起身來,憐憫的看著葉薇,真可憐啊,就這樣的智商,直到現在都不懂自己為什麼就成這樣了。明明就是隻小白兔,偏偏還想吃虎肉,可不是被咬死了嗎。 展飛還算是給二房面子,要是跑到葉老太爺跟前如此說,葉薇只有出家一途了。
丁姨娘也跟著跪了下來,哭著道:「真是展太太來求我的,要給大姑娘說好話,都是我豬油蒙了心,都是我的錯……」
「屋裡也沒有外人,在我跟前說這些謊話有意思嗎。還是要把清音閣的婆子丫頭都叫過來對質?」葉二太太嘆氣悲憫的說著,看看葉薇,又看看丁姨娘,道:「我既不聾也不瞎,我是不想管事,並不表示我能隨你們糊弄。」
「太太,這真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葉薇痛哭著,明明就是展太太上趕著求著她,結果展飛竟然反咬她一口,是展家母子倆害她的,是他們太噁心。
「展飛只是個舉人而己,他害你做什麼,得罪國公府與他又有什麼好處。」葉二太太說著,又道:「女兒家想尋個好親事是人之常情,我不會因此責怪你。但行事之前先要惦惦自己的本事,這世上像你一樣無能的人許多,過的好也大有人在,那是因為他們守本份。你是既沒有本事,也不知本份,落得如此還敢說可憐,實在可嘆啊。」
葉薇哭的泣不成聲,跪著上前兩步想去抱住葉二太太的腿,道:「太太,我知錯了,我以後……」
葉二太太只是憐憫的看著她,她是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正說著楊婉真扶著丫頭進來了,葉二太太揮手讓她坐下,道:「你叮囑後頭的婆子了吧。」
「太太放心,已經全部叮囑過,今天的事露不出去。」楊婉真說著,葉二太太治下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嘴嚴,主子不讓傳的事,一個個都能閉緊嘴。今天事情鬧得有些大,後頭叮囑一通後,小面積的謠言肯定有,但也只是謠言,絕不會大面積推廣。
「那就好,不然連我的臉都要丟盡了。」葉二太太說著,看一眼葉薇道:「還不起來,跪著做什麼。」
葉薇顯得有些茫然,倒是楊婉真給丫頭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頭上前把葉薇扶了起來。葉薇看葉二太太,看看楊婉真,好像真沒責怪她的意思,她心中就更莫名,難道事情就要這樣算了?展飛可是告她德行有虧,葉二太太也不處罰她嗎?
「我沒生你,也沒教你,現在也不想管你,以後凡事自己好自為之。」葉二太太淡然說著,從某方面說葉薇也是挺冤的,確實是展太太上趕著。只可惜丁姨娘和葉薇都太小看了展飛,真以為展太太說什麼,他就要聽什麼,現在鬧了個沒臉也是自找的。
葉薇茫然之後頓時欣喜起來,葉二太太是知道她吃虧了的,是站在她這邊的。忙道:「展氏母子如此可惡,太太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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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7:01
第四十章
「呵呵……你知道嗎,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拿自己當回事。」葉二太太笑了起來,看向葉薇道:「展飛十二歲中舉,姐姐入宮為妃,他無所謂這樣說,那就表示他有跟國公府翻臉的打算,但是國公府會因為你跟他翻臉嗎?你的親娘天天跟找展太太說話,把丫頭婆子拉出來拷問那就是鐵打的證劇。我不罰你,只覺得你太可憐,長這麼大了卻是什麼都不懂,將來前途堪憂。就比如眼前的事,若是你執意把事情鬧大,也不說議親出閣,就是傳到老太爺耳朵裡,送你進庵堂都有可能。」
女兒家的名聲拼不得男人,展太太當然可以找著丁姨娘說親事,成了自然最好,就是不成鬧出事來,葉家肯定要藏著掖著,自己主動遮掩。倒是展飛屁事沒有,男人只要有前程,渣成杜俊那樣照樣有人上趕著嫁女兒。
葉薇打得好算盤,肯定是留著孟昭當備胎用,姑娘家打些小算盤沒啥大不了。但也得看看這個備胎願不願意,拆了人家前頭的好婚事,拿人家當備用,不被報復才奇怪。
葉薇聽得又羞又怕,一聲不敢言語。地上跪著的丁姨娘更是嚇得一身冷汗,此時動都不敢動一下。
葉二太太揮揮手,道:「不想鬧的滿府皆知就把自己的嘴閉緊,不然誰都救不了你們。」
葉薇和丁姨娘都顯得有些茫然,尤其是丁姨娘幾乎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本以為這事鬧出來她肯定沒活路,沒想到葉二太太這樣輕輕放下了。
丫頭婆子扶著母女二人組走了,葉二太太復又躺了下來,對楊婉真道:「為了二房的臉面,此事不宜鬧大,過些天你尋個錯處把丁姨娘發落了。」
「是。」楊婉真應著,所謂尋個錯處,也就是給丁姨娘製造一個錯處。
剛入十月,大雪就落了下來,今年的冬天似乎來的格外早了些。就是大雪落下的第二天丁姨娘被打發到莊子上去了,對外宣布的原因是妾室爭寵,丁姨娘失手打了葉二老爺,葉二老爺盛怒之下便發落了丁姨娘,葉大太太在家廟裡住著,丁姨娘只有到莊子上去了。
據說丁姨娘走的時候是哭天喊地大叫冤枉,葉薇和葉景伍更是哭喊著向葉二太太求饒,鬧了半天之後,根本就沒人搭理。兄妹倆個還企圖向葉老太太求情,葉老太太豈會管兒媳婦房裡的事,丁姨娘下午就被塞上車拉走了。
「丁姨娘有兒有女的,這麼大年齡了,怎麼可能還會去爭寵。」葉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妾室之間掐架很平常,失手打到葉二老爺雖然是意外但也有可能會發生,但丁姨娘的兒女眼看著都議親了,還如此的毛躁,怎麼能在後院生存下來的呢。
葉茜低頭做針線,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葉二太太不是容不下人的,要是容不下她,早就打發出去了,哪裡會到現在呢。」
肯定是丁姨娘犯了不好說的事,對外只用這個藉口打發,要說葉二太太管家真是有一手,能下人的嘴封的如此死,二房少有閒話傳出來,必須得學習。
「兩位妹妹在屋裡呢。」
葉芙突然掀簾子進來,連個丫頭都沒帶。葉茜和葉蕎都是愣了一下,在國公府住了這麼久,葉芙上門這是頭一回,對葉芙來說這大概就是貴腳踏賤地了。
葉茜和葉蕎放下手中夥計,連忙站起身來,葉蕎笑著道:「二姑娘怎麼有空過來了?」找她們的事?葉芙捏不到她們的把柄,而且看神情應該不是。
葉芙很是理所當然的在椅子上坐下來,笑著道:「丁姨娘被打發走了,大姑娘肯定正傷心呢,我便想叫上你們一起去降雲軒看看她。」
葉茜和葉蕎聽得面面相覷,葉芙自己的親娘還在家廟裡住著呢,就如此急不可待的去笑話葉薇了。要是知道葉大太太可是正經太太,丁姨娘只是姨娘而己。
葉茜便笑道:「二姑娘說的不巧,我和蕎妹妹剛剛從大姑娘那裡回來。」
「你們怕她啊,一個庶出而己。」葉芙聽得冷哼一聲,無限鄙視的看著葉茜和葉蕎。
葉蕎聽得無語,都有心想吐槽她,你未來丈夫還是庶出呢,現在嫌棄庶出,等當了庶子媳婦,有的是時間自厭。葉茜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葉芙這樣的也就配駱七爺,弄不好不用駱思恭動手,葉茜就先把駱七爺坑死了。
葉芙看兩人仍然不做聲,完全沒有跟她同路去的意思,心中不悅,更加肆無忌憚的嘲諷道:「也是,你們只是寄居的旁支姑娘,也就是老太太好心,不然在國公府裡連個丫頭都不如呢。」
葉蕎臉色變了,剛想開口,就聽葉茜淡然笑著道:「我與蕎妹妹自然不如大姑娘與二姑娘親厚,姐妹們也就在閨房中相處的這幾年,自然要相親相愛。大太太一直在廟裡祈福沒回來,現在丁姨娘也去了莊子上,二姑娘想去看看大姑娘安慰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這樣說我!!」葉芙拍桌而起,指著葉茜罵了起來。
葉茜聽得只是笑,看來葉芙還有點智商,至少能聽出是嘲諷她的。滿臉驚訝地道:「二姑娘怎麼突然發火了,那與我蕎妹妹換了衣服這就跟著你去降雲軒。」
葉芙氣的漲紅了臉,指著葉茜,又指指葉蕎,倒是很想動手撕她們,但她們兩個自己一個,便道:「你就等著吧,我不會輕饒了你們。」
說完這一句,葉芙氣衝衝的掀簾子走了。
葉蕎看著搖搖頭,不禁道:「就這樣的脾氣……」
「秋後的螞蚱啊。」葉茜小聲說著,也有幾分感慨,就葉芙這樣的脾氣本身就是個大坑,嫁的又是駱七爺,就駱思恭的心狠手辣勁,這對夫妻檔能不能活下來還不知道呢。抬手喚了丫頭們進來,小聲吩咐道:「去打聽打聽,外頭是不是有說丁姨娘的事?」
葉芙這麼急切的拉著她們去降雲軒看葉薇的笑話,應該是打聽到一些真相,所以才拉她們去一起看葉薇的笑話。
晚飯時節小丫頭帶著消息回來了,經過葉芙的多方挖掘,果然打探出一些消息來。都是小些道消息在一起拼湊。大概就是葉薇中意展飛,讓丁姨娘去找展太太說和,後來楊婉真或者葉二太太曉的了,把丁姨娘給打發走了。另外有小道消息說,展飛沒看上葉薇,當場拒絕,把葉薇的面子都踩到腳底下了。
「不可能吧。」葉蕎忍不住說著,展飛的條件也沒那麼好,國公府的正牌小姐就是庶出也能尋到正好的。而且展飛看著挺溫和一個人,當場拒絕那麼掃姑娘的面子的事,應該不會做。
葉茜低頭想了想,道:「誰知道呢,內情太複雜,我們也別瞎猜了,不然傳到老太爺和老太太那裡又是一場氣生。」
展飛想拼前程,就必須要擺脫展太太的束縛,在孝道的世界裡反抗母親,需要很大的勇氣。在這個男權社會裡,有野心有報復的男人不會被女人掌控住,尤其是蠢女人。要是這種女人都能把他捏的死死的,將來朝堂之上政敵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他死全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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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7:11
第四十一章
「我現在只服氣二太太,這麼大的事竟然一點風聲都沒露。」葉蕎感嘆的說著,要是換個管事主子,只怕早就傳的滿城風雨,和、奸懷孕只怕都要出來了。
下雪天冷,葉老太太免了兩房的請安,晚飯之後葉茜、葉蕎和章雨柔留下來陪葉老太太摸牌,葉老太爺在西梢間看書,這種天氣肯定是混一會把晚飯消化一下就要睡了。
「我想等雪停就讓孟太太回去,雖然是親友但也沒有長住的理,尤其是大雪下起來了,若是耽擱住只怕就要到年關了。」章雨柔笑著說,孟昭那一頓把孟明抽的太狠,據說床上躺了好幾天,孟明一直都沒動靜,是該催催他了,這樣的親友她可不想留著過年。
葉老太太聽得點點頭,想到孟家母子三人真是可憐又可恨,道:「給她們些盤纏,穿不著的冬衣也包一包,讓她們去吧。」
「衣服早就送去,明天我讓婆子拿五十兩銀子給她們,再讓管事雇輛車,車錢也提前給了,等天晴了就上路。」章雨柔笑著說。看到下雪孟太太就問婆子要衣服,她讓管事媳婦找了一些主子們的舊衣送過去,看著也像模像樣的。
「可憐我那老姐姐攤上這樣的兒媳婦。」葉老太太忍不住說著,這樣的媳婦看著就噁心了,若是日日相處真不知道要怎麼忍耐了。
章雨柔並不同情孟老太太,義絕了廖夫人卻選這麼個兒媳婦,要麼是糊塗到不能再糊塗,要麼就是孟太太有些相似之處,只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笑著道:「老太太若是憂心孟老太太,那年關時就讓管事走一趟,送些銀子過去就是了。」
葉老太太點點頭,想了想又道:「說起來孟昭也有好些年沒回家,也不知道他今年要不要回去。」孟老太太養了孟昭一場,兒子那樣,媳婦以及後頭的孫子又那樣的噁心,也只有孟昭能稍稍安慰安慰她。
葉茜一直都是低頭看牌不作聲,此時更不會接話,孟昭不在家還好,若是回家了,只怕馬上就要翻天覆地,雞犬不得安寧。尤其是現在孟昭與廖夫人關係很好,孟老太太一直對外強調廖夫人是休出,孟昭心裡不可能沒想法。
「這要看孟大爺自己的意思,我們只管派人去我們的。」章雨柔笑著說,馬岔開話題道:前幾日出門才得知一件喜事,修國公府駱三爺的親事已經定下來,是同安侯府彭家的嫡出姑娘,今年十五歲,過了年就進門。」
「倒也門當戶對。」葉老太太說著,她見過彭家的幾個姑娘,都是生的一副好模樣,駱思恭雖然是世子,到底是庶出,又是尋填房,同安侯府的嫡出小姐也能配得上了。
葉蕎倒是愣了一下,道:「彭家姑娘?那豈不是秀娟的姐姐。」
彭秀娟很可愛,跟她與葉茜的關係都不錯,彭家其他姑娘也見過一、兩回,看著都挺文氣的,雖然家境不太不好,不過嫡庶之間的關係看起來還不錯,至少不像葉芙和葉薇這樣,仇人似的。
章雨柔點頭道:「就是彭家三姑娘,據說是慶和大長公主親自相看的,聘禮都下了。」
葉茜對彭三姑娘多少有些印象,圓臉,挺有福相的。駱思恭今年應該是二十四歲了,娶了個十五歲的,年齡上也不算差太多,不過想到駱思恭的個性,為彭三姑娘默哀。
西梢間裡看書的葉老太爺看花了眼,放下書走了過來,正好一把牌玩完,女眷們看他進屋了,都站起身來,章雨柔和葉茜更是一左一右扶著葉老太太站起身,到右邊炕上坐下。
喚來婆子們把牌攤收了,丫頭們倒茶上來,姑娘們也圍著火爐坐下。喝了口熱茶,章雨柔和葉茜,葉蕎也想尋個藉口回去,葉老太爺估摸著要歇著了。
「祖父,祖母……」
輕快的腳步聲,配上葉景祀歡快的聲音,好像一個歡快的音符,蹦蹦跳跳進到屋裡,直衝到暖閣裡。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跑過來了。」葉老太太連忙招手讓葉景祀到坑上坐,笑著又道:「跟你的人也不管你,這麼冷的天跑來跑去,萬一凍著了可是好玩的。」
葉景祀規規矩矩的給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見了禮,葉茜和葉蕎也起身相迎,等到葉景祀到炕上跟葉老太太一起坐下了,這才落座。
「我自小跟著祖父習武,身體壯實的很,而且都這麼大了,能有什麼事。」葉景祀高興的說著,又道:「我特意這麼晚過來,是給祖父,祖母辭行的,我要去景陽一趟。」
「這麼冷的天去景陽做什麼?」葉老太太聽得一臉驚訝,道:「有什麼事打發人走一趟就好了,路上仔細凍著了。」
「我有點私事,得親自去。」葉景祀笑嘻嘻的說著,道:「離的又不遠,只是去幾天而己,祖母不用擔心。」
葉老太爺的臉色卻是陰了下來,聲音中也有幾分怒意,道:「有什麼私事?」
葉景祀做事從來不會藏頭露尾,他與靜楚的事早就兩府皆知,連葉老太太都曉的了。葉老太爺本來也不太當回事,實在是平常事,他年輕時也有好幾個妾室,葉大老爺和葉二老爺的丫頭妾室更是成堆。只要各守本份,相安無事即可。
沒想到公主府傳出來的消息卻是越來越誇張,葉景祀要正式迎二房,收拾房子,挑日子,還要正式擺酒。葉老太爺聽著有些不像話,便想找葉景祀過來問,正好葉景祀此時來了,肯定要問一問。
「年前我想正式迎娶靜言為二房,她是景陽人士,我帶她回家掃墓祭祖。」葉景祀理所當然的說著,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葉老太爺皺眉道:「你還沒有娶正室,這樣大張旗鼓的娶二房,外人知道了會怎麼說你。」
「祖父誤會了,我並不是請葉家的親友,而是請我自己的朋友,婚事我自己張羅辦,請貼也是我自己寫。」葉景祀笑著說,以他在京城公子圈裡的地位,他寫貼請人哪個敢不來,真是不想混了。又道:「要是祖父覺得在家裡擺酒不合適,我到別院擺酒。」
葉老太爺聽得無言以對,納妾是男人的私事,就好像在勾欄裡包個粉頭,請朋友一場酒絕對不能說不對。但葉景祀的交友範圍太廣,到時相請肯定是各家公子都來,把排場搞的太大,總不是什麼好事,便道:「你正室還沒娶,就要先納二房,哪家人敢把姑娘嫁給你。」
「不願意就算了,我也不稀罕那樣的妒婦,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了,以後如何能成我的正室。我將來肯定要娶很多個,現在連個二房都容不下,將下來一屋子姐姐妹妹豈不是得去上吊。」葉景祀嘻哈笑著說,又道:「祖父難道還擔心我尋不著媳婦?怎麼可能,就憑我,別一個媳婦,十個媳婦我也能娶來。」
「那也不能由著你胡鬧。」葉老太爺沉聲說著,雖然都是葉家子孫,但葉景霰和葉景祀的前程會是兄弟中最好的,不管平常行事還是選媳婦都能相對自由的多,不用考慮太多的家族問題。但是葉家的規矩不能改,葉景祀現在就有寵妾滅妻的苗頭,必須得掐滅。道:「等你正妻娶進門了,再娶二房也不遲,那時候你愛怎麼鬧都行。一個妾室而己,你還要帶著她回鄉祭祖,那以後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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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0:37:21
第四十二章
「我喜歡她,樂意寵她。」葉景祀說著,看向葉老太爺十分不解地道:「祖父,我真不知道你生什麼氣,男人三房四妾的多了,連我母親都不覺得有哪裡不妥。堂堂男子漢要是連偏愛一個妾室都要看正妻臉色,那這輩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她能討得我歡心,能讓她正經迎她進門,那就是她的能耐本事。而且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又不是丫頭奴婢,若是不正式納她進門,無名無分地跟著我,那又算是什麼事。」
葉老太爺頓時啞口無言,論起能言善辯,葉家的爺們加一起也未必能說的過葉景祀。頓了一下才道:「我是擔心你年齡小,被糊弄住了。男人偏愛個妾室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這樣的人家最重要的是嫡庶尊卑。」
「我十二、三歲就跟著杜探花風月場中打滾,男男女女,該見的世面都見過,要是真有人能糊弄住我,我也是真心誠服。」葉景祀笑著說,從葉老太太身邊起來,坐到葉老太爺跟前,討好的笑著道:「我知道祖父是擔心我,但我真的不小了,已經十五歲了,若是此時能被一個女子騙了去,肯定還能有什麼前程出息。所謂千金能買心頭好,我就愛她一個,也樂意寵她,納她為二房,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祖父何必太在意。」
葉老太太聽不下去了,忍不住道:「若是這樣,你將來正室又要如何自處。」
「所以我才要現在把她納進門,能忍的就嫁進來,不願意的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尋個宰相岳父,何必太委屈自己。」葉景祀笑著說,又道:「母親都答應我了,婚事肯定要我自己點頭才做數。若是隨便給我定下親事,將來雞飛狗跳家寧不寧,再休妻和離折騰起來,那就別怪我,誰讓開始時就不順我的心呢。」
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徹底無言,安寧長公主都已經答應,旁人確實不好說什麼。葉景祀確實不需要岳父的相持,就葉景祀這樣的脾氣讓他自己挑個可心的媳婦確實更保險些,不然後頭鬧起來肯定要翻江倒海。
旁聽的章雨柔,葉茜和葉蕎也怔住了,實在是被葉景祀的霸王勁折服了,這樣的戰力鬥真是強悍。
深深有一種,臥槽,小爺你還能不能再霸氣點!!
葉景祀看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都無話可說了,笑著又道:「父親,母親,兄長都不當是回事,祖父實也不用為我太擔憂。也許不等正室進門,我就厭煩了呢,我知道祖父憂心什麼,但這些年我何曾做這什麼出格的事讓家裡老小擔憂過。」
如此一說葉老太爺神情有幾分回轉,葉景祀行事是有些誇張,但從來沒有不靠譜過。他正值少年愛上一個漂亮女子也是常事,反正就是葉景祀現在的名聲以及風流勁,能跟杜俊那樣相安無事就好了,也沒必要要求他太多,葉景祀也不可能老實聽話。
葉老太太不由得輕嘆口氣,她反駁不了葉景祀的話,夫妻洞房花燭夜才見第一面,脾氣性情完全不知,非得讓丈夫去喜歡妻子是有些難。不過想到早亡的馮氏,忍不住道:「你這樣總是不好的,人家好好的姑娘家嫁給你……」
葉景祀嘻嘻笑著道:「祖母真是心善,不過總是要先自己再別人。我現在連個議親對象都沒有,將來正妻還不知道長成什麼,什麼脾氣性格,非得要求我現在就要喜歡她,把她當神來拜,實在是……呵呵。」
葉老太爺聽得連連揮揮手:「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了,你也別講這些。不過我也把話說到這裡,你跟杜探花交好這麼多年,後宅之事至少得像他那樣。」杜俊就是典型的風流才子,但後院很安靜,男人嘛只要不會影響到仕途前程,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
「祖父放心,我肯定比他強得多。」葉景祀笑著說,到鬧扶正的時候,肯定會比杜俊家熱鬧。起身又道:「等天晴了我就起身去景陽,來回估摸也得大半個月,一應東西都打點妥當,請祖父,祖母放心。時候不早了,我先告退。」
「去吧。」葉老太爺很無奈的說著,這就是養出一個太能幹孫子的結果,長輩訓話時總是能講出一大串道理來,讓人反駁不了他。
葉景祀歡天喜地的走了,留下一屋人繼續沉默著,。
葉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可能管住葉景祀,只是對葉老太爺道:「小四這樣,總是不大妥當吧。」正妻也是女人,希望得到丈夫的疼愛是人之常情,葉景祀抱著這樣的心思尋正妻,那得多大度的女人才能忍的了他。
葉老太爺疼這個孫子入骨,也不想委屈他,道:「隨他去吧,他懂得分寸,只要不出亂子就行。」
一個妾室而己,能鬧出什麼亂子來。現在葉景祀在興頭上,也沒必要跟他跟叫真,孩子有時候就是這樣,越不讓怎麼樣越是鬧騰,真依著他了弄不好一會就覺得沒意思了。
葉老太太無話可說。
章雨柔瞧準空擋便起身要走,葉茜和葉蕎也跟著起身。三人出了屋,臉上神奇各異,章雨柔是深深嘆口氣,葉景祀這樣多半是要鬧出亂子的,不過公主府的事她也是管不著,只希望到時候別鬧的太誇張了。
葉蕎不由得小聲嘀咕道:「四哥這是想幹嘛啊?」
「誰知道呢。」葉茜也是一聲嘆息,有一大半卻是為了靜楚,靜楚就好像大海里的一艘小船,隨波逐流,也許哪天就翻沉海底。
章雨柔卻是小聲道:「老四都管不著,都不要提起,更不要老太太跟前說。」
葉景怡說葉景祀幾句,都是嘻嘻哈哈過去了,雖然嘴上說大哥教訓的是,其實是一句都不聽。現在到婚事上更沒人都說上話,安寧長公主不在意,現在連葉老太爺都鬆口了。給葉景祀定的目標榜樣就是杜俊,不把庶長子生在前頭,不影響到仕途就行,真為將來的四奶奶的默哀。
葉茜和葉蕎都連忙點點頭,這些話聽到就聽到了,議論就免了。
葉茜和葉蕎回了東西廂房,章雨柔帶著丫頭婆子回了梧桐書院。葉景怡也剛從前頭書房回來,正在西梢間裡逗著敏姐兒,結果敏姐兒不買帳,小嘴噘著就要哭。聽到小丫頭傳話,知道章雨柔回來,便抱著敏姐兒迎了出來,笑著對敏姐兒,道:「娘親回來了,快讓娘親抱抱。」
丫頭侍候著脫了外衣,章雨柔烤了烤手這才上前接過敏姐兒,敏姐兒果然馬上不哭了。章雨柔一邊逗著女兒,一邊笑著道:「不是說有事跟清客們商議了,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說完了,天冷便早點散了。」葉景怡笑著說,又道:「還是屋裡暖和些,書房炭火也足,不總不如屋裡暖和。」
章雨柔聽得笑,顯得十分窩心。她與葉景怡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小就熟知脾氣性情,成親之後相親相愛,十分和睦美滿。由己推人,忍不住道:「剛才四弟到祖父屋裡辭行,說要去景陽,又說年前納二房,那位小師傅我倒是見過,確實是絕代佳人,但四弟如此行事……總覺得不太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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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09:46
第四十三章
葉景怡聽得皺起眉頭,卻是道:「老四不是個安份守己的,將來的四奶奶肯定收不住他的心,與其讓他在外頭胡鬧,還不如把他拌在家裡,這是也安寧長公主和老三的意思。聽三叔說,年後老四就要進衙門當差,只希望磨練幾年,能更穩重些。」
章雨柔聽得默然,葉景祀是既有脾氣,又有本事,要是只有脾氣,狠狠收拾一頓,娶個厲害的媳婦壓一壓就完了。偏偏葉景祀的本事比人大的多,從小到大的行事看在眼裡,別說女人,就是男人裡頭敢說比他能的都不多。
再娶個強勢媳婦妄圖壓他,先不說有多人家願意兒媳婦壓兒子一頭。就是真娶到家裡,夫妻天天吵鬧不休不說,鬧的太狠,不讓休就殺,到時候又要如何收場。
「大奶奶……」管事媳婦進門回話,道:「五十兩銀子已經給孟家三口送過去了。」
「好……」
地龍,炭火是冬日取暖備必,用不起地龍的人家一般也會燒炕。。國公府從上到下包括體面管事家裡都有地龍,倒座南房一般都不是正經房舍,多半都是暫時等待之處,並沒有地龍。至於炭火,孟太太倒是找管事媳婦好幾回,管事媳婦只說突然變天,主子們的用的碳都不夠,只讓孟太太將就些。
「這些下人們實在是狗眼看人低!!」孟明拍著桌子怒聲說著,茶粗淡飯,天天受丫頭婆子的氣,他早就想發火了。
孟錦並不像孟明那樣火氣沖天,伸手摸著身上的大氅,滿臉愛惜的道:「主子們看不上,下人們自然如此,何必跟他們置氣。」
前幾天管事媳婦才拿來一包冬衣,裡頭有好幾件姑娘穿的,顏色鮮艷,質量上等,她當時就試穿了,正好合身,她高興壞了。尤其是這種大氅,正是避雪之物,孟老太太只有一件,孟太太想方設想討了許久也沒有拿到手裡,她更是隻能看看了。
相對與家裡的庶出,孟錦算是過的不錯,有丫頭服侍,能吃飽穿暖,也能耍耍小姐的威風。但跟孟明就不能比了,孟太太從來只拿兒子當寶。從小到大孟明的衣服從來都是新的,她的都是舊衣,不是拿孟老太太的衣服改的,就是孟太太的舊衣改的。孟太太總說她年齡還小,以後還要長高,裁新衣太浪費。
「唉,得想個法子才行。」孟太太說著,這些天住下來她也有些氣餒。別說國公府的主子們了,連丫頭婆子都是那麼難纏,就這樣不閑不淡的曬在這裡。活動範圍更是小得很,多走一步路就有婆子過來攔,就是想硬闖,幾個婆子就過來拉了。
孟明不禁看一眼孟錦,道:「婆子們雖然不允我們往後頭去,卻能往前頭走走。葉家前頭院裡也住了幾個公子哥,尤其是葉二爺,你該過去與他說說話。再不行還有兩個老爺呢,你怎麼那麼笨呢。」
要是孟錦能嫁給葉家的男人們,哪怕是不能當妻,當妾也不錯。良民出身,兩家又是世家,尤其是楊婉真家世不好,此時又大著肚子,若是孟錦能借此勾搭上,至少他們就能名正言順地留下。。到時候他就有機會去勾搭國公府的小姐,等他成了國公府的姑爺,這些下人還是他想怎麼罰就怎麼罰。
孟錦狠狠地瞪孟明一眼,怒道:「葉二爺本來就是庶出,還要去給他當妾,你當我有多賤!!至於老爺們,錯了輩份你難道都不知道,我是親妹妹,你那麼想我死啊。」
就是真跟葉景爾當了妾室,生的孩子也是庶出,庶出的庶出,能有什麼前程可言,將來分了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孟明天天自己想好事就算了,畢竟他是男人還能拼一拼,讓她去當妾,還是如此見不得人的妾,她這輩子也就是徹底完蛋了。
孟太太雖偏疼兒子,但也不是拿女兒當稻草的,便對孟明道:「哪有你這麼當兄長的,怎麼能這麼跟妹妹說話,這可是你親妹妹。」
妾室也不是不能當,但也得看給誰當,要是當葉景怡這個世子爺的妾室,還算馬馬虎虎。未來的國公爺,庶出的兒子將來也能捐官,總算有個奔頭。葉景爾在國公府都排不上號,當了他的妾室,能有什麼出息前程。其實她該把家里幾個庶女帶過來,塞給葉家爺們當妾,至少能賣幾個錢花花。
孟明被母親妹妹罵了一通,當即低下頭,也不再言語。稍停一會,只見管事媳婦走到裡間,一臉鄙視的神情,拿出五十兩銀子放到桌子上,道:「這是老太太賞你們的,你們也收拾收拾,明早上路家去。」
孟明第一個跳起來,他還想要當國公府的姑爺呢,怎麼能這麼走了,怒道:「我們就是不走,你們能怎麼著!!」
「喲,好大的脾氣啊。」管事媳婦陰陽怪氣的說著,看著孟明道:「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是你們能耍橫的嗎,請你們走那是客氣。不走?直接光身扔出去,別說國公府不給你們臉,實在是自己不要臉。」
「你……你……」孟明都快要被氣吐血了,手指著管事媳婦恨不得想上去打她,到底沒敢動手,外頭站著這麼多婆子,他要是動手了,肯定會被一擁而上。。
管事媳婦卻是看著孟明道:「想讓別人拿自己當人,得先自己混成人才行。大奶奶已經夠厚道,收留你們這麼久,天冷還給你們送來衣服,走了還送路費。現在竟然還想賴著不走,真以為國公府是吃素,還能被窮親戚擺布了呢,真是天大的笑話。」
孟太太聽得也是極其憋屈,卻是道:「孟昭呢,我這個嫡母要走了,他這個兒子在哪裡呢?」
「孟大爺即不住國公府,又不是國公府的親戚,誰知道他在哪。多半在親娘那裡吧,要是想找他大可以過去找,找來一頓板子只怕都是輕的,直接裝到麻袋扔河裡喂魚,就只能到龍王那裡找兒子了。」管事媳婦冷笑說著,又道:「勸你們把東西收拾好,不然明天真讓人扔出去,連這些都沒有了。」
說完這句,管事媳婦抬腳走了。
孟明頓時跳腳罵了起來,幾個外屋侍候的粗使婆子便走過來道:「勸嫂子放聰明些,真以為這是鄉下呢,鬧一鬧罵一鬧就行,看清楚了,這是國公府,主子不給你們臉,就別往上貼了。」
「你們算是什麼東西,哪裡有你們說話的份。」孟太太也跟著罵了起來,實在是國公府欺人太甚,打掃的粗使婆子也敢這樣說話。
婆子笑著道:「我們是真心為嫂子想,嫂子如此不領情,我們也不侍候了,嫂子們自便吧。」
說著幾個婆子也要走了,孟錦不禁喊著道:「湯婆子還沒拿來,還要洗臉水……」這些熱水都是婆子弄來,他們這樣走,晚上可要怎麼睡。
只是孟錦如何叫的住,幾個婆子跑的極快,根本就抓不住人了。
「可惡,可惡!!」孟明怒聲罵著。
孟太太心中雖然氣憤,卻是把五十兩銀子收好,突然道:「這幾個婆子走了也好……」一直以來他們行動不便都是因為這幾個婆子在,與其說是侍候,不如說是盯著。現在她們離開了,他們豈不是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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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0:01
第四十四章
孟明聽得頓時恍然大悟,驚喜的道:「是啊,她們走了,也就沒人管我們了。」他一直想著去爬姑娘的床,就因為這些婆子天天守著,才拌住了他的腳,現在這些礙事的人走了,他豈不是要如願了,。
孟錦雖然知道孟明的打算,心中卻是覺得不妥,道:「國公府上下這些人口,姑娘身邊使喚的人肯定少不了。」
「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只要我能進去了,國公府就是不得不嫁女兒給我。」孟明理所當然的說著,這種事情怎麼都是女子吃虧,就算不成功,難道葉家還會四處宣揚說有登徒子想直襲姑娘閨房嗎,肯定要藏著掖著,他肯定吃不了虧。
孟太太雖然覺得太冒險,但明天就要被送走了,若是再不做點什麼,那就徹底沒機會了。他們是平民百姓,不是國公府的下人,想打想殺都沒那麼容易。國公府更不敢把這樣的醜事拿到公堂上說,這也是兒子和女兒的不同。
要是強行推銷孟錦,哪怕就是真上了,人家一樣可以抹嘴不承認,女兒家吃了這種虧就只能認。兒子則不同,只要孟明能成功,國公府再不願意也只得嫁女兒。
母子倆合計起來,據婆子們所說,葉家幾位姑娘都是住在三門後第一節大院的小跨院裡,四節跨院住了四位姑娘。他們現在住在二門上,只要能通過三層儀門就能進葉大老爺的院子,現在是晚上又是大雪天,就是下人也不會亂跑,就是高門大戶裡,各種醜事也不少,實在不行趕緊跑就是了。
忍耐到晚上門禁時間,孟明有些忍不住了。一般門禁之後,各門上鎖,除了守門上夜的外府裡就很少人走動了,主子們也都要睡了。要下手也就是這時候,夜深入靜之時,便犯事之事。
孟明換了身深色衣服,爬墻對他來說沒啥壓力,因為從小被孟昭打,也曾有過報仇的想法,也跟著學了點功夫。奈何怎麼都不打過孟昭,再加上學武太苦,後來雖沒有怎麼練過,翻墻上樹總是問題不大。
門房里幾個婆子正打著牌,孟明小心繞過去,翻墻進院就是葉大老爺的正院。此時院中黑燈瞎火一片,四節跨院中三間都亮著燈,唯獨左邊第一節小院裡的燈是滅著的。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的,想到那天看到的葉家四位姑娘,個個都是美女,不管是哪個都不吃虧。
小跨院的門房相當低,三兩下翻墻進去,院中靜悄悄一片。想到美人正在房中獨臥,孟明就是全身打了個機伶,美人啊美人……
輕輕推了下房門,裡頭果然已經栓緊。臥室一般在東間,直接進去動靜太大。便溜著走到西間窗戶下頭,輕輕掀起窗戶,一個翻身躍到屋裡。這三間正房是打通的,孟明只覺得全身血液沸騰,都顧不上驚動旁人了,直衝到床邊上,掀開帳子就往裡頭撲,一邊撲一邊不忘解褲子。
孟明撲到床上,就是一陣亂摸,嘴裡叫著道:「我的小親親……」
伸手第一把就摸到了柔弱的胸肌,耳邊傳來一聲呻吟聲。孟明只覺得有些不對,這胸部好像不太正常?仍然沒有停手,正要繼續往下時,耳邊傳來一聲男子長長的呻吟聲,好像是剛剛完事的樣子。
孟明頓時傻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耳邊傳來女子的驚呼聲:「誰,有人……床上有人……」
「嘿嘿,早上才寵幸了你,就這麼耐不住了嗎,晚上非要爬上老爺的床,老爺就來寵幸你。」男人淫、蕩笑著,伸手就把孟明摟住了,抱住就是一通亂啃。
孟明頓時嚇得魂不附近,連忙推開那人就想往床下跑。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個情況?
