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蕎楚 - 《寄養貴女 終卷:誥命加妻身》《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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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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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2:26
標題:
蕎楚 - 《寄養貴女 終卷:誥命加妻身》《全文完》
寄養貴女 終卷:誥命加妻身
作者:蕎楚
俗話說不怕狼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
國公府就算有萬般好,又待她恩重如山,
卻有葉芙和葉薇這兩個豬隊友,不時鬧些糟心事,
她都已經歡歡喜喜出嫁,豐厚的聘禮與十里紅妝人人稱羡,
葉薇卻因為設計展飛成親,得不到相公的歡心而遷怒她,
在和展太太爭吵時拿她與展飛當年訂親的事來說嘴,
壞了她的清譽不說,自己也落了個被掌嘴後和離的下場,
幸好孟昭對她情深愛重,沒有因為這些不實謠言誤會她,
還為她請封誥命,兩人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她幸福滿滿的為他生兒育女,一家人過得圓滿又溫馨,
誰知邊關突起戰事,孟昭滿懷雄心壯志要到前線建功立業,
竟捨棄堂堂御門衛副指揮使的身分去從軍,一走就是數年……
女主角:葉茜
男主角:孟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9 00:42:38
第一章
【正文開始】
九月過完,剛進十月,葉大太太在莊子上病故。因為莊子離葉家老家比較近,葉老太爺派葉景陸過去料理,在莊子發喪,直接撫靈回鄉安葬。京城親友只發了卜文,也不說葉大太太病死在莊子上,只說在老家病故,直接在老家發喪,也不用親友們來祭奠,通知一聲就好。
葉茜一家是沒出五服的親友,肯定不能被告知就成了。三天之時,葉宗山帶著畫眉,葉茜,盼哥兒,芳姐兒過去上香。
葉三老爺的孝期還沒過,府裡本來就是一片素淨,再添一重喪事,現在倒也不顯了。從二門下車直接去大房,大房掛起了白布,把正房暫時設成靈堂,放了葉大太太的牌位,再無其他,葉景陸不在,楊婉真在旁邊張羅,眼睛紅紅的。葉宗山居中,葉茜立與左側,畫眉立與右側,再是芳姐兒與盼哥兒。磕頭上香,牌位之前燒了把紙,也就算是祭奠完畢,可以回家了。
葉茜跟著葉宗山正要走,只見葉芙挺著大肚子怒氣衝衝的過來了,雖然是出嫁女,仍然一身重孝。莊子上的消息傳過來之後,消息馬上送到駱家,她就緊跟著過來。這幾天她都在葉家,只是她大著肚子也不好總守在靈堂。聽丫頭婆子們說葉宗山一家來了,她就殺過來了。
「你們竟然還有臉來,要不是因為你們一家人,我母親怎麼會死。滾出去,馬上滾出去!!」葉芙怒聲吼著,葉景陸給她說了葉大太太被打發走的真相,葉大太太一直以來身體並不差,怎麼可能這樣病逝了,肯定是葉家授意。
這件事歸根結底就在與葉三老爺,其次是葉蕎,葉三老爺已經死了,葉蕎就成她的最恨。本來就是賤丫、頭生下來的孽種,應該當場掐死才對,她要是死了,自然也就沒有這麼多事非。
楊婉真連忙道:「大姑奶奶快別亂說,這與山老爺有什麼相關。」
此事事關公主,雖然是在兩府之間流傳,好歹沒有傳到外頭去。要是葉芙這個出嫁女在肆宣揚,那事情就很麻煩了。尤其是大肆宣揚的葉芙,公主是君,她要整人,並不用通過宅鬥手段,政鬥手段直接搞死,哭都沒地去。
「你住嘴,我娘把你養大,你是怎麼對她的,現在在這裡假惺惺的守靈,你要是真為她想為,她前頭怎麼會被打發到廟裡去。」葉芙怒聲說著,她早看楊婉真不順眼,上回葉大太太被打發進家廟就是因為她。
「我勸姑奶奶先小心自己,才不過四個多月,胎像還不穩固,若是仍然這樣的鬧法,鬧出個好歹來,吃虧的可是自己。」葉茜說著,
葉芙是不吃虧的個性,同時也十分愛惜自己,就是再為葉大太太傷心,也不可能破著把孩子鬧掉,大月份流產可是要命的。
葉芙聽到這話,脾氣果然收了一收,卻是指著葉茜道:「告訴那個小賤、種,這件事情沒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這筆帳我一定要討回來。」
葉茜有幾分憐憫的看著葉芙,葉芙的恩怨計算方式永遠都是如此的神奇,前頭葉大太太當初陷害章雨柔不成,被打發到廟裡,葉芙恨過章雨柔。現在又要恨葉蕎,怪她「害」死了葉大太太,還真是一脈相承的邏輯。恨就恨吧,跟葉芙也沒啥道理可講。
葉景陸應該是知道真相的,現在也葉芙也知道,都閉嘴不說把事情揭過去,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葉芙非得抽風折騰,也不說折騰的多大,讓安寧長公主動怒那種。只要徹底失去國公府的支持,葉芙馬上就要倒大霉。
葉芙能壓住駱七爺,歸結根底是娘家給力,駱七爺不給力。鬧到娘家沒人願意管她,任由駱家折騰,她就是生了兒子前景也不容樂觀。更不用說旁邊還有一個好大伯駱思恭,隨意打算陰死他們夫妻。
葉宗山一言不發,朝楊婉真拱拱手,抬腳走了。葉茜,畫眉,奶媽抱著盼哥兒和芳姐兒隨後跟上。
葉芙還欲再說再罵,楊婉真就上前勸住道:「姑奶奶小些聲吧,總太太的靈堂,再有十分氣,不為自己也得為肚子裡的。」
「我好我歹我自己有數,不用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提醒。」葉芙怒聲說著,到底沒去攔葉宗山一行人。
這回喪事的真相葉宗山一家都心知肚明,上完香畫眉本想說去看看葉老太太,葉茜就道:「府裡連著有喪事,葉老太太心裡只怕也不痛快,我們還是回去吧。」
這種尷尬的時候,見面無話可說,那就不如不見面。
葉宗山也覺得有理,便直接回家去,誰都沒有見,不但今天不見,最好年前都不要來國公府。看葉芙那樣的反應,葉景陸要是也這樣認為的,以後還真有點煩。
回府,吃飯,與葉蕎說笑,要麼就去畫眉屋裡,帶著芳姐與盼哥兒玩。對葉芙說的討回來之類的話,不管葉宗山和葉茜都沒放在心上,葉茜和葉蕎都是守孝狀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倆人倒是有時間繡嫁妝了。
葉宗山早把名下地畝田產盤算清楚,把自己的心腹管事小廝派出去,在京城開了幾間鋪面,收益也不錯。與此同時葉景宗則是每天去衙門,六品小官也是官,早晚點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生活雖然不及國公府的富貴,難得是的一家人一起,生活的富貴安康。
轉眼進入十一月,大雪紛飛,天氣冷了起來。先是呂姨媽送來了好消息,廖夫人推薦,呂姨媽以醫婦的身份進宮,得到了陳太后的賞識,誇她醫術老道,被留在宮中成了醫婦。賞賜就更多了,呂姨媽買房子置地,前頭跟她生氣的大兒媳婦,現在都成小綿羊了,全靠婆婆掙錢,自然就變乖了。
葉茜一家人上門道喜,呂姨媽也高興得不行,又格外謝了葉茜。是葉茜把她推薦給了廖夫人,廖夫人用著她好,她才有機會進宮。雖然被誇獎是自己的本事,前提時她得有這個機會。
「姨媽在太后貴人們面前得了臉,難道還能忘了我不成,以後有什麼求到姨媽了,難道姨媽還能不理會我。」葉茜笑著說,順勢偎在呂姨媽懷裡道:「我打小沒娘,從來都是姨媽照顧我,在我心裡姨媽就跟我親娘一樣,呂姨媽過的這樣好,我才覺得安心。」
呂姨媽的醫術絕對夠了,只是沒有機會而己。想想上輩子呂姨媽吃的苦,這輩子她能給呂姨媽製造機會,讓她能進宮,都是她應該做的。呂姨媽也是能抓住機會的,要是她不行,廖夫人也不會推薦。
呂姨媽伸手摟住葉茜,她何嘗不是拿葉茜當親女,道:「現在都好了,你大哥的媳婦老實聽話,你二哥的媳婦也馬上娶進門,我這輩子的苦也算是吃完了。」
葉茜聽得又高興又傷感,上輩子的兩個遺憾,就是葉宗山和呂姨媽。葉宗山有妻有子,生活平穩,呂姨媽也能如此,她重生這回也算是沒遺憾了。
在呂姨媽家裡吃了中飯,冬天天冷也沒敢久留,收拾一番也要回去。呂姨媽送眾人到門口,葉茜上車前還笑著道:「外頭冷,姨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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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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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2:49
第二章
呂姨媽正要回去,婆子扶著葉茜正要上車,就見一匹黑馬直奔到過來,馬上坐著的是個太監,直到呂家門前,顧不上葉宗山一行人,看到呂姨媽就道:「可是呂大夫,我是安寧長公主府中管事,府中有婦人生產,請大夫過去。」
報了安寧長公主府,葉家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葉茜也顧不上車,直問那太監道:「可有險情?」現在安寧長公主府裡要生產的肯定是楚靜言,她這是頭一胎,女人生孩子,真是說不好。
太監這才看到葉宗山一家,向葉宗山行了個禮,才回道:「已經發動,四爺派我出來請呂大夫。」
葉茜聽得舒口氣,呂姨媽馬上道:「我收拾一下就來。」
沒擺酒沒宴客,連張喜帖都沒送,洗三當天,葉景祀只給他認識的所有的親友,包括葉家五服之內所有的嫡系旁系送了回禮,賓客去主人家吃喜面,肯定不會空手去,同樣的客人走時也不會空手回。葉景祀送了最最上等的回禮到各家,如此靜悄悄的通知所有的人,他葉景祀有兒子了。
葉茜的消息則更快一些,哥兒落地第二天,葉景祀特意打發人來通知葉茜。頭一胎雖然慢了些,也算順利,母子平安。
回禮更是額外加厚一倍,派來送禮的婆子歡天喜地的道:「奶奶生子,四爺高興壞了,所有的人都打賞了,就連我們這些沒出上力的,也都是大封賞。」
都說葉景祀的下人難當,但下人們還是爭著想給葉景祀幹活,背靠大樹好乘涼,自己有臉面不說,差事辦得好,打賞錢也是最多的。
葉茜聽得也十分高興,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楚靜言這個坎過去了,接下來的路也好走多了,又問:「姨奶奶可好,哥兒怎麼樣?」
「都好著呢,四爺擔憂奶奶身體,特意請了呂大夫在家裡照看著。還有哥兒,壯實的很,兩個奶媽輪流喂才能吃的飽。」婆子笑著說。
「勞煩媽媽走這一趟。」葉茜笑著。
畫眉立即給婆子使眼色,荷包了送上去。
「謝太太賞。」婆子接過來,高高興興的走了。
等婆子出了門,葉宗山就一臉擔憂的道:「四爺這樣,難道是要扶正?」
四房的下人直呼楚靜言為奶奶,這肯定是葉景祀吩咐的。妾室先有子,容許妾室生下來有可能,總是自家骨肉,孝中不能擺酒宴客,但按嫡長子的份例給各家送回禮,這排場也不小呀。那幾乎是詔告天下,這個庶子葉景祀很重視。
就算葉景祀沒有扶正的心思,正經想結親的人家,誰肯把女兒嫁過去,進門當娘不說,庶長子,寵妾……這日子沒法過。
「四哥行事,向來無所顧忌,要是有人能管住他,倒也不錯。」葉茜說著,想想上輩子的葉景祀,後宅不知道多少冤魂,現在楚靜言要是能攏住他,讓他一心一意真是救了不少人。也別說上輩子,就說現在要是讓葉景祀娶親,那是娶誰坑誰。
畫眉自己都是扶正的,此時卻不敢插言,葉宗山跟葉景祀的身份差了這麼多,到時候肯定是場大風波。
事關葉景祀眾人也沒繼續討論下去,實在是沒法說。臨近年下,葉家上下也忙碌起來,田租是旱澇保收,三千兩銀子進賬。再就是幾間店鋪,葉宗山雖然每天去衙門,但外頭生意更是關心,弄不好就被夥計騙了,血本無歸的都有。葉宗山算了兩天帳,大半年下來贏利了二千銀子左右,總共五千銀子進賬,葉家排場不大,未來一年的生活也差不多了。
孩子輩的孝期雖然還沒過,葉宗山和畫眉是不用帶孝的,年還是繼續過的,除了不貼門對,不放鞭炮之外,其他的都照常,這是搬遷之後的第一個新年。畫眉也能展開手腳,置辦年貨,張羅著一家人好好團圓一回。
臘月二十九,葉宗山,畫眉帶上盼哥兒去國公府祭祀,初二畫眉回娘家,葉宗山沒去,葉茜和葉蕎跟著去了,跟畫眉一直相處的很好,這個時候表現一下親近也不錯。
閻嫂子高興壞了,芳姐兒與盼哥兒是畫眉親生的,帶過來理所當然。葉茜和葉蕎過來那就是給面子了,連忙上包子,弄席面,忙碌不休。
畫眉也曾跟兄嫂說過,自贖身的事,兄嫂都不是多樂意。在國公府雖然是當下人,但是衣食無憂,也不用擔心被人欺負,兩眼一抹黑到外頭去,生活弄不好都有問題。畫眉也知道兄嫂並無大志,他們覺得這樣好,也沒必要強求。
「前些天四爺添子,真是大手筆封賞,我只是過去送東西,大太監現抓了幾個銀錁子給我。」閻婆子樂得合不攏嘴,甘心為僕,自然為了錢財,葉景祀這樣的大手筆,兩府下人高興壞了。
葉茜想了想問道:「四爺如此行事,公主和三爺沒生氣嗎?」還有宋家那邊,宋老太太這樣一個事的在,葉景祀這麼搞法,弄不好就會觸怒事的。
「公主還在宮裡沒回來呢,聽說三爺跟四爺生了一場氣,葉老太爺和大爺也把四爺叫過去說了,但四爺那脾氣……」閻婆子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也沒接著往下說。
葉茜對國公府的反應倒不意外,有葉蕎的事情在前頭,葉老太爺只怕也不好意思很教訓葉景祀。要是擺道理,葉老太爺在兒孫問題上也有錯處,以葉景祀的口才,葉老太太肯定講不過他。
正說著閒話,就聽門外人有婆子叫著:「嫂子在屋裡嗎?」
閻婆子有點驚訝,知道今天家裡姑娘回門,誰會找她,起身對畫眉以及葉茜和葉蕎笑著道:「你們先坐,我去看看。」
「嫂子去看看吧。」畫眉笑著說。
眾人屋裡坐著說話,畫眉的大侄女小鵲兒今年十二歲,也在府裡當差,不過跟當年的畫眉就差遠了,是章雨柔那裡的三等丫頭。別看身份低,知道的卻是不少,府裡各處消息,比主子們知道的都多。
聽小鵲兒說著府裡的事,葉茜和葉蕎聽得也算有趣,葉茜格外問了問葉芙,小鵲兒搖搖頭,只說最近二姑奶奶沒回來。葉茜想想可能跟肚子有關係,算算日子葉芙馬上就生產了,這種時候肯定不能四處亂跑。
如此說著閒話,眼看著到了中午吃飯時間,閻婆子仍然沒回來。畫眉驚訝了,小鵲兒便派妹妹小靈兒出去找找,會這時候來找閻婆子的,肯定是相熟的人家,隨便問問也就能找到。
小靈兒回來的倒是很快,小臉卻都嚇白了,進屋之後就大驚小怪的道:「出事了,劉姨娘落胎呢,疼的在床上打滾,好像說是哪裡不對,幾個相熟的婆子都過去看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什麼?」葉茜,葉蕎連帶著畫眉都驚叫起來。
劉玉珠這個時候有孕,肯定是孝期懷上的。讓男人真守三年不太可能,但關上門的 ,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但孩子弄出來就不成了,鐵證如山啊。劉玉珠是侍妾,要是三年不跟男主人同床,三年後只怕早被忘的乾淨,尤其是劉玉珠樣貌一般。
但這種時候弄出孩子來,那真是自找苦吃。
正在驚訝之中,閻婆子回來了,一臉晦氣的表情,進屋先使勁洗了洗手,道:「大過年的,這種事情也叫我,真是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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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3:05
第三章
畫眉忍不住問:「剛才小靈兒說,劉姨娘落胎了?」
「可不是,這種事情又不能請大夫,苗氏悄悄到街上抓的藥。別人吃了藥,孩子就下來了,她卻是……」閻婆子看到葉茜和葉蕎兩個年輕姑娘沒再說下去。
據苗氏說,劉姨娘吃完藥就開始喊疼,只以為是正常的,沒想到過一會就大 了。苗氏一看慌神了,不敢去請大夫,便叫了鄰居家的婆過來瞧瞧,看看有什麼辦法。閻婆子年輕時曾經落過胎,有婆子記得的,只以為她有經驗,便叫過去看看。
懷孕落胎這種事情,四十幾歲生養的過的婆子多少懂的一些,不過劉玉珠這樣的情況也不多見。閻婆子過去時還十分驚訝,悄悄問了苗氏。算算葉三老爺也死了大半年,葉景霰忍不住是必然,但這種時候女人承寵肯定得喝藥,雖然這種藥喝了也傷身,怎麼也比流產強。
苗氏卻說哭著說劉玉珠喝了,誰想到喝了沒用,孩子還是硬跑到肚子裡來,能有什麼辦法。
畫眉對劉玉珠雖然沒什麼感情,但都是女人,忍不住問了一句:「那現在?」
「我過來時已經落下來了,血好像也止住了。」閻婆子說著,忍不住道:「這事啊,還得叫大夫。」
叫她們幾個婆子過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看血流成那樣,接下來想生養只怕不容易了。
葉茜低頭想了又想,現在她還是未出閣的姑娘,話也問不出口。
劉玉珠活了兩輩子唯一的技能就是勾引男人,想想上輩子劉玉珠樣貌也一般,結果睡了一會又一個。這輩子更是睡到了葉景霰,床上功夫必須很過關,有種是天生,還有一種是後期修煉,除了天天擺姿勢訓練之外,還得用藥助興。有定期服用的,也有幹活前才用上的,這種藥物不便宜不說,最重要的是傷身。
要是劉玉珠開始就吃了這種藥物,再吃 湯藥可能會產生副作用,現在再吃落胎的,幾味傷身的藥加在一起,這回能保住命真是運氣不錯。
不愉快的話題,又有姑娘在場,閻婆子很快岔了過去。席面擺開,上桌吃飯,要論夥食,閻家肯定差些,不過閻婆子很熱情,說話也直爽,氣氛一直都很愉快。
飯完閒話一會,畫眉也告辭回去。直到上了車,葉蕎才一臉感慨地道:「珠姑娘如此的折騰,沒想到最後……」
聽閻婆子那個意思,劉玉珠不太可能再懷上了。霰不是無情的男人,正式收房的姨娘不會趕出去。但一個妾室沒有孩子,還能有什麼將來,用身體爭寵,能有幾年爭頭。
「心太急。」葉茜說著,這也是劉玉珠的老毛病,恨不得一口吃個胖子。
想想劉玉珠睡了一個又一個,除了男人無情之外,她自己也沒多少感情在其中。感覺這個不成,馬上再換下一個。現在也是一樣,抓住葉景霰了,就一刻不能放鬆,只怕葉景霰跑了。
也不想自己的身體狀況,就是沒有這回流產事件,服藥再加上 湯藥,就有可能不育。其實單是 湯藥,對身體的損傷也很大。好好巴結宋氏,把這三年挨過去,就是葉景霰又有新寵,也不可能一次不進房,進房就有機會,生兒子才是最要緊的。
現在把身體這個最大資本折騰沒了,葉景霰就是天天進她房,沒有兒子,將來又能怎麼樣。
初五去了呂姨媽家裡,葉宗山帶隊,一行人同去。初七孟昭上門,大包小包的東西裝車拉過來的,跟著的媽媽,男僕從車上搬東西時,把葉宗山嚇了一大跳,孟昭每回上門雖然沒有空過手,但這回就明顯誇張了些。
葉宗山當然知道廖夫人有錢,但對孟昭的印象還是個跑腿的,手裡肯定不會缺錢,但手裡錢應該不多,主要還是靠著親娘補貼。
「前頭差事辦得好,皇上賞的多。」孟昭笑著向葉宗山說著,眼睛卻是看著葉茜,得意的臉上帶著無限的溫柔。
等他娶葉茜過門時,應該能給葉茜掙到三品誥命,葉茜對他的心意,他對葉茜的心意,言語表達總覺得他膚淺,他只能努力去上進奮起,讓自己喜歡的女人過上好日子,這才是男人應該做的事。
葉茜臉上微笑不語,心中總是有幾分擔心。劍走偏鋒未必不好,尤其是孟昭不打算走科舉之路。或者是因為太喜歡了,若是換了旁人,她只會拍手叫好,放到孟昭身上,她只希望他能更穩一些,這樣就能更安全一些。
當然這個話不管什麼時候她都不會說,以後成親之後也不會說。這是孟昭自己選擇的上進之路,明明是鳳凰一樣的男人,他需要的廣闊的天空,而不是被女人牽著。
三月初葉芙喜得貴子,四月是葉三老爺周年,周年是大祭,親友齊聚一堂。葉景霰派人往葉宗山家裡送了信,讓葉蕎也來。葉宗山這才長長舒口氣,知道警報徹底解除,以後葉景霰弄不好還會關照葉蕎些。
葉蕎反應倒是淡淡的,只是把素服包了一服,把跟著去的丫頭婆子挑好。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太多的想法,公主府對她來說太遙遠,那樣的身世讓她有種無法啟齒之感。
到了當天,葉宗山帶著一家老小先去了國公府,周年祭肯定是公主府操辦。像葉景怡,葉家的小輩們肯定得過去,與其扎眼的單獨過去,不如跟著國公府的大部隊,把葉蕎放在人堆裡,也就沒那麼顯眼了。
葉宗山去請頭給葉老太爺請安,葉茜,葉蕎,畫眉,奶媽帶著芳姐兒與盼哥兒則去後頭給葉老太太請安。嫡系旁支裡,先來國公府再去公主府的也不少,屋裡人是許多,但喪事不是喜事,雖然也有說話之聲,氣氛卻是沉悶的。
葉茜一家上前磕頭請安,葉老太太精神看著好了許多,尤其是看到葉蕎時,有種舒口氣之感,隨後向葉蕎招招手。
葉蕎一直低著頭,直到葉茜輕輕拉了她,她反應過來走過去。看著葉老太太慈愛的臉,葉蕎的心情多少有些複雜,沒當她是親奶奶時,她覺得葉老太太待她真好,真相捅破之後,心情就真的……
「老太太,大姑娘她……」
婆子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直往葉老太太屋裡衝,看到滿屋的人,不自覺得把下半句打住了。
葉老太太眉頭皺了起來,問道:「又怎麼了?」
「大姑娘……她跌花園池塘裡了……」
婆子頓了一下,還是把下半句說了出來。
屋裡眾人頓時大驚失色,雖然四月天天氣暖和,落水妨礙不大,但姑娘身體 ,落水傷風丟到性命的都不在少數。
葉老太太的臉色頓時白了,旁邊葉五奶奶金氏也是花容失色,她是葉薇的嫡親嫂子,章雨柔和楊婉真雖然也是一驚,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冤家,真是冤家……」葉老太太又是氣又怒,道:「扶我去看看。」
丫頭婆子趕緊去摻葉老太太,楊婉真和金氏緊跟著站起身,屋裡其他女眷也跟著站起身來,都是一副著急的模樣。
章雨柔突然起身道:「兩位弟妹先陪著老太太去看看,我帶著嬸子大娘們去那邊府裡,時辰到進再過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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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3:19
第四章
不等葉老太太發話,楊婉真就連忙道:「大嫂快去吧,我與五弟妹陪著老太太,有消息就派丫頭傳話過去。」
畫眉和葉蕎聽到章雨柔與楊婉真這樣的對話,都有些回過味來。葉蕎不由得看向葉茜,卻見葉茜面沉如水,眉頭微擰。
楊婉真帶隊向後走,章雨柔帶隊向前走。周年祭是大事,肯定得從正門走,葉茜,葉蕎,畫眉都跟著章雨柔。正要走時,章雨柔回頭看到葉茜,道:「姐妹一場,茜妹妹去看看大姑娘吧。」
葉茜微微一怔,按理說楊婉真在應該能控制住場面,章雨柔卻格外點她過去。章雨柔沒有坑她的理由,應該有別的緣故在其中,便道:「是。」
葉茜轉身跟著葉老太太,饒過廳堂屏風從後門出去,就看到兩個婆子扶著葉薇,濕漉漉的,身上裹著披風。
幾步之後,葉茜就看到了展飛,同樣濕漉漉的,身上裹著披風,卻是目結成冰,寒氣壓人。
似乎是察覺到葉茜的目光,展飛抬頭看到葉茜時,微微怔了一下,臉色更白,似乎有種無法啟齒的羞恥感。
葉茜避開展飛的目光,只是看向葉薇,落水的關係,葉薇臉色也有些發白,抬頭看到葉茜時,先是怔了一下,好像葉茜的目光把她看透了一般,臉上有幾分窘狀,隨後卻是仰起頭,有幾分挑釁地看向葉茜。
葉茜無比同情的看著葉薇,直到此時葉薇還覺得,她能嫁給展飛是個英明的決定,將來一定會比她過的強。真是無知者無畏,可憐的讓人恨她都恨不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葉老太太大驚失色,要不是婆子扶著幾乎要暈了過去。
只是葉薇落水最多也就是病一場,展飛是怎麼回事,這又不是荒郊野外,就在國公府裡看到小姐落水喊一聲就是了。親自下去救,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未出閣的姑娘出了這樣的事,這不是逼她去死嗎。
金氏更是駭的說不出話來,楊婉真反應很快,對婆子們道:「扶大姑娘回降雲軒,送展大爺去清音閣,趕緊梳洗更衣,生病了不是玩的。」
婆子們的動作快了起來,把葉薇和展飛很快扶走了,葉老太太早就全身打顫,要不是丫頭婆子扶著肯定就要摔倒了。心中無比幸慶,虧得剛才章雨柔把人都帶走了,若是被看到了……真沒辦法收場。
楊婉真嘆口氣,給丫頭婆子使眼色,總算是把葉老太太扶回屋裡。坐下時仍然是手腳冰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楊婉真召來婆婆吩咐了兩句,一是給章雨柔送信,二是給葉二太太送信,葉二太太再不管事了,葉薇仍然是她的女兒。金氏在驚駭之後也想通知葉景伍,卻被楊婉真用眼神阻止了。
葉茜早吩咐丫頭倒茶,此時親手接過來捧給葉老太太,溫聲道:「老太太喝口茶,順順氣……」
葉老太太真不容易,她是真心疼愛孫女,只想孫女都能過的好。葉芙嫁了一個那樣的夫婿,葉蕎身世不明,葉薇遠嫁已經夠讓人鬧心,結果又鬧了這麼一出。
葉老太太顫抖接過茶碗,硬是喝了一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卻是看向楊婉真道:「展大爺,他怎麼會在後花園?」
葉茜抬手接過茶碗,心中有幾分默然無語,事情到這種地步,怎麼出現在的一點都不重要了。就像葉薇為什麼會落水,丫頭婆子在哪裡,這些細節……不是不重要,已經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了。
楊婉真對事件後續處理並不是想多嘴,即使她是二房的長媳,這事她也不太想管,道:「展太太一直在府中藉助,展大爺來看母親也有的。今天又是三老爺周年祭,他從後花園借道去公主府也有的。」
葉老太太默然無語,展太太借住的事她也曉的,實在是展家前程正好,展太太自己不走,誰也不會趕她。
葉景伍和葉薇是雙胞胎兄妹,金氏格外關心些,忍不住插言道:「此事……還是要知會老太爺,這……要如何料理啊?」
葉老太太顯得有些猶豫,以葉老太爺的脾氣弄不好馬上就會把葉薇送到家廟裡去,本來就議定讓葉薇遠嫁了,遠嫁好歹還有將來,若是送到家廟裡,一輩子就真完了。
楊婉真和葉茜皆不作聲,楊婉真不自覺得看了一眼葉茜,剛才後頭展飛看到葉茜的神情,明顯是不能忘情。
「展太太來了……」外頭小丫頭傳話進來。
屋裡四人皆是一震,尤其是葉老太太,震驚過去之後,要想的就是解決方案。姑娘家出了這樣的事,最好的就是嫁過去,不然就真沒活路了。展太太的意見很重要,只要她點頭答應了親事,事情還有回轉餘地。
但是展太太會答應嗎?現在的展家可不是初來投奔的展家,尤其是展飛的前程,結親之後,國公府肯定不會吃虧。
小丫頭打起簾子,只見展太太一臉揪心的衝進廳裡,進門就先給葉老太太跪了下來,哭泣道:「都是我的錯,教兒不善,做出這等錯事來,特來賠罪,還請老太太不棄寒微把大姑娘許與小兒,實乃展家之幸。」
葉茜和楊婉真都愣住了,應該說是震住了,第一反應就是,這真是親娘嗎?抱養的吧,必須抱養的吧,就是抱養的,好歹養了這麼多年,也得有點感情,哪裡有這麼坑兒的……
葉老太太聽得大舒口氣,金氏也是猛鬆口氣,展太太不但答應親事,還願意把錯處全扛了,只怪展飛輕狂,實在是觀音轉世,救苦救難。
「展太太快起來……」葉老太太連忙說著,又讓金氏去扶展太太,道:「過錯與誰並不要緊,關鍵是兩個孩子的婚事,展太太如此有心,我也十分有意。」
展太太連忙道:「多謝老太太成全。」
楊婉真和葉茜徹底說不出話來,展飛事後就是掐死展太太,都有情可原。
想到剛才展飛的神情,其實就只說展飛這個人,他真不是那麼容易被擺布的。葉茜忍不住想,這門親事要是不成,對彼此弄不好會更好。
事情卻不如葉茜所想的,葉薇和展飛的婚事幾乎是馬上進入議程,口頭議定婚事之後,展太太搬到展飛在京城房舍中,展太太歡天喜地地收拾房舍,等葉大太太九個月的孝期過去,展家下聘,只出了一千兩銀子聘禮,理由是展家沒錢。
展飛中舉之後並沒有為官,而是四處遊學,這些年來不但沒有掙到一毛錢,一直在花錢。直隸的田產地畝出息是有數的,京城生活太浪費,存不住錢。展飛姐姐是宮中賢妃,妃嬪年薪不過幾百兩而己,也不可能拿出賞賜。
理由充滿的讓人反駁不能,同時展家要求葉家只出一千銀子嫁妝。理由就更充足了,這是為了向世人證明展家與葉家結親並不是圖姑娘的嫁妝。展家家境貧寒,葉家要嫁姑娘過來,就要有吃苦的準備,娶了老婆後卻要花老婆的嫁妝,這種事情展家做不出來。
展飛是個學生,窮歸窮,卻要窮的有骨氣,這個面子一定請國公府照顧。不然夫家下了一千兩銀子聘禮,葉家出了一萬銀子嫁妝,外頭人看到了得把展家說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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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3:29
第五章
展家的媒人婆子剛過去說,都沒有爭執,葉老太爺直接拍板就給葉薇一千兩銀子,同時府中所有的人,都不許給葉薇添妝。添妝就是打女婿的臉,至於葉薇的意見,她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那天落水之後就被關到蓮溪庵中,小跨院都沒讓她住,直接扔到尼姑庵去。
明惠師太去世之後,又另外請了主持,一直正常運作。葉薇被關進住去之後,就徹底與世隔絕了,前後門都關上,柴米水是隔幾天送一次,一直關到臨出閣前一天。
婚期就在年底,葉薇出閣當天,葉蕎是有孝有在身,葉茜是壓根不想去,也確實不合適去。葉宗山帶著畫眉,芳姐兒,盼哥兒去吃喜酒,姐妹倆則在屋裡做繡活。
轉眼兩年過去,開年三月孟昭二十七個月的孝期就滿了,葉茜拖拉到現在,嫁妝仍然沒有繡完,此時肯定得趕工了。
「這日子過的真快,轉眼就兩年了。」葉茜忍不住說著,總以為肯定有時間,結果還是拖到現在了。
葉蕎手上忙活著,笑著打趣葉茜道:「我看你是早就急不得,尤其孟大爺每回過來,嘖嘖……」
「老爺,太太回來了……」婆子進來傳話。
葉茜和葉蕎放下手中的活計,丫頭侍侯著披上大氅過去。
今天葉薇出閣,能順利嗎?
進到正房裡,葉宗山和畫眉都是一臉難堪的模樣,畫眉忍不住嘆氣道:「姑娘家硬要上趕著嫁過去,哪裡會有好結果的。」
葉蕎驚訝道:「難道二姑娘沒……」
要是迎親當天出事沒結成婚,葉薇下半輩子只能呆廟裡了。
「花轎出門了。」畫眉說著,頓了一下道:「展大爺沒來迎親,推說病了,讓堂弟代迎的。」
代迎親不奇怪,尤其是男方有事不在家,兄弟代娶媳婦也是常事。但展飛……明明就是裝病,據說連拜堂都不能,拜堂也要堂兄來。
不得己可以讓人代,現在隨便尋了個藉口讓堂兄代娶,就是擺明了不想娶。雖然理由很充足,但新婚就這樣,婚後的生活肯定很不容樂觀。
要是葉薇有嫁妝還好,一千兩銀子嫁妝,今天坐席的時候,葉老太太是一直在給親友解釋,實在是展家強烈要求的,因為展家窮云云……
葉宗山嘆口氣揮揮手,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模樣,只是道:「別管這些了,昭哥兒還在孝期中,不好派媒婆上門商議婚期,估摸著今年走親戚就要商議。阿茜的婚期肯定很近,家裡也得準備上了。」
三月初孟昭孝滿除服,緊跟著封官的旨意就來了。早先孟昭就說過官職的是,葉茜只以為是四品,直到葉宗山帶來確切消息,竟然是從三品錦衣衛副使,連葉茜都被震了一下。孟昭這也升得太快了,二十歲出頭就能成為副使,雖然武官不如文官值錢,能進入三品這個台階的,那就是另外一個領域了。
不等葉家人震完,巴結送禮的馬上上來了,有些是送不到孟昭那去,迂迴一下就送他岳父家裡送。葉宗山和畫眉頓時手忙腳亂起來,完全沒料到會出現在這樣的情況,能拒絕的就拒絕了,拒絕不了的只有回禮還回去,也不用葉家出錢,各家禮物互送一下也就夠了。
「昭哥兒的前程實在是……」葉宗山高興之餘又有幾分擔憂,如此快的升職速度,隨之而來的就是風險。循序漸進雖然慢,同樣的也很穩。
畫眉對外頭的事情不太懂,婚期將近只怕葉茜心裡不舒服,連忙岔開話題,道:「今早孟家的媒婆來了,送來幾個好日子,老爺與大姑娘都看看吧,看看哪個好些。」
其實也沒啥好看的,日期都很接近,最近是三月底,最晚是四月中。只看日期就能看到孟昭的急切,只差喊著說,快,快,快。
「這……也急了些吧。」葉宗山忍不住說著,葉家從年前就開始準備,雖然一應齊全了,但孟昭出了孝期,一個月的空閒都沒給,只是媒婆兩回跑也得需要時間。
畫眉笑著道:「媒婆說孟大爺年齡不小了,家裡一應齊備,只想早點成親。」
「也是,他今年也二十三了。」葉宗山自言自語的說著,看看單子上列的日期,道:「就四月二十六吧,也不能太急了。」
畫眉點頭道:「嗯,那我這就派人去回覆。」
屋裡商議著,就有國公府的管事媳婦進來傳話:「老太爺請山老爺和茜姑娘進府敘話。」
葉茜不禁看看傳話媳婦的穿著打扮,孟昭發達了,她馬上跟著沾光了。以前國公府派人傳話就是婆子之類的,這話直接派個管事媳婦,看著只是換個傳話人,背後的意思就是葉宗山身份的高了,錦衣衛副使揮使的岳父,尤其是孟昭這個副使,弄不好很快就會成為正使。
葉宗山倒不意外,對葉茜道:「我們過去。」
葉茜回屋換了身服,外頭車馬已經準備妥當。從西角進國公府,管事媳婦引著葉宗山和葉茜直入葉老太太正房,進到廳裡,只見葉老太爺,葉老太太,章雨柔正在屋裡坐著,地上放著幾箱箱籠。
上前請安,葉老太爺滿臉笑容的揮手道:「都坐吧。」
葉宗山和葉茜落座,丫頭倒茶上來,葉老太爺就直入正題,道:「婚期定下來了嗎?」
「昭哥兒派人送了幾個好日子,我挑了四月二十六。」葉宗山笑著說。
葉老太爺聽得點點頭,道:「當初茜丫頭與昭哥兒定親,我就說過要好好給茜丫頭添妝,現在茜丫頭要出嫁了,我這個祖父也不能小氣。」
說話間葉老太爺拿了張單子出來,丫頭接了雙手捧給葉宗山。
葉宗山進屋看到箱籠就猜到了,看到單子著吃了一驚,按他想的葉老太爺添個幾千兩也就很夠意思。粗略一算,單子上竟然有萬金之數,還有田產地畝,完全就是國公府小姐的陪嫁標準。
隨後就遞給葉茜,葉茜看了看也有些驚訝,看來孟昭的前程是真不錯。
葉宗山臉上有幾分為難之色,想想起身道:「茜丫頭得老太太照顧這幾年已經是額外恩典,老太爺如此添妝料在是太厚愛了。」
要是葉蕎給這個數就算了,給葉茜實在是太多了。
「當年孟葉兩家的婚約是我定下來的,孟家出了嫡孫,我也該給嫡孫女相許。茜丫頭既是我的孫女,我以嫡女的身份給她添妝也是應該的。」葉老太爺說著,臉上雖然有幾分喜色,卻又帶著幾分感慨。
孟昭娶了葉茜,總是葉家姑娘,又與國公府親厚,葉老太爺當然也很高興。不管前頭收留孟昭的恩情,還是葉茜嫁給孟昭,與國公府的關係都不會斷,只會越來越好。
葉老太爺有些感慨的是自己的兩個親孫女,當初他就想把親孫女許給孟昭,實在是看好孟昭的前程,結果沒一個看上孟昭的,當然孟昭也沒看上她們。她們要是自己嫁的好也就算了,葉芙嫁了個傻子,葉薇嫁的倒的不是傻子,只是自己是個傻子。
尤其是跟葉薇對比一下,葉茜是歡歡喜喜嫁孟昭,葉薇怎麼嫁的展飛,能把人噁心的吐了。葉薇這個孫女雖然還活著,其實已經死了。
葉宗山猶豫一下還是道:「如此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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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3:40
第六章
葉老太爺道:「廖夫人兩萬銀子下聘,姑娘的嫁妝要是少了,惹人笑話的。都知道孟葉兩家早有婚約,茜丫頭的嫁妝不體面,國公府臉上也不光彩。」
葉宗山這才不再推辭,葉茜起身行禮道謝。
不由得想到前頭葉薇是一千兩銀子的嫁妝,估摸著這是把葉薇的陪嫁給她了。葉老太爺給出葉薇那樣的嫁妝數,可以說這門親事開始之初,葉薇就被放棄了。
葉老太太看看葉茜,神情也有幾分感慨,笑著道:「回想當年茜丫頭來府裡時,不過八歲的毛丫頭,轉眼間都要出閣了。」
章雨柔笑著道:「可不是,算算日子,出閣之期也沒幾天了。山老爺要是事忙,可以先過去,我倒是想留妹妹說說話,等到下午再送妹妹回去。」
葉宗山笑著道:「家裡一應妥當,茜丫頭在家也無事, 奶只管留下她。」
單子上這些算是國公府公中給的,葉老太爺給的太多了,葉老太太未必會給。但章雨柔本身就是超級大富婆,這種時候肯定會有所表示。
叫來婆子幫忙抬走箱籠,葉宗山行禮退下,葉老太爺知道女人們要說話,也跟著走了。屋裡一時間就剩下葉老太太和章雨柔,葉茜。
葉老太太看著葉茜感慨地道:「茜丫頭,你是最有福氣,一定要爭口氣活出個樣來。」
當日養在她跟前的四個姑娘,現在看來也就葉茜能熬出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其實連十年都沒用到,差距就馬上出來了。
「感謝老太太多年教誨。」葉茜跪下來給葉老太太磕頭。
添頭也好,回報葉宗山也好,葉老太太把她留在國公府,教養這些年,不管是眼界還是層次確實高多了。就是現在與孟昭的親事,也是因為進了國公府才能與孟昭相遇,有時候人處的高度不同,接觸到人和物也會完全不同。
所謂站在巨人肩上,起點都比人高的多,當然也有 去的,而她確實是先沾了這個光,再慢慢一步步上升了。
章雨柔上前把葉茜扶了起來,笑著道:「妹妹這話就外道了。」
要說受教養,葉茜就是個添頭,同樣的教養,放在不同人身上產生的後果就會因人而異。可以這麼說富過三代以上的家族,肯定有一套教兒手冊,但手冊理論再強大,仍然擋不住家族敗落,原因就在與人。
葉茜也是一樣,本來被當做添頭的她,成了姑娘中嫁的最好,最有前程的一個。難道老師授課時,把葉芙和葉薇忘了嗎,只是課程沒對她們產生作用而己。
「是你自己爭氣,以後更要爭氣。」葉老太太說著,笑著又道:「家裡嫁妝準備得怎麼樣,你是頭一個女兒,你爹爹肯定不會虧了你的。」
「都齊備了。」葉茜笑著說著。
她的嫁妝應該是從定親之後就開始準備,直到年前葉宗山才用單子全部擬出來,葉茜都嚇了一大跳,上輩子她是招贅,繼承家業理所當然。現在葉宗山有兒子盼哥兒,大部分財產都是要給兒子的,心疼女兒的人家雖然陪嫁也多,但如此的多,實在大大出乎葉茜的意料外。
三個人說著嫁妝,又說到嫁衣,鋪陳之類的,一個上午就過去了。三人一起吃了午飯,葉老太太就顯得有些累了,自從葉三老爺去世之後,葉老太太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而且是越來越明顯。
葉茜和章雨柔扶著葉老太太到裡間塌上,葉老太太就對身邊的婆子道:「把匣子拿出來,茜丫頭出閣,我也沒什麼添的,就這兩套頭面。」
丫頭打開櫃子,拿出一個四方匣子,打開來看,裡頭兩套頭面首飾,全是金鑲寶石的,看做工式樣,都不比宮中的差。雖然不能說是壓箱底的,但給旁支姑娘添妝也足夠了。
「謝老太太。」葉茜笑著接過來,上回定親時,葉老太太送過一套,現在又送一套,三套首飾,待遇足夠優厚。
葉老太太有幾分欣慰的笑了笑,揮手道:「跟你嫂子說話去吧,一會讓你嫂子送你回去,不用過來了。」
兩人看著葉老太太在塌上躺下,隨侍的丫頭婆子指派好了,倆人才從後門出去,進了梧桐書院。到正房坐下來,葉景怡不在,先見了章雨柔的一對兒女,說了幾句閒話,奶媽們便藉故抱著哥兒,姐兒出去玩了。
「我真沒想到大姑奶奶那麼大的膽子。」章雨柔嘆氣說著,不管是葉芙,還是葉薇,都讓她這個大嫂覺得很無力。葉茜馬上就要成親,婆子們應該教過人事了,便直言道:「前幾天大姑奶奶又回來哭訴,我問過嬤嬤,嬤嬤說展姑爺只歇在書房,大姑奶奶至今還是個姑娘。又說姑爺正在打點行裝,打算出門遊學,這一趟又不知道要多久。」
葉茜默然聽著,心中絲毫不覺得意外,別說展飛這樣心性的,換個平常男人,只要有點心氣的,用這樣的手段設計嫁進來,還指望男人把她供成正妻,根本就是做夢。一輩子不脫處都是輕的,嫁進去後活活打死都有可能。一聲嘆息道:「大姑奶奶實在太……」
「自以為是。」章雨柔把半截話接過來,道:「自以為是國公府小姐,以自為能擺布男人。也許是看二姑娘在婆家能那樣威風,助長了她的心氣。」
葉芙那麼傻,都能壓住國公府公子正牌少爺駱七爺,葉薇肯定一直覺得自己比葉芙強。展飛的出身還不如駱七爺,上頭就展太太那樣一個婆婆,嫁進去肯定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
沉默之中,葉茜突然想了起來,道:「成親之後,展大爺沒有帶著展太太和大姑奶奶回直隸嗎?」從常理上推測,把兩個禍根送回直隸,肯定比留在京城強的多。展太太雖然是親娘,但把親生兒子坑成這樣,展飛心中只怕沒有多少母子之情了。直隸是老家,把婆媳倆丟回去,他一個人在京城,應該對他更有利一些。
除非他打算……
章雨柔神色凝重的搖搖頭,她之所以把葉茜叫過來說這些話,也就是這一點想不通。道:「三老爺周年祭上,我之所以留妹妹在場,妹妹是自己人,府裡的事不怕妹妹知道。再者也是想著大姑奶奶鬧事很有可能與展大爺有關,真要發生了什麼事,展大爺能能顧念著與葉家往日的一點情份,把事情緩一緩。」
葉茜回想當日與展飛目光相撞的神情,不禁自言自語的道:「也許當日我不在會更好些……」
對男人來說,被人看到那樣的狼狽相,尤其還當著前未婚妻的面,會更羞憤難當。
章雨柔也不禁嘆口氣,臉上有幾分難看,道:「我後來拷問了婆子才知道,當日展大爺帶著展太太公主府上香,為了省事從後門過的。路過池塘時,展太太藉故走開,他竟然是被推進池塘的。」
用騙的還好點,直接用推的,不是窩囊到一定界地的男人都忍不下這口氣。
「展太太如此對親生兒子,到底是……」葉茜一臉不可思議。
展太太這真是親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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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3:51
第七章
「我問了展太太身邊的婆子,婆子們說展太太時常哭泣,經常自言自語的說,展飛不聽她的話。」章雨柔說到這裡時,不自覺得看葉茜一眼,展飛與展太太最後一次爭吵,隱隱就是因為葉茜,展飛好像還想娶葉茜,展太太死活不同意,兩人吵的非常凶。又道:「丁姨娘常過去與展太太說話,說大姑奶奶如何如何喜歡展大爺,成親之後,大姑奶奶如何孝敬展太太,與展太太一起對展大爺好。」
「寡婦熬兒……」葉茜嘆口氣說著,若是世間有女兒幾不嫁條例,寡婦熬兒必然在其列,當娘的想把兒子完全霸占,展太太屬於白花型,不會霸氣側露的去跟兒媳婦爭,但她仍然會用盡一切手段把兒子掌控在手中。
要是讓展飛尋個可心意的兒媳婦,對展太太來說,她就失去這個兒子了,這是她最最不能接受的。相反的要是娶了她認為跟自己一心的葉薇,展飛又是擺明了不喜歡葉薇,展太太覺得更有利,她就可以繼續把展飛握在手裡,兒子就是她一個人的,不會被媳婦搶走。
就像當日展太太那樣討厭她,除了身世不好之外,也是因為展飛表現的比較喜歡她。兒子被兒媳婦搶走,絕對不行。
「妹妹不曉的,展大爺對這門婚事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過。」章雨柔擔憂的說著,
開頭是展太太答應的親事,但展飛做為當事人,他可以反駁一下。宮中賢妃並不是展太太的親女,卻是展飛的親姐,用展賢妃壓一下,至少能把展太太的話給駁回去。而且女方出了這樣的丟臉的事,要是男執不願意,非要去查清翻底,國公府也沒辦法。以葉老太爺的脾氣,肯定會讓葉薇出家。
退掉婚事並不是多難,結果展飛一句話沒說,好像跟他無關似的。直到後來下聘,列嫁妝單子了。展飛讓媒婆過來說了那麼冠冕堂皇的一通話,展太太在國公府住了這麼久,宮中幾次派賞賜下來,國公府都曉的,就是展飛不掙錢,展家也不可能窮成這樣。
展飛執意,葉老太爺己經徹底放棄葉薇,也就順水推舟一千兩銀子陪嫁了葉薇,何必把錢扔到死人身上。葉薇從庵堂被放出之後,知道那點嫁妝還大哭了一場,只是連葉老太太都沒搭理她。這樣就哭了,婚後她肯定要哭死的。
葉茜默然聽著,神情複雜的看向章雨柔道:「大嫂與我說這些……是有什麼叮囑嗎?」
「妹妹誤會了,孟大爺己經是錦衣衛副使,將來前程不可限亮,我怎麼會讓你做什麼。只是這個家裡……妹妹也曉的,老太太身體不大好,家務事務己經讓我操心煩累。許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該給誰商議好。我從來沒有拿妹妹當外人,而且這事……要是大姑奶奶知道展大爺對你的心意,鬧起來弄不好就會把你牽扯到其中。妹妹是聰明人,我現在跟你說了前因後果,你心裡也有個準備。」章雨柔說著。
「多謝嫂子告知。」葉茜說著,看向章雨柔道:「嫂子有何打算。」
章雨柔目光看向窗外,聲音輕了起來,道:「只要能保證國公府的名聲,出門不至於被人罵,也就足夠了。」
葉老太爺給了幾大箱籠連帶著田莊地契,葉老太太給了兩套頭面,再加定親時那套,總共三套頭面,幾百兩銀子是有的,章雨柔就更沒小氣,宮緞,古董給了整整一箱子。所有的東西集合點清,按市價估算有一萬二千兩左右,再加上葉宗山準備的,雖然兩萬差點,也差不到哪裡去。
「好啊,有這些嫁妝在,我也放心了。」葉宗山十分欣慰的說著。
姑娘在婆家過得好不好,嫁妝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尤其是廖夫人下的聘禮多,實惠雖然是葉茜得,抬妝的時候,女方給的嫁妝少面子上到底過不去,現在嫁妝、聘禮相當了,面子裡子也都有了。
葉蕎更是笑著打趣葉茜道:「誥命,錢財全有了,以後我還要多靠姐姐照看呢。」
「妹妹放心,姐姐我一定會好好照看你,讓你姐夫給你挑個夫婿。」葉茜馬上笑著回擊。
葉蕎聽得有些羞愧,道:「爹爹,你看看她說什麼了。」
葉茜笑著道:「你讓我照看你,這豈不是最好的照看。」
葉宗山和畫眉旁邊聽著直笑,葉宗山心中不免另添一重心事,再有三個月葉蕎的孝期就滿了,葉蕎就是戶籍本上是十六歲,也到了說親的年齡。
她的親事……葉老太爺,葉老太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四月初,楊婉真登門,帶著葉二太太,金氏以及自己的添妝東西。知道葉老太太和大房給的多,也就沒湊在一起給,為顯鄭重楊婉真親自送來的。
楊婉真和金氏是每人四對簪子,四匹宮緞,葉二太太另外給了一對玉枕。給旁支姑娘添妝足夠了,尤其是楊婉真,她手裡是真沒錢。
「五奶奶本想跟我同路來看看妹妹的,車馬都備好了,大姑奶奶突然派人過來傳話,實在走不了。」楊婉真說著,臉上有幾分同情,葉家的媳婦並不難做,金氏進門以來也算是樣樣順心,兒子也生下來了。沒想到攤上這樣難纏的小姑子,在娘家時還沒事,出閣時那是天天有事。
葉茜對金氏也有幾分同情,想了想還是問了句:「丁姨娘……」
「老太爺下令打發她到莊子上去,大姑奶奶出閣後不久身上不大好,請醫用藥無效,病死在莊子上,就正月的事,老太爺嫌晦氣,只讓下人送到廟裡埋了,都沒讓五爺去料理。」楊婉真說著。
葉大太太去世好歹還有兒子收屍,丁姨娘則是直接扔亂葬崗。回想當天葉老太爺的臉色,沒有當場把丁姨娘剝皮抽筋就是忍功一流了。
「那五爺……」葉茜對這個處懲雖然並不驚訝,但不能不去想葉景伍的反應,這是親娘,弄死後直接扔亂葬崗。
仔細回想著葉景伍,除了長相有點印象外,脾氣能耐之類的完全想不起來,很沒有存在感。
楊婉真輕輕搖搖頭,臉上有幾分嘲諷輕視,道:「這五爺啊……事情出來了,牽扯自己母妹,怕觸怒長輩不敢吭聲,卻讓老婆出頭。五奶奶……受了好大的委屈。」
葉老太爺發落丁姨娘和葉薇之時,葉景伍就在旁邊,卻是一句話不敢說。然後轉身回房卻讓金氏去出頭求請,金氏哪裡敢去求,虧得兩人就住在葉二太太后院,婆子報了葉二太太,不然金氏真要吃虧了。葉二太太把葉景伍狠罵了一通,爺們家窩囊成這樣,真該一頭撞死,活著都是浪費。
葉景伍這才收斂起來,不過葉薇出閣之後,在婆家也是吵鬧不休,國公府沒人理會她,金氏這個親嫂子不好不理她,昨天還跟她哭訴,金氏屬於沒啥脾氣也沒啥大本事的,馬馬虎虎都能過了,結果葉薇的事比旁人多得多。
葉茜聽得無語兼噁心,這種男人真不少,最無能的男人就是只會打老婆的,註定一輩子沒出息,金氏夠霉的。
「大姑奶奶真是太有良量……」楊婉真感慨的說著,回想自己如何嫁入葉家的,她確實沒資格去說葉薇,她唯獨「佩服」葉薇的一點,展飛那種男人也敢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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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4:01
第八章
她敢算計葉景爾,歸根結底葉景爾弱,同樣的葉芙能壓住駱七爺,也是因為駱七爺弱。
葉茜想了想,問道:「上次去國公府見到大嫂,大嫂說展大爺遊學去了,大姑奶奶難道是跟展太太鬧氣?」
「丈夫不在家,可不是要跟婆婆鬧。展家的生活不如國公府,生活清貧了些,展大爺又對她不理不睬,大姑奶奶心裡豈能氣順。花了這樣心思嫁進去,大姑奶奶想過的是好日子。」楊婉真神情無奈的說著。
葉薇出閣之前,章雨柔叫上她一起去找葉薇談話,葉老太太的意思,讓她們倆去跟葉薇說說。其實就是把醜話說到前頭,結果葉薇無比自信,她是真覺得只要她能嫁過去,展飛不會拿她怎麼樣,再怎麼樣她也是正室,他要走仕途,該給正妻的體面肯定要給,至於展太太那種婆婆拿下來絕對沒壓力。
伏低做小生下兒子,展飛要納妾她也不會攔著,展飛肯定不會不管嫡長子,她這個嫡長子娘再怎麼也不會過的太苦。展飛就是一輩子看她不順眼,難道敢寵妾滅妻嗎?