男人卻是上前拉住他,床上女子也去幫著按住他,只聽那男人道:「小親親,老爺心情真好呢,快別鬧了,老爺疼你。」
雙拳難敵四手,尤其是在床上糾纏起來時。眼看著褲子都要被男人趴掉了。孟明再也忍不住,叫著道:「弄錯了,弄錯了,我不是孌、童……」
孟明如此一喊,陌生的聲音讓床上的葉大老爺嚇了一跳,溫姨娘也呆住了。。葉大老爺這節大院中即沒有主母,也沒有住姑娘,葉大老爺又常召書童進門,門禁是最松的,實在沒人管他。就是章雨柔也不好去管公公的後院,孟明才能這麼輕鬆進來。
就比如葉二老爺,雖然比葉大老爺還色,但後院有葉二太太和楊婉真,他要搞也只能前頭書房搞,不可能在後院裡亂來。
這節小跨院是溫姨娘的住處,溫姨娘自從進門就是恩寵不斷,最近葉大老爺更是拿小跨院當正房用,原本五間正房卻成會客的地方。
夜深入靜正是男女歡好之時,除了大床上的葉大老爺和溫姨娘外,旁邊榻上還睡著三個丫頭,以備侍候使用。孟明溜進來時,大床上兩人搞的正歡,自然凡事顧不得,榻上睡的丫頭這時候自然是蒙頭睡覺,孟明又是一心爬小姐床,便直接撲了上來。
溫姨娘能得如此多的寵愛,除了長相身材不錯外,也格外有些手段,會弄些助興之藥給葉大老爺服用,更兼床上放的開。葉大老爺有時候也會動龍陽之好,外書房也有兩三個美貌書童,床上3P也是常事,丫頭婆子都是廝空見慣。
上床之前葉大老爺剛剛服了藥,搞完溫姨娘此時正在興頭上,只以為孟明是書童偷偷溜進來求寵的。如此半夜而來的書童也不是沒有,其實這樣摸上來更讓他覺得興奮。有種神秘感,便想著再來一發,摟著就要上。
「你是什麼人!!」溫姨娘顫聲問著,床上突然現在一個陌生男子,她如何不害怕,對著旁邊榻上叫著道:「你們都是挺屍的嗎,還不快起來。」
三個蒙頭的丫頭趕緊從榻上起來,把蠟燭也點了起來,孟明看到燈光亮了心中多少鬆口氣,哆嗦著拉上褲子,掙扎著就要從床上起來,現在哪裡顧不上小姐,只想趕緊跑掉。。
沒想到葉大老爺藥勁上來了,藉著燭光看到孟明也是個英俊少年,屁股又圓又翹,摸著格外有彈性,頓時性致大起。雖然看著眼生,國公府的人不是主子輩的,那肯定是下人,也不想管人是從哪來的,只想趕緊爽一爽,看孟明要跑,便道:「你們都過來,把他給我壓住了。」
溫姨娘本來擔心葉大老爺懷疑這是她的姦夫,沒想到葉大老爺色心起來完全沒往這方面想,因此格外賣力些。也顧不上穿衣服,直接跨坐到孟明身上,按住孟明的頭。又對丫頭們喊著道:「你們還不快過來。」
三個丫頭搞不清楚狀態,卻也趕緊上來了,她們原本就是被葉大老爺收用過的,才能在此時留屋侍候。曉得葉大老爺有多荒唐,此時也不是多意外,也趕緊上來壓按孟明。
四個女子壓下來,孟明再也動彈不得,嘴裡只是喊著道:「我是葉家的客人,我是客人,我走錯門了,我……」
「小乖乖,別鬧了,老爺疼你……」葉大老爺柔聲著,葉家怎麼會有偷溜進來客人,他都不知道國公府有客人住下了。最有可能是溫姨娘的姦夫,不過這種事情也無所謂,本來就是個玩物,他也時也會讓書童搞溫姨娘,他搞書童,一起玩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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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0:38
第四十五章
孟明極力掙扎,但四個人按著哪裡容他動彈,葉大老爺長槍直入。一聲撕聲裂肺的尖叫劃破了夜空,連樹上的貓頭鷹都被嚇落在地。葉大老爺一邊進出,一邊拍打著孟明的屁股,孟明疼的幾欲昏倒,要是真昏了就算了,偏偏又昏不了,硬著清醒著受罪。
葉大老爺狠幹一通,來完過了藥勁,立馬露出渣男本色,一腳把孟明從床上踢下去,道:「把管事媳婦叫過來,好好審審這個小賊,到底是如何進的房。」
丫頭們不敢怠慢,趕緊穿上衣服到外頭叫人,沒一會上夜的婆子們進來。。只此時葉大老爺和溫姨娘也把衣服穿上,只有孟明赤身果體在地上躺著,到此時整個人終於如願暈迷了。
「這……這是孟明……孟大爺的弟弟。」管事媳婦驚呼出來。
早有上頭大管事叮囑下來,這些天一定要嚴緊門戶,尤其是老太太院裡住的都是姑娘,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尤其是今晚,婆子媳婦都是瞪大眼睛,連傢伙都抄上了,其實就是為了等孟明。哪裡想到孟明如此抽風的跑到這裡來,摸上了葉大老爺的床,還被弄成了這副模樣。
葉大老爺也驚訝了,他不知道孟明是誰,卻知道孟昭是誰。滿臉不可思議的道:「他怎麼會跑到我床上來……」
管事媳婦也是滿臉驚訝,連忙叫婆子把孟明扶了起來,胡亂套上衣服。如此一番折騰孟明多少有些知覺,看到管事媳婦和婆子們,仍然覺得頭暈得很,卻是「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管事媳婦也被哭毛了,葉大老爺臉上難得不好意思,他本以是小廝之流,這種事情奸了也就奸了,哪裡想到真是客人,心中頓時沒主意,便道:「去叫老大來,讓他……看著料理……」
管事媳婦不自覺看葉大老爺一眼,這種事情也叫兒子來料理,何等的奇葩啊。
心裡狂吐槽,管事媳婦卻是不敢耽擱。讓婆子背著孟明往倒座南房,交給孟太太料理,想了想又讓婆子尋了些止血的藥,一併送過去,自己快步去後頭梧桐書院去回稟葉景怡和章雨柔。
此時夫妻倆還沒睡,章雨柔估摸著孟明今晚會有動靜,按她想的,等孟明溜進來之時當賊拿了,狠狠打一頓,逼其寫下文書,相信孟家母子三人這輩子都不敢再進國公府。
因為心中早有計較,管事媳婦匆匆進來時,章雨柔並不意外。但等管事媳婦說完是怎麼回事,章雨柔整個人呆住了,葉景怡也聽得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的道:「是孟錦吧,我記得孟家是兄妹倆……」
雖然孟錦去爬床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怎麼也比孟明爬老爺床更有可能性,。
管事媳婦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道:「真是孟明,我親眼所見,被大老爺裸著身子從床上踢到地上……」下頭的話實在太粗,便住嘴不吭聲,相信章雨柔和葉景怡能理解。
葉大老爺拿溫姨娘的小跨院當正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據丫頭們所說確實是孟明自己溜進去的,只以為是書童之流。怎麼也想不到孟明如此重口味,能半夜爬老爺的床,若是姑娘家還能討要點銀子,男子就真心不知道圖什麼。
難道孟明得知葉大老爺器大活好,便想用菊一試?
葉景怡也是滿心的無語,雖然不太合適,仍然問了一句:「是不是大老爺悄悄派人去找孟明的?」
管事媳婦搖頭道:「問了身邊的人,都說大老爺近來只歇在溫姨娘屋裡,少往外頭去,雖然也找書童進房,但真不曾與孟家母子說過話。」
章雨柔特意叮囑了一定要盯著孟家母子三人,要是葉大老爺有這個意思,真拿銀子想買孟明,婆子早就來回報了,國公府雖然大,但行動都有人在,這種事情肯定瞞不住人。
章雨柔想了想還是問:「老爺……可有說別的?」
管事媳婦道:「我過來時老爺已經在溫姨娘屋裡睡下,看樣子並不是很當回事。」
要是搞一個黃花大姑娘,還要想一下負責之類的。現在搞了一個小子,那就是搞了就搞了,要本就無所謂。哪怕是孟太太自己不要臉,想以此要挾,葉大老爺也沒辦法負責,書童之類的就是純粹的玩物,葉大老爺估計不介意多了一個。
「難道真是走錯門了?」章雨柔不可思議的說著,若是如此孟明到底有多蠢啊,但若不是因為這個,其他理由更不可思議。
葉景怡冷哼一聲道:「他既起歪心,落得如此正是活該。」
不管孟昭原本想去哪裡,半夜亂上床肯定沒安好心。葉大老爺還是不夠狠,該再叫上幾個一起上。
強、奸者,人恆奸之。
章雨柔也覺得孟明正是活該,便對管事媳婦道:「你去跟孟太太說,孟明晚上四處亂走,意圖為賊,雖無抓到其行事卻有偷盜之心。國公府待人甚寬,也不追究其責任,但明早他們娘仨必須離開,若是執意不走,也無須客氣讓管事扔他們出去。吩咐下去,門房男僕但凡看到他們在外徘徊,一律大棍打出。」
「是。」管事媳婦答應著,趕緊過去傳話。
管事媳婦接到指令,直奔南房倒座。沒進門就聽裡頭哭成一團,孟明正抱著孟太太失聲痛哭。
婆子雖然拿來了藥,但抹藥的事肯定是孟家人自己來。孟太太掀開兒子衣服頓時失聲痛哭,菊花殘,滿傷,真實寫照。
「娘,我疼啊,我疼啊……」
孟明小聲抽泣啊,被奸時一直叫,喊到現在嗓子都啞了,現在想大聲哭都不能,至於下半身完全沒了知覺。
孟太太也跟著一起哭,抱著孟明道:「我的苦命的兒啊,怎麼被弄成這樣了。」
孟錦不好進內房,聽到裡間孟明和孟太太哭成這樣,雖然也覺得孟明很可憐,心中卻覺得又抽又囧。
這世上最大的悲劇,不是想爬小姐的床找不著地方,而是爬錯老爺的床反被強。
孟家母子三人灰溜溜的走了,都沒讓管事雇車,自己走的。國公府裡關與孟明的傳說卻沒有就此結束,章雨柔並沒有吩咐下人們閉嘴。葉大老爺對這種事情更是無所謂,反而覺得自己很有魅力,能勾的小男人爬他的床,這就是成熟男人魅力的證明。
主子們不管控,閒話自然難聽的很,開始時只是孟明奇葩勾搭葉大老爺,後來就變成勾搭管事們,然後被輪。在接下來的流言中就成了各種輪,婆子媳婦如何說的不知道,就葉茜和葉蕎聽說的小道消息,孟明至少被輪了五次,想信到下人嘴裡就直接上人獸了。
「這位孟小爺到底有多想不開啊……」葉蕎忍不住跟葉茜嘀咕起來,雖然說未出閣的姑娘不好說這樣的事,但外頭傳聞如此神奇。只要丫頭婆子在一起說話,十之八九都是說這個,國公府上下一千人,雖然奇葩新聞多,但像孟明這種真心頭一回見,想讓人不議論都難。
葉茜也覺得無語,知道孟明智商低,沒想到如此低,只是道:「奇事年年有……」
要是被奸一回之後,自此有了陰影才好呢。天天想著奸人家姑?,結果被人家爹奸了,這種現實報打的真不是一般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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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0:53
第四十六章
「茜姑娘……」
一個眼生的婆子進到屋裡,恭敬的道:「四爺請您進府說話,有事要問姑娘。」
「我?」葉茜想了想便放下針線,起身道:「容我更衣。」
婆子退到屋外稍候,葉茜喚來丫頭打水洗臉,又梳頭更衣。葉蕎看她如此忙活著,不由得道:「四哥找你什麼事?」見葉景祀不用如此打扮吧。
葉茜笑著道:「四哥行事誰能猜到,見過也就曉的了。」
披上大紅猩猩氈,葉茜丫頭婆子都沒帶,跟著傳話婆子走了。從後花園的拱門進到公主府,婆子引著走到花圃門口就停下腳步,葉茜心中有數,直走了進園。已經入冬,園中花草已經凋零許多,只有兩排四季青仍然蔥蔥翠翠,再就是墻下幾枝紅梅,此時開的正艷。
孟昭就在梅花下站著,一身淺色長袍,外頭披著白狐狸皮大氅,眼睛望著墻邊紅梅,神情顯得飄渺而悠遠,他要的臉要是再長的精緻點,還真有幾分蛋疼貴公子的味道。
聽到腳步聲,孟昭把悠遠的目光收回來,伸手折了枝紅梅,輕笑的看著葉茜,緩步走過來,把紅梅遞上,幽遠而深沉的問道:「妹妹喜歡嗎?」
葉茜無言地看向孟昭,也沒去接紅梅,只是木著臉道:「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先回去養病,等病好了再與我說話。」
說著轉身就要走。
「妹妹,妹妹……」孟昭連忙扔下紅梅,三步並兩步上趕著追了上來,著急地道:「我就是想逗妹妹高興高興,你怎麼就惱了呢。」
「這是誰給你出的招?」葉茜停下腳步,忍不住回頭瞅他一眼說著。
「俊哥兒啊。」孟昭理所當然的說著,伸手還把腰間的扇子拿出來了,很是瀟灑的扇了兩下,笑著道:「他說這是他的殺手,跟我關係好才教我的。」
「杜探花也不能說完全沒憂點,但你就不能學點好的,跟他學這個。」葉茜實在是忍無可忍,吐槽道:「他是探花,臉長的跟春花似的,自然可以如此。你有那個氣質,你有那個神韻嗎,你哪怕是跟他學做詩,也比跟他學這個強啊!!」
跟著杜俊學泡妞,能學到好嗎!!
孟昭聽得嘿嘿笑笑,把扇子收了起來,道:「其實我也覺得挺不自在的,不過出門前我特意照了鏡子,真心覺得這身打扮也挺合適我的。我穿淺顏色也挺好看的,沒必要天天把自己弄成黑老包。」
以葉茜的審美,她本人也算喜歡孟昭這種造型,溫文爾雅的書生形象是挺討喜的,但想到是杜俊主意便道:「你還是省些事吧,本就不是書生,何必裝成這樣。」
「行,都行你的。」孟昭笑著說,他這麼折騰本來就是討葉茜歡心的,既然葉茜不喜歡他當然更喜歡他自然更樂意像原本那樣。又道:「我早就想來看看你,又怕給你惹麻煩。」
他並不拿孟太太和孟明當人看,懼怕什麼的更說不上。但這裡總是國公府,葉茜也在國公府住著,節外生枝反而不好。孟太太本來就住不長,忍耐到孟太太走了再見也不遲。「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葉茜認同,就是孟昭跟葉老太爺說過,兩人的婚事畢竟沒有定下來,若是傳出私相授受的話,與孟昭妨礙不大,與她的就大大的不好了。
孟昭上下打量著葉茜,神情一副看不夠的樣子,道:「我已經跟葉老太爺提了我們的婚事,不過正式提親只怕要年後了。孟明那個蠢材才鬧了一個大笑話,總要等風頭過去。等新年後我讓母親過來正式提親,肯定會風風光光的。」
廖夫人雖然再已經再嫁了,總是生母,代表家人來提親肯定可行。就是孟二老爺跳出來說話,也得看看他能不能說的過廖夫人。
葉茜想了想還是問道:「婚事,你不跟孟家說嗎?」
「肯定會說,我已經托老太爺寫信回去。」孟昭說著,孟太太這種繼母想甩乾淨也不容易,又道:「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葉茜聽得笑了起來,道:「難道你還能天天守在後院不成,我自有打算,你就別管了。」後宅是女人的戰爭,這樣一個大坑她都敢跳了,肯定不會天天尋找孟昭的保護。
「那怎麼行,我娶你是因為喜歡你,並不是讓你料理後宅的。」孟昭說著,他知道葉茜很能幹,但孟家的家務事實在是……奇葩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又道:「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對策,他們就是想沾也得看能不能沾的上。」
葉茜聽得直笑,她雖然認為孟昭無須為後宅之事浪費時間,聽孟昭如此說仍然覺得很容心。笑著道:「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你了。」孟昭笑著說,這是他今天見葉茜的根本目的。
以前他就是隱隱知道葉茜對他有意,但葉茜自己不承認,雖然不會因此氣餒,但自己的心意傳達不到,心中總有些失落。直到前些日子兩人直接把婚事敲定,葉茜的心意真實的傳達過來,孟昭只覺得心好像被溢滿了,明明知道不合適,他也想見見葉茜。按照杜俊的說法,這就是進入「甜蜜期」了,是男女關係中最覺得幸福的時候。
葉茜似笑似嗔的看著孟昭,心裡也覺得暖洋洋的,即使心裡年齡比孟昭大了這麼多歲。對愛情的感觸跟孟昭有些不同,此時此刻的心情卻是一樣的。就是知道見面不合適,她也很想見見孟昭,看看他過得好不好,如此甜蜜的愛情她也是第一次嘗到。
停了一下才道:「真沒什麼事嗎?」
孟昭抓抓頭道:「昨天我從母親家裡討來不少東西,很想送給你的……」
「以後吧,現在不合適。」葉茜笑著說,不管是定親前還是定親後,女方都不能直接收男方的東西,有私相授受之嫌,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放孟昭那裡最安全,反正早晚都是她的。
孟昭雖然有幾分氣餒,也覺得這樣最合適,笑著道:「等以後……」
「你們還沒說完呢。」葉景祀很不識趣的笑著插話進來,看向孟昭道:「差不多了,可以走了,以後成了親想怎麼說都行,老是這樣沒完沒了的說,我壓力很大的。」
孟昭笑著道:「你想見嫂子隨時就能見到,我就是多說了幾句也沒礙著你。」
「看著不順眼。」葉景祀說著,他見靜楚當然比孟昭見葉茜方便,但孟昭與葉茜的婚事年後就能說開了,到了年齡就能成親。他與靜楚後頭的辛苦才是真辛苦,與孟昭和葉茜這種婚前相思比將來的路更難走。
葉茜既不生氣,更不害羞,只是朝葉景祀笑著道:「四哥與孟大爺說話,我順路去看看靜言。」在葉景祀面前不能叫小師傅,免得惹到葉景祀的某根神經,又要糾正一通。
「去看看她吧,總是一個人在庵堂裡也是挺悶的。」葉景祀笑著說,除了明惠師太外,靜楚也就跟葉茜的關係好些,常一起說話也能解解悶。
葉茜行禮後轉身告辭。
孟昭突然在身後喊了一句:「妹妹……」
葉茜回頭笑著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孟昭看看她,想了半天才道:「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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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1:05
第四十七章
「我無限鄙視你!!!」葉景祀忍無可忍的說著,好歹他這個外人還在場,要不要這樣啊!
葉茜朝他笑了笑,似嗔似氣的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孟昭這才拍拍葉景祀的肩,十分感慨道:「四弟啊,你還小呢,如何能懂情字的滋味,她對我的笑的時候,我都覺得我都要快樂得暈倒了。」
「好,好,我不懂,以後這種事情再也別找我!!」葉景祀拍開孟昭的手,對著孟昭深情款款的臉繼續無限鄙視。
「四哥,四哥,別這樣嘛——」孟昭馬上改口說著。
葉景祀忍不住罵道:「剛才還弟呢,馬上就哥了,這身份長的真快。」
「朋友之間論年齡,我是該叫你弟,但我跟茜妹妹成親之後不就是哥了嗎。」孟昭理所當然的說著,沒有絲毫羞恥之心。隨後吁了口氣,十分感動地道:「你不知道,自從我那後娘來了之後,這些天我都沒睡好過,這樣的人家誰願意往火炕裡跳。」
孟太太的到來把孟家所有的矛盾明面化了,要說以前還能給點幻想,比如曾經侯府,還有可能是書香門第之類的。那隨著孟太太的到來,這一切全部都成了泡影,孟家的當家太太堪比臭蟲,還是打不死的那種。
今天把葉茜約來,就是葉茜衝他發脾氣,說後悔被騙了,他都覺得可以理解。葉茜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沒必要往孟家這樣的火坑裡跳。
葉景祀聽得也有幾分感觸,道:「也是噢,難得人家一片真心,得好好珍惜才行。」
「還用你說。」孟昭笑著說,又道「你明天真動身去景陽?」
「這還有假的,我連東西都收拾好了。」葉景祀說著,安寧長公主和葉老太爺都同意了,要不是天氣不好,他早就上路了。
孟昭神情複雜的看看葉景祀道:「你真決定了?」
「你跟杜俊都問幾遍了,當然決定了。」葉景祀胸有成竹的說著。
四輛大馬車,兩個管事,十二個跟車男僕,另有跟隨侍候的丫頭婆子八個,行李以及準備好的祭祀物品足足裝滿了一車,兩個管事坐一國內,丫頭婆子坐一輛,最大最豪華的當然是葉景祀和靜楚坐。葉景祀只怕她冷,下頭墊了厚厚虎皮墊子,連車廂裡頭都用皮草包一層,即保暖又不擔心被撞著了。
靜楚換下了僧袍,一身淺素衣裙,簡單的輓了個髮髻,帶了幾根銀釵。葉景祀同色系外套,連帶著兩人身上的大氅一應素色,在冬雪的映襯之下越發顯得飄渺俊逸。
在公主府二門上車,兩個管事把東西人員清點完畢,車駕緩緩駛出去。車廂內葉景祀緊挨著靜楚坐下,手也伸到手爐上,倒不是為了取暖而是為了握住靜楚的手。
孟昭還說他不懂,他比誰都懂,就是天天能見到靜楚,他也覺得看不夠。那麼愛玩愛鬧的性子,他卻願意就這麼陪著靜楚坐著,靜靜的看著她,想著她的憂傷和煩惱,就算是跟她憂傷,他都覺得很開心。
「要坐一上午的車,不如下盤棋解解悶。」葉景祀提議,明惠師太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出門的時候靜楚都不太放心。只是說大夫說明惠師太的身體會越來越差,葉景祀實在等不了,要是再給明惠師太養老送終,然後再守孝期,他真要急瘋了。
靜楚終於抬頭看葉景祀一眼,神情卻顯得有幾分悲傷與落末,道:「我不想下,從早上起來心裡就不好受,你讓我安靜一會。」
不管是明惠師太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回景陽,都讓她覺得十分悲傷。她不知道怎麼樣拯救師傅,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地下的父母。想到今天要動身,整整一晚上她都沒辦法入睡,翻來覆去在床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那我不鬧你,早上起的太早了些,不如趁著現在躺一會。」葉景祀說著,出遠門的馬車肯定很寬敞,並排躺幾個都行。上車之後就換了軟底鞋,下頭鋪的也厚實,躺下睡會肯定沒問題。
靜楚搖搖頭,她有些頭暈,卻沒有睡意,有幾分喃喃自語的道:「五年了……」
父母過世,被逼出家,輾轉來到京城……終於,能夠再次回去。
葉景祀聽她說的傷感,忍不住伸手摟住她,把她圈在懷裡道:「凡事都有我,再也不會讓你吃苦了。」
靜楚任由他抱著,頭枕到葉景祀肩上,如此的擁護讓她覺得有點暖意,她所有的指望和希望都在這個男人身上。她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她也不知道葉景祀能愛她多久,她好像就是一隻孤舟,隨著波浪四處飄泊,將來前程完全撐控不住。
葉景祀最喜歡靜楚這樣靠著他,除了身體的接觸,暖香在懷外,更多的是一種依賴,靜楚對他依賴,這讓他覺得很開心。
「我叔叔他們……」
靜楚突然想了起來,葉景祀曾把嬸嬸和堂妹弄來侍候她,後來因為她生氣,葉景祀就把人弄走了,靜楚並不想知道他們的消息,也就沒再過問。現在要回老家上墳,自然就想了起來。
「還在景陽,我只是讓官府收了他們的財產,放了他們的身契。」葉景祀說著,楚家的所有財產他都交給靜楚了,按他想的楚家二房那些人都去死一去,但他怕靜楚傷心,以後被人挖出來也是個事。再者有個當奴才的嫡親叔叔,靜楚臉上也不光彩,便乾脆放了他們的身契讓他們繼續當平民,看靜楚的意思再處置。
靜楚神情顯得有幾分恍惚,好一會才道:「如此也好,楚家本是大族,並不愁香火。現在卻是人丁凋零,留著他們在,至少還能看著祖墳。」祭祀香火以後也許會有些難,那至少祖墳不至於荒蕪。
葉景祀馬上笑著道:「嗯,那我派人去說一聲,讓他們看墳頭。」
「不用特意去說,既是楚家人肯定會料理,若是真心不理,也不必太強求。」靜楚說著,頓了一下道:「說起來他們只是謀財,並沒有害我性命,我父母過世也與他們無關。我父母過世的喪禮,也是二房主持操辦的,也算是體面風光。我祖父自小疼我,總是要給家裡留房人,以後好歹只隨他們去吧,與我再無關係。」
「如此也好,彼此都丟開手。」葉景祀笑著說,又把靜楚摟緊了些道:「你只要有我就夠了,不用理會那些小人,這輩子,下輩了,下下輩子我都會照顧好你。」
「真會說。」靜楚輕笑說著,這種話葉景祀不是頭一次說,每次說起來總是讓她覺得既溫暖又有些傷感。
葉景祀臉色有幾分陰,道:「你不信我?」
「我信你的。」靜楚柔聲說著,她相信葉景祀此時此刻說的是真心話,但人這一輩子太長了,總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就像陳淵,若是可以的話,她相信陳淵一定好好待她,夫妻恩愛,白首一生。
葉景祀這才高興起來,他希望靜楚喜歡他,相信他,依賴他。就是此時此刻靜楚待他的感情遠遠不及他對靜楚的那樣多,但只要這樣慢慢生活下去,他相信總有一天,靜楚也會全心全意的愛著他,男女兩情最大的喜悅莫過與兩情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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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1:15
第四十八章
也因此他多少有些嫉妒孟昭,葉茜也許嘴上不會說,看著也是淡淡的,但她做的事就是訴說著對孟昭的感情。靜楚也從來沒有訴說過對他的感情,但每每他表白時,眉宇之間總有抹化不去的哀愁。就是相信他的話,卻總是顯得十分擔憂。他知道靜楚擔心什麼,但是他覺得若是足夠喜歡,那就能全部相信。
「你最近可是吃了什麼東西,越發的會說話了。」靜楚有幾分打趣的說著,以前葉景祀也好像也不這樣,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甜蜜哄人的話是張口就來。
葉景祀有幾分得意的笑著道:「哪裡是吃了什麼,我請了高人指點,果然不錯。」
杜俊特意給他和孟昭開班授課,先是基礎課程後來就是一對一專門輔導,根據不同的實際情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果然十分管用。
靜楚聽得無言,好一會才道:「你還是少聽些高人指點吧。」
大雪雖然停了,路上卻沒那麼好走,葉景祀並不趕時間,情願走慢些,也不想路上太辛苦。臨近傍晚時分趕到驛站,葉景祀出發前一天就派了管事過來打點,此時跨院床鋪地龍炭火全部準備妥當。
葉景祀扶著靜楚從車上下來,靜楚忍不住吁了口中氣。雖然中午時分也下車吃飯休息了一會,這麼一天車坐下來,葉景祀全家都覺得不舒服,更不用說靜楚,只覺得腰酸背痛,真心不想坐,只想下地走走路。
「飯菜才開始做,不如先四處走一走再進屋。」葉景祀說著,他帶來的婆子中就有廚房使喚的,菜、肉、米之類的也是管事提前買好的,他才不會吃驛站廚房的東西。
靜楚知道官府驛站是官家辦公之處,雖然占地不小,人來人往的人也不少。現在是冬天還好的多,若是春秋之季,哪怕是官員要用,有時候還排不上號,便道:「不是有小院嗎,在院裡走走就是了。」
「聽你的。」葉景祀笑著說,他本來想的是驛站小院肯定小,也沒什麼好景色,但靜楚嫌人多麻煩,回小院去也不錯。
後頭丫頭婆子收拾整理東西,兩人正要往後頭跨院走,就聽身後傳來討好的招呼聲:「四爺,葉四爺……」
葉景祀回頭看去,只見驛站門口又停了一輛馬車,馬車旁邊站著一行三人,看模樣年齡應該是一家三口,父母帶著女兒上路。馬車破舊,三人身上衣服雖然是錦服,但也顏色洗的都有些發白,母女頭上雖然插著金釵,也是過時多年的舊款。
開口叫住的葉景祀是三口人中的父親,四十幾歲的模樣,頭髮半白,一臉討好的奴才相。
「你是……」葉景祀上下打量著他,因為年齡小,他出京的次數很有限,也不認識京外的人。但要說是京城親友,不管是國公府還是公主府應該都沒有這樣的親友。
「四爺貴人多忘事,我姓楊,是您大伯母的弟弟,府上二奶奶的父親。」楊老爺一臉討好的說著,好歹也是姻親,葉景祀不認識他,他如何不認得葉景祀,此時遇上了肯定要上前來搭話。
「噢……」葉景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認真說起來這還真是正經親家,只是葉大太太被發落家廟,楊婉真跟娘家幾乎恩斷義絕,他更不想這門親戚。拱手道:「原來是楊老爺。」
楊家越發的落魄,此時連也使不起,一應事務都要自己動手。楊老爺趕了大半天的車,實在勞累,便伸手抹抹汗,笑著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四爺,我送家中二姑娘進京城成婚,四爺這是回京還是出京?」
葉景祀笑笑沒回答,查問他的行蹤,以為自己是誰呢。葉家根本就不認這個親家了,他也沒必要太客氣,只是道:「趕了一天的路,實在是累了,改日再跟楊老爺說話,失陪。」
說完這句,葉景祀扶著靜楚走了。楊老爺訕訕的笑笑,還想再搭話,只是哪裡搭的上。
此處驛站離京城近,幾乎是上京的必經之路,常招呼名門權貴,驛站的小跨院也不算小。三間正房看著也十分體面,院中紅梅此時開的正好。兩人進到院裡時,丫頭婆子們正忙碌著把正房鋪陳完畢,帳幔雖然沒有換,被褥鋪蓋卻要全部換掉。
葉景祀拉著靜楚的手在院內走了三圈,一直窩著的雙腿總算找到點感覺。葉景祀還順手折了枝紅梅,喚來婆子收拾插瓶。
兩人逛遠進到屋裡,婆子已經把瓶子收拾好,葉景祀親自把紅梅放到瓶中,擺到臥室炕桌上,笑著道:「這屋裡太素淨,也沒什麼陳設,放枝紅梅倒是鮮艷許多。」
靜楚看著桌上紅梅也覺得鮮艷生動,又看看床上的被褥,以及旁邊的妝檯,笑著道:「出門在外,何必這般講究。」
「能講究時何必委屈自己。」葉景祀笑著說,看著靜楚又道:「就我一個人也就算了,你跟著我,哪裡能讓你受委屈。」
靜楚聽得笑了,甜言蜜語聽到耳朵裡終究是好話。
婆子打來熱水,兩人洗了手臉,丫頭擺桌吃飯,桌上有葷有素,靜楚在度碟上已經除名,正式還俗。雖然還住在蓮溪庵中,只為照看明惠師太方便,在庵堂裡吃食講究,出門在外卻不用如此。
葉景祀忙給靜楚夾菜,又道:「雖然帶了廚房的婆子,許多材料外頭卻是沒有,味道只怕不如家裡的。」
靜楚嘗了一塊笑著道:「媽媽手藝好,就是少些材料一樣好吃。」
葉景祀聽得十分高興,便直接道:「賞。」
身邊站著侍候的丫頭連忙進裡屋拿了個荷包,從廚房裡去了。
靜楚只是笑笑,也不說話。
車上顛簸一路,靜楚晚飯也沒吃多少。葉景祀倒是胃口很好,連吃了兩大碗飯,還喝了碗湯。此時已經掌燈時分,雖然明天還要早早上路,只因才吃了飯,怕停食了,靜楚便讓丫頭拿了棋盤,與葉景祀下棋。
靜楚正因一子受敵,思索棋路之時,外頭傳來楊太太的聲音:「四奶奶在屋裡嗎?」
以葉景祀的脾氣肯定不會再見楊家人,但楊太太這聲四奶奶叫的葉景祀心花怒放。便給屋裡婆子使個眼色,婆子連忙迎了出去。
其實楊太太叫這聲四奶奶倒不是存心恭維的,楊家離京許久,根本就不知道葉景祀沒有成親。只是看靜楚是婦人打扮,再看其言舉止都有大家風範,只以為她是葉景祀的正頭妻室,那自然就是葉四奶奶。
楊太太帶著次女楊婉如進到裡間,炕桌上的棋盤雖然未撤,兩人也都暫停下棋。靜楚本想起身相迎的,葉景祀卻是給她使了眼色,像這樣親戚,打不打不走了,若是再給她們臉,那更要沾上來了。
「四爺也在呢。」楊太太笑著說,下午遇上時楊老爺去搭訕碰了個釘子。難得的巧合,楊家不想錯過,晚飯之後楊太太便帶著楊婉如過來借機搭話。
葉景祀心情正好時,也不跟楊太太計較,也不讓她們娘倆坐著,只是道:「楊太太此時上門,可有什麼事?」
「剛吃了晚飯怕停了食,便帶著婉如過來跟四奶奶說說知,實在是難得的緣分巧合。」楊太太笑著說,又對楊婉如道:「快給四奶奶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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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1:26
第四十九章
楊婉如今年十五歲,生的也是花容月貌,又有幾分聰明,恭敬的見禮道:「見過四奶奶。」
靜楚臉上笑著,心中有幾分不自在,四奶奶三個字讓她有些覺得羞恥,將來也許她能成為四奶奶,但現在還不是,這個禮受的有些心虛。但讓她去糾正,她也不知道如何糾正好,就目前來說她與葉景祀是沒關係狀態。
葉景祀卻是心情大好,給丫頭使了眼色,丫頭會意馬上拿了一個荷包出來,遞給楊婉如。
「謝四奶奶。」楊婉如行禮道謝。
放了賞葉景祀本以為楊太太就會自覺走人,看打扮也能知道,楊家是真窮,此時過來說話有一大半都是討賞,給她們就是了,話說的讓他舒心,自然樂得給錢。
沒想到楊太太卻是站住不走了,言語之中帶著幾分自豪的對葉景祀說道:「我這個二丫頭許的人家,說起來也是四爺的表兄呢,是錦鄉侯府的二爺,前頭嫡妻染疾下世,要娶二丫頭當填房,我們老兩口送她進京成親。」
「你是說陳二爺?」葉景祀這才給了楊太太一個正眼,卻是一臉嘲諷,似笑非笑地道:「我那表兄的嫡妻去年是染疾下世了,但今年年初家裡做主,續娶前頭正室的堂妹為正妻。十七歲的陳二奶奶身體好得很,楊二姑娘想填這個房只怕不容易。」
楊太太臉色頓時變了,楊婉如臉色蒼白,身體晃了兩晃,一副要昏倒的樣子,顫聲道:「那陳二爺真有正室?」
「我騙你們做什麼。」葉景祀譏諷的說著。
錦鄉侯府雖然是京城新出爐的外戚侯府,但上頭有人後台硬,頓時熾手可熱起來。陳二爺是大房嫡子,雖然不能承爵,將來捐官肯定定妥妥的,這樣的人家就是續娶填房也有的是門當戶對人家的姑娘可選,怎麼可能去尋已經流落在京外的楊家。
倒是陳二爺好色之名路人皆知,正室娘家一般,不敢管他,任由他胡鬧。楊婉如生的倒有幾分容貌,若是楊家願意,陳二爺倒不介意收為妾室,更何況楊家三人上京,只有一輛馬車,一丁點嫁妝都沒有,明明就是拿女兒賣錢,哪裡有嫁女的樣子。
「這,不是填房嗎,怎麼會變成妾室了……」楊婉如臉色越發蒼白。
細想媒人說的話,不用準備嫁妝,男方會給三千銀子當聘禮,雖然說續娶填房時,因為男方條件不太好了可能會提出不要嫁妝。但侯府的條件明明比楊家好那麼多,應該不會倒貼銀子娶填房。
楊太太也顯得六神無主,卻不像楊婉如這樣,只是低頭不吭聲。媒人說的時候,她也是不大相信,但陳家肯給錢,楊家需要這筆錢娶兒媳婦。楊老爺當時就同意了,楊太太多少還抱著僥倖心理,沒想到不等進京就被揭破。
靜楚看到楊婉如這樣,心中不忍,便看向楊太太,道:「既然是騙婚,進京之後把話說清楚,把親事退掉就完了。」
騙婚之事歷來都有,京城高門大戶是沒法騙,騙了肯定要打官司。民野鄉間就多了,媒婆全憑著一張嘴,把偏房說成正室的比比皆是。尤其是兩家離得遠,消息閉塞,打聽不清男方的情況。一頂花轎抬進去之後才曉得是偏房,那時候都洞房過了,要是娘家人硬氣還好,打官司還有出路,不然也只得認命。
像楊婉如這樣的,只要還沒抬進去,跟侯府這樣的人家打官司雖然沒有出路。但把話說清楚直接退了親事,再是侯府也不能搶人為妾,總有轉圜餘地,跟已經抬進去了還不同。
怕的就是楊家本來就是圖錢,願意送女兒去妾,那就真沒辦法了。親生父母別說讓女兒當妾,就是把她賣身為奴都是合法的,誰都管不著。
「陳二爺肯定有妻室。」葉景祀嘲諷笑著,又道:「楊大姑奶奶是我二嫂,葉楊兩家本是親戚,但若是楊家女成了陳家的妾室,我自會回稟二太太,二房認不認親家不管,公主府是肯定不會認這門親戚。」
楊婉如又不是天仙絕色,腦子更是一團糨糊,根本就不值得陳二爺費盡心機去得到,自家不要臉送女兒去當妾室,就不要拿騙錢當遮羞布。葉楊兩家本來就鬧崩了,楊家再送女當妾,正好徹底斷了關係。至於楊婉真,女子出嫁從夫,兩家關係到如此地步,也只能選一頭,只要不突然痴呆,肯定知道選哪一頭。
楊婉如整個人顯得茫然無措,楊太太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不過也無所謂,楊婉真嫁到葉家後一點便宜都沾不上,若是楊婉如能在錦鄉侯府混出前程來,弄不好還會幫襯娘家。
葉景祀沒多少同情之心,賣女兒的人家太多,攤上了只能說是命不好。話已經說完,便道:「我們要休息了,楊太太,楊姑娘請回。」
楊太太還在發怔中,直到婆子朝她們娘倆走過來了,這才匆匆道:「告辭,四爺,四奶奶早些休息。」
楊婉如好像連走路都走不了,只任由楊太太拉著才走出屋門。
母女倆出門走了,靜楚忍不住嘆口氣。
葉景祀聽到靜楚嘆氣,便道:「早知道不讓她們母女倆進屋來,倒是惹的你不快。」
「也說不上不快,只是……」靜楚沒說下去,這或許就是女子的命運,無父母者任憑風霜刀劍欺凌不堪,有父母者更是任由父母擺弄,絲毫反抗不得。
葉景祀笑著道:「好了,別想她們了,我們把棋下完,也該休息了。」
靜楚點點頭,不想掃了葉景祀的興致,心中總覺得不大舒服。
一盤棋完,靜楚贏了一子半,笑著道:「下個棋還要你讓著,難道我還輸不起了。」
要是平常她贏葉景祀不奇怪,兩人棋力本來就相差不遠,但今天她明天不在狀態,開局局勢又不好,必敗的棋局竟然能贏,肯定是葉景祀讓她的。
「我看你情緒不高,想讓你高興高興。」葉景祀笑著說,又道:「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說話間喚婆子進來侍候,靜楚卻是沒動,只是看向葉景祀道:「你讓我睡哪?」
「床上啊。」葉景祀理所當然的說著。
「那你呢?」靜楚拿眼瞅著葉景祀,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葉景祀卻是指指坐著的坑道:「這裡,我給你守夜。」
靜楚神情多少有幾分不自在,欲言又止的看著葉景祀。
葉景祀一臉委屈的道:「東、西廂房都沒有收拾,又髒又亂的,你總不會這麼狠心趕我到那裡睡吧。」
「怎麼會,我是覺得……」靜楚說著,她只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拉手也拉手,抱也抱過,但同居一室這是頭一回,再者讓葉景祀睡炕上,好像是自己占了他床。
葉景祀馬上道:「不然我也睡床上。」
靜楚馬上拉下臉來,道:「那我睡炕上。」
「我就說說而已,怎麼捨得讓你睡炕上,床上暖和些。」葉景祀笑著說,又道:「你就放心好了,我肯定守規矩,一定守規矩。」
喚丫頭婆子進來,靜楚也開始梳洗,葉景祀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睡下,沒不收拾,只是瞅著靜楚看。靜楚也沒理會,只當沒看到,到更衣時忍不住道:「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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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1:40
第五十章
「外頭好冷的,還下著大雪,你忍心啊。」葉景祀可憐巴巴的說著,他原本是正對著靜楚坐,此時轉身背過臉去,道:「我這樣坐就行了吧,真讓我出去,非得凍著不可。」
靜楚無奈,對葉景祀的厚臉皮她已經領教太多次。床上帳幔是錦緞的,顏色也深,便乾脆直接上床,吩咐丫頭把帳幔放下來。等兩層帳子都放下來了,靜楚這才開始寬衣,也許不久的將來她整個人都是葉景祀,但現在她真沒勇氣在葉景祀面前脫衣解帶。
聽著外頭的動靜,葉景祀也開始收拾睡下,靜楚有幾分安心。又覺得有幾分無所謂,葉景祀就是一脫脫韁的野馬,誰能拘束的了他。把脫下來的衣服放到床腳,也沒吩咐丫頭來取,明早肯定還得裡頭穿。靜楚掀起被子鑽進被窩裡,被子是很軟和,但真心太冷。
「哇,好冷好冷……」葉景祀突然叫著,緊接著床上帳幔就被掀開,不等靜楚反應過來,被子已經被揭開,葉景祀滾燙的身體鑽了進來。
「你!!」靜楚臉上有幾分薄怒,就往外推葉景祀。
葉景祀卻八爪魚一樣摟住靜楚,用臉磨擦著靜楚的脖子,求饒地道:「炕邊就是窗戶,封不嚴的,我躺下之後就覺得外頭的風吹的全身發涼,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冰的。」
靜楚整個人被葉景祀抱住,別說推開他了,自己都動彈不得,低聲道:「你先放開我!」
「讓我暖暖就行,暖暖就行。」葉景祀賴皮的說著,話音一轉又深情起來,道:「被窩裡這麼冷,你的手腳都是僵的,我給你暖暖不好嗎。」
怕靜楚不舒服,也沒有摟那麼緊,兩具身體仍然緊緊貼在一起,手搭到靜楚腰上,隔著薄薄一層內衣,葉景祀只覺得自己的手在發燙,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輕輕地道:「我好高興,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
「我一點都不高興。」靜楚氣悶的說著,突然伸手去推葉景祀的臉,讓兩人的距離遠些,人也往床裡頭滾,道:「言而無信,以後讓我怎麼信你。」
葉景祀呆了呆,馬上道:「我什麼都不做,真不做,我就是想……都同居一室了,你讓我在炕上怎麼睡得著。」
「那你這樣我能睡著嗎!!」靜楚聲音不大,卻很沉重。
就在葉景祀發怔的時候,靜楚掙開他,坐起身道:「你慢慢睡吧,我不睡了,這樣總行了。」
說著衣服也不披,就要往床下走。
「這麼冷的天,快躺下,著涼了怎麼辦。」葉景祀連忙拉住她,拉起被子裹住她,看她真生氣了,連忙道:「其實我真沒想做什麼……」
他是個身體狀況完全正常的十五歲少年,有衝動是必然。當然他真沒想過跟靜楚的第一次就在這麼個驛站裡,這樣太委屈了。他真的只是想抱抱靜楚,這麼冷的天兩個人抱在一起該是多暖和,當然他手腳肯定老實不了。
靜楚大力甩開他的手,怒聲道:「你剛才是怎麼跟我說的,這才一會功夫就改口,現在還要糊弄我……」
說到這裡,靜楚臉都氣白了,又是委屈又是氣憤的:「你就知道氣我……」
「唉,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葉景祀連忙求饒起來,又道:「我不鬧你了,明天還要趕一天的路,我就去炕上睡。」
靜楚臉色這才有幾分緩和,又嗔又是怒看著葉景祀,又有幾分不捨得道:「炕上臨窗確實冷著,把你的被子枕頭抱過來,你到那頭去睡,別過來鬧我。」
葉景祀本來還有幾分小委屈的,被靜楚如此看了一眼,又看靜楚心疼自己,仍然可以床上睡,頓時高興起來,比剛才鑽被窩時還高興。連忙叫丫頭婆子抱被子收拾枕頭,又拉著靜楚躺下來,兩人頭並頭向下,葉景祀捂著她的手道:「穿的這麼單薄,快進來暖一暖,正好我也把被窩暖熱了,你正好好睡。」
靜楚看著葉景祀笑著的臉,不自覺得也笑了。
驛站大床很寬,平躺兩個人肯定沒問題,丫頭婆子手腳也快。沒一會葉景祀的被窩已經鋪好,靜楚沒作聲只是靜靜地看著葉景祀,葉景祀再是舍不得也只得撤了。握著靜楚的手,在脣邊親了一下,只覺得香氣直入耳鼻,讓他整個人都有點暈。
靜楚聲音輕柔起來,道:「明早就要動身,要早些睡了。」
「嗯。」葉景祀答應著,終於用最大的毅力離開靜楚身邊,鑽到旁邊被窩裡,又順手給靜楚掖了掖被子。
兩人安靜的身下了,婆子這才上前把弄亂的帳幔壓好,又對丫頭們招招手,吹了桌上的蠟燭,退出時不禁把腳步放輕了許多,正房的門也輕輕的關上了。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靜楚翻身朝裡,床很寬,冬天蓋的也厚,根本就挨不到葉景祀。但一個熱烘烘的身體就在她身邊,她的心情也實在平靜不了。有時候她都覺得葉景祀就像是一團火,好像要把她燒著了一般。
一夜無話到天亮,靜楚本以為自己睡不著,沒想到卻睡了個香甜。睜開眼就看到葉景祀的臉,葉景祀已經穿著妥當,就在她身邊坐著,頭倚在靠枕上,看著她的臉,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她睜眼看到。
四目相接的一瞬間,葉景祀先是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伸手去捏靜楚的鼻子,笑著道:「總算是睡醒了,真壞,害得我一個晚上沒睡好,你倒是睡得香。」
靜楚睡眼惺忪,正迷糊著反應慢了許多,只是對著葉景祀笑笑,開口聲音也帶著份柔軟纏綿,道:「你先出去,讓我起床。」
葉景祀聽得心動不已,對著靜楚就要撲上去,幾乎是貼著靜楚的臉道:「我就不出去,除非……除非你親我一下。」
靜楚迷迷糊糊的,葉景祀的臉也離的近,要說五官長相也難挑出葉景祀哪裡不好來。便抑頭脖子,輕輕在葉景祀臉上親了一下,隨即又去推葉景祀的臉,道:「別鬧了,要動身走了。」
葉景祀本來就是想嘴上占想便宜,沒想到真占到實處,自己先愣住了,整個人顯得有些呆呆的。直到靜楚推出了,他才反應過來,哪裡捨得走,直撲靜楚身上撲。
靜楚人在被子裡,只能伸手去打葉景祀,兩人頓時在床上鬧成一團。靜楚掙扎不過,又嗔又笑道:「再鬧我就生氣了,大早上的鬧什麼。」
葉景祀昨晚就憋了一身火,早上更是精力充沛的時候,對著靜楚又是嗔又是笑的臉,怎麼捨得放開。按住靜楚捶打他的雙手,吻輕輕落到靜楚脣上,軟軟的,香香的,一股說不出的甘甜清香在脣間泛濫,讓葉景祀沉醉。享受著這一刻的甜美,不敢強行的攻城掠地,一點點的蠶食深入。
靜楚整個人也呆住了,如此甜蜜的接觸對她也是第一次,好像被葉景祀定住一樣,整個人都動彈不得,直到葉景祀的手伸到被子裡,火熱的手毛躁而輕柔的撫摸著她。身體的本能此時發揮了作用,葉景祀早就放開她的手,用盡全身力氣雙手猛地用力。
葉景祀正吻到深處,整個人完全不提防,靜楚又是猛然發力,正中他的胸口。床雖然寬,但也不是無限寬,只聽「撲通」一聲,葉景祀直跌到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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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1:51
第五十一章
「啊,我的頭……」葉景祀哎喲一聲,實在是完全沒有防備,頭著地,腳還在床上掛著。
靜楚也嚇了一大跳,她也沒想到自己一掌能如此有力,忙坐起身來,探頭看向葉景祀著急喊著:「你……來人,快來人……」
「別叫,別叫……」葉景祀回過神來,他還「金鉤倒掛」,如此形象實在太丟臉了。
幸虧他身手靈活,總算在丫頭婆子進門之前站起身來,若是這樣的形象見人,他真的可以去死一死。
靜楚早就漲紅了臉,對著急切進門的丫頭婆子,道:「拿衣服來,我起身。」
更衣梳洗,靜楚一直羞戲臉不敢抬頭去看葉景祀,倒是葉景祀皮燥肉厚,不管是初吻,還是初吻後被推下床,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是激動的。杜俊在教育過他和孟昭兩個處男時,不止一次說過,男人下半身爽不爽跟腦子沒關係,葉景祀此時卻是全盤否認。
真的很有關係,太有關係了,至少……認識靜楚以來,他只對靜楚有過這樣強烈的衝動,而到最後總因為靜楚的不願意而壓製,他從小到大都是肆意妄為,唯獨對靜楚,他從來沒有過。
兩人吃飯的功夫,丫頭婆子整理東西,飯完一應東西也收拾妥當,葉景祀和靜楚也穿上大氅往外走。外頭管事早把車駕準備好,走到門口要上車的時候,楊家三口也在,楊婉如臉上也有幾分笑意。
看到葉景祀和靜楚出來,楊老爺忙上前道:「四爺,四奶奶……」
葉景祀的鄙視從來不會收起來,卻還是問了一句:「楊老爺是打算進京還是回家?」
「進京啊,已經說好了……」楊老爺強笑說著。
葉景祀一個白眼都沒給楊老爺,扶著靜楚上車走了。
從京城到景陽總共三天路程,路上時也飄了點小雪花,終於在第三日晚上進了景陽城。車駕要進城門時,旁邊跟車男僕就往車廂裡說了話,葉景祀多少松了口氣,路上走了三天,他還沒啥感覺,靜楚長時間坐車,腳都有些腫了。
「景陽……景陽……」靜楚喃喃自語的說著,不自覺得揭起簾子一角往外看。
車駕進的是東門,是景陽的主路,夕陽西下時,街上路上少了許多,店鋪雖然還開著,老闆夥計也開始忙著收拾。
「我想下來走走。」靜楚突然扭頭對葉景祀說著,景陽的民風也算開風,一般大戶人家小姐太太也能出來逛街買布料挑首飾。楚家家風更開放些,廟會,游園時楚父也常帶著妻女出來。記得在那場鼠疫來之前,母親還跟她說,她長大了,要盤頭髮戴首飾,特意在銀樓訂了一套首飾,只是不等她拿到,喪事就來了。
葉景祀看路上行人也不算多,不會發生擠碰事件,便笑著道:「好啊,你帶著我逛逛,我也看看景陽的風光。」