結果迎親當天展飛就沒來迎娶,也可以說根本就沒在家裡。展飛不是沒進過葉薇的屋,而是根本就沒踏進過家門。三天回門,滿月歸省全是葉薇一個人回來的,當時葉薇還能頂住,只以為展飛氣幾天就算了,結果這都要半年了,葉薇都沒見過展飛,直到前不久展飛打發人回家收拾行李,葉薇才知道展飛要出門遊學。
丈夫如此對待,展太太這個婆婆的款也擺了起來,對葉薇是各種嫌棄。其實這也不怪展太太,葉薇當初是伏著身子嫁進展家,婆婆根本就看不起這樣的媳婦。
更何況因為葉薇的關係,展飛直接玩失蹤了,展太太不反省自己,全怪到葉薇身上。葉薇心裡也有氣,展家的生活也真的很清貧,葉薇自己手裡也沒錢,想自己心善也不能。幾處口氣在一起,真是天天干架,婆媳倆就沒消停過一天。
葉茜聽得默默吃茶,想想展太太的白蓮花屬性,葉薇應該是比她有戰鬥力的,最起碼葉薇有陪嫁,展太太在國公府這些年使的全是國公府的下人,走時肯定不能把下人帶走,展家就是再采買下人,養出心腹也得花段時間。不像葉薇這樣,直接著帶著人馬過去,幹過展太太絕對是小意思。
活該,絕對活該,展飛要是自己做主娶的媳婦,展太太還可以說受兒媳婦的氣委屈。現在展太太千辛萬苦,不惜坑了兒子得了這麼一個好兒媳婦,然後天天受兒媳婦氣,想想這個場景真是爽啊。
楊婉真說了一會,想到來時葉薇又打發人來,還不知道是什麼事,金氏性格脾氣都很軟,不然也不會被葉景伍欺負。與金氏妯娌這麼久,金氏確實很好,能幫的忙她肯定會幫。便起身告辭,道:「妹妹臨近出閣,事情肯定繁瑣,我就不打擾妹妹了。」
葉茜也不甚留,送楊婉真到二門上,道:「二嫂也是忙人,是我耽擱了二嫂。」
葉二太太早就是甩手掌櫃,一應事務全是楊婉真打理。葉景爾並不是完全沒心的男人,楊婉真也會做媳婦,婚後夫妻感情……至少看起來很不錯,楊婉真也在不停的生孩子。
同樣是算計得來的婚姻,這真是天差地別。
又等幾日,葉景祀也打發人來添妝,跟章雨柔的差不多。大太監還特意說了,楚靜言很想過來,但是想著身份不合適,怕給葉茜帶來不便,不過添妝的東西全是她親手挑選,讓葉茜千萬別見怪。
葉茜知道這是楚靜言的謹慎,她現在的身份是妾室,大模大樣給未出閣的姑娘的添妝,不但自己這樣的行為過份了,也怕連累到葉茜,讓旁人說出不好聽的話來。
「奶奶和哥兒好著呢,哥兒的名字定下來了,四爺特意進宮讓公主起的,叫君哥兒。」大太監一臉歡喜的說著。
君哥兒沒落地的時候,葉景祀就起了好多名字,三天的時候就起了一個小名。後來定大名的時候,葉景祀特意進宮問的安寧長公主,安寧長公主定的這個名字。
葉茜愣了一下,道:「長公主仍然在宮裡嗎?」
算起來葉三老爺死了都兩年了,這樣都不是小助了,如此長住,難道心結沒放開?
「還在。」大太監笑著說,臉上卻有幾分尷尬的模樣,道:「姑娘不用擔心,並不是因為府裡的事,而是三奶奶……」
葉景霰把宋氏的兒子送進宮裡給安寧長公主撫養,沒多久宋老太太就進宮鬧了一回,結果被陳太后頂了回去。據說宋老太太還跑到宋太后宮中去哭訴,結果被宋太后訓斥了一頓,不準她再進宮。據說宋老太太快哭死了,不過心中仍然不太服氣,還想借君哥兒的事借題發揮,結果連四房的院門都沒進去,葉景霰為此差點跟宋氏動手。
安寧長公主得知家裡鬧成這樣,越發的不想回去。宮中生活悠閑,跟著陳太后一起撫養孫兒是件很高興的事,也有由四爺的關係,拜宋老太太所賜,京城所有人都曉的葉景祀未婚生子,姑娘嫁過去都得當娘。更添油加醋的說葉景祀寵妾,現在是無妻,自然無妻可滅,有妻之後,這正室肯定要倒大霉。
葉景祀對宋老太太這樣的行為,表面訓斥,內心十分滿意。相信等他孝滿之後,再沒人給他說親事。
葉茜聽得鬆口氣,只要安寧長公主不是因為葉蕎,心也就放下了,葉蕎的孝期馬上就滿了,這時候千萬別有什麼事發生。親手遞了一大荷包給大太監,笑著道:「勞煩公公走這一趟。」
大太監猶豫一下沒敢接,笑著道:「四爺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罵的。」
葉茜馬上就要嫁孟昭了,多少人四處找門路送禮都送不進去。
葉茜把荷包塞到大太監手裡,笑著道:「不讓四哥知道不就好了。」
大太監這才接了,笑著道:「謝姑娘賞。」
嫁妝單子再把葉景祀這筆添上,不多不少正好是兩萬之數。四月中,孟家下聘,就是在京城權貴極多的地方,兩萬銀子下聘也夠大手筆,下聘當天引得多少人圍觀。自從孟昭當了錦衣衛的副指揮使,就是京城權貴們的關注對象。
打算嫁女兒的人家非常多,還有很多人紛紛表示葉茜身份太低,更是直接挑撥,說這是理國公府看不起孟昭,拿出個旁支來搪塞。只要孟昭願意,馬上就可以娶到國公府,侯府的嫡女,旁支啥的可以一邊涼快去了。
結果孟昭兩萬銀子下聘,聘禮吹吹打打到送葉家門口時,圍觀群眾差點把路堆了。葉宗山住的是五、六小官的集中地,跟貧民區比當然要好一點,但跟權貴比那就差遠了。最起碼通行路面就窄的多。
再者一般姑娘高嫁,也就是嫁個大官的兒子,或者侄子,嫁到某家去就是高嫁了。葉茜的高嫁則是直接嫁給大官本人,馬上就可以得到三品誥命那種。
「這姑娘命好啊……」
圍觀群眾感嘆著,心中也微微有些酸,葉茜這種算是有眼光,在孟昭成為錦衣衛指揮使之前,完全就是個無名小卒,根本就沒人認識他。
結果現在孟昭發達了,有出息了,葉茜的身份也刷的一下跟著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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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4:14
第九章
一抬又一抬抬進葉家大院,畫眉親自去清點,當事人葉茜只要屋裡坐著就好。葉蕎聽著外頭的動靜,看著葉茜贊服的道:「還是你眼光好。」
當初都以為葉茜掉火坑裡了,結果孟昭起來了。
孟家下聘,無數群眾圍觀,到抬妝當天圍觀群眾更多了。一般來說女兒出嫁,要嫁妝與聘禮相當。孟家那麼大手筆下聘,等到抬妝時圍觀眾群中就有看笑話的了。一個六品小官,住著如此平常的房舍,只怕把房子賣了都陪嫁不起。
結果到了當日,前頭管事引路放鞭炮,等衣貌周全小廝們抬著一箱籠出門時,頓時把許多人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孟家下了兩萬,葉宗山只留下茶葉等吃食,所有值錢東西全部抬回去,又額外陪嫁了兩萬,四萬銀子的嫁妝箱籠,抬了足足大半日。
敲羅打的把嫁妝全部抬進孟家,議論之聲仍然沒有斷。還有口氣酸的說這是虛抬,葉家肯定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再不然就是男方為了讓女方面子好看,偷偷給了嫁妝,反正肯定不是葉家能拿出來。
葉宗山和葉茜聽得都是一笑而過,天天去想別人的不好,自己能過好才奇怪。全部心思都用與羡慕嫉妒恨了,既不去奮進,也不去反省,活該越活越回去。
嫁妝抬走的次日,葉茜則開始收拾鋪陳的東西。畫眉本來要來幫忙的,結果相鄰兩家的太太各自帶了女兒過來,畫眉招呼著在正廳說話裡。
葉蕎則在葉茜屋裡收拾鋪陳要帶過去的東西,葉茜嫁妝裡頭傢具並不多,床妝檯,臥榻,基本上只把臥室填滿,大件嫁妝已經跟著嫁妝一起拉過去。現在整理的就是鋪蓋,帳幔之類,再就是葉茜的隨身物品,醫書,以及屋里幾樣喜歡的陳設。
「你是不曉得,隔壁的吳太太是天天帶著女兒來,太太真是好耐性,換我真想打她出去。」葉蕎忍不住說著,吳家小姐今年十歲,待字閨中,吳老爺跟葉宗山一樣六品小官,吳太太天天想著女兒能高嫁,看到葉茜嫁的好了,就想著以後讓畫眉幫著說親之類的。
葉茜無所謂的笑笑,只是道:「誰沒個想法呢。」
高嫁也好,低嫁也罷,人對幸福的定義本來就是不同的,葉薇還覺得嫁展飛能幸福呢。遇上這樣的主,就是把嘴皮子磨爛,章雨柔和楊婉真一起上陣,葉薇都覺得自己是對的。
「這倒是。」葉蕎認同的點點頭,道:「管她們呢,不理會就是了。」
葉茜看看葉蕎,直接問:「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爹爹的脾氣你也知道,他是真心疼你,你要是自己有主意,與他說了,他會想法成全你。姑娘是該害羞一點,但終身大事心裡得自己有個主意。以前我是不敢說幫你的話,現在我至少能幫你些。」
葉蕎跟她同歲,她這個年齡出閣已經不小了,葉蕎卻連親事都沒有著落。國公府那邊一直沒遞話,葉宗山雖然有心想給葉蕎尋,卻又怕尋的太低。畢竟自己的身份在這裡。她嫁給孟昭之後,身份提上去後,接觸的人面廣了,或許能給葉蕎尋門好親事,就不知道葉蕎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葉蕎眼中的光芒黯了下去,高興的神情一掃而空,只剩下無盡的失落,神情也顯得有點茫然。有幾分無可奈何地道:「我都十七了,何嘗不想自己的終身大事,只是這事哪裡由得我想。老太太給份嫁妝,在京外找戶不好不壞的人家,歸京無期……我,我真的很不想出京……」
說到最後一句時,葉蕎眼淚都跟著落下來。葉薇害怕出京遠嫁的心情,她很能懂,因為她也在害怕。離開熟悉的地方,離開家人到完全陌生的人家去,前途未卜,不知道會面對這些。也因為不想出京,她努力不去想自己的親事,只要沒成親她就還能在京城,葉家的生活讓她覺得美好幸福,她不想面對太多凶險的未知。
葉茜看葉蕎哭了出來,拿出手絹給她擦淚,想了想道:「我們姐妹一場,自從一起長這麼大,你既然不想出去,我定然會想法助你。」
葉蕎愣了一下,不禁問:「你能有什麼辦法?」
葉茜心中雖然沒有具體方案,卻隱約有了主意,道:「要是四哥做主給你尋了親事,只怕不會有人反對……」
「但是四哥……」葉蕎顯得很疑惑。
葉景祀憑什麼給她尋親事?
她知道葉茜和葉景祀私交不錯,但私交好,也就體現在東西上。添妝的時候多給點,或者回禮厚重點,這種錢財上的小事,根本就不是事。葉景祀若是做主把她留在京城,至少自家親娘臉上不好看,沒有足夠的理由葉景祀不會做這樣的事。
葉茜道:「這也只是我的一個想法,總要試試看。不過就是留在京城,只怕家境也沒那麼如人意。」
情理是說不動葉景祀的,給葉景祀好處的想法她更不敢有。但葉景祀本身是個善變通的人,孟昭好歹也是從三品了,與葉景祀交好這些年,兩人利益十分一致,或許可以想想辦法……就像上次她因為葉蕎的事去求他時,葉景祀直接說,他給孟昭面子。
葉蕎的目的只是留在京城,並不是要嫁入豪門貴族,天天跑到安寧長公主以及勛貴權貴們眼前晃蕩。京城這麼大,在安寧長公主以及她所處圈子裡的人看不到的地方,跟遠嫁出京沒什麼區別。
葉蕎隱隱有幾明白,她並不貪心,道:「這是當然。」
葉茜聽得笑了起來,她也很舍不得葉蕎,道:「你若能留在京城,家裡都也會十分高興。」
姐妹倆說話間,葉茜自己要帶的隨身物品也收拾的差不多,也是因為實在沒啥東西。家裡房舍寬敞,這節小跨院,葉宗山繼續保留,當做她以後省親的住處,特意派了兩個婆子收拾整理。
葉茜也覺得偶爾回娘家住住也不錯,娘家的東西繼續保留,婆家的東西再慢慢置辦。整理來整去,除了幾本醫書,以及做到一半的針線活計外,實在沒什麼好收拾的。
鋪陳當天葉茜管事媳婦帶隊,葉茜的丫頭婆子帶著東西過去。鋪陳完畢回來進葉府,就一臉艷羡的開始講孟府收拾的如何如何好。葉茜倒不意外,這些丫頭婆子都是葉家搬出來之後才采買的,經過兩年的教育,規矩雖然學的馬馬虎虎了,卻沒見過以大世面,葉家這樣對她們來說都是富貴的了,更何況是孟家。
那宅子本來是廖夫人買下給兒子娶親用的,廖夫人出手肯定不會小氣,據葉宗山說,孟昭得了官職後,永昌皇帝又把隔壁兩家的地方賞給了孟昭,只是占地面積就要葉家大上好幾倍。兩人親事定下來的又早,新賞的地方可能還沒來得及打理,原本的房舍早就收拾妥當,肯定十分體面。
成親前兩天,楊婉真來了,也算是奉葉老太太的旨意而來,看看葉家是否樣樣準備齊全。主要是考慮到畫眉丫頭出身,操辦這樣的喜事會有錯漏之處。尤其是葉茜出閣當天,兩家賓客肯定很多,要是出了大錯,臉就丟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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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4:27
第十章
楊婉真裡外看了一遍,連廚房列出來的菜單都瞧了瞧,樣樣整齊,並沒有不妥之處。楊婉真看著也十分放心,畫眉是一直跟著楊婉真的,知道楊婉真滿意了,就笑著道:「這些多虧了大姑娘,尤其是宴客那裡,何處擺桌,何處休息,戲台搭放,連菜單都是大姑娘擬的。」
她雖然跟在葉老太太身邊這些年,看了這些年,大概程序怎麼樣的雖然知道。但真不如葉茜和葉蕎知道的系統,她與葉蕎在國公府是受了專門教育的,在小細節處理上十分妥當。
尤其是菜單上,畫眉和葉宗山本想請大師傅似的,結果葉茜自己擬好了,不是統一菜單,而是根據每桌客人的情況,分別上菜,看起來大概差不多,口味,忌諱卻都照顧到了。
楊婉真聽得點點頭,葉茜和葉蕎當時跟著葉芙,葉薇上課,這些課程老師都教過。笑著道:「茜姑娘自小行事就妥帖,家裡的大事更不會出錯。」
「可不是,多虧了大姑娘。」畫眉笑著說,這回葉茜成親,她的壓力確實很大。丫頭出身,又是妾室扶正,要是婚事上出了錯,弄不好會被笑話到臉上。葉茜很主動的幫忙,連楊婉真看著都沒有出錯,那就是真沒錯了。
笑著說了幾句,楊婉真過去看看葉茜,知道葉家事多,也不久留,回國公府復命。
到了成親當日,葉茜是被丫頭叫起來的,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許久,磨蹭到天亮才睡下,這一睡竟然睡遲了。匆匆起身打扮,早飯之後,賓客們也都來了,葉家派出來的是章雨柔,楊婉真,金氏,葉景祀則派了貼身大太監道喜。再就是葉宗山的同僚以及鄰居,許多都不是衝著葉宗山,根本就是衝著孟昭來的,不過賓客上門,肯定不能趕出去。
葉茜這個新娘子跟賓客照面之後就去梳頭打扮了,兩個全福夫人也跟著進了小跨院。滿屋滿院的喜字,妝檯上也貼著,大紅嫁衣摺疊整齊放到床上。
丫頭侍候著淨了身,在妝檯前坐下時,葉茜看著鏡中的自己,本以為經歷了這麼多,已經足夠淡定。但看著滿屋的喜字,心情竟然無法平靜下來,馬上就要嫁人了,嫁的還是孟昭。
想到這裡,心情不自覺得有些盪漾,發自心底的甜蜜慢慢涌出來,散與全身各處,一種從來沒有高興遍布她的全身。
馬上就要嫁給孟昭了……
「展 奶來了……」
外頭丫頭突然一聲高喊,好像特意知會葉茜似的。
葉茜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展 奶是葉薇,展飛不在家,展太太管不住她,說起來與葉茜也是姐妹,她有充足的理由過來。
不過過來做什麼?
今天實在高興,葉茜也懶得去管,只是在梳妝檯前繼續坐著,全福夫人正給她梳著頭。
直到腳步聲在葉茜身邊停了下來,葉茜才側頭看了葉薇一眼,卻稍稍有些驚訝。
葉薇更瘦了,雖然臉上妝容很盛,卻看得出來臉色有些蒼白。這還不算,最關鍵是葉薇身上的衣服,主子款的剪裁,但料子花樣不比國公府的丫頭好多少。頭上首飾更不必說,就幾根金釵,耳墜更是普通。要不是認得葉薇的臉,只看這樣打扮,誰都會認為她是小窮官的老婆,過來巴結的。
「我來給孟 奶道喜。」葉薇說著,聲音卻是冰冷入骨。
婚後展飛根本就不跟她打照面,她知道展飛心裡的人是葉薇,這個可以忍。讓葉薇忍不了的是,葉老太爺竟然給了葉茜一萬多銀子的嫁妝,葉茜大半嫁妝都是國公府給的。根本就是把她的嫁妝給了葉茜,這口氣葉薇如何能忍的下去。
尤其婚後葉薇的生活相當拮據,展家本來就沒錢,又全被展太太扣在手裡。她手上就兩千兩死錢,一點收入都沒有,國公府狠到她連平常穿戴的衣服首飾都沒給她,甚至到連出門的衣服都尋不出一件來。
葉茜禮貌而疏遠的道:「展 奶有心了……」
葉薇還欲再說,楊婉真,章雨柔,連葉蕎都來了。章雨柔笑著上前去拉葉薇,道:「大姑奶奶也來看看茜妹妹嗎,有心了,現在新娘子要上頭呢,到山太太屋裡說話吧。」
楊婉真也笑著上前去扶,一左一右,幾乎是硬挾著葉薇,把她扶走了。
葉薇被架走了,葉蕎多少鬆口氣,也不去外頭招呼客人了,只在葉茜身邊坐了下來。
葉茜看她這樣笑了起來,向葉蕎招招手道:「去外頭招呼客人吧。」
「我看著你上妝。」葉蕎笑著說,本來招呼客人也沒什麼……
葉薇來了,弄不好葉芙一會就殺到。下人傳話說葉薇來了,葉蕎就很留心她的,剛才真是轉身的功夫,葉薇就跑到這裡來了。
小丫頭伶俐趕緊傳話,章雨柔這才帶著人追過來。
章雨柔現在肯定緊張了,一會葉芙就過來了,也不會讓她們殺到這裡來,在這裡避開她們倒是不錯。
葉茜笑笑也沒再說,餃臉上妝,鳳冠戴上,大紅嫁衣披到身上,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時,葉茜也有些發怔,都是新娘子是女人最尊貴最漂亮的一天,粉已經把她的全部蓋住,是不是最漂亮不敢說。
她只覺得今天最幸福。
聽著外頭的鞭炮聲響起,喜娘喊著:「新郎官迎親了……」
大紅蓋頭蓋到頭上,葉茜端莊坐著,鞭炮聲越來越響,腳步聲越來越近。鬧喜孩童們的歡聲笑喜越來越大。
喜娘高聲喊著,蓋著蓋頭葉茜看不到孟昭的人,垂眼看去是一對大紅靴子。
耳邊傳來孟昭的聲音:「娘子有禮了。」
說話間孟昭躬身行禮,姑娘出閣要三請三讓,葉茜仍然端莊坐著,心緒卻是高興的有些飄起。
孟昭來了,來娶她了。
喜娘旁邊高唱著,終於禮畢,喜娘把大紅綢子塞到葉茜手中,兩個人摻著,扶著葉茜。孟昭扯著綢子另外一端,眼睛卻是直盯著葉茜,蓋著蓋頭,大紅大嫁,新娘子的統一打扮,把本人特徵完全遮蓋了,孟昭仍然仔細看著,這是葉茜為他穿嫁衣的樣子。
喜娘前頭引路,先去正房辭別父母,正房之中葉宗山端坐高堂,雖然穿著吉服,臉上雖然滿臉笑容,眼中卻有一絲淚光。
例行叮囑時,葉宗山言語有些哽咽,辛苦養了十幾年的女兒被娶走了,媳婦與婆婆是天敵,也沒幾個岳父看女婿順眼的。尤其是此時此刻,連帶著看孟昭的神情也有些冷然。
葉茜和孟昭行禮拜別,儀禮喝起,一道道門走出去。喜娘扶著葉茜上轎,孟昭前頭上馬,葉茜沒有嫡兄,葉景怡扶轎,直送到路口處。
花轎抬起之時,葉茜手握著寶瓶,心情多少有些複雜,思路卻是很明確了。
出了家門,上了花轎,她就是孟家人,葉家只是她的娘家,孟家才是她的家。要給孟家生兒育女,上敬夫婿,下慈兒女,女兒家的任性的脾氣也該收收,好好當個好妻子。
鞭炮再起,花轎落地,喜娘扶著上轎。身邊依然人聲鼎沸,細聽聲音卻與剛才在葉家完全不同。
這裡是孟家了,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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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7:34
第十一章
廖夫人正堂高坐,看著孟昭牽著新娘子進門,臉上笑意更濃。即使骨肉分離這些年,孟昭仍然是她的兒子,沒有哪個母親會把自己的親生骨肉忘記,就是她也不行。她的母愛也許沒那麼多,但也沒那麼少。眼看著他娶到心愛的女人,歡喜成親,歡喜拜堂,真的太好了。
司儀一聲高喊,先拜天地,再拜父母,孟昭也不自覺得抬頭看向廖夫人。是他跟廖夫人說請她來受禮,禮法上合不合適並不重要,是他親娘,真心疼他就夠了。
廖夫人也看著他,不禁微微一笑。
禮畢送入洞房,喜娘扶著葉茜到床邊坐下來,孟昭也緊跟著坐下來。喜娘把兩人衣襟疊在一起,雖然不到揭蓋頭的時候,孟昭不自覺得看向葉茜。
旁邊喜娘看著都要笑了起來,道:「孟大爺,莫著急,有你看新娘的時候。」
如此一說,屋裡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還有丫頭婆子們,哄堂大笑起來。
依然蓋著蓋頭的葉茜,也笑了起來,除了笑之外,還有些羞。
一串串吉利話從喜娘嘴裡吐出來,全部念完,喜娘這才拿過秤桿遞給孟昭,笑著道:「新郎官掀蓋頭了。」
孟昭急切的接過來,起身在葉茜跟前站定時,卻是頓了一下。下意識的稟住呼吸,掀起蓋頭一角,慢慢的揭開,從嘴巴開始,一點點向上,直到葉茜的眉眼全部浮現在面前,孟昭笑了起來,發自內心深處,二十幾歲年最大的歡喜,直直的看著葉茜,整個人像呆了一樣。
「新郎官莫著急,下面還有呢。」喜娘笑著說,兩個人一起半摻半拉總是拉著孟昭復又坐下來。
坐帳撒床,連串的吉利話,孟昭完全沒聽到,痴看著葉茜。葉茜臉上微笑著,時不時的看他一眼,就是這樣坐著,她都能感覺到孟昭的愛慕,她喜歡的,她嫁的男人是這樣的愛著她。幸福充斥著葉茜全身,好像有一隻手伸到她手裡,輕 摸著她,讓她幸福的無法言喻。
禮畢,喜娘退下,鬧新房的孩童們也跟著走了。孟家沒什麼人來,圍觀賓客看到這裡也差
不多走了。隨著腳步聲的離去,屋裡一時間靜了下來,葉茜這才轉過頭來,定睛看著孟昭。
「阿茜……」孟昭輕輕喚著,站起身來就要過來,他想拉拉她的手。
就聽「砰」的一聲,好像提醒似的,新房的門被葉景祀踢開了。一臉得意的笑著道:「新郎官,要去陪酒了,今天能不能入洞房,還得看你本事呢。」
葉茜聽得微微一笑,卻是把頭低了下去。
孟昭眯看著葉景祀,他可以肯定葉景祀這是瞅準時機往屋裡衝,道:「以後別讓我揪到你。」
葉景祀聽得大笑,道:「我不會給你機會。」
「那可不是一定。」孟昭嘿嘿陰笑著,對葉茜道:「你稍坐,我去去就來。」
葉景祀繼續給他泄氣道:「茜妹妹放心,他要醉倒了,我會讓人把他抬回來的。」
葉茜聽得笑而不語。
好似一陣風,孟昭被葉景祀刮跑了,這回屋裡是徹底安靜了。葉茜微微舒了口氣,頭頂鳳冠,身披霞坡,這麼大半天折騰下來,真的很累人。喚來丫頭侍候著梳妝洗臉,幾斤重的鳳冠摘下來,葉茜不禁動了動脖子,好重。
梳洗完畢,衣服也換了便裝,丫頭倒茶上來,葉茜坐著順了口氣,這才大概看了看房間格局。她住的是五間正房,跟葉老太太住的五間差不多大小,東西捎間以鏤空木雕相隔,中間三間卻是全部打通,顯得十分開闊。
臥室傢具多是葉茜嫁妝,她都見過,靠窗位置則是暖閣。中間三間廳堂,當中正廳,旁邊兩間另設臥榻,西梢間則完全是書房。
傢具部分雖然是兩家準備的,看得出來是商量好了,不管是用料還是做工都十分配套,沒有一絲不協調感。帳幔全是葉茜的手筆,只是滿屋大紅顯得艷了些。細看屋中擺設,卻是件件不俗,擺放得當,還有幾樣東西,正是葉茜喜愛之物。
葉茜看的十分高興,不管是從房屋格局設計,還是擺放東西,都十分對她的胃口。收拾至此地步,孟昭必然花了十分心思。
眼看外頭天色越來越黑,葉茜正想問丫頭婆子們自己可安頓好了。出嫁之時,葉茜把屋裡所有的丫頭婆子全部帶了過來,再加上婆子的回上,八個丫頭,四房家人,這倒不是葉茜想顯擺,而是孟府才開,孟昭一直忙碌不堪,呆京城的時候都不多,府中不可能有什麼可靠下人。雖然家中的下人也是搬遷出來後采買的,總是跟了兩年的,也算是順手了。
只見一個眼生的婆子推門進來,身上衣飾十分不同,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頭手上端著托盤,上面放著酒菜,是葉茜的晚餐。
「請 奶安。」婆子規矩的進門見禮。
不等葉茜問,就先自報了家門了。她是廖夫人身邊的婆子,孟昭成親,葉茜剛進府,這幾天肯定忙不過來,便讓她來照看三天,三天后就走。
「讓媽媽操心了,還請媽媽代我向母親致謝。」葉茜笑著說。
婆子低頭笑著道:「 奶客氣,不知道奶奶喜好,廚房收拾的,請 奶將就著先用了。」
葉茜看看兩個托盤,該有的都有了,笑著道:「足夠了。」
酒菜擺好,婆子帶著小丫頭下去,葉茜欣慰的笑了笑。有廖夫人這麼一位婆婆,實在是她的幸事。當然最值的高興是,她們並不住在一起。
飯畢,小丫頭們收拾著桌子,葉茜估摸著孟昭一時半會也脫不了身,歪在床上想小睡一會。昨晚翻來覆沒怎麼睡好,又勞累一天,到此時確實覺得有些累,晚上又是洞房……
如此想著,葉茜進入夢鄉,直到被咬醒了。
不知道何時丫頭婆子早就退了下去,連上夜的都沒留。葉茜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孟昭的臉,熱情而急切的臉,額頭上似乎有了薄汗,身上的衣衫早就不翼而飛,精壯的身體顯露無遺,正咬著她的脣,或許他以為是吻。
「你……」饒是葉茜臉上也羞了一下,她身上衣衫完全沒亂,她睡覺沒那麼死,孟昭肯定是剛剛過來。
孟昭看她醒了,眼睛頓時更亮了,幾乎就要直撲上來。卻是裝成大灰狼的模樣,邪笑著道:「小娘子,快快從了大官人……」
葉茜聽得笑了起來,不自覺得伸出手指在孟昭額頭上一點,嗔道:「這是哪裡學來的段子。」
孟昭看她一臉嗔嬌,更顯得嬌媚動人,直接上手去脫葉茜衣服,道:「不從也得從,不但此時由不得你,今生也由不得你。」
葉茜聽得更是窩心,兩個人頓時在床上亂了起來。孟昭目標明確就是葉茜身上的礙事的衣服,葉茜雖然極力躲閃,但床就那麼大,如何躲的開。孟昭身手不俗,三兩下也把葉茜脫的跟自己一樣,只是葉茜更為狡猾,早拉起被子把自己裹住。
孟昭剛欲伸手扯,葉茜看孟昭光著,很自然拉起被子蓋到孟昭身上,雖然四月末快五月了,早晚天氣還是有些涼。
「果然你心疼我。」孟昭動作頓了一下,心中只覺得無比熨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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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7:44
第十二章
在他最落魄,幾乎沒人能看起他時,葉茜看中他。孟家那樣的一個火坑,葉茜為了他執意去跳。
他們之間單單用喜歡似乎都遠遠不夠,那是來自心底深處的愛意,一直在他與葉茜之間。
葉茜用手指點著孟昭的胸, 著道:「不心疼你,我又疼誰呢。」
孟昭是她的丈夫,她的愛人,以後也會是她孩子的爹,她不心疼他,又心疼誰呢。
孟昭聽得心中更為衝動,翻身把葉茜壓到身下,細細咬吻起來, 一枚,情趣並不精通,新婚前期苦讀了不少 圖,真到實戰時卻覺得有些不同。知道女子初次辛苦,想等葉茜入巷,身下慾望早就噴薄而發,卻是極力忍耐著,努力討好葉茜。
葉茜看著他額頭的汗,知道孟昭這是憐惜她,情動之餘不禁伸手回摟住孟昭,輕輕回吻著他。如此溫暖的回應,孟昭瞬間燃了起來,開始慢慢 。怕葉茜疼,並不敢直入到底,慢慢前行,葉茜 著脣,努力去合適著。望著孟昭頭上的薄汗,強忍著的 ,葉茜只覺得心中陣陣暖意,不自覺得把孟昭摟得更緊些。
受到鼓動的孟昭,一鼓作氣,直入到底。
「啊……」葉茜呻、吟著,腦子裡空了一下,即覺得疼,又不捨得孟昭離開,痛並快樂著,深深折磨著她。
孟昭也覺得有些痛,看著葉茜的臉,心底更層的衝動卻是充斥著他,幾乎要不管不顧的動了起來,直至猛然 出來。兩人都好像水裡剛撈出來一般,孟昭知道葉茜又疼又累,也不敢亂動,只是輕輕擁著她,道:「睡吧,睡吧……」
葉茜靠在孟昭的臂彎裡,再次睡了過去。直到再次咬醒,更猛烈,更持久。葉茜只覺得自己好就是大浪中的小舟,隨著風浪搖擺著,身體最後一丁點體力也被炸乾,嘴裡喃喃自語的說著不要,已經到了,真的夠了。
「我還不夠……」孟昭輕輕說著,根本就不夠,他都恨不得把葉茜一口吞下去。
葉茜求饒無用,只能道:「明天還要……」
新婦頭一天,要乾的事情可多了,在國公府時,不管是老師還是嬤嬤們還特意教過。
「明天我們繼續睡。」孟昭說著,府裡只有他們,可不是繼續睡嗎。
葉茜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處男什麼的,真可怕。
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在葉茜的強烈反抗中,終於起床了。匆匆穿了衣服,葉茜喚丫頭婆子進來燒水收拾淨房,她得洗澡。她考慮的挺周全, 之後,藥浴用的藥都提前配好了,當然也有點失算,她只是配了一般藥劑,現在需要增量版。
「一起洗吧。」孟昭神清氣爽,尤嫌不足的磨蹭著。
要不是實在腰酸背疼了,葉茜都有心毆夫了,冷著道:「一邊去。」
「夫人,別這樣嘛。」孟昭撒嬌說著。
葉茜看趕不走,便直接無視,嚴肅臉問道:「什麼時候去母親那裡請安?」
這杯婆婆茶,她肯定得敬。
「母親體諒我們,下午過去就行了。」孟昭笑著說,說到這裡時還朝葉茜笑了笑,一副你現在身體肯定不合適去請安的模樣。
葉茜看著孟昭欠抽的臉,恨不得都去踹他一腳,只是此時實在抬不起腿來。便乾脆別過去臉,根本就不理會他,省得他更蹬鼻子上臉。
婆子回報淨房收拾妥當,小丫頭引著葉茜過去,淨房就設在兩間正耳房裡,有小門可出處。地方寬敞不說,葉茜首先看到的是超大號浴桶,兩個人洗鴛鴦浴那是妥妥的,想到昨晚的狂暴,葉茜嘴角多少抽了抽。
果然是跟杜俊混大的,孟昭雖然是個 ,壞點子卻是成打的。讓小丫頭把藥包撒進去,葉茜這才慢慢進去,其實浴桶大些也好,洗的也能舒服些。身體的疲憊慢慢消去,葉茜不自覺得閉上眼,只想好好放鬆一下,頭靠在木枕上。
迷迷糊糊似醒非醒之間,只覺得水突然更多了,有什麼東西游到自己身邊。葉茜猛然睜開眼,就看到孟昭笑著的臉,很是大義凜然地道:「燒水也麻煩,我湊著一起洗了。」
「你啊……」葉茜看的又是惱,又是樂,卻是道:「吃了飯要去母親那裡,明天我還要回門,還有會親要鬧一天呢。」
洞房就算了,要明天回門也是一臉 無力的模樣,她以後還拿什麼臉見人。
孟昭卻是一臉苦惱的道:「難得的婚期沐休……」
短期之內他是不會出京,但每天衙門當差,那可不是玩的,肯定是每天忙碌不休,大半夜被叫走都是極有可能的。
葉茜聽得倒抽口冷氣,難道孟昭想的婚期幾天全部在床上戰鬥,不行,絕對不行。剛開包的 太可怕,孟昭又是習武之人,體力肯定比一般人強得多,她肯定扛不住。
怒聲斥責道:「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這些天是讓你操辦婚事的,回門,會親,這都是正經事,哪裡能把正經事耽擱了。」
孟昭轉念一想,也覺得有道理,便道:「也罷,總是要把該辦的辦了,反正有半個月呢……」
回門一天,會親一天,這兩天過去了,還有十三天呢。
葉茜:「……」
此時此刻她對永昌皇帝十分怨念,孟昭為毛會有這麼長時間的婚假……
早飯中飯一起吃,菜色十分豐盛,還放著壺酒。挨到此時,葉茜也是真餓了,應該說是又累又餓,坐下之後卻是先給孟昭布了菜,倒了酒。
孟昭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著道:「坐下吃吧,就我們兩個呢。」
「得提醒著自己才行。」葉茜笑著說,這一點她確實得注意。正常夫妻,哪怕就是兩個人一起吃飯,女方也得先給男方布菜,哪怕就是夾一筷子意思一下,這也是規矩。
上一世她是招贅,夫妻吃飯她坐主位,雖然不用丈夫布菜,卻不用給丈夫布菜。這一世與孟昭做夫妻,尤其是孟昭已經官至從三品,只是他們倆時怎麼鬧都行,但外人面前她不能有絲毫的不恭的。不然不只是自己的名聲,孟昭也得背上怕老婆的名。
孟昭笑了起來,知道這是葉茜的謹慎,卻是體貼她道:「還是新媳婦呢,家裡就我們兩個,你慢慢適應就好。」
葉茜想了想,似乎有幾分感慨地道:「已經娶進門了,新娘子也變婆娘了,不新了。」
「新也好,舊也好,我都疼。」孟昭笑著,說著就要去抓葉茜的手。
葉茜嗔怒的看他一眼,道:「吃飯呢,還鬧,一會去母親那裡,是去……」
「去曾府。」孟昭說著,頓了一下道:「會親的時候再請蔡家。」
葉茜明白,廖夫人在蔡家生了一兒一女,蔡大人這個後爹,孟昭可能不太看重,但同母異父的弟妹,肯定重視一些。
飯畢業茜和孟昭更衣收拾,往外走時,葉茜才留心院子,怪不得鋪陳那天婆子念叨,確實挺大的,只是後院走到二門處就有一段距離了。孟昭也沒騎車,夫妻倆一起騎馬,看葉茜留心院子,便笑道:「東邊還有這麼大呢,皇上才賞的,還顧不上去打理,以後就要辛苦你了。」
葉茜倒是知道,看看孟昭,想問一句因而何賞,末了還是住了嘴,只是笑著把話題轉開,頓了一下才試探性地問:「我要如何稱呼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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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7:54
第十三章
以前孟昭是叫曾初識叫叔叔的,現在是繼續呢,還要改口呢?
孟昭眉頭頓時皺緊,想了想才道:「還叫叔叔吧。」
曾初識與葉茜以後肯定打不著交道,但今天是給廖夫人敬茶,也就是定名分的時候。他對曾初識十分敬重,曾初識也是真心對他好,這些他都知道。不管是將來曾初識和廖夫人的身後養老,還是將來有事,他必然全力以赴。
要是廖夫人的親夫,後爹也是爹,叫爹也沒什麼。偏偏與廖夫人又是這樣的關係,這個爹他是怎麼也叫不出口。
葉茜聽得點點頭,也不好多說,她只怕叫錯了,到底要如何叫肯定是孟昭決定。想了想還是道:「我們成親,淮陽孟太太那邊……」
孟太太還占著正室的名頭,萬一沒事尋上京城……
孟昭十分無所謂的道:「你說她啊,我都忘了給你說了,因為通姦出族了,再不是孟家的人。」
葉茜聽得放心下來,這樣就絕了後患,就是孟明這個弟弟,也沒見過弟弟管兄長的。
兩人閒話間,車駕停了下來,一直以來都十分低調的大門上貼著喜字,看的葉茜十分暖心。
前頭兩個小太監引路,一路到後頭院裡。
「孟大爺,孟 奶到了……」小丫頭一聲通傳。
葉茜和孟昭下意識的打起精神來,兩人一前一 到正房裡,只見廖夫人和曾初識都是一紅喜慶衣衫。尤其是廖夫人容貌極盛,大紅最是襯她,兒子成親又是格外高興,越發顯得光艷動人。
丫頭拿來跪墊,另有婆子端著茶盤,夫妻倆磕頭之後,先敬了廖夫人。
廖夫人從葉茜手裡接過茶碗,笑著道:「看到你們成親,我也放心了,由你來照料輔佐著昭哥兒,我也放心了。」
葉茜聽得會心一笑,廖夫人用了輔佐兩字,實在很合她的心意。笑著道:「請母親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大爺。」
「嗯。」廖夫人聽得更是高興,隨後在托盤上放了一錦匣,一般給個荷包都夠意思了,廖夫人出手就是一個大錦匣。
葉茜親手接過,拜謝道:「謝母親。」
把錦匣交給身後小丫頭,隨後就是曾初識。婆子並沒有準備茶碗,葉茜也松了口氣,改口叫人,磕頭見禮,曾初識也顯得十分高興,同樣是一個錦匣。
葉茜接過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兩大盒子,讓她頓時有種發大了的感覺。
禮畢兩人起身,丫頭端茶上來。
廖夫人說話爽話,先把孟昭家裡的情況說了,房子是孟昭裝修的,現在府中使用的人手是她配的。但只安排了廚娘,轎夫之類的,丫頭婆子,管事,媳婦則需要葉茜自己去安排。三等下人,幹活的人與主子關係其實並不大,葉茜看著就是有主意的,自己隨手使喚的還是要她自己安排,開府之初事情再多,葉茜只怕也不喜歡別人的安排。
「多謝母親。」葉茜起身笑著說,廖夫人此舉正合她意。
家事完畢,幾乎立即轉入公事環節。錦衣衛與東、西廠關係向來十分緊密,公務重疊之處許多。葉茜聽了一會,隱隱聽到稅制的字眼,葉茜心中猛得一驚,上輩子她作為平民醫婦出入宮廷,八卦知道的不少,但朝廷之事她所知並不多。
但稅制改革則是關係到平民百姓,葉茜感覺最明顯的。家中地畝收入更多,下頭佃農生活的更好些,真正減輕了最下層農民的負擔,得到了下層的極大推崇,毫不誇張地說,那真是萬人歡呼,宋太后的名望一下子到達了巔峰。
孟昭一直做的都是這件事?