馬車停到路邊上,葉景祀扶著靜楚從車上下來,招手叫來後頭車上坐的管事。在景陽之前他提前知會了景陽守備葉大人,要借住守備府的後花園,葉守備肯定會大力收拾準備,不過別人收拾的地方未必能入讓他的眼。趁著這會他陪靜楚逛時,先打發一個管事帶著丫頭婆子以及行李車駕過去提前預備,留著男僕和馬車跟他們就好。
「我們要住守備府的後花園?」靜楚多少有些意外,要在景陽停留好些天,以葉景祀的個性肯定不會住驛站和客棧,不過大可以問當地官員借所別院之類的,特意住到人家府上的後花園,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葉景祀笑著道:「你不曉得,這位葉守備很是上進巴結,幾次上門到國公府,非說是同姓,求著要連宗。大哥嫌他太勢力一直不理會他,得知我要來景陽,早早寫信過來,說要把守備府讓出來給我們住。我讓管事過來看了,守備府的地勢不錯,後花園修的也精緻。我想著冬天天冷,若是借住城外別院,地方不好不說,出門也不方便,路上坐車的時間長,怕你著涼。我也不好真把他們一家趕出去,便說只借住花園,你要是嫌跟他們一處煩,那便讓他們把後花園山門落鎖,我們從後門出處也方便。」
靜楚看他已經安排妥當,自然不會反對,只是道:「我們走快些,街角上的銀樓只怕還沒關門,那裡也許還有……」
葉景祀看靜楚神情憂傷而傷感,便牽起靜楚的手,溫聲道:「不著急。」
說著葉景祀招呼男僕先行過去,除了不讓店家關門之外,順道清清閒雜人等。高門大戶裡別說太太奶奶了,就是他也很少進店門,需要什麼派人去辦就好,再或者讓店家拿著東西上門來,哪裡還需要自己去挑選。
饒是如此,靜楚的步子也快了起來,兩人走到銀樓門口時,掌櫃親自接迎出來。知道是京城的貴客,頭都不敢抬,只是恭敬地站著。
靜楚神情顯得有幾分感慨,五年時間對她來說是浮萍一般,四處飄零,不知道前程何處。但銀樓仍然是這家銀樓,招牌都沒換,掌櫃仍然是這個掌櫃。進到店中,格局依然如舊,只是桌面上擺著頭釵,樣式完全不同。
「不知李掌櫃可還記得,五年前楚家大奶奶曾在此為女兒定了一套首飾。」靜楚問著,神情即感傷又有些飄忽,時間真可怕,那到底是一套什麼的頭面她已經完全不記的。
李掌櫃聽得一怔,抬頭看向靜楚,神情有幾分不可思議,細看一番才驚道:「你……你是楚家的……」
靜楚點點頭,也不想多言,只是道:「我記得那套首飾楚家是付了定錢的,不知道可否做了。」父母去的都很快,後來事情的就更快,讓她顧不上悲傷,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活命上。許多事情她都記不起了,也許再這飄泊下去,她會連自己的姓氏都忘了。
李掌櫃為難起來,道:「做倒是做了,只是……」
定制首飾肯定都要先下一部分定錢,但後來楚家出了事,銀樓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硬讓楚家人來拿貨,更不可能把成品首飾壓在手裡,後來有人中意便低價賣了。
「噢……應該的。」靜楚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笑著道:「離鄉多年,只想到往事,也有些犯傻,打擾李掌櫃。」
銀樓也許是一成不變的,但她的世界已經改變,沒有什麼東西是還留在原處的。五年時間改變太多,就好像過了兩輩子,往事種種太遙遠也太飄渺。
「奶奶太客氣。」李掌櫃連連說著。
葉景祀旁聽全部,心裡已經有數,只是笑著對靜楚道:「既然做出來了,我幫你找出來就是了。」
「是我突然想起來,犯起傻了,你怎麼也跟著我犯傻了。」靜楚說著,又道:「走吧,我記得守備府並不遠,我們正好走著去。」
靜楚沒了剛才的衝勁,步子也就慢了下來,葉景祀也不想走太快,坐了一天車這樣散散步對靜楚的腳也很好。路上行人不少,兩人就這樣逛起來,著衣鮮艷華麗,又是俊男美女,頻頻引人注目。
如此走到守備府時,葉守備已經帶著家人在門口恭候多時,等到葉景祀走到門口時就跪了下來,張口就叫叔叔,同姓想連宗,也不知道葉守備怎麼算的輩份,矮了葉景祀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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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2:07
第五十二章
就是葉景祀從小被奉承到大,看到四十幾歲的葉守備叫叔叔,仍然有點頂不住,道:「本就不是親族,如此稱呼承受不起,葉大人以後莫要如此叫了。」叫他的都有點肝顫了。
葉守備剛聽管事說了葉景祀的脾氣,知道這位小爺只能順著好,連連道:「全憑四爺吩咐。」
讓著進到府裡,只見裡頭張燈結彩貼著喜字,靜楚看的驚訝,不至於這麼討好吧。
就聽葉景祀問:「貴府這是要辦喜事?」
「小女出閣。」葉守備討好的說著。
葉景祀很無所謂的道:「恭喜。」
守備府的後花園雖然不算大,但空屋總有幾間,靜楚非常堅決的把葉景祀趕跑了。次日早飯過後葉景祀便帶著靜楚回楚家,楚家離守備府並不遠,同樣處在景陽的黃金地段,只隔了兩條街,坐車過去近的很。
兩人並肩坐著,葉景祀神情有幾分歉疚,道:「房子有些……」
靜楚叔叔占了靜楚財產之後,便把大房宅院轉手賣人,葉景祀花了一番功夫才買了回來,只是很可惜,買主買房之後幾乎全部推倒重建。葉景祀雖然找來了原來楚家的老僕,也按原來的格局翻修了,總是差了許多。
靜楚正發著怔,從早上起來之後她的心裡就吊起了十五桶水,七上八下在心中鬧騰不己。葉景祀突然出聲,她根本就沒聽清,只是心事重重的看向他,輕聲道:「我家的事讓你操心了。」「都到現在了還跟我說這種客氣話。」葉景祀說著,不自覺得拉住靜楚的手,卻發現冰的很,不禁道:「穿薄了嗎,怎麼這麼冷。」
「沒事……」靜楚說著,反手握住葉景祀道:「幾年沒有回來,也不知道……」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楚家雖然是景陽望族,但各自已經分家,靜楚家裡也不是暴富之家,在這樣的黃金地段也就是一套三進院落,前門也不算寬敞,只在大門口下車。
靜楚下車時腿多少有些抖,葉景祀雙手扶住她,從昨天進入景陽之後,靜楚就是一直不說話,一副沉默的模樣,葉景祀也不敢逗她說笑,只能常拉著她的手。
抬頭看著門上楚府兩個字,太新了,新的讓靜楚陌生起來,回頭看向葉景祀道:「你……翻修了……」
「嗯,修了一部分……」葉景祀說著。實在不敢給靜楚說,已經翻修兩遍,除了宅地沒變外,跟以前完完全全的不同了。
靜楚看看葉景祀,神情有幾分疑惑,也沒說別的。從大門進去,一步步往前走,只到前院書房處就停了下來,扭頭看著葉景祀,神情落末聲音中帶著哽咽,道:「謝……謝謝你……」
說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嗚咽哭了起來,這是她的家,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太多的細節太多的生活經歷都在這裡,就是翻修了一部分也該有痕跡在,抹去的如此徹底,不是葉景祀修太狠,而是前頭人修太狠,葉景祀怕她傷心才重建的。
「怎麼就哭了呢。」葉景祀看到靜楚如此哭了起來,頓時手忙腳亂起來,連忙拿手絹給靜楚擦淚,又道:「我是為了讓你高興,不是想讓你哭的……」
靜楚不自覺得伸手摟住葉景祀,哽咽道:「我知道這裡一切都變了,景陽的這些都跟我再無關。我知道……你也是真心對我好。」
葉景祀反手抱住靜楚,顯得十分激動。好像稀世珍寶一樣的摟在懷裡,只覺得一切的辛苦努力換來這麼一句話實在太值得。
「楚……楚姑娘……」突兀而悲傷的一聲傳過來,打斷了相擁的兩人。
靜楚不自覺得放開葉景祀,抬頭往門口看去,說話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很年輕也很憔悴,鬢邊似乎都有白髮可見。
「你……」靜楚聲音顫了一下,幾乎不可聞的道:「陳大爺……」
葉景祀早知道有陳淵這號人,但照面這是頭一次,神情不自覺得的凝重,臉色也有幾分陰沉。但細看看陳淵,又有幾分釋然,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醜不哪裡去。但低眉順眼,臉色發青愁雲滿面,氣質全無,這樣的人別說跟他比,就是國公府的管事也比他體面。
這樣的情敵實在不足為拒,不過葉景祀心裡仍然覺得有些不自在。靜楚就是沒有嘴上直說出來,以前她確實有想法舍他而取陳淵。
「陳大爺……」靜楚福了福身,理了理煩亂的心緒,道:「我就要成親了,帶夫婿回老宅來看看,不曾想到遇上陳大爺。」
陳淵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幾乎不敢抬頭看向靜楚。昨天靜楚跟著葉景祀在景陽街上走時被陳家的下人看到。他估摸著靜楚可能會回老宅看看,便來這裡等,果然遇上了。顫聲道:「恭喜楚姑娘……其實,我也要成親了……」
他也要成親了,娶家守備府葉家的姑娘,他到底還沒有扭過家人。現在靜楚也要成親,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噢……」靜楚輕輕說了一句,說不上意外也說不上輕鬆,只是福身道:「恭喜陳大爺。」
陳淵身體一直微微顫抖著,聽到靜楚這聲恭喜整個人好像站不住似的。最後還是跟著過來的小廝過來上前扶住陳淵,這才站穩了。有幾分自嘲的笑著道:「二十歲了,一事無成,此時成親也是沾了父母的光。」
靜楚看著陳淵,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酸楚,道:「此時相見,再見無期,陳大爺保重。」
說完這話,又朝陳淵福了福身,對葉景祀道:「走吧。」這裡已經不是她的家,景陽還是那個景陽,卻與她再無關係。
葉景祀扶著靜楚出門上車,馬車要走時,就聽陳淵後頭喊著道:「後會無期,姑娘……一定要好好保重。」
喊到最後一句時,陳淵似乎失聲痛苦起來。
靜楚的心似乎也跟著揪了起來,卻沒有掀起車窗去看。葉景祀卻是伸手摟住她,道:「自己都要成親了,還找上門來說這些話,沒得惹人討厭。」
「我也要成親了……」靜楚淡淡說著,道:「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葉景祀聽得高興起來,便把靜楚摟得更緊些,小孩子心性發作起來,至此仍然不忘說情敵壞話吹捧自己,道:「那種言而無信的男人,早就該拋到腦後,你是遇上了我,若是沒遇上呢。他早娶美嬌娘在懷,你還在庵堂裡吃苦等他,不知道要被騙多久。」
「他父母不同意這門親事,忤逆長輩乃是大不孝,他順從父母另娶他人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會因為他的順從而心生怨恨。」靜楚說著,陳淵願意娶她為正室這份情義她會記得,無法堅持下去可以理解,沒什麼怨不怨的。
說到這裡,靜楚不自覺得抬頭,看向葉景祀道:「我信你是真心待我,我也信你現在的承諾是真心誠意,只是事事難料,若是將來有其他變數,我也不會怪你。」
「你怎麼拿我跟他比,我既然許了你,肯定守約到底。」葉景祀說著。
楚家的祖墳就在景陽城外,雖然此時人丁凋零,畢竟是曾經的大族,族眾仍然不少。祭祀掃墓的許多東西都是從京城帶過來的,還有一部分則是在景陽采買的。靜楚父母的墳,葉景祀早就派人整修過,連帶著路也收拾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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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2:19
第五十三章
清掃墓碑,擺果祭拜,以葉景祀的意思還要大作水6道場。靜楚卻沒讓,她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回來看看自己的父母,不想如此的鬧騰。
磕頭跪拜,點香燒紙,靜楚哭的泣不成聲,葉景祀她怕傷心太多,禮畢就趕緊扶她起來。靜楚看著父母墓碑,哭泣之餘道:「景祀,若是哪天我有意外……你記得把我的屍骨葬到我父母旁邊。」
努力認真的活著,她仍然也不知道前程何處,命運就像一個大輪盤,下一步會轉到哪裡誰都不知道,最後若是能落葉歸根回到父母身邊也是她的造化。
葉景祀眉頭皺了起來,道:「你說什麼呢,以後你肯定要進葉家祖墳。」
靜楚只是默然不語,任由葉景祀扶著上車回去。
次日是葉家姑娘的出閣之期,守備府上下歡天喜地,刺眼的大紅晃花了許多的人眼。靜楚再也無法在景陽呆下去,早飯後便讓下人收拾東西。葉景祀更不想呆了,從進景陽城開始,靜楚的眼睛一直是腫的,飯也不好好吃,話就更少。現在自己說要走,他自然高興的很。
車駕準備妥當,靜楚正要上車之時,只只聽前頭鞭炮聲響,她知道這是男方來迎親了。不自覺得抬頭看出,只見陳淵身穿大紅衣衫騎在白馬之上,靜楚有幾分驚訝,又有幾分飄忽。
「還真是巧啊,原來葉守備的女兒嫁給他了。」葉景祀閒閒的說著,又對靜楚道:「我們走吧。」
靜楚不自覺得看了一眼葉景祀,又看看馬上的陳淵,在陳淵看到她之前,鑽進車裡。
從景陽回京城卻是用了四天,這幾天倒是晴天,回去時卻是飄起了大雪,路上不太好走,葉景祀只求穩妥,情願路上走慢些,路上磨蹭起來便又耽擱了一天。
車駕駛向京城城門時,葉景祀長長吁了口氣,摟著靜楚笑著道:「終於回家了,晚上一定要好好洗個澡,痛快睡上一天才好。」
「我想去看看師傅。」靜楚說著,聲音有些低沉。
葉景祀笑著道:「這是當然,我們一起去,還有我們的婚事,師太知道你嫁我,也就能放心了。」
靜楚沒接話,只是往靠著葉景祀更緊些。
「我一定不會委屈你,你就放心好了。」葉景祀說著,那樣的喜歡著她,怎麼捨得她委屈。
車駕進府之後,葉景祀先去安寧長公主和葉老太爺處請安,靜楚則回了葉景祀正房休整。車駕進城門時管事就快馬先回來傳話,院中燈火通明,一應東西全部齊全。丫頭侍候著解了外衣,餐點就擺了上來。
葉景祀回來的也快,這樣冷的天跑出去這麼久,不管安寧長公主還是葉老太爺都不會拉著葉景祀問東問西,只讓葉景祀回去休息,把跟著的管事叫過去問了一通,也沒說其他的。
三日之後靜楚就搬走了,搬到城外禮親王府的別院中,當初葉菱待嫁之處。葉景祀帶著靜楚去景陽之前就開始婚禮事宜,婚期以及一應東西都準備齊全,就等從景陽回來之後正式成親。
葉景祀特意問鳳曜借了這處別院,到時候靜楚就從這裡出嫁。
沒有娘家人,更沒有姐妹,雖然與想像中有點不太一樣。管事,太監,媳婦,丫頭,婆子把靜楚圍成一團,禮服,首飾,以及出嫁當天要抬過去的嫁妝。除了原本楚家的家產之外,葉景祀又添了許多東西,最主要的是田產和店鋪。
「這身大紅的……」
靜楚看著鏡中的自己,二房也是妾,按規矩她穿不上大紅。結果葉景祀派人送來了大紅吉服,讓她看的有些出神。
大太監討好的笑著道:「四爺如何捨得委屈奶奶,特意趕制出來的。奶奶就放心吧,今天府裡是大宴賓客,後花園占了一大半,府裡熱鬧得很呢。」
婚事是葉景祀一手操辦,連公主府的大管事都不得插手。靜楚在別院發嫁,花轎直抬到葉景祀院裡,等進了新房裡,也就是賓客能看到。那時候都禮成了,賓客正多時,安寧長公主不可能這時候給葉景祀沒臉,這身衣裳也就穿定了。
靜楚整理著衣服,問:「今天賓客多嗎?」
「多啊,多著呢,京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都來了,四爺還格外說了,要麼就帶正室來了,要麼就自己來。」大太監笑著說。
葉景祀這回是把能請的都請了,一個人來的也許比較多,但總有帶正室過來的。這也是葉景祀的策略之一,先把納二房的架式擺起來,正常人家未必捨得女兒。議親的時候困難,與他也就更有利。
正說著外頭鞭炮響了起來,大太監笑著道:「四爺來了。」
「他來了嗎?」靜楚的聲音不自覺得急切起來,娶妻時男方肯定要迎接,納妾則不需要。
靜楚話音剛落,只聽外頭腳步聲響起,葉景祀好像一陣風似的衝到屋裡,大紅吉服,身上披紅掛彩,看到裡間的靜楚直撲了過來,在她跟前站定,認認真真的打量著她,道:「你真漂亮。」
靜楚抬手拿起手絹給他擦汗,道:「怎麼一頭的汗。」
「我著急。」葉景祀笑著說,看著靜楚的臉,神情激動起來,道:「靜言,你真嫁給我了。」
他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閤眼,只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之後靜言還是冷漠的看著他,跟他說不願意,情願意這樣青燈古佛。
「靜言……是啊,我是楚靜言,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只有你一直這樣叫我。」楚靜言笑著說,道:「我自然要嫁給你。」
葉景祀拿起蓋頭給靜楚蓋到頭上,伸手把楚靜言打橫抱了起來,笑著道:「姑娘出閣要兄弟背上轎,現在我抱你上轎,以後肯定是夫妻恩愛,萬事順心。」
「你啊,就是嘴貧……」楚靜言不禁笑了起來。
葉景祀住的院子再加上公主府的後花園,酒席戲台鞭炮足足鬧了一天,不管是安寧長公主還是葉家其他人都沒露面,任由葉景祀自己折騰。納妾算是男人的私事,不是家族之事,葉景祀自己操辦,請朋友喝酒本來只是小事一件。
本來安寧長公主和葉老太爺也是準了的,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葉景祀能辦的這麼大,尤其是無數京城奶奶們看到二房妾室穿著大紅嫁衣被送進正房裡,不管是大紅嫁衣,還是正房,都是十分敏感的字眼。據說公子們前頭喝酒時,葉景祀酒後大發真愛言論,也不說不娶正室,只說正室進門以後必須得大肚能容,不然就請滾蛋。
葉景祀作為永昌皇帝的親外甥,貴公子裡頭的領頭羊,個性本來就是張揚任性,最好的朋友是京城第一風流才子杜俊,平常一點小事都能傳到失真的地步。現在折騰這麼大一出,頓時傳遍京城,葉老太爺的臉黑了。
派人把葉景祀拎過來,葉老太爺本來準備好一桶炮藥打算狂噴葉景祀,禮教,家法兩重大山壓著,豈能任由葉景祀胡來。
葉景祀一臉驚訝地道:「真是胡說八道,宴客的請貼是我寫得不錯,婚事卻是公主府的大管事操辦的,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誤。只怕外頭人以訛傳訛,京城這種事情也多了,東街死了一隻貓,傳到西街就成死了一戶人家。若是老太爺不信,再可以把公主府的下人叫出來問,或者把當天去新房的奶奶們叫過來,我與她們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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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2:31
第五十四章
葉老太爺看葉景祀說的如此認真,心中也不禁存疑,道:「那你酒後說什麼正妻要給二房讓路的話,難道這也是外人鬼扯的?」
葉景祀當即笑了起來,道:「祖父,我當時喝多了,而且男人們在一處說起風流韻事來,肯定要吹牛的,那種時候我難道還會說以後要事事聽正室的話,房事都要聽正室安排嗎。我若是真那樣說,我真要離京出走,實在沒臉呆了。」
葉老太爺聽得有幾分氣順,仍然厲聲道:「就是真如你所說,你也該小心言行,先迎妾室進門本來就是大大的不對,現在外頭都在傳你寵妾滅妻……」
「哪來的妻給我滅啊。」葉景祀笑著說,又道:「祖父,你總是這麼為我操心。房中之事我要是都料理不來,將來還能有什麼前程出息。我母親已經開始給我物色親事了,只是覺得我性子不定,再加上年後三嫂要進門,想等一等再議親。」
連連好話說不停,總算是把葉老太爺的火氣消了。旁邊葉老太太卻是忍不住道:「人已經隨你心意納進門,以後你的正室進門,定要規規矩矩,不然我就饒不了你。」
「老太太放心,孫兒知道分寸。」葉景祀嘻哈說著,看二老訓完了,便尋了個藉口溜了。
葉景祀歡歡喜喜的走了,葉老太太就嘆口氣,道:「這回事小四納二房的事,京中謠言許多,將來親事可要怎麼說。正室沒進門,先弄這麼一個妾室,心疼女兒的人家哪裡捨得女兒受這個委屈。」
葉老太爺聽得十分不順耳,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只要小四有前程,什麼樣的正室尋不著,哪裡會被這些事情拖累了。」
只有女人才會把眼睛盯著後宅,婆婆,妯娌,妾室這些不起眼的東西。而對與家族來說,這些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看男人最重要的是前程,自己能不能當家做主。不然他也不會看好孟昭,就孟太太那樣繼母,在孟昭手裡算個毛線,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葉老太太聽得心中有幾分不服氣,但她順從慣了,也不會跟葉老太爺強辯,只是起身道:「你看書吧,我叫孫女們過來陪我摸牌。」
葉老太爺嫌冷早上沒出去,現在午飯都吃了,看葉老太太要摸牌,便乾脆起身去了前頭書房。年租要交上來了,還有祭祀也要安排,就是葉景怡能頂著乾了,他也是忙習慣了,忍不住要管管問問。
婆子們收拾牌桌,丫頭們去叫姑娘們,牌擺就擺在暖閣裡。楊婉真安胎,章雨柔料理過年事宜,又因為冬天天冷不用請安,最近也少來老太太屋裡。此時剛剛午飯之後,葉茜和葉蕎也都閒著,丫頭來叫便趕緊更衣去了,兩人剛進屋裡,葉芙和葉薇也一前一後進來。
因為多一個人,葉蕎便不下場,坐在葉老太太身邊幫著看牌。自從丁姨娘被送走之後,葉薇老實了許多,對葉茜和葉蕎也沒那麼冷嘲熱諷了。唯獨葉芙,以前好歹還有一個葉薇跟她鬥一鬥,現在葉薇都老實,葉芙自然張狂些。
幾把牌之後,葉老太太去上廁所,趁著這會功夫,葉芙就開始說葉薇了。經過葉芙堅持不泄的努力,丁姨娘被發落的真相已經挖的差不多。她是嫡女結果配了個庶子,到現在想不認命都難,結果得知葉薇曾向展飛示愛不成,被展飛狠狠的羞辱,葉芙頓時得意起來,要知道展飛可是葉茜不要的。
葉薇一張臉瞬間白了起來,狠瞪向葉芙,下意識的也剜了一眼葉茜。葉茜只當做沒看到,因怕葉老太太責罰,葉芙雖然不敢大肆宣揚,她和葉蕎是知道的。每到葉芙拿此事笑話葉薇時,她也只能沉默以對。要說完全跟她沒關係吧,展飛是她前未婚夫,眾所周知是她退了展飛的。要說跟她有關係吧,這事發生在她與展飛退親之後,展飛看不上葉薇關她毛事。
躺著也中槍,真心無奈啊。
「二姑娘還不曉得吧,你的好表妹楊二姑娘楊婉如,就要被送進錦鄉侯府給陳二爺當妾室,以後出門應酬時要是遇上了,嘖嘖……」葉薇嘲諷的說著。
她本不想拿這件事說,楊婉真是葉家的媳婦,她的親嫂子,楊婉如去當妾室,她臉上也沒光。但葉芙嘲笑不完,實在讓人氣不過。她雖然很丟臉,但楊婉如可是葉芙的正經表妹,以後出門應酬時只會比她丟臉十倍。
葉芙怔住了,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頓時漲紅了臉,道:「你胡說八道!」
葉薇冷笑道:「這還有假的,楊太太親自進京賣女,還想順道來葉家騙些錢。結果被管事媳婦狠收拾一頓打走的,楊太太被打走時還大聲罵二奶奶呢,說她是賠錢貨,一毛便宜沒占到,送進錦鄉侯這個賣了三千兩銀子呢。」
楊太太喊起來的時候聲音有些大,雖然管事媳婦動手很快,還是喊了出去。二房許多人都知道了,雖然二房口風很緊,但多少還是有些風聲傳出來。尤其是楊婉真也沒有刻意去瞞,實在是瞞不住,以後楊婉如真成了妾,消息早晚傳出來。
「楊家……不至於窮的賣女兒,又不是缺吃少穿。」葉蕎忍不住插嘴說著。
倒不是要幫著葉芙,而是楊婉真進門這麼久,真心覺得她日子過的也是相當不容易,此時大著肚子,都說像是個哥兒。本以為能過好了,結果楊家又鬧這麼一出,親妹妹給人當妾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將來出門應酬少不得被人指點。
葉薇嘲諷的道:「三千兩銀子,楊太太得意的很呢。」
「真有三千兩嗎?」葉茜突然說著,
楊家賣女兒不奇怪,不然當初楊婉真也不會拼死進葉家,她再有算計再會過日子,被父母賣為妾室,一輩子也真完了。一步是上天,一步是下地,差的太多了。
但楊婉如真的能賣到三千兩嗎?
要是前頭正妻不能再生育,男人膝下無子,尋房良妾生孩子倒有可能出這麼高的價碼。陳二爺兒子似乎早有了,陳二奶奶也十分年輕,正是當生的年齡。就是陳二爺好色貪圖美貌,按市場價來說,一千兩銀子絕對可以買一個從小受,才貌俱全,各種活計精通的美人,還包處。
要說楊家貪富貴,把女兒送進府作妾有所圖謀,陳二爺可能就順道收了。還要花三千兩銀子去買,沒聽說楊家女兒中有個絕色美女,值得這樣的價錢。
「楊太太自己喊的,誰知道真假,不過當楊婉如做妾肯定是真的。」葉薇說著,看向葉芙笑著道:「那可是二姑娘的親表妹,離京多年現在終於嫁回京城,二姑娘也可以常去看看她,續續姐妹情份。」
葉芙本就不是善與忍耐的人,聽到這裡實在是忍無可忍,拍桌而起,順手抓起桌子上的牌就往葉薇身上砸,嘴裡吼著道:「我讓你胡說八道,天天作死!!」
葉薇真沒料到葉芙能突然動手,也嚇了一大跳,旁邊葉茜和葉蕎也怔了一下。葉蕎本想去勸一下,葉茜卻是順手拉住她,給屋裡的丫頭婆子使眼色,一屋子人肯定打不起來,她們還是別去趟渾水了,萬一殃及自身就不好了,還落個打架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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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2:42
第五十五章
葉薇怔了一下雖然沒有還手去丟葉芙,卻是喊著道:「你的親表妹要給人當妾,你該去找你的好舅舅和好舅媽,是他們讓你抬不起頭來。」
丫頭婆子上前去攔,雖然攔住了,牌桌上的牌已經灑了一地,葉芙氣的哭了出來,正要指著葉薇還罵,只見丫頭扶著葉老太太進屋,在耳房時已經聽到這邊動靜,怒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葉茜和葉蕎不自覺得低下頭後退兩步,葉老太太便問屋裡婆子,婆子低頭說了緣故。饒是葉老太太素來心慈,此時對楊婉如也沒什麼同情心,看向葉薇訓斥道:「年輕姑娘家說些閒話做什麼,虧得沒旁人,若是外人聽到了豈不是要貽笑大方了。」
別人家的公子收房納妾這種事,哪裡是姑娘家該說的,還拿出來說,真不怕臊。
葉薇不自覺得把頭低下來,依著她的本意,她不打算說此事,是葉芙太過份,她才忍不住反擊的。
葉芙看葉老太太訓了葉薇,只以為自己占理便嗚咽哭了起來,告狀道:」老太太都是大姑娘不好,是她先挑事的。」
葉老太太看看亂槽槽的牌桌,訓斥葉芙道:「那你這樣動手又算是怎麼回事。唉……你們啊……」
這兩個孫女她是真心不知道怎麼教好,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葉老太太本來心情不好讓孫女打牌解悶的,結果卻更煩悶了,揮手讓四人都退下了。把身邊嬤嬤叫過來,吩咐道:「傳我的話給大奶奶和二太太,楊家這門親戚至此斷了門戶來往,再不得上門來。」
寒風之中新年即將到來,葉老太爺早傳話過來,葉宗山一家仍來國公府過年,葉茜和葉蕎也就不想回家過年的事。與此同時好消息也跟著來了,已經打點妥當,年後葉宗山就有官職在身,雖然是六品虛職,也是脫離了白身行列進擊官宦一級,以後葉茜和葉蕎出門也就可以自稱是官家小姐,將來出閣時鳳冠車馬也可以享受額外待遇。
以葉宗山這些年的積蓄以及官家身份完全可以在官員集中地買房搬遷,葉宗山考慮之後還是決定先緩一緩,葉茜過了年就十四歲了,姑娘家不可能在家留多久,等她出了閣再搬也不遲。
因為還沒正式入職,正式擺酒不合適,畫眉只是派人把葉茜和葉蕎叫回家裡,苗姨娘和葉玉珠聽到消息也緊趕著過來了。已經十四歲的葉玉珠個頭長高了不少,模樣也有些變化,兼之她又會打扮,看著也算是個小美女了。
苗姨娘被丟在外頭這麼久,脾氣總算是消下去了,求饒道:「玉珠十四歲了,總是在外頭這親事要怎麼辦啊?」
葉宗山聽得皺起眉來,道:「呂姨媽幫著尋了好幾門不錯的親事,是你自己不願意的。玉珠只是我戶籍上的養女,她出嫁時我最多給二百兩嫁妝,這些話我早就跟你們娘倆說明白,你們仍然要挑三揀四,現在倒怨起我來了。」
苗姨娘聽著不禁哭了起來,道:「老爺太偏心……」
看看這跨院的吃穿花用,每月花銷也得一百兩才能支撐下來,葉茜和葉蕎更是不必說,身上披著的大氅,一件都得百兩以上。結果給葉玉珠嫁妝只有二百兩,怎麼能偏心成這樣。
「娘,你別這麼說爹爹。」葉玉珠打斷苗姨娘的話,道:「爹爹把我撫養成人,又給我挑親事將我發嫁出去,這就是天大的恩德。」
葉宗山聽得才算順耳,男人把財產給自己親兒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他現在已經有三女一子,畫眉還會接著生下去,他不可能大手筆發嫁一個養女,他自覺得對苗姨娘母女倆也算不薄,仍然是知足。
葉茜看氣氛有些冷場了,便笑著暖場道:「我給弟弟,妹妹每人做了件小棉襖,婆子們說針線還行,我便拿過來給爹爹和太太看看。」
葉蕎也笑著道:「我也做了呢,婆子們說比姐姐做的還好,爹爹先看看我的。」
說話間兩人跟著的丫頭把帶來的東西拿了上來,每人做了兩件,芳姐兒和盼哥兒每人一件。葉宗山和畫眉看了看,都顯得十分高興。
葉玉珠也跟著在旁邊逗趣,好一會才低頭小聲道:「我也做了幾件小衣服,不如妹妹的用料好。」
說著也從包袱拿出好些小孩子的衣物,從頭到腳都有,平常衣料,但針線做的都很用心。
葉宗山看著也十分高興,只要苗姨娘和葉玉珠老老實實的,他也會好好待她們,道:「難為你有心了,其實呂姨娘挑的幾門親事都不錯,只要人老老實實的就好,別想太多。」
葉玉珠低頭笑著道:「爹爹說的是。」
苗姨娘到廚房幫忙料理席面,眾人只在裡間暖閣裡坐著說話,葉玉珠很有眼色的立到畫眉身後,張羅著茶點,也不入坐。
葉茜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葉玉珠,許久不見葉玉珠真是長進太多了。想通應該不可能,葉玉珠眼中的慾望越發的強烈,她不認命,她想改變現有的生活,她要榮華富貴,幾乎是刻在眼裡。倒是會忍耐了,會忍是一種本事,能忍得住也許就能混的出來。
「老太太說年後讓我跟著大嫂一起去吃年酒,我……」葉蕎說的時候有些心虛,尤其是面對葉茜的時候,她與葉茜這些年都是共同進退,現在葉老太太只提拔她一個,她就覺得有點對不起葉茜。
「這是老太太疼你呢,你要是矯情起來那是真不識好歹了。好好跟著大嫂出門,學著些眉眼高低,回來與我說了,我也能長長見識。」葉茜笑著說,她能進國公府本來就是沾葉蕎的光,葉老太太疼愛孫女理所當然。笑著又道:「你也不用多想,你就想想大姑娘吧,今年十五歲了,親事還沒影呢,年後肯定要出門應酬。就她那樣的……讓你跟著一起去,其實是想著你們兩個一起,你能幫襯著些。」
葉蕎噘嘴道:「你行事比我妥貼多了,你要是跟著一起去,我覺得更安心呢……」
她當然知道葉老太太這是提拔她,讓章雨柔帶著她見世面,但自己的身世在這裡擺著,從本心上說她真不想高嫁。高門大戶的媳婦太累,天天算計,天天討好,混的稍差一點連下人都看不起,再遇上杜俊或者葉景祀這種,正室嫁過去之後就成風箱了,裡外都是氣。
葉宗山聽得笑了起來,看向葉蕎道:「都多大了,還撒嬌呢,女兒家能尋門好親事最要緊,老太太疼你,你就要惜福,這時候要是任性,將來要後悔一輩子的。」
葉蕎臉色有些悶,末了只是應了一聲:「嗯,爹爹說的是。」
畫眉笑著看向葉宗山道:「姑娘們一天天大了,衣裳首飾要的多,得狠添了一些。」不出門衣服都是夠的,只要出門了,肯定會有些緊張。現在事關葉蕎的終身,這時候使勁做些衣服多花錢也是值的。
「嗯,是得好好添些。」葉宗山贊同,高門大戶份例是很多,但姑娘往往不夠使,額外的衣服首飾,出門打賞,這些都要錢。
葉蕎忙道:「這倒不用,老太太說了給了我和大姑娘另做。」年後就她和葉薇出門,兩人都統一服裝,葉老太太便特意吩咐了章雨柔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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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2:52
第五十六章
葉茜聽得笑了起來,不滿地看向葉蕎道:「姑娘家的衣服哪有嫌多的,我也跟著沾沾光,你忙著推辭,就不記得問問我要不要。」
眾人聽得都笑了。
眼看著要到午飯時間,丫頭們已經開始在外間擺桌,就聽外頭傳來孟昭的招呼聲:「山叔,我過來蹭飯吃。」
都沒讓丫頭打簾子,孟昭一點都不認生的自己掀簾子進來,手裡卻是沒空著,手裡提著大盒東西,看到葉宗山和畫眉更是十分熟絡,上前問安的同時,把東西也放到圓桌,笑著道:「給山叔道喜。」
說著笑著向葉茜和葉蕎招呼道:「妹妹們也在呢。」
葉茜和葉蕎起身見禮,兩人都瞧著孟昭,葉蕎就是看姐夫的心態,對他與葉茜之情也有幾分羡慕之意,孟家那樣的火坑,葉茜都跳了,這真心是真的不能再真。若是她也能遇上這麼一個真心人,定親成親,將來相依相守到白頭也是不枉此生。
葉茜看的就更正大光明,兩人婚事馬上就過明路了,實在沒有遮掩的必要。葉老太爺那裡已經說定,孟昭又早早的走了岳父路線,又加把勁把前頭消失那大半年的空缺補上了,跟葉宗山的關係更加好了。能如此的討喜,年後議婚肯定不會有問題。
孟昭也看著葉茜,眉眼俱笑,一副偷到雞的蠢狐狸模樣,雖然沒說話,眼睛裡卻好像含著無限言語。葉景祀此時正在蜜月期,孟昭實在不敢去打擾,很有可能會被打出來。聽到葉宗山捐官成的了消息,一是給葉宗山道喜,再就是估摸著葉茜會過來,就急匆匆從廖夫人家趕過來了。
果然遇上葉茜,就是說不上什麼話,只是見見面,也能解了他心中的相思之苦。那種甜蜜又歡喜的情緒深深的刺激著他,讓他迫切的趕了過來。
見禮之後葉茜和葉蕎復又坐下來,孟昭也跟著坐下來。葉茜突然心情有那麼一點點不爽,端起茶碗低頭喝茶,不去看孟昭。孟昭臉上的笑容實在有些欠抽,而且這麼快就把岳父拉攏了,這以後葉宗山要是向著孟昭自己這個女兒豈不是挺失敗的,女兒還不如女婿會討好。
葉宗山看到孟昭也十分歡喜,也不說客套話,只是笑著道:「你倒是消息靈通,知道我這裡有酒吃就趕緊摸過來了。」
「那是當然,叔叔家的好酒肯定要便宜我的。」孟昭笑著說。
畫眉便起身去安排席面,本來只是一家人吃飯,苗姨娘和葉玉珠上桌吃無所謂,現在來了外客,肯定不能如此。再就是還有姑娘們,一桌吃只怕有些不方便。
葉宗山卻是笑著道:「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太講究,趁著今天有空,我們爺倆要好好喝一杯。」
以前孟昭就有些似有似無的暗示,不過那時候葉茜和展飛的親事已經說定,葉宗山也就不接這茬,現在葉茜跟展飛的婚事退掉了,孟昭來的更勤了,葉宗山心思也就跟著動起來。
雖然畫眉對孟家的家庭表示過擔心,葉宗山卻覺得這不是大事。後宅之事只要男人能壓得住,都不是大事,尤其是孟昭這樣的,自己就是強人,前頭生母那麼猛,家裡只是個後媽,又另有兒子,不用太擔憂。
葉玉珠親自奉茶上來,端到孟昭跟前,笑著道:「孟大爺喝茶。」
孟昭客氣的笑著道:「多謝。」卻不伸手去接。
葉玉珠莞爾一笑,便把茶碗放到桌子上,自己卻退到葉茜身後立定站好,仍然不入坐。
大圓桌撤掉,換成兩張長桌,廂房裡太冷,便擺中間廳裡,又升了一個火盆倒也不覺得冷。葉宗山跟孟昭一桌,畫眉,葉茜和葉蕎一桌,至於苗姨娘和葉玉珠是廚房裡吃。
丫頭們端茶上桌之時,葉玉珠也跟著過來了,指揮丫頭們擺放,廚房準備的一桌菜,沒想到會分席。兩桌菜色不同,排放的時候自然需要調停,看看怎麼擺合適。
畫眉看到葉玉珠過來,笑了起來,道:「你去吃你的,丫頭婆子們自會收拾。」
「難得侍候爹爹和太太一回,太太就充我在此盡心吧。」葉玉珠恭謙的說著。
葉茜看一眼葉玉珠,便笑著對畫眉道:「難道珠姑娘有心,得爹爹多年照看教養,她想著侍候著那是她的孝心、本份,孟大爺也不是外人,太太就成全她吧。」
葉蕎也笑著道:「她自願如此表孝心,成全她也挺好。」本來沒人拿葉玉珠下人,她自己願意當下人,何必去攔著她,人要犯賤,何必攔著呢。
畫眉笑笑也不作聲,至於旁邊席上葉宗山和孟昭,兩人只顧說話,就是聽到也根本就不理論。葉玉珠臉色多少有些僵,但話是她說的,此時也只能立在旁邊侍候,肯定要把這一頓侍候完。
孟昭雖然是來看葉茜的,但他又不傻,不可能當著葉宗山的面跟葉茜眉來眼來,飯桌擺上酒送上來也就專心跟葉宗山說話喝酒。葉茜,葉蕎也跟畫眉說起閒話來,不外乎是家常過日子的話,再就是說說芳姐兒和盼哥兒。
本來只是一頓家常便飯,如此折騰起來足足吃了一個時辰,要不是到最後桌上的菜都冷了,孟昭和葉宗山只怕還要接著喝下去。
眾人移步到暖閣,葉宗山酒量一般,今天心情好喝的多,也就有些上頭,倒是孟昭仍然是精神倒擻。畫眉本想留下來看著丫頭收拾,起身時葉茜卻是拉住她手,笑著往暖閣走,笑著道:「珠姑娘難得的孝心,太太何必太客氣。」
葉玉珠臉上笑著,不自覺得咬了一下下脣,她就這樣直直的站了一個時辰,這是真拿她當下人使喚,笑著道:「太太與妹妹們去說話吧,我看著她們收拾也是一樣。」
畫眉臉上笑笑,連句辛苦的話也不說,跟著葉茜,葉蕎進去了。
「前頭家裡太太過來,實在是惹了一通笑話,我也沒臉在國公府住下去。我現在是借住在母親家裡,倒是十分方便。」孟昭交代著最近行蹤。
因為都在暖閣裡坐著,他這樣說葉茜也能聽到。明差暗差都沒有了,年前大放假,當然他也沒閒著,忙著跟公子哥交際應酬,不管到何時人際交往都是成功路上的重要一環。就連蜜月期的葉景祀也是拼命上進,按葉景祀的話說,以前是無所謂上進不上進,現在是必須上進。
葉宗山如何不知道廖夫人,跟著這樣的娘,孟昭的前程肯定沒得說,笑著道:「母子多年不見,京城相聚是該好好敘敘舊情。不過老太爺也一直念叨著你,今年還想讓你來國公府過年。」
孟昭稍稍猶豫了一下就笑著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想來呢,就怕太打擾了。」
「怎麼會,老太爺高興還不及呢。」葉宗山笑著說,過年是團聚的時候,廖夫人過年在哪裡過還說不準呢,孟昭來國公府過年其實比跟著廖夫人一起還要合適些。
葉玉珠帶著丫頭婆子收拾完外頭的,帶著丫頭進屋奉茶,托盤裡端了兩杯,一杯端給葉宗山,另外一杯端給孟昭。
葉宗山接了茶碗,淡淡的看著她一眼道:「時候不早了,你跟你娘也回去,老太爺恩准,我們在府裡過年,東西銀子過兩天我會打發人送過去,你們娘倆也準備過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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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3:03
第五十七章
「爹爹……」葉玉珠忍不住叫了出來,低頭肯求的道:「我與娘兩個人在外頭,實在冷清的很,願進府侍候爹爹和太太。」
「不需要。」葉宗山說著,在孟昭跟前實在不想多說,但他又不瞎,自然能看到葉玉珠的做派,便道:「你們娘倆現在就走。」
葉玉珠咬著下脣,一言不發的跪了下來,無聲的抽泣著。
葉宗山喝了幾杯酒本來就有幾分上頭,不然也不會當著孟昭的面趕葉玉珠和苗姨娘走,此時看到葉玉珠這樣不聲不響的跪下來,臉色頓時陰了下來,立時就要發作。
畫眉怕在孟昭跟前鬧起來不好看,連忙笑著上前把葉玉珠扶了起來,拉著她往外走,嘴上笑著道:「這是怎麼了,快別惹人笑話。」
「太太……」本來葉玉珠只是無聲掉淚,看到畫眉勸她,哭得更傷心了,卻不敢大聲說話,只是悲切的叫了一聲,滾滾熱淚往下流。
葉宗山臉色越發的難看,葉茜眉頭也皺了起來,她可以理解葉玉樓住在平民區遇不上貴公子的苦處,再想撲,再想爬床也得有對象,不然她也不會死命想進國公府。但也不至於看到一個就想咬上吧,當然孟昭的條件……也很不錯。
從倒茶時的眉目傳情,再到現在,這是打算在孟昭跟前哭一哭,以博取同情?這樣哭法,說詞多麼的小白花,幾乎是被受欺凌啊。要是遇上腦子不清楚,弄不好就要挺身而出了。
就聽孟昭笑著道:「山叔真是心慈,本就是奴才下人之流。若是換戶人家只怕早就把無生育的妾室發嫁了,添一雙筷子就算了,還要再養一個拖油瓶,實在是虧的很。」
葉宗山聽孟昭如此說,臉上更覺得無光,葉玉珠的做派他看到了孟昭自然也看到了。本來就有幾分醉意,跟孟昭說的正好,便順口道:「唉,那時候我也是太年輕了,許多事都不懂,看著她們娘倆也挺可憐的,便讓她入了戶籍。」
孟昭馬上笑著道:「戶籍的事還不是簡單得很,我幫山叔辦妥,一天都用不到。這樣的養女養在家裡,以後只怕要丟人現眼的。」
正哭泣求同情的葉玉珠臉色頓時變了,猛然回身對著葉宗山跪了下來,急求的求饒痛哭道:「爹爹,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都老實聽話,您……千萬不能不要我。」
她雖然不知道孟昭具體是哪個,但看其穿著打扮,總是貴公子之流,舉止行事看著也十分靠譜,葉宗山也如此禮遇。她便想下點功夫,能遇上這樣的貴公子對她來說實在太難得了,能成就好,不能成就算了。
想她一個纖纖弱女子,對上孟昭這樣的貴公子,就是不能得到同情,最多也就是不理會。怎麼也想不到孟昭會這樣說,若是把戶籍消掉……連姓氏都沒,她就徹底什麼都不是了,真連葉家的下人也不如了。
葉宗山看她這樣,忍不住嘆口氣道:「你說你這是圖什麼,好生好氣讓你走,你非得鬧,現在又要哭著求。還在這裡跪著做什麼,還不快點帶著你娘走,以後再也不要來了。」
「是,是……」葉玉珠低頭哭著。
她真不知道只是向孟昭示一下就會這樣,她真不知道……
葉茜看著葉玉珠如此有幾分無語,也有幾分小小的驕傲,葉玉珠倒是能忍了,但眼力真的太差,孟昭正對她獻著殷勤,又極力討好著葉宗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自覺得抬頭看一眼對面坐著的孟昭,孟昭正低頭淺笑,也可以說是在壞笑,仍然是一貫的張揚,卻沒有太多的得意。妾室帶來的拖油瓶,又是這樣的心計,在他眼裡只怕連渣渣都不如。幾句話收拾這麼一個人,他真不會放到心裡。
這回畫眉都沒親自來扶了,只讓婆子上前把葉玉珠扶走了。她沒跟苗姨娘和葉玉珠相處過幾回,但這對母女的稟性卻是看的比較清楚,從某方面來說苗姨娘比葉玉珠還強些,苗姨娘純粹就是傻,葉玉珠是比苗姨娘聰明,卻是真賤,應該說自己找著犯賤。
打發走哭哭泣泣的葉玉珠,孟昭頓時把話題扯到芳姐和盼哥兒身上,奶媽抱著兩個孩子,氣氛也頓時熱鬧溫馨了許多。又閒話幾句,孟昭也要起身告辭,葉宗山已經有幾分醉意了,再加上時候也不早了,此回討好很成功,下回繼續努力。
葉茜也起身道:「我與妹妹也出來一天了,趁著天還沒黑透,我們也回老太太那裡去吧。」
留下來肯定會被葉宗山問東問西,也不是不想對葉宗山坦承,只是這種事情……反正大家都沒意見,不用勾通都可以打成共識,細節心情之類的還是不要問了。
葉宗山本想留葉茜問幾句,看葉茜自己提出要走,便道:「也罷,你們也該回去了。」
丫頭拿來大氅,手爐,葉茜和葉蕎穿戴整齊。孟昭都不用人侍候,自己拿了大氅披上完事。
畫眉本欲送出門去,葉茜卻是執意不肯。小丫頭打起簾子,孟昭打頭,葉茜和葉蕎一前一後出來,下了正房台階,走到院中間分岔開時,孟昭笑著站住腳,神情款款的看向葉茜,柔聲說著道:「就此別過,妹妹路上小心。」
葉蕎看的默默別過臉說,她真心想說,她不是透明人啊,不要這樣好好!!
葉茜莞爾一笑,今天心情還是滿爽的,道:「路上小心。」
時至臘月二十八,國公府上下忙碌著換門神,貼對聯之時,後宮來人了。給展太太送賞賜兼道喜的,宮裡展賢妃有孕,永昌皇帝大喜,額外恩賞了展家。宮緞,古董,金銀東西,成車拉的東西送了過來。
如此的大賞,展賢妃本人受寵是一個原因,再就是永昌皇帝比較缺兒子。大楚開國以來皇帝的兒子都不算多,前頭萬啟皇帝總共生了六個,最後只活下來兩個。到永昌皇帝這裡,馬上就三十歲了,活著的只有二子一女,選秀之後永昌皇帝也是努力造人,展賢妃這是頭一胎。
自從上回展飛大鬧之後,展太太雖然住在國公府,卻是老實的很。她再傻也曉得,這回是把二房得罪狠了,虧得丁姨娘後來被打發莊子上,不然展太太真擔自己會挨打,尤其是展飛出外遊學兒子也不在身邊。
這種狀態下,突然間天降大喜,尤其是傳話太監還說,以展賢妃的位份,有孕之後到後期是可以讓母親進宮陪伴。展太太頓住心口幾乎都要承受不住了,兒女如此的爭氣,她馬上就有一個皇子外孫了,她還怕什麼,根本就沒什麼好怕的。
「嘖,嘖,展太太要更得意了。」葉蕎邊做針線邊跟葉茜吐槽,她倒不是多討厭展飛,只是想到展太太那張得意的嘴臉,她真心想吐。
葉茜十分無所謂,反正親事也退了,展太太得意也好不得意也好,與葉家也沒啥關係。只是道:「反正又不到我們跟前,隨她去吧。」
根據上一世的記憶永昌皇帝兒女挺多的,皇后太子地位穩固,宋太后又在後宮頒布各種細規,把後宮從上到下的秩序定下來,爭寵互害肯定有的,相對來說挺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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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3:13
第五十八章
展飛人很不錯,有這樣的親娘拖後腿拉著他,要是有個給力的姐姐,再添個皇子外甥,對他的前程也好,至少家人不完全是坑。
葉蕎想了想小聲道:「剛才在老太太屋裡,婆子過來傳話時,大姑娘臉色都變了。」
葉薇可是被展飛打了臉的,為此丁姨娘還被發落到莊子上,除非葉景伍分家之後去接生母出來,不然這輩子是沒啥指望了。說葉薇恨展太太入骨都不奇怪,現在展太太得意了,她肯定更加恨了。
葉茜忍不住嘆口氣,想到葉薇還恨恨瞪了她一眼,她真心覺得無語,道:「管她呢,這些事情裝不知道就好了,反正也……」
等她與孟昭的婚事定下來,相信葉薇就不會恨她了,不管葉薇還是葉芙,更會同情兼嘲笑她。葉薇應該還會慶幸,自己離了孟家那樣火坑,讓她填進去了。
「你還能躲著她,我是真不想跟她一起出門……」葉蕎有幾分無力的說著,想到年後的交際應酬她就頭大。
到除夕晚上,祭祀完畢,後頭大花廳裡也熱鬧起來,先是拜年散押歲錢,禮完入席。男女幾十桌擺開,裡間女客外間男客,安寧長公主一家也全部過來。葉景祀素來與別的孫子不同,獨他進到裡間挨著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跟母親安寧長公主一桌坐下。
大戲台上戲唱的正好,眾人說笑吃席,葉老太爺突然看向旁邊的葉景祀,道:「這些日子我總是聽說你在外頭大出風頭,不禁四處題字,還到處做詩,常跟仕林讀書人交往。」
一直以來武勛和清流是兩個不同的系統,就是公子哥之間的交際,也是徑渭公明。一個崇文,一個尚文,本來就是扯不到一塊去,葉景祀也是習武之人,跟著親王世子之類騎馬打獵,哪天葉景祀空手獵虎,一戰鳴京城他倒是不奇怪,突然間去做詩了,就感覺畫面很不搭。
葉景祀也有些驚訝,道:「跟讀書人交往不好嗎,祖父難道會反對?」
「怎麼會反對,只是奇怪你為何突然轉了性子。」葉老太爺笑著說,看著葉景祀的神情十分自豪。
跟讀書人一起看書寫字,其實比勛貴公子一起打獵強,畢竟大楚此時很太平,需要文治並不需要武功。而且安全性相對也高些,打獵啥的弄不好就成群毆了,讀書念詩,最後肯定不會如此凶殘。
「祖父想啊,這京城裡從我太子大表兄算起,親王,郡王,世子,駙馬,再到下頭勛貴公子,但凡有名有姓的,我哪個不熟悉哪個不認識,打獵也好,打架也好,哪次不是我奪得頭籌,第一得多了也覺得有些無趣。與其再爭這個第一,倒不如跟仕子們聊聊天,先得個才子的名聲,年後我就要到衙門當差,豈不是更有用處。」葉景祀笑著說。
葉老太爺聽得更高興,笑著道:「也是人家杜探花肯帶著你,你該好好謝謝他。」
官場上名聲很重要,尤其是仕子之間,葉景祀走的是捐官之路,沒有經過科舉。有些清流文官對這種武勛比較看不上,像葉景祀這種混完武勛混仕林,不管是做秀也好,還是真材實學也好,名聲有了,威望有了,這就足夠使了。
葉景祀笑著道:「這是當然,杜大哥年紀輕輕就中了探花,哪個敢不服他。」
清流圈子從某方面來說比武勛更嚴格,因為有科舉排名賽,也就是進士名次,不但決定了仕子們將來前途,更決定圈中地位。會幾詩歪詩不算本事,考上狀元才是真能耐。
杜俊就屬於有才有貌有地位,無數人嫉妒他羡慕他,就是有人不服氣,也就是背後酸幾句,也沒人敢說到眼前,不服氣的就先去考個探花,不然就把不服收起來。
安寧長公主也十分高興,笑著道:「老四做的幾首詩好得很,四處都在誇。」
葉景祀雖然從小惹禍不斷,但同樣的帶給她的榮光也沒有間斷過,三天一小,五天一大打,不管是單挑還是群毆從來都是打贏。京城這麼多權貴子弟,誰也不能說誰比誰貴多少,能成為一霸就需要本事,不管啥時候自己打人都比被人打來的光彩。
本來這些小打小鬧的也不算是正事,年後就要入職了,葉景祀卻開始乾正事。跟仕子們交往,吟詩寫字,這樣的名聲傳出來,那就是文武雙全,以後誰還敢說葉景祀就是個單靠著舅舅的混混。
葉景祀旁邊笑著也有幾分得意,沒有絲毫不好意思。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才子也好,名聲也好,有杜俊這樣的高級策劃兼打代的,他又捨得花錢下本求人評造勢,想堆起來並不中多困難。這還只是個開始,最多兩年時間,他肯定能成為文武全雙,才華橫溢,舉世無雙的超級貴公子,連皇帝的外甥都只是點綴,身負這樣的名聲,仕途官場想不順都難。
以前沒這麼幹,只是覺得無所謂,只要不造反就能享受天下最高等級的富貴,何必費盡心力去追求,再追求也就是這些,他又不可能造反。現在既有了目標,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必須得奮起才行。
正說著閒話,葉景怡帶著兄弟進來敬酒,孟昭也在其中。先是葉老太爺,葉老太太,然後葉二太太,接下來就是眾姑娘們。身後婆子把姑娘跟前的酒杯都倒滿了,等到葉景怡帶著兄弟們過來時,四個姑娘都站起身來。
一起端酒喝了,葉茜忍不住看向孟昭,他算是外男,此時跟著過來也是在最後。一身大紅袍子,難得穿的如此喜慶,臉上淺淺笑容,既不顯得張揚也不露怯,十分恰到好處。
喝了酒,葉家四個姑娘一起見禮,也給兄弟們拜年。禮完,葉景怡領著兄弟們要走時,葉老太太便道:「外頭總有些冷,不然也到屋裡坐吧。」
「一會就散了,何必再折騰。」葉老太爺笑著說,想了想卻是道:「昭哥兒,你過來,你來屋裡坐。」估摸著這也是孟昭最後一回在葉家過年,廖夫人在宋太后的地位越發穩固,照顧前頭兒子已經照顧到明面上,最多一年廖夫人肯定會讓孟昭跟她過年。
孟昭連忙過來,丫頭婆子趕緊加了椅子和碗筷。倒是葉景祀看這會沒人理他,趁著這會空擋卻是趁機溜了。公主府四口也過來年了,為了回去時方便,後花園的門是開著的。快步狂奔回到自己院裡,此時正房的燈亮著,裡頭也是歡聲笑語一片。
葉景祀風一樣的推門進去,帶來了陣陣涼意,也打斷了屋裡的說笑聲。楚靜言抬頭看到是他,起身笑著道:「怎麼這時候回來了,還沒散的吧。」
「過來看看你。」葉景祀笑著說,順手把楚靜言抱在懷裡,楚靜言笑著掙開他,道:「別鬧了,晚上冷走了這麼一路,快喝杯熱茶壓壓寒氣。」
說著趕緊端了茶來,看著葉景祀喝了,楚靜言笑著又道:「我這裡熱鬧著呢,一點都不冷清,倒是你突然跑了,一會就有人找,快些回去吧。」
葉景祀雖然知道耽擱不得,卻是道:「也不急這一會,今天是除夕夜,我得陪你吃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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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3:25
第五十九章
本來他是想帶著楚靜言一起去的,楚靜言卻是不願意,葉景祀想想也是,妾身未明,與其帶過去被圍觀,真不如就在自己屋裡,他早吩咐了太監叫了說書女進來解悶,果然是熱熱鬧鬧。
「嗯。」楚靜言笑著答應。
從初五開始,葉茜就可以中場休息,十五元宵節再鬧一回就沒她什麼事了。葉蕎就沒那麼幸福了,她要開始跟著四處吃年酒,家裡擺酒時還得去招呼,一個月忙下來,下巴都有些尖了。除了旁支的身份被排擠外,還有就是楊婉如給陳二爺當妾的事,虧得葉芙沒出門去,不然聽到那些嘲諷的話,只怕真能打起來。
終於熬到出了正月,除夕元宵全部過去,葉蕎長長吁口氣,總算可以休息幾天了,天天出面她臉都要笑僵了。當然也沒閑幾天,楊婉真生子,二房的頭一個兒子,葉家重孫輩第一個男丁。雖然不是長房長孫,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也都挺高興的。洗三是章雨柔張羅的,也是熱熱鬧鬧,到滿月酒時按葉老太爺的意思還要大辦一場。
二月中孟昭提著些小禮物去了東北小院,當然不是正式提親,是先過來說一聲。先表白心意,然後定好正式提親日期,到時候廖夫人,媒婆,提親所需要東西都一併拿過來,不然一聲不吭的來提親,女方家裡完全沒準備也不是事。
葉宗山雖然知道孟昭有此意,也沒有馬上說同意。而是讓畫眉走一趟,親自問了葉茜的意思,葉茜親口答應了,畫眉傳話回來才正式答應。
「雖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總是女兒家一輩子終身,必須她本人答應了,我才能允諾。」葉宗山意味深長的說著,看著孟昭道:「我這個女兒,自小就有主意,不是尋常柔弱女子,你既來求娶,想必也是心中有數,只望成親之後,你們凡事商議,不要起置氣爭執。」
孟昭馬上垂首道:「請岳父放心,成婚之後家中事務我必與茜妹妹商議,絕不獨斷獨行。凡事有商有量,夫妻恩愛,白首相隨。」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葉宗山說著,臉上感慨多些,卻沒有笑意。孟昭這個女婿倒是不錯。但想到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就要被這麼個東西搶走,沒有那個岳父心情是爽的。
婚事敲定,便翻黃歷查日期,先把提親日期定下來,挑來挑去葉宗山定在二月底,半個月的準備時間也差不多。提親的手續並不算多,雙方提前叫好媒人,長輩就是廖夫人一個,葉宗山倒是沒什麼意見,這個親娘實在夠給力了。
葉宗山留了孟昭的中飯,孟昭使出十八般武藝討好,葉宗山的心情總算是舒爽了些。翁婿倆端酒喝了起來,話題自然多了。依著葉宗山的意思,葉茜今年才十四歲,成親至少要到明年,甚至再拖一年都行,十六歲出嫁也合適。
孟昭心裡聽得焦急萬反,也不敢反駁葉宗山,只是一邊給葉宗山倒酒,一邊狗腿的討好道:「岳父如此考慮自然周到,只是小婿我……明年都二十了。」
葉景祀比他小了好幾歲,結果去年成功破處,葉景祀得意壞了,一直在嘲諷他,杜俊更是不留面,做打油詩笑話他,二十歲還是處男什麼的……
「唉,你比茜丫頭大了好些歲。」葉宗山感慨起來,看孟昭的神情中隱隱有些鄙視。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老丈人看女婿,真是越看越生氣。真討厭啊,自己辛苦養大,如花似玉的女兒就要被搶走了。
「只是五歲而己,這個歲數差實在是剛剛好,不然毛頭小子一個,自家的事還料理不好,如何能照料好茜妹妹。」孟昭馬上笑著說,看葉宗山杯子空了,馬上起身倒酒,笑著表態道:「岳父放心,母親已經給我尋好宅子,至於差事……也請岳父放心。」孟昭說著。
葉宗山頓了一下直言道:「我倒是沒擔心過這個,只是你們夫妻在京城定居後,只怕你的家人也要上京來。」
孟昭笑得十分狡猾,道:「我只是借住母親家房舍而己,孟太太就是真能厚著臉皮住下去,自有人打她們出去。」
跟孟太太同居,養二貨渣爹什麼的,他真心沒那麼聖父。想用孝道來壓他,那也得先看看智商夠不夠,從懂事開始他就沒吃過虧,現在他都成年要立業了竟然還會被坑,如此越活越回去,他真的不用活了。
葉宗山聽得笑了起來,有幾分讚許的看向孟昭道:「男人家就要有這個主意,不然自己都立不起,如何能護住妻兒,把阿茜嫁與你,我倒是很放心。」
「請岳父放心,終其一生,我定會好好照顧茜妹妹。」孟昭說著,那是他心愛的女人,再體貼再關愛都是應該的,他一定能照顧好她。
不等廖夫人上門提親,葉茜與孟昭的婚事算是在府裡正式說開。丫頭婆子對傳播小道消息從來不會怠慢,更何況這並不是小道消息。正式提親日期都定下來了,消息自然是瞬間傳遍了全府。主子下人看向葉茜的目光也有些不同,同情居多。就連經常因為展飛遷怒到葉茜身上的葉薇,神情也轉為同情了。
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之中,葉茜表示很淡定,姑娘的親事定下來之後就可以足不出戶,只要準備嫁妝就好。就是現在沒什麼繡活,葉茜也能藉口躲懶不出門。同情什麼的,她真心想說,同情留給別人的,姐真心不需要。
「老太太請姑娘過去……」
丫頭進東廂房傳話,葉茜正在屋裡看書,連忙起身道:「我就來。」
穿上披風過去,葉老太太正在裡間榻上坐著,看到葉茜過來便招招手,讓她在對面榻上坐下來。葉茜知道葉老太太這是有話說,也不推辭,直接坐了下來。在葉老太太的眼中她看到了同情,這個並不意外,她現在只希望葉老太太因為同情,能多給她添點嫁妝,葉家本來就欠孟家一個媳婦。
「我特意派人去問,聽你父親的意思是要同意這門親事的,孟大爺人倒是很好。」葉老太太看著葉茜,有幾分欣慰又有幾分可惜。雖然不是親孫女,養在跟前這些年自然是有感情,聰明漂亮更是難的懂事聽說,在葉家四個女孩裡是拔尖的。
孟葉兩家早有婚約,葉老太爺本有意讓葉薇跳這個火坑,現在換成葉茜,要說高興總是有那麼一點。而且就葉茜來說,孟家雖然差些,葉老太爺是一直看好孟昭的前程,配葉茜也不能說多虧她。
可惜的是,葉茜前頭訂的是展飛,現在展賢妃有孕,要是展賢妃能一舉得男,宅子田莊肯定有得賞。兩相對比之後,退展飛定孟昭,這中間的落差實在有點大,不然只是定下孟昭,沒有展飛對比著,葉茜也不用接受同情的目光。
葉茜知道葉老太太的脾氣,便努力想讓自己嬌羞一些,後來發現實在做不出來,便乾脆低下頭不接話,看起來也挺像那麼回事。長輩跟姑娘家提婚事,不接話就對了。
「孟葉兩家早有婚約,出閣之時肯定不會虧了你,就是孟家太太雖然是繼母,若是行事過份,你只管回家來說,國公府自會給你出頭,我們這樣人家的姑娘怎麼也不會被一個村婦欺負了。」葉老太太很是仗義的說著,她今天叫葉茜過來,就是擔心她知道婚事之後心情失落,特意叫來安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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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3:36
第六十章
葉茜聽這話裡的意思,越發的不好抬頭,定親之前就雙方有意的話那是絕對不能說,只是低頭道:「謝老太太疼惜。」
葉老太太又拉著葉茜說了好些話,不外乎是嫁妝,撐腰的話,葉茜聽得很有幾分感動。她本來就是沾葉蕎的光得了國公府這些年的照顧,葉老太太對她真心不錯。她被國公府養了這些年,就是拉她填坑都是應該的,葉老太太這是又給嫁妝,又撐腰,只讓她放心將來生活。
「請老太太放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婚事,我定會小心勤儉,不會被隨便欺負了去。」葉茜神色認真的說著,葉老太太擔心的狀態肯定不會發生,孟太太那種級別的,收拾起來肯定沒問題。
葉老太太看葉茜如此說,心中也十分欣慰,道:「你是個明白孩子,肯定能過好的。」
如此說一通,葉老太太也終於放下心來,只讓葉茜安心備嫁,完全不用擔心嫁妝。葉茜對此表示十分滿意,誰會嫌嫁妝多呢,相信葉宗山也不會虧了她。話完正要起身走,就聽婆子進來傳話道:「展大爺遊學歸來,前頭已經給葉老太爺見了禮,要進來給老太太請安。」