葉茜的心揪了起來,雖然知道最後結果是成功的,但一般來說讓一部分得到了利益,就要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朝廷的年收入是定死的,宋太后再善心也不可能不管國庫。下層得益,也就表示上層要破損,勛貴,清流,這些大權在握的人群,損害了他們的利益,不可能不負代價。
廖夫人並沒有跟孟昭說多久,兒子剛成親,過幾天再說不遲。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並不留孟昭和葉茜吃飯,只是道:「時候也不早了,明天還要回門,回去吧。」
孟昭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葉茜緊跟著站起身,兩人行禮退下。
兩人上車這後,葉茜忍不住問道:「你一直忙活的是稅制改革?」
孟昭笑著點點頭,神情有幾分得意,他並沒有跟廖夫人說多少,換成平常姑娘,肯定什麼都聽不出來。葉茜果然聰慧,一句話就直擊重點。
「沒聽說朝廷有改革意向,這幾些年你與杜探花,四哥交好,他們也都是知道的吧,你們三人早通信息?」葉茜問著,
上輩子葉茜是中層,這種事情與她的關係並不大,她會曉得還是每年收田租時,聽莊頭說了。
一般大政策改動,好壞結果要幾年後才能體現出來,算算時間最遲兩年肯定要公布出來,那麼這段時間就會很關鍵。
杜俊代表著清流,葉景祀代表著勛貴,再加上孟昭代表的後宮。宋太后既然要做,肯定會樣樣周全,每個階層都要拉出代表人物表示支持。
「我的夫人果然聰慧,一想即知。」孟昭更高興了,看到葉茜臉上有幾分擔憂,笑著道:「放心好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摘了貴族們的錢袋子,再恨不得我死,我也死不了的。」
加重商業稅減少農業稅,這是宋太后改革的目標。開始時他曾經擔憂過,要是太后與皇帝起衝突怎麼辦,後來才發現這樣的擔憂不太有必要,永昌皇帝相對與宋太后,實在太弱了,弱得沒有這位嫡母在旁,幾乎寸步難行。宋太后沒有登基的意圖,她與永昌皇帝的利益永遠不會衝突。
葉茜不想給孟昭泄氣,臉色仍然顯得有些凝重。孟昭做的好事,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但她是個自私女人,她希望自己丈夫能平平安安的,看著他去涉險,她實在很難大義凜然的說,我的丈夫多麼頂天立地,多麼為國為家。
孟昭看葉茜臉色凝重,拉住葉茜的手,笑著岔開話題,道:「剛才你可是得了兩個大錦盒,快打開看看是什麼?」
葉茜笑了起來,知道孟昭這是岔開話題哄她開心,笑著道:「丫頭們抱著呢,回府再看也不遲。明天回門,下午才能回來,會親還得自己張羅。回家這後你不準鬧,幫我準備會親的事。」
給孟昭找點事情做,省得他這個剛開包的小處男天天想著床上運動。
回門要帶的東西,會親席面擺在何處,菜單坐位如何安排。考慮到這回會親情況特殊,一應東西全部準備的多,順道把家中所有的下人集合,請安,放賞。事情看起來很多,孟昭和葉茜的行動力實在太驚人,不等晚飯時間,事情全部料理完畢,甚至家裡房舍如何改建都有方案了。
丫頭擺桌吃飯,孟昭就開始瞅著葉茜看,葉茜直接無視。明天回門可不能像今天這樣中飯之後再去,絕不能任由孟昭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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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8:07
第十四章
晚上要睡下時,葉茜這才把兩個錦匣打開,接的時候就知道肯定要大發了。抱著這樣的心理,開匣之後依然被震住了,廖夫人送的是一盒珍珠,雖然大小不一,卻是個個圓潤,都是難得的珍品。曾初識就更大方了,一匣子寶石,有紅有藍,由小到大一次排序。兩大匣子擺在一起,饒是葉茜都有種要晃花眼的感覺。
「這……」葉茜不自覺得看向孟昭,這手筆大的……
孟昭也有些吃驚,卻是笑著道:「給了你就收著,挺好的。」
「實在是太好了……」葉茜忍不住說著,要是這樣都不好,真沒什麼好的了。
三天回門,葉宗山和畫眉早有準備,彼此之間也十分熟悉,按規矩見禮之後落座說話。看葉茜和孟昭兩人神情,夫妻之間實在不必問。中午飯畢說到次日會親之事,葉茜就不說話了,只是看著孟昭,按理說她這個親婦該在昨天把家族成員認完,結果她一個沒見過,估計孟昭自己也不熟悉。
「我在蔡家一共二弟二妹,大弟蔡盛文,小弟盛武,大妹盛梅,小妹盛竹。除了大弟之外,均已經成親,大妹嫁與京外,只怕是來不了,小妹嫁與京郊,明天應該能來。」孟昭簡單的說著。
葉宗山和畫眉心中明白,廖夫人在蔡家育有一子一女,蔡老爺前頭又有一子一女。蔡盛文,蔡盛梅是蔡老爺前頭正室的。蔡盛武,蔡盛竹上是廖夫人的,孟昭同母兄妹。
雖然不太合時宜,葉宗山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來,道:「蔡大爺為何至今為未娶?」
看廖夫人的行事,不像是跟繼子過不去的繼母,也是犯不上。應該是另有緣由,提前問清楚,好過到時候亂錯話。
孟昭嘆氣道:「蔡大爺……人倒是很好,只是婚姻上有些波折。據我所說,他幼時是定過一門親事的,是前頭蔡太太定的,但事隔多年,兩家搬遷再無音訊。拖到蔡大爺十八歲,實在是尋不到。母親做主給他定了一門親事,結果不等成親,姑娘生病去了,後來蔡老爺請人批算八字,說他命不宜早成親,要二十歲之後。從去年起蔡老爺就給他說親,相了幾天家都不太滿意,正挑著呢。」
「原來如此。」葉宗山會意,男子二十歲也不算大,還可以慢慢挑一挑。
畫眉忍不住問道:「那明天廖夫人她……」
廖夫人要是去,畫眉真心覺得壓力有點大。
「要是無事,母親肯定會來。」孟昭說著,他也不太說的準,要是這中有事,宋太后傳喚,廖夫人肯定得進宮。
葉宗山笑著道:「都是自己人,虛禮能免則免,不用太過與拘泥了。」
「岳父說的是。」孟昭馬上狂拍馬屁。
「再就是,你們也該找個空閒去國公府看看老太爺和老太太。」葉宗山笑著說,會親時章雨柔,楊婉真,葉景怡,葉景祀都會過去,但這是會親,親友大見面的時候。
葉茜和孟昭過去請安則是他們小輩該見的禮,不說其他,只說葉茜那些嫁妝,葉茜都得得去好好感謝。
葉茜笑著道:「會親之後就去,連禮都備好了。」
「應該的。」葉宗山笑著說。
如此說著閒話,畫眉還特意叫了彈唱助興,聽了幾段彈詞,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孟昭和葉茜也告辭走了,畫眉和葉蕎送兩人到門口,上車之時,葉茜笑著道:「明天等著太太和妹妹過來。」
畫眉笑著道:「我們早些過去,也幫幫姑奶奶的忙。」
孟家新府開張,葉茜再有本事,也肯定有得忙。
葉茜笑著道:「都準備好了,不用麻煩。」
孟昭和葉茜這才上車去了。
晚上葉茜義正詞嚴的把孟昭踢到暖閣榻上,天不亮夫妻倆就起身,雖然已經安排妥當,考慮到下人的行動力,葉茜決定親去現場指揮,情願自己辛苦些,今天也不能出錯。孟昭也沒閒著,帶著男僕們搬桌椅,收拾場地。
廖夫人原本買下來的就是處四進院落,後頭帶花園,雖然不大,但也不算小,平常擺酒設宴也足夠了。先把前頭男客的場子擺好,又收拾女客的,直忙到早上開飯,才算是全部妥當。
夫妻倆一起吃了早飯,葉宗山,畫眉,葉蕎,奶媽抱著芳姐兒與盼哥兒都來了。葉宗山雖然打從門口經過過,進門這是頭一回,孟昭和葉茜引著眾人一路進來,葉宗山看的也十分讚許,有錢富貴是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孟昭的用心,男主人是不是精心打理家裡,很容易能看出來。
先讓著到葉茜正房坐著說了一會話,婆子來報,蔡家人到了,蔡盛文帶隊,蔡老爺沒來。雖然關係有些尷尬,兄弟關係也不太好論,但年齡在那裡擺著,孟昭年齡最大,並不用到外頭去迎。
孟昭和葉茜卻是站起身來,對葉宗山等人道:「我們外頭廳裡坐吧。」
會親先是大見面,男女都在一處,介紹認識之後,再分開坐席。設定的地點是前頭大花廳裡,只有葉宗山一家時,可以先在正房裡坐,客人來了肯定要先去花廳。
等到眾人到大花廳裡坐定,丫頭打起簾子,蔡盛文帶著蔡家眾人也來了。
葉茜看了過去,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蔡盛文,二十一歲,溫和恭謙,舉止大方,長相雖然不能說是美男子,卻也差不多少,此時正在國子監讀書,更帶著一股書生氣。孟昭對他的評價是,很好很老實,對下頭弟妹也算關照,很有大哥的樣子。
接下來就是蔡盛武和蔡盛竹,兄妹倆樣貌都很好,容貌也有幾分相似。只是臉上神色卻不像前頭蔡盛文那樣謙和,倒像是帶著一臉怒氣似的,尤其是蔡盛竹看葉茜的眼神幾乎可以用斜視來形容。
蔡盛武身邊還跟著一個婦人,是他正妻顧氏。眉目清秀,是個整齊婦人,此低眉順眼站在蔡盛武身邊,看著葉茜的目光十分恭敬。
四人上前見禮,孟昭起身引見介紹,先是葉茜,再是葉宗山一家人。蔡盛文和顧氏都是恭敬見禮,蔡盛武和蔡盛竹皆顯得十分不耐煩,但不管怎麼樣禮算是見完了。
葉茜倒不意外,根據上輩子的記憶,廖夫人對這對兒女確實不怎麼樣,嫁娶對象都是地方鄉紳,更沒有任何政治前途。
孟昭也說了,他這對兄妹實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別說扶他起來當京官,外放當個小官都不行,屬於沒事找事,給點陽光燦爛就要惹是生非,以至於廖夫人對他們管制極嚴。蔡盛竹嫁了個京郊的大地主,丈夫是自身。蔡盛武則是讀書不成,武官怕苦,廖夫人連國子監都沒讓他進,娶了個地主家的女兒,而且明確說了絕對不會給他找官。
葉宗山並不用起身,畫眉卻是起身還了禮,到葉蕎,芳姐,盼哥兒跟前時,葉蕎站起身來。不自覺得上下打量著蔡盛文,蔡盛文也打量著葉蕎,不經意之間目光對視,葉蕎趕緊把頭低了下來,蔡盛文似乎也覺得唐突了,也忙低下頭。
禮畢孟昭讓座,丫頭剛端茶上來,蔡盛竹就半笑半嘲諷的道:「今天特意來拜見嫂子,沒想到嫂子好生小氣,竟然連個見面禮都沒有。」
葉茜聽得笑了起來,道:「妹妹把我說得也太小氣了,嫂子早就備下了,只是東西就有點,我實在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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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8:16
第十五章
一語未完,只見四個梳妝打扮一模一樣的丫頭從裡間出來,每人手上一個大托盤。蔡盛文和蔡武是一樣的,都是兩套文房四寶,又有四匹尺頭。蔡盛竹與顧氏則是相同的,每人一套赤金點翠的頭面,另外四匹尺頭。
蔡盛文看丫頭端出來,就忙起身道:「嫂子太客氣了。」
葉茜笑著道:「應該的,兄弟之間本該如此。」
與廖夫人有關係的兒女中,混的最好的孟昭,蔡盛文就算了,蔡盛文和蔡盛竹也是廖夫人的親生兒女,又不同父,他們心裡另有想法也可以理解。他們要是能明白,多大的頭戴多大帽子這個道理,廖夫人也不至於如此不管他們。
不看僧面看佛面,廖夫人對孟昭確實是沒得說了,同樣的她這個嫂子對弟妹們,至少要對的起廖夫人。
蔡盛竹本來是看見禮之後葉茜沒表示有心嘲諷她,沒想到丫頭端出這些東西來,越是如此禮厚,越是顯得孟昭有錢。孟昭的錢還是廖夫人給的,都是親生兒女竟然能差這麼多,她心中如何能服氣。
「大嫂果然有錢,隨便見面禮就有這麼多,看的人艷羡。」蔡盛竹冷諷說著。
葉茜微笑著道:「今日我與弟弟,妹妹們初見,見面禮如何能馬虎,這些都是我與你兄長精挑細選出來的,如何能隨便。」
蔡盛竹一臉不平,顧氏伸手悄悄拉了拉蔡盛竹,讓蔡盛竹頓了一下。旁邊蔡盛武更是不服氣,剛想接口再說。蔡盛文馬上起身截話道:「大嫂有心了,我等明白。小妹年齡輕不懂事,大嫂別見怪。」
葉茜微笑著道:「我與妹妹隨便說幾句而己,哪裡會見怪。」
孟昭默然聽著,端起杯子來喝茶,貌似很隨意的看了蔡盛竹一眼,蔡盛竹打了個冷顫,連帶著旁邊的蔡盛武都不自覺得閉了嘴,兩人均低下頭來。
「葉大爺來了,葉 奶,葉二奶奶來了……」婆子進門傳話。
葉茜笑著對孟昭,道:「大哥來了,我們去迎迎。」
孟昭站起身來,卻是對葉茜道:「我去就好。」
葉茜會意,這是孟昭抬她呢,想想蔡盛武和蔡盛竹,葉茜笑著點點頭,安然坐下來,對著蔡盛竹微笑。
旁邊顧氏連忙給蔡盛竹找場子,賠著笑臉道:「大嫂不曉得,為了今天來會親,小妹是特意趕過來的,就為見大嫂子一面。」
葉茜笑容更深了,道:「小妹有心了。」
吃酒聽戲,一天會親也算熱熱鬧鬧,雖然有蔡盛武和蔡盛竹在側,蔡盛文和顧氏在旁邊打著圓場。葉宗山一家不說,葉家來的是葉景怡,葉景祀,章雨柔,楊婉真,個個都是聰明人,想把場子圓過去太容易。
下午散場,孟昭和葉茜陸陸續續的把賓客們送走,收拾東西倒不急了,孟昭和葉茜只讓下人們整理。早上起來的太早,下午就想歇歇。葉茜在床上歪著,把孟昭趕到旁邊榻上,兩閒話起來,葉茜忍不住道:「今天會親,小妹竟然成親,她來了,為何夫婿沒有同行?」
會親是親友大聚會,蔡盛竹當然可以來,按理說該帶著夫婿同行。
孟昭一臉嘆息的揮揮手,道:「你就別提了,我這個妹妹真是……」
蔡盛竹嫁的是京郊賈家,大地主大鄉紳,祖上也做過大官的,現在家裡還有萬畝良田。賈二爺那人孟昭見過,長相很好,雖然科舉不成,也是飽讀詩書,至少很會做幾首歪詩。脾氣和軟溫和,家中父母開明,上頭兄嫂也不錯,出閣之時,廖夫人又陪嫁了萬畝良田,特意挑了心腹婆子丫頭給她當陪嫁,就怕她哪裡行事歪了。
精挑細選,花盡心思,只是蔡盛竹不買帳。也不是蔡盛竹一心想嫁高門,而是她覺得她的婚事至少該是門當戶對,親爹是四品官,好歹是個官家女兒,結果嫁了個自身,怎麼都不幹。要不是廖夫人強勢,蔡盛竹不敢不從,這門親事肯定要吹的。
成親之後,蔡盛竹在婆家也算馬馬虎虎,就是三天兩後回娘家。賈家知道廖夫人的威名,也不敢管她,而且蔡盛竹只是回娘家而己,也不好說她什麼。這回會親,顧氏提醒過的,蔡盛竹卻推說賈二爺有病,硬是自己來了。眾人心裡都明白,蔡盛竹不太看的上賈二爺。
葉茜並不意外,只是感嘆地道:「小妹不懂事,可憐了母親的一片心。」
廖夫人屬於劍走偏鋒型,跟一般清流勛貴還不同,聯姻,家中無能子弟捐個小官,不好不壞的混著。她則是前一刻榮光無限,下一刻就能抄家滅門。她只拉了孟昭,那是因為孟昭能拉起來,他有能力自己闖天下,也能擔的起將來的結果。
「他們但凡有個差不多,小弟至少能進國子監讀書,小妹也能嫁個小官宦。」孟昭說著,有幾分感慨地道:「別說他們倆是母親親生的,就是前頭大妹出閣,母親也是給了大筆陪嫁,盛文能去國子監讀書,也是母親幫忙。」
廖夫人嫁到蔡家時,前頭繼子繼女年齡都很小,當時蔡家的環境也很一般。廖夫人這個繼母不能說多好,但至少也不差,撫養成人,出閣操辦喜事,作為一個母親,不管是前頭的還是後頭,她能做到的都做的。
若不是如此,蔡盛文昨天也不會過來,就他幾次跟蔡盛文打交道,感覺他人還很不錯。比蔡盛武這個親弟弟強。
葉茜想到廖夫人的辛苦,道:「以後總會明白的。」
此時廖夫人正是繁花似錦時,他們看不透不奇怪,等以後年齡長了,經歷的事情多了,也許能明白。不過就今天兄妹倆的表現,弄不好就會怨恨一輩子。
「隨他們去吧。」孟昭說著。
就連廖夫人都不指望他們能明白。不管明白不明白,只要他們自己能過下去就成了,自己的心意盡到。也有種解釋不通,就懶得去說的心態在其中。
會親完畢,家裡休息兩天,也是孟昭頂不住了,開包小 忍功還是不行。葉茜的體力還需要加強,肯定得拖上兩天。
先派婆子拿貼過去,得了國公府的回話,葉茜這才打點行裝,考慮到國公府的人口頭,只是各人禮物就準備差不多一車。孟昭騎馬,葉茜坐轎,丫頭婆子們另坐一輛大車,浩浩蕩蕩去了國公府。
章雨柔早有準備,備酒治席,也沒男女分開坐,只在後花園裡擺宴。葉老太爺正中主坐親自招呼孟昭和葉茜,神情顯得十分高興,道:「看到你們和和美美的,我也就放心了。」
孟昭笑著道:「老太爺這些年來對我們夫妻的關愛,我定記在心中。」
葉老太爺笑著揮手道:「以前那些莫要再提,總是要看著以後。」
恩情這東西,一時半會可以,長久想拿恩情施壓,只會想到反效果,尤其對強勢男人。天天提醒著他,以前你落魄時,我們家對你有恩,以後你得回報,這不但是結仇的做法,反彈起來後果更可怕。不然他也不會極力搓和讓孟昭娶葉姓姑娘,用聯姻去延續,比恩情要有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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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8:25
第十六章
女眷這邊葉老太太拉著葉茜與她同坐,旁邊葉二太太,章雨柔和楊婉真,金氏四人一桌。戲台上正唱的熱鬧,就有媳婦匆匆過來,在章雨柔耳邊小聲道:「大姑奶奶回來了,哭的好厲害……」
章雨柔眉頭皺了一下,道:「請大姑奶奶到二房廳上坐,後頭有客,過會再去招呼。」
葉茜婚禮上,葉薇想鬧場,回來之後,葉薇原本的住處降雲軒就徹底封起來了。她與葉二太太商議過,葉薇既然主要是二房姑娘,回娘家歸省自然該去二房,以後連葉老太太這裡都不用來了。
旁邊金氏聽說顯得有些猶豫,不知道她這個親嫂子要不要過去看看。
葉二太太微笑著朝她搖搖頭,金氏這才坐定了。
管事媳婦趕緊去了,葉老太太看到管事媳婦過來,想想也沒問。
戲聽了一出,就見章雨柔身邊常使喚的媳婦來了,臉色更是難看,幾乎可以用驚悚來形容,走到章雨柔身邊顫聲道:「 奶,出大事了……」
葉老太太不禁看了過來,道:「這是怎麼了?」
管事媳婦神情雖然猶豫,但事情太大,也不敢不說,直接跪了下來,顫聲道:「大姑奶奶與展太太起了爭執……展太太進宮去告狀,賢妃娘娘……派人打了大姑奶奶一頓耳光。」
葉薇進門時是拿面紗遮著臉,下人就看到葉薇哭的厲害,只以為是家裡鬧氣。自從葉薇出嫁之後,這種事情挺多的,也沒太當回事。直到葉薇在二房花廳坐下來之後,她身邊的婆子主動說了,管事媳婦們才大驚失色,趕緊過來回報。
「什麼……」
不只葉老太太,章雨柔大驚失色,下意識地站起身來。
葉老太太更是手腳冰冷,一副要暈倒的表情。
展賢妃這頓打光,不只是打到了葉薇臉上,更是打到了葉家臉上。更可怕的是,葉薇挨打是因為與展太太起爭執,媳婦不敬翁姑乃是大錯,這麼一打幾乎是昭告京城,葉家的姑娘大逆不道,公然頂撞婆婆。
葉老太爺就在隔壁,聽到這邊的動靜,問道:「怎麼了?」
管事媳婦顫顫巍巍的又說了一遍,葉老太爺雖然不像葉老太太反應那般大,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葉景怡臉色更顯得陰沉,葉薇算計了展飛之後,他並不贊成把葉薇嫁過去的,直接送家廟裡,或者就在蓮溪庵出家,這樣的姑娘不用出嫁。
葉老太太覺得太殘忍,正值青春的姑娘出家為尼,一輩子就完了。葉老太爺猶豫之後還是把葉薇嫁了過去,葉薇就是死在展家,葉展兩家的姻親關係也有效。就展飛的前程,值得拼一把。
葉二太太對管事媳婦道:「這裡也沒有是外人,把大姑奶奶叫過來吧。」
管事媳婦起身趕緊去了,章雨柔揮手讓台子上的小戲停了,歡快的氣氛一掃而空。
葉老太太驚悚之後就開始哭泣,葉茜正坐在葉老太太旁邊,不由得輕聲安慰道:「老太太莫要太擔心了,新媳婦鬧氣總是有的。」
話雖如此說,她心裡也有幾分疑惑,本以為展飛出門去,葉薇又是新媳婦,再委屈總是要忍的,就是展太太這個婆婆,應該也不會這麼快發作。
她盤算著,再怎麼著也得一年之後,葉薇看起來也是挺能忍的人,好歹得積累一下。沒想到行動這麼迅速,展賢妃直接啪啪一頓耳光,打到了葉薇臉上,也打了到葉家臉上。
展賢妃並不是展太太的親女,要說展賢妃對展飛這個弟弟,有點姐弟深情,也是看好展飛前途可以互相幫扶,兩人之間至少有點情義。
那對展太太……展賢妃進封,有孕之後可以招母親進宮,展太太都沒進去。而且逢年過節的賞賜,從來沒有一點額外的。
展賢妃會因為展太太的告狀,出與給母親報仇的心態,派人打弟媳婦一頓耳光?
就一直以來展賢妃對展太太的態度實在不像,就是展飛走前跟展賢妃說好,這個媳婦我看著不順眼,姐姐你整她吧。
這麼高調的打耳光,手段也太蠢了些。
除非這頓耳光,能把國公府打的無話可說,打完之後,國公府還得去賠禮道歉……
葉茜正想著,葉薇帶著丫頭婆子過來了,原本葉薇頭上總有兩件首飾,現在是一應飾品全無。管事媳婦說的時候,本以為這個打耳光只是意思而己。直到葉薇過來,把眾人多少嚇了一大跳,只見兩頰腫起,看痕跡,根本就不是手打的,而是板子打的。
葉薇進到屋裡,直撲向葉老太太,抱著葉老太太的大腿道:「老太太,要給我做主啊。」
葉老太太怎麼也沒想到葉薇竟然是這麼一副慘相,看的又是驚又是駭,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薇哭哭泣泣的說了起來,事情發生在好幾天前的晚上,快要端午節了,這是大節日,除了自家過節之外,也得走親戚的。展家親戚都在直隸,沒什麼要走的。再就是展飛的老師們,這些自有大管事去打理。葉薇這邊親戚就多了,最起碼的國公府得走吧。
走親戚就要備禮拿東西,葉薇沒有嫁妝手裡就沒有錢,她跟展太太說時,想著理由是很充足的。葉家雖然是她的娘家,也是展太太的親家,這種大節日,要是禮物不能拿出手,大家臉上都沒光。
展太太也沒說不給,只是在葉薇看來給的實在太少。展太太是地主婆出身,見識有限不說,展家沒錢也是事實,從國公府搬出來之後,展飛把裡外收拾一通,再加上娶親肯定得花錢,就說以前的錢已經花完了,展太太不可能跟親生兒子去算賬。剩下的就是田莊地畝,地契房契都是展飛收著。
目前雖然說是展太太掌握財政大權,其實是展家田莊地畝的收益,展飛出門之前任命了大管事出去收租,收了錢和東西拉回家裡,把帳單列好交給展太太,再由展太太來分派。一季春租只是有一千銀子,只是展家的排場都維持不住。展太太雖然有點私房,當初展賢妃打賞的首飾布料之類,這些東西她既不可能去賣,更不會拿這些去補貼葉薇。
婆媳當時就因為這個爭執起來,葉薇嫌展太太備的禮少。展太太雖然是包子白蓮花性格,但對葉薇這個媳婦也是挑鼻子挑眼,成親之後葉薇根本就沒見過展飛,葉薇怨恨展飛無情無義,見不著展飛就遷怒展太太,當初她肯嫁過來也就是想著展太太這種軟包子肯定好拿捏。
沒想到展太太竟然硬起來,其實也是葉薇姿態太低,面對死命倒貼嫁過來的兒媳婦,沒有婆婆能看得起。婆媳婦從新婚之初就開始掐架,這次又掐了起來。爭執之句也就互相睡了,葉薇再恨再怒,忤毆婆婆肯定做不出來,最多打幾句嘴仗。結果展太太哭的要死要活,借前幾天外命婦進宮探望之機告狀,展賢妃就給了葉薇一頓耳光。
葉二太太默然聽著,手指輕輕敲打桌面,看向葉薇道:「還有呢……」
葉薇哭泣訴說,臉腫眼也腫,聽葉二太太如此問,低頭道:「太太明查,就這些,我絲毫沒有隱瞞……」
葉二太太指指跪在葉薇身後的李婆子,道:「你說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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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8:36
第十七章
李婆子是葉二太太唯一指派的陪嫁,當然不是為了規勸葉薇,而是鬧出事時至少有人能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葉薇也好,就連葉家的好歹,葉二太太都不太想管。她無兒無女的,沒那麼強的家庭榮譽感。
李婆子不敢抬頭,只是如實回答,道:「事情經過確實如大姑奶奶所說,只是爭執時,大姑奶奶也是口不擇言,就說展太太當日那樣窮貧來投奔,要不是葉家收留,他們母子早就餓死了云云。」
葉二太太和章雨柔都是意料之中,就葉薇那脾氣,典型的軟的欺,硬的怕,結婚這後肯定會拿這說事。
葉老太太卻是倒抽口冷氣,指著葉薇怒聲斥責,道:「你說的這都是什麼話,如此跟婆母說話,打死你都不虧。」
葉家是對展家有恩,但這個恩情可以在雙方的來往中,或者後續事件中慢慢償還。絕對不能在夫妻,婆媳爭執之時拿出來說。說出來不但是火上澆油,更是把以往的恩情,夫妻,婆媳感情一把火燒光。
女方要是時刻把恩情掛在嘴邊,用無限鄙視的口吻跟婆婆,丈夫說,要是沒我娘家,你們活不了,除非男人窩囊到半點出息都沒有,不然肯定過不成。別說此時展家已經脫胎換骨,就是時至今日展家仍然得照葉家照撫,這口氣只怕也難咽下去。
葉薇痛哭起來,道:「我……當時也就是氣急了,隨口這麼一說而己。」
葉二太太淡然道:「你哪裡是隨口一說,你是打心理看不起展太太,才會如此。在你心裡,展太太仍然無依無靠來投奔的窮親戚,根本就沒有拿她當婆婆待。」
葉薇會想嫁展飛,估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覺得展太太好拿捏,她以為她嫁過去之後壓住這樣的婆婆妥妥的。
「我……」葉薇嗚咽哭泣,卻是無言以對。
李婆子聽以主子們的對話,心情更是忐忑不安,卻是不得不道:「大姑奶奶還說……還說……」
葉二太太道:「你怕什麼,只管說。」
「大姑奶奶還說,姑爺心裡中意的是……是……」李婆子把頭壓的更低,但後頭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席上所有人都呆住了,金氏和葉老太太下意識地看向葉茜。
葉茜面沉如水,雖然看不出絲毫的怒色,卻是直盯著葉薇看。
世上最可怕的果然是缺魂的,跟葉大太太是一回事,葉薇隨時會拉身邊的人中槍。
她是無心的,你也沒有得罪過她,但是在不經意間,你就中槍了,她還會大喊無辜,不關她的事,你會中槍,就是因為你倒霉。
葉薇馬上大聲反駁,道:「不是的,話並不是我挑起來的,是展太太自己說的。」
葉二太太根本就不理會葉薇,指著李婆子道:「你把當日的情景說一遍。」
李婆子便把當日的情景說了一遍。
開頭就如葉薇所說,先是因為錢爭吵,後來葉薇說到葉家與展家有恩,大罵展太太和展飛是白眼狼,竟然這麼對恩人的女兒。展太太再是包子,聽到這樣的話也怒了,就開始說葉薇,算是什麼國公府的小姐,死皮賴臉的貼男人,進門之後又不知道侍奉婆婆,盡會跟婆婆拌嘴。
尤其是提到錢,葉茜出閣兩萬銀子的嫁妝,展太太知道了。又說葉薇,一千兩銀子的嫁妝,白身家的姑娘都比她這個國公府的小姐嫁妝多。
雖然是展太太先提的葉茜,但她說的是葉茜的嫁妝多,拿兩人嫁妝對比奚落葉薇。展太太是很糊塗,但兒子喜歡葉茜這件事就是展太太心中一根刺,總有種兒子被人搶走的感覺。她這個親娘不會自己主動提起,自己那麼優秀的兒子暗戀旁人無果,在她看來是丟份的事。
葉薇則是聽到葉茜的名字就暴了,在她心裡葉茜搶了她的嫁妝,丈夫展飛碰都不願意碰她,卻把葉茜當夢中情人,這種恥辱感讓她對葉茜的恨意達到了頂點。當時就衝著展太太大吼了起來,說他們母子既然這麼中意葉茜,那就去求娶,反正葉茜和展飛也定過親,又在國公府一起長大,感情深的很,弄不好葉茜真會和離嫁展飛。
當時葉薇吼的太凶,展太太跟人拌幾句嘴還行,看葉薇開狂暴了,她就有點頂不住了。開始是痛哭,葉薇則是見軟就硬,看她軟了,話說的就更難聽,如此罵了一個下午之久。展太太晚上又尋死覓活一通,正好趕上外命婦進宮的日子,展太太就頂著紅腫的眼以及一臉憔悴進宮了。
據跟展太太進宮的婆子說,展太太把這些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展賢妃,當時永安宮中除了展賢妃這個主位娘娘外,還有住偏殿裡的兩位才人,才人娘家親屬,以及旁邊延喜殿林昭儀以及林昭儀的母親也在。
在場的人雖然不太多,但這話都聽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眾所周知,展太太被展賢妃留在宮中,派人打了葉薇一頓耳光。
李婆子說完,席上幾乎可以用寂靜來形容,別說章雨柔了,就連葉二太太臉色都極難看。
隔墻有耳,若只是展賢妃聽到就算了,外人在場,哪怕是展賢妃的盟友,這樣的消息想徹底封鎖也太難。
展賢妃的弟弟跟廖夫人的兒媳婦,錦衣衛副使指揮使孟昭的新婚妻子定過婚,兩人還是青梅竹馬,情義堪深。深到在雙方嫁娶之後,還能各自離異重新在一起。
若是其他人說的就算了,現在是展賢妃的弟媳婦親口說的,展太太親自敘述,這樣的關係,這事絕對假不了。
「我與大姑奶奶無冤無仇,你們婆媳爭吵,展家的家務事,何必扯上我們夫妻。」一片寂靜之中,孟昭突然開聲,聲音低沉內斂,卻帶著問罪的口吻,。
葉薇本來都嚇得不敢哭,只是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此時聽到孟昭的指責,哆嗦著道:「我只在家裡說的……是展太太,是她到宮中鬧的……」
「你在家裡說的?那我只問你,孟家哪裡得罪你了,讓你在背後閒話這些!」孟昭說到最後一句,聲音頓時嚴厲起來。
葉薇肩膀一縮,直接癱倒在地上,除了哭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葉老太爺氣的全身發抖,下意識的捂著胸口,恨不得一把掐死葉薇。再看看旁邊孟昭,很有心想說兩句,一句都說不出來,
對男人最忌諱就是綠帽子,葉薇這樣說展飛跟葉茜以前怎麼樣,還說他們還能再在一起。事情傳開之後,孟昭直接休妻,或者打死葉茜都有可能。
這種綠帽子誰都扛不住。
葉茜緩緩站起身,看向葉老太爺道:「承蒙老太爺招待,貴府有事,我與大爺也不好打擾,就此告辭。」
章雨柔和楊婉真馬上跟著站起身來,尤其是章雨柔更想跟葉茜說些什麼,卻一句合適的話都想不出來。
葉薇不管是人前說,還是人後說,不管是葉茜已婚還是未婚,葉薇對葉茜這樣的指責,國公府就是給了葉茜再多恩情,她不可能無所謂地說。
小事情,最多被丈夫活活打死,夫家弄個暴病,她這輩子就結束了。
就在此時,葉老太太全身哆嗦著,看著起身要走的葉茜,似乎想說什麼,卻是一句沒說出來,直接暈了過去。
「老太太……」金氏不自覺得驚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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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8:46
第十八章
章雨柔和楊婉真也嚇了一大跳,連忙過來看,葉茜就在葉老太太身邊,和婆子一起把葉老太太扶著躺平,掐了下人中,葉老太太就悠悠轉醒過來,看著葉茜哭了起來,道:「茜丫頭,茜丫頭,你……你……」
「老太太好好歇息吧。」葉茜說著,她也很想對葉老太太友善點,只是這樣的中槍方式,她真沒辦法。
也不是她自私,絲毫不想國公府與她的恩情,她現在要考慮的是即將到來的流言。
就是展飛不是展賢妃的弟弟,被展飛的老婆,親娘指責說她與展飛有情,她就是全身張滿嘴都說不清楚。
國公府是給了她很大的恩情,但要是需要清白和命去還,她真情願沒受過恩。先不說嫁個極品丈夫啥的,就是她與孟昭的感情只要差一點,她可能就小命不保。男人戴了綠帽子,很多人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殺妻。
一句話毀人清白很容易,黑了之後想洗乾淨就太難了。
孟昭站起身,直接道:「老太爺對我之恩,我都記得,只是……這事鬧出來,我和阿茜實在沒有辦法再來國公府。越是與國公府深厚,越是讓人覺得大姑奶奶的話是對的。如何處置大姑奶奶是國公府的事,與我們無關,只是我們實在不好過來,還望老太爺見諒。」
說完這話,孟昭規規矩矩朝葉老太爺見了個禮。便過來女客席上,牽起葉茜的手就往外走,步子非常快,葉茜都有點跟不上。葉景怡和章雨柔本想送的,此時都來不及。
葉景怡深深吸了口氣,深深覺得太無力。本以為出閣姑娘被打耳光就已經夠丟臉了,沒想到這回面子丟了,裡子更丟個精光。
頂撞公婆,指責丈夫與有夫之婦有私,企圖坑害丈夫,這兩個罪名足夠展賢妃打死她。
與展飛的恩情,這回事情就完了。
就是孟昭……葉家姑奶奶直接罵他是王八,頭上戴著綠帽子,孟昭得有多大的心胸不介意,還跟國公府親密無間。
孟昭氣衝衝的上車,車上時孟昭一直抓著葉茜的手,習武人的力道太大,抓得葉茜有些疼。她卻沒作聲,只是靜靜看著孟昭。
沒必要因為葉薇的話去特意辯解,她對展飛確實沒什麼……
「那小子是不是還對你……」孟昭突然說著,眼睛看著卻是看向葉茜。
展飛與葉茜定過親,就展飛那種士大夫性格,展飛對葉茜有好感是必然的。他們的親事退掉都這些年了,事情也該早完了,葉薇還拿這事說,那就表示對展飛來說,這事還沒完。
葉茜也不再隱瞞,道:「我們一家從國公府搬出之後,展大爺來過家裡,是說過一些話。我和父親都沒有放過在心上,我既與你定親,自然不會有他想。」
「你的心事,我早就曉的。」孟昭說著,言語之間既十分肯定又顯得有幾分得意。
葉茜對他的感情,他知道的很清楚。一次又一次的風波,葉茜都沒有絲毫退縮,尤其是他家的情況擺出來之後,葉茜都沒說退親的話。就是他也得承認,當時他與展飛站在一起,展飛條件是比他好。
葉茜笑了起來,反握住孟昭的手道:「只要我們倆是一條心的,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嗯。」孟昭應了一句,卻是看向葉茜道:「我是男人,天天在外頭奔波忙碌,沒人會說什麼。你在家裡,請封誥命之後,肯定要四處應酬,我擔心你。」
葉茜笑著道:「你都不在意,我有什麼好在意的。就是真有風聲傳出來,謠言而己,不理會也就過去了。」
夫妻倆車上說著,車駕直接駛到二門上,孟昭扶著葉茜從車上下來。剛要往裡走,就有婆子過來回話道:「大爺,宮中夏太監來了,正在書房等爺。」
「我就來。」孟昭說著,眼睛眯了起來。
孟昭衣服都沒換,轉身要去書房,葉茜就道:「既然來了,何不請到後宅相見,也省得你跟我轉述。」
要是平常男客確實不好往後宅請,後宮的太監卻可以請進來,就是孟昭不在家,葉茜一個人都可以招呼。
「也罷。」孟昭說著,對婆子道:「就請他到後頭正房相見。」
婆子趕緊去了。
孟昭和葉茜回到正房,更衣洗了手臉,小丫頭打起簾子,夏太監進來。
夏太監四十幾歲,展賢妃宮中的大管事,在後宮裡頭不算什麼大人物,但熬到這位份,多少也是個人物。此時進到屋裡都沒敢抬頭看人,直直跪了下來,顫聲道:「雜家代賢妃娘娘給孟大人,孟 奶請罪。」
「夏大人請起。」孟昭說著,臉上卻是沒有絲毫和善之意,語調更是冷漠異常。
夏太監顫巍巍地從地上起來,知道孟昭這是已知前因後果,更不敢浪費 ,直呼道:「孟大人明察,展太太進宮胡說八道,賢妃娘娘真不知情……」
兩宮太后體恤後宮妃嬪們,每月二四六日准許椒房眷屬入宮請侯省視。展賢妃對展太太這個繼母,不管心裡如何,最多不額外召見,但這種集體大見面的時候,她也不會額外下旨說展太太不準來。不管什麼事,一旦例外了,必然會被人議論。
一直以來展太太的表現雖然不大上的了檯面,不過大楚是平民后妃,比展太太強的有,不如展太太的也有。展賢妃與展太太沒有太多的母女情誼,見面說話也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問候,展太太不是很刻薄,天天盤算著要害死繼女的惡毒繼母,同樣的她也不是溫和慈愛疼愛繼女的繼母。
展賢妃也不求與展太太有什麼母女情,面子上過的去就好。前幾天覲見,展太太是後頭來的,當時正殿之中人也多,展賢妃也沒在意,她與展太太沒啥旁人不能聽的話,哪裡想到展太太進到屋裡,撲倒跪下就開始說,真跟倒豆子似的。
展賢妃聽得都恨不得衝去捂住她的嘴,直接掐死她,但她的位份在哪裡,肯定不能如此對自己繼母。旁邊昭儀才人都聽得臉色大變,等反應過來時,展太太也說完了。
「孟大人明查,賢妃娘娘真的不知道展太太能說那些話……」夏太監替主子喊著屈,親娘這樣坑死自己的親兒子,誰敢相信想呢。
孟昭和葉茜聽得都不意外,雖然沒跟展賢妃打過照面,就是選秀運氣好,得了永昌皇帝的眼緣。一晃幾年過去了,展賢妃生子,有寵,地位穩固,在後宮過的如魚得水,那就不可能只因為眼緣了。
雖然常聽人抱怨說,誰誰運氣好之類的。一次兩次是運氣,三次四次也可以說是運氣,要是能一直運氣,那就真本事了。
「聽說展太太被賢妃娘娘留在宮中了,賢妃娘娘有何打算?」葉茜問著。
就葉薇乾的事,展賢妃給她一頓耳光真是輕的,其實這也是給國公府的面子。好歹是國公府的小姐,只憑頂撞婆婆這一條,婆婆直接到宮中告狀,足夠休妻了。展賢妃都不提休妻的事,只是一頓責罰,這也是希望國公府自己處置自己家姑娘。
展飛現在不在家中,她留展太太在宮中,當然展太太犯的錯比葉薇大的多,活活打死都是應該的。只是身為繼女別說打死繼母了,就是公開說一句繼母不好,展賢妃都別想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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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9:01
第十九章
現在展賢妃留展太太在宮中,應該是為了防止事件擴大化。要是把展太太放回家去了,誰知道她會外在頭說什麼。
夏太監馬上看著孟昭道:「賢妃娘娘深深覺得對不起孟大人和孟 奶,全憑二位裁奪。」
不管孟昭是想把展太太清蒸還是紅燒,甚至於油炸了,展賢妃都絕無二話。展賢妃只知道這個繼母不是很好,但真不知道展太太是要立志坑死兒女的。展賢妃與展太太打交道的時候很有限的,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住在舅舅家裡,根本就不與展太太同住。
最可怕是展太太是無知狀態,她會跟展賢妃說那些,就是覺得她身為婆婆受了兒媳婦的氣,她希望展賢妃給她做主。會當著眾人的面說,不給展賢妃任何機會,就是想著她跟展賢妃沒什麼母女之情,要是私底下說展賢妃根本就不會理會。
想展賢妃在意母女之情,那必須得當著面說。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這個婆婆受了氣,這樣展賢妃身為繼女就得給母親討個說法,不然她這個繼女就不孝。至於這樣的話說出來之後,會展飛會有什麼影響,她根本就沒有想過。
展賢妃聽完之後,氣的全身 ,派人去展家給葉薇一頓耳光。展太太當時高興壞了,就是到現在展太太還高興的很,以為展賢妃給她出氣了。
「我裁奪?」孟昭聽得冷笑一聲,道:「這是展家的家務事,只看展家如何料理。」
後宮生活可謂是九死一生,展賢妃好不容易熬到現在了,她豈會容許這樣的大殺器在身邊。展太太這回是必死,不管是展太太還是葉薇,都已經是死人。
問題的是關鍵點,他頭上的綠雲怎麼辦?