葉老太太笑著道:「難得他有心,快請進來。」
現在的展家風光了,今年新年朝賀時,展賢妃是甚得帝後歡心,連聖母皇太后都挺喜歡她。水漲船高,展太太也好,展飛也好,地位自然跟著高了。
葉茜心情稍稍有些複雜,展飛遊學回來不奇怪,出門這麼久了是該回來了。但在她正受眾人同情的時候回來……眾人就會更同情她,起身道:「展大爺要來,我先迴避。」
葉老太太果然很是憐憫的看她一眼,道:「去吧。」
葉茜福身退下,帶著丫頭匆匆出門去,剛走院子正中,正要往東廂房轉,抬頭就見展飛舉步進來,抬頭看到她似乎也愣了一下。
葉茜只想趕緊走人,這樣遇上了實在很尷尬。
只聽展飛道:「茜姑娘……」
在外遊學幾個月,展飛進京之後,先跟去學院見過老師同窗,眾人道喜他才知道展賢妃有孕展家得賞,他聽得既高興又松了口氣。一般來說後宮殉葬,只要不是太變態,有子女的妃嬪都能保住性命。
先在學院裡簡單應酬一番,便辭別老師去探望母親。身為人子不能不孝,尤其是早年時展太太帶著他吃了這麼多苦,展飛對展太太的孝順之心並沒有改變,要給母親最好的生活,將來有了前程展太太還能更風光。
想法沒有改變,只是進到清音閣見到展太太之後,展飛心裡不自覺得嘆口氣。既使他再努力做心理建設,母子之間相見似乎也不如以前,一道看不到河橫在母子之間,再不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
展太太沒展飛那麼多想法,雖然展飛走時母子倆有些不愉快,但已經時隔這麼久,母子倆哪有隔夜仇。趕緊拉住展飛寒噤問暖一番,展飛只是大概說了說這幾個月情況,遊學很長見識,這幾個月的行走展飛覺得比這幾年看書都長進許多。
展太太也是大概聽了聽,她雖然認得字,但這些經濟學問實在沒什麼興致。便拉著展飛說起了家裡的事,先拉著展飛到廂房去看了,清音閣的廂房本來是堆雜物的地方,現在皇家賞賜多了,便把廂房收拾出來,全部堆到廂房裡。
又把清單拿給展飛看,展飛大約算了算,確實夠豐厚,只是現銀就給了五千兩。再加上手裡的積蓄足可以在京城繁華地段買房了,展太太不願意搬走,非得借住國公府,他也不是很想攔著,他現在也不是很想跟展太太同居,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需要一處房舍,不管是擺酒宴客,還是自己休息,都十分方便。
「茜姑娘定婚了,也不是外人,定給了孟昭。」展太太說著,神情多少有點點得意,當初退婚時展家多少有些沒面子,現在葉茜定了孟昭,多少人說葉宗山沒眼光,退了一個大好青年,結果把女兒往火坑推。
展飛則完全愣住了,失聲道:「定親了??」
「可不是,消息已經府裡傳開,過幾天孟昭的生母親自來提親呢。」展太太有幾分幸災樂禍的說著。
正式提親時生母當然可以來,但是這種時候男性長輩也得來,哪怕爹死亡兄,還有大伯,叔叔,總得有個人跟著來才行,現在廖夫人一個再嫁之母來提親,以後孟家人上京來,都可以完全否決掉。
展飛並不在意展太太后頭的嘲諷,神情顯得有些恍惚。展太太就是後宅婦人,沒眼光見識跟她說也不懂。他雖然跟孟昭不是一路人,英雄不問出處,孟昭將來肯定前程無限。
他失落的只是葉茜的定親,葉茜今年十四歲,正該定親的年齡,定親很正常。但若是不定,等過上一兩年,他的前程看著更好些了,也許這門親事還可能輓救一下。
沒想到這麼快就定了孟昭,那個男人……嗯,也挺好的,跟著他也吃不了虧。
後頭展太太又說了許多,展飛一句都沒提進去,只是把出門一趟捎來的東西拿了過來。除了展太太的,還有展家各人的,男人全部有份,女眷只送葉老太太,葉二太太,年輕媳婦和姑娘為了避嫌都沒送。
人頭單子都是寫好的,展飛打發丫頭婆子挨門送去,又對展太太道:「我去先頭給老太爺,老太太以及二太太請安。母親不用等我吃飯,請安完我就要回去,老師還有話要說,就不陪母親了。」
展太太愣了一下,沒想到母子倆就說這幾句話展飛就要走。只是想再拉著展飛說話,展飛己經喚來丫頭拿披風,行禮直接走了。
「飛哥兒……」展太太忍不住追出來。
展飛卻是道:「母親回去歇息,過些日子我再來看您。」
說完轉身去了,展太太站在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是她再笨也能感覺到兒子跟她有些生分了。
展飛先去了外頭見過葉老太爺以及葉家爺們,葉景祀得了消息還特意過來跟展飛狠說了一會話,留了展飛中飯。展飛是未來的仕途的潛力股,十二歲的舉人,又入國子監,連杜俊都很看好他。葉景祀打算跟仕子們交往,如此的近水樓台,肯定要跟展飛打好關係。
中午飯完終於把前頭應酬完,展飛便提出去後頭給葉老太太請安,雖然是外男,但在葉家住了幾年,去後頭給葉老太太磕頭這屬於知禮的表現,自然不會有人阻攔。
管事媳婦帶著展飛進來,一重重大門走進來,展飛的心情突然忐忑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直到快要跨快朱漆大門時,他遠遠看到葉茜從正房出來,迎面而來。
大半年不見,葉茜長高了許多,臉上的稚氣也消了,越發像個大姑娘一樣。家身上是大紅披紅,繡著大朵牡丹花,同色系鞋子。常髮髻,鬢邊插著金步搖,隨著腳步晃動著,大氣之餘又有幾嬌俏。
這一瞬間展飛的快子不禁加快了,幾乎是快步跑到門口的。從禮法來說姑娘與外男是要迴避的,看到了也要當做沒看到,他不該開口,就這樣默默看著她進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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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3:47
第六十一章
就在葉茜要轉身進屋之前,展飛突然間開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或許這才是他來後院的目的,或許這才他的真實想法……
葉茜再想躲著些,展飛主動出聲了,她怎麼也不能當做沒聽到鑽屋裡。便停下腳步,恭敬的見禮道:「展大爺……」
展飛幾步走到葉茜面前,細細打量著她的面容,道:「聽說姑娘定親了,恭喜。」
葉茜臉上笑著,看著展飛的眸子裡卻有幾分意外,笑著道:「聽說展大爺出外游說,此時歸來定是滿載而歸。」
在她的印象裡展飛是恪守禮教的代表。兩人定親時對她有好感可以理解,將來的正妻嘛,夫妻恩愛自然是好的。現在退親已經這麼久,展飛也出去游說了,當初那點情愫也該跟著消除才對。因為這樣是不對的,禮教所不容。
「還好,一路上虧得老師同窗照顧,不嫌我麻煩。」展飛溫和笑著,眼中卻帶著一絲沒落。
看葉茜的反應也能知道,與孟昭定親之事她是高高興興的。她當然應該高興,兩人的親事都退掉了,尤其是姑娘家不該有的妄想就不能有,此時她該想著孟昭,想著將來婚後的生活,她這樣做才是對的。
「出門在外本該互相幫襯。」葉茜客客氣氣的說一句,隨後笑著道:「展大爺是來給老太太請安的吧,快進去,老太太正在裡間呢。」
說完這句葉茜福了福身,轉身回屋去了。展飛稍停一步,也抬腳進了葉老太太正房。
葉茜回到東廂房,解了披風在窗前坑上坐下來。她早知道展飛對她有些意思,但她真不知道展飛的意思能持續這麼久,不過也有可能是展太太鬧騰的。跟葉薇那鬧一出雖然是他很打了葉薇的臉,但以展飛的性格只怕也很不願意如此。
就展飛表現出來的性格,他應該是很傳統的男人,喜歡知書達理、能斷事非的女性,最低要求老婆得個明白人。偏偏展太太那樣的不明白,又想給他尋個不明白的葉薇當老婆。展飛出門遊學只怕也是因為對母親的失望,想出門散散心。
好在展飛年齡還小,雖然母親不靠譜,身邊也有老師指導,自己也是個極其明白的。停上兩三年,娶個賢妻在家,把後宅打理的妥妥當當,再生兩個大胖小子,這點小心事也就徹底的過眼雲煙。現在還不過去,只是因為他身邊還沒有符合他審美的可心人。
如此想著,葉茜也不自覺為展飛嘆口氣。展太太那種人形大殺器,從某方面來說真是坑兒利器,只希望展飛一定要頂住壓力,一定要娶個好媳婦過的幸福美滿。
把窗戶外放開,葉茜也沒心情看書,坐下來喝杯茶。稍等一會聽到外頭的腳步聲,應該是展飛請完安走了。這種晚輩例行磕頭,一向快的很,就是葉老太太想表現慈愛也沒什麼話跟展飛說。
葉茜頓時心靜了許多,想到三月初就是楊婉真兒子的滿月酒,便把針線翻出來。貴重東西不用送,針線小東西肯定要送過去表達一下心意,這回一舉得男,任憑外頭風吹雨打,只要自己不犯傻,她在國公府算是立住腳了。
半下午時跟著章雨柔一起出門的葉蕎,葉薇回來了。等葉蕎從葉老太太屋裡出來,葉茜也起身去了西廂房。葉蕎外衣已經脫了,丫頭們正侍著先手臉,一臉疲憊不堪的模樣,中間圓桌上擺著好幾個荷包,應該是這回出門得的。
葉茜上前看了看,笑著道:「大豐收嘛。」
葉蕎卻是苦著臉道:「臉都要笑僵了。」
這時候她與葉薇的差異就顯出來了,她沒想過要嫁進高門大戶,當初一起上課的時候,她雖然也認真學了,但也種陪太子讀書的心情,只覺得自己不太可能用的到。現在要她把十八把武藝都使起來,真心覺得累。
「若是能得個好夫婿再辛苦也值得。」葉茜笑著說。
葉蕎苦笑著搖搖頭,卻是小聲道:「大姑娘的親事只怕要定下來了。」
開年之後章雨柔是馬不停蹄四處趕場應酬,最主要的原因是葉薇十五歲仍然沒有定親,女兒家十五歲不算特別大,但下頭妹妹的親事說定,當姐姐的還沒個著落,年齡也到這份上也就顯得有些急了。幸好京城權貴也是真多,尤其是葉薇這種二房庶女,要是細翻家世,人品找個合適對象也許不容易,但只是尋個門當戶對的親事真不難。
今天出門時就遇上了信國公府的魏二太太,信國公府跟理國公府,修國公府一樣,都是武勛出身的勛貴,或多或少都有點交情。魏二太太膝下有一庶子,今年十六歲,還未定親,席上說起話來,魏二太太就把葉薇拉到跟前狠問了一通,應該是挺中意的。
「還真是門當戶對。」葉茜不禁說著,同樣的武勛國公府,同樣是大房承爵二房陪住,同樣又都是庶出,這樣要是都不叫登對,那真沒有登對的了。
「可不是,我看大嫂也覺得這門親事不錯。」葉蕎說著,看丫頭們不在屋裡,這才小聲道:「我看魏二太太也沒太當回事,臉上態度是很親切,只是……」
高門大戶呆這麼久,也應酬了這些回,要是連真心假意都看不出來,她也太笨了些。魏二太太看葉薇就是典型的隨手抓一個,這門婚事說起來還是因為跟章雨柔說起話來,話題引到葉薇身上,知了她身份,也就隨手抓來了。
「庶出嘛……」葉茜小聲說了句,魏二太太也馬馬虎虎了,好歹還隨手給庶子隨手抓了一個。像葉二太太根本就不出門應酬,也不提葉薇的婚事,誰也不能說她錯。葉薇是跟著葉老太太的,祖母做主也是一樣的。
現在要嫁給同樣的庶子,只望葉薇能放明白,在葉家好歹有葉老太太這個親祖母照撫,嫁為人婦後,嫡母婆婆只怕不會很客氣,就是有親奶奶,人家會照看庶孫未必會照看孫媳婦。
嘀咕兩句,丫頭端茶上來,兩人便把話題打住了。葉蕎喝口茶吁口氣,道:「這幾家應酬完,總算能休息幾天,再就是駱三爺成親。聽大嫂的意思,那天讓你也跟著去呢。」
從年後開始,應酬時間表都列出來了,一家家去完,二月也就剩最後一家了,駱思恭續弦。
「帶上我?」葉茜有些驚訝,葉駱說是姻親不錯,但幾回事情鬧的,這親戚結的也蛋疼。章雨柔帶上她去,應該是擔心只有葉薇和葉蕎過去,萬一出事了兩人頂不住,便想她能過去。頓了一下道:「大姑娘的親事既然要定下來,姑娘們也不用跟著去了吧。」
她不想說駱思恭不是好人,好人壞人本來就沒什麼界定,不過駱思恭腹黑陰險是肯定的。想想上回去國公府撞見……對修國公府她是真心不想去,葉蕎最好也別去。
葉蕎更不想去,她對駱思恭倒是很無感,而是駱家有駱五這樣的二缺,又有駱七爺這樣的傻帽,再加上葉菱去那回的落水事件,誰知道駱家又會玩出什麼樣來。道:「去不去肯定要老太太的意思,要是一定得去,你千萬也得跟著去。」
葉茜笑著道:「都多大了,出個門還得拉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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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3:59
第六十二章
「實在是對駱家犯怵。」葉蕎忍不住說著,想想駱思恭前頭一個老婆怎麼死,娘家抄家了,媳婦直接弄死,對比之下葉家的長輩們實在太太太溫和了。從某方面來說,有這樣的長輩,晚輩裡有這樣的二缺也不奇怪。
不等駱思恭成親的日子到來,廖夫人來提親的日子就到了。提親是家長們的事,雖然不需要當事人做什麼,葉茜和葉蕎也肯定得回家。為此畫眉早早給姐妹倆另外做同系列的衣服首飾,還把廂房打掃妥當,傢具擺設全部整理妥當,需要迴避的時候,葉茜和葉蕎姐妹倆就躲在這裡。
葉茜和葉蕎的早飯仍然跟著葉老太太,葉老太爺吃,姐妹倆同樣裝束一起出現時,不用說也知道今天是什麼事。葉芙和葉薇嘴角不約而同都泛起了笑意,幸好葉老太爺在,兩人只是心裡嘲笑,終沒說出口。
飯完不等大房和二房來請安,葉茜就提出回家去。葉老太爺自然答應,姐妹倆正要退下時,葉老太太突然笑著道:「茜丫頭等等,昨天收拾箱籠,收拾出好些東西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給你倒是合適。」
說話間只見嬤嬤奉著匣子從裡間出來,葉老太太接過來掀開蓋子,身邊的幾個姑娘多少愣了一下。裡頭是一套金鑲紅寶石的頭面,款式中庸,不趕流行,但戴出來也不會過時。做工十分精細,尤其是鳳釵上的寶石足有指甲蓋這麼大,皇宮裡頭肯定不稀罕,但在一般高門大戶裡也算是少見的。
葉老太太手撫著匣子,笑的有些感慨,看著這套首飾,就想起自己剛出閣那會,就像眼前的姑娘們,正值青春年少,大紅大綠的都能穿,道:「這套頭面還是我出閣時家裡姑姑添妝給的,也是宮中之物,因為太愛惜了也沒戴過幾回,結果一直收到現在,今天就送給你吧。」
雖然只是定親還不到成親添妝的時候,她總覺得這門親事葉茜有些委屈,再加上今天定親,祖母總得有點表示。結果收拾的時候竟然把這套首飾找出來,正好是紅寶石的,倒是正好相襯。
「老太太偏心,這樣的好東西,我們見都沒見過。」葉芙頭一個抱怨起來,這樣的好東西竟然給旁支姑娘,老太太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葉薇雖然不敢像葉芙這樣直接抱怨,卻是滿臉羡慕的道:「這樣大的寶石,我還是頭一回見呢。」
匣子還在葉老太太手裡,葉茜自然不會搶著去接,只是微笑站定,也不接話。葉老太太當了這些年老封君,手裡的東西肯定不少。再為人和氣也不可能把最好的給旁支,好東西肯定還會給親孫女留著,也就葉芙和葉薇兩個不開眼的才會抱怨。當然對她們來說,葉老太太該把所有東西留給自己,給旁支肯定是大大的不對。
就聽葉老太爺皺眉道:「今天茜丫頭定親,祖母送她套首飾是應該的,以後到你們的好日子,肯定也不會虧了你們的。這些東西也要爭,虧得還是大家小姐,還是當姐姐的,傳到外頭去豈不是惹人笑話。」
葉薇葉芙心裡再不服氣,也趕緊閉了嘴。
「以後少不了你們的。」葉老太太笑著圓場,伸手把匣子遞給葉茜,道:「這份是你的,好生拿著,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要打扮的喜慶些。」
「謝老太太。」葉茜這笑著伸手接過來,挺沉的,葉老太太待她真心不錯了。
過來時衣服都是換好的,也不用再回屋裡,行禮之後直接帶上丫頭從後門走了。讓丫頭奉著匣子回到東北小院,畫眉正裡外忙碌不休,茶果,午飯,連使喚的丫頭婆子都要收拾利落,看到葉茜和葉蕎過來,連忙笑著道:「姑娘們來了,老爺在屋裡呢,快進去吧。」
葉茜和葉蕎進到屋裡,葉宗山正在堂屋裡坐著,穿的十分正式,奶媽抱著芳姐兒和盼哥兒也都穿的十分喜慶。姐妹倆上前請安,不等葉茜把首飾匣子拿出來,葉蕎就笑著道:「老太太給了套首飾,正襯今天戴呢。」
葉茜把匣子放到桌子,打開讓葉宗山過目,笑著道:「過來時老太太給的。」
葉宗山看看也曉得名貴,笑著:「老太太給的你就好生收著,出閣時帶去,難得這樣的好東西。」
像這樣的首飾屬於花錢都不好買,女兒家有一兩套在身邊,出門時戴上也有面子。
「今天就該戴上一兩件才是。」葉蕎笑著說,特意從匣子裡取了耳環和步搖,笑著道:「這兩件得戴上,看著才喜慶。」
葉宗山也笑著道:「去換了吧。」
丫頭奉著匣子進到裡間,打開畫眉的妝檯,葉茜坐下之後,葉蕎也沒讓丫頭服侍,親自幫著葉茜收拾。看著鏡中葉茜紅撲撲的臉,不禁笑著道:「今天高興吧。」
「還好。」葉茜口氣淡定說著,只是臉上的紅霞有些出賣了她,她的作息時間一直很正常,結果昨天睡晚了,早上又醒早了。
葉蕎把步搖插到葉茜頭上,笑著道:「你就裝吧,我還不知道你,心裡指不定怎麼樂呢。」
發自內心深處的欣喜和只是淺笑到臉上的高興,都是笑卻是截然不同。對比一下前頭的展飛,也就越發能感覺到葉茜對孟昭的喜歡。
「今天定親,肯定高興啊。」葉茜笑著說,對著鏡子照了又照,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的笑容似乎真要幸福的要溢出來。
今天定親,一年之後也許就要嫁人了,對象是孟昭的話……似乎真心很不錯。和這樣的一個男子相依相伴,攜手一生,似乎真的很不錯。至少她每每想起這個場景時,她都覺得很開心,來自內心深處的開心。
葉蕎看葉茜一直看著鏡子,不禁笑著打趣她道:「已經夠漂亮了,別照了,將來出閣穿嫁衣的時候再照不遲。」
葉茜想到出閣時女子的妝容,從某方來說真心慘不忍睹,臉皮動一下白面都能掉幾斤,又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笑著道:「那我情願現在多照照。」
媒婆進門時,葉茜和葉蕎已經轉移到廂房裡,窗戶關的緊緊的,只等聽到外頭的動靜。歡聲笑語一片,其中還有廖夫人的聲音,即使在如此的混亂中,廖夫人清爽的聲音仍然聽得格外清楚。
「你這位婆婆好生厲害的。」葉蕎小聲說著,以前天天在國公府窩著,聽不到外頭的消息就算了,年後開始出門,廖夫人的大名真是振聾發聵,尤其是她跟曾實識的緋聞。又道:「虧得你不用跟她一起生活,不然我真為你擔憂。」
「是啊,不用一起生活真好。」葉茜也不禁說著,跟廖夫人一起生活,她也覺得有壓力。經常見面倒是不怕,若是天天見面請安,媳婦侍候婆婆就真心的……
聽著外頭的腳步聲,一行人已經移到屋裡,接下來就是雙方媒婆說話時間,姑娘們露面至少得打發走媒婆,要到中午吃飯那會。小院裡靜了下來,想到正房裡媒婆說話,廂房裡的葉茜低頭吃茶果,心情有幾分發怔又有幾分雀躍。
「你與孟大爺成親之後肯定要在京城定居吧,若是孟家人找到門上,你可有對策。」葉蕎忍不住問了起來,孟太太是被國公府趕走了,但這只是舊友而己。但孟昭成親之後,在京城定居贍養父母長輩就是他的責任,尤其是孟昭還要走仕途,不孝的罪名太大,真心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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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4:09
第六十三章
葉茜想了想道:「到時候再看,總是有辦法的。」其實她對孟太太倒不是多擔心,倒是孟老太太,真心不知道這位老太太是什麼路數,唯二知道的,既不寬厚也不是多精明。
終於姐妹倆在廂房裡磨到中飯時間,丫頭終於過來請,兩人起身整了整衣服,葉茜不自覺得深吸口氣,倒不是孟昭給了她壓力,而是面對廖夫人真心有壓力。
丫頭扶著進到正房,葉宗山家主坐了上頭左邊的位子,廖夫人很理所當然的做了右手的位子,下頭才是畫眉和孟昭。廖夫人今天是盛裝而來,一身朱紅滾邊褂子,頭上插著全套寶石頭面,以她的年齡來說是艷了些,不過她容貌正盛時,壓得住了自然就顯得好看了。
下首的孟昭是一身寶藍色正裝,貴公子的全套行頭擺出來,貴公子圈裡沉浸了這麼久,舉手投足的氣質神韻都看不出絲毫的破綻。從葉茜進門,就笑著直盯著葉茜看。葉茜卻不能如此,這個時候肯定得矜持。
「丫頭過來,讓我瞧瞧。」廖夫人向葉茜招了招手。
葉茜低頭向前,直走到廖夫人坐位之前這才抬起頭來,微笑的直視廖夫人。晚輩看長輩,這樣的看法有些失禮,但廖夫人仍然不喜歡人低頭畏縮的模樣。
廖夫人輕笑起來,伸手拉住葉茜的手,道:「給昭哥兒定了你,我也放心了。」
葉茜這才把頭低下來,臉上卻是笑著。
中午席面擺在廂房裡,眾人分席而坐,酒過三巡,廖夫人就直言道:「從前我對不起昭哥兒,現在他要成親,我這個母親怎麼也得好好補償他。我看中南街一套宅子,四進的院落,後頭還有一個花園,我已經讓人兌了銀子,成親之後他們小夫妻也有這個落腳之處。」
葉宗山笑著道:「夫人安排自然妥當。」住廖夫人的房子最妥當,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廖夫人有幾分感慨的又道:「其他時候我也不好幫忙,唯獨娶親下聘我倒是可以多給些,我已經讓媒婆把聘禮單子列出來,林林總總算一起,兩萬銀子差不多。這是我對昭哥兒的補償,也是我唯一能盡心之處。」
「夫人實在愛護昭哥兒。」葉宗山笑著,心裡既高興又覺得鬆口氣。
葉茜的嫁妝他跟畫眉商議過,全部加起來有五千兩左右。因為嫁的是孟昭,葉老太爺肯定會給添點,最多三千兩,旁支姑娘而己,教養長大再給嫁妝,這已經是能給的極限。總共有七、八千兩左右,國公府小姐的標配是一萬兩,旁支能拿這些銀子出嫁也足夠風光體面。
現在廖夫人要拿兩萬銀子給孟昭下聘,這些錢都是給小夫妻的,葉宗山自然高興。但是女子的嫁妝和聘禮要相當才好,男女雙方在議親時經常會因為嫁妝與聘禮說協商多次,現在聘禮比嫁妝多了這麼多,雖然有實際好處,女方壓力反而有點大了。
廖夫人說額外補償孟昭的,也就是她自己的心意,女方嫁妝隨意。葉茜不用因為嫁妝少與聘禮而難堪,葉家也不用為嫁妝之事犯愁。
飯畢移到正廳喝茶,閒話幾句廖夫人和孟昭也就要走了,這趟只是正式提親,接下來的許多手續就要媒婆們跑了,至於婚期也大概說了一下,要是沒有意外就是明年後半年,到時候再具體商議。
葉宗山送廖夫人和孟昭到門口,廖夫人坐轎,孟昭騎馬,等車隊走了,葉宗山這才轉身回去,大女兒這門親事總算是不錯的。
孟昭身騎白馬,正值春風得意之時,臉上笑意不禁得意更是滿足。出了國公府的後街,正要拐彎向前去,抬頭就見展飛牽著馬在街頭站著,不知道他是在等人,還是在恰巧路過,只是抬頭看向他的神情有幾分悵然若失。
失意,得意,兩相對比之下,孟昭便把過與得意的笑臉收了,從某方面說他也挺欣賞展飛的。人在馬上卻是向展飛拱拱手,展飛也朝他笑笑,馬上轉頭牽馬走了。
「真沒想到呢。」孟昭有幾分自言自語的笑著說,他也是沒想到,就是葉茜與展飛定過親,他也沒把展飛當成情敵過。展飛這種男人,親事退了了,自然就沒什麼多餘感情了。也不是說他沒有真心,只是太理智。
如此說來還是葉茜有魅力,自己的眼光真好。
馬上樂了一路,直走到曾府門前,孟昭門口下了馬。這是廖夫人的住處,孟昭並不住這裡,他住南街新買的那套宅子裡,一年後就要成親當親房用,此時肯定好好收拾整理,孟昭也不想假手他人,親自畫圖整理。
隨轎進了二門,孟昭扶著廖夫人下轎,便在前頭書房裡坐著,就因為是親生兒子,他才不好到後頭正院去,更沒踏足過廖夫人的臥室。好像是約定俗成一樣,母子說話只在前頭書房裡,連吃飯都書房吃。
廖夫人更衣洗臉回來,便道:「好了,親事給你定下來了,你也該收收心,外頭的事情你還得親自去。多出門歷練歷練沒有壞處,這是太后一定要做的事,只能成不能敗。」
「是。」孟昭嘴上答應著,臉上卻顯得有些猶豫,直言道:「太后英明,我不敢妄加猜測,大楚稅制定下來這些年是需要改革,但是此事……皇上那裡……」
一個王朝稅制的確立往往要到中期,最初的稅制體系可能都是延用前朝,然後再慢慢改革推行。客觀上說大楚的稅制是有很多問題,有作為的皇帝想改革很正常,孟昭並不覺得改革本身有問題。
糾結點在與想發起稅制改革的是宋太后,永昌皇帝並沒有明確的表態,宋太后好像也不太在意他的意思,根本就沒有商量的意思。
大楚雖然明文規定後宮不得干政,其實干政的太后、皇后並不少,這個干政多數是體現在勸諫皇帝上,在皇帝想殺大臣的時候,皇后或者太后出言勸阻。再就是幫著皇帝料理一些政事,主要是輔助作用,垂簾聽政架空皇帝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孟昭知道宋太后是牛人,當皇后時她做的事情並不比其他皇后多,她牛就牛在皇后干政是在輔佐皇帝的基礎才能發生,她當時跟萬啟皇帝都徹底決裂,萬啟皇帝甚至跟大臣死磕要廢後。結果她大臣之中仍然有極高的威望,為了廢後之後與萬啟皇帝死磕產。
掐到最後是宋太后在大臣與皇帝掐架時能左右調停,把架給勸住了,到最後萬啟皇帝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現在永昌皇帝登基,沒有當過太子,更沒有受過帝王前期教育,政治覺悟比宋太后差太多。東、西廠錦衣衛幾乎都是宋太后的人,連大臣都覺得國事與太后商議比跟皇帝商議靠譜。但是永昌皇帝已經三十了,才能之類的先不說,至少他是個成年人。宋太后只是永昌皇帝的嫡母,對永昌皇帝也沒有撫養之恩,永昌皇帝的生母還活得好好的。
從進宮當侍衛那天,他能就隱隱感覺到,嫡母太后與皇帝之間也許會有問題。就目前來說,永昌皇帝還是挺依賴宋太后,實在是內閣全是老油條,永昌皇帝根本就弄不住,不想被臣子架空就要依靠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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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4:21
第六十四章
「出門一趟果然長進許多,知道打聽了,也會去想了。」廖夫人笑了起來,讚許的看著孟昭,消息靈通會考思這是上進的前提。頓了一下才道:「宋太后都年過五十了,她又無子無女,難道還會去搶皇位不成。」
孟昭當然曉得宋太后的年齡,也知道她身體狀況一直不是很好。想想唯一的那位女皇,六十幾歲還登基當皇帝,活多大這種事真看天意,說不好的。當然要是宋太后自覺到了知天命的年齡,這樣也就安心了,道:「母親說的是,我明白了。」
定親的次日,葉宗山四處散了茶果,這也是規矩,姑娘家親定之後肯定要發糖,親友家裡都要知會一聲。嫁妝所需要的紅綢,各色針線也全部搬到葉茜住的東廂房裡,北邊那間本來是書房,現在書桌都搬走了,花架子倒是扎了起來。
葉茜是真心想嫁孟昭,但她也真心不想做繡活,只是時間如此充足,姑娘自己不動手也說不過去。葉茜便拉葉蕎幫忙,姐妹嘛,幫襯著繡嫁妝也是有的。葉蕎很仗意,也沒有拒絕,不過只是輔助幫忙,大頭肯定還是葉茜的。
稍停兩日就是駱思恭娶親,葉蕎和葉茜早就開始祈禱能把這一趟免了,但就在前一天姑娘們出門的衣服送過來了。這是葉老太太的意思,駱葉兩家是姻親,卻鬧的如此尷尬,強行示好不是葉家的風格,也沒必要,那至少不要失禮。
現在駱思恭娶親,男客是葉景怡,葉景祀,女客就是章雨柔帶隊,除了葉芙之外,三個姑娘全部都去,面子也全算給齊了。
葉茜和葉蕎再不願意,也知道這回推不掉,到了當日也是認真打扮。結果早上和葉薇照面時多少愣了一下,這回出門三人的衣服首飾根本就沒有差異。以前跟葉芙,葉薇出門,要麼首飾上少兩件,要麼衣服邊飾上有點差異,大原則就是正牌小姐比旁支的好。
結果今天就完全不分了,葉薇臉色頓時變了,這是什麼意思?是拿正牌小姐當旁支,還是拿旁支當正牌小姐?葉蕎也有些驚訝,年後她一直跟著出門,她的服飾是比葉薇差些的。
葉茜想了想就明白了,葉薇已經被魏二太太中意,聽說魏家也派人來探口風。現在葉老太太主要想推銷就是葉蕎,這樣在小細節處提一下葉蕎的身價,想的應該有利與推銷。
至於葉薇的不滿,無視就好了……
章雨柔坐轎,三個姑娘一輛車,丫頭扶著葉蕎上車時,葉蕎不經意的抬頭看一眼天氣,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今天天氣好像有點陰呢……」
葉茜不自覺得抬頭看了看,是有點陰,不過還好,勉強也算是晴天。婚期一般是早就定下來,是晴是雨完全看老天爺的意思,正巧那天下雨本是天意,不過也有為迷信的,成親撞上雨天總不是好事。
葉家的車駕駛出去,葉薇就開刺了,葉茜和葉蕎都沒搭理她。葉蕎年後跟葉薇一起出了這些趟門,早就練成無視慾望,任由葉薇說的口乾舌燥,她都能當做沒聽到。幸好到修國公府很近,沒一會進了大房,男客們到前頭,女客們車轎進二門。
雖然是續娶填房,駱思恭現在是世子,身份提高了,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大房沒有主母,駱二太太與駱思恭不合氣,慶和大長公主便派了駱三太太料理婚事。招待女客之處在後花園,馬上就到三月天了,後花園裡春花怒放時,招呼女客倒是很合適。
管事媳婦引著入園,葉家的來不早不晚,後花園中女客已經不少。駱三太太帶著媳婦,姑娘們招呼賓客。慶和大長公主並沒有出席,這倒不是故意給駱思恭沒臉,真生病了,慶和大長公主也五十歲的人,身體不舒服完全可以理解。
拜見入座之後,葉茜第一感覺就是亂,不管是坐位安排還是格局布置,連戲台搭的都有點不太合適。葉蕎自然也感覺出來了,不由得小聲道:「看來這位駱三太太是真沒管過事。」
駱大太太被打回妾室,駱二太太因為葉菱落水之事被收權,慶和大長公主唯一僅剩的兒媳婦就是駱三太太。公主的兒媳婦出身門第肯定不會很差,但駱三太太是真沒管過事,一直都算是打醬油的,出門應酬還好,自家宴客就有點麻煩。現在駱思恭成親,這樣的大事出來,駱三太太估計是忙不過來了。
「我們留心些……」葉茜小聲說著。
駱三太太沒料理過這種大事,再就是駱七爺生母姜姨娘當了這麼多年正房太太,在國公府肯定有不少心腹下人。要是慶和大長公沒生病,威儀仍在,姜姨娘未必敢搞事,偏偏這個節骨眼上慶和大長公主生病。
姜氏應該是恨不得把駱思恭剝皮抽筋,在他的婚禮上搞點事絕對有可能。反正是駱三太太打理婚宴,就是鬧出事來,又有駱大老爺當護身符,慶和大長公主要是身體一直不好,肯定不會理會這些。
不過長房長孫的婚禮都不能來參加,慶和大長公主病的這麼厲害嗎?
姑娘們越來越多,葉薇出門這麼久,自然也有相熟的,正值春暖花開之即,姑娘們便約著去逛花園,駱六姑娘帶隊。葉茜和葉蕎則是坐定看戲,駱家本來就更亂了,再加上要尋事的姜姨娘,哪裡不去最安全,跟著太太奶奶們一起坐,就不信事情還能從上掉下來。
「聽說禮親王府要就藩了,皇上要給封處好地方,等藩地府邸建好就全家遷走呢。」駱三太太說著閒話,前幾天慶和大長公主進宮聽說的,也就順嘴說了出來。
事關禮親王府,葉茜和葉蕎也不由的留心聽去。親王封王之後就藩是慣例,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慶郡王府當年就因為孝文太后不捨就留在京城,雖然也有封地,但沒人要他們走,便一直住下了。
禮親王被留京城則是因為萬啟皇帝的怒火,初一十五下旨去罵,圈到府裡連門都不讓出。直到永昌皇帝登基時,禮親王很有一番表現,這才被放出來。
因為一直沒有封地,本以為禮親王府就這樣留在京城了,沒想到宋太后提起,永昌皇帝也覺得這個叔叔挺不容易。從某方面說永昌皇帝對萬啟皇帝這個爹也挺怵的,實在是脾氣讓人受不起,想到禮親王的遭遇,有種同病相憐之感。便把景陽封給了禮親王,讓他出京去當藩王,沒有造反意圖的情況下,當藩王還是挺爽的。
「景陽離京城不遠,物產豐厚,實在是個好地方。」旁邊就有太太接話說著。
駱三太太笑著道:「可不是,聽說皇上已經傳旨給地方,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去禮親王府賀喜了。」
又想到禮親王府的世子妃也是葉家姑娘,眾夫人不禁向章雨柔道喜,章雨柔已經得到消息,只是她不閒話這些,駱三太太說的時候她也沒插嘴。
葉蕎不禁小聲道:「那菱姐姐就要離京了……」成為世子妃之後,姐妹們幾乎沒見過面,但總是同在京城,好歹總算知道。要是離京去了景陽,雖然說不上萬里千山,但想訊息就不容易了。
葉茜也有點不捨得,不過按照規矩葉二老太太和葉景熙能一直陪著葉菱,一家人在一處也不算寂寞,道:「就藩是慣例,這是皇上的恩旨,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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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4:31
第六十五章
藩王與公主不同,公主有豐厚的土地田產當做陪嫁,這些是她的私產,自己花用留給兒子都可以。藩王則需要封地來供養,沒有封地的親王,日子多少會有些苦逼。
太太奶奶們說著閒話,天空卻是飄起了陰雲,早上出門時天氣就不太晴,但還算馬馬虎虎,現在天空都快黑雲遮雲了,一副要下雨的模樣。太太奶奶們的話題也緊跟著轉了,成親當天下雨並不是什麼好事,有刻薄的自然會說上幾句。
駱三太太也滿臉擔憂的道:「這是要下雨了……」
因為春天天暖,她想的很好,太太奶奶們的席面在樓裡,姑娘們就在水池亭子裡,這樣既離的不遠,又能擺的開。要是大雨下起來了,亭子裡如何能坐人,戲台也是露天的,大戲估計也唱不起來,得趕緊找其他取樂的伶人。
想到許多準備工作沒有完成,駱三太太也顧不上陪客,只讓媳婦輩的照看,她則趕緊去料理。雨能不能下起來不一定,戲台仍然沒有撤,眾人仍然聽著戲。不過駱三太太走了,小聲的刻薄話也就多了。娶世子夫人弄成這樣,修國公府到底多缺管事的人,今天這酒席只怕吃不多痛快。
去逛園子的姑娘已經有6續回來的,葉茜仍然沒看到葉薇,便對跟著的喜鵲道:「去找找大姑娘。」
喜鵲趕緊去了,沒一會喜鵲就回來了,卻是小聲道:「大姑娘跟幾個姑娘在前頭沁心亭裡做詩,看到我過去就說我掃興,讓我回來了。」
葉茜知道葉薇還因為服裝的事生氣,既然有同路的,又在那種顯眼的地方,她也懶得管,章雨柔還沒發話,她更不著急,便道:「嗯,知道她在那裡就好。」
天氣越來越陰,外頭的鞭炮聲響了起來,雖然離平常迎親早了些,應該是擔心路上不好走,早些過去也妥當。章雨柔一直留心葉薇,今天駱家有些亂,葉茜和葉蕎不需要擔心,就怕葉薇有事,看葉薇仍然沒回來,便藉口去更衣。葉茜和葉蕎看她起來了,兩人也跟著起來,一起去方便更衣也很好,這種時候結伴同行最好。
「我剛才派丫頭去尋過,說在沁心亭和姑娘們一起呢。」葉茜小聲說著,在別人家裡找自家姑娘很麻煩,出外做客還不老老實實坐席,竟然四處亂跑,傳出去名聲十分不雅。
章雨柔眉頭皺了一下,葉茜肯定是派丫頭叫葉薇回來,葉薇是沒理會。
出了宴客樓就能看到沁心亭,別說姑娘們了連丫頭都沒看到。章雨柔眉頭皺緊,想找駱家的人問問,別說管事媳婦連個丫頭都沒看到。
葉茜想了想道:「大姑娘素來聰慧,應該走不遠。」
葉薇並不像葉芙那樣傻的不透氣,在別人家地盤上肯定不會四處亂跑,更何況她身邊跟著丫頭婆子,並不是單槍匹馬。
章雨柔心中十分無奈,每回帶著葉薇出門,她都不能放心,駱家都亂成這樣了,葉薇還敢亂跑。有時候她真心覺得葉薇要是真弄出點事來,狠狠給她長長記恨,弄不好還會乖點。小聲道:「我走東路,你們走西路,別逛太久,尋不到就回去,我想她一會也會回去。」
「嗯。」葉茜點頭應著,她和葉蕎兩個,再加上丫頭婆子一共八個人一行,除非駱家故意要搞死葉家姑娘,有這些人在不會有事。
毛毛細雨終於飄了起來,從樓裡出來時丫頭們帶了傘的,問駱家管事要的,當然是姑娘們每人一把,下人是沒有的。天空中的黑雲越來越多,一副要下大暴雨的模樣,葉茜的心不自覺得揪了一下。
姐妹倆沿著東邊主路一路向後走,路上倒是遇上駱家丫頭,卻沒看到葉薇以及身邊人。此時雨已經有些大了,撐著傘的還好,丫頭婆子身上只怕要打濕。
「大姑娘只怕是回去了吧。」葉蕎有幾分抱怨的說著,弄不好葉薇是因為衣服生氣,故意這麼折騰她們的。天都成這樣了,葉薇要是還亂逛,真是腦子有大坑。
葉茜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實在是駱家混亂的太異常,先不說姑娘們逛花園尋樂之類的,女眷們的席面就擺在花園。結果花園各處連個管事媳婦都不見,駱三太太再怎麼沒管過事也不會把大侄子的婚禮料理成這樣。就是葉薇自己她也不是死蠢的人,不可能如此作死,不過葉薇也實在不聰明,難道是被騙?
想到這裡葉茜突然心念一動,想到上回來修國公府時遇上駱思恭,以及撞上駱七爺和駱二奶奶的私通,亭子下頭的曲幽小徑,那真是個隱秘的地方,嫂子都能在那裡跟小叔幽會……
「我突然想起一個地方,我們過去看看。」葉茜說著,手心都出了冷汗。她雖然不喜歡葉薇,但姑娘家一旦出了事,那就是一輩子大事,一生都毀了。只看葉老太太養育她之情,她也不想葉家背上壞名聲。
葉茜腳步快了起來,葉蕎緊隨其後,此時雖然是中午,烏雲壓頂倒像是傍晚時分。曲幽小徑下頭本來就暗,眾人走到入口時只覺得裡頭黑漆漆一片,可見度實在低。
葉茜伸手拉住葉蕎,又對身後婆子丫頭道:「仔細跟著。」
本以為裡頭會越來越黑,沒想到竟然透出光來,隱隱約約的似乎是燭光。葉茜看著更是擔憂,要是葉薇被騙到這裡只怕要出事,要不是葉薇,萬一再是私會奸、情……
葉茜轉頭對丫頭們小聲道:「你們輕聲叫大姑娘……」
丫頭從命叫了起來,幾聲之後就聽裡頭突然傳出一聲:「啊……」
「是大姑娘!」葉蕎臉色頓時變了,葉茜領著到這裡找人時她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當葉薇真在的時候,那事情就大好。這樣大雨天,一個姑娘在這樣的地方做什麼,捉迷藏嗎?
葉茜朝婆子揮手讓她們快步上去打頭陣,兩個婆子倒也膽大,上趕著走到前頭。葉茜和葉蕎在中間,身後是丫頭們。
順著聲音快步向前走,燭光也越來越來亮。走到最裡頭看到兩扇門,連葉茜都驚訝了,最裡頭竟然是山子洞,弄這麼一個地方真是偷情聖地。
婆子上前拍門,就聽裡頭傳來一個小姑娘笑著的聲音:「就好了,竟樣這麼心急就……」
葉茜眉頭擰了起來,對婆子道:「撞門。」
兩個婆子大力一撞,木門本來就不太牢固,一下子就撞破進去。葉茜大步進去,山子洞很小,這應該是假山群最裡頭的部分,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墻上還掛著書架,擺了幾本書。
葉薇正在最裡頭站著,臉色有些微微發白。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十七、八歲的模樣,打扮的十分妖饒。門口還站著一個小姑娘,十二、三歲的模樣,生的甜美可愛,十分的討喜,兩人模樣有幾分相似,應該是兄妹倆。
「哎喲,姐姐們這是怎麼了,我……」小姑娘開口笑著,臉上的神情更是討喜。
葉茜看到葉薇時就是怒火狂燒,哪裡還聽這姑娘說什麼,抬腿一腳把她踹倒在地上。小姑娘沒想到葉茜突然出手,硬挨了一下頓時倒地在上。
葉茜低聲向葉薇吼道:「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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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09:14:43
第六十六章
葉薇怔了怔,趕緊往葉茜這邊跑。身邊的男子一臉失望的表情,只是瞪著門口的葉茜等人,卻是一臉不悅地道:「你們是誰家的姑娘,我與薇妹妹相約此處說話,你們怎麼能如此無故撞門,竟然還敢對我妹妹動手,失禮至此,實在有失體統。」
葉薇整個人都呆住了,道:「胡說八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怎麼會……」
「那你怎麼會跟我在這裡呢。」男子笑著說,神情十分曖。
葉薇整個人都呆住了,眼看著就要哭了出來,道:「誰約了你……」
葉茜這回是真怒了,指著葉薇道:「你就是個門裡貨,對著自家姐妹們那麼會說嘴,現在倒是會哭了。」回頭又對婆子丫頭道:「你們還站著看什麼,還不動手,還客氣什麼。」
她們這一行八個人,加上葉薇九個,就是姑娘們不動手,那也是六對二,打不慘這兩個賤人。
婆子都有些沒反應過來,聽葉茜這樣一聲怒喝,這才衝上去。幾個丫頭因為年齡小還沒經過這樣的陣仗,倒是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兩個婆子動手二打一很快取得壓倒性勝利,把縛手給扣住了,葉薇這才長吁口氣。
倒是被葉茜踹在地上的小姑娘,看到兩個婆子去打那個男子,趕緊從地上起來去拉,嘴裡喊著道:「你們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動手了。我告訴你們這事沒完,葉家大姑娘與人私會這是板上釘釘的,你們就打吧,我現在就鬧出去,我是什麼都不怕,就看你們怎麼活!」
葉薇聽得心驚跳肉,身體不自覺得顫了起來,要是鬧出去了,她豈能有活路……
葉茜冷著道:「要鬧嗎,好得很啊,我現在把你們的衣服都趴掉,光身扔在這裡,衣服帶走,一會叫人過來圍觀。看你們的模樣,應該兄妹,兄妹亂、倫,嘖嘖,反正你自己都說了,你什麼都不怕,既然不怕,我相信兄、妹亂倫的醜聞,你們也不怕……」
小姑娘呆了呆,怔怔地看著葉茜,好像被葉茜嚇倒了一樣。
葉茜冷笑著看著她,道:「怎麼?以為我不敢,那你大可以試試!」
被兩個婆子押著的男子頓時害怕起來,小姑娘身體 ,仍然直瞪著葉茜,一點不敢示弱,道:「我諒你不敢!!」
旁邊葉薇則是真心害怕,此時唯一的願意就是把這事揭起來,誰都不要再提起。便對葉茜道:「算了,我們快走吧,若是被傳出閒話來,還要不要活。」
葉茜回身瞪向葉薇,真是一頭豬,這種時候不把他們震住,怎麼可能息事寧人。不管是那油滑男人,還是長相甜美的小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燈。她都有點後悔來早了,她該再晚一點,等到兩人把葉薇按到床上趴衣服的時候,估摸著也就能嚇破她的膽,不會說這種不著調的話。
葉薇被瞪的有幾分心虛,葉茜沒來之前她是真有怕,但後來什麼事情還沒發生,葉茜就衝進來把事情解決,她又就覺得事情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葉茜能應對,她一個人也能應對的。小聲嘀咕的道:「未出閣的姑娘說什麼趴衣服,真是……」
葉蕎聽不下,忍不住道:「未出閣的姑娘跟不認識的男人跑到這裡來,你都乾了些什麼!」
要不是葉茜帶著人尋過來,今天葉薇非出事不可,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還嫌葉茜做得不對,她們就不該過來找,任由她被奸了才好呢。
葉薇臉色頓時變得更蒼白,雖然葉茜和葉蕎的闖入解了她的圍,但她們兩個與自己不合。別說把此事亂傳了,就是回家告知長輩也足她喝一壺的,再者跟著這些丫頭婆子都看到了,她的臉面可要怎麼辦。
現在葉蕎又如此指責她,葉薇便硬著頭皮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的頭髮亂了與姜妹妹來這裡是整理頭髮,沒想到恰巧遇上姜大爺,我本來就要馬上迴避的,誰想到你們這樣闖進來,竟然還動手打人!」
「你!!」葉蕎手指著葉薇,身體都有些顫抖了,她怎麼都沒想到葉薇竟然會倒打一耙。
正在動手打姜大爺的婆子多少也有些愣住了,姜姑娘本來也在慌亂中,聽葉薇如此說,頓時也喊著道:「你們憑什麼打人,憑什麼!同樣都是客人,你如何打的起我。」
葉茜卻是眼睛看著姜姑娘,又看看姜大爺,冷笑著道:「兩位姓姜?記得駱七爺的生母姜姨娘就是姓姜,是親戚?」
姜姑娘挺胸抬頭,一臉囂張的道:「我父親是六品通判,我是官家小姐,姜姨娘是我姑媽不錯,但是我是官家小姐,請貼下到姜家,我自然可以來。想欺負我們沒那麼容易,如此無緣無故動打人,難道還沒有天理王法了。我跟葉家姐姐進來整理頭髮,巧遇到我兄長,我與哥哥打小在姜府長大,這裡是也是我兄長常來之地,恰巧遇上,你們卻無故人,不管說到裡都是我有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話果然沒錯。」葉茜說著,看姜姑娘的眼光中也有幾分稱讚之意,人不要臉到一定境界也是一種本事。至少這位看起來甜美可愛的姜姑娘是既不要臉,又要有些手段,比葉薇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栽在這樣的人手裡,葉薇也不算太虧。隨後看向葉薇道:「事情真如這拉姜姑娘所說的嗎?」
葉薇被問的怔了一下,此時她整個人都在混亂之中,只想把這事快點揭過去。道:「就是這樣,我們快走,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
今上席上她與這位姜姑娘搭起話來,姜姑娘句句說的中聽,兩人相談甚歡。後來姑娘們一起做詩,天陰了下來,也就是各自散去,跟著葉薇的丫頭婆子,被姜姑娘指派去找她的丫頭拿衣服說要更衣。姜姑娘就說她頭髮散了,帶她過來理一下頭髮,然後就「巧遇」到姜大爺。
她再傻也知道被算計了,但這事……絕對不能承認,在葉茜,葉蕎,葉家下人面前承認,傳回家裡後肯定有她受的。反正這樣丟人的事,姜姑娘喊的那麼大聲,肯定也不會真鬧出來,神不知鬼不知把這事揭過去就算了。
姜姑娘聽葉薇如此說,頓時吃了定心丸,知道葉茜十分難纏,人數上又是葉家占上風。也轉了口風,道:「本來就是如此,兩位葉姑娘只怕是想錯了,才鬧出這麼一出來。想想我們兩家也是有緣,貴府大姑娘是我姑媽的兒媳婦,就算不是姻親,總是有情份在。」
「只怕你更想與駱七爺有情份呢。」葉茜突然接口,看向葉薇道:「你現在息事寧人,以後莫要後悔才好。」
葉薇顧不上去想葉茜的話,只是拉著葉茜道:「我們快走,快走……」
從曲幽小徑出來,外頭的雨又大了幾分,葉茜和葉蕎撐起雨傘,兩人都沒理會葉薇。葉薇也不敢開口要,只是讓婆家解了外衣給她披上擋雨,幸好雨勢不大,離宴客樓也不遠,葉薇總算沒淋到。
從後門進去,外頭的戲台已經撤了,娛樂活動當然不會就此結束,女先生彈唱進來了,屋裡依舊熱鬧著。章雨柔已經回來,看到葉薇同葉茜、葉蕎一起回來,多少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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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10:13:52
第六十七章
姑娘們都已經回來,葉茜和葉蕎原來的坐位也被人坐了,葉茜看裡頭的角落位置空著,便領著坐下來,葉蕎也跟著坐下來。葉薇頓了一下,卻突然在旁邊桌子上坐下來,都是年輕姑娘也都是認識的,她去跟旁人擠,人家也肯定不會攆她。
進門時葉蕎臉上不敢帶出來,此時姐妹倆角落裡坐著,沒有旁人在了,不禁小聲憤憤不平的道:「你說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息事寧人嘛。」葉茜低聲說著,葉薇的個性並不像葉芙那樣火爆,到底是庶出的底氣不夠,事情出來了第一反應就是壓下去別鬧出來,這也是她的一貫風格。
姑娘家出了這樣事,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畢竟只要外頭露出一個字,她就死定了。但再不想鬧騰,也得看看對方的情況,你想息事寧人,人家就會以為是害怕,姜姑娘有句話說的很對,他們是真不要臉,鬧出來完全不怕的。
葉蕎忍不住小聲道:「姜家那兩位到底是……」
駱家的爺們不用如此算計,門當戶對不值得。家世稍差一點的如此算計還可以理解。但像姜家那種,姨娘的娘家侄子,六品官通判的兒子也敢想國公府的小姐,這腦洞開的真不是一般大。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要不是親自遇上,她是怎麼都想不到。
葉茜小聲道:「你看那位姜姑娘行事豈是一般的人物,心大著呢。」
回想山洞裡姜姑娘那個氣勢,葉薇都要嚇死了,葉蕎也是嚇得不輕,她還能大聲分辯,說的還有理有據。別說算計國公府的小姐,就是夢想著當皇妃都有可能,從某方面來說葉玉珠就缺少這種氣勢,要是連想都不敢想,那就更不用去做了。
會特意向葉薇下手,容易下手是一部分,再就是因為駱七爺與葉芙的婚事。今天這個架式姜大爺未必真奸了葉薇,也肯定得留下來點證據來。理國公府要是認了自然最好,姜家有個國公府小姐當兒媳婦,自家門第有所提高。要是咬死不認情願把姑娘送尼姑庵,理國公府的姑娘再次在駱家出事了,理國公府肯定要把退親了。
姜姨娘當了這些年正室,姜姑娘自己都說了,她自小就在駱家出入,表哥表妹這樣的關係,姜姑娘肯定打過駱七爺的主意,姜姨娘又成了姨娘,這份心思也就越發的重了。結果駱七爺為保爵位定了葉芙,爵位沒保住,駱七爺與葉芙的婚事也定下來,完全沒有姜姑娘的份。
能當國公夫人當然好,當不成國公夫人,嫁了駱家的庶子對姜姑娘來說也是高攀了。這樣與駱七爺定親的葉芙自然就成了姜姑娘的障礙。想除去這個障礙並不是多容易,葉家沒有退親的意思,駱家家長也沒退親的意思,想把兩家親事攪和了,那就只能搞出些事情來。
正在這個時候,慶和大長公主病了,病到長房長孫成親都沒辦法出席的地步。可謂是天賜良機,兄妹倆的算計就是,要是這事成了兄長能娶個國公府小姐當老婆,要是不成,駱七爺與葉芙退了親事,姜姑娘也可以向表哥發起攻勢,反正不管怎麼算這筆帳都不會虧。
至於牽扯到的人,姜姨娘是肯定知情的,本來該站崗的丫頭婆子應該就是她弄走的。定葉芙本想保住駱七爺的世子位,世子之位沒保住,葉芙的價值也就沒那麼大了。駱思恭雖然十分陰險腹黑,但跟姜姨娘這夥人應該是死敵,再者自己的婚禮,不會把自己坑掉。可能還有駱二太太的事,因為駱五,駱二太太更恨葉家人。
「這……真這麼……」葉蕎聽得有些目瞪口呆,她果然還是單純了,本以為就是兄妹定計,看到葉薇想下手所以才動手呢,哪裡想中間還有重考慮。駱家果然是虎狼之地,別說家裡人連個親友都是這樣的,實在嚇人,下次哪怕是違抗葉老太太,她也堅決不踏進駱家大門。
葉茜輕輕拍拍葉蕎的手,顯意她淡定一點。其實在山洞裡她說要把姜家兄妹趴光的話,並不只是嚇唬而己,她是真想那麼做的。姜家兄妹倆就是惡狗,撲上來就要咬死的,對待這樣的人不是把他們整死,就是他們把你整死,這事只是開頭而己,有葉薇哭的時候,這事完不了。
「母親,母親……」
哭泣的聲音有由遠而近,聲音既高又柔又脆,把女說書先生都打斷了。眾人目光不禁看向門口,只見一個身材嬌小,長相甜美的姑娘直奔進屋,頭髮被雨打濕了一部分,身上的衣服也有些 ,臉上兩個鮮紅的巴掌印更為明顯。
葉薇和葉蕎的臉色都變了,跑進來的赫然是姜姑娘,只見一頭栽到屋裡一個婦人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一屋子人都被哭愣了,駱三太太臉色十分不好看。駱思恭娶親宴客的帖子是她擬的,根本就沒有請姜家,也不會請姜家,結果姜家母子三人不生不響的摸進來了,當時來的賓客已經許多了,她也就沒趕人,只望他們老老實實的,沒想到姜姑娘馬上來了這麼一出。
姜太太伸手把姜姑娘摟在懷裡,看到女兒這樣,頓時心疼的掉淚,哭著道:「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竟然還敢動手了。」
如此說著母女頓時抱頭痛哭起來,一屋子的賓客臉色頓時詭異起來,有些就比較幸災樂禍。姜姨娘沒倒台前姜姑娘是住在駱家的,以表姑娘的身份出門行走過,許多人都認得她。駱七爺恨駱思恭入骨眾所周知,姜家人鬧這麼一出,這是要給駱思恭添點噁心啊。
駱三太太硬擠出笑臉來,給婆子打手勢把這對母女倆弄走,至少不能在這裡噁心人。結果不等婆子過去,就聽姜姑娘有些撒潑似的喊著道:「是葉家姑娘葉茜打我,是她欺負我的……」
一句話再次讓屋裡眾人目瞪口呆,連駱三太太都怔住了,這……這是唱哪出啊……
葉茜在姑娘圈裡不出名,很多人都不認識她,但既然是姓葉的,葉薇這個國公府正牌小姐許多人都認的,一時間目光齊集過去。
葉薇看到姜姑娘跑過來時臉色就有些白了,眾人目光看過來時根本就坐不住了,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心中也是萬分驚訝,姜姑娘如此算是什麼意思呢?