夏太監馬上道:「賢妃娘娘已經給展大爺寫信,展大爺不日就要回京。請孟大爺放心,此事肯定會給孟大爺一個妥善的交代。」
展賢妃是出嫁女,她也沒有權利處置繼母,她要是有這個權利,早把展太太掐死了。等展飛回來之後,展賢妃自會把展太太從宮中放回,展太太不管死哪裡都不能死宮裡,展賢妃肯定不能承擔這個責任。
「展飛!!」孟昭聽到這個名字就來氣,有種新仇舊恨加一起的感覺。
有人時刻盯著挖墻腳的感覺實在太不爽了。
葉茜神情相對淡定許多,只是道:「展太太在宮中說了這麼多,不知道旁聽到還有什麼人?」
夏太監說了幾個妃嬪的名字,又道:「 奶放心,賢妃娘娘已經特意叮囑過,應該……不會有閒話傳出。」
進門時他看到葉茜和孟昭的神情,放了一大半心了。要是因為這麼一件事,孟昭鬧的要殺妻啥的,後續事件更嚴重,仇結的越深與展賢妃越不利。
「應該不會……」孟昭重複著這四個字,眯著眼看著夏太監。
夏太監馬上跪了下來,顫聲道:「孟大人明察,賢妃娘娘真的無意與大人起衝突……」
展賢妃在後宮人緣很不錯,兩宮太后,皇后那裡都有些臉面。太子早立,她雖然有子卻無爭嫡之心,只想在後宮裡繼續美好的生活下去。
孟昭是廖夫人的兒子,廖夫人是宋太后身邊的紅人。就是把這層關係拋出去,孟昭是錦衣衛副使,展賢妃又沒吃撐,肯定不會跟他過不去。
「賢妃娘娘就沒說事情要怎麼解決嗎?」孟昭說著。
夏太監低頭道:「大人吩咐,娘娘聽從。」
這事產生的最大後果就是孟昭綠雲罩頂了,至少在別人嘴裡孟昭是戴了綠帽子。要是實質性傷害,受傷了要什麼東西之類,補償什麼的都好說。像這種事情……
展賢妃都不知道孟昭是個什麼意思,她如何敢亂出主意。而且孟昭這種人中龍鳳,主意肯定成打的,還不如孟昭來主導,有需要她配合的地方,她配合就是了。
葉茜道:「娘娘費心了。」
簡單來說展賢妃派夏太監來這一趟是來表明她個人立場的,現在三家同時出事,展賢妃是拋開國公府,跟孟家同一陣線。
不管是廖夫人還是曾初識,或者孟昭本人都不是展賢妃想得罪的。就是展孟兩家這事鬧出來之後關係不可能交好,她也不願意與孟家交惡,堅決不得罪。倒是國公府與她的妨礙不大,安寧長公主不待見葉家的事,只怕宮中早有耳聞。
夏太監磕頭道:「 奶寬厚。」
對葉茜來說,這都不是得罪人後被人潑了一盆血,純粹就是大街上走著,被人潑了一身。女子清白最多要緊,流言八卦的真實性沒人會去考據。
出了這樣的事,葉茜還能有這樣的氣度,如此的淡定從容。與孟昭感情真好是一部分,自身能力也是一部分,只能說不愧是廖夫人的兒媳婦。
夏太監行禮退下,孟昭深吸口氣,道:「已經給你請封了誥命,我催一催禮部,爭取這幾天就拿到。」
「噫?」葉茜愣了一下,一般請封誥命都會在官員三年一次官員大調動之時,或者太后皇后壽辰,就像後宮晉封一樣,都是一批一批的來,單獨請封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禮部壓著不辦,或者就拖來拖去,反而很不方便。
孟昭笑了起來,看著葉茜道:「我豈會委屈你是白身。」
那麼努力掙前程,也是為了葉茜能過上好日子,誥命是女子的榮耀,也是夫家對她的肯定。成親前夕他就上了摺子,知道禮部肯定會拖,他連關係門路都提前找好了。只是請封誥命也要一層層通報向前,肯定不能這麼快。
再者他既開府了,肯定要交際應酬,與他有來往的肯定是官員,官階還都不低。他們的夫人肯定都有誥命在身,到時候說話應酬時,新婚沒有誥命雖然可以理解,但葉茜臉上總是不太好看。
葉茜聽得會心一笑,孟昭對她的情義,她早就曉的。想了想道:「我記得女子得封誥命之後,就要進宮謝恩的。」
上輩子沒得過誥命,她也不能太肯定,只曉的五品赦命除夕,初一就要進宮朝賀。孟昭是從三品武官,她也要得從三品誥命,這個品階都可以遞牌子進宮了,得誥封之 宮謝恩,順理成章的事。
事情從宮 來的,源頭在宮中的話……
孟昭聽得笑了起來,道:「嗯,我讓母親帶你去。回來之後,我們就大擺宴席,好好慶賀一番。」
「你想的是……」葉茜有幾分明白,心中更是動容。
孟昭笑著道:「我家娘子如此優秀,被人愛慕也是常事,想那展飛不過是個求親失敗的可憐人,滿腹怨氣也是平常。你與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順的正頭夫妻,外頭閒言閒語與其去解釋,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去看。只要我們夫妻恩愛,一家和睦,誰敢說什麼。」
七日之後展飛進京,了解前因後果之後,先給國公府送貼,說後天過來。國公府接到帖子,章雨柔和葉宗山,畫眉一起來了孟府,孟昭去了衙門,葉茜正在家裡看帳本。
孟府新開,先是下人采買,葉茜陪嫁帶來的,以及廖夫人送的這些。只說葉茜和孟昭兩人使喚足夠用了,但想撐起從三品大員該有的排場還遠遠不夠。尤其是葉茜得誥命之後,只是那天擺酒,就差的多了。孟昭娶親雖然也是在孟家擺酒,卻是廖夫人操辦的,她自有一幫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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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9:19
第二十章
官牙婆帶著人來,葉茜正仔細挑選著,婆子來報,章雨柔,葉宗山,畫眉來了。
葉茜並不意外,展賢妃要跟孟家同進步,國公府落了單,章雨柔和葉景怡不可能沒有行動。府裡人手差得多,葉茜也沒再細看,只讓牙婆把人全部留下,婆子帶著人下去,牙婆也跟著去帳記兌銀子。
起身迎到二門上,三人已經下車,正往裡頭走。葉茜引著進到正房坐下,見前上了禮,就聽葉宗山嘆口氣道:「今早上 奶來了,我才曉的竟然出了這樣的事。這……唉……」
葉宗山覺得很無力,也覺得很為難,國公府對葉家的好處他自然記的。葉老太太還收留了葉茜這麼久,這些都是恩情。其他事情還好說,現在事關葉茜的清白,讓葉宗山給葉茜說,原諒國公府吧,他自己都說不出口。
葉茜不禁看向章雨柔,笑著道:「嫂子太見外了,葉老太太與我的恩情,我都記得,如何會不見嫂子。」
這些天她與孟昭說到此事時,不自覺得都迴避了國公府。葉薇是國公府的女兒,她說那樣的話,國公府肯定要承擔一定的責任。但葉薇說這些話,也不過是在家裡打嘴炮,背地裡議論皇帝的都有,誰敢說自己沒背後議論過人呢。事情要是沒鬧出去,葉茜都不會跟葉薇計較,現在的情況是傳出去了。
幾天時間章雨柔顯得憔悴了許多,國公府與展飛有恩,有孟昭也有恩,兩個大潛力股本來都要抓住了,結果來了這麼一出。葉老太太日夜哭泣,章雨柔連勸慰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是苦思對策,直到展飛回來了,事情要進展了,她只能來見葉茜。道:「我豈能不知道妹妹的為人,只是滋事體大,我思來想去,許多話還是該跟山叔一起商議才好。」
「嫂子今天過來,可是有進展?」葉茜問著。
算算日子展飛也該回來了,葉薇現在還是展家的媳婦,國公府要處置她肯定要等展飛回來之後。
章雨柔道:「展大爺明天會來國公府,我與大爺商議過,想請孟大爺請府一敘。」
葉茜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中,國公府當然可以去,但保險期間,孟昭去最合適。
就是展飛肯定也不想事情鬧成這樣,孟昭更不想,國公府裡葉老太爺都要漚吐血了。展飛即來國公府,那不如把孟昭也叫來,有話當面說,事情也許更好收場一些。
葉茜笑著道:「既然要去,自然是我跟大爺同路。只是……國公府是個什麼意思?」
孟昭現在看展飛極度不順眼,只是讓孟昭去,弄不好他跟展飛打起來,到時候弄不好更不好收場。展賢妃已經把立場挑明了,國公府的立場,可以猜出來,但總要當家人親口說出來。
章雨柔嘆口氣,道:「老太太正為大姑奶奶哭泣著,幾次與我說不管好歹保住她的性命。」
「這是老太太心善。」葉茜說著。
葉老太太會如此想並不奇怪,就是葉老太爺看起來那樣心狠,真讓他把自己親孫女勒死,執行起來肯定會有難度。血緣關係在那裡,當時連葉蕎都舍不下,更何況葉薇。
章雨柔道:「我自小養在老太太身邊,茜妹妹八歲進府,跟大姑奶奶算是一起長大的。姐妹也好,姑嫂也罷 ,我也狠不下心來。只是事情已到如此地步,肯定要看展大爺的意思。」
葉薇頂撞婆婆,忤逆長輩是鐵證如山了。展飛執意要休妻,國公府無話可說,一紙休書跟展家沒有關係了,葉薇退回國公府,肯定就是關起來。要是展飛給國公府面子不休妻,但這樣的媳婦,不用展飛發話,國公府就可以讓葉薇病逝。這樣葉展兩家還能維持關係,國公府的臉面多少還能留下點。
雖然很冷血很無情,就是章雨柔來說,她覺得葉薇死了更好。因為不孝被休回來,國公府的裡子面子是全沒有了。
葉茜猜不出展飛會選哪條路,應該說對展飛這個人,她已完全看不清。讀書人的心思,文官心中的帳本,她很難理解的了。只是道:「我與大姑奶奶一起養在老太太跟前,就是她做錯了事,對不起我,我本無追究之意。只是流言即起,大嫂,可曾想過對外要如何說?」
章雨柔道:「我與大爺商議過,妹妹與展大爺定親之事,本就是閒話一句。若是有人問起,國公府只會說,展飛與大姑奶奶是早定婚約,而茜姑娘與孟大爺的婚事則在孟大爺進府之初就已經議定。」
展飛與葉茜定親本來就是口頭約定,找不到任何實質性的證劇。葉茜養在國公府,展飛寄居國公府是絕對沒有辦法否認的,那就否定其他的。展飛與葉薇是早定婚事,至於孟昭與葉茜的婚事,在展飛出現在國公府之前就定下來。也不用特意解釋,流言越是解釋越是描的黑,只是真有人說到面上時,國公府肯定會這麼應對。
葉茜聽得點點頭,卻是笑著道:「大嫂別忘了二姑奶奶。」
葉薇是殺器,葉芙也不容多讓,尤其是葉芙因為葉大太太的死,恨死了他們一家人。國公府有章雨柔在,出門應酬的不會有人說錯話,唯獨葉芙這個出嫁女,章雨柔就是想管她,手也難伸這麼長,沒有權利把葉芙管起來,想堵住她的嘴就不太容易了。
章雨柔道:「妹妹放心,我會讓二姑奶奶不提此事。」
「那我就放心了。」葉茜笑著說,葉芙的婆家地位並不低,沒有一個死命拖後腿的,事情好的多。
話完,章雨柔也不浪費時間,起身道:「那明早我與大爺等妹妹和孟大爺來。」
「嗯。」葉茜答應著,起身送章雨柔出門。
等到葉茜送完人轉身回來,葉宗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問:「姑爺對你可好?」
也不是他信不過孟昭的人品,而是對男人來說,綠帽子是絕對不能忍的事。尤其是展飛與葉茜定過親的事,孟昭那是門清,根本就不可能混過去。
葉茜聽得笑了起來,道:「爹爹放心,大爺對我很好。」
葉宗山這才長長吁口氣,流言起來葉茜的名聲不好,那是面子。要是孟昭也對葉茜有疑,那就是裡子,先保住裡子再去管面子,不然就是把面子輓回來了,葉茜的日子也難過。孟昭都到這個官職了,他這個岳父是沒啥用的。
葉茜勸慰了葉宗山,又叮囑畫眉一定要好好安撫葉蕎,葉蕎今天雖然沒來,但肯定也知道了。其實今天這事,畫眉並不用過來,只是葉宗山和章雨柔沒法同行,畫眉這才過來的。
畫眉雖然也有些不安,但她的身份在這裡肯定不好說什麼,只是點頭答應著。葉茜還能這樣溫和笑著,與章雨柔那樣說話應對。應該是沒事的,想當初孟昭對葉茜那樣的心意,經得起考驗的感情,應該不會因為這點事而起風波。
葉茜本想留葉宗山和畫眉吃中飯,葉宗山想著葉茜這邊的事也不少,便沒留下。葉茜自己吃了中飯,擔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便繼續打理府中事務,除了人員之外,各處的分賬本也得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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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9:30
第二十一章
現在家裡就一本總賬,是孟昭的全部身家,這些年的全部積蓄,果然十分豐厚,要孟昭這樣的賺錢速度,葉茜下輩子都不用愁生活費問題。
晚上孟昭回來,葉茜說了明天去國公府的事,當然肯定得跟展飛打照面。
「好啊,我也該見見他了。」孟昭冷笑說著。
葉茜不禁笑著道:「昨天話還說的那麼大度,今天又這樣了。」
「大度歸大度,不爽歸不爽。」孟昭說著,見情敵要是還能真心笑呵呵的,那就不是見情敵,而是見情人。
葉茜聽得直笑,也懶得跟他理論。
次日早飯之後,葉茜本以為孟昭會是一副摩拳擦掌要打架的模樣,沒想到孟昭竟然自己挑了衣服,收拾的時候竟然還照了一下鏡子。以前都是葉茜幫他挑,對個人形象十分馬虎,這回竟然在意了。
孟昭騎馬,葉茜坐車,到國公府門口時車子卻是停了下來。葉茜多少愣了一下,一般車子都是從西角門進去,不自覺得揭起簾子一角往外看。
好像就是這麼湊巧似的,孟家的車駕從東向西進國公府,孟飛卻是從向西向東西來,正好大門口撞個正著。
展飛一身藍衫,頭帶冠玉,身騎白馬,朝陽之下越發顯得英氣 。已經十六歲的展飛,模樣越發的接近成年男子,五官越發的俊朗,遊學的經歷似乎讓他歷盡了千辛一般。
平靜而沉默的臉,尤其是那雙眸子,幽長而深遠,完全看不出喜怒。
不只是身體在長大,應該說展飛這個人,好像是突然一間,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都不用長大形容,應該說是成熟了。
「孟大人……」展飛並沒有下馬,拱手見禮,神情依然沉靜,似乎再沒什麼事能讓他有一絲波動。
孟昭微微笑著,上下打量著展飛,這樣的男人愛慕著葉茜,並沒有侮辱她。回禮道:「展舉人。」
「請……」展飛做出讓路的姿態,都要從西角門進去,就是能並排走,他也不並想跟孟昭同路。
孟昭並不客氣,只是朝展飛笑了笑,然後騎馬進門。他是從三品,展飛只是舉人,讓他是應該的。就是展飛不想讓,也由不得他。
展飛看著孟昭的背影神情仍然淡然,或許是經歷的太多,讓他想不淡定也難,他能做的就是淡定。
直到孟昭先進去了,看到後頭跟著的馬車時,展飛眸子閃過一絲痛苦,他知道那裡面坐的是葉茜……
葉茜跟著孟昭先行一步,兩人換車進後頭正房,葉老太爺,葉老太太,葉景怡,章雨柔都在了,葉景霰和葉景祀都沒來。
葉茜和孟昭上前見禮,葉老太太看到葉茜,憔悴的臉上想擠出一絲笑意,只是實在擠不出來,更顯得尷尬、就是葉老太爺強硬的臉上也顯得十分鬱悶難解,葉景怡與章雨柔俱是一臉凝重。
「坐吧。」葉老太爺說著,幾乎沒臉去看葉茜和孟昭。
兩人剛剛坐定,就聽婆子傳話道:「展大爺到……」
隨後就聽腳步聲起,展飛進到正房。葉家眾人的臉色更是凝重,所有的目光都盯在展飛身上。
葉茜雖然剛才拉開簾子一角看到了展飛,但如此近距離的看到,葉茜心中驚了一下,除了臉還是那張臉外,展飛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不管是感覺還是舉手投足間。
不是脫胎換骨到另外一個境界,而是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個人,陌生的讓葉茜根本就不敢認。
「今天我過來特意來給國公府以及孟大爺請罪,都是我的錯,惹出這場禍事來。」展飛聲音語調依舊溫和,卻聽不出任何感情來。
葉老太爺的神情頓時緩了一下,孟昭卻是直盯著展飛,直接問:「不用浪費時間說這些客套話,既已知前因後果,就請展大爺直言打算怎麼處置?」
「我已與宮中賢妃娘娘送了消息,下午即會我母親送出,我行裝已經打點妥當,下午我就帶著母親回直隸,好好在老家奉養。國子監的學業也好,還是將來前程也好,天下之大莫過與一個孝字,我該先回家好好侍奉母親,其他事情再不敢多想。」展飛說著,隨後看向葉老太爺道:「國公府與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大姑娘若只是與我不和,我定會百般忍耐,現在卻是與我母親如此衝突。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和離一途,還請老太爺見諒。」
展飛聲音溫和,舉止有禮,任何人也無法從他的言語和舉止上挑出錯來。
葉茜看著他,沒由來的卻覺得陣陣發寒。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杜俊的場景,因為馮氏,杜俊來葉家道歉,也是這樣溫和有禮,任人挑不出錯來。
這就是讀書人,用最溫和的語言,辦著讓人挑不出錯處,卻又心寒的事。
「和離……」葉老太爺多少怔了一下。
在他的預期中,展飛要麼就指責葉家要休妻,要麼就是兩家協商著,讓葉薇病逝。葉老太爺甚至於想過,要是展飛覺得葉薇死在展家不妥當,他會受到指責,葉薇可以死在葉家,這樣以後也不會有人拿葉薇的死說事。
唯獨沒想到,展飛會如此恭謙的說和離。
葉景怡道:「是葉家教女無方,前頭婚事很委屈了展大爺,現在大姑奶奶又闖下這樣的禍事,展大爺心中怨惱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兩家姻親己定,其他事情都好商議,展大爺何必……」
對葉家最不利的情況出現了,若是展飛休妻,葉家還可以指責展飛不念一點舊情。現在展飛是客客氣氣的說和離。
和離之後呢?
等葉薇說的話,辦的事在京城傳遍時。就是和離了,每個人都曉的這是展家給國公府面子,葉薇這種確實是該休的。就是國公府收留展飛的事情拿出來講,大道理也在展飛那裡,葉薇不敬婆婆又多品舌,這樣的媳婦誰都消受不起,男方要求休妻也是人之常情。
相對的要是兩家姻親關係還沒有結束,葉家是娘家,展家就是婆家。就是從現在起把葉薇關到葉家,不再進展家門,葉家也就不用承擔女兒被休回娘家的羞恥,葉薇就是不好,婆家總是要的,葉家要承擔的口舌也少許多。這樣過個一年半載,風波過去了,再讓葉薇病逝,就葉家還是會被說,大面子總是保住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與大姑娘雖然不和,但我並沒有取她性命之意。就是葉家撫養一個女兒成人,也花了無數心力,豈能如此狠心。」展飛聲音感慨而慈悲,看向葉老太太道:「回想當年我與母親來京城投奔,多虧葉老太太收留,對我們這樣的孤兒寡母尚能如此體恤,更何況自己的親孫女,我實在狠不下來這個心。」
葉景怡臉色越發難看,斟酌用詞道:「葉家教女無方,惹出大禍,連累到展家。但是大姑奶奶也只是在家中說起,並沒有到外頭宣揚。」
葉薇做得不好,但把事情搞的一發不可收拾的是展太太,追究責任第一責任是展太太。
展飛目光暗了下來,十分自責的道:「父親早亡,母親辛苦撫養我成人,我只顧著學業,竟然沒有照顧到母親,連她得了症都不知曉,還是姐姐傳話出來,說她請了御醫診治,才知道母親原來已經病了許久。此回帶母親回鄉,也是想想好好撫養醫治,盡到兒子的孝心。母親是我生母,我無法責怪,而大姑奶奶……她是葉家女兒,我實在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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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9:42
第二十二章
葉老太爺臉色越發難看,看著展飛道:「你是主意已定?」
展賢妃想平息事情,說展太太有症也算是一招。用病或者瘋為藉口把女子關起來的多了,展賢妃如此宣布,展飛認同合情合理。
但展飛這樣說,那意思就是說,我的親娘我會管,葉薇是姓葉的,與他無關。
「是。」展飛斬釘截鐵的說著,起身看著葉老太爺道:「辜負了老太爺當日嫁孫女之心,我深覺得不安。只是我思前想後,婚姻乃是大事,我實在是……」
章雨柔聽出來了,展飛是擔心葉薇會殺回來。就是讓葉薇病逝,肯定得等風頭過去,要一年半載之後,弄不好得兩年時間,兩年時間裡弄不好又會有變故。還不如直接一點,和離,葉家女兒退回葉家,再與他無關,他就能徹底甩乾淨了。不由得道:「展大爺若是擔心會有變故,葉家可以保證……」
「我……從來信得過葉家,只是姻親結至現在,實在無益。」展飛說著。
葉茜一直沉默,聽到此處,忍不住道:「展大爺當時……何必同意親事?」
展飛轉頭看向葉茜,這是他進屋之後第一次看向葉茜,一直溫和卻讓人發寒的目光的中似乎透著些什麼,道:「父母之命,葉家與我有恩,我毀大姑奶奶名節是實事,我……如何能不娶?」
葉家清楚明白是怎麼回事,仍然讓展飛娶葉薇。當時展太太已經同意,雙方家長都已同意,葉家又與展家有恩,要是他執意不娶,尤其是葉薇與他在水中確實有肌膚之親,他是毀葉薇的名節。
不娶就意味著他忘恩負義,不娶就意味他頂撞長輩,不娶意味著毀人清白。他是讀書人,他要走仕途,他最在意的是名聲,不管是孝,還是恩,他都要兩全。為了一個葉薇,他不值得背上這樣的罪名。
葉家要是把這事瞞住,不讓他娶葉薇,他會念著葉老太爺這個人情。但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是談下婚事,葉家給他的恩典更沒有大到可以如此操縱他。
娶了又怎麼樣,那不是他想要的,誰也不能塞給他。牌位都不行,他咽不下這口氣。
好像當頭一棍似的,葉茜猛然間明白了,此時此刻她是真懂了。不禁重新打量著展飛,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葉薇是外人,怎麼對待都可以。
得症的展太太……
展飛自從中舉之後,一直在忙碌著,除了讀書之外,還是人際關係圈子。就像孟昭跟著廖夫人,曾初識混一樣,這是一個圈子。又跟杜俊,葉景祀一起混,這都是人際交往。讀者人也一樣,老師,同窗都是將來的朋友人脈。
國子監不是想來就能來的地方,展飛不可能辭了國子監,放棄正經營的人脈帶著展太太回老家,那樣他的前程真完了。
要走可以,充足的理由,母親生病,做下這樣的錯事,帶母親回鄉看病。多麼的孝順啊,就連國公府這裡,你家女兒連婆婆生病都不曉得,公然頂撞婆婆,如此不孝,只是和離而己,也夠意思了。
展飛年齡不大,他肯定還得繼續考。展太太就是病上好幾年,再把母孝二十七月守完,對展飛來說時間都是來得及的,身上還能背著孝子的名聲。
能把心狠到這份上,神都擋不住展飛的上進之路。
屋子頓時靜了下來,不管葉老太爺還是葉景怡都顯得十分沉默,很突然的葉老太太哭了起來,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心軟,只想著庵堂日子難熬,年輕姑娘無法生活……」
葉薇那樣嫁進門當然不妥,但當時她想的是,只要成了親,兩人成了夫妻。展飛看著就是個很規矩的男人,他再討厭葉薇,也不會對自己的正室如此。哪怕是不開頭幾年不順,夫妻倆慢慢來,等葉薇生了孩子,展飛多納幾房妾室就完了。她真不知道,男人的心一旦狠起來,是一丁點情義都沒有。
葉茜輕聲勸慰道:「老太太不要太傷心了……」
和離也好,至少葉薇能保住性命,葉家會關她一輩子,肯定不會要她的命。
葉薇這樣嫁給展飛,是個男人都不能忍。當女人認為自己可以撐控男人的時候,往往就是杯具的開始。在這樣的男權社會裡,男人有退路,女人沒有。
高估了自己,硬跟男人去碰,還是這樣一個男人碰,註定屍骨無存。
「過來時,我已經著人把大姑奶奶的嫁妝打理清楚。既然都在,話也說不清楚了,不如今天就把手續辦了。」展飛起身說著。
葉景怡知道事情再無餘地,跟著起身道:「也罷,事情早辦早好。」
叫丫頭收拾筆墨,當場立下文書,葉景怡自派人到官府敲章。展飛也派人回家,著人把嫁妝拉回來。
等到事情完畢,孟昭看到現在笑了起來,道:「展大爺果然是讀書人,這話說的真漂亮。就算是大姑奶奶亡故與葉家,以後難免被人說起,直接退回葉家,你就什麼責任都沒有了。」
展飛並不理會孟昭的話,好像沒聽到一般。葉家教出這樣的好女兒,頂撞婆婆,坑害夫君,只憑這兩條被休回家是早晚的事,想拿恩情來坑他,他沒那麼善良拿一輩子來報恩。
「你受了國公府的恩典……」孟昭嘲諷的說著。
展飛這才抬頭看向孟昭,道:「孟大爺與茜姑娘也一樣受過國公府的恩惠。」
孟昭說的如此大義凜然,但葉薇在全京城人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說孟昭帶了綠帽子,他就不相信會全然不在意。
不是顧念恩情,而是如何報恩則要由當事人來決定。報恩的方式更不是任由恩人隨意甩耳光,他忍不了這口氣,換到孟昭身上,手段不會比他好多。不同的是孟昭是劍走偏鋒,不需要那麼多名聲,而他不一樣,讀書人最在意的就是名聲。
一個拿劍砍人,一個用嘴殺人,誰也不比誰高貴。
「我對不起茜姑娘……」展飛話音一轉看向葉茜,道:「我身為一家之主,無力約束家人,以至於連累到姑娘,我實深感抱歉。」
說到這裡展飛向葉茜躬身見禮,把展太太與葉薇放京城,兩人肯定要丟臉鬧笑話,必然是互砍情節,國公府十之八九會倒霉。但他真不知道會連累到旁人,尤其是連累到葉茜,這是他非常不願意看到的。
葉茜站起身來,看著展飛的臉,心中不自覺得的有幾分感慨,當年的少年已經完全不存在。眼前的展飛依然是展飛,卻不是當年投奔的那個人,道:「展大爺遊學在外,不知家中之事,與你無關。」
「是啊,所有的事情都與展大爺無關,你真是個好人。」孟昭笑著說,看向展飛道:「回報之類的話千萬不要說,我們當不起。」
展飛好像沒聽到一般,只是繼續對葉茜道:「欠了姑娘的,以後我定會奉還。」
說到這裡,展飛再次看向葉老太爺道:「老太爺與老太太的收留之恩,我一直在記在心頭,從來沒有忘記過。以後國公府若有需要我之處,我定會相報。」
要是國公府沒有硬把葉薇塞給他,他會更感激國公府。現在把葉薇退回去了,這口氣順下去了,國公府的恩他自然會報。至於國公府承不承情,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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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49:50
第二十三章
葉老太爺聽得默然無語,好像力氣用盡一般,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發怔。
葉景怡還好,苦笑道:「不必多說,此事……也是我的錯。」
他當時應該勸著葉老太爺,展飛不是池中之物,也是展飛一直以來表現的太溫和了,葉老太爺一直以為展飛再怎麼樣都會讓葉薇把牌位留在展家。
甚至於可以用軟來形容的一個書生,殊不如越是這樣的人,發起狠來才能更加狠。
和離文書辦的很快,葉薇的嫁妝也很快拉過來,用掉的那部分,展飛也補齊了。一千銀子的東西,全部對的上。
東西交結完畢,兩家姻親到此結束,展飛也要起身告辭,卻是直看著孟昭
孟昭也看著他,笑著道:「展大爺馬上就走,我就不送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在京城等你。」
展飛也笑了起來,看著卻讓人發冷,道:「山水有相逢,再會。」
說完這句,展飛起身要走,就有婆子進來小聲回話道:「大姑奶奶……想見展大爺……」
婆子說話的聲音雖然小,卻足夠屋裡所有人聽到。
展飛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這話似的,只是道:「事情己經辦妥,我也該告辭了。」
「展大爺,和離文書己出,兩家婚約徹底結束,薇丫頭好歹再與你無關。」葉老太太突然出聲,流淚看著展飛道:「葉家沒把女兒教好是葉家的錯,但她總是我的孫女,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是沒什麼情份,和離之事,還希望展大爺能親口與她說。」
和離回家,葉薇至少能保住一條命,葉老太太不知道高興還是該痛哭。就算是有命,她的下半生也註定在青燈古佛中渡過,只是到現在了葉薇仍然不明白,不管是她還是章雨柔都跟葉薇說了許多,她都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反倒是一直跟她們哭訴,她是國公府的姑娘,是真心想跟展飛過的,她是真心的。
葉薇應該還不曉的和離之事,她應該是得知展飛來了,想見見展飛,向展飛求饒認錯的。結果兩人和離文書都己經辦妥,若是展飛能去見她,把話說明白了,也許葉薇還能明白過來。
展飛看看葉老太太哭泣的臉,想到當年他跟著展太太進府時,葉二太太帶著他見葉老太太的形景,葉老太太的良善人所共知,頓了一下道:「既然要見大姑奶奶,不如茜姑娘和孟大爺也同行,大姑奶奶應該更能理解。」
葉茜嘆氣道:「既然如此,那就同去吧。」
不管葉老太太會不會教孩子,她對晚輩的照顧是有目共賭的,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被進府關照了這些年。葉老太太希望葉薇能明白過來,也是人之常情,他們都因為葉老太太的良善受過恩惠,現在葉老太太恩惠別人之事,還這個人情也應該。
葉老太爺旁邊看著,想揮手阻止,末了只是嘆口氣。此時不管看著孟昭還是展飛,他都有種無力感,也許他真的老了,老的需要休息,把家中所有事務都交給小輩們。
章雨柔站起身,過去扶起葉老太太,展飛,孟昭,葉茜也跟著站起身。
葉薇回家之後便住在降雲軒她原本的住處,沒把她扔到庵堂裡,葉老太爺是覺得她可能沒幾天活頭了,在她的人生最後,住回原本的住處而不是尼姑庵,算是祖父最後的心軟。
幾步路而己,丫頭婆子都沒帶,章雨柔推開小跨院的門。葉茜只覺得一片蕭瑟,明明是春風明媚之時,卻帶著殘冬的凄涼,院中連個丫頭婆子都沒有。章雨柔肯定不會在這方面苛刻葉薇,肯定是看出葉薇沒前程,下人們自然不會盡心。
一行人正走到院中央,就聽門簾掀起,葉薇盛裝打扮走了出來。猛然看到院中眾人,看到展飛時本是一喜,眼光掃到葉茜頓時怒起。尤其是看到葉茜妝容精緻,春風滿面的幸福模樣,對襯之後越發顯得她的凄涼。
顧不上痛恨葉茜,葉薇首先撲向展飛,對著展飛直直的跪了下來,哭泣求饒道:「大爺,我錯了,這回我真的知錯了,以後我定會好好侍侯婆婆……」
展飛淡然道:「展葉兩家和離文書己經辦妥,大姑奶奶的嫁妝俱己拉回,兩家再無瓜葛。」
葉薇頓時呆住了,不可思議的道:「和離……」
這幾天章雨柔與她說過許多,她總是不相信。事情鬧的是有點大,但把事情擴大化的是展太太,並不是她,她是忤逆了婆婆,這個罪名她承認。但其他的真是展太太的錯,婆媳頂嘴,說破天去並不是多大的事。
展飛能拿她怎麼樣,他是要走仕途的,她是展家正式抬進門的正室娘子。葉家還與展家有恩,能拿怎麼樣,敢拿她怎麼樣。
章雨柔道:「是,兩家己經和離,大姑奶奶與展大爺再無關係。從明日起,大姑奶奶也要搬到蓮溪庵去住,以後敲經念佛,終此一生再無人會打擾你。」
和離的姑娘是可以二嫁,嫁到京城外也是可以的。但葉薇這樣的,她真心覺得還是關在家裡好,她是長嫂,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葉家名聲對她來說是極重要的,說她狠心也罷,無情也好,她真沒辦法再給葉薇收拾爛攤子。
關進尼姑庵,前後門封住,吃喝定期送進去。弄死自家的親骨肉是太難,但這樣關起來總可以,葉薇能活下來是她的命,受死了她也應該,姑娘不能入祖墳,那就埋到家廟後頭。
「什麼,什麼……」葉薇一臉不敢相信,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章雨柔哭泣道:「大嫂好生偏心,二姑奶奶在夫家那樣的所做所為,何止是頂撞公婆,你去為她操心操力。到我的身上,只是跟婆婆拌兩句嘴而己,不但要和離,更要把我關住庵堂。祖母,祖母……」
說到最後葉薇失聲痛哭起來,一直以來她覺得她不會有事,其實真覺得跟葉芙比起來,她犯的事真不算事。駱家那樣的國公府,葉芙都敢那樣,她嫁給展飛,展飛就是以後前途無限,展家到底是受過葉家恩惠的。
孟昭聽到這裡真心無語了,道:「你拿駱七爺那種垃圾跟比展飛……」
他雖然看展飛極其不順眼,但他承認展飛的能力。拿駱七爺跟展飛比,拿展飛當駱七爺對待,葉薇死的不虧,真不虧,眼瞎成這樣,早死早投胎吧。
「我沒有……」葉薇喊著,她當然知道展飛比駱七爺強的多,她本來就是看中展飛的前途。
葉茜算是有點明白了,中肯的道:「你可知,有能力就有脾氣。」
挑女婿看能力時,葉薇看中展飛,覺得他可以嫁。等到夫妻相處時,葉薇就覺得展飛是駱七爺那種無能之人。想著同樣是國公府的小姐,展家比駱家差這麼多,葉芙能做的,她也能做。
葉薇對展飛,完全就是兩套標準。
也可以說是葉薇想的太多,想著展飛在外拼博時,能像老虎一樣給她掙誥命。回到家裡了,面對她時,就自動從老虎變成家養貓,她能拿恩情壓死他。
葉薇看到葉茜就暴,一直忍到現在,此時聽到她說話,便吼著道:「我落得如此你很高興是不是,展飛如此對待我,還不是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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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0:01
第二十四章
「夠了。」展飛一聲怒喝打斷葉薇的話,道:「我本不想過來浪費口舌,只是葉老太太請我來,我受過葉老太太的恩惠,我還這個人情。我與你和離,與其他人無關,莫要牽三掛四,你在展家如何,你自己心裡也有數。」
「我是你的正室娘子,八抬大轎抬進展家的,你可曾給我一點臉面。」葉薇說著不禁哭了起來,道:「你只要給我一點體面,我哪裡會有如此的怨恨。」
「體面是自己掙的,並不是別人給的。」展飛說著,道:「當日你怎麼算計的我,你心裡清楚的很。這樣嫁進門來,你還指望我拿你當正室待,你也未免太小瞧我。」
不管心裡想的是,若真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他同意的情況下娶進來的媳婦,該給的體面尊重他肯定會給。這樣倒貼算計進門,稍有點骨氣的男人都忍不下這口氣。
葉薇急切的道:「我是真心對你,我是……」
「你只是不想離京遠嫁,又看我前程不錯。」展飛說著,道:「其實為的什麼並不重要,哪怕你是傾心與我,如此算計,我仍然不屑。」
「我,我真的是……」葉薇失聲哭泣著,她錯了嗎,她真的錯了嗎。
葉老太太聽到這裡,嘆氣道:「薇丫頭,到現在了你還不明白嗎,我特意讓展大爺過來與你把話說清楚,我這個祖母能為你做的也就是這些。」
她己經盡到最大的努力,讓葉薇死個明白。要是葉薇仍然不明白,繼續這樣下去,那隻能怨恨到死,落的死個糊塗。
「祖母……」葉薇失聲痛哭撲到葉老太太懷裡,神情顯得迷茫極了,卻是喊著道:「我不服氣,葉茜搶了我的嫁妝,都是她不好……」
說到這裡葉薇狠狠瞪向葉茜,葉茜神情淡然,面對葉薇這樣的怨恨,她覺得葉薇很可憐。長嘆口氣,道:「一直以來你都自恃太高,國公府的小姐又能怎麼樣,老想著家人給你撐腰出氣,你何曾給娘家長過臉。你可知為了你,國公府把裡子面子全部丟盡,為了你,老太太日夜哭泣。那樣嫁與展大爺,把丈夫的體面尊榮踩到地上,卻反口說丈夫不給你體面。你口口聲聲說我搶了你的嫁妝,那你可曾反省過,為何老太爺會把這份嫁妝給我,而不給你,難道真是我這個旁支姑娘比你親嗎。」
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壞。恩情也好,投資也罷,其實都無所謂,難得糊塗,這些帳都沒必要細算。葉薇的不明白就在與,她所認為的我投胎投的好,別人就得這樣對我,只是世上的事真沒那麼多理所當然。
說完這些,葉茜便對章雨柔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章雨柔道:「勞煩孟 奶走這一趟。」
「應該的。」葉茜說著。
展飛也道:「我也該告辭了。」
章雨柔送三人出去,葉老太太淚流滿面的看著葉薇,幾乎都要站不住,卻是道:「薇丫頭,祖母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以後的日子就好好在庵堂過吧。」
流言慢慢擴散之時,葉茜正在家中整理內務,剛開府的新媳婦,上頭也沒有長輩,家裡的事還忙不完。各府雖然有拜帖送來,倒是有理由可以暫推一下,新媳婦還抹不開臉嘛,再者都是一般應酬,沒有很親近的人家。
也跟孟昭的官職有關係,跟錦衣衛很親近的,實在不多。尤其清流文官們,沒有指著鼻子罵就是難得的。就是勛貴世家們,也不太願意與錦衣衛太親近。錦衣衛作為皇帝的嫡系心腹,也不可能跟他們交往太多。
另外也有一件事,葉茜的生日近了,姑娘出閣後在夫家的第一生日相當重要。考慮到孟昭的官職,葉茜不打算請外客,娘家人肯定得來,然後就是孟家的親友們。讓廖夫人特意過來給她過生日,驚動太大。
蔡盛文本來就不是親的,會親見過也就完了。蔡盛武這個小叔子就算了,倒是他媳婦顧氏很好,可以請來。至少蔡盛竹,想著廖夫人的面子,葉茜一樣送了帖子過去,來了就招呼,不來最好。
至於國公府要是以前,葉茜肯定會請一請,這個時候還是算了。她並沒有追究國公府的意思,但短期之內,她也不想跟國公府多親密。
「夫人生辰,小生實在無以為報,只得以身相侍。」孟昭大義凜然的說著。
葉茜舉舉手裡盒子,道:「有東西就可以了。」
孟昭送的是一對頭面首飾,重貴自是不必說,更難得的是孟昭自己畫的圖紙,讓銀樓打造的。款氏雖然讓人吐槽不能,好歹是孟昭的心意。
「那些東西如何能代表我的心意,再者說我的東西自然全你是的,思來想去也只有身體以報了。」孟昭死皮賴臉的說著,直撲了上去,哄著葉茜道:「今天就換個花樣吧,你看圖上花的那樣逼真,若是不試豈不是太可惜。」
葉茜聽得又氣又笑,想把孟昭推開,只是哪裡推的開。幸好離正生日還有一天,不用早起去請安,倒是可以偷會懶。
次日中午葉茜才從床上起來,聽男人換花樣的什麼肯定不行。尤其是孟昭這種武人,想跟他拼體力真是雞蛋撞石頭,一晚上過去之後孟昭神清氣爽的去上班,她則在床上磨嘰起來了。
直到中午想到管事媳婦要來回話了,葉茜這才吃飯收拾。沒有婆婆,不用請安,又考慮到孟昭,下午管事媳婦回事最好。
府裡人少,對外應酬的也不多,倒是有少小官過來討好巴結。葉茜是一樣禮不收,到這些東西呢,不夠給自己找麻煩的。今天管事媳婦過來只說明天擺酒的事,小戲已經定下來了,菜單是葉茜擬好的,酒席位次也已經安排下來,各色東西也已經準備好。
「蔡二奶奶來了,車駕已經進二門。」婆子進門說著。
葉茜多少愣了一下,明天才是正生日,顧氏怎麼會提前過來,笑著道:「快請。」
說著讓管事媳婦們退下,又讓丫頭拿外衣穿上。
穿好坐好,小丫頭打起簾子,顧氏進門來,看到葉茜上坐,便上前見禮。
葉茜微笑著讓座,等丫頭倒了茶,便笑著道:「二奶奶怎麼此時來了?」
顧氏行事謹慎,臉上看不出怒喜來,算算時間流言是該傳播開了,顧氏是聽到了什麼,特意過來跟她說一聲的?
顧氏聽葉茜問的直接,便笑道:「本來想著明天過來,一是給嫂子的道喜,二則是想與嫂子說說話。後來想想,明天嫂子事情肯定多,嫂子操勞一天,還聽我嘮叨,未免太辛苦,便提前過來了。」
葉茜知道顧氏這是有事,雖然只見過一次,她倒是挺喜歡顧氏。廖夫人調的兒媳婦,還是從低門戶裡挑的,最基本的就是聰慧,知書達理,蔡盛武與孟昭並沒有利益衝突,倒是要依靠孟昭之處許多,顧氏絕不會與她為難。便笑著道:「雖然並不同姓,二爺是大爺的親弟弟,我們就是親妯娌,二奶奶有話直管說。」
顧氏笑著道:「先是一件喜事,前兩天二姑奶奶捎來消息,診出己有孕,此時正在家中安胎。只是嫂子壽辰,不能親來,還特意打發送了禮到我這裡,讓我一起送給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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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0:11
第二十五章
葉茜聽得笑了,蔡盛竹要是真心送禮給她,直接派人送到孟府即可。所謂轉送,肯定是顧氏自掏腰包,給小姑子送人情。難得顧氏如此有心,她更不會點破,笑著道:「二姑奶奶有身孕,實在是件大喜事,我該打發人過去看看。」
「母親已經打發人去看過了,嫂子放心吧。」顧氏笑著說。
廖夫人對兒女並不是真不管,大事上是絕對管的。就是蔡盛竹自己,初有身孕,也十分在意,她對賈家這門親事再不滿,也不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
「如此真可以安心了。」葉茜說著,生了孩子,孩子是姓賈家的。再看不起夫家,蔡盛竹也不敢太亂來,廖夫人盯著,出不了大錯。
「再就是……前些天出門時,聽到一些閒話,想著嫂子該知道了……」顧氏小心說著,不自覺得看看葉茜的臉色。
對女子來說,最重要的是名聲,外頭傳的那些話,實在是太不好聽。顧氏摸不準葉茜到底知不知道,既然來了,那就順口提一句,萬一葉茜不知道,她也能提醒一聲。
葉茜淡然一笑道:「聽說一些,捕風捉影的閒話,我都懶得理會。」
面對流言卻是解釋越是說不清,所謂八卦就是勁暴,很少有人理會其中的邏輯性以及真實性,內容夠勁暴才有被議論的價值。就像展飛和展賢妃的做法,展太太病了,展飛帶母回鄉醫治。至於展太太說了什麼,以及為什麼跟葉薇和離了,任何解釋都沒有。展飛直接帶人回直隸,誰還會跑到直隸去問他。
「太太奶奶們成日在家裡,偶爾出門一趟,無所事事,可不是要傳閒話出來。嫂子懶得理會才好,淨是自己生氣。」顧氏笑著說。
她本來還擔心葉茜往心裡去,要委屈之類的,現在看來葉茜比她看的開多了。如此雲淡風輕,不怒不氣,當然最關鍵的是孟昭絕對支持她。一個女人能得丈夫無條件的信任,實在是件太幸福的事。
葉茜笑著道:「二奶奶能記掛著我,我心裡也十分高興。」
顧氏的態度明顯不是來看笑話的,這樣的事情也敢來提醒她,像她跟顧氏這樣的妯娌,就是她的名聲有礙,也妨礙不到顧氏和蔡家,顧氏還能如此實在很難得。
「看嫂子說的,二爺與大爺是兄弟,以後二爺全靠大爺幫扶呢。」顧氏笑著說。
她出身鄉紳,雖然是嫡出,後卻有繼母,弟妹。蔡盛武本人雖然不是讓她很滿意,但對蔡盛武的身家她是很滿意的,實在是憑她的出身嫁不了多好的。嫁給蔡盛武,誥命不誥命先不說,至少田產是不少的,衣食無憂,還有很不錯的親戚。只要沒有太大的意外,這輩子當個鄉紳,富貴榮華問題不大。
如此一輩子,她也知足了,現在蔡盛武的同母兄長如此出息,她是挺高興的。廖夫人的年齡在那裡擺著,要是孟昭有個好前程,照顧不照顧蔡盛武先不說,肯定吃不了虧。
「二奶奶這話客氣,本是兄弟,都是應該的。」葉茜笑著說,想想廖夫人為孟昭做的,只要蔡盛武不死命拖後腿,顧氏如此懂事,官不官先不說,能照撫的地方肯定照撫。
客套幾句,顧氏話音一轉,神情顯得有幾分為難,道:「我這趟過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是家裡大伯的事。」
葉茜稍稍一愣:「蔡大爺的事?」
顧氏笑著點點頭,看出葉茜是個直爽人,她也不迂迴了。道:「上次會時見大伯看到嫂子的妹妹,就十分傾心,得知葉二姑娘未定人家,就先回稟了父親和母親,二老都覺得挺合適……」
「啊?」葉茜聽得怔住了。
蔡盛文看上葉蕎了?這姻緣……
「別說嫂子吃驚,我得知之時也是嚇了一大跳,天下間就有這麼巧的事。嫂子不知,大伯眼光甚高,為了說親,官媒私媒我找了一遍。」顧氏笑著說。
蔡老爺對兒女都很一般,還不如廖夫人這個繼母。這也是蔡盛文會與廖夫人親近的原因,親爹就那樣,繼母能這樣就不錯了。尤其是蔡盛梅出嫁時,嫁妝可是一點不小氣。
蔡老爺不大管蔡盛文行事,也就是例行問幾句,廖夫人則是忙碌不堪,她是沒時間管。反正媒婆有顧氏張羅,然後再參考蔡盛文自己的意見,基本上只要蔡盛文同意了,女方沒有太大問題,婚事就能成。
現在蔡盛文看上孟昭的妻妹,也就意味著兩兄弟娶兩姐妹,這就更好了,結親之後更加和睦,關係也就更親密。
葉茜想了想道:「妹妹的婚事,要家中父親與太太做主,也得問問妹妹自己的意思。二奶奶若是有心,此事先不著急,等我問問家中父親意思。」
對蔡盛文的印象倒是不錯,孟昭對他的評價挺高,廖夫人更把他弄到國子監去讀書,有培養之意。人品樣貌都能過關,家世上……
嫡長子,母親已亡故,繼母不在家,就是在家,以廖夫人的脾氣也不可能去難為葉蕎。家裡就蔡老爺這個公公,蔡盛武不靠譜,叔嫂不通話,顧氏這個嫂子十分知書達理,肯定能跟葉蕎相處的不錯。親妹妹遠嫁,異母妹妹也已經出嫁,就是蔡盛竹各種靠譜,小姑子惹不出來多少事,還有廖夫人在呢。
葉蕎想留在京城,高嫁肯定不成,蔡盛文能去國子監讀書,前程肯定還是有點的。就是考不上功名,以後捐個官肯定可以,有人脈有關係還能謀個外放,生活肯定能過得去。
就門第上,葉宗山是六品小官,蔡老爺是四品,門第上也能配的過去。又是親上加親的,葉蕎不用遠嫁,她們姐妹之間還能照應。
以葉宗山以及葉蕎本人的眼光,葉茜估摸著問題不大。就是安寧長公主那裡,葉蕎嫁了蔡盛文,交際圈根本就搭不上。
要真是親妹妹,葉茜現在就敢答應一半。
只是……葉蕎的婚事肯定要問國公府,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是什麼意思,真的不好說。
送走顧氏,晚上孟昭回來,吃了晚飯,要睡覺時葉茜就說了顧氏過來的事。提到蔡盛文與葉蕎的婚事,孟昭也愣了一下,隨後笑著道:「這姻緣還真巧呢。」
「我也沒想到。」葉茜笑著說,隨即話音一轉,道:「蕎妹妹一直想留在京城,我與父親也不想她遠嫁,只是……」
孟昭笑了起來,道:「放心吧,這事交與我,老四不會不賣我這個人情。」
親戚關係,朋友關係,現在已經進展為利益夥伴。又不是要葉蕎認祖歸宗,嫁了蔡盛文也就是四、五品小官,只要他開口,葉景祀不會駁他。
葉茜松了口氣,孟昭開口,這事真不難。道:「那我也放心了,父親那裡倒是好說。就是國公府……應該不會反對。」
蔡盛文的條件並不差,最近國公府又是人仰馬翻狀態。這個時候她與孟昭給葉蕎說了一門親事,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應該不會反對。
孟昭更是直接道:「我們做媒,怎麼好意思反對。」
葉薇的事情出來,國公府是元氣大傷。展飛是肯定飛了,葉老太爺想做的就是想攏住他,這樣親事,在葉老太爺看來肯定是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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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0:24
第二十六章
「想來蕎妹妹是見過蔡大爺的,若是她也有意,豈不是大喜事一件。」葉茜笑著說,雖然嫁誰都是嫁,但嫁個可心意的跟隨便嫁一個真不一樣。
「就我們這樣。」孟昭笑著說,一邊脫衣一邊做出要撲的姿勢,喊著道:「夫人,晚上更要相親相愛喲。」
葉茜拎起枕頭砸向孟昭的臉,躲開他道:「明天還有正經事呢。」
「現在就是正經事。」孟昭笑著說。
在葉茜的嚴詞拒絕之下,第二天大床上,葉茜終於能和孟昭一起起床了。孟昭已經請好假,而且是請的人盡皆知,新婚妻子的第一個生日,要隆重對待,隆重到需要請假的地步。孟昭去請假的時候,就被一群兄弟打趣,這明顯是妻管嚴的架式。
早飯完畢,孟昭就開始張羅,雖然前期工作是葉茜做的。但今天是葉茜的正生日,孟昭為表忠心,今天的張羅收拾全要自己來,要葉茜享一天清福,葉茜自然是欣然允諾。
剛剛吩咐完畢,就有婆子傳話,葉宗生,畫眉,葉蕎,盼哥兒,芳姐兒都帶來了。夫妻倆一起去二門相迎,葉宗山本來還有點擔憂外頭的閒話,結果看孟昭竟然留在家中給葉茜過生日,看他們小夫妻感情如此之好,擔憂之情頓時少了許多。
讓到葉茜正房坐下說話,先是開頭閒話幾句,孟昭素來直爽,也不覺得這事有多為難的,當著葉蕎的面就說了親事。蔡盛文有意,蔡家上下滿意,孟昭願意做這個大媒,就看葉宗山和葉蕎的意思。
葉宗山和畫眉都是一愣,葉蕎驚訝之餘卻是兩頰緋紅,臉上又是想笑又是羞。
葉茜看葉蕎如此反應,就知此事八、九不離十。只是初見一面,雙方都有好感,人品都不錯,感情慢慢培養,婚後肯定過得不會差。笑著道:「蔡大爺十分有意,我也覺得這是門好親事,與大爺商議,都是滿意。」
葉宗山見過蔡盛文,也覺得蔡盛文模樣行事不差。家世各方面也算配,看看葉蕎,只怕也是沒意見,便笑著道:「這門親事倒是很妥當,我是沒意見的。」
至於國公府會不會答應……最多不要國公府的嫁妝。看看國公府的葉薇和葉芙,葉薇不必說,葉芙嫁成那樣真不能說好,葉老太太人很好,但親事說的都不好。他覺得蔡盛文不錯,把葉蕎嫁過去吃不了虧。
孟昭笑著道:「岳父既無意見,其他事情就交給小婿了。那邊是弟弟,這邊是妹夫,我出面最為合適。」
葉景祀那裡,葉老太爺那裡,他過去一趟就全部解決了。也不說葉家怎麼樣,只說給弟弟尋媳婦,看弟媳婦的面子,衝著廖夫人的面子。
如此說笑著,婆子傳話顧氏來了,葉蕎臉上更顯得不好意思,葉茜笑著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妯娌早見豈不是更好。」
「姐姐……」葉蕎嗔著臉說著。
葉茜知道她面皮薄,也不好再笑她。
葉茜婆家人只來了顧氏一個,進到屋裡見了禮,孟昭也就直接說了,蔡盛文的婚事肯定要顧氏操辦,本來就是喜事更沒必要藏著掖著。
顧氏聽得頓時大喜,葉蕎 溫和,至少不是蔡盛竹那種刁鑽之人,蔡家並沒有分家,跟孟昭這個外姓人不同,她們是親妯娌,以後相處的時候肯定多。蔡盛竹雖刁,到底是出閣了,要是葉蕎嫁進門,也就不用擔心妯娌爭鬥。
倒是把葉蕎羞的不行,恨不得躲到裡間去。
葉茜笑著道:「親上加親,實在是喜事,以後也就更親密了。」
顧氏連連笑著道:「可不是,更能不分彼此了。」
蔡盛文以後還可以捐官,論前程怎麼也在蔡盛武之上。蔡盛文這個大哥又很不錯,嫂子再好,就是蔡盛武找事,她在中間張羅著,也不至於兄弟生分。
賓客到齊,葉茜剛要張羅著移步後花園。婆子傳話,廖夫人則是打發人送了東西過來,一套金鑲寶石的頭面,四匹宮鍛,四匹紗,一個瑪瑙枕。對比磕頭敬茶時的成箱珍珠,寶石,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也許就是隨意一給。葉茜仍然覺得太大手筆,有個有錢婆婆,真心很不錯。
葉茜早有準備,讓婆子拿了一個大荷包給傳話婆子。
婆子又笑著道:「今天家裡還有一件喜事,還請 奶準備上。」
「還件喜事?」葉茜聽得一怔。
婆子卻不欲多說,只是行禮走了。
葉茜不自覺得看向孟昭,孟昭只是嘿嘿笑著。
既然是喜事,葉茜也並不擔心,花園裡戲台已經搭好,招呼眾人移步過去。眾人輪著點了戲,台上熱熱鬧鬧的唱起來。葉茜起身更衣,葉蕎也跟了過來。
收拾完結也沒有馬上歸席,只要涼亭邊上坐了一會,葉茜就笑著道:「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難道是不滿意親事?」
葉蕎嗔道:「我以前是打趣過你,現在輪到我了,你就要撈回來了。一點都不知道讓我,虧得你還是姐姐。」
「我哪裡不讓你,現在是真心問你。姑娘家的婚事是大事,你總得自己拿定主意。」葉茜說著,男人好或者不好,得女人自己看上才行。展飛也很好,她卻看上了孟昭。
葉蕎輕輕嘆口氣道:「我跟你說過,我只想留在京城,並無他想。這話絕不是瞎說的,只是留在京城……我心中豈能沒有顧慮。至於蔡大爺……我也不瞞你,我看著確實挺好的,他能主動求親,我也十分高興。」
真說一見鍾情什麼的,實在說不上,只是覺得不錯。蔡盛文主動,似乎對她有意,她覺得挺好的,女人能嫁給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對方人品好,她就是對這個男人無感,都會答應的。
葉茜不自覺得抬手給葉蕎順了順頭髮,笑著道:「這門親事,只要你願意了,只管去準備嫁妝,其他事情並不用操心。蔡家其實也挺好的,並不用早晚給婆婆請安,妯娌也好相處。就是我們倆,以後也能更親近,豈不是更好。」
葉蕎似乎也是舒口氣的模樣,這才道:「反正跟你說,我也是不怕羞的。以前我們倆常在一處還好些,說說笑笑也不覺得煩悶,自從你出嫁,我著實想了許多。婚事如何,將來如何,甚至於遠嫁後的辛苦……爹爹很好,這些話不能跟爹爹說。太太也很好……只是不好說出口。直到今天姐夫說了這門親事,我才有種鬆口氣的感覺。我早就不想高嫁,嫁妝之類,我只求離家不遠,時常與親人們見面。」
說到這裡葉蕎不禁落淚,身世沒鬧出來的時候,葉家人就是親人,一切都理所當然的。結果這樣尷尬的身世,讓她總覺得無地自處,好像站在哪裡都不對。
葉茜連忙拿手絹給她擦淚,道:「你啊,少想這些有的沒有的,還有我和爹爹呢。現在親事說定了,更得高高興興的,自己過成一家人,我和爹爹也就放心了。」
「你就放心吧。」葉蕎說著,又道:「今天你的正主呢,我們哪裡能這裡坐著說話,回去吧。」
「嗯。」葉茜笑著說。
回到席上,戲剛唱完一出,知道她們姐妹說了會私房話,也無人問起。孟昭正要張羅著開始擺席,就有婆子急匆匆的道:「有都太監張老爺特來降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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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0:34
第二十七章
眾人都是一愣,連忙停了下戲文。
孟昭是一點都不意外的模樣,香案早就收拾好,一眾人到中門跪接。
只見張太監手奉聖旨,身邊跟隨小太監卻是奉著托盤,上面放著鳳冠霞坡。
葉茜頓時明白,這是誥命下來了。雖然早就知道,真看到了,心情如何不欣喜。不禁看了孟昭一眼,特意選在今天,肯定是孟昭故意的。
孟昭只是瞅著葉茜笑,喜上加喜才是真高興。
跪下接旨,鳳冠霞坡和卷宗在手,高興之餘又有些感慨,女人的最高點就到這裡。再漲也就是根據男人的官職往上漲。
孟昭早備了打賞,張太監笑著接了,行禮告退時,雖然肯定孟昭知道,仍然提醒道:「請孟 奶明天上午進宮謝恩。」
「是。」葉茜低頭應著。
半下午時,廖夫人就派了個嬤嬤過來指點葉茜,順道傳話明早她會帶著葉茜進宮謝恩,讓葉茜自己準備好。
嬤嬤指點的認真,葉茜學的也認真,雖然只是例行謝恩。但是一般外命婦進宮都是成批的進,進宮朝賀自是不必說,就是誥命一般情況下禮部也是成批的發放,進宮謝恩肯定也都是在一起。葉茜這個誥命是單獨發送的,自然是單獨入宮。
成批在一起時,誰的禮儀不過關,哪個行動錯了,人多就顯不出來了。現在是葉茜一個人,稍有錯處,立馬就顯了出來。
一直到晚上睡下時,葉茜都有些不安,孟昭這回倒是老實,晚上不但不鬧,還給她按摩之類的。又大概說了說宮中的主子們,兩宮太后和皇后。皇后 溫和寬厚,就是親王妃也是選秀選出來的,各方麵條件肯定不差。
宋太后忙與國事,基本上不招命婦進宮陪伴。至於陳太后,可能是以前太透明了,現在也沒什麼脾氣,老老實實當太后,只留守寡的安寧長公主在宮中,安寧長公主還把宋氏所生的嫡長子抱在身邊,此時宮中也算熱鬧。
「那這趟見宮,就要見到長公主了?」葉茜說著,心情多少有些忐忑,也可以說是心虛。
孟昭笑著道:「只是例行謝恩而己,一般來說只到皇后那裡就可以了。」
許多時候就是在宮門口磕個頭,外命婦能得皇后,太后召見,那是恩寵,必須是男人很得臉,才會有這個體面。不然五品以上京官的老婆都可以進宮了,黑壓壓一大片,誰能記住誰。
葉茜輕輕鬆口氣,道:「蕎丫頭的婚事剛說定,我也是怕起變故。」
「不會的,你太操心了。」孟昭笑著說。
次日清晨葉茜五更天就起來了,匆匆吃了早飯就開始裝扮。三品誥命的頭冠,幾層衣服披上身,雖然還是五月天,葉茜瞬間也覺得汗流浹背。她該慶幸誥命得的早,要是再晚幾天,天氣徹底熱起來,頭頂幾斤重,身穿這些層,弄不好就中暑了。
孟昭和葉茜一起坐車先去曾府,葉茜本來說要下車的,結果門口婆子說不用了,太折騰。廖夫人馬上就出來,特別吩咐了,不用進去請安,規矩能免則免。葉茜也大鬆口氣,若是頂著這些進去請安問禮,她的壓力還真大。
沒一會廖夫人出來,雖然是盛妝卻不是大品梳妝。葉茜明白,廖夫人這個婆婆並不算是完全的正牌,要是正牌婆婆領著,肯定得大品,現在就是順路捎帶。可能是宋太后召廖夫人進宮了,就跟上班似的,順道捎上葉茜。
廖夫人上車,兩輛車駕一前一後往皇城走。葉茜車裡坐著,不自覺得的掀起簾子一角往外看,曾府離皇宮並不遠,看著巍巍皇城,葉茜心情多少有些感慨。
這輩子也進宮了,不是帶著工作壓力,而是進宮謝恩。不用再想努力工作,不用再想若是把宮中貴人們治出好歹來,她以及全家的結果。好像是十分輕鬆,得到了誥封,再次進入皇城。
孟昭去錦衣衛當差,廖夫人前頭車駕帶隊,一路向前走。
先是坤寧宮,皇后傳召進正殿,按嬤嬤教的,磕頭見禮。皇后 溫和,對葉茜也算和顏悅色。禮畢,皇后也不多留,廖夫人帶著葉茜行禮退下,上車則去慈寧宮。
葉茜心情多少有點不安,實在是對宋太后印象太深刻,實在是一代猛人。像皇后,葉茜都快沒印象了,但宋太后則屬於想忘也忘不了的那種。
跟著廖夫人進宮門,就見宮中大太監趕緊過來,給廖夫人見了禮就小聲道:「夫人來的不是時候,宋老太太裡頭。」
葉茜聽到宋老太太的名字不自覺得有幾分警醒,廖夫人眉頭皺了起來,小聲問:「怎麼回事?」
「宋老太太是哭著來的,進去之後,太后就讓人把門關了。」大太監也不敢多說。
不過宋老太太為啥來,大家心理都有數,就是告狀的,這是宋老太太常乾的事。宋家這裡委屈了,那裡委屈了,宋太后一向不太搭理宋老太太,她也是沒功夫搭理。宋老太太就跟找到空閒似的,今天又來了,已經關門了,那就表示別人不能打擾,可能說一會還說不完。
廖夫人便對葉茜道:「那就宮門口行禮吧。」
葉茜也不想跟宋老太太打照面,雖然有點可惜見不到宋太后,但能跟宋老太太錯開也是好事。退回宮門口,按規矩見了禮,廖夫人也跟著請了安,又對大太監道:「勞煩你一會通告,我帶著孟大太太去見陳太后,馬上就來。」
她是來上班的,葉茜拜完陳太后就可以出宮走了,她肯定還得回宋太后這裡侍候。
「夫人放心。」大太監說著。
坐車到壽康宮,與坤寧宮和慈寧宮相比,壽康宮則顯得熱鬧許多。宋太后忙碌國事,倒是永昌皇帝常過去商議國事,平常皇后,妃嬪沒有哪個敢過去給宋太后說閒話的,宋太后本身也不是聽閒話的人。
陳太后則是隨和許多,她也是喜歡熱鬧,從皇后起到妃嬪都常來她這裡坐著。再加上安寧長公主帶著孫子過來,就更顯得熱鬧了。剛進宮門口,就聽裡頭歡聲笑語一片,陽光明媚之時,幾個妃嬪過來請安,陳太后便帶著眾人在院中賞花。
宮人通傳之後,廖夫人引著葉茜進院,只見一行人仍然在院中,奶媽還抱著一個哥兒,站在安寧長公主身邊。
陳太后,安寧長公主都是見過的,年齡在那裡擺著,也容易辨認。然後一群年輕俏麗的妃嬪,葉茜看到了展賢妃,不自覺得的驚了一下。
宮中各人打扮,基本上是按品級來的,皇后之下是四妃,著裝打扮很容易辨認,展賢妃是目前後宮中最年輕的妃位,也是唯一的年輕的妃位。
葉茜倒是有點意外,本只是想哄陳太后高興一下,沒想到這樣就得了賞賜,連忙謝恩。太后打賞的,絕對不會一般東西。
展賢妃臉上含笑,好像是不經意似的打量著葉茜。後宮都選美選出來的,要是說美人,葉茜多半比不了。但葉茜的氣度,神韻,說話談吐,對得起她帶著的三品誥命。至於葉薇那個所謂國公府小姐,只是單單打量還覺得不錯,但開口就完了。沒有足夠的底蘊支撐著,氣場就拉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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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0:46
第二十八章
若是展太太不糊塗,不把這門親事退掉,展飛得如此賢妻,不但對展家好。就是對她,外命婦進宮時,有個幫襯的,也是好事一件。幸好與葉家是徹底撇清關係了,被這樣的人施恩,壓力也有點大。
禮畢,打賞也接了,廖夫人正要帶著葉茜告辭走時。就聽門口宮人,語調非常著急一般,高聲喊著:「宋太老太太晉見……」
話音未落,就見宋老太太怒氣衝衝的跨進宮門了。
葉茜心中一怔,幾乎要下意識地看向展賢妃,末了只是嬌羞笑著,垂頭不語。
她是姓葉的,與孟昭同住國公府是人所共知之事,雖然展太太說了不靠譜的話,但若是葉家的媳婦安寧長公主說,孟昭與葉茜早早定親,跟展飛完全就沒關係。一個是瘋婆子,一個知內情的公主,肯定是安寧長公主的話更有可信度。要是太后也公開表示,孟昭與親夫人夫妻恩愛,哪個當面說孟昭帶了綠帽子。
不過以安寧長公主與國公府現在的關係,她肯定不會為國公府說這個話。想想上輩子展賢妃的人緣以及最後的位置,她來想求,再加上廖夫人和曾初識的面前,安寧長公主這麼說倒不奇怪了。
陳太后聽得笑了起來,道:「若是如此那就更好了,孟大人為國事操勞,得一賢妻安定後宅,實在是一大喜事。」
「太后謬讚了。」葉茜低頭笑著說。
展賢妃突然接話道:「聽說宮中呂醫婦是孟 奶的姨媽?」
葉茜這才看向展賢妃,微笑著道:「正是。」
陳太后聽得又是驚又是喜,道:「那還真是巧得很,哀家的眼疾多虧了她。」
「能侍候太后,是姨媽的福氣,姨媽每每在我面前提前,總是說到太后的慈家,今日得見果然如此。」葉茜恭敬笑著。
陳太后蠻喜歡聽奉承話的,也可能跟以前太小透明的經歷有關係。不過為人老實了一輩子,好不容兒子上位了,希望得到更多的尊重,也可以理解。都當上太后了,這實在不能算事。
陳太后聽得果然高興起來,笑著對廖夫人道:「你看這小嘴甜的,果然是會說話。」
說話間,陳太后揮手打賞,一大托盤的東西端了出來。
怪不得展賢妃封妃的時候,她覺得沒聽說過,當時想著是不是壞了事之類。看來是沒壞事,而是升職了,這是未來的貴妃,年齡大了恩寵不好說,但在宮中確實算個人物,生了二男一女,宮中人緣確實挺好的。
廖夫人帶著葉茜行禮問安,陳太后笑著道:「這就是孟大人的新媳婦嗎,快點過來讓哀家瞧瞧。」
葉茜低頭走到陳太后跟前,陳太后拉著葉茜看了看,笑著對安寧長公主道:「果然是個齊全孩子。」
安寧長公主笑著道:「母后不曉得,當年她與孟大人同在國公府居住,青梅竹馬,婚事早定,感情好得很。也難得孟大人那麼迫不及待與她請封誥命。」
宋老太太猛然闖入,陳太后眉頭不自覺得的皺了起來。她覺得她已經很能忍宋老太太,結果宋老太太就當壽康宮是宋家的後花園,說來就闖進來了。
展賢妃和兩個小妃嬪看到情況不對馬上行禮要撤,廖夫人也給葉茜使眼色,除了撤退這外,也得回慈寧宮說一聲。宋太后對宋老太太外頭乾的一些事不是太清楚,要是宋老太太犯了天大的錯,下頭的人肯定會說,宋老太太只是極品而己,天天折騰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
展賢妃匆匆行祀,帶著兩個小妃嬪從後宮門走了。廖夫人帶著葉茜緊隨其後,轉身要走時,就聽宋老太太喊了一聲,道:「站住!」
聲音喊的太響,想讓人無視都不行,一行人不自覺得停了下來。
廖夫人眉頭皺緊,宋老太太應該是剛從宋太后那裡出來,看宋老太太神情就知道話說的不好,現在衝到陳太后宮中,多半是來找安寧長公主的。
宋太后也許不太清楚,廖夫人知道些,就因為安寧長公主抱了長孫來宮裡養,宋老太太都來壽康宮鬧過,結果陳太后生氣頂了回去,鬧過一回不愉快。別說太后,公主了,就是平常人家祖母要帶孫子,誰能挑出理來。
「這又是怎麼了。」陳太后怒了,要是跟前沒人就算了,偏偏妃嬪與外命婦的面,宋老太太要來找擺譜,讓陳太后有種叔可以忍,嬸不可以忍的感覺。
宋老太太出口之後也是意識到話有點過了,她跟宋太后哭訴了這麼久,宋太后最後只說了一句話,以後再不準她進宮,哪怕過年例行朝賀都不用來。她本想反駁幾句,結果宋太后根本就不聽,直接讓她出來。
從慈寧宮帶著一肚子氣過來,既然是最後一次進宮,她便想來壽康宮跟安寧長公主好好理論一回。正好廖夫人和葉茜也在,只怕她們走了,便脫口而出喊住了。
看到陳太后震怒,宋老太太便低頭見禮,致歉之後就道:「我只想留孟 奶做個見證,衝撞了太后,還請太后恕罪。」
宋太后說宋家驕縱,宋老太太並不覺得她哪裡錯了。結果被宋老太太直接趕出來,憋著這口氣,怎麼也順不過來。
宋氏在婆家受氣,娘家人給她出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看看葉家辦的事,宋氏剛生下兒子沒滿月,安寧長公主就給兒子塞通房,宋家忍了。接下來就是葉景霰各種冷待,黃婆子無冤無故死了。這些宋家都沒追究。
本以為這樣的容忍,葉家能明白,知道宋家的大度。結果葉家是怎麼對待宋氏的,葉景霰是完全無視宋氏,孝期中就是夫妻不能同房,但丈夫如此的無視,宋氏如何感覺不出來。年紀輕輕就要守活寡,這日子想想也覺得心酸。
更不用說安寧長公主還把宋氏唯一的兒子抱走,要是宋氏還能生就算了,葉景霰如此對待,宋氏哪有再生的可能性。丈夫無視,兒子不在身邊。雖然說祖母抱孫子養活的多了,但葉家這樣的做法,明明是要把宋氏逼上絕路,宋氏是親娘,但被安寧長公主養大,以後如何能跟她親近,宋氏還有什麼未來。
葉茜聽得心中大驚,宋老太太自己想作死,何必連累別人。
旁邊廖夫人眉頭也皺了起來,斟酌著剛想開口,安寧長公主臉色卻是瞬間變了,看著宋老太太冷笑著道:「見證?做什麼見證?」
宋老太太早看安寧長公主不順眼,面對嫡母的親嫂子,安寧長公主沒有絲毫的敬意。也不是她倚老賣老,雙方身份在這裡擺著,安寧長公主應該對她客氣一些。現在又聽安寧長公開口就嘲諷,便直言道:「長公主也是女子,知道天下女子的苦楚,何必對自己兒媳婦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安寧長公主重複著這四個字,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後怒聲道:「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提了,你家孫女無緣無故要栽我小兒子的妾室孝期有孕,又引東、西廠進府。陷害小叔子不成,又把公主府臉面丟在外頭,我兒沒說休妻,已經是給足宋家臉面。若是真趕殺絕,就憑宋氏的所為,休她出門也足夠了。我知道老太太今天來是為何事,哥兒是我孫兒,我帶到宮裡撫養理所當然。交給宋氏這等婦人,我實在沒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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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0:57
第二十九章
上回宋老太太過來鬧時,雖然是客客氣氣的,仍然把陳太后和安寧長公主氣得不輕。安寧長公主是真不明白,她和陳太后臉上又沒寫著包子二字,宋老太太到底哪裡來的底氣。
「休妻?我孫女自從進公主府,孝順公婆,生兒育女。長公主自己教兒不善,未成親先納妾,現在竟然允妾室先生子。我孫女乃是嫂子,小叔子有錯為什麼不能指出,長公主自己去看看葉景祀庶子的出生日期,我孫女會追問難道不應該。真弄出個孝期兒子出來,難道公主府臉上就有光。」宋老太太怒氣說著,猶嫌不過癮,繼續道:「黃婆子自小跟著我,又奶了大丫頭一場,她不明不白地死了,宋家難道就不該問問,做人哪裡能涼薄至此。就是到現在,我還想問問葉景祀,這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
「宋家的人真是尊貴,一個下人自己上吊死了,就要懷疑小叔子行凶。」安寧長公主怒聲說著,道:「自己查,娘家人查,東、西廠的人都叫過去查案,答應明明白白,宋老太太還要懷疑,行啊,遞狀紙到大理寺,公主府跟宋家打這個官司。」
宋老太太怒火被挑了起來,道:「好好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就吊死了。疼兒的人家多了,像長公主這樣,因為兒子犯罪,嫂子責怪小叔子,反幫兒子的糊塗婆婆也是少見。任由小兒子胡鬧把家裡老小的名聲都搞壞,還不準旁人指責一句。打官司,難道宋家……」
「老太太這是說氣話呢,一個下人而己,長公主千萬別介懷。」廖夫人直接出聲打斷,又向安寧長公主賠著笑臉低頭求饒著道:「公主大量。」
宋老太太頓時漲紅了臉,扭頭直瞪著廖夫人,好像要把她吞掉一般。廖夫人如此打斷她的話,還說這樣的話,豈不是直打她的臉。
安寧長公主順了口氣,也不是怕宋老太太,實在不想跟宋老太太生這個氣,覺得很不值當。這門親事讓她後悔到吐血的地步,換個人家肯定不是和離就是休,現在是看著宋太后的面子,努力想把大面子維持住。
怕宋老太太到公主府去鬧,她都跑住到宮裡來了,宋老太太竟然還要跟她鬧騰,真有種甩不清的感覺。
陳太后聽得早煩了,知道廖夫人是宋太后的心腹,便看向廖夫人嘆氣道:「唉,你也看到了,真不是安寧難纏不省事,實在是……」
廖夫人馬上恭敬的道:「宋太后也常說,祖母照看孫兒理所當然,哥兒得長公主照看,那是再妥當不過的。」
宋太后並沒有說過這話,但這種時候,她肯定能代表宋太后如此表態。
宋老太太這種……實在是腦子裡進水,宋太后要是稍微有點不明白,以後抄家滅族都有可能。
「好,好,你們倒是連成一氣了。」宋老太太氣的全身 ,當初立永昌皇帝時,要是沒有宋太后力挺,陳太后和永昌皇帝還不知道在哪裡呢。現在安寧長公主挺起來了,也不想想兩家婚事本來就是安寧長公主來求親,結果娶了宋家姑娘就這樣的怠慢。
又想到宋太后發話再不準她進宮的話,心中更覺得無限委屈。宋太后會如此委屈宋家,肯定也是想著永昌皇帝非她親生,但庶子認嫡母本是理所當然。陳太后再是親生的怎麼樣,她的位次仍然在宋太后之下。
廖夫人溫聲看向宋老太太,勸慰道:「也請老太太消消氣,兒女婚約本為結親,提什麼官司呢。早就過去的事,老太太也太愛記著了。長公主把哥兒帶到宮中撫養,一應生活豈不是比在公主府裡還要好的多,與皇子們一處,多少人求還求不得呢,實在是好事一件。」
安寧長公主真算是好脾氣的了,宋老太太這樣的親家,換誰也不能忍。
「好事?當娘的成年累月看不到兒子,誰能知道親娘的酸楚。就是哥兒,成年累月看不到娘親,豈能不想。」宋老太太說到這裡不禁哭了起來。
她會來這一趟,也是因為前不久宋氏回家,提起在夫家的生活,哭的淚流滿面,幾乎要跟宋太太抱頭痛哭。宋老太太實在看不下去了,已經被陳太后頂過一回了,這回她就進宮直接找宋太后。結果宋太后反倒把她訓斥一頓,說她驕縱再不許進宮。
宋氏已經公主府欺負成這樣,兒子都被抱走,孩子還很小,常期跟親娘疏遠,長大後如何會跟宋氏親。都到這種地步,娘家人再不出頭,宋氏沒活路。
安寧長公主聽她這樣哭,只覺得青筋暴起,怒聲道:「我一個祖母把孫兒換過來養活,跟皇子一樣的生活,在老太太嘴裡竟然是如此的可惡。好,既然你們宋家的外孫如此貴重,那就請老太太現在就把孩子抱走,不管誰肚子裡爬出來的,都是我親孫子。就是眼前,老四還有一個兒子,我接他進來養活。」
廖夫人連忙笑著道:「長公主快消消氣,親家說話一句說岔了,哪能真往心裡去。」
宋氏的兒子由安寧長公主撫養著,看著孫子的面子,安寧長公主再忙宋家,再不喜歡宋氏,最多也就是不理會她。要是真把安寧長公主氣的連嫡長孫都不顧了,宋氏就真完了。
陳太后知道安寧長公主這是說氣話,不過面對這樣的宋老太太,說出這樣的話來很正常。剛想勸安寧長公主消消氣,若是真因為一句話說岔了,真讓宋老太太把孩子抱走了,這關係就徹底僵了,安寧長公主不可能再拉下臉再去要孩子。
結果就聽宋老太太喊著道:「未婚先有子,這樣的孩子本就不該出生,長公主竟然還說要抱過來養,真是不嫌丟臉。怪不是公主府亂成那樣,葉景祀那樣的無法無天,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提葉景祀的庶子還好,提起來宋老太太就十分生氣,要不是因為葉景祀,宋氏還不至於如此委屈。
「公主府的家務事就是再輪幾輪,也輪不到宋家人來管。」安寧長公主怒聲說著,隨後轉身對身邊宮人道:「傳話回家,我要抱君哥兒來養活,我看誰敢攔我。」
宮人哪個敢反駁,就是陳太后也不好勸,安寧長公主是要多帶個孫兒,一個孫子是帶,兩個孫子是帶,也無所謂了。
宋老太太來的目的雖然是想把孩子抱走,看安寧長公主並不讓步,她本想哭一哭也就算了。但看到安寧長公主如此吩咐,把宋家的外孫跟未婚生下來的庶子一起養,她頓時覺得忍無可忍,道:「竟然把那種賤、種庶子與哥兒一起教養!!」
不等安寧長公主發怒,廖夫人就搶著,幾乎是訓斥的道:「老太太慎言,都是長公主的孫兒,哪能如此說。就是嫡庶分明,都是兒子,自然都是一樣的。」
永昌皇帝就是庶子繼位,陳太后就在旁邊站著,宋老太太說這樣的話,真是犯大忌了。
廖夫人如此搶著罵了,安寧長公主雖然不好再罵,卻是冷聲道:「宋老太太既然如此嫌棄,那你就把哥兒抱走吧,這樣的孫子,我也真不敢教養。」
說話間安寧長公主就傳喚奶媽把哥兒抱過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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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1:06
第三十章
陳太后知道安寧長公主是真怒了,其實她也怒了,尤其是宋老太太提到賤、種庶子四個字時。以前總是想著宋太后很不好,不要跟宋家怎麼樣。結果呢,宋老太太就能如此打臉。
旁聽廖夫人雖然很想圓場,卻是曉得圓不了,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沒救了。其他人更是不敢多言,葉茜和展賢妃以及幾個小妃嬪,都恨不得當自己不存在。
奶媽已經聽到吵鬧聲,此時不敢耽擱,趕緊抱著哥兒出來了。
安寧長公主全直接對宋老太太道:「帶走吧。」
宋老太太倒是有些氣弱了,實在是氣氛很不對。要是如此示弱了,面子上過不去,突然看到葉茜,也想到了這趟過來的根本目的,對著葉茜道:「正好要問孟 奶,你娘家那個大妹子是怎麼回事?」
葉茜心中大駭,臉上表情卻是十分淡然,稍帶疑惑地道:「大妹己許人家,老太太問她……」
「哼,還在我面前裝蒜呢。」宋老太太冷哼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們一家人在國公府住的好好的,為何在駙馬爺孝期之中搬遷。不就是因為你那大妹的身世……」
「我大妹乃是我父親填房所出,與我同父異母,老太太何出此言?」葉茜臉上神情更顯得疑惑,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看著宋老太太。
安寧長公主臉色本來很不好看,此時更是難看,道:「宋老太太只管抱著哥兒走,說這些又是何意。」
宋老太太看著安寧長公主,道:「因為一個庶女,把自己丈夫都逼死了。現在到兒子這裡,竟然……」
「老太太……」廖夫人猛然一聲怒斥,硬是把宋老太太的話打斷,連禮儀都顧不上了。上前就去扶她,嘴裡說著:「老太太今天肯定是喝了酒,竟然跑到這裡來說瘋話。」
陳太后滿臉怒容,聲音卻是異常平靜冷漠,道:「夫人不必如此,姐姐對我們如何,我們心裡都明白。只是宋老太太看不起我們娘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若是稍稍把我這個皇帝生母放在眼裡,也不敢到我宮中說這樣的話。當日我讓女兒去求親,本是想著結兩姓之好,宋家既然如此瞧不上,姻親關係何必維持。我這就下懿旨,讓小三和離,老太太那麼看中宋家外孫,我也成全他,哥兒改姓宋,與公主府再無關係。」
廖夫人聽得一驚,連忙跪了下來,低頭道:「太后息怒。」
葉茜,展賢妃以及兩個小妃嬪也跟著跪了下來,神情都顯得惶恐,尤其是葉茜,好不容易安寧長公主氣消了些,事情都要過去了,宋老太太竟然敢這麼說。
葉蕎怎麼辦?
至於宋氏和哥兒……
陳太后的性格絕對稱的上儒軟,除了有點喜歡被人奉承外,不管是對後宮還是外命婦,都稱得上慈祥。偏偏這樣的慈祥的陳太后今天這個時候,說了這樣的話,那就絕對不可能改口了。
太后的話是懿旨,兩家爭吵到這份上,陳太后直接下旨。不管事後會不會後悔,面子已經到這份上,絕對不可能再改口了。
宋氏和離就算了,若是哥兒改了姓,不被父族承認的孩子,將來前程十分難料。
宋老太太整個人也呆住了,不自覺得道:「怎麼能如此下旨,我家女兒犯了什麼錯,憑什麼能如此?」
她只是想把哥兒抱回去給宋氏撫養,讓兒子跟著親娘。宋氏抱著哥兒和離,改姓,這樣的結果並不是她想要的。
和離之後呢?哥兒改姓之後呢?將來怎麼辦?
「我只是下旨和離,已經給足宋家面子。」陳太后冷聲說著。
宋老太太說到賤、種庶子時,她都覺得忍無可忍。更不用說宋老太太后頭還說,安寧長公主逼死丈夫。
她已經是太后了,兒子當了皇帝,她就是脾氣再好,也不想再忍耐下去。陳太后自己都可不能理解,為什麼她擁有這樣的身份之後還要受這樣的氣。
宋老太太仍然是一臉怔忡,好像連怎麼反應都不曉得。心裡只覺得不可思議,怎麼能這樣,陳太后怎麼能如此對宋家?她哪裡來的底氣?
陳太后一點都不猶豫,傳喚執筆太監,下旨用印章。分分秒秒的事,懿旨成了,大太監拿著旨意就去兩家傳旨。
宋老太太看太監要去傳旨了,連忙去攔,喊著道:「我家孫女犯了什麼錯,還有把哥兒改姓,天下間哪有這麼無理的事!!」
陳太后根本就不理會,太監看陳太后的臉色,雖然不敢與宋老太太衝突,閑開她,趕緊去了。
宋老太太頓時全身打顫,指著安寧長公主道:「哥兒是你的親孫子,天下間竟然有這麼狠心的祖母!!」
安寧長公主神情顯得有幾分猶豫,卻是沒有出聲阻止。她確實是噁心宋家,讓葉景霰和宋氏和離可以接受。
但把哥兒改姓?總是自己的親孫子,改姓之後就徹底無關了。要是不改姓,與宋氏和離之後仍然是嫡長子。就宋氏和宋家這樣的情況,肯定是纏不清,以後兄弟失和,禍起蕭墻都有可能性。
捨棄這一個孫子,葉景霰娶嫡妻,再生嫡子。就把宋家徹底撤清,哥兒長大之後就是要鬧要折騰,姓都改了,一個外姓人掀不起大浪來。蛋疼糾結這麼一會,卻絕了後患。
這就是,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
葉茜一直在地上跪著,強忍著不讓自己抬起頭,心中陳太后的形象卻是完全推翻了。
她對陳太后儒軟的看法真是大錯特錯,也可能是沒經過事,陳太后的表現太儒軟。現在事情出來了,宋太后打臉打到跟前了,只能說陳太后之所以能成人生贏家,最後成為太后,除了運氣之外。這樣的行事風格,她的成功也是必然的。
就是永昌皇帝沒有按順位登基,她只是太妃,在後宮的日子也能過的很不錯。永昌皇帝前頭病死的那個太子兄長,他的生母貴太妃早在後宮中無聲無息死亡了,前太子的兒子是肯定不能活,封了太妃的生母生死並不重要。結果她卻死了,跟太子妃一起,後宮生存,運氣是一部分,能力個性更重要。
就像展賢妃現在這樣,表現的溫柔得體,後宮之中人緣極佳。最後人家最後升職成貴妃,只要皇后之下,不過有沒有寵愛,日子都過的很不錯。後宮佳麗三千,尤其是選秀進來的美女一波又一波,能笑到最後的不可能只憑運氣。
就在宋老太太大喊大叫之中,曾初識突然帶著小太監踏大步進入壽康宮。宋老太太看到曾初識,頓時精神大震,只以為看到救星,宋太后也是姓宋的。陳太后這樣一口一個宋家,宋太后也是姓宋的,肯定要給娘家人出頭。
宋太后是嫡母,怎麼也能壓陳太后一頭。宋老太太心裡如此想著,剛才驚慌的神情頓時收了,底氣頓時足了起來。
廖夫人看到曾初識進來,心裡頓時松了口氣。陳太后連把孩子改姓的話都說出口,那表示是動了真氣,絕無回轉餘地。曾初識帶著宋太后的懿旨來,回轉不可能,至少能把宋老太太拉走,不然就憑宋老太太這張嘴,弄不好宋家今天就得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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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1:17
第三十一章
葉茜也跟著松了口氣,要是可以的話,她都恨不得把宋老太太的嘴堵上。駙馬有私生女關她毛事啊,孫女婿的弟弟納妾要管,孫女婿的爹有私生女也得管,宋老太太還能管的再寬點嗎?
曾初識上前先給眾人見了禮,安寧長公主還好,陳太后是一直冷著臉。
就聽曾初識低頭恭敬的道:「傳太后口諭,永嘉侯降為永嘉伯,遷回老家永順建府,族中男女再不準踏入京城一步。」
永順是宋家的老家,離京城很近,當初選秀都在京城附近選的。宋太后入選太子妃之後,宋家得封進京。宋太后封後時娘家封侯,一直到現在都在京城。這回宋太后的懿旨不只是把宋家從侯降伯,更是直接趕出京城。女眷不準進宮跟這比起來,實在都不算事。
陳太后與安寧長公主多少愣了一下,沒想到宋太后會下這樣的懿旨,主要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宋老太太整個人好像石化一般,直直的站著,然後突然喊了起來,道:「我要見太后,我要見太后,怎麼能這樣對自己的娘家……」
曾初識一臉淡然,神情依然恭敬,卻是道:「太后還特意叮囑,請老太太馬上離宮,不得有絲毫耽擱,永嘉侯府則在一個月內離開京城。」
說話間,曾初識一揮手,幾個小太監走過來,不是拉也不是勸,直接用架的。
宋老太太眼睛瞪大,額頭青筋盡出,汗珠更如雨一般,喊著道:「怎麼能如此對宋家,怎麼能……啊……」
猛然一聲高喊,只見宋老太太頭垂了下來,直接暈迷。實在是驚訝,恐懼,憤怒結合在一起,宋老太太年齡也不小了,開始又跟安寧長公主吵了一回。現在子孫前程全無,她這個年齡也是承受不住了。
因為宋老太太那一聲尖叫實在太響,葉茜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以宋老太太的年齡以及她這樣的臉色,神情弄不好就要中風了。幾個太監的動作卻完全沒受影響,根本就不看宋老太太的情況,直駕著出了壽康宮門,塞到車上送回宋家。
陳太后又對身邊抱著哥兒的奶媽揮了揮手,道:「把哥兒送回宋家去,以後哥兒就姓宋,跟著她親娘,也就省心了。」
奶媽早就嚇傻了,太后命令雖然不敢不從,但卻是悄悄的掐了一下,抱著的哥兒。哥兒年齡還小,還不到四歲,對眼前的事情完全不明白,看到爭吵時就是瞪大眼四處看,現在奶媽悄悄掐他,頓時大聲哭了起來。
安寧長公主聽到他哭,只覺得心中一酸,再看陳太后,陳太后卻是一言不發的模樣。不自覺得重重嘆了口氣,卻是對奶媽道:「去吧,去吧,把孩子交給她母親,與葉家的緣分到此為止了。」
陳太后的懿自己下,不可能再收回來。就是宋太后後來重罰了宋家,前頭陳太后那道旨意已經下了。更何況兩家已經到這種地步,把宋氏踢走,留下這孩子,也非家族幸事。她該學陳太后,快刀斬亂麻。
奶媽知道事情再不能回轉,如何還敢多言,也趕緊跟著走了。
宋老太太被拖走了,奶媽抱著哭泣的哥兒也走了。曾初識這才跪下來道:「宋老太太無知,衝撞太后與公主,宋太后特命我代宋家請罪。」
陳太后臉色這才有所緩和,卻是伸手扶起了廖夫人,又讓曾初識免禮,這才道:「唉,也是我不好,把外孫家給撐和成這樣。姐姐為國事已經煩心至此,竟然還讓她如此操心。」
曾初識低頭恭敬的道:「是宋老太太無理,也是宋太后無力約束家人,才造成此事,還請長公主見諒。」
安寧長公主長長吁口氣,只覺得全身無力,要不是旁邊宮人眼疾手快扶住她,只怕她真要摔倒了。卻是突然低頭看向葉茜,問:「你那妹妹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葉景怡喜歡看夜書,幾十年不變的習慣,成親之後章雨柔便命丫頭多點幾根蠟燭,自己也拿起本書,先是陪著他看,後來也成了習慣。
累了放下書,幾乎同時章雨柔也放下了書,很自然的喚來丫頭侍侯著梳洗。己經在一起太久太久,久到生活習慣都刻印在骨子裡,有時候連神情動作都不需要,就知道對方需要什麼。成親,生子,兒子娶親,似乎只是彈指一瞬間,半輩子卻己經慢慢過去。
時光深處,歲月靜好。
安寧長公主問話的口吻似乎怪罪的意思,只是想到剛剛被拉走的宋老太太以及奶媽抱走的哥兒,葉茜心裡的大鼓敲了起來,神情淡然,語言平靜,道,「大妹己有父親做主許了人家,擇日就要出閣,雖然離京城遠了些,難得男家不錯,也就不在意了。」
「噢……」安寧長公主淡淡應了一句,也沒說別的。
陳太后看一眼葉茜,又看她以及展賢妃等人仍然跪著,道,「都起來吧。」
葉茜跟著眾人一起起身,跪的時間並不算長,起身時葉茜卻覺得腿有點麻,心裡好像墜著什麼東西,既為葉蕎的將來揪心,同時又有點幸慶。
看來她的回答讓陳太后滿意了,要是說錯了一句,後果只怕是……
要是安寧長公主自己做主,未必捨得讓自己的親孫子改姓。現在是陳太后直接做主,畢竟對與她來說,跟哥兒的血緣又遠一層,陳太后更多的是為自己的親女考慮。同樣的,葉蕎的事情,陳太后肯定要先為安寧長公主著想。
展賢妃旁聽到現在,心中對宋老太太都快罵祖宗八輩,這種事情旁聽都是有壓力的。在宮中最快的作死方式就是知道別人的秘密,看到上位者丟臉。跟她一起的兩個小妃嬪更是誠惶誠恐,腿都軟了,都是硬撐著。
恨不得馬上隱身走,只是陳太后沒發話,誰也不敢提起。只能繼續站著,旁聽了這樣的事,只怕有陣子不能來陳太后這裡露面了。
「唉……」安寧長公主突然長嘆口氣,頓時覺得身心俱疲。
葉景霰是她的長子,可謂是家族的關鍵。葉景祀一直鬧著不結婚,不是次子無所謂,而是次子的責任相對輕許多。宋家這樣,她回到宮裡本來就是打算忍了,本想親自撫養孫兒,將來長房傳承不至於亂套。
結果……暴出私生女,葉三老太爺去世,她進宮是為了躲開這些煩惱。結果現在長子這裡出了這樣的事,從丈夫到兒子沒一個順心的,就是公主又能怎麼樣。
記得早上梳妝時,兩鬢都有華發,不知不覺中,或者她真的老了,再也操不動心。
陳太后看安寧長公主如此,便吩咐宮人道:「傳話給公主府,讓小四明天抱兒子進宮。」
這倒不是跟宋老太太打對台,而是突然間眼前養著的孫子送走了,安寧長公主肯定有點受不了。就是她,一個孩子帶了這麼久,突然間如此狠心,心裡也會有點落差。不過就像安寧長公主說的,她的孫子也不是這一個,送走一個,身邊還有一個,心情就比較容易調節了。
「也好,有個孩子在身邊,我心情也能松快些。」安寧長公主說著,心裡再是舍不得,也曉得跟宋家這個擂台打到這個地步,已經沒回頭路,那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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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1:29
第三十二章
宮人趕緊去了,陳太后看看院中眾人,揮手道:「鬧騰大半天,都乏了,散了吧。」
眾人都是巴不得這一句,行禮告退。
展賢妃和小妃嬪們各自回宮,葉茜坐車出宮回家,廖夫人與曾初識則是回慈寧宮回話。兩人從壽康宮出來的時候,不自覺得對視一眼。在這深不見底的後宮中,就連嘆氣都是不能隨便嘆的,不然真要一聲長嘆了。
見過作死的,沒見過這麼做死的。不但自己作死,順道連累一家人被貶出京。
進到慈寧宮正殿,廖夫人圍觀了全部過程,語調平靜的敘述著,當然是挑重點說。
宋太后坐在裡間榻上,似乎閉目養神一般,一直閉著眼。直到廖夫人說完全過程,這才慢慢睜開眼,道:「我這嫂子以為我是老妖精呢,能活上百年永遠保佑宋家。」
廖夫人和曾初識不禁把頭壓的更低了,兩宮並存,宋太后這個嫡母是比陳太后尊貴,但宋家的前程未必如陳家,因為繼位的皇帝與陳家有血脈關係。也不能說人走茶涼,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宋家的前途註定只到宋太后這裡。
老老實實不被嫌棄,靠著祖萌,好歹還能當當富貴閒人。若是現在張揚跋扈,將來肯定是滅門。宋太后無子,皇帝的血脈與宋家沒有絲毫關係,這已經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
「我那妹妹處事雖然柔和卻是果決,如此安排很好,徹底省心了。」宋太后有幾分欣慰的說著,這口氣讓陳太后出來,比讓她憋著強。看向曾初識道:「馬上去宋家傳旨,即日離京,你也看著些,別讓他們鬧事。若是回到老家之後,仍然還不消停,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是。」曾初識答應著,不敢耽擱趕緊去了。
目前宋家子孫中,沒有一個能扶起來的。當然也與祖制有關係,大楚朝從立國開始,外戚干政的路就是被封死的。就連陳家,永昌皇帝的親舅家,也不過是富貴閒人。
陳家人不管好歹吧,沒有一個跑到宋太后跟前說,陳家如何如何尊榮的。
曾初識行禮退下了,宋太后輕輕吁了口氣,卻是向廖夫人招招手。
廖夫人向前兩步,走到宋太后跟前,看著宋太后平靜溫和的臉。絕大多數時間裡,宋太后都是這個表情,幾十的後宮生活,作為最為勝利者活下來的,就是天塌下來,也是神情平淡,不管是愁容還是怒容,從來看不到一絲一毫。
「仔細回想,當年我在娘家時,我那嫂子對我著實不錯。奈何從平民婦人到侯府夫人,這一步跨的實在太大了。」宋太后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又看向廖夫人道:「我那侄孫女……我幾乎想不起她的容貌來,她到底如何?」
萬啟皇帝沒死時,她要保住後位。永昌皇帝登基之後,她則要幫著他打理朝政。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已經太后了,能給娘家的榮耀已經全給了,她不可能負責他們的全部人生。天天朝見朝臣都忙不過來,怎麼可能還有時間見外命婦。
宋家把宋氏嫁給安寧長公主的兒子,尤其是親事是陳太后提起的,多好的聯姻。記憶裡宋氏跟著宋老太太進過宮,看著挺文靜的小姑娘。說起來宋家也富三代了,教養出來的姑娘應該很不錯。
結果卻變成了這樣……
「我見過宋姑奶奶幾次,脾氣溫和,很有大家閨秀的體統。」廖夫人說著,頓了一下道:「只是實在太溫和了,任由奶媽擺布。在婆家受了氣,總是喜歡回娘家哭泣。」
別說當家主母了,宋氏就是當次子媳婦都不成,要求下人跟主子同一水平那不可能。有這樣的水平的下人,根本就不會再當下人。約束下人是最基本的,要是連這點事情都不做到,那以後倒霉的時候多著呢。
在婆家受氣,回娘家哭泣,雖然已經不能忍了,亂說話卻是必死。自己公公有私生女這種事情也敢回家娘家說,宋氏被和離的主因是宋老太太鬧,但最根本的原因是,這樣的媳婦有外心,至少宋氏是看娘家比婆家重要的。
陳太后那麼絕決,連宋氏生的孩子都不要了。就廖夫人猜測,很大一部分就是宋氏這樣的個性。若是孩子不改姓,頂著嫡長子的名頭,被和離的親娘,天天過來找他哭哭泣泣,被養好的機率已經不太大了,就是這個孩子真有出息,有本事,也會被這樣的親娘拖到死。
葉景霰是安寧長公主的嫡長子,這是嫡長孫,以後這個人能不能立起來,全看男人成不成。身上的責任太大,要是葉景祀的孩子,可能還無所謂,偏偏是不能出錯的嫡長孫。
既然這樣了,那就不如狠一點,全部推倒,重新再來。
「唉,算了……」宋太后打斷廖夫人的話,道:「案上那堆,實在不想看,念給我聽。」
就這麼點破事,她就不該多問一句。不管是不是有人挑撥了宋老太太,這些都不重要了。
稅制改革進展到最中間的階段,正如她所想的,清流與勛貴們一起反對,幾乎都要形成同盟向她和永昌皇帝施壓了。這個時候必須得頂住,成敗在此一舉了。
文官的奏摺快把御案壓塌了,利益受損嘛。但要只成功了,對最下層的稅收就可以免除許多,國庫卻能比以前更充盈。
利國利國,唯獨不利權貴。
「是。」廖夫人答應著,走到案桌前,拿起文書,看宋太后的神情,小心著自己的語調,緩緩念了起來。
葉茜頂著十幾斤重的行頭回到家裡,從車上下來時,忍不住扶住婆子,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覺得壓力有點大。進宮之前她挺高興的,從三品誥命,多大的喜事,結果竟然來了這麼一出。
葉蕎與宋老太太可謂是無緣無仇,結果就能如此倒霉。必須得承認,有些人哪怕是跟她們無冤無仇,沒有任何得罪之處。只要沾上,跟她認識了,弄不好就會倒霉。
腳踏進二門,葉茜就先派人給葉宗山傳話,讓葉宗山和葉蕎過來一趟。隨後吩咐丫頭婆子燒水洗澡。穿這一身進宮時身上就出汗了,折騰到現在回來了,真的快濕透了,洗洗身早的汗跡。
她也需要輕鬆一下,她也該謝謝宋老太太,宋家這麼一出鬧出來,她與展飛那點流言,瞬間成渣渣了,連八卦的價值都沒有了。
更大的麻煩來了,別說葉蕎了,葉宗山會不會被牽怒,她心裡都拿不定主意。
洗好換了家常衣服,葉宗山和葉蕎還沒到,孟昭卻是先回來了,向葉茜打聽今天宮中的情況。這倒是不是孟昭八卦,而是事關兩宮太后關係,弄不好還會影響到宋太后與永昌皇帝的關係,目前來說東、西廠是宋太后的心腹,但錦衣衛卻不是全是。
稅制改革又到了關鍵點,若是這個時候太后與皇帝失和,清流與勛貴們只怕要高聲歡呼。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孟昭甚至於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是誰搞鬼了,故意挑撥雙方關係。實在是雙方失和之後,得益的人實在太多了。
「宋老太太那樣的脾氣……」葉茜感嘆,按孟昭說的挑撥也有可能,不過就宋老太太那樣的,實在不需要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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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0:51:44
第三十三章
陳太后之所以會氣成那樣,很一大部分原因是宋老太太看不起她,宋老太太是真心認為皇帝的生母就是個妾室,是個渣渣。宋老太太要是一直這樣的想法,就是沒有這回宋氏的事,這一場也是早晚的。
「親家老爺和二姑娘到了……」婆子傳話進來。
葉茜到家之後就派人去葉家傳話,婆子根本就不知道有什麼事,葉宗山和葉蕎過來時,都是滿臉笑容。葉茜得誥命,葉蕎的婚事定下來,怎麼想都是喜事。走到葉茜正院中,葉茜和孟昭兩人皆是門口相迎。俱是沉著臉,尤其是葉茜,眉頭皺緊,臉疲憊。
葉宗山心裡咯了一下,就連葉蕎也是一怔。葉茜這樣的臉色,還特意把她也叫過來,肯定是她的婚事有變。
「岳父,快請上坐。」孟昭招呼著葉宗山和葉蕎正房坐下來。
等丫頭倒茶上來,葉茜就嘆了口氣,道:「今天我進宮謝恩,本以為是喜事,怎麼也想不到,宋老太太會跑到公主跟前那樣說,把妹妹也連累了。」
有時候人要的就是面子,要是安寧長公主真是恨不得葉蕎死,葉蕎就是九命貓妖也死了。安寧長公主沒做,那就是覺得無所謂。葉三老爺都死了,也沒必要太計較,別說駙馬偷吃了,就是公然納妾的也不是沒有。
葉蕎嫁個小京官,只要不在安寧長公主面前晃,安寧長公主是不會管的。偏偏宋老太太就這樣作死,硬是把這事捅出來,讓安寧長公主面子上如何過得去。
葉蕎聽得心中一驚,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茜也沒隱瞞,便把今天宮裡見聞說了,這事雖然說出去不好。但說給葉蕎和葉宗山無所謂,身份太低,根本就沒有妨礙。末了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宋老太太不但把自己全家坑了,還能連累到路人,實在是……」
葉宗山和葉蕎都怔住了,好一會葉蕎舒了口氣,道:「這樣也好……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剛聽完時腦子空了一下,突然又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她實在考慮太久,一直想著留著京城,仍然……昨天跟她說,尋了門不錯的親事可以留下來。而就在今天,全部希望都滅破了。
失望與希望就在轉瞬之間,落差實在太大,反倒是讓她覺得,那就這樣吧,反正也只能這樣了。
越是想拼搏,越是不想認命,努力到最後的結果仍然是認命。那她也只能認命了,與她本人好壞沒有任何關係,這是她出生就背負的原罪。
孟昭道:「妹妹也不用太憂心,凡事都有轉機。蔡大爺主動求親,自然是心裡中意妹妹,肯定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就改變心意。」
風頭浪尖上,安寧長公主最生氣的時候,葉蕎留在京城肯定不太合適。但凡事都有轉圜餘地,這跟宋家的還不同,那是懿旨壓著呢。葉蕎的身世一直是藏著掖著的,這一會生氣,那就先躲著,並不表示沒有機會殺回來。
安寧長公主的年齡在這裡擺著,與宋家鬧這麼一出之後,葉景霰要再娶嫡妻。前頭宋氏已經那樣了,再娶這個安寧長公主肯定要費盡心思。葉景祀更不是個省心的,他想把楚靜言扶正,這又是一枚炸彈。
當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時,葉蕎是誰,安寧長公主根本就不會記得。最主要的是安寧長公主並沒有跟葉蕎計較的意思,對她來說,葉蕎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葉蕎心情並沒有因此放鬆,不過剛剛經過大喜大悲,倒是顯得淡然許多,都有點看破的意思。道:「姻緣之事,隨緣而來隨緣而去,蔡大爺正在國子監讀書,前程正好時,豈能因為一門親事耽擱了。」
孟昭笑著道:「不打緊的,前些天母親還說,蔡大爺也讀了這些年,也該捐個官了。」
蔡盛文在國子監讀書確實有好幾年了,二十來歲了,仍然沒啥大出息。按廖夫人的說法,不太可能有太大前程,與其這樣不如花錢捐個官。雖然捐官以後升遷很受限制。但也是官身了,好好努力,也能混得不錯。現在進官場開始試水,比在國子監浪費時間強。
葉宗山和葉茜聽孟昭如此說都松了口氣,蔡家雖然目前在京城,那是因為蔡老爺在京城當官,老家並不是京城的。蔡家的情況也挺複雜,蔡盛文不一定要跟著父親,但離開京城,就意味著離開國子監。
要是蔡盛文本來就有捐官的意思,那可以選擇外放。三年,六年之後,風波過去了,誰還會去管一個小官老婆的出身,更何況葉蕎還有那麼正式的出身。
葉宗山道:「我記得蔡家是湖陽人士。」
「是湖陽的小鄉紳,家中人口也不多。」孟昭笑著說,頓了一下道:「請岳父放心,這門親事,我肯定會張羅到底。」
蔡老爺是兩榜進士出身,能供出一個兩榜進士,平民佃戶不可能,最基本的財力都沒有。當然也不能是太好的人家,廖夫人現在是很風光,但當時她是二嫁,蔡老爺會娶她,自家家世肯定不成。倒是廖夫人初嫁能嫁給侯府世子,廖家情況比較不錯。
葉蕎插言道:「我知道姐姐與姐夫是關心與我,不過姻緣之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能成我自然樂意,若是不成,我也絕不強求。」
若是孟昭去張羅施壓,蔡盛文肯定會有所考慮。心不甘情不願的成了親,她也落不得好處。
葉茜笑著道:「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定會讓你高高興興嫁出去。」
婚姻之事,要是女方不樂意,強行嫁過去,生兒育女之後,女人最終也只能認命,實在沒有其他出路。而男人不願意,實在是有太多辦法折騰,葉薇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例子,她肯定不會讓葉蕎吃個虧。
葉宗山沉吟一會,又對孟昭道:「若是蔡大爺那邊沒意見,我就想盡快把婚事辦了,虛禮能免的就免,面子上吃點虧也不打緊,免得夜長夢多。」
孟昭心裡也是這麼想,但若是婚期太急,男方沒有充分準備,肯定會委屈姑娘家。他是姐夫不好說這樣的話,葉宗山說最合適。想了想笑著道:「京城離湖陽甚遠,若是還要去湖陽成親,要操持之事實在太多,是不如趁著現在就把婚事辦事了,然後捐官外放,也挺合適。」
葉宗山聽得點點頭,他本來想的,女兒出嫁就是別人家的人,看著廖夫人的面子,好歹能保住葉蕎。就葉蕎這樣的身世,一般的人家真不敢娶,蔡盛文不嫌棄,那就趕緊嫁了。道:「蕎丫頭的嫁妝,我早就開始準備,就是日期這些也無所謂。」
孟昭道:「那我一會就過去蔡家,與蔡大爺商議,看看怎麼料理妥當。」
他看人基本上沒看錯過,蔡盛文會求娶葉蕎,真的是因為自己喜歡。一般來說男人有這個心思了,他願意繞個圈。又不是娶了葉蕎徹底沒前程,相對的,安寧長公主去世之後,葉景霰和葉景祀對這個妹妹,應該也不會壞。
葉宗山長長的舒口氣,雖然不如原先設想的那樣,到底沒有差到底。凡事沒有十全十美,有個差不多就成了。當然葉蕎的婚事肯定還得跟國公府說一聲,想到要去國公府,葉宗山這才小心翼翼地問:「宋氏所生的哥兒真要改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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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1:48
第三十四章
與宋氏和離可以理解,這樣的媳婦確實得和離,有外心的媳婦不能要。但哥兒可是葉景霰第一個兒子,按規矩來說,女子離開夫家,是必須把孩子留下來的。結果陳太后下旨,那就是敲定哥兒的將來身份,以後想改回來……懿旨在那裡壓著,誰敢去打陳太后的臉。
「懿旨都下了。」葉茜說著。
把可能性的危險先移開,而不是留待觀望。這種做法……
經營一個大家族,那麼多人口,把每個子孫都教養的不拖後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人的精力都是有限,強如宋太后在執政改革的時候,也沒功夫管娘家的破爛事。對內對外一把抓住,還把所有子孫教養好,需要的人手非常多。
就像章雨柔和葉景怡的組合已經夠強大了,外頭的事務葉景怡也需要葉老太爺,葉景霰,葉景祀幫著看著些。就是家務事,章雨柔也時時需要楊婉真協助一部分。
就算運氣好,家中可用的能人多。還得考慮葉二太太那種情況,葉薇折騰那些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但那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無兒無女,已經退休不用交際應酬,葉家的名聲與她有什麼關係。
「唉……」葉宗山一聲嘆息,卻是無話可說。
葉茜吩咐丫頭準備中飯,孟昭上午翹班出來的,飯後他先去找蔡盛文,然後還要去衙門。
葉宗山和葉蕎本想回去的,卻被葉茜攔住了,事情已經積在一起了,那就趁熱打鐵。中午一起吃了飯,孟昭問出結果後派小廝來回話,若是蔡盛文沒意見,葉茜跟著葉宗山一起去國公府,今天就把事情敲定,然後媒婆開始張羅,以最快的迅速把婚事辦了。
葉宗山也覺得這樣妥當,一起吃了中飯。孟昭先走的,沒一會就有跟著孟昭出門的小廝過來回話,蔡家那邊沒問題,可以去國公府了。
「走吧。」葉茜說著。
葉宗山和葉蕎過來,是一車一馬,現在走時,葉宗山是繼續騎馬。葉蕎則是坐車回葉家,葉茜另外坐車去國公府。
二門處上車時,葉茜忍不住拉住葉蕎的手道:「放心吧,有我和爹爹呢,天大的事情我們也幫你扛著。」
葉蕎的眼淚流了下來,不自覺得伸手抱住葉茜道:「這份情,我會永遠記著的。」
「說什麼傻話,我們是姐妹,自然要互動照應。」葉茜說著,放開葉蕎道:「什麼都不要想,好好準備準備,當新娘子吧。」
「嗯。」葉蕎點頭應著。
葉茜看著葉蕎上了車,等車駕駛出去,這才跟著上車。葉宗山前頭騎馬,葉茜的馬車緊隨其後,直奔國公府。從西角門進去,車駕駛到二門處,葉宗山下馬,葉茜從車上下來,就見楊婉真笑臉相迎。
先給葉宗山見了禮,葉宗山猶豫著要不要先去書房去葉老太爺。楊婉真就笑著道:「老太爺在後頭呢,山老爺一起來吧。」
葉宗山也沒再猶豫。
換車往後頭葉老太太的正房去,車上時,楊婉真就輕輕嘆口氣,笑著道:「估摸著妹妹也該來了,果然來了。」
葉茜笑著道:「過來瞧瞧老太太,再就是蕎妹妹婚事,已經說定了,想著蕎妹妹養在在國公府這些年,就過來給老太太說一聲,讓老太太高興高興。」
「那真是大喜事。」楊婉真笑著說,臉上的笑容總算沒那麼苦澀了,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道:「今天妹妹來的……也挺合適的。」
葉茜稍稍愣了一下,道:「怎麼了?」
葉景霰和宋氏的事雖然挺突然的,但是太后懿旨壓著,誰敢怎麼樣。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再是長輩,別說太后發話了,就是公主發話,誰也不敢怎麼樣。
楊婉真苦笑著道:「妹妹想必也知道了,太后下懿旨,奶媽抱著哥兒了出宮,四爺正準備東西抱君哥兒進宮。」
葉茜點點頭,當娘的再舍不得兒子,楚靜言也不可能毀兒子前程,庶子能得到抱進宮的撫養的機會,那真是天大的運氣。根本就不用商議,馬上就能成。
「唉,妹妹只怕還不知道,宋家送來的卜文,宋老太太從宮裡出來就歿了。」楊婉真說著,頓了一下道:「三奶奶哭得死去活來,後來三奶奶……就抱著哥兒來找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現在……三爺,四爺,三奶奶,大嫂都在正房呢。」
葉茜:「……」
剛走到正房門口,就聽到宋氏和葉老太太哭哭泣泣的聲音。宋氏哭的很絕望,斷斷續續的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葉老太太則顯得悲悲凄凄,無奈的啜泣著。
葉茜心裡重重嘆口氣,到這個地步,宋氏知道來找姓葉的了。只是又有什麼用,葉老太太再是心善,葉老太爺再是想著自己骨血,不忍心,也不可能去抗旨。實在是抗旨的結果,全家玩完,葉老太爺未必願意留下宋氏的兒子。
「我祖母已經去了,和離歸宗我無話可說,只是哥兒……若是改了姓氏,讓他怎麼活啊。」宋氏撕聲裂肺的哭著,只覺得無限絕望。
為什麼會這樣,這些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在最初的開始,她與葉景霰夫妻感情那樣的好,為什麼會到現在這樣,容不下她就算了,為什麼連她的孩子都看不上。
宋老太太回到家裡就歿了,宋家趕出京城,她被強制和離,哥兒歸宋家。
好像只是一瞬間,她被趕盡殺絕了……
「山老爺,孟大奶奶到了……」丫頭傳話進去。
說著打起簾子,楊婉真打頭,葉宗山和葉茜一前一後跟著進去。
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居中正坐,宋氏帶著哥兒當中跪著,葉景霰和葉景祀皆是站在兩邊。再就是葉景怡和章雨柔坐在兩邊,俱是臉色凝重。
楊婉真進屋見禮之後,很自然的在章雨柔下手坐下來。葉宗山低著頭進去,只覺得無比尷尬,要是早知道國公府這樣,怎麼也不會挑這個時候來。
他都搞不懂,宋氏來找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是想幹嘛,若是指望二老拿出長輩的款來,那真是太的看得起國公府。應該說是太看得起自己,為一個孩子,毀了全家的前程,就是葉老太太也乾不出這樣的事。
父母上前見禮,葉老太爺看到葉茜,神情緩和許多。讓著坐下,不等葉老太爺開口說,葉茜就先開口說了葉蕎的婚事。
就像楊婉真說的,今天來合適,也不合適。說起來也是一檔子事,看著宋氏帶著哥兒哭成這樣,葉茜很想同情她,但真不知道如何同情她。畢竟她跟葉蕎的感情更深,要不是葉老太太那一句話,葉蕎的婚事不會這麼艱難。葉蕎的身世在葉家不算秘密,但宋老太太會知道,必須是宋氏回娘家說的。
就像葉大太太因為那麼莫名其妙的理由把葉蕎的婚事捅出來,宋老太太也是一樣,葉蕎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得罪宋家以及宋氏,結果就這樣躺槍了。
虧得安寧長公主很寬厚,沒有十分計較,不然葉蕎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葉蕎招誰惹誰了。
「蔡家大爺?」葉老太爺愣了一下,實在是關係有點複雜。
葉老太太多少也有些驚訝,蔡老爺只是四品官而己,而且蔡家那樣的環境……就是孟昭,他到底是姓孟的,與蔡家,廖夫人沒有直接關係。下意識的道:「這門親事,只怕不太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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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2:02
第三十五章
葉宗山知道葉老太太所想,便道:「我見過蔡大爺,相定之後才許的婚事。」
葉老太爺嘆口氣,道:「既然是你中意的,自然是喜事一件。」
現在的情況,葉蕎能平安嫁出去就夠了,其他的都不在意了。
葉宗山鬆口氣,道:「因為婚期將近,特意過來給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報喜。」
「是門好親事,好好張羅吧。」葉老太爺說著。
「老太爺與老太太事多,我與茜丫頭就先告辭。」葉宗山說著,話說完就趕緊撤,這些家務事與他無關,趕緊走人就對了。
葉茜也跟著行禮就要走,就在葉茜起身的時候,宋氏突然叫了起來,看向葉茜道:「聽說今日之事孟大奶奶也在宮中,我就想問問孟大奶奶,我那祖母到底做了什麼事……」
她也很想認命,只是她真沒辦法服氣,為什麼突然間要對她趕盡殺絕,連她的兒子都要徹底掐死……
葉茜看著宋氏憤怒的臉孔,她該說什麼好呢。
宋老太太當著皇帝的生母的面,罵庶出是賤種。當著公主的面,罵她逼死丈夫……
葉老太太也不禁道:「茜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是最茫然的一個,葉家連遇變故,她連門都沒出過。然後突然之間,太后懿旨降到公主府,然後宋氏帶著哥兒來了。
就聽宋氏在那裡哭訴,她也只能叫來葉景霰和葉景祀問問是怎麼回事,結果沒一個人能說出所以然來。
葉景祀插言道:「祖母何必細問,懿旨己下,當臣子的聽令就好。」
宋老太太說的那些話,就是轉述都會有壓力的,別說葉茜了,就是他,最多私下裡跟葉老太爺和葉景怡說說。他為了打聽這點消息,可是費了不少功夫,也不是大事,就是那話不敢說。
現在要葉茜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尤其是當著宋氏的面說,真心壓力太大。弄不好她就轉出去了,傳話這種事從來都是各種亂傳,私傳皇家的閒話,就是不直接定罪,尋個藉口找事照樣能麻煩纏身。
宋氏流淚看向葉景祀道:「我早知道四叔看不起我這個嫂子,和離的旨意已經下來,我註定要離開葉家,我就想最後走時弄清楚前因後果而己。」
葉景祀寵妾的心思全府都是看眼裡,規矩亂七八糟。而且這麼巧的,她的兒子被送出宮改姓送回宋家了,葉景祀的庶子卻被抱進宮撫養。這一進一出,如何不讓她多想。
安寧長公主偏心葉景祀,葉景祀就偏心妾室,雖然目前來說無妻可滅。但竟然用庶子頂下嫡子,她不相信葉景祀沒花工夫使勁。
葉景祀真心無語,他就是覺得葉老太太這個問題,葉茜沒法回答,關宋氏什麼事了,怎麼又拉他躺槍了。便道:「叔嫂不通話,嫂子好歹與小叔子何干,何來看上看不上之說。宋老太太在宮中言語衝撞太后,你卻要孟大奶奶轉述,你讓她怎麼轉述,把那些犯上的話再說一遍嗎?你就是有膽子聽,也得為這一屋子人想想。」
他本來還有點疑惑,以安寧長公主的脾氣做不了這樣的決定,不在意宋氏,肯定會在意孫子。看著宋氏此事的行事與發言,他真心覺得為了葉景霰的下半輩子,這樣徹底解脫也不錯。
宋氏聽得一怔,連葉老太太都是一怔,宋老太太的脾氣是很不怎麼樣,但敢去犯上?那就不是脾氣不好,實在是嫌命長。連忙看向葉茜解釋道:「我並不曉得怎麼回事,也就是想問問你。」
葉茜知道葉老太太的脾氣,並不在意,笑著道:「老太太想問問,也是人這常情。」
葉老太爺嘆口氣,早上傳旨,中飯過後宋氏就抱著孩子過來,要是可以的話,他也不想葉家子孫改姓,但這事豈能由得他。看著哭泣的宋氏,嘆息道:「現在是太后懿旨,葉家也無可奈何。」
旨意已經下了,別說宋氏在這裡哭,就是她一頭撞死在宮門口,哥兒的姓氏以及歸屬也不可能改變。別說國公府了,就是安寧長公主會去打她親娘的臉嗎?
宋氏哭泣道:「宋家爵位已經降,趕回原籍,無旨不得入京,以後哥兒要怎麼辦……」
她雖然在公主府受了委屈,但她並不想和離,實在是和離之後她沒法生活。歸寧已經承受不起,更何況宋家被趕出京城了,她更不知道要何去何從。
宋老太太去世了,家中父母好像無頭蒼蠅一般,宋太太派人傳話給她。讓她去國公府求一求,或許會是她最後的出路。
她不知道前程如何,就是中國公府求,她也不知道想求什麼……
不和離?兒子不改姓?她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都不知道。
葉老太太也跟著掉淚,道:「就是改了姓,哥兒仍然是葉家的子孫,葉家不會不……」
「祖母!」葉景怡直接打斷葉老太太的話,他知道葉老太太的脾氣,這樣慈祥的祖母當然好,只是有些事情,真不是慈祥善良就夠了的。
葉家不會不管?葉家要怎麼管,抗旨去管嗎?一家老小的命還要不要了。
章雨柔長嘆口氣,起身把地上跪在地上發怔的宋氏扶了起來,溫聲道:「宋姑奶奶有嫁妝傍身,不管是將來再嫁還是歸家在家都可以安然度日。三叔並不是無情的人,將來哥兒要讀書科舉,要進京了,只管打發人寄信來,懿旨上說的無召不得入京,並沒有把前路掐死。」
宋氏是嫡出長女,雖然降侯為伯,宋家仍然是有爵位的人家,其父承爵,她仍然是伯府的嫡長女。哪怕是被趕出京城的,在地上仍然可以稱王稱霸,平常官員絕對不敢惹。宋氏出嫁之時十里紅妝,只是嫁妝就足夠宋氏吃一輩子。
宋氏是被陳太后下旨和離的,再嫁……很不容易,但有兒子在身邊,父母嫁妝都在。若是能想開了,吃花嫁妝,好好撫養兒子,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
關鍵就是,宋氏自己怎麼想……
章雨柔說到這裡時,不禁看向葉景霰。雖然都是葉家的兒孫,但以血緣關係來說,要為哥兒負起直接責任是葉景霰。入學還無所謂,科舉上有沒有前途,國子監很重要。每人身上都是一攤子事,指望著旁人能記得這孩子不太可能,就是葉老太太,都是曾祖母了,兒孫這麼多了,也記不住的。
葉景霰有心能記住,還能想起來這個兒子,進宮求個恩旨,完全就是小意思。就是將來進國子監捐官,肯定也是葉景霰去操作。雖然是改姓了,出身只能說是有點尷尬,孩子本身並沒有犯錯,與仕途並沒有影響。
進門之後葉景霰就是一言不發,他對宋氏是有點絕望,覺得和她說話太費勁,宋家人太難纏,一句不好就要吵起來。但兒子總是他親生的,要是不在意也不會抱到宮中給安寧長公主撫養。當爹的都希望兒子成材,他也不例外。
結果現在……
他並不想宋氏與哥兒得到這樣的結果,但已經由不得他去想,連過程都沒必要去深究誰對誰錯,要做的就是面對這樣的結果。
「等哥兒到了十三歲,我自有辦法讓他進京。不管是前程還是婚事,我都會操辦。這期間哥兒有任何事,宋姑奶奶只管寫信進京,我不會置之不理。」葉景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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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2:13
第三十六章
十三歲,就是九年之後,時間間隔足夠久,至少這段八卦已經過期。宋家是伯府之家,就宋氏的才情,只是小孩子啟蒙沒有問題。
十三歲之後再找大儒細心教導,送國子監念書是必然的,捐官,婚事,他都會管到底。就是註定認不回來了,兒子總是他親生的。
宋氏人被章雨柔扶著,似乎還在怔忡之中,聽葉景霰如此說。要說剛才還在想,事情還有回轉餘地,那現在就徹底絕望了。
憤怒,傷心,失落,茫然,讓宋氏顯得極為迷茫,盯著葉景霰道:「那我呢,我要怎麼辦……」
她才二十歲,她的前程,她的將來呢。以前葉景霰就是冷淡她,總是夫妻,如此和離之後,她還有什麼……
葉景霰看著宋氏茫然的臉,心中十分不忍,卻是道:「與宋姑奶奶夫妻幾年,最後鬧得如此,也是我對不起你。只是事已至此,還望你自家珍重。若是有合適人家,把哥兒交與我,只管另嫁。」
夫妻緣盡,各自珍重。
葉蕎的婚期定在半個月之後,不只是媒婆跑斷腿,葉宗山和葉茜也跟著忙瘋了,蔡二奶奶顧氏更是不必說,還想讓葉茜幫她忙呢,後來看到葉家更忙碌,這才打消了主意。婚事簡辦,婆家少操許多心,而且成親之後,小夫妻先回老家,新房不用很收拾。
蔡盛文國子監已經辭了,官也已經捐了,外放卻不會這麼快。京官還無所謂,外放的講究就多了,地方好不好,有沒有錢,實在是大事了。當然這樣的好缺,不會馬上就有,以孟昭的意思,年底就是官員調任的日子,那還不如等一等,等上大半年,然後尋個好地方,這一呆弄不好就是六年。
蔡家一萬銀子下聘,除了最基本的茶葉,吃食之外,其他的都是銀票。雖然也是敲鑼打鼓來的,但簡單一輛小車,就點吃食之類,銀票又不可能出來讓人看,別說外人了。就是葉家的鄰居也不知道這是下聘,實在是葉茜出嫁的陣仗太大了。葉蕎也是嫡出,如此消聲無息實在很不可思議。
送走蔡家人,傍晚十分楊婉真悄悄來了,好像被人發現在一般,送來一個小匣子,一處莊田,三千銀票。給葉蕎添妝,最近葉家事非太多了,不管是葉老太爺還是葉老太太都是心力交瘁,到葉蕎的婚事上,都是有心無力,就連葉老太太連多問一句的力氣都沒有。
「葉三爺來了……」婆子匆匆進門傳話。
正房裡眾人都愣了一下,姑娘出閣再簡單,嫁衣蓋頭鋪陳總有的。自己做肯定來及,葉茜請了京城最好的繡娘,日夜趕工總算是做出來了。
正整理著呢,葉景霰竟然來了。
葉宗山道:「快請進來。」
婆子趕緊去傳話,畫眉卻是道:「我去裡間看看哥兒。」
說著傳身進裡間。
自從葉蕎的婚事開始操辦,葉茜是日日回娘家,畫眉雖然是太太,料理喜事上不太能露面,許多時候都是葉茜出面料理。
此時葉茜也在,不自覺得看向葉蕎。
葉蕎似乎怔了怔,神情顯得有些複雜,就像葉三老爺去世時,即使對這個親生父親完全無感,去世之時,她仍然難受了許久。
這似乎就是血緣的羈絆,生不如養,但也很少人能把血緣關係的親人完全拋開。
管事媳婦引著葉景霰進來,雖然都是認識的,進門的一瞬間,心情都有些複雜。尤其是葉景霰多少有幾分愧疚,要不是因為宋氏回娘家說,宋老太太捅出來,葉蕎不用這樣匆忙出嫁,更不用背井離鄉到別處去。
當然宋氏完全沒有意識到,對她來說,不管是葉景祀還是葉蕎。別說讓她拿出當嫂子的自覺了,連一般路人都不如。做事之前從來不想,這麼做會不會傷害到別人,讓別人躺槍。
「得知蕎妹妹要出閣,我和老四也沒有其他表示,這些先拿上。」葉景霰坐下之後就直入正題,他不個會跟妹妹談心的人,更何況這個妹妹,從來不在一起,就是有血緣關係也是差一點。當然兄長該做的,他還是會做到,尤其是葉蕎不能在京城還有宋氏的原因。
說話間,直接把匣子放到桌子上,他和葉景祀的心意。兩處莊田,五千銀子,算下來有一萬銀子左右,國公府小姐的標配嫁妝。
「三爺,四爺有心了。」葉宗山說著,接過匣子便伸手遞給葉蕎,又看向葉蕎道:「快謝謝三哥。」
血緣關係在之裡擺著,國公府給葉茜添妝,他和葉茜是十分感激,旁支而己。但給葉蕎添妝,就是理所當然,當初葉老太太就是這麼許諾的,國公府肯定給葉蕎出嫁妝。現在葉景霰拿著錢來了,兄弟嘛,添妝也是應該的。
葉蕎站起身來,接過匣子,努力讓自己顯得平淡一些。道:「多謝三哥,四哥。」
雖然在國公府生活這麼久,但不管葉景霰還是葉景祀,她只是認識而己。就是直到現在了,收葉景霰的添妝錢,她總覺得就有點別拗。
葉景霰看著葉蕎,心情也有些複雜,卻是道:「親事是山老爺和孟大奶奶給你挑的,我十分放心,就是暫時離京,將來也肯定會回來。我與你四哥,並沒有把你外人,不管是在京裡還是京外,若是有事了,只管告知我們,肯定不會讓你委屈。」
葉宗山聽得很鬆口氣,就連葉茜也不禁高興起來。錢當然很好,但錢再好也不如葉景霰這幾句好,姑娘過得好不好,娘家靠山很重要。蔡盛文只是個小官,將來前途升遷,靠人脈的時候多著呢。
就是永遠不能認祖歸宗,只要葉景霰和葉景祀當葉蕎是妹妹。多提拔看顧些,就是葉蕎回不來京城,在外頭的日子也好過的多。
葉蕎也顯得怔了一下,雖然相處的時候不多,葉景霰真不是隨口胡說的人,他會說這樣的話,那肯定是真心的。不由得道:「多謝三哥。」
葉景霰笑了起來,道:「也不用謝,我既是兄長,都是應該的。」
話話間葉景霰就站起身來,給葉宗山見禮,道:「這些年來多虧山老爺照應,以後還要勞煩山老爺多操心。」
葉宗山也跟著起身來,笑著道:「三爺太客氣了,蕎丫頭挺好的。」
話說到這裡,葉景霰也告辭離去。婚禮的瑣碎事務沒必要問,話說到這份上就夠了。
葉蕎和葉茜送葉景霰出門去,到二門處,葉茜和葉蕎駐足之時。
葉景霰看看葉蕎,又看看葉茜,道:「孟大奶奶提攜著蕎妹妹,我倒是很放心。還望以後也能多加看顧,我與老四……到底是馬虎粗心。」
哥哥肯定不如姐姐細緻,像姑娘家的許多瑣事,其實嫂子更好出面。只是嫂子,肯定又得差一層,都不如葉茜這個姐姐。
葉茜笑著道:「三哥這話說得太客氣,我與妹妹一起長大,是互相照看。」
葉景霰聽得笑了起來,知道葉蕎三天回門之後,就直接蔡家老家,緊接著就外放,再相見肯定是許多年之後,有幾分感慨的看向葉蕎道:「保重。」
葉蕎看著葉景霰擔憂的臉,忍不住道:「三哥也要保重自己。」
與宋氏鬧那麼一出,葉景霰估計也是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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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4:10
第三十七章
嫁衣,鋪蓋,以及一個小匣子,別說招搖過市十里紅妝了。要不是葉宗山家裡貼了喜字,親口與人說了葉蕎出嫁,連葉家的鄰居都不知道葉家嫁女。
葉家沒請賓客,國公府與公主府沒人來,其他葉家宗親更不好請。蔡家本來的親友就不多,賓客顯得更少了。十幾桌酒席,大部分是蔡盛文的同窗,老師。
葉茜跟著去赴宴,就是知道葉蕎的嫁妝不少,以後日子不會過的很差。但女兒出嫁,冷清至此,甚至於連迎妾都不如。葉茜忍不住有些心酸,哪個姑娘不想風光出嫁呢。
三日回門時,孟昭特意請了假,跟葉茜一起去了葉家。葉蕎和蔡盛文高高興興來了,畫眉置辦了酒席,葉茜和葉宗山本來有點替葉蕎委屈,結果看小夫妻如此高興,頓時也把心放下來了。就是面子上不好看,姑娘家過的好就成,尤其是葉蕎馬上就要離京,親人全無,只有丈夫相伴,知冷知熱,知道疼人才能好。
「東西已經打點妥當,明早就出發去湖陽,天亮就動身,今天也算是餞行了。」葉蕎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就是幾個匣子帶上,蔡盛文的小廝以及葉蕎的陪嫁跟上,再加上衣服之類的,也就幾輛馬車而己。
匣子裡除了葉蕎的嫁妝外,蔡家出一萬銀子聘禮,再就是廖夫人給的地契。第二天媳婦敬茶時,廖夫人出現了,見面禮就是房契和地契。
話也說得很明白,蔡家的情況與其他家有些不同,聚眾而居反而不太好。廖夫人一直以來的意思就是成親一個分出去一個,女兒都是豐厚嫁妝,兒子給莊田,基本上就等於分家了。各自經營生活,經濟互不幹涉,等到蔡老爺百年這後,估計也剩下不多,那時候隨便分分就完了。
不管親生的還是前頭正室的,廖夫人給的東西都是一樣的。有本事就過好日子,沒本事就去討飯,不要連累父母兄弟。當然自己當包子,被連累到了,就要自己去反省了。
「天氣炎熱,路上要小心些。」葉茜說著,又道:「你姐夫已經寫信給湖陽知府,請他們多加照看,你們就放心吧。」
湖陽雖然不能是偏僻之地,但離京城頗遠,生活條件各方面肯定遠不如京城。雖然是蔡家老家,但蔡家上京多年,據說嫡系親友不多,都是一些血緣比較遠的直系。越是民野鄉間,民間剽悍之處,弄不好各種事件都跟著來了,這種時候只能指望上頭有人。
蔡盛文笑著道:「多謝大哥和嫂子。」
葉茜聽得也笑了,忙著打發葉蕎出嫁,實在有些頭暈了。葉蕎既已嫁蔡盛文,自然該從男方論起,葉蕎雖然可以稱為她姐,叫孟昭也該隨著蔡盛文叫兄長了。
孟昭笑著道:「都是一家人,怎麼叫都行,也不用太拘泥了。」
身份都有點亂,幸好年齡順序沒錯,他與葉茜都比蔡盛文和葉蕎大,不然妹夫,大哥的更沒法叫。
席上說笑一會,葉宗山看著婦人打扮的葉蕎,心中也有幾分感慨。養女兒就這點不好,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結果被個壞小子拐走了。
想到葉蕎將要離京,還有未來的生活,葉宗山忍不住話多嘮叨起來。沒有公婆,妯娌小姑都不在身邊,只是小夫妻過日子,確實輕鬆許多,但生活過日子,日日在一起,磨擦也是難免的。葉蕎雖然聰明機伶,但年齡在這裡,身邊也沒個人提點,總是擔心她出錯。
就現在這樣的時代,男人做錯事還有退路,女人則是完全沒有退路,實在是錯不起。
「爹爹放心,我都曉的。」葉蕎笑著說。
從家裡到國公府,再從國公府出來。在國公府受了這麼多年教養,後來身世暴出,不敢說經歷多少事。至少她的經歷比一般閨閣女兒多些,看的多,聽的多,自己感觸更多。
蔡盛文對她如此鍾情,她也覺得蔡盛文很好,又沒有旁人插足。沒道理,他們小夫妻會過不好。
蔡盛文站起身來,看向葉宗山道:「岳父大人請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妹妹的。」
葉茜也笑著道:「爹爹就放心吧。」
葉宗山這才住了嘴,笑著道:「也是我憂心多了,也是年齡大了,話也多了。」
「我知道,爹爹這是疼我。」葉蕎臉上笑著,眼淚差點落下來,從小到大,葉宗山待她如何,她心裡明白得很。
說到這裡,葉蕎不禁扭頭看向葉茜,道:「我養在老太太跟前這些年,結果成親,離京都不能去磕個頭,心裡十分愧疚。還要勞煩姐姐,去國公府時,代我磕個頭。」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不管什麼身世,抱怨都是沒有用的。仔細想起葉老太太對她著實不錯,至少讓她活了下來,還能記得她,把她帶到國公府去教養,出閣之時還給了銀子添妝。若不是怕惹是非,她是想給葉老太太磕個頭的。
葉茜點頭道:「放心吧,我一定代你去。」
吃吃喝喝玩樂一天,太陽快落山時,葉蕎和蔡盛文也要告辭了。葉茜和孟昭也跟著告辭,回門也好,餞行也罷,也該結束。
「去吧,去吧,以後自己好好過日子。」葉宗山說著,眼圈有些微紅,他很舍不得葉蕎出京。
葉蕎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直接跪下來,蔡盛文也跟著一起跪下來。
葉蕎磕頭哭泣道:「爹爹保重。」
蔡盛文也跟著道:「岳父保重。」
葉茜的眼淚也不自覺得的往下掉,伸手把葉蕎扶了起來,擦著眼淚,道:「要高高興興的,新娘子嘛。」
葉蕎連忙把眼淚擦了,又看向葉宗山道:「爹爹放心吧,我會好好的。」
葉宗山眼圈更紅了,只是點點頭卻不作聲,只怕聲音中帶著哭腔。
又朝葉蕎和葉茜揮揮手,示意她們都該走了。
不管在哪,好好保重。
酷熱的暑夏過去,清風轉涼時,葉蕎的信也跟著來了,她和蔡盛文把蔡家老宅收拾一番,雖然舊了些,但遷就一下也能住下。湖陽的風景不錯,又是臨海城市,雖然跟京城的繁華不能比,但臨海風景不錯,至少對葉蕎這個完全內陸人很具有吸引力。
信裡又提到湖陽特產,風景如此,只看信中字裡行間洋溢的喜氣,就能知道葉蕎婚後生活著實不錯。
葉茜看完不自覺得吁口氣,笑著對孟昭道,「收到信我也就徹底放心了,只要他們小夫妻過的好,也不拘在哪裡。」
廖夫人給了蔡盛文不少田產地畝,再加上葉蕎的嫁妝,等過年進蔡盛文再外放個不大不小的官員,他們小夫妻感情好,肯定能過的不錯。娘家人給力,雖然對女子有好處,但需要到娘家人上門的地步,女子的生活怎麼也說不能好了。
「蔡大爺和蕎妹妹都明白人,如何會過不好,你總是瞎操心。」孟昭臉上笑著,不自覺得吁了口氣,神情顯得有些疲憊。剛吃完飯,就累的完全不想動了。
葉茜把信收好,便走到中間碧紗櫥,打開櫃子準備泡澡的藥材。雖然上輩子是專職婦科,但對男人身體的調理多少也曉的些,只是幫著孟昭解解乏而己,泡澡時加藥材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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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4:25
第三十八章
把藥材交給婆子們,又進裡間收拾孟昭的衣服。雖然這些事情可以有由丫頭們打理,不過這種貼身的事務,葉茜更情願自己來。
孟昭看著葉茜裡外忙活著,不禁笑了起來,道:「有夫人真好,知道疼我。」
「一會乖乖去洗澡,出來我給你按按頭。」葉茜說著,看看孟昭都在榻上睡著了,不禁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來,有幾分心疼的道:「就這麼累啊。」
說著便抬起手來,輕輕按著孟昭的太陽穴,又道:「我先幫你推一推。」
孟昭滿臉歡喜道:「娘子實在是心靈手巧。」
葉茜的動作不快不慢,孟昭則是閉目神養神。看著孟昭疲憊不堪的臉,想著孟昭做的事,心中如何不揪心,年紀輕輕就能官居要職,實在要付出太多了。
「要是覺得太累了,可以適當的休息一下。」葉茜忍不住說著。
本來已經閉上眼的孟昭,突然睜開眼,伸手把葉茜抱在懷裡,道:「逗你的,不這樣,你怎麼能心疼我呢。」
葉茜聽得笑了起來,看出來孟昭是真累了,但累成這樣,還能如此逗她,便任由他抱著,卻是笑著道:「不用裝,我也心疼你。」
「還是有點不一樣。」孟昭說著,語氣有幾分抱怨,好像撒嬌一般,道:「現在就不疼我了,更何況以後。」
「以後?」葉茜愣了一下。
孟昭突然手摸了一下葉茜的肚子,有幾分幸慶的道:「幸好只有我。」
葉茜被孟昭逗笑了,道:「你啊,還要吃小孩子的醋。」
成親這麼久,上頭沒有婆婆壓著,也不需要用孩子來立足。葉茜一點都不著孩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剛開了包的小處男,體力實在太好了。新婚期間,實在是太密集了,反而不容易有孕。
「註定要跟我爭寵的傢伙,我怎麼會喜歡呢。」孟昭口氣不悅的說著,孩子肯定是要的,但不必急與一時,他跟葉茜都很年輕。
「你啊……」葉茜臉上又是嗔又是笑,伸出食指指了指他的頭道:「還想我怎麼對你好……」
說到這裡葉茜不由得頓了一下,突然間意識到,孟昭是沒有享受過母愛的。她雖然也沒有享受過母愛,但上輩子是一直跟著呂姨媽,跟親媽並沒有差別。
孟昭的童年自是不必說,不管是孟老太太還是孟太太只怕都給不了他什麼溫暖。就是後來尋到廖夫人,那也不是慈母型。在孟昭的成長過程中,關愛這一項是缺失的,應該說孟家那樣環境,沒有足夠強根本就活不下來。
孟昭突然摟起葉茜,有幾分感慨地道:「有你真好,真的。」
葉茜也伸手回抱住他,道:「我們以後會更好。」
孟昭便順勢抱住葉茜放到塌上,葉茜本來還在感觸當中,直到孟昭的手摸過來時,瞬間恍神,就對著孟昭身上拍了一下,道:「都累成這樣了,還有這精力呢。」
「再用也不能委屈夫人啊。」孟昭笑著說。
葉茜想推開他,哪裡纏的過來,幸好葉茜早有吩咐,一般孟昭進房之後,丫頭婆子只在外頭侍候了,沒事不準進來。
水還在準備呢,正好可以一起洗了。
八月中秋之後,葉茜開始著手收拾房舍,幾個月下來,下人們雖然沒有完全上手,四個管事媳婦卻已經調了出來。葉茜也能稍稍鬆口氣,孟府雖然就她和孟昭兩個主子,但排場拉起來,下人真少不了。
尤其是每到過年過節時,管事媳婦得出門送禮,容貌至少得能拿出手,行為得體,言談舉止也得過關。不然下人出了錯處,可是算在主子頭上的。
廖夫人買來下的是處四進宅院,成親之前孟昭親自收拾。葉茜現在要收拾的則是永昌皇帝賞的那部分,房子夠住,翻修完全沒必要,以孟府的占地面積,使用到這裡肯定是兒子娶親,至少得十幾年後了。不過防止塌壞,修揖一部分也就夠了。
整理的重點是後花園,女子的活動空間也就是自己家裡,尤其是葉茜現在,上無公婆,中無妯娌,早上可以睡覺到中午,三餐完全心意,庫房銀子隨便花。就是出門就有點不太方便,那就努力修整花園。
「再過些天就是葉老太爺壽辰,我們過去嗎?」飯後葉茜問著孟昭。
宋家與宋氏的事情出來,葉茜與展飛那點小事,根本就沒人提起。不管是雙方身份,還是內容的勁暴性,完全不能跟宋葉兩家的事情比。懿旨和離,連孩子都要強制改姓,誰都能察覺到陳太后的忍無可忍。兩宮太后,宋太后為尊,結果娘家就這樣了,葉茜已經正式進入京城交際圈,參加過不少酒宴,婦人們偶爾說起話來,沒幾個說宋家好的。
宋老太太的脾氣讓人忍無可忍是一方面,再就是宋太后鐵腕執行的稅制改革,現在快要搬到檯面上。勛貴們還好,文官幾乎是一致反對,只看每天邸報,就能知道雙方掐的如火如荼,就連勛貴們對宋太后都頗有怨言。在這種情況下,男人們恨不得把宋太后拉下馬,指望著女人們說宋太后的好話實在太難了。
葉茜早就覺的,宋太后之所以把宋家貶出京城,甚至於說無旨不得入京。真是對宋家的一種保護,宋太后的年齡在這裡擺著,等她死了,就是永昌皇帝承她的情,不動她娘家人。但那些文官們豈能善罷甘休,但凡當過權的太后,娘家幾乎沒有落到好的,尤其是宋家確實沒什麼人才。
隨便下下套,宋家人犯法了,馬上參奏的摺子壓滿御案。永昌皇帝是辦還是不辦?要是親娘舅家裡,永昌皇帝肯定會保。不是親娘舅,自己能睜隻眼閉隻眼,要是別人要立志搞死,他肯定是懶得出力了。
孟昭想了想道:「我看看能不能請到假。」
他雖然挺惱葉薇,但事情既然沒傳開,他也就無所謂了,沒必要太計較。前頭這事鬧得也挺不愉快的,正好又是壽辰,當晚輩的是該過去一趟,也緩一下關係。
葉茜也曉得孟昭有多忙,笑著道:「早上你跟我一起過去,磕個頭就走,我陪著老太太他們坐會。」
「也好。」孟昭說著,頓了一下道:「禮物貴重些。」
「這還用你說。」葉茜笑著說。
她從來沒有問過孟昭的錢是從哪裡來的,不過家裡的錢確實是一直在增加。只看手裡的田莊數量,今年年底交租,肯定是大豐收。
夫妻倆先議定,考慮葉宗山肯定也得去國公府給葉老太爺拜爺,葉茜便尋了個時間回娘家。孟昭白天去衙門,晚飯回來吃的時候都少,家裡的事情也料理的差不多,在家無所事事便想回娘家看看。
葉宗山一年年老去,葉茜特意挑了塊好皮子,冬天時好裁衣,又給畫眉,弟妹都帶了東西。坐車到葉家,沒想到葉宗山沒在家,畫眉的嫂子閻婆子卻是在,正跟畫眉說著話。
「大姑奶奶來了……」丫頭傳話進來。
畫眉和閻婆子都愣了一下,卻是連忙起身相迎。
葉茜進門時已經聽婆子說了,看到閻婆子並不驚訝,心裡也不以為意,只以為閻婆子是抽空過來找小姑子說話,畫眉跟閻婆子的姑嫂感情很不錯,怎麼也沒想到閻婆子帶來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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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4:35
第三十九章
「府裡分家了,就是前兩天的事,三爺和四爺都過去了。」閻婆子一臉震驚的說著,實在是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都在世,誰都沒想到國公府突然分家了。
「分家?」葉茜也顯得十分驚訝,父母俱在,分家不合適,與名聲也不好聽。父慈子孝,兄弟相親的人家,怎麼會分家。隨即道:「是分產不分家吧。」
閻婆子道:「大姑奶奶聰慧,據說是把家產生了,二房仍然在原處居住,並不搬出去。」
葉茜不自覺得嘆口氣,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應該的。」
想想葉家一件接一件的出事,葉老太爺只怕是覺得身心俱疲,覺得自己乾不動,便把事情都提前安排了。他活著時把家業分了,就是將來他先一步葉老太太走了,三房人也不至於因為產業有隔閡。
國公府總共三房人,三房是住公主府,國公府裡只有大房和二房。二房居西側,完全可以把西邊圈出來,弄成隔斷一般,當做二房的住所,再開個大門就是了。然後家中產業除了祖產之外一示三份,公主府不差錢,但葉家分家,怎麼也不能把三房放一邊。
閻婆子仍卻是苦著臉道:「真沒想到會分家。」
她與丈夫都是胸無大志,就想著在國公府混吃等死,沒想到葉老太爺卻分了家。主子分家,下人肯定各自尋奔頭,閻家屬於幾不靠,弄不好就會被開恩放出去,閻婆子對未來很迷茫,這才過來找畫眉說說話。
畫眉笑著道:「我早勸嫂子贖身出來,若是真被開恩放出來,正好省了贖身錢呢。」
孟府的庫房就在正房之後的後罩樓上,上下十八間。庫房管事是葉茜親自安排挑選,帳本一式兩份,所有東西都要存案歸檔。雖然才開府不久,管事就過來回過話,三間庫房部堆滿,除孟昭先前攢下來的家底外,還有許多是來自宮中的賞賜,除了京官交際應酬外,還有就是地方官員的孝敬。
現在還好,等到每年三次官員大調動時,為了尋個好去處,傾家蕩產孝敬的都不在少數。別說孟昭這樣的職務,就是以前國公府,府裡沒人當官時,每到年關收的孝敬就不少。
「不知不覺竟然這麼多了。」葉茜巡視著庫房,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
東西進府之後,送到庫房之前,葉茜都要先過目的。單件都看過,只是沒想到已經存了這麼多,自覺得並不是財迷,但巡視庫房,滿是珍寶的感覺著實很不錯。
管事媳婦笑著道:「不了多久,奶奶就要蓋新房,存寶貝了。」
葉茜聽得也不禁笑了起來,都是大俗人,哪個嫌錢多呢。
挑了四件壽禮,樣樣貴重,交給管事媳婦去包裝收拾,明天去國公府時帶上。葉茜又順手挑了兩件小擺設,一架玻璃炕屏,一個臘油凍佛手,換換正房的擺設,也能調整一下心情。
巡視完畢,丫頭婆子後頭收拾東西,葉茜優哉下樓回房。
指揮丫頭把兩件小擺設擺好,管事媳婦看葉茜心情很好,便上前笑著道:「前幾天有位姓陸的州官過來想見大爺,回了奶奶,奶奶說大爺沒功夫見。那位陸大人卻是誠心的很,每日早晚過來,念在他如此誠心的分上,奶奶……」
葉茜微微一笑,看向管事媳婦,道:「那位陸大人給了多少門房禮?」
門房收禮是不成文的規矩,宰相門前七品官,從來都不是說笑話。葉茜也不打算讓下人們個個潔白無瑕,人無完人,更何況是下人,用只看想要哪一樣。人的能力與野心素來成正比,實在是能力超凡的,早就想著贖身,自己當主子了,哪裡會給人當下人。
管事媳婦頓時僵住了,馬上跪下來道:「奶奶開恩,實在沒得什麼,就是……霜露,茶葉得分了一些,再沒有別的了。」
這也算是高門大戶的慣例了,門房是好差事,下級官員來送禮塞紅包是慣例。一般都是隨心意,再就是給主人家的補品,茶禮,一般都會另外包一份給門房。明文規定不能收,但主人家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葉茜笑著,有幾分慵懶,含笑的眼裡卻帶著銳利,聲音輕柔,道:「到底給了多少東西?」
語調明明很柔和,管事媳婦有點發抖,連聲求饒著的道:「奶奶開恩,真的沒給什麼,就是五十兩銀子……」
原本想著孟昭雖然在錦衣衛任職,但葉茜如此年輕,平常待下人也溫和,肯定比較好糊弄。 這才收了下來,沒想到……
「給你五十兩銀子,就能讓你在主子面前進言,要是給你一千兩,放火燒房也不是不能。」葉茜嘆息說著,轉頭吩咐身邊的大丫頭道:「去叫管家大娘來。」
「奶奶開恩,我是豬油蒙了心,糊塗了一回……」管事媳婦叫了起來。
他們一家原是別外為奴,後來被轉賣到孟府,孟府前程都不錯,現在好不容易成為小管事,日子越過越好,實在不想就這麼放棄,尤其是因為五十兩銀子。
「我也想恕你,只是這回恕了你,接下來有樣學樣,我實在沒法管。」葉茜說著,頓了一下道:「就因為收了東西就能隨便給主子遞話,有如此主見和外心的下人,我也是不敢用。」
正說著,管家大娘匆匆走過來,聽丫頭說了始末,神情也顯得有些慌恐。進門就跪了下來,看看葉茜的臉色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她在高門大戶裡當過差,知道主母嚴了起來,發落起來那個狠勁。與人為奴,生死都隨主人心意,打發走都是輕的,真整起人來,手段多著呢。
「叫官方進府,領他們一家走。」葉茜說著,看看兩個管家大娘,道:「你們也都是高門大戶出來的,知道府裡規矩如何,下頭人的行事,還得你們去約束。這回就算了,再有下次,可是要算在你們頭上的。」
「是,是。」兩個管家大娘都是連聲應著,額頭上的汗都落下來了,別說遞話的管事媳婦,就是她們,對葉茜這個年輕媳婦也有些輕視。果然是棍子打不到身上不覺得疼,真發落一回,也都知道厲害了。
發落了管事媳婦,兩個管事大娘商議,又提新人上來頂缺。葉茜順道把家裡的女僕們都叫過來開了一小會,剛剛開府,萬事待興,有好事也有壞處,風險與收益共擔。葉宗山還曾經為葉茜擔心過,擔心她一個年輕姑娘乾不過來,開府理事,真不是簡單的事,葉家搬出國公府之後,家裡的事葉宗山要幫料理些,不然畫眉一個人真的乾不完。
葉茜對這樣的生活卻是極滿意,完全按自己的心意打造的新家,沒有人在上頭指頭劃腳,辛苦一點完全自己意志的體現,實在是件讓人快樂的事。
「大爺回來了……」丫頭傳話進來。
葉茜正在榻上眯著眼,月錢已經遲了好幾天,身體也有不對勁。保險期間再過日子就應該再找個大夫診動脈,不過要是沒意外,討孟昭厭的小傢伙估計已經來了。
外頭腳步聲響起,葉茜坐著沒動,直到孟昭走到跟前坐下來,看葉茜慵懶的歪著。伸手摸摸她額頭,擔心地道:「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就請個大夫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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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4:48
第四十章
葉茜笑了起來,十分窩心的道:「下午料理了府裡的事,有點累。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一會還要走嗎?」
準時上下班對孟昭來說就是做夢,葉茜早就吩咐廚房,日夜都留人值班。就為了給孟昭準備著,不管什麼時候回來,總是有口熱飯可以吃。
「不走了。」孟昭說著,看著葉茜道:「還是叫個大夫來瞧瞧,看你無精打彩的。」
「我自己就是大夫,哪裡還需要叫大夫呢。」葉茜聽得笑了,岔開話題道:「跟上司說了嗎,明天去國公府拜壽。」
「說好了,我過去磕個頭就回來,你留下跟老太太說說話。」孟昭笑著說,要是可以的話他也想多留,確實是有事情。頓了一下又道:「要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早回來就是了。」
雖然說宋葉兩家的事鬧的更大,但弄不好就有嘴賤的,沒必要委屈自己。誰過來找抽,打回去就好了。要是鬧的不歡而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知道了。」葉茜笑著說,望著孟昭含笑的眼,裡面全是她的映像,一點別的都摻不進去。輕聲道:「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孟昭直勾勾地看著葉茜,拉起葉茜的纖纖玉手,輕輕親了一下。伸手擁住葉茜,道:「我才該興幸,能娶到你。」
葉茜任由孟昭摟著,感受著孟昭傳給她的熱度,幾乎要把她幸福的灼傷。
這是她選的丈夫,她的愛。
晚上堅決把孟昭踢到榻上睡,夫妻倆早早起床,一直在吃飯之後,孟昭都是可憐巴巴的看著葉茜,昨晚沒喂,正在饑餓狀態。
葉茜直接無視,只讓丫頭侍候她穿衣。她和孟昭的衣服昨天就選好了,她還選了顏色喜慶的衣服包了一大包讓丫頭帶著,插了整套紅寶石頭面。這樣的打扮放到年輕女子身上,稍差一點就要壓不住,葉茜如此打扮卻是更顯得氣質。
尤其是婚後優哉的生活讓葉茜胖了些,弱柳扶風的腰身隨之而去,更顯得莊重貴氣。葉宗山每每看到她就顯得十分欣慰。一般新婚小媳婦,家族人口多的,娘家時不管多胖,馬上被折磨成紙片都有可能。結果葉茜婚後竟然能發福,真不是一般的悠閑自在。
「我家夫人是越來越嬌艷了。」孟昭討好又得意的笑著,還衝著葉茜擠了一下眼,胖有胖的好處,有些時候真覺得妙不可言。
葉茜嗔怒的瞪了一眼孟昭,心寬體胖,天天在家裡閑的蛋疼,沒有任何的煩惱,吃不胖她才需要找吃藥進補了。能吃胖是福氣,她並不羡慕別人的小腰身。但看到孟昭的笑臉,葉茜就有點想抽他,她吃胖可不是讓他享受的,便道:「明天開始要控制一下飲食。」
孟昭連忙笑道:「何必委屈自己,我又不嫌棄。」
「我嫌棄你行了吧。」葉茜說著,瞅了孟昭一眼,道:「別跟我鬧騰了,得過去了。」
肚子裡的小傢伙,差不多要折騰孟昭一年,這才是個開始。
夫妻有說有話到二門處,馬車已經準備妥當,孟昭前頭騎馬,後頭兩輛大車跟前。孟昭衙門事務不少,過去請了安,他就得走。
到國公府門口時,葉茜特意揭起簾子一角看了看。只見國公府西角門的不遠處又有一所黑漆大門,這應該是把二房分割出來了,高門大族裡這麼幹的也不少。就等以後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百年之後,二房搬出來另住,以葉二太太和楊婉真的行事,葉景怡絕對不會主動趕人,倒是她們,只怕未必願意合居。
本來就不是整生日,葉老太爺也沒有大過壽辰的意思,來的基本上就是嫡系親友。楊婉真引著葉茜走進葉老太太正房,葉老太太正中坐著,整個人顯得瘦了許多,精神看著十分憔悴,雖然滿面笑容,卻顯得十分蒼白。
屋裡也有幾房女眷,葉家本族的嫡系旁支,再就是幾家親友,也都認得。葉茜先上前給葉老太太見禮,又見過眾人,葉老太太看到葉茜,也顯得十分高興,連忙招呼著葉茜坐下來。
「現在孟大奶奶是真得意了喲。」旁邊坐著的葉芙突然冷嘲熱諷的說著。
葉茜不自覺得看了過去,要不是葉芙出聲,她真沒太在意。國公府女眷,葉二太太,楊婉真,金氏都在,又有外客在,半屋子女眷。葉芙在其中,既不是特別突出,也不是特別亮眼,也不是緊急靠著葉老太太,反而有些疏遠,跟一般親友混在一起,真是小透明的存在。
葉老太太有幾分嘆氣,又有分無奈的斥責,道:「芙丫頭!!」
葉老太太的斥責把葉芙嘲諷的話打斷了,葉芙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氣,胸口卻不自覺得的起伏著。瞪著葉茜的目光好像要吃人一般,只是看到葉茜,就深深的刺激了她。大紅宮緞,眼下最流行的款式。頭上的紅寶石頭面,樣式做工且不說,只看石頭大小,就知道肯定是宮中之物。
章雨柔雖然妝容、衣飾,連本人條件都不比葉茜差。但葉茜特意選了大紅色,顏色太正太艷,她又能壓得住,在屋子裡就格外的顯眼。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祖父過壽辰,想做幾身好衣服,算計一下銀子卻是沒捨得做很好的。頭面首飾更是不必說,全是去年的,一件新首飾都沒有。
要不是葉宗山一家收留葉蕎,葉大太太肯定不會死。這筆帳她還沒跟葉宗山一家算,結果葉茜卻跑到她跟前招搖,明明就是個打秋風的窮親戚,孟昭那樣的條件,根本就是她看不上的,結果葉茜嫁了他,現在開始招搖過市了。
本來想到葉薇,葉芙都要氣平了,結果看到葉茜,她只覺得全身好像好火燒一般,太難受了,為什麼葉茜這個旁支會比她這個嫡長女還要好。
「後頭戲台已經搭好,我們過去吧。」章雨柔笑著張羅著。
本來要晚會再過去,結果葉芙一副要鬧事的架式,圓下場子,也是不給葉芙鬧事的機會,早點過去也就完了。後頭大戲唱起來,也就是小聲說話,不會大聲吵起來了。
葉茜很配合地站起身來,楊婉真和金氏則去扶葉老太太。後門過去就是大花廳,入席落座,章雨柔直接把葉茜安置在葉老太太身邊,葉老太太撫養的四個葉家姑娘,只有葉茜能給葉老太太一些安慰。至於葉芙,則安排的遠遠的,就是葉老太太只怕也不想與她說話。
班主呈上戲單,輪著點了戲。戲子開唱之後,葉老太太就一臉感慨的對葉茜小聲道:「茜丫頭,你大度些,別與芙丫頭計較,她心裡苦。」
葉茜本來沒跟葉芙計較的意思,笑著道:「自家姐妹,說幾句笑話而己,哪能往心裡去呢。二姑奶奶一直以來不是挺好的嗎,可是府裡有什麼煩心事?」
葉芙嫁給駱七爺之後,把駱七爺壓的死死的,駱七爺的生母姜姨娘都怕了葉芙。葉芙又生了一個兒子,不追求男女情愛的話,日子也算馬馬虎虎了。現在葉老太太都說她心裡苦了,那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葉老太太看著葉茜,眼淚都要掉下來,好一會才道:「駱家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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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4:59
第四十一章
「噢……」葉茜有些吃驚,不過也算是意料之中,葉家不也分家了嗎。家裡人口多,事非就多,尤其是操心事太多時,分家也是一件好事。
就聽葉老太太又道:「芙丫頭被分出來了,現在已經不住國公府,住在西街的一處三進宅子裡。七爺也沒分到什麼產業,就那麼一處宅子,現在一家嚼裹全憑芙丫頭的嫁妝,日子難過啊。」
葉茜這回真驚訝了,忍不住道:「怎麼會……」
駱七爺在國公府屬於孫子輩的,分家的話,最多也就是幾房人分家。他是駱大老爺的兒子,再怎麼分也不可能把他分出去單過。而且還是西街……是比平區好些,但在官員區域裡那是最差的。更何況葉宗山住的還是所四進院子,葉芙住的就是帶後花園,宅子也不會特別大。
國公府也不是完全不管女兒死活,尤其是自家占理的時候,以前葉芙鬧成那樣,國公府都能撐腰。現在幾乎是被駱家掃地出門,結果葉家沒有絲毫表示。要麼是葉芙做錯事,要麼就是駱七爺惹了大禍,讓親家都不能說話。
仔細想想,慶和大長公主對兒孫並不是太在意,駱七爺和姜姨娘卻是很得駱大老爺的喜愛,本以為只要駱大老爺活著,駱七爺肯定能活的不錯。就是以後駱大老爺不在了,私房啥的肯定也會駱七爺,至少能衣食無憂。
真沒想到駱大老爺還活得好好的,駱七爺就被掃地出門了。
淨身出戶……倒是符合駱思恭的行事風格。
能讓葉家和駱大老爺都不能為駱七爺說話的事,還真有一件。
駱七爺跟嫂子有奸。
「不怪誰,是芙丫頭傻。」葉老太太苦悶說著,神情憂鬱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倒是很想給葉芙說幾句,卻是想不出措辭來,最後只能說她傻,也是真傻。
駱家把駱七爺分家出去的事,葉家確實是說不起話來。現在駱家上下對葉芙以及葉家都十分有意見,要不是駱七爺一點家產沒得,要靠著葉芙吃飯,駱七爺真敢一紙休書把葉芙休了,至少駱大老爺是支持休妻的。
駱七爺與駱二奶奶有奸,葉芙親自去抓奸,並且把事情鬧大了。
駱大老爺罵到葉大老爺臉上,不是說女人不能吃醋,而是得分清大小頭。駱七爺要是搞個丫頭,搞個媳婦,葉芙哪怕是鬧出人命來,其實都不是大事。
現在小叔子與嫂子,這是亂、倫醜聞,當媳婦的心裡再氣再惱,悄悄的回了長輩,家裡肯定要管的。結果媳婦自己鬧的全府皆知,讓駱七爺無法在家族立足,要不是駱大老爺以死相求,駱七爺這回肯定會被打回老家了。出族肯定要被問原由,那就只能回老家,永不許進京。
駱大老爺拿駱七爺當心肝肉一般,死命求饒,才算讓駱七爺留在京城。只是淨身出戶,一毛錢沒有分到,就是他一直以來存的私房,錢財也被慶和長大公主全部沒收了給了駱思恭,他就是想救濟都不能。
至少他心愛的姜姨娘,直接發落到莊子上。據說路上得病,直接病故了,屍身隨便掩埋,哭都沒地哭去。別說牌位了,姜姨娘的名字本來都進祖譜了,結果直接修改劃掉。至於姜姨娘的侄女姜姑娘,直接發賣。
葉茜看葉老太太的眼淚又要落下來,連忙勸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擔心了,分家出來挺好的,上頭沒有公婆妯娌,日子豈不是更逍遙。」
雖然葉老太太沒說完,葉老太太都說葉芙傻了,那肯定是葉芙把事情鬧出來的。在這件事情上,她倒是挺同情葉芙,葉芙就是再傻,也不會如此自毀前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算計了,駱思恭那種大伯子真是人間殺器。隱忍這麼多年,世子之位都算計到手了,算計葉芙根本連腦子都不用動,隨便畫個圈,葉芙都會往下跳。
把駱七爺淨身出戶,葉芙不管在娘家還是婆家都徹底完蛋,更嚴重的是,駱七爺肯定會恨葉芙一輩子,但又要靠葉芙嫁妝,絕對不敢休妻。葉芙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的錢也沒那麼容晚,可以想像,將來駱七爺的生活。而且夫妻之間如此吵鬧不休,孩子下一代成才的幾率也很低。
或者這就是駱思恭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覺,明面上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卻把他想整的人全部整死了,全部好處自己得了。
葉老太太聽得直搖頭,道:「好不了的,就芙丫頭那樣的脾氣,唉……」
章雨柔和楊婉真都去勸過葉芙,尤其是章雨柔,不管以前葉芙對她怎麼樣。她這個嫂子確實做得很到位,以前就給葉芙出謀劃策,但真架不住駱七爺不長進,府裡那麼多丫頭婆子,偏偏跟嫂子有一腿。葉芙也是個真傻的,雖然事後解釋說,她以為駱七爺是跟管事媳婦搞一起,所以才去抓的。但誰會聽她這個解釋,事實就是,她抓了駱七爺與駱二奶奶的奸。
事情鬧成這樣,被淨身出戶出門了,章雨柔就勸她收收脾氣,跟駱七爺的關係……至少不是天天爭吵不休。葉芙卻是一句不聽,只說自己委屈,每每都是說,她真不知道會那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追究這些其實也沒啥意思了。
葉茜聽得默無語,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葉芙這樣的情況……真心說,還不如駱七爺死了呢。
就駱七爺這種人渣,媳婦還要拿錢養著他,實在是浪費口糧。尤其是駱七爺還認為葉芙對不起他,肯定是理所當然的用她的嫁妝,弄不好還認為葉芙欠他的。就是葉家知道了,駱七爺也會說,要不是葉芙害他,他也不至於淪落至此,葉家也不好說什麼。
倒是他死了之後,葉芙守寡,又被駱家淨身出戶,她可以帶著孩子回娘家,有正當理由可以依附哥嫂了,就是葉老太爺也不會趕她出去門。駱家上下都不喜歡葉芙,駱家也不缺孫子,葉家肯收留,就不會有人去管,相對來說,日子倒是能過的不錯。
「大奶奶……」小丫頭悄悄走到葉茜身邊,小聲道:「大爺給葉老太爺磕了頭,已經回去了,讓大奶奶放心。」
葉茜聽得十分心窩心,昨天兩人都說好了,孟昭特意打發人告知她一聲,實在是他的細緻之處,小聲笑著道:「知道了,讓大爺路上小心。」
小丫頭低頭應著,趕緊去前頭傳話。
葉老太太旁邊看著十分欣慰,忍不住拉住葉茜的手道:「看到你過的如此好,我也能放心了。」
葉芙變成現在這樣,而葉薇……
分家之時,她本來想讓葉景怡和章雨柔多看顧葉薇的,至少以後二房搬出之後,讓葉薇繼續留在國公府。結果都不等開口,葉二太太就先說話了,葉薇是二房的姑娘,肯定是二房負責。二房也沒搬出,葉薇可以暫住蓮溪庵,但葉薇在蓮溪庵的花費則由二房來出。
葉二太太這個媳婦,葉老太太是真的很喜歡,只是葉二太太的性格……葉老太太不得不為葉薇的將來擔心。一旦她與葉老太爺去世,二房搬出後,就是葉景伍照看著葉薇,只怕日子也過不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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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5:12
第四十二章
女人青燈古佛一輩子已經很慘了,要是連錢都沒有,那日子實在是沒法過。葉老太爺倒是有說過,把葉薇嫁到京外去。葉老太太則顯得有些猶豫,葉老太爺想嫁葉薇,純粹就是甩包袱的心理,一錘子買賣,嫁的離京城越遠越好,基本上就是當葉薇死了。
葉老太太憂心的是,雖然女人最終都是要嫁人的,但就葉薇那樣,沒有嫁妝,性情那樣,再遠嫁京城,真是死了都沒人知道。若是留在京城,跟家人在一起,好歹有人收屍。
葉茜溫聲道:「前不久蕎妹妹寫信回來,她在湖陽過得很好,老太太不用太擔心了。」
葉老太太希望身邊每個人都能過的好,尤其是孫女們。雖然只是理想,卻是她的心善之處。親孫女們過成那樣,看到她這個血緣較遠的旁支過的好,她都能如此的真心很高興,實在是很難得。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葉老太太聽得大舒口氣,笑著道:「還是你爹爹的眼光好,尋了這門好親事,蕎丫頭有這樣一個爹爹,實在是她的福氣。」
當初她還覺得蔡家太混亂了,門風不好,各種不合適。其實婚姻的關鍵是男人好不好,就是葉芙這樣,娘家那樣的撐腰,架不住男人死命拖後腿。
葉茜笑著道:「也是我的福氣。」
就好像連鎖反應一樣,要是沒有葉蕎,她就進不了國公府,受不了這麼好的教養。她是很有自信一定會過得很好,但起點高低有時候真的決定很多。
至少國公府,讓她與孟昭相遇,相知,攜手一生。
十月初大夫診脈,葉茜確診有孕。
葉茜特意選在孟昭沐休日在家時請的大夫,由大夫來告知孟昭。雖然已經差不多可以確定,保險期間,也為了讓孟昭完全相信,請大夫最合適。
「有孕,」孟昭整個人好像呆住了一般,下意識的瞅向床。
有孕,孩子,他要當爹了,
大夫笑著道,「孟大奶奶己有一個多月的身孕,奶奶身體很好,十分健康。」
一般來說女子初有孕都會顯得有些弱,千金小姐成年在閨閣之中,身體十分好的真不多。沒想到葉茜看著嬌嬌弱弱,身體真的很好,看樣子是調整理過,應該調理的很不錯。
「勞煩大夫了。」帳幔裡坐著葉茜,微笑說著,又道:「送大夫出去。」
雖然看不到孟昭的臉,但沒聽到孟昭說話,估計是還在吃驚狀態,結婚這麼久孟昭從來沒說過孩子的事,前幾天她主動提起,孟昭還一副吃醋的模樣,現在吃醋的小傢伙來了,孟昭未必會心情愉悅。
婆子送大夫出門,小丫頭掛起帳幔,葉茜從床上起來。看著還在發怔的孟昭,笑著道:「我有身孕了,你要當爹了。」
孟昭看著葉茜平坦的小腹,神情顯得複雜起來,看著葉茜的臉道:「真的要當爹了呀……」
也不是不喜歡孩子,覺得小孩子會跟他爭寵。只是他從小到大都沒有享受過家人的關愛,家庭的傳承對他是沒有意義的,他本人對孩子甚至都沒概念。
撫養一個小孩子會怎麼樣,要怎麼樣照顧他,關照他,完全沒有概念。
葉茜不自覺得捧起孟昭的臉,溫聲道:「是的,要當爹了。」
她太知道孟昭缺失了什麼,她一直在努力讓孟昭感受到家人的溫暖。這個孩子的到來,或許就是個契機,孟昭沒有當個乖兒子的機會,但他還有機會當個好好父親。失去的東西也許補不回來,那至少在付出關家的過程中,享受到家庭的溫暖。
孟昭深吸一口氣,伸手抱住葉茜,道:「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
「說什麼呢,我們是夫妻。」葉茜溫聲說著。
夫妻一體,孟昭覺得幸福了,她才能更幸福。
頭三個月不穩定期過去,葉蕎的信也跟著來了。趁著官員大調動的功夫,蔡盛文謀了個五品同知,官職並不大,難得的好地方。外放為官,地點太重要了。至於蔡盛文將來的前程,就全憑他自己的本事,以概率來說,最有可能就是不好不壞。
除了信之外,葉蕎還託人給葉宗山和葉茜送了不少湖陽特產,算是新年禮物,也算是謝禮。多貴重說不上,只是一份心意。
新年緊跟著來了,雖然是孕中,葉茜的事務也不算少。孟昭很主動積極要幫著葉茜來料理,卻被葉茜攔了。她本身就是大夫,清楚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小傢伙實在很老實,一點妊娠反應都沒有,唯獨胃口變好了。
現在進入四個月平穩期,除了肚子有點隆起之外,反應也不大。孟家也沒什麼長輩,不用早晚請安,日子過的舒服,處理點家務事正好可以解解悶。
第一個新年,也可以說是一個豐收年。
三年一回的官員大調動,可以說是收禮的最佳時機,孟府早就閉門謝客,仍然擋不住各路送禮居大軍。再就是春季租子要交上來,幾個莊頭一起過來,有公中的,還有葉茜的嫁妝莊田。銀子,粳米,柴火,各種野味,莊頭還非常細心,送了兩對白兔子,兩隻貓,兩隻狗,個頂個的可愛。
葉茜接了賬本,親自過去巡視,看著滿院的東西,心情十分愉悅。莊子交給下人打理,有貪是必然,葉茜一直以來的觀點就是不過圈就行了。
心裡默默算一下,幾個莊頭還算老實人。饒是如此,葉茜仍然隔著簾子,給莊頭們開了一個小會,不輕不重的敲打一番。這是剛開始,莊頭有可能還摸不清孟府的門路,要是主子們嚴了,他們自會收斂,相反的要是覺得主子好糊弄,各種極品奇葩都會跟著來。
「山太太來了……」婆子突然傳話進來。
葉茜正看著帳本,連忙笑著道:「快請進來。」
有孕的消息傳出去之後,畫眉和呂姨媽就常過來看看她,尤其是呂姨媽,幾乎是每月例行診脈。孟家沒有長輩,不用請安不用受氣當然是好事,但新媳婦剛懷孕,沒個女性長輩照看著,只憑著嬤嬤和婆子,總是擔心哪裡照顧不到。
葉宗山也過來,不過懷孕這種事,他一個男人家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有什麼心意,或者想說的話,也只會讓畫眉說。
把帳本放到一邊,葉茜扶著丫頭起來,畫眉進到裡間,看葉茜是站著的,連忙笑著道:「姑奶奶快坐下,現在是雙身子,更不比以前了。」
「太太請坐。」葉茜笑著說。
招呼著畫眉在坑上坐下,丫頭倒茶上來。
畫眉就笑著道:「臨過年了,老爺讓我來看看姑奶奶。」
過年事務太多,尤其是孟府才開府,新年時肯定要宴客,家裡只有葉茜一個孕婦。葉宗山是怕她累到了,所以讓她過來看看,看看有哪裡需要幫忙的。
葉茜指指旁邊的帳本,笑著道:「都妥當了,太太不用擔心,這些瑣事我都料理的過來。」
「我就說大姑奶奶能幹,是老爺擔心你。」畫眉笑著說,想想葉茜以前未出閣時的本事,她覺得葉茜肯定沒問題。只是葉宗山十分放心,她也不敢說不來。
「爹爹也是心疼我。」葉茜笑著說,就跟呂姨媽一樣,一直拿她當小孩子,再跟她說,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仍然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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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5:25
第四十三章
「老爺自然心疼大姑奶奶。」畫眉笑著說,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十二月天了,天氣真不是一般的冷。兩家離的雖然並不遠,但一路走來還真冷呢。
葉茜笑著道:「正好太太來了,前幾天租子交上來了,送了粳米野味之類的,還有些小玩意。我特意收拾出來一份,要孝敬爹爹的,本想打發人去送,正好太太帶了去。」
畫眉愣了一下,連忙道:「大姑奶奶太客氣,家裡什麼都有的。」
「家裡是家裡的,這是我與大爺的心意,實在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除了給爹爹的,還有婆婆,蔡府那裡都送了。」葉茜笑著說。
娘家婆家全部都有,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屬於晚輩的心意。
畫眉會意,也不再說拒絕的話,笑著道:「既然是姑爺和大姑奶奶孝心,我就替老爺收了。」
「應該的。」葉茜笑著說。
雖然說女子不該很顧娘家,但年租收上來時,婆家這邊的長輩照顧到了。同樣給娘家一份,她也覺得很應該。
「姑奶奶聽說了嗎,葉府三爺的親事定下來了。」畫眉說著。
倒不是她故意要說這些閒話,而是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昨天去國公府請安得到的消息,她就迫切地想跟人聊一聊,好好八卦一番,只是沒有合適人選。難得今天來葉茜這裡,她就很想說一說。
葉茜本身又很有見識,跟她八卦,她常會說出許多新觀點。
「噢?哪家姑娘啊?」葉茜也有幾分驚訝。
以葉景霰的年齡娶妻是必然,尤其是兒子都改姓的情況下。不過葉景霰會娶誰,葉茜心中也十分好奇。宋葉兩家鬧的這一場,雖然說葉家不是的少,但跟前妻鬧成這樣。再嫁女兒的人家肯定要想一想了,這親家……行事上真夠霸氣的,這可是連孩子都不要的人家。
安寧長公主這邊也會有考量,葉景霰第一次婚姻失敗,這回肯定十分慎重。為女兒好,心疼女兒的人家,未必願意嫁進來。看中公主府權勢,門第不正,家人勢力的安寧長公主看不上,就跟葉景祀的婚事拖到現在,葉景祀一直在使手段是一部分,高不成低不就,拖住了。
現在葉景霰的婚事也是這樣,終於定下來了,也許女方家世也許十分一般,但姑娘本身肯定十分過關。
「大姑奶奶應該是知道的,不過大姑奶奶絕對想不到是誰。」畫眉說著,就像她得知之時,要不是楊婉真親口說的,只是下人嘴裡透出來的消息,她絕對不敢相信。
葉茜有幾分驚訝,道:「我知道的?」
當姑娘時在國公府,很少出門應酬,幾乎沒什麼朋友。成親之後,交際多是太太奶奶們,年輕姑娘真的沒留心過。
「彭家的姑娘。」畫眉神情稍稍有些激動,實在是因為消息實在太暴勁不可思議,有幾分急切地道:「就是前頭跟駱家世子定過親,成親當天發生了不吉利的事,被駱家退親的彭姑娘。」
同安伯府的家世也不能說差,葉景霰娶彭家姑娘,門第上倒是能說得過去。但彭家未出閣姑娘也是有的,安寧長公主偏偏選了這位被認為不吉利的彭姑娘,據說彭駱兩家退親之後,這位彭姑娘就被送進庵堂代發修行,彭家似乎都沒有嫁她的意思。年齡在那裡擺著,要是想嫁她肯定不會拖到現在。
據說下人說,安寧長公主出去上香時,巧遇了這位彭姑娘。後來陳太后就召彭姑娘進宮,陳太后親自相看之後,就定了她。公主府已經開始準備婚事,估計就是年後的事。
時到臘月三十,府中上下煥然一新。年酒,禮單,祭祀全部安排妥當,早飯之後葉茜就開始準備入宮朝賀。這是得誥封之後的第一新年,雖然有孕在身,卻是一定要去的。辛苦是肯定的,不過月份大了,倒是沒妨礙。
孟昭也沒閒著,他也得準備入宮事宜,不由得道,「可以報產假的。」
朝廷也不是不講人情的地方,誥命婦人報產假,抱病的多了。
葉茜笑著道,「哪裡有這麼嬌氣,又不是不能去。」
一般來說報產假都是要生產的時候,到了生產的月份,或者正在坐月子的時候。像她這樣四、五個月的就報產假,上位者不在意時,就是心疼老婆,要是揪小辮子的時候,弄不好就會是麻煩。她又不是身體不適,明明可以去,何必給孟昭惹麻煩呢。
孟府又是今年新開,年酒禮單現在就收的手軟了。葉茜幾乎是能推就推,再是嘴上說有孕,難免會被說嘴,還不如挺著大肚子去。朝賀折騰後,也就有足夠的理由把年酒推一推。
孟昭看著葉茜隆起的小腹,葉茜一直跟她說,她感覺很好,一點事情都沒有。但看看肚子,沒聽人說過孕婦能多舒服的,道:「總是怕你太辛苦了。」
「我心知道你的心意,這就足夠了。」葉茜笑著說,隨即低下頭,讓丫頭把鳳冠給她戴起來。
這些榮耀是孟昭給她掙來的,她也許幫不了孟昭許多,至少不能給孟昭扯後腿。
孟昭也已經穿戴妥當,葉茜又格外看看他全身上下,確當妥當了,這才笑著道:「走吧。」
朝賀領宴,下午方歸,饒是葉茜有心理準備,下車時仍然被孟昭小心扶著。能當誥命婦人的體力都不一般,稍微差點就要扛不住。
直到回到正房坐下來,丫頭們侍候著把鳳冠霞坡脫下來,葉茜不自覺得深吸口氣,摸了一下肚子。小傢伙雖然夠乖,仍然讓她體力變差許多。
孟昭從丫頭手裡接過參湯,送到葉茜跟前,道:「明天就不去了。」
朝賀是兩天,除夕,初一都得去,這只是除夕的,明天還得折騰半天。
葉茜擺擺手道:「沒事,我睡一會就好了。」
孟府又不是國公府,還要舉辦大型家庭宴會,家裡她最大,也不用坐席。困了就能睡,休息一晚,明天肯定能恢復過來。
孟昭也不說別的,連忙讓丫頭鋪床,扶著葉茜到床上躺下來。自己也不去歇著,只在床邊坐下來。
葉茜笑著道:「不然我們一起躺會。」晚上除夕活動全部安排妥當了,他們倆完全可以躺到晚上。
孟昭笑著道:「我不累,想看著你一會。」
「你這麼看著,我還怎麼睡得著。」葉茜笑著說,道:「那你去看看除夕安排的如何,別在我這裡晃著了。」
孟昭也怕擾了她,起身道:「那你好好睡,我去去就來了。」
葉茜一覺睡到日落西山,快要掌燈了,這才撐著從床上起來。丫頭聽到動靜連忙打起簾子,葉茜不自覺得笑著道:「我這一覺睡得好,正好吃晚飯了。」
丫頭看葉茜心情很不錯,也跟著湊趣道:「這是奶奶有福氣,外頭的事全由大爺料理了。」
「是啊,這真是我的福氣呢。」葉茜欣慰的說著,過年最忙的時候,她這個當家主母可以睡大頭覺,不管說給誰聽,誰都會覺得羡慕。
丫頭們侍候著洗了手臉,穿上衣服,正在東邊院中安排祭祀事宜的孟昭已經收到消息,連忙趕了過來。笑著道:「怎麼不多睡會,我會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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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5:38
第四十四章
葉茜笑著道:「已經睡飽了,而且又是新年,那麼喜慶,哪裡能睡覺呢。」
孟昭上前扶著葉茜,示意丫頭拿大氅給他,親手給葉茜披上了。丫頭趕緊把手爐都拿過來,孟昭早有準備,讓婆子們準備了軟轎抬到房門口。出了屋門,又扶著葉茜上轎。
葉茜笑著道:「怎麼把這個備上了,這是想讓我看什麼呢。」
孟昭只是笑。
直到婆子抬轎走了,就見院門口掛著的紅籠點了起來。
葉茜不自覺得扭頭看了一眼孟昭,是到了掌燈時分,但不會如此巧。
孟昭前頭引路,一路向前走,每到之處,前頭下人們則把紅籠掛起。
一步一亮,院中紅籠閃爍,直把黑夜照成了白晝。
「喜歡嗎?」孟昭微笑著說著,直看著葉茜溫柔的臉。
懷孕之後葉茜胖了許多,線條卻是越發顯得柔和,母性光芒越發的強烈,許多時候他看著葉茜都覺得刺眼的,卻更溫和。
葉茜知道這是孟昭準備好的,只覺得無比自己快要被幸福感淹沒了,道:「喜歡,十分喜歡。」
祭祀,朝賀,初一中午從宮裡回來時,葉茜繼續睡覺補充體力。初二還要回娘家,一應東西全是孟昭準備,葉茜連問都沒問。初二在葉家鬧騰大半天,從初四開始,葉茜開始繼續打發下人四處行走。也擺了兩天年酒,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正值孕中,不管別人理不理解,總算有個推託的藉口。
初七去見了廖夫人,初八則去國公府,這是必須得親自去的地方。去國公府之前,葉茜特意提前送了貼,這也是一般高門大戶行走的規矩,關係再是親密,到底不是回娘家。
孟昭和葉茜一起去的,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都顯得十分高興,葉老太爺還特意把二房眾人都叫過來了,高高興興吃了一頓中飯。飯完閒話時,葉老太太不禁說起葉景霰的婚事,雖然是親孫子的婚事,她是沒有發言權的,最多擁有知情權。兩家說定之後,葉景霰親自過來說了一聲,知會到了也就可以了。
「真沒想到公主會給老三定彭姑娘。」葉老太太有幾分不解的說著。
彭姑娘的花轎雖然沒有進駱家的門,兩人沒有正式拜堂,但姑娘嫁衣已經穿上了,花轎也從娘家出來了,婚禮進行了大半。後來婚約解除,彭姑娘後來再嫁,可以算是初婚,也可以說是二嫁。葉景霰也不是初婚,這個倒時無所謂。只是當時婚禮上發生了那樣的事,就是彭姑娘本身沒錯,這也要算到她身上的。
葉二太太笑著道:「既是安寧長公主和陳太后中意的人,自然有過人之處。」
葉茜沒作聲,心裡卻是十分贊同,要只是安寧長公主一個人相中還說好,陳太后還特意把人召到宮中相見,這才決定婚事,那中意的肯定是彭姑娘這個人,而且得非常出色。
細想彭姑娘的遭遇,婚禮上發生了那種事,事後又被送到庵堂,算算彭姑娘今年也得二十出頭,彭家沒有發嫁她的意思,肯定是不打算讓她出嫁了。
以同安伯府的家境,彭姑娘能嫁給駱思恭絕對是高攀了,結果婚禮上出這樣的事,從低到高,再從高到低。這個低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低,送進庵堂,娘家不打算發嫁她,做一個普通女子,一輩子已經完了。在人生完全沒希望的情況下,她仍然能挺過來,被安寧長公主和陳太后看中,那真不是一般品行過關,女兒很好就能形容了的。
不管是能力還是心理素質,必然是出類拔萃,至少在抗壓能力上,別說一般姑娘家了,估計就是朝廷上的大臣都未必比的過她。反向思維一下,要是沒有這個能力,陳太后也不會在拆了外孫前一樁姻緣後,再定下這麼門親事。
章雨柔笑著道:「是啊,彭姑娘肯定是個極好的……」
不是極好的也頂不住,和離之後不過半年,宋氏就寫信來了。宋氏的父親給宋氏的兒子起名宋思宗,在信里幾乎是直接暗示,她想再嫁,希望葉景霰把兒子領走。估計也不是她本人想嫁,應該是宋家的意思,對於外公來說,先是女兒再是外孫。宋氏那樣,若是不把她嫁了,父母在還好,若是父母不在,兄嫂當家,她的日子只怕會十分難過。
葉景霰原本還說到哥兒十三歲,現在看來只怕不用幾年,宋家就會把孩子拋過來了。面對這樣尷尬的前妻兒子,葉景霰後娶的太太,稍差一點,肯定是雞犬不寧。
吃茶聊天,葉茜一直沒作聲,直到孟昭那邊散了,葉茜也告辭回去。去國公府一趟雖然說不上累,葉茜到家之後仍然覺得有些累,實在是過年太辛苦。
「你歇著吧。」孟昭說著。
葉茜笑著道:「今天還好,實在說不上累。」
葉老太太很疼晚輩,看她挺著肚子,幾乎事事以她為先,實在說不上累。
正說著,只見婆子匆匆進門,有事要回稟的模樣。葉茜雖然嘴上說著不累,還是覺得有些乏了,只以為是家裡的瑣事,此時她是實在沒精神料理。便笑著對孟昭道:「我要歇著,你去看看什麼事。」
孟昭也怕打擾葉茜休息,直走到西梢裡這才問婆子:「什麼事?」
婆子小聲道:「大爺和奶奶離府之後,有個自稱張氏的婦人上門來,說是大爺的父親的姨娘,說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大爺。」
這位張姨娘剛上門的時候,孟府下人是直接趕人的,但張姨娘哭的實在太凄慘,打都打不走。看樣子都有點瘋顛了,雖然話說的不是很清楚,但一口咬定是孟昭的親人,門房下人們有點拿不準,尤其是大過年的鬧出事情來不好看,便把她暫時收留,只等孟昭和葉茜回來再說。
「我父親的姨娘?」孟昭愣了一下。當初分家時,對兩個姨娘,以及庶弟庶妹,他自覺得都算是照顧到了。孟太太被出族之後,孟明連京城都不敢來,沒想到他們會找上門來。頓了一下,道:「帶她到前頭廳裡。」
婆子聽令趕緊去了,孟昭也往前頭廳裡走。
孟昭剛進廳裡坐下,婆子就領著張姨娘進來。
孟昭對張姨娘還算有點印象,丫頭出身,長相馬馬虎虎,性格屬於老實到任人打耳光的地步,典型的受氣包子。其實就孟家那樣的環境,也只有包子和軟蛋能留下來任由孟太太欺負,稍稍有點出息的都跑了。
「大爺,大爺……」
張姨娘進門就跪了下來,叫的幾乎要歇斯底裡了,喊著道:「大爺開恩,救救我的兒女……」
孟昭驚訝道:「怎麼回事?」
他是特意吩咐了知府和孟家宗族的,一定要多關照孟家人,至少給他們一條活路。不過今年是官員三年一換任,自己的事務已經夠多了,他真想不起來去叮囑新上任的地方官。但就是沒叮囑地方官,還宗族呢,一般來說民事糾紛,就是官府也會聽宗族的意見,除非官員強制插手。
「我的兒女丟了,都丟了……」張姨娘哭喊著,道:「是孟明把他們拐賣了,一定是他拐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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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5:49
第四十五章
女兒十一,兒子九歲,她辛苦拉扯到現在。直到年前,過年事務太多,她娘家父親又過世,她回娘家奔喪,就在她來回奔波之時,孩子就沒有了。她瘋了一樣的找,直到有鄰居說,看到孟明跟他們在一起過,再加上孟明好像又得了一筆銀子,現在都在說是孟明把她的兒女給拐賣了。
孟昭眉頭皺起,孟明作為嫡兄確實有這個權利。這些且不說,大楚的戶籍制度雖然很齊全,但是拐子這個行當從來就沒失業過。以現在的通訊方式,若是真被拐跑了,找回來的可能性實在很小。道:「你找過當地官府和族長嗎?」
張姨娘連連點頭,卻是哭泣著道:「都找過,只是族長身體不好,實在無心去管。我去官老爺那裡,卻被趕了出來。我實在是走投無路,這才上京來找大爺。大爺,大爺……他們都是你弟妹,你要救救他們,救救他們……」
為了上京,她把所有的東西都賣了才湊夠了路費,反正找不到兒女,她也沒法活,來孟昭這裡是她最後的希望。
「真是個禽生。」孟昭不自覺得的罵了一句,他已經把孟太太出族了,看來打擊仍然不夠,該直接把孟昭關起來。喊了小廝進來,吩咐他立時起程去一趟。既然跟孟明有關,那就先審了孟明,要運氣好,也許還能找得到。又看張姨娘道:「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能被人拐跑呢?」
他十三歲都一個人進京了,十一歲和九歲,竟然能被拐跑,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張姨娘哭泣搖頭,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孟昭幾乎要扶額了,這樣的包子性格,若是兒女隨她,被拐走還真有可能性。打發小廝去了,隨後吩咐婆子道:「先帶她去安置住下,過年事多,先別跟大奶奶說。」
新年過完了,馬上就是元宵節,又有一通鬧。還不知道老家情況怎麼樣,跟葉茜說了只會讓她擔心。
婆子答應著,張姨娘一直給孟昭磕頭道:「大爺開恩,一定要救他們,一定要救他們……」
孟昭揮揮手,心情也有些煩躁,能救的話,他肯定會救。只是時間上只怕來的及,張姨娘肯定是先在家裡找過,實在沒辦法再進京,進京又要花時間。年前發生的事情,己經拖到現在,要是孟明直接賣到某家還能找得著,他要是把人賣給拐子,那真是大海撈針,上哪裡找人去。
剛出正月,孟昭派出去的小廝回來了,兒子找回來了,女兒沒找回來。地方官倒是很配合,小廝帶著孟府的信物去了,先把孟明入獄,嚴刑拷打一番,其實不等打孟明就全招了。孟昭的隨身小廝實在太懂主子的意思,全招了也繼續打,直接打的不成人樣。
孟明雖然是兄長,但有族長壓著,並不敢直接賣弟妹,而是偷偷拐走交給人販子。女兒賣了三十兩,兒子只賣了七兩。七兩的兒子因為便宜,人販子就很快脫手了,三十兩的女兒,因為姿色實在好,人販子帶到別處去了。
地方官配合給力,在本地範圍內尋找,很快就把賣出去的兒子找到了。解救過程也算順利,沒受什麼罪。至於女兒,人販子帶到他鄉去了,實在太難找。
「小的把孟小爺暫時交給族長照應,至於孟姑娘……知府大人說了,還會繼續找下去。」小廝說著。
話是這麼說,人販子把人帶走了,想找到的幾率太小了,基本上就是找不著了。他也是繼續呆下去沒意思,這才回來復命。
孟昭不自覺得吁口氣,旁邊張姨娘卻是聽得又哭又笑,本以為兩個都找不回來了,結果找回了兒子。兒子回來讓她高興,但女兒丟了,如何不讓她心疼,直接給孟昭跪下了,道:「大爺大恩,我來生做牛做馬也會回報……」
葉茜已經知道事情始末,挺著大肚子坐著,自己快要當媽了,比較能理解當媽人的心情。連忙對身邊婆子揮揮手,把張姨娘從地上扶起來,道:「以後千萬要仔細些。」
「多謝大爺,大奶奶……」張姨娘邊哭邊說。
孟昭便對婆子道:「給她收拾收拾,再從賬房拿五十兩銀子,送她回去。」
上京一趟是很花錢的,張姨娘能上京來,肯定是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就是有田租收益,也沒那麼快拿到。送她點銀子,總得把眼前的日子安排。
「大爺天恩。」張姨娘哭著。
還欲再說,就有婆子扶著她往外走,張姨娘這才住了嘴,跟著去了。
張姨娘哭哭泣泣的走了,孟昭這才細問小廝,分家之後他能安排的都安排到了,實在沒想到孟明還有這樣的狗膽。這樣的事情也能幹出來,這也太畜生了些。
「大爺不曉得,那位明二爺實在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家裡能賣的都差不多都賣了。再就是,當初分家時他就覺得田莊應該全是他的,兩位老姨奶奶帶著哥兒,姐兒分到田莊,他心裡就不服氣。」小廝說著。
這些事都是嚴打拷打孟明時,孟明自己說的。孟明會拐賣弟妹,一是因為報復,二則也是因為窮,三則也是巧合趕一起了。
孟家本來就沒什麼家底,分家之後更不剩下什麼。孟太太雖然被孟家出族,但她作為孟明的生母,肯定能跟著親生兒子。孟太太和孟明雖然傻,但田莊和房子都沒敢賣,當初孟家沒分家時,所有的田莊收益都花在孟明身上,仍然不夠他花的,分家之後他就是拿了大頭,那點錢實在沒放在眼裡。
此時家裡敗的差不多了,因為錢的事,母子倆都有點失和,孟明的親妹妹孟錦,在母兄的鼓動下已經當了半開門。孟太太也是愛風流的,雖然沒有公開,但坑頭也是沒少過人。
孟明會想起來拐賣弟妹,說起來也是時運不濟,過年花錢的地方多,孟明賭場裡瀟灑一回,把錢輸的差不多了。孟明也有幾個豬狗朋友,有人說起張姨娘的女兒,說生的好看。本來那意思是想半夜摸進去的,結果幾個人說來說去,就有人說起來,東街來了個人販子,想尋一、兩個絕色姑娘到別處拐賣,出嫁非常高。
手裡正差錢,再加上幾個地痞在那裡慫著,孟明就心動了,親妹妹都能當半開門,更何況異母妹妹。就是官府族裡,丟孩子這種事情,哪裡都有,誰能賴到他身上。
趁著過年忙活的機會,幾個把他們姐弟一起抓了,兩人總價三十七兩,幾個地痞分一分,孟明最後只得十五兩。後來抓到孟明時,孟明還大哭冤枉,他倒是不辯解自己沒賣,就覺得他就得了十五兩銀子,結果落得這麼個結果,實在太虧了。
「果然是畜生。」葉茜聽得直罵起來,又問:「後事怎麼料理的?」
對孟明來說,拐賣弟妹都不是事,幹起來沒有一點心理壓力。只是銀子太少,得到的懲罰卻是得重,他覺得虧。別說天理倫常了,就是做為人最基本的良知都被狗吃了。
要是小孩子也許還能教一教,孟明都到這個年齡了。還能混賬至此,直接人道毀滅更好些,留他活著就是怡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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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6:03
第四十六章
「那幫地痞都都被關進去了,沒個幾年出不來。至於明二爺則是流放,估計這輩子回不來了。」小廝說著,頓了一下又道:「孟太太和孟錦姑娘則交給族裡發嫁,明二爺所有的田莊,地畝由族裡做主給小爺們分了。」
暗娼說起來也是犯法的,沒有官賣已經很給面子,交給宗族發嫁,孟太太由官媒說親,直接嫁到外地。至於孟錦,族長給了點嫁妝,嫁給了本地的一個莊稼漢。當過暗娼了,正經人家都不可能要她。倒是娶不上媳婦的莊稼漢,得個婆娘就可以了,也就不挑了。
「這事辦得很好。」孟昭說著,他只是派人過去,並沒有自己的處置意見,小廝自己能拿這樣的主意,確實很合他的心意。又道:「辛苦你跑這一趟,從帳本當五十兩銀子,就當辛苦錢了。」
小廝道:「謝大爺賞。」
說著轉身下去。
小丫頭端茶上來,孟昭看看葉茜臉色,道:「本不想跟你說的,就怕你太操心。」
「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如何能當不知道。」葉茜說著,頓了一下道:「最近你也是辛苦了,晚上讓嬤嬤跟我一起睡就好,不用你跟著我。」
月份大了,翻身很不容易,晚上起夜更不方便,偏偏又要常去。孟昭仍然跟她同床睡,基本上就是剛睡著就要被叫醒,翻身,起夜,很折騰。
孟昭呆的要是清閒衙門就算了,編編是那樣累人的地方,饒是孟昭習武之人身體好。熬到現在都快有黑眼圈了,以葉茜的意思,讓孟昭去書房睡,又不是沒人照顧她,沒必要拉上孟昭。
「那怎麼行,我的孩子,我得一直看著。」孟昭說著,他的只是旁邊幫把手而己,若是這樣都是辛苦,懷孕的葉茜豈不是更辛苦。
葉茜如此辛苦的懷著他的孩子,不能替她受這個罪,至少能在旁邊看著她,侍候著她,幫她做些事情。跟著葉茜睡雖然一會就要醒,但若是自己去書房睡,他根本就是睡不著。
葉茜聽得笑了起來,道:「你呀……」
葉茜的肚子越來越大,步入三月之後,產婆,大夫全部都找好了。葉宗山不放心,直接讓畫眉到孟府暫住,女人生產是個大關口,就是孟昭在家裡,這種時候也是幫不上忙的。需要一個有經驗的女性長輩坐鎮,到時候不至於慌亂起來,也就畫眉最為合適,畫眉本身也是十分樂意。
呂姨媽來的就更勤了,基本上宮中不傳喚,她就會來孟府看看葉茜。主要是看胎位正不正,多么女人生產就在死在這上面,若是感覺不正,就要借機調理了。
「看胎相,像是個女兒。」呂姨媽皺眉說著,不管是看胎相還是脈相都像女兒。
就她本人來說,她當然更喜歡女兒,只是女人生產,還是先生兒子好,先生兒子再生女兒,這才是有福氣。先生女兒再生兒子,相對來說有點壓力。
葉茜笑著道:「我也覺得是個女兒,女兒才好呢。」
她也感覺是個女兒,心裡十分喜歡,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她早就跟孟昭說過,孟昭完全不在意的態度,能當爹就行了,何必在意兒女。
不管是對宗族,還是父族,孟昭都沒有太深的感情。血脈的傳承,女兒也是一樣的。
畫眉也跟著笑著道:「大姑奶奶有福氣,姑爺早就說過,兒子女兒無所謂。先開花再結果,也挺好的。」
對女人來說,不管生兒還是生女都是親生骨肉,並不會太在意。女人會介意,多半是婆家在意,孟昭不在意,廖夫人更不在意,葉茜也就沒有壓力,也就無所謂是兒是女了。
呂姨媽聽得舒口氣,笑著道:「如此最好了。」
看著葉茜圓滑,紅撲撲的小臉,就能知道她過的很不錯。女人懷孕生產本來就是受罪,生活稍有點不順心,心情就馬上不同。懷孕時能胖也是福氣,多少女人越到生產時越是瘦弱,以至於連生產的力氣都沒有。
「蔡大奶奶打發人送信,送東西來了……」婆子進門傳話。
屋裡三人頓時高興起來,葉茜連忙道:「快拿進來。」
葉蕎的書信一直沒斷過,最後一封是兩個月前寄到的。信寫的有些匆忙,只是簡單說了一下近況,她跟蔡盛文去赴任,已經到地方了,寫信報了一下平安,其他的都沒說。兩個月過去了,再寄信過來肯定是說近況的。
沒一會婆子拿著包袱進來,包袱上頭壓著一堆信。葉茜先拆信,畫眉和呂姨媽則把包袱打開,全都是小孩子的衣服,有女孩的也有男孩的,全部都準備齊全了。
「真是喜事,妹妹也有孕了。」葉茜看完信高興的說著。
葉蕎信上只說一切都好,已經安定下來,蔡盛文官當的也不錯,上下關係都相處不錯,葉蕎在官太太堆裡也是能吃得開。算著葉茜懷孕的日子,知道葉茜鄰近生產,便做了許多小孩子的東西,權當她這個姨媽的心意。
在信末還說了一個好消息,她也懷孕了,已經四個月了,前期事情太多,還有周車勞頓之類,說了只會讓家人擔憂,她就沒說,直到現在一切穩定下來,她也好,孩子也很好,這才說了。
呂姨媽還好,畫眉就真高興了,笑著道:「回去告訴老爺,老爺肯定十分高興。」
「雙喜臨門,真是太好了。」葉茜笑著說,隨即讓婆子喚了小廝進來,吩咐他現在去準備,明後兩天出趟門,給葉蕎送些東西過去,順道看看情況。
葉蕎和蔡盛文在外頭,就他們小夫妻,得到的婆子就沒幾個。東西肯定差得多,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她這個姐姐就替她想著些,該送的都送過去。
三月底公主府的請貼來了,葉景霰娶親,請貼送到孟府。葉茜是真心想去,有點想去見見彭氏,只是馬上臨盆,這麼大的肚子肯定出不去。
畫眉去了,作為葉家旁支,葉景霰娶親,肯定給親厚的各房送請帖。為了一賭三奶奶的芳容,特意去了新房,剛才新房裡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人馬,就為了看看這位三奶奶。
「三奶奶生的很俊,看著就是個和氣寬厚的。」畫眉笑著說。
這話不只是她說,當時看過新娘子的人都這麼說。
其實乍一看到彭氏時,畫眉都有點驚訝,長相中等偏上,說漂亮也行,十分漂亮出眾卻說不上。氣質溫和儒雅,可能跟彭氏的年齡有關係,年齡大看著穩沉內斂。都不像嬌俏新媳婦,更有當家主母的款。
看著她,只能說果然是安寧長公主千辛萬苦選出來的兒媳婦,看著有就旺夫相。
「和氣寬厚……必然的。」葉茜笑著說。
能讓安寧長公主和陳太后中意,甚至於不在意她與駱家的姻緣,只是和氣寬厚恐怕是不夠的。手段能力,連性情脾氣只怕也得十分難得。
至於在安寧長公主看來,這是個能興家的媳婦,才會如此破例娶進門。自己看過還不放心,特意請了陳太后相看。
反正總有機會見到的,能在人生最低谷時,仍然能保持平常心,扛的住壓力。不管機會是是不是她自己製造,機會從來都是給準備好的人,能抓住的才是人生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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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6:44
第四十七章
畫眉喝了口茶,又道:「四爺屋裡的楚姨奶奶又懷上了,有六、七個月了,看那胎相弄不好又是個男胎。」
算算日子,基本上是國公府出了孝期,楚靜言又懷孕。前頭一個兒子已經被抱到宮中養了,現在又懷著一個,公主府也是事非不斷,沒人提葉景祀的婚事,但未來的四奶奶只怕前程堪憂,對著這樣一個妾室,壓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再是嫡庶分別,人家兩個兒子,婆婆養一個,自己養一個。正室進門先應按,然後面對這樣的後宅,一般人家的姑娘肯定會哭的。
葉茜笑著道:「也挺好,都是有造化。」
是楚靜言的造化,也是葉景祀的造化。彭氏都能進門了,生了兩個兒子的楚靜言扶正也能說一說了,至於名聲什麼的。
跟宋氏那樣和離之後,名聲就不剩下什麼了。現在又娶彭氏,背後議論彭氏是二婚再嫁的肯定不少,葉景霰雖然是再婚,但彭氏仍然是嫡妻,嫡妻是二嫁的,妾扶正什麼的,安寧長公主估計也無所謂了。
畫眉聽得愣了一下,小聲道:「我聽說四爺屋裡的下人,叫楚姨奶奶都是直接叫奶奶呢,難道……四爺真有扶正的意思?」
葉茜眉頭挑了一下,笑問:「太太是聽下人們說的?」
若是連畫眉一個旁支太太,偶爾去公主府吃回酒宴都知道葉景祀要扶正妾室,那幾乎是人盡皆知,京城其他人家只怕也曉的。那就怪不得葉景祀的親事越來越說,哪個敢嫁呢。
「我聽他們嘀咕說四爺的親事不好說,四爺喜歡楚姨奶奶云云,楚姨奶奶的兒子都被抱進宮裡了,只怕公主也有這個意思。」畫眉說著。
雖然是下人的閒話,但有時候下人的閒話真實性很高,而且正室不娶,妾室一直生兒子,在府裡各種被待見,就是不扶正,誰敢嫁進去呢。
葉茜聽得笑笑,葉景祀的策略很不錯,造勢都造成這樣了。扶正的事就是不提,至少他娶不上媳婦了。想了想問:「公主仍然沒回來嗎?」
「昨天回來了,聽說三天后還要回宮去。說要把家交給三奶奶,任由三奶奶打理。」畫眉說著,當公主就這點好,想回府住就回府住,想住宮裡就住宮裡,親妹妹,親弟弟,日子悠閑自在,反正兒媳婦也娶進門了,她也落得輕鬆了。
葉茜江不意外,章雨柔作為宗婦長嫂,完全可以給葉景霰料理婚事,並不用安寧長公主親力親為。安寧長公主依然不願意回府,估計也是躲流言。
先頭宋氏被和離,再娶彭氏,就連她都恨不得去看看彭氏如何。京城閒來無事的太太奶奶團們,豈有不去八卦的,與其接受各種異樣目光,還不如到宮裡躲一躲。
安寧長公主年齡也不小了,連著發生了這麼多事,只怕也是覺得身體不行了。給兒子挑了個好媳婦,那就放心吧,任由他們自己過,也不會過差了。
畫眉笑著又道:「今天賓客實在太多了,兩府齊開宴席,才勉強擺的下。」
當初宋氏進門,那席面擺的,連著鋪張好幾天。現在到彭氏這裡,只宴了一天客。人數再多,再忙碌,跟當年宋氏也是沒法比。
葉茜笑笑,有幾分感慨地道:「想想當年的宋家,再看看三嫂的娘家,並不奇怪。」
宋氏出身比彭氏高了一大截,同安伯府估計爵位都要不保了,很快的連勛貴中的小透明都不是,完全降為平民了。
女人實際過得好不好,與娘家有關係,卻沒有絕對關係。能投好胎是運氣,能不能繼續好下去,就要看本事。
「大爺回來了……」婆子傳話進來。
葉茜挺著大肚子不能去道喜,孟昭肯定要去的。畫眉肯定是吃完早早回來,孟昭是男人肯定得喝酒,尤其是跟葉景祀關係好,還不知道喝成什麼樣。
畫眉看看時候也不早了,笑著道:「我先回屋去了。」
葉茜臨盆估計就這幾天了,她是一直在孟府住下的,孟昭不在家的時候,她就過來跟葉茜說話,孟昭回來了,她就回自己屋裡去。
「太太慢走。」葉茜笑著說。
畫眉從後門走了,孟昭緊跟著從前門進來。酒氣撲鼻而來,幾乎能人熏暈了。葉茜是早有準備,早讓丫頭婆子備好水,笑著道:「快點去洗洗吧。」
孟昭脫了外衣遞給婆子,沒直接去耳房,卻是直走向葉茜。看著葉茜的肚子道:「我得先看看我的乖女兒。」
葉茜不自覺得手撫向肚子,確實是挺乖的,懷孕到現在一點都沒有鬧騰。看孟昭趴了過來,不禁笑著道:「一邊去,也不怕把她薰醉了。」
孟昭如何肯定依,俯下身來把耳朵貼到葉茜肚子上,笑著道:「我的女兒,以後肯定會喝酒,先讓她聞聞酒香。」
「哪有你這樣的爹,竟然教女兒喝酒。」葉茜笑著說,又朝孟昭揮手道:「快些去洗洗,別在我這裡鬧騰了。」
孟昭這才依依不捨得站起身來,卻是對著葉茜的肚子道:「乖女兒,快出來,爹爹教你喝酒。」
葉茜聽得直笑,剛想說孟昭幾句,猛然間一頓抽痛。
不算太疼,但那種感覺……
不自覺得扶住肚子,葉茜抬頭看看孟昭,道:「你女兒真要出來了。」
「啊?」孟昭怔住了,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模樣。
生孩子這事,葉茜也不打算指望他,扶著扶手站起身來,道:「我要生了,快叫產婆過來。」
怔忡之中的孟昭,瞬間醒酒了。
畫眉做鎮,產婆,大夫一應齊全。早有婆子去給呂姨媽和葉宗山報信,生產所用東西更是全部齊全。準備工作很充足,忙亂真說不上,只是一會功夫,人來人往進出小院,人人都是腳下生風,動作快的很。
葉茜讓孟昭扶著她進產房,開始陣痛還好,能挺得住。沒一會四個產婦進來,看到孟昭還在屋裡,連忙笑著道:「產房不吉利,大爺快出去吧。」
孟昭看葉茜似乎痛的很,如此願意走,連忙道:「我留下來。」
幾個產婆都笑了起來,葉茜也笑了起來,朝孟昭揮揮手道:「出去吧。」
孟昭仍然不走,幾個婆子又是笑又是推,總算是把他推走了。
葉茜只覺得無比窩心,產房的門關上了,產婆們都圍了上來。生產雖然危險緊張,想想孟昭,想想孩子,這一切都是知道的。
呂姨媽和葉宗山來的也很快,呂姨娘進府之後,直奔產房幫忙。畫眉也沒閒著,兩個奶媽早就請好了,此時也在屋外待命,至少生產完大人孩子要用的東西,雖然是早就準備好的,畫眉又清點了一遍。
產房裡傳出叫喊聲,孟昭本來就在踱著步,現在更加緊張了,著急地道:「要不要進去看看,要不要去看看啊……」
畫眉想著葉茜這是頭一胎,本來還覺得有點緊張的,此時也被孟昭逗笑了,道:「姑爺莫著急,呂太太在屋裡呢,肯定不會有事,姑爺先歇會。」
葉宗山是在院子裡坐著的,此時也被孟昭走的有點暈,道:「女人生孩子都這樣,坐下歇歇。」
「好著急啊。」孟昭喃喃自語的說著,應該說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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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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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7:14
第四十八章
畫眉看著直笑,又為葉茜高興,得這麼一個丈夫,也不本女人在房產裡拼命了。太陽快落山了,正值晚飯時節,雖然沒啥心情,還得準備些。
吩咐廚房準備點心,餓的時候就墊一墊。又看向葉宗山道:「老爺今天回去嗎?」
一般女人生產,尤其是頭胎,好幾個小時辰是要的。現在進產房,明早生下來就算早的了。她是肯定走不了,就不知道葉宗山要不要回去。
葉宗山心情也有些煩躁,道:「我來時已經吩咐了管事媳婦看家,今晚就先住下。」
總要等到葉茜把孩子生下來了,他才能走。不然這樣回家去,他如何能放得下心。不管是外孫還是裡孫,總是孫輩頭一個孩子,他心裡也是十分期待。
畫眉聽得點點頭,她一直在孟府住著,葉宗山只要跟她睡就好了,倒不算麻煩。
廚房把點心和茶水端上來,畫眉勸著葉宗山吃了一點。得一晚上呢,而且只是聽裡頭的動靜,肯定很順,女人生孩子沒有不疼,喊出來是必然。只要聲音沒走聲,那就表示很正常。
「這,還要多久啊……」孟昭忍不住問著。
畫眉笑了,道:「姑爺莫著急,女人生孩子哪有這麼快呢,要一晚上呢,晚上風大,姑爺還是先去加件衣服。」
孟昭哪裡有心情添衣,只是不可思議的道:「要一晚上,那麼久?沒有其他辦法嗎?」
這樣疼一晚上,實在是太疼了,他都恨不得替葉茜去受這個罪。
這回連葉宗山都笑了,道:「坐下吧。」
天色將黑,院裡紅燈掛了起來,這倒不是畫眉的主意,完全是孟昭張羅的。左右兩排紅燈掛起來,頓時亮如白晝。夜風起來,畫眉讓婆子拿了披風,孟昭則是完全不需要,他急得一頭汗,全身燥熱,哪裡還需要披風。
畫眉奉茶給葉宗山,不由得道,「老爺不如先去睡會,我在這裡看著呢。」
男人產房門口等著也不能說沒意義,確實沒啥用。反正都在家裡,有事叫一聲就好了。
葉宗山剛想點頭,就聽產房裡「哇~~」的一聲。
門口三人都是一驚,尤其是畫眉更覺得不可思議,實在是太快了。
這才兩個小時辰而己,孩子就生下來了。
果然就像葉茜所說,這孩子實在乖巧的很,一點都不給母親添煩。懷孕順利,生產更加順利,葉茜實在是有福氣。
孟昭聽到聲音就想往產房裡衝,卻是被守門的婆子攔住,笑著道:「產房不吉利,大爺不能進去。孩子才落地,裡頭心著呢,大爺再等一會就好。」
畫眉也笑著道:「裡頭正忙著呢,等婆子們收拾好了,自會抱著孩子出來。」
如此勸著,總算是把孟昭勸住了。
葉宗山心中大喜,也站起身來在產房門口等著。
直勾勾盯著產房的門,終於奶媽抱著孩子出來了,笑著道:「恭喜大爺,是個姐兒,母女平安,大奶奶已經睡下了,還叮囑大爺要點休息。」
「好,好,全部都有賞。」孟昭一臉激動的說著,聲音都有點走調了。
伸手就要去接孩子,奶媽卻沒敢給他,實在是因為孩子太小不好抱。孟昭看起來又那麼武,實在怕他抱不好。
葉宗山也圍了上去,看奶媽不敢給孟昭,便笑著道:「還是我來抱吧。」
「我能抱……」孟昭心情無比鬱悶。
畫眉笑著道:「外頭風大,姐兒還小,先抱到屋裡再說吧。」
葉茜早在兩個月前就把自己正房的西梢間收拾出來,當做孩子的房間。一應東西都齊全了,雖然是春天,但晚風大,這樣吹風確實不太好。
奶媽抱著姐兒進屋,孟昭卻是沒急著跟上去,卻是再次對婆子道:「我去看看奶奶。」
畫眉聽得笑了起來,對孟昭道:「姑爺莫著急,姑奶奶睡著了,你就讓她睡一會吧。等到天亮就能看到了,呂太太也在屋裡呢,不會有事的。」
一般來說女人剛生完之後,還要觀察一下,預防再出狀況,今天晚上呂姨媽肯定要在產房看著葉茜。
孟昭要是過去看,倒是有些不方便。而且葉茜都睡著了,開門推門把她吵醒反而不好。
孟昭又往產房門口看了一眼,一臉不甘心,卻只能跟著奶媽先進屋。
直到進到裡間,沒風吹著,奶媽這才掀開襁褓,畫眉都沒上前擠。實在是葉宗山和孟昭表現的太急切,實在是擠不上去。
剛出生的孩子實在說不上多漂亮,皮膚倒是不錯,眼睛已經睜開,轉著黑色眼珠似乎在看著眾人,奶媽抱在懷裡,既不哭也不鬧,十分安靜。
「這孩子……真好,像我,十分像我。」孟昭激動起來。
葉宗山十分理性的道:「像茜丫頭,這眼睛這鼻子,真像。」
畫眉無言又對,剛出生的孩子,能看出來嗎?
奶媽聽得直笑。
圍觀了一會,姐兒好像扛不住圍觀似的,哭了起來,聲音十分響亮。
孟昭被嚇了一大跳,連忙道:「這是怎麼了?」
奶媽連忙拆開襁褓,笑著道:「這是尿了呢。」
兩個媽奶媽收拾的功夫,畫眉就笑著道:「時候也不早了,都歇了會吧。姐兒才落地,正要睡覺呢,讓奶媽們照看著,都別添亂了。」
葉宗山知道葉茜無事,外孫女也看到了,心裡十分放心,便道:「是該歇歇了。」
葉宗山放心了,帶著畫眉去休息了,孟昭哪裡能睡得著,只在西梢間裡坐著,看著兩個奶媽侍候著姐兒。
奶媽忍不住笑著道:「大爺去睡吧,姐兒也要睡了呢。」
「我不困。」孟昭說著,突然想了起來一般,道:「你們好好侍候,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說到這裡,孟昭把管事媳婦叫了進來,直接吩咐道:「今天大奶奶平安生產,全府上下都有賞,多給一個月月錢。侍候生產的婆子,以及大奶奶身邊的丫頭們,另外還有二兩銀子。產婆,大夫們每人十兩,現在就散下去。」
「是,是。」管事媳婦連聲答應著,歡天喜地的去了。
葉茜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呂姨媽已經去西廂房睡下,她看護了葉茜一夜,實在是累了。孟昭抱著姐兒正在葉茜床邊站著,看到葉茜睜開眼,就連忙欺負上去,笑著道:「夫人實在辛苦了,快看看姐兒,我說像我,岳父大人卻說像你。」
葉茜笑了起來,卻是連笑出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姐兒。奶媽剛剛喂飽,精神正好時,正轉著眼珠,似乎在看著四周。
「起名字了嗎?」葉茜輕聲問著。
孟昭看出葉茜的疲憊,也曉得婆子們的叮囑,道:「等你出了滿月再起也不遲,不著急呢。今早上帖子已經送出去,其他事情都有我呢,你只要管好好休息。」
喜帖是葉茜提前準備好的,就連洗三要忙活的,也提前準備好。男客有他,女眷有呂姨媽和畫眉,葉茜雖然坐月子不能理事,卻是提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正說著婆子端飯過來,剛生產完的女人,肯定得大補,先把血氣補回來才行。
孟昭連忙把姐兒交給奶媽,婆子旁邊擺桌,孟昭扶著葉茜起來,又拿起大引枕給葉茜墊好,隨即在床邊坐了下來,道:「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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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7:26
第四十九章
葉茜身體靠在大引枕上,全身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就這麼看著孟昭,卻讓她覺得很幸福。尤其是孟昭剛才抱孩子的動作,實在很專業,剛落地的孩子,一般男人都是不敢抱的,結果他抱的很好。
從婆子手裡接過粥碗,孟昭吹了吹,自己先試著喝了一口,這才送到葉茜嘴邊上。神情似乎有幾分感慨,嘴裡說著:「辛苦你了,十月懷胎,到生產,受了這些罪。」
葉茜喝著勺子裡的粥,靜靜看著孟昭溫柔的臉,輕聲說著:「不辛苦,真的不辛苦……」
女子生產懷孕辛苦至此。尤其是生產那會,真是恨不得沒懷不用生。
此時看著孟昭如此,她突然間覺得這些辛苦沒什麼,至少都是值的。
孟昭親自張羅洗三,一般洗三就是家宴而己,葉茜本來也是如此安排的。結果孟昭卻是擺出了滿月酒的架式,請貼補發了好些章,主要是他的同事們,再加上相熟的朋友。能請的都請了,孟昭外頭混得好,自然有人給面子。
後花園裡擺酒,呂姨媽張羅招呼,畫眉幫著打下手,國公府也十分給面子。章雨柔帶隊,媳婦輩的都來了,葉景霰的新媳婦彭氏也跟著同路來了。
「老太太本想親自來的,偏偏這兩天身上不大好,就不能過來。特意叮囑我,一定要我把東西送到了。」章雨柔笑著說,葉老太太是真想來,只是身體真不行了,實在來不了。
呂姨媽笑著道:「如何能驚動老太太過來,等茜丫頭滿了月,該她過去給老太太請安才是。」
章雨柔有幾分感慨地道:「茜妹妹生女,實在是喜事。」
一般人家媳婦先生女兒,婆家心中不滿的不多。像葉茜這樣,生了個女兒,孟昭能如此高興,洗三都要如此慶祝,實在看著讓羡慕。
坐席說著閒話,下午要走時,章雨柔還特意對呂姨媽道:「還有件私事想麻煩呂太太,看您什麼時候得閒了,想請您給我家老太太看看。」
葉家事多,對葉老太太的打擊不小,從那之後葉老太太就沒很好過。不是這病就是那病,請大夫吃藥一直不斷,也不能說完全沒效,只是效果不太好。呂姨媽是常進宮的醫婦,醫術是公認的,想她過去瞧瞧,弄不好會有效。
呂姨媽倒是愣了一下,本來章雨柔說葉老太太身體不好,本以為只是推託的話。沒想到是真的不好,需要請醫用藥的地步。想到葉茜進國公府得葉老太太教養,她對葉老太太也是十分感激,連忙道:「姐兒洗三完了,我也沒什麼事,奶奶只管派人去家裡尋我。」
章雨柔看呂姨媽答應的痛快,心裡也十分高興,有本事醫治太后,皇后的醫婦,想請也沒那麼容易。便笑著道:「那明天,後天吧,我派人去接呂太太。」
才操持完洗三禮,呂姨媽肯定也會累,後天倒是合適。
「好。」呂姨媽笑著答應著。
四十天月子做完,已經四月底五月初,春夏交替之際,天氣不冷不熱十分宜人。葉茜從暗房出來時,不自覺得深吁口氣,管事媳婦早就安排好,葉茜先是洗澡更衣,另有管事婆子收拾著暗房。
坐月子講究太多,不能見風這點尤其重要,她身體好,生產完就可以下床。卻只能天天躺在床上,窗戶都不能開一下,要說不悶那才是假的。
葉茜從淨房出來,孟昭正抱著姐兒在坑上坐著。此時姐兒的滿月酒也已經待完,孟昭特意給上司了請假,全副心力撲在家裡。姐兒有兩個奶媽照顧著,另外還有婆子丫頭一大堆,孟昭仍然覺得不太好,他總是擔心下人不夠盡心,還擔心她們偷懶,只要聽到姐兒哭了,孟昭就要馬上過去看看,一再叮囑小心照看。
「姐兒要叫什麼好呢?」孟昭說著,他挖空心思想了許久,都沒想到什麼好名字。實在是覺得不管什麼好名字都配不上他的寶貝女兒,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就沒有好的了。
雖然姐兒的名字不著急起,實在是想太久了,不自覺得犯起愁來。
葉茜看孟昭抱姐兒的架式不自覺得笑了,據說奶媽們說,孟昭抱姐兒的時間比她們都長。尤其是晚上哭了,孟昭根本就不會管時間有多晚,肯定是他抱著,在屋裡走一會,哄著睡著放下了,他才會去睡。
「就叫珍姐吧。」葉茜笑著說,孟昭愛她如珠似寶,好像舉世珍寶一樣,叫珍姐兒最為合適。
孟昭也想過這個名字,當時覺得不夠特別,現在葉茜說叫珍姐,他如何會反對,笑著道:「這個名字最合適,就叫珍姐兒。」
酷熱的暑假過去,秋風吹起時,葉蕎的信來了。跟葉茜一樣,葉蕎也生個女兒,起名琳姐兒,母女平安,一切都好。葉蕎還在信裡額外寫了蔡盛文的高興,兩人都在外地,父母親人皆不在身邊,突然添了個孩子,實在添了不少的樂趣。
葉茜看完信之後,先收拾了一堆東西,打發小廝和婆子過去一趟。主要是看看葉蕎的情況,再送些東西過去表達一下心意,小孩子洗三滿月酒都沒趕上,東西卻是不能送的。又打發管事去了葉家一趟,看看葉宗山和畫眉有沒有要給葉蕎送的。
折騰了兩天,把家人打發去了,葉茜想了想便抱著珍姐兒,拿上葉蕎的信去了國公府。葉老太太的身體不大好了,呂姨媽過來跟她說的,也不是什麼大病,主要是郁結成疾,心情不好,能常開開心就成。
其實就是天天開心,葉老太太的年齡在這那裡擺著,還有葉老太爺,這兩位老人,雖然不能說需要準備後事,但能讓他們多開心,就盡力讓他們多開心,有什麼想吃想玩的,盡量去滿足,年齡到那份上之後,可以開始享受了,再不享受也沒時間享受了。
葉茜聽得心有感觸,回想上輩子,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雖然不能說太短壽,但也不是太長壽。葉老太爺還好,葉景怡很好,葉家的傳承沒有問題,他死後也能閉眼了。相對的葉老太太心煩的事就太多了,葉蕎算是好的,卻是一直在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京。
葉芙那樣,葉薇更是不必說。據呂姨媽所說,她幾次去國公府出診,呂姨媽每每努力開解她時,葉老太太總是哭,對她來說,三個孫女這樣,她沒辦法閉眼走。呂姨媽旁邊看著也有幾分心酸,特意給葉茜說了,要是有葉蕎的好消息,那就拿過去給葉老太太看看,寬寬老人家的心,也報報葉老太太的恩情。
「小孩子長的真快,這才二、三個月就已經長的這麼大了。」葉老太太讓葉茜在她身邊坐著,身體不好也不敢去抱珍姐兒,只讓葉茜抱著珍姐,她在旁邊看著。
「小孩子長得快。」葉茜笑著說,頓了一下道:「早該過來給老太太請安的,一直拖到現在。」
滿月之後,孟昭就帶著她,抱著珍姐兒來過國公府,讓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都看過。葉老太太當時就十分高興,不過後來天氣暑熱,實在沒法過來,直到接到葉蕎的信了,她今天也清閒,便拿著信一起來了。
「大暑天的哪裡能跑來跑去呢,中暑了不是玩的。」葉老太太笑著說,看著葉茜十分心欣慰的道:「你有心,知道來看看我,我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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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7:40
第五十章
葉芙都沒怎麼過來看過她,分家之後跟駱七爺鬧成那樣,雖然常回娘家來。但每次回來總是有怨言,先是怨把她嫁到那種人家去,駱家從上到下都黑透了,再就是又翻起舊賬來,總是說她嫁妝太少,說葉老太太當初說了給她添妝,添的卻是不夠多。
不過章雨柔會說話,能哄的住葉芙。不管以前葉芙怎麼對章雨柔不太好,章雨柔對她總是不錯的,總是親小姑,不看僧面看佛面。章雨柔這樣關照著葉芙,葉老太太對葉芙也算是放心的,到底有兄嫂管著。
葉茜知道葉老太太說的是葉芙,也只是笑笑,道:「二姑奶奶就是一時半會不明白,總是會明白的。」
駱家太黑,但這個坑不是葉芙自己去跳,是被親爹坑的。算是家裡把葉芙坑了,葉景怡肯定會特別關照一下葉芙,親妹妹嘛。再就是給葉大老爺擦屁股,再不是東西,總是親爹。很無心的把自己親閨女坑成這樣,後續麻煩卻是葉景怡。
不管葉景怡還是章雨柔都很有大哥大嫂的樣子,盡可能的把家裡每個人照顧到了,也盡可能把家裡的坑給填完了。
「能明白就好了。」葉老太太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隨即笑著道:「二丫頭也挺好,把哥兒放到家裡來,給表兄弟們在一起。她也聽柔丫頭的話,把嫁妝裡值錢的都偷偷帶回家裡了,姑爺找不著,雖然跟她鬧氣,卻是吃不到虧。」
雖然說不能看著丈夫餓死,但嫁妝到底是女子私產,一兩銀子就能過一個月的人家多了。為了錢的時候駱七爺沒少跟葉芙打架,但如何打得過葉芙。以前在駱家的地頭上都被葉芙壓趴了,更何況是現在,家裡使的下人都是葉芙的陪嫁。
「那真是太好了。」葉茜聽得笑了起來。
葉芙肯聽話實在是個大優點,也是葉景怡和章雨柔肯管她。孩子放回娘家,國公府的生活怎麼也比家裡強,葉芙肯定常回娘家,家裡生活過的再次也跟她關係不大,葉芙對駱七爺也沒什麼感情,每月扔塊碎銀子給駱七爺,就當打發要飯的了。
葉老太太也跟著笑了起來,有幾分感慨地道:「那時候我都為芙丫頭髮愁,現在想想,其實也不錯。」
葉茜笑笑沒接話,知道葉老太太嘴裡這個不錯是跟葉薇對比的。只是道:「以後哥兒大了,出息了,二姑奶奶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是啊,以後總是能熬出來的。」葉老太太說著,想到葉薇,神情顯得十分失落。
葉茜看葉老太太有幾分悲傷的模樣,連忙把葉蕎的信拿出來了。想著葉老太太可能眼花看不到,便把珍姐交給奶媽,自己給葉老太太念信。
「好,好,蕎丫頭過的如此好,我也放心了。」葉老太太聽得高興的說著,對一下葉芙和葉薇,道:「不管在哪,只要能過的好就成了。蔡大爺年齡輕輕就到五品了,以後再升遷,蕎丫頭的好日子多著呢。」
「是啊,蕎妹妹也是有福氣的。」葉茜笑著說,人的福氣都是自己掙到的,誰能說自己永遠有運氣呢。又道:「蔡大爺人很好,等過個幾年,蕎妹妹帶著一群孩兒歸京來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才高興呢。」
三年一外放,三年太短,九年太長,最有可能是六年。
葉老太太聽得果然高興起來,正笑著,突然嘆了口氣,看向葉茜道:「前些天老太爺跟我商議發嫁大姑娘的事……」
說到這裡不自覺得頓了一下,葉薇當初差點坑了葉茜,在她面前提起葉薇似乎是不太合適。
「早就事過境遷,根本就沒人提起,老太太也不用太在意了。」葉茜笑著說。
也不是完全沒人提,只是孟昭太會秀恩愛,讓想說的人有路張不開嘴的感覺。尤其是生女大辦滿月酒之後,孟昭都快成二十四孝老爹了。就是有太太奶奶嫉妒,想再翻舊賬,但孟昭一副我知道我不介意的模樣,痴情成這樣,其實更讓人嫉妒。
再者另一個當事展飛早就帶著老娘回老家去,隱身狀態。要是哪天展飛中了進士,地位高了,這事也許會被拿出來說,就目前來說,實在沒有議論的價值。
畢竟孟昭的前程比展飛強的,選了一個前程更好的,那也是葉茜有運氣有眼光。
葉老太太這才松了口氣,她真不是有心提起的,更不是想讓葉茜做什麼。畢竟養在自己跟前這些年,就算不是親的,也快成親的了。知道葉茜有主意有本事,有些事情也就想跟她說說,聽聽她的意見。道:「老太爺說薇丫頭一直在家裡也不是辦法,想遠遠的發嫁了她。」
為此她跟葉老太爺商議過,葉老太爺是相當無所謂的態度。就像葉芙有親兄弟,葉薇也有的,以後二房分出去單過,葉景伍總不能看著葉薇餓死。
葉老太太聽葉老太爺如此說,心裡又猶豫起來了。葉芙自己有嫁妝,葉景怡是國公爺,雖然都姓葉,他將來的前程比葉景伍好太多了。也不是她看不起葉景伍,將來葉景伍也就是剛夠吃飯的,日子不會過的太好。日子好的時候,多個人也就多雙筷子,日子差的時候,多個人弄不好就是累贅了。
葉茜想了想,笑著道:「二姑奶奶的將來,老太爺做主也挺好的。」
葉老太爺發嫁葉薇肯定是甩包袱的心態,絕對不會給她添妝,葉家其他人也絕對不會給她添妝。葉老太太就是想添,葉老太爺也絕對不會讓她添。
說了遠嫁,那就絕對離京城很遠,男方家境肯定好不了。讓葉薇帶著一千兩銀子遠離京城之外,就葉薇的本事,能不能生身立命都不太好說。葉老太太不想葉薇出嫁的心理,很容易理解。
絕對不可能嫁的好,葉薇要是能過日子的還好,女人要認命要順從。偏偏葉薇一直想大富大貴,能去設計展飛,不管這事乾的多腦殘,葉薇至少是個有膽子的人。從某方面她的膽子比葉芙大,葉芙當初再不滿意駱家的婚事,也就是在家裡哭鬧不休,好歹沒有鬧到外頭去。
葉薇則是真有膽子,自己找夫婿,偏偏又極其沒有眼光。現在讓她帶著一千銀子嫁妝,遠遠打發到京城外去,葉薇自己能過出來的幾率很低很低。國公府小姐,沒有任何人壓擠她的情況下,她都把自己過到庵堂去了。
但要是不嫁她,把她一直在留在葉家,也不是個事,早晚會被各種嫌棄。
留在家裡,或者出嫁,怎麼都不好。葉茜也就不插嘴了,要是葉薇性格稍稍好一點,哪怕她有葉芙一婦當關的霸氣,她都覺得葉薇出嫁不錯,但葉薇什麼都沒有,這話真不敢說了。
就像葉老太太擔心的那樣,把葉薇低嫁之後,葉薇心裡肯定不服,當初那樣千辛萬苦嫁了展飛,結果仍然能跟展太太對罵。
遠嫁之後葉薇跟婆家人爭執或者怎麼樣,沒有娘家撐腰,就那麼一丁點嫁妝,她根本就立不起來,夫家把她直接病故都有可能,這種一錘子買賣,誰能保證葉薇將來一定能好呢。
「你說的也是,讓老太爺做主吧。」葉老太太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她一輩子沒做過什麼主,聽了一輩子話,現在聽話就是了,葉老太爺總比她會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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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7:51
第五十一章
葉茜笑著道:「是啊,有老太爺呢。」
正說著,就有婆子匆匆進門來,道:「公主回府了。」
「啊?」葉老太太先是一驚,隨即明白過來,嘆口氣道:「肯定是為老四的事。」
「為四哥?」葉茜有點明白了。
葉老太太苦笑著道:「他非要把妾室扶正,唉……」
早在兩個月前葉茜就收到葉景祀的請貼了,與前頭的君哥兒相比,次子的下生,葉景祀鬧騰的更歡實了。上回雖然禮都送到了,葉三老爺孝中,酒席是沒辦法擺好的。現在次子生出了,葉景祀就要把先頭虧的補回來。
洗三和滿月酒葉茜都去了,排場大的實在讓人側目。當時席上就有人議論紛紛,倒是沒人敢猜扶正,實在是葉景祀都沒娶過,不可能不娶正室,扶正側室的。只同情葉景祀將來的正室,還有很多人覺得葉景祀這麼鬧法,肯定是娶不上老婆的。
葉茜並不理會席上這些閒話,只是去瞅了個空閒,去看看楚靜言和哥兒。雖然剛滿月,楚靜言已經恢復的不錯,臉龐都吃成滿月型,紅撲撲的,看著精神就好。
「君哥兒在宮裡挺好的,前幾天景祀才進宮去看過。奶媽仍然用原來的,不哭不鬧,一點都不認生,還胖了許多呢。」楚靜言高興說著,神情顯得十分欣慰。
兒子從她肚子裡出來就是庶出,被公主祖母抱去扶養,本來就是漲身份的事。現在是抱到宮裡去養,以後說起出身來,雖然變不成嫡出,但曾經在宮裡養著,也很提身份。
「祖母帶孫兒,哪會不用心呢。」葉茜笑著說。
不管嫡的庶的,都是安寧長公主的親孫子,又有奶媽婆子一大堆,並不用長公主親力親為,只要表現的愛這個孫子,下人們就會十分用心了。
楚靜言笑著點點頭,有幾分欣慰的道:「君哥兒要是能有個好前程,我也高興。」
「你就放心吧,怎麼會不好呢。」葉茜笑著說。
就是不扶正,只要葉景祀的孩子全是楚靜言生的,將來也沒什麼可以操心。
因為是滿月酒席上,葉茜並沒有跟楚靜言說太多。等葉茜回家沒幾天,公主府就有消息傳過來,葉景祀要把楚靜言扶正。
葉茜當時還有點驚訝,實在是因為前幾天才見了楚靜言,以她跟楚靜言的關係,葉景祀要鬧騰了,肯定會跟她說一聲的。而且現在也不是說扶正的好時候,公主府的事就沒消停過,葉景霰剛娶了彭氏,外頭正議論紛紛呢。
葉景祀也許會覺得無所謂,但就楚靜言的性格,肯定不想這個時候再給公主府添麻煩。扶正本來就是長期戰爭,楚靜言也做好這個準備,雖然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但以數量來說還不算多,葉景祀年齡也不算大。
心裡疑惑,葉茜還特意派丫頭去打聽了,才曉的原來是有給葉景祀說親了。不是過來公主府說的,直接到宮裡給安寧長公主說的,據說女方條件很不錯。攤上繼母的嫡長女,一般嫡女家長都不捨得,攤上繼母了,這事也是常見。
安寧長公主知道女方的情況,覺得還成,就派人回家給彭氏,葉景霰說了。讓葉景霰去跟葉景祀談,安寧長公主沒有直接跟葉景祀說,實在是因為這些年來因為葉景祀的婚事,母子倆談過太多次,安寧長公主實在不想跟葉景祀說了,免得被氣到。
艱巨的任務交給了葉景霰,結果兄弟談話中,葉景祀就很隨意地說了,娶妻太麻煩,娶不好還得離,再跟宋氏似的鬧一回,多折騰啊。
楚靜言跟他這些年,兒子都生兩個了,性情脾氣樣樣過關。就論起家世來,楚靜言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就是父母去世的早了些,又沒無兄弟姐妹。但安寧長公主都能同意彭氏了,楚靜言的出身就不算什麼了。
與其折騰著娶個不知道根底的,那不如把楚靜言扶正了,不是啥事都省了嘛。
葉景祀說的是十分輕鬆,好像很隨意似的,葉景霰則是直接驚呆了。兄弟倆當場就吵了起來,其實是葉景霰訓葉景祀,葉景祀就是笑嘻嘻的,不跟葉景霰大聲吵,但就是葉景霰說一句,葉景祀頂回去一句。
論起口才來,葉家上下加一起也是說不過葉景祀的。葉景霰自己剛剛婚姻失敗了一回,更不會是葉景祀的對手。
本來只是兄弟倆吵了一通,不曾想消息卻是瞬間散了出去,不只是國公府,京城許多人家都知道了,葉景祀這是要把寵妾進行到底,直接扶正了。
尤其是進宮說親的那家人家,當時就傻眼了,馬上改口對外說,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本來就是進宮請安,隨便提的一句,人家要葉景祀是要寵妾鬧扶正的,他們家的小姐絕對不會跟小妾搶正室之位。
以前葉景祀的名聲只是有點不好,現在這個不好的名聲立即到了頂點。當然只是女眷之中,畢竟葉景祀近幾年的表現在那裡,男人也不像女人那麼八卦,要是葉景祀寵寵滅妻了,還能說一說。現在人家是寵妾,誰房裡沒個小妾呢。
按葉茜想的,葉景祀現在鬧這一出,應該是臨時起意,或者說覺得可以開始鬧騰了。扶正這事真不是他想扶就能扶,先把風聲放出來。某某家的少爺要鬧扶正呢,誰家小姐願意跟小妾真正室呢。
「真不知道小四是怎麼想的,好好的,要鬧這麼一出……」葉老太太一臉苦悶的說著。
葉景霰被氣一通之後,馬上來搬救兵,把葉景怡搬過去了。章雨柔也跟著去了,當然不是去勸葉景祀,而是去勸楚靜言,當時彭氏也在。
兵分兩路仍然沒有勸出個結果來,楚靜言一直沒說什麼話。不過章雨柔和彭氏都很明白,能當正室誰還願意當妾室呢。現在男人說要把她扶正,她肯定是欣喜若狂。
要是楚靜言一直義正詞嚴的說,我就是要當小妾,一定要當小妾。這實在是假的受不了,葉景祀也絕對不會喜歡她了。
葉茜道:「四哥行事……我想他也只是說說吧。」
妾室扶正是靠兒子,楚靜言多生些孩子,孩子又特別有出息,扶正就是順理成章的。關鍵點是男人,但扶正靠的還是兒子。
葉景祀所有的兒子都是楚靜言生的,論嫡出或者庶出,已經沒啥意思了。
兒子上位,生母肯定能享福。
葉老太太一臉苦悶的道:「要是說說就好了,現在都驚動的公主回府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老四那脾氣,真拗起來,唉……」
葉茜笑著寬慰葉老太太道:「一家子骨肉,就是幾句話不對付,也就是說說而己。」
以安寧長公主現在的性格,不可能因為葉景祀說一句要扶正的話,就把楚靜言滅掉。楚靜言已經生了兩個兒子,就是孫子無所謂,誰知道葉景祀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這點是最可怕的。
因為一個妾室以及一句很隨意說出來的話,跟兒子徹底生分,安寧長公主肯定會考慮一下後果。就是想怪罪到楚靜言身上,也得考慮葉景祀的性格能力,要是楚靜言真有把葉景祀玩弄與股掌之間的本事,安寧長公主弄不好就同意扶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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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8:05
第五十二章
「昨天老太爺還特意把小四叫過來問了一通,小四倒是乖巧,也沒說什麼。估計也就是隨口一說。」葉老太太說著,頓了一下又道:「柔丫頭說楚姨娘不錯,只是扶正像什麼話,還是要正經娶房妻室才好。」
葉老太爺是不太想管了,主要是沒精神了,想管也得有體力才行。要是像以前那樣,跟葉景祀去鬧騰,估計得一條腿進棺材。只是吩咐了葉景怡,讓他留心些,葉家已經夠鬧騰了,還是不要再添這麼一筆了。
閒話一會,葉茜告辭走了,葉老太太要留葉茜吃飯,葉茜想想還是算了。安寧長公主回府,國公府肯定也得跟著忙,最基本的要過去請安,她要是留下,豈不是也得跟著去,與其留下來各種折騰,還不如早點回家呢。
「常帶著珍姐兒過來,也讓我高興高興。」葉老太太笑著說。
葉茜笑著點點頭。
楚靜言扶正的事並沒有鬧騰多久,據下人們的小道消息,安寧長公主回府之後就大發雷霆,葉景祀非常識實務的改口了,馬上說就是隨口一說。把安寧長公主又哄回了宮中,同時表示,要是安寧長公主對楚靜言扶養孩子不放心,次子也可以抱走,歡迎抱走。
當然也有一個好消息,楚靜言又懷孕了,出了滿月沒多久,又懷上第三個。雖然有奶媽,婆子看著,總是精力有限,要是安寧長公主願意分憂,實在太好了。
葉茜可以想像安寧長公主得到這個消息後的反應。
肯定會呆一下,又懷孕了,已經第三個了……
前頭兩個兒子都生下來了,葉茜對楚靜言的前程真是一點都不擔心了。只要葉景祀頂的住,再能生兒子,扶正就是早晚的事,就是不扶正,葉景祀只要不娶