姜姑娘頭靠在姜太太懷裡抽泣哭著, 嘴萬分委屈,滿淚痕,因她生的甜美,年齡也很顯得小,行動舉止沒有絲毫破綻,雖然覺得事情很不可思議,但屋裡眾人對她的話多半是信了的,那臉上的巴掌總不能是自己的打的。
葉蕎也是萬分驚訝,葉茜給葉蕎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做聲。
葉茜和章雨柔幾乎是同時站起身的,章雨柔溫和笑著,卻是疑惑地道:「姜姑娘何出此言?」
姜姑娘剛要開口說,葉茜卻一臉驚訝的搶著道:「這位妹妹姓姜嗎,我竟然不認識,失禮了。姑娘說我欺負了你,這個……我都不認識姑娘,為何要欺負姑娘?」
章雨柔也馬上跟著道:「我這位妹妹很少出門,姜姑娘也不是常出門,此時才是初見。欺負之說從何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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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10:14:04
第六十八章
姜姑娘稍頓一下,沒想到葉茜反應如此快,馬上說不認識。便索性把頭埋在姜太太懷裡,痛哭著道:「我與姐姐今天初見,姐姐痛下狠手,我正有冤無處訴,正想問問姐姐,為何如何對我?」
「姜姑娘此時如此說我欺負你,我更是有冤無處訴。」葉茜苦笑著說,委屈的看向章雨柔道:「難得跟嫂子出門一趟,竟然會被姜姑娘如此指責,我真不知道如何申冤才好。」
說著也委屈地哭了起來,卻不像姜姑娘那樣抱著母親撒嬌,只是傲然站著,拿手絹輕輕擦淚。
章雨柔拉著她的手,道:「妹妹莫要傷心,葉家的姑娘不會任人隨意栽贓,無緣無故,無情無由的,誰都不會相信妹妹會做這種事。」
如此一說屋裡賓客便轉頭看向姜姑娘,雖然認識葉茜的人不多,但總有認得的,知道這是國公府的旁支姑娘,偶爾跟著出門應酬。與姜姑娘初見很有可能,初次見面沒有任由原由的姜姑娘就說被她欺負了,真心說不出道理來。
姜姑娘突然抬起頭來,看向葉茜道:「剛才在山洞裡的並不只是我們兩個,還在葉薇姑娘也在場,你打我兩個耳光時,葉薇姑娘也看到了,可以做個人證。」
葉薇看到姜姑娘進門就時就覺得心驚肉跳,現在被姜姑娘點名,頓時呆住了。臉色蒼白起來,姜姑娘卻是抓住不放,知道這就是個草包,衝著葉薇哭道:「薇姑娘,你是實誠人,定然是幫理不幫親的。你來說剛才在山洞裡頭,貴府的茜姑娘是不是打了我,我可有說錯了!!」
章雨柔心中警鈴大響,突然意識到姜姑娘的目標本來就不是葉茜而是葉薇,難道葉薇失蹤那會真的發生什麼事?不知前因後果,章雨柔頓時猶豫了,這個時候一旦說錯話,那就絕對沒辦法改口了。
葉茜臉色不變,卻不作聲,只是看向葉薇。要是葉薇傻到這種時候也說錯話,她真心可以去死了,徹底沒救,早死早超生。
眾人的目光也不禁看向葉薇,葉薇臉色有些蒼白,跟葉茜和姜姑娘的自然相比,實在相差太多。只聽她道:「姜姑娘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剛才我們姐妹是一路,但根本就沒有遇上你,更沒有去過什麼山洞。何來欺負,何來打耳光之說,姜姑娘實在是莫名其妙。」
章雨柔聽得放心不少,不再理會姜姑娘,只是看見駱三太太笑著道:「今天三太太是主人,出了這樣莫名其妙的事,三太太要如何說。」
駱三太太馬上笑著道:「是姜姑娘看錯了,小姑娘家認不清人也是常事。」
說著駱三太太就吩咐婆子帶著姜姑娘和姜太太去梳洗,實在不行就直接堵上嘴送走。姜家只是姜姨娘的娘家人,要不是怕影響不好早就打出去了,葉茜雖然只是國公府的旁支,但章雨柔給她出頭,怎麼也比姜姑娘強。
姜姑娘卻是突然大聲哭泣道:「我並不怪薇姑娘,你們總是姐妹一家親,向著自家姐妹也是常事。但若是薇姑娘剛才真沒見過我,那我為何你的簪子在我這裡。」
說話間姜姑娘突然拿出一根簪子來,看簪子的外形質地是跟葉薇頭上戴的是一套的。葉茜和葉蕎的首飾雖然跟她的類型,但首飾之類的不可能完全相同,很容易分辯。
葉薇臉色越發的難看,動動嘴脣不知道如何說好。
姜姑娘卻是舉著簪子道:「這是剛才薇姑娘掉在山洞裡的,被我撿著了。若是薇姑娘沒去過山洞,這根簪子怎麼會在我手上,薇姑娘為何不說實話,我知道我出身不好,但如此無故被欺負,肯定要討回這個公道。」
話至如此眾人聽出些味道來,也不瞧葉茜了,只是看向葉薇。從剛才起葉薇的臉色都有點不太對勁,現在姜姑娘把簪子拿出來,那只有慘白兩個字可以形容。按道理說就是葉茜真打了姜姑娘,與葉家的名聲有礙會連累到葉薇,但關鍵人物還是葉茜,她受的罰最重。沒有理由葉茜一派雲淡風情與我無關的模樣,葉薇一副嚇破膽的模樣。
姜姑娘又左一口山洞,右一口山洞,高門大戶裡假山下頭弄個山洞很平常,但正常姑娘去做客誰往別人家的山洞裡鑽。
章雨柔臉色陰了下來,看向姜姑娘沉聲道:「姜姑娘是打算沒完沒了鬧了嗎,剛才你們姑娘們一處做詩,許多人都看到了,大姑娘掉了個根簪子,你就是撿到了有什麼奇怪的。非得拿這個當證據也未免太可笑了些。今天是駱三爺的好日子,葉家來吃酒席,姜姑娘如此揪著不放到底是何意,要爭出個什麼樣的曲折來才算完!」
說到最後一句時,章雨柔的目光看向駱三太太,雖然沒有說出來,指責之意卻是很明顯。
駱三太太肯定是更偏向葉家,只是姜姑娘好像唱戲一般,一出接一出,看的人應接不暇。她是被劇情吸引,只顧著看戲,都有些顧不上管。直到章雨柔怒了,駱三太太馬上道:「姜姑娘還是先去洗臉吧。」
兩人婆子已經走到姜家母女倆身邊,嘴裡笑著說:「姑娘去洗洗臉吧。」
手上卻是去拉姜姑娘和姜太太,一直沉默的姜太太突然暴發出來,大聲哭泣道:「我可憐的女兒啊,被人打成這樣,竟然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娘……」姜姑娘也放聲大哭起來。
兩個婆子不禁愣了一下,這……要怎麼辦。
駱三太太臉色更難看,幾乎可以用氣急敗壞來形容,道:「今天是三爺娶親的好日子,你們卻是在這裡哭起喪來,晦氣不晦氣。你們還不快把她們扶走,這樣的好日子,真是……」
兩個婆子去拉,姜太太卻是死命抱住姜姑娘,哭的更大聲道:「姜家也是官身,正經過來做客的,女兒受這樣的委屈,為什麼不能訴說……」
「受委屈?誰受委屈了?」
門口突然傳來的一聲,雖是女子之聲卻帶著一份果敢堅顏,鬧哄哄的大廳頓時安靜下來。
姜太太的哭泣聲更是頓時止住了,她下意識的以為是慶和大大長公主過來了。抬頭望去卻是個三十歲的左右的美貌婦人,容貌極盛,雖然面容含笑,身上卻帶著一股威嚴氣勢。
姜姑娘也愣了一下,她卻是認得此人,京城有名的貴婦她都認得,這是廖夫人。宋太后的心腹,曾初識的情人,慶和大長公主見了她都會相當客氣。
駱三太太馬上起身相迎,笑著道:「夫人來了,未去相迎,實在失禮了。」
「沒想到會下雨,路上耽擱了,遲了一會,還請三太太見諒。」廖夫人笑著說,修國公府娶世子夫人,她肯定會來捧場,只是沒想到天氣如此不好,半路下了雨,早知道會有這麼大的雨,她真心不想來。
「不遲,不遲……花轎還沒進門呢。」駱三太太笑著說,一般來說只要新媳婦沒進門,就不算晚,駱思恭也過去好一會,只怕也要回來了。不過這樣的大雨,鞭炮怕是沒得放了,而且這樣的大雨天新婦進門,實在不吉利。
客套之後,駱三太太趕緊讓著座下,又給婆子們使眼色,趕緊把姜氏母女弄走。沒想到廖夫人剛坐下來,姜姑娘突然掙開婆子,跑到廖夫人跟前跪了下來,哭著道:「求夫人給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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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10:14:14
第六十九章
廖夫人這才看一眼姜姑娘,進門時聽到爭執她雖然出聲了,但也就是閑插一句,駱家就是一團麻,她絕不會管閒事。道:「我不認識姑娘。」
姜姑娘馬上大聲道:「我姓姜,來駱家做主,無故被葉家葉茜姑娘欺負,甩我耳光。」
葉茜壞了她的全盤計劃,不惜讓婆子下手把自己的臉打成這樣,她現在就是要使足勁鬧。駱思恭成親,狠狠給了他沒臉;山洞裡葉茜的那一腳之仇,她要是報的;最好的就是能把葉薇給拖下水,就是不能徹底拖下去,也得讓她濕了鞋,這事完不了。
廖夫人眼睛眨了眨,真心驚訝了,環視全場看到角落裡的葉茜,葉茜仍然恭謙站著,廖夫人看過來,她便福身見禮。
姜姑娘看廖夫人有反應了,只以為廖夫人會給她出頭,就是不給她出頭,只要把她事情鬧起來,讓京城貴婦們眾所周知就夠了。哭泣著道:「我知道姜家只是六品小官,不能與國公府相抗,但此事……國公府葉茜姑娘實在是欺人太甚。」
廖夫人朝葉茜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葉茜款款走進,正式福身見禮道:「見過夫人。」
眾人又是一驚,連駱三太太也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廖夫人會給姜姑娘出頭?沒道理啊。
廖夫人揮手讓葉茜起身,這才看向姜姑娘道:「你咬死說我說這個媳婦負你了,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覺得她好欺負,還是覺得我好欺負……」
大廳再次安靜下來,這回是徹底的安靜了,絕大部分圍觀群眾都因為驚訝微微 。姜太太正拿著手絹擦淚,手都不知道放下,整個人就定格了。姜姑娘正在跪著哭訴,此時也不哭了,眼睛瞪的老大,嘴巴裡都快能塞下鴨蛋了,不可思議的看著廖夫人。
「妾室的親戚也能上門行走,在世子的婚禮上如此鬧騰,真是荒天下之大謬。唉,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鬧劇,我何必冒雨前來。」廖夫人聲音平淡,語氣平和,眼睛卻是看著駱三太太,沒有絲毫的責怪指責之意,只是那個口氣,姜氏母女倆頓時心驚肉跳,大氣不敢喘。
駱三太太頓時漲紅了臉,聲音雖然壓低了,卻顯得十分憤怒,對婆子們道:「誰放她們進來的,她們如何算得賓客,快點打出去,打出去!」
原本只是兩個,現在又上去四個,直接把姜姑娘和姜太太小雞一樣的拎起來就往外拖。其實不用婆子們拎,姜太太和姜姑娘自己就很想跑了。
她們之所以敢如此鬧,是因為駱三太太相對無能和軟,鬧了之後最多把她們趕出去,不會真把她們怎麼樣,就是葉家也不會因為一個旁支姑娘非得要求駱家處置她們。要是慶和大長公主在,直接下令打死,借她們十個膽子也不是敢的。
「等等……」廖夫人突然出聲,看向姜姑娘雖然沒有指責之意,但不打算就此放過,道:「這麼一打岔差點忘了,你為污衊我這媳婦欺負你,到底是何緣故,你也該把話說清楚才是。不然旁人信以為真,還以為我這媳婦真是如此狂妄呢。」
「我……並不知道茜姐姐是……」姜姑娘哆嗦著輕聲哭泣起來,顯得十分可憐無助,這是她的真心話,她是真不知道廖夫人會罩著葉茜,她要是早知道,再借她幾個膽子也不敢跪到廖夫人面前求做主。
「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只是想尋個由頭,在世子婚禮上鬧事,鬧出笑話來給駱世子難堪。看我這媳婦是國公府的旁支,又老實不言語,所以才拿她當由頭,一定要鬧的駱世子沒臉才好。」廖夫人好像閒話家長一樣,平平淡淡的說著,隨後又有幾分傷感地道:「宮中太后最為忌諱嫡庶不明,尊卑不分,今天修國公府出這樣的事,若是傳到宮中去,只怕是……」
說到最後一句時,廖夫人一聲輕嘆便打住沒說了。
越是如此的說一半留一半越是引人深思,姜氏母女兩個瞪大眼嚇得哭都不敢哭了。駱三太太臉色也顯得十分蒼白,本以為只是小姑娘之間鬧氣,怎麼都沒想到神展開之後就變成駱家尊卑不明,縱容妾室娘家人鬧事,這樣的話她這個婚事主持人肯定會受到重罰。
廖夫人嘆息完畢,看駱三太太仍然沒有發落,慶和大長公自己倒是個人物,只是家中三個兒媳婦真是一個比一個挫。只得提醒道:「花轎快要進門了吧,這雨也是越發的大了,這裡雖然不是喜堂,也該喜慶高興些才是。」
駱三太太聽得一怔這回卻是馬上明白過來,吩咐婆子道:「吩咐管事媳婦,姜氏母女在府中鬧事,在角門上打她們三十板子,馬上趕出去,以後再不準她們進門。」
姜氏母女倆又是一怔,怎麼也沒想到會挨到板子,而且是三十板子之重。姜太太還想求饒,婆子上前住嘴,架著架走了。
廖夫人這才算滿意,笑著拉著身邊葉茜的手道:「委屈你了。」
「夫人做主,不委屈。」葉茜微笑說著,最該感謝廖夫人的該是葉薇,後頭劇情急轉直下,也就沒人在意她的異常了。
廖夫人先笑了,氣氛沒像剛才那樣僵持,駱三太太首先打起精神,笑著道:「夫人也太見外了,尋了這麼好的媳婦竟然都不知會一聲,也該散散茶果才是。」
說來也是奇怪,蔡家總共二子二女,其中一子一女是廖夫人親生骨肉。廖夫人常出外應酬,兒子是不好帶就算了,從來不見她帶女兒出門,至於兒媳婦更是沒人聽她提過。就是現在廖夫人說葉茜是她兒媳婦,都鬧不清楚是定給哪個兒子了。
廖夫人笑著看看葉茜道:「這是昭哥兒的媳婦,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以後出門時,還望你們多照看,看著我的面子莫要她受委屈才好。」
眾人恍然,廖夫人前夫那裡還有一個親生兒子孟昭,在京城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再嫁之母對前頭兒子的婚事是沒有太多權利,沒什麼好說的這話也不錯。眾人話音轉變,開始狠誇葉茜,雖然大部分人都不太認得葉茜,不過姑娘家,模樣好,性格好,會說話,知書達理,這種詞套上去肯定沒有錯。
屋裡的彈唱再次唱起來,氣氛也顯得熱絡許多,只是眾家婦人的心情多少有點小激動。這一出又一出的神展開真是太精彩了,比戲台熱鬧多了,今天來駱家真是沒來虧。
葉茜就在廖夫人跟前坐下了,章雨柔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不管中間有什麼事,就目前來說是平安過關了。今天虧得有葉茜,不然真被姜家算計到,就是事後能把姜家打爛,葉家的老臉也要丟盡,得好好謝謝她才行。
「外頭的雨越發緊了,路上花轎只怕不太好走。」婦人們說著閒話,就有人笑著說了一句。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樓外,本來還只是毛毛細雨,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越發緊了,風吹雨飄樓前屋檐下頭已經濕了一大片,這樣的雨天要是不帶避雨之物只怕難行走。就是帶了雨具,路上也要慢許多。
拜堂一般要趕吉時,因為天氣不好,迎親大隊出門挺早的。路上就是再慢,這個時間也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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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10:14:25
第七十章
駱三太太看到這樣的大雨,心情也有些煩躁,修國公府與同安伯府離的並不遠,就是要繞一繞路,在大雨下來之前也該回來了。一般來說拜堂之後才開席,若是新媳婦一直娶不進來,總不能讓賓客全部餓著,要是提前開席,那新媳婦拜堂時沒人觀禮,賓客們全在吃飯,這也不是個事。只能笑著道:「雨下的如此緊,只怕要避一避才能走了,肯定要耽擱了。」
如此說著卻是喚來婆子小聲吩咐道:「派個人去問問。」
婆子剛剛出門去,就有管事媳婦從後門匆匆進來,也不對眾婦人見祀,走到駱三太太跟前小聲道:「三太太,出事了,三爺迎了新娘子回府時,下雨路滑,馬突然顛了一下,三爺從馬上摔下來,整個人暈迷不醒。」
「什麼??」駱三太太不自覺得驚呼出來,馬上問:「那三爺現在呢?」
下雨已經夠不吉利了,竟然還能出這樣的事,這婚事要不要繼續啊?
「因為離同安伯府近,就先抬到彭家去,已經找了大夫去瞧,大老爺和二老爺已經趕過去料理,二老爺臨走前吩咐讓三太太先開席,不能餓著客人們。」管事媳婦低聲說著,駱思恭會不會摔出個好歹來先不說,新媳婦沒進門,先鬧出這樣的事,拜堂肯定得往後拖。前院,後院一群賓客,總不能讓人餓著肚子。
「噢,我知道了……」駱三太太說著,臉色真心不好看。
管事媳婦傳完話趕緊去了,屋裡眾婦人雖然不知道管事媳婦說了什麼,但看駱三太太的臉色就能肯定不是好事。娶親的正日子下大雨本來就不是好兆頭,若是路上再出什麼事……婚事才開始就這樣,夫妻將來可要怎麼過。
駱三太太臉色不好看,眾人也不好落井下石,有幾個跟駱家關係不錯的婦人,還順著說了些好話。不外乎是檔災之類的,婚禮上磨一磨,以後也就順暢了。
外頭雨下的太大,讓太太奶奶們離開這裡很不現實。幸好駱三太太二回安排時長了一個心眼,席面就擺在招呼女客的這兩層小樓,太太奶奶們坐樓下,姑娘們則坐樓上,席面也擺的開,丫頭婆子先上去收拾,
丫頭引著,姑娘們正要起身上樓,葉茜也站起身來,她坐在廖夫人身邊,正坐著門口,外頭的景色一欖無余。外頭的雨越發的緊了,天空中遠遠的傳來一道閃電,本來陰暗的天空倒是亮了一下,隨後就聽一聲驚雷從天上劈下來,然後趕的就那麼巧,直擊到樓前一棵小樹上,小樹被直擊成兩段,倒在地上。
「啊……」
這樣一聲驚雷,屋裡坐著的婦人都被嚇了一大跳,眼睜睜看著樹被劈倒,已經有人驚呼出來,脫口而出道:「這……非吉兆啊……」
駱三太太也被嚇傻了,下雨,新郎落馬暈迷,現在雷都把樹都給劈了,雖然不該她說話,但這媳婦如何能娶。也顧不上招呼眾人,趕緊喚來婆子把眼前的事遞給前頭。
慶和大長公雖然病著,駱大老爺和駱二老爺也去了彭家,駱老太爺卻是在的。發生這了這麼多事,她本來對彭家沒啥感覺,她現在真心覺得這媳婦不娶比較好,雖然對不起人家姑娘,但帶著這麼大煞氣進門,真心很害怕。
女客們的心雖然都慌了,飯總是要吃的,尤其是已經到了飯點,大雨堵路眾人也沒法走。姑娘們上樓,管事媳婦安排位次,四人一桌坐定。因為安排的位次,葉薇,葉茜,葉蕎是一桌,還有一個是信國公府魏家的七姑娘,庶出,被分到這一桌坐下。
「怎麼就這麼巧呢。」葉蕎忍不住說著,下雨打雷是常事,春雷也是有的,別說劈倒小樹,就是大樹被劈,甚至於引發火災都是有可能。但京城這麼大,那麼多戶人家,偏偏劈了修國公府的,又在眾人面前。
這種巧合,讓人覺得是天意,這門親事不成或許更好些……
魏七姑娘跟葉茜同歲,只是月份上小了些,她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樹被雷電擊倒,但看到被劈成兩半的樹了。再加上眾婦人的驚呼聲,此時心裡也是惴惴不安。便順著葉蕎的話說了下去,小聲接話道:「姐姐們說,這門親事會不會……」
從禮法上說,拜堂之後婚禮才算全部完成,中途退婚當然不占理,但成親當天出了這麼多不吉利之事,從輕裡是說男女八字不合,從重裡說就是女方命格不好,男方為了避禍要求退婚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葉茜沒接話,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末了只是輕嘆口氣,道:「都是命啊……」
作為醫者她並不信神鬼之說,誰都沒有掌控雷電的能力,會發生這種事情純粹是巧合。不過巧合至此,這門親事只怕要散了,駱家要求退婚也算是合理的,同安伯府本來就十分落魄,女兒出閣又出這樣的事,後果不能想像。
駱家十之八、九是要退親的,退親之後父母肯定會先把她送到廟裡。要是父母真心疼愛,在廟裡避兩年風頭,遠嫁出京將來總有個奔頭。要是連父母都嫌棄,弄不好就一輩子青燈古佛了。
這似乎就是女人的命,生成嫡女又如何,定到好親事又如何,一場大雨就能把一切毀掉。
魏七姑娘聽葉茜說的傷感,心裡也覺得酸酸的,她是庶出許多體會更深刻些。看葉薇一直低頭不語,只以為她也是在為彭姑娘感傷,便對葉薇道:「姐姐覺得呢?」
「啊?」葉薇被問的怔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此時葉薇心還懸在山洞裡,雖然駱三太太打了姜姑娘板子,但姜姑娘後來反咬一口的行為讓她十分害怕。就是咬的是葉茜,後頭卻把矛頭指到她的身上。尤其是她頭上的簪子竟然落到了姜姑娘手裡,這讓她十分擔憂。
姜姑娘會不會再出賤招呢?那樣一個人似乎是不容易死心,要是再出賤招,她要如何應對,尤其是那根簪子,不知道姓姜的會搞出什麼花樣。
滿心想的都是這樣,自己都擔心不過來,如何還會在意旁的。不管是大雨也好,還是雷劈樹也好,她都沒放在心上,甚至都不知道魏七姑娘說的是什麼。
魏七姑娘看到葉薇這個反應,心中只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這麼大的事情發生了,所有人的關注點都該在這上頭才對。葉薇怎麼是完全狀況之外,難道還有什麼事比眼前的更刺激不成?
細想起來姜姑娘廳裡跟葉茜說話時,葉薇的反應都有些不太正常。尤其是後頭姜姑娘完全就是衝著葉薇來的,難道真發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想到這裡魏七姑娘頓時警鈴大響,這倒不是因為她八卦,而是葉薇是嫡母給自己親哥看上的媳婦,若是真有什麼不良行為,那豈不是要坑到自家兄長。
婆子抬著食盒上樓,丫頭們挨盤上菜,不管有胃口沒胃口飯總是要吃的,尤其是外頭這樣大的雨,只怕一時半會的也走不,萬一餓了總不好總吃別人家的果子點心。
雖然是姑娘的席面,桌上都擺著果酒之類,魏七心中疑惑葉薇的品行,想套套她的話,便起身給葉家三位姑娘倒酒。葉茜忙笑著道:「竟然讓妹妹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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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8 10:14:35
第七十一章
魏七姑娘還是小姑娘呢,該是她照顧她們,怎麼能讓她來照顧。
「難得與姐姐、妹妹們一桌,我實在很高興。」魏七姑娘笑著說,看向葉茜道:「還沒恭喜姐姐,定了門好親事。」
葉茜聽得笑笑,這話也沒錯,確實是好親事。
四人飲了一杯,席間氣氛也就顯得熱絡了些。魏七姑娘話音一轉,笑著對葉薇道:「今天中午在沁心亭,姐姐好文彩,以後還要向姐姐求教呢。」
「妹妹太客氣了。」葉薇臉上笑著,仍然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聽魏七姑娘笑著又道:「說來也是奇怪,我記得作完詩散場時,姜姑娘手裡那根簪子明明還在姐姐頭上插著的,到底什麼時候掉的呢,怎麼會被姜姑娘撿著了呢。」
葉薇臉色瞬間慘白起來,手不自覺得顫了一下,連筷子都打掉在地上,瞪著眼看著魏七姑娘,一副心虛駭極的模樣。
葉茜心中驚了一下,臉上卻是笑著道:「大姐姐真是心善,正為彭家姐姐擔心。」
說著很隨意召手叫來丫頭,給葉薇換了雙筷子。她出門的時候少,信國公府又是大族,裡頭的人口關係根本就搞不清楚。
就是葉薇,最多知道魏七姑娘是庶出,但誰跟誰是親兄妹她也是搞不清楚。當然葉薇要是肯多花點功夫,對信國公府徹底了解下,把功課準備好,此時面對魏七姑娘自然會有所防備。
魏七姑娘也跟著笑了起來,眼睛卻是看著葉薇,道:「是呀,大姑娘為彭家姐姐擔心呢。」
水亭裡姑娘們圍坐做詩時,好些姑娘都在,葉薇頭上的簪子在不在她根本就不曾留心,不過借此試試葉薇的反應。葉薇緊張無比的反應,恰恰說明她有問題。再往深裡想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雖然猜不出來,但當時姜姑娘一口一個山洞裡,正常姑娘誰會往那裡鑽,葉薇很不正常就對了。
回去之後得把此事告知嫡母,趁著現在兩家的親事也沒說開,魏家只是有所表現,並沒有實際行動時一定要讓這件婚事散了才行,未來嫂子再怎麼樣也不能找個婦德有虧的。
葉薇看魏七姑娘如此說,只以為自己過關了,搞不清怎麼回事,也只是朝魏七姑娘笑笑。葉茜和葉蕎臉上笑著,心裡卻是知道葉薇與魏家的親事多半成不了,現在只希望魏家能十分厚道,悄無聲息的把事情揭過去。
姜家兄妹倆已經夠難纏了,若是魏家再透露出葉薇德行有虧的意思,也不用有真憑實據,只需說葉薇不行,葉薇的名聲就是能保住,親事肯定要艱難了。
外頭狂風暴雨下著,時不時的還電閃雷鳴,姑娘們多少有些沒心情。飯吃的七七八八,眾人也都下樓去,有幾個年齡的聽到外頭雷聲都有些怕了。
下頭太太們也吃的差不多了,撤了席面,上了茶果。看雨勢肯定還得再坐一會,也就不像剛才那樣講究,多是母女親友們在一處,章雨柔把葉薇和葉蕎喚到身邊,葉茜卻是被廖夫人喚到身邊坐下。
飯後廖夫人也不坐席了,在東梢間裡榻上坐下,人顯得有些疲憊,靠著大引枕。葉茜則在榻上小幾子上坐著,看廖夫人如此疲憊的模樣,不由小聲道:「夫人可是頭痛?」
廖夫人臉色有些蒼白,嘴脣的顏色也不太對,而且在別人家裡,廖夫人如此實在有些異常的。根據上輩子的記憶廖夫人頭是有些毛病的,跟宋太后的比較類型,也可以說是思考過度引起的,真心操心太多。
廖夫人朝葉茜笑笑,道:「不礙事的。」
葉茜心知廖夫人的脾氣,從來不會顯意示意,只怕是疼的有些厲害了。便小聲笑著:「夫人不知,我姨媽是醫婦,我打小跟著姨娘說了些手藝,要是夫人不棄,我想給夫人捏一捏。」
廖夫人有些意外,以葉茜的年齡以及經歷,就是會兩手只怕也沒什麼功夫,不過難得的孝心,能看出她身體不適,便笑著道:「也罷,我也享享福。」難得兒媳婦的侍候,也不枉她大出聘禮,操心婚事。
葉茜笑著起身來,喚來丫頭先洗了手,在廖夫人身後站定,開始動手按摩,她這手按摩功夫是深得宋太后喜歡的,不然她不可能常出入宮廷。只是診脈開藥,御醫就能做了,醫婦要更善與貼身侍候。
手指輕貼著太陽穴,緩緩用力,慢慢向後擴散。廖夫人不由得閉上眼,頓時覺得輕鬆許多,驚訝地道:「真是沒想到你小小年齡竟然有如此的手藝,比宮裡的醫婦們還有手藝。」
葉茜並不解答疑惑,只是笑著道:「夫人要是喜歡,我可以常過去幫您按按。」
廖夫人本來並無此意,家裡有專門的小太監為她按摩,本以為手藝還算不錯了,沒想到竟然不如葉茜,她常因為頭痛而導致無法入睡,曾初識也是為她尋盡良方,仍然不太見效。沒想到葉茜竟然有這個本事,自己人也不用太客氣,便道:「那我便派人去接你。」
晚飯之前瓢潑大雨終於停了下來,眾家太太奶奶都大鬆口氣,紛紛告辭回去。花轎根本就沒有進門,新娘子也好,新郎官也罷都沒露面,雖然賓客們今天過來的目的是吃喜酒的,走時卻沒人提起這個話題,只當來駱家吃了一頓飯。
葉家馬車駛出修國公府時葉蕎不自覺得長長吁了口氣,總算是離開這個虎狼窩了,這麼一天過下來真心太累,忍不住道:「以後就是違坑老太太,也不能再來駱家了。」
葉薇心裡也認同,但她在兩個旁支面前素來冷艷高貴,此時只是看葉蕎一眼,也不說話。
葉茜笑著拍拍葉蕎的手道:「這樣就怕了?出閣之後天天大事小事纏著你,豈不是更可怕了。不管駱家再是虎狼之地,再怎麼樣能算計,只要我們自己循規道矩,駱家怎麼也不可能拉著我們去犯錯。」
這本來只是葉茜鼓勵葉蕎的話,看葉老太太的意思是一定要把葉蕎推進高門大戶裡了,要是這樣都心生怯意,將來可要怎麼過。葉薇聽得有些刺耳,這根本就是在譏諷她不守規矩,冷笑道:「哼,還真是會說的很,就憑你們能嫁什麼樣的人家,還說什麼大事小事纏身。」
這回連葉蕎都沒生氣,這樣的葉薇實在讓人可憐,道:「大姑娘與其還有心情擔心我們,真不如想想自己,今天在席上魏七姑娘已經看出你的不對,你與魏家的婚事多半是成不了的。魏家要是不提此事就罷,要是往外露兩句,只怕姑娘難出閣。」
葉薇本以為今天已經平安過去,瞪著眼道:「胡說八道,魏家怎麼可能會反悔?」
「隨便你信不信。」葉蕎有幾分憐憫的說著,也不再理會葉薇,扭頭看向旁邊。
回到葉家先拜見了葉老太太,隨後就擺桌吃飯。飯畢葉老太太問起駱思恭的婚事,章雨柔便今天見聞說了,葉老太太聽得愣了一下,嘆息道:「竟然發生了這種事,彭姑娘真是命苦,雖然說沒進門只是退婚而己,背著這樣的名聲,只怕也只有先進庵堂了。」
章雨柔也有幾分感觸,跟著感慨幾句。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8 10:14:46
第七十二章
葉老太爺還沒回來,屋裡也就她們幾個人,葉茜便道:「今天去駱家時發生了一件事,我想告知老太太和大嫂。」
當著葉薇的面把話說清楚,也省得被懷疑她添油加醋,這種事情她是不敢給葉薇瞞著,早日回明了她也不用擔責任。
章雨柔已經猜出幾分,揮手讓屋裡的丫頭婆子下去。
葉薇臉色卻是變了,這事件她誰都不想讓知道,尤其是葉老太太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番責罵,衝著葉茜道:「能有什麼事發生,你不要胡說八道。」
葉茜根本就不理會葉薇,只是平靜向葉老太太敘述今天發生的事。真是傻子,這樣的事情姑娘自己根本就解決不了,上報給葉老太太,家中長輩自會想法周旋。被祖母知道是丟人,但若是不告知,姜家在外頭鬧出來,家裡來個防備都沒有,更不用說如何應對了。
只說到山洞那一段,葉老太太臉色就變了,氣的全身打顫,章雨柔也是不一臉不可思議,看著葉薇道:「大姑娘到底怎麼想的,會跟著人跑到山洞裡去。」
葉薇看到葉老太太臉色都變了,也不敢說沒這事,只是跪下來哭泣道:「真是姜姑娘騙我,我真是沒防備,只是想著她一個十二歲小姑娘,長的天真可愛,哪裡想到竟然設下套來騙我,我承認我蠢笨。但是駱葉兩家本來就是姻親,該比旁人親厚些,哪有這樣對親家家的姑娘下手的。」
葉老太太聽得更是生氣,看向章雨柔怒道:「我當時就說與駱家的親事不妥,老太爺卻執意要結親,這樣人家哪裡有結親的意思,白白送個女兒過去受氣。」
「祖母莫不要生氣,今天廳裡駱三太太就打了姜氏母女的板子,現在駱家正因為與彭家的親事不可開膠,後天我就親自坐車上門去,定問駱家討個說法。」章雨柔說著。
葉家的姑娘沒那麼好麼欺負,這件事不會這麼完了。就是不能說葉薇被騙到山洞裡的事,藉著姜姑娘廳裡栽贓葉茜的事,也夠姜姨娘喝一壺的。駱家要是不依那就退親,反正這門親事怎麼都是葉家吃虧。
「真是豈有此理。」葉老太太如何能氣順,又看著葉薇道:「就算是別人坑你,你也要好好想一想,什麼地方能去,什麼地方不能去。而且那姜姑娘是個姨娘的娘家侄女,你一個正經國公府小姐,與她有什麼話說。」
「我……我開始與她說話時並不曉得,誰能想到駱家會把姨娘的親戚請到府裡做客呢。」葉薇嗚咽哭泣小聲說著,這才是實話,她跟姜姑娘搭話時是真心不知道她是駱七爺生母的娘家人,還是葉茜聽她說姓姜,她才曉得姜姑娘的身世。
「唉,你說你……」葉老太太手指指著葉薇話都說不出來,她現在是真心不知道該怎麼教葉薇。頓了一下道這:「你以後就別出門了,老實在家裡看看書,繡繡花,婚事你嫂子會給你挑。若是這樣放任你出門去,不但自己被算計,連葉家的臉面都要丟盡了。」
「老太太,我知錯了……」葉薇哭泣著還想求情,她今年十五歲,正值花期,若是不能出門去,任由章雨柔給她挑親事,她與章雨柔也不親厚,誰知道章雨柔尋個什麼人來唐塞她。
葉老太太滿心煩躁的揮揮手,葉薇知錯也沒用,實在是腦子不好使。
章雨柔真心覺得罰得太輕,但以葉老太太的性格也不是會重罰孫女的人,禁足也就是最嚴重的了。上前拉住葉茜的手,一臉感激地道:「今天多虧了有你,保全了她的名聲也是保全了葉家的名聲。我該好好謝謝你。」葉茜的親事也定了下來,等到她出嫁時,自己這個大嫂是要好好表示一番。
「大嫂太客氣,老太太把我自小帶到身邊教養,只是這份大恩我就回報不完,更何況都是葉家姑娘本就是我份內之事。」葉茜說著,稍稍頓了一下,看看葉老太太的臉色才道:「今天席上正巧與魏七姑娘坐在一起……」
因為前一波的衝擊太大,葉薇與魏家的親事雖然有些可惜,反應相對淡定許多。葉老太太擔憂的道:「葉家與魏家世交多年,這種沒根據的事,只怕也不會亂說。」
章雨柔倒是覺得問題不大,道:「魏二太太素來寬厚溫和,又謹言慎行,若是不同意親事自會尋別的由頭。」
魏二太太本來就是隨手抓一個庶子媳婦,又不是親生兒子,更不是精挑細選。這個不行那就再抓一個,不可能會因為一個庶子媳婦跟葉家扯皮。得罪一個世家對魏二太太也沒什麼好處,麻煩的就是姑娘家或者下人嘴碎,不經意間說什麼了。
正說著葉老太爺從前頭書房回來,葉老太太忙讓葉薇起身,屋裡眾人不約而同的閉了嘴。這樣的事可以跟葉老太太說,但不能跟葉老太爺說,不然以葉老太爺的脾氣,那就不是罵幾句能完事的,葉薇弄不好就要進家廟了。
孫女們見禮,葉老太太心虛,便對孫女們道:「你們今天出門一天也累了,晚上不用過來,回屋歇著去吧。」
葉老太爺也知道下了一天雨,孫女們才回來,也不說其他,只讓她們回去歇著。
三人行禮退下,葉薇自然打頭走,出了正房的門,下了台階。葉薇狠狠地瞪葉茜一眼,小聲道:「這筆帳我會給你記著的。」
葉茜聽得好笑不己,小聲道:「今天若不是我去找你,你早被姜大爺在山洞裡糟蹋了。真到那個時候你的結果不是嫁給姨娘的侄子,就是出家為尼。此時你就是三拜九叩謝我都不為過,你要是感恩的帳理所當然。」
葉薇聽得漲紅臉,強撐著道:「山洞裡我自有辦法脫身,根本就不需要旁人幫忙。倒是你帶著過來,又是吵又是鬧,回府之後又告知老太太,害得我被禁足,你難道還想讓我承你的情嗎!」
「大姑娘的情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只是你如此不知好歹,還要死命要強,以後有你吃的虧。」葉茜冷笑著說,國公府養了她這些年,平常花銷,請老師教養,出閣時還要給她添妝。她又不是葉蕎,這些恩情她都會記下的。
葉蕎現在對葉薇是徹底煩感透了,甚至都有還不如不去救她的念頭,只是拉著葉茜道:「這就是個糊塗人,理她做什麼。」有跟她說話的功夫,真不如省下那口氣。
「就你不糊塗,削尖腦袋往貴族小姐裡鑽,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葉薇恨恨的說著,這對姐妹從出現開始就各種討厭,現在更是討厭的無法言喻。
「出身不好也比腦子不好強。」葉茜涼涼的說著,說完這句拉著葉蕎先一步走了。
【卷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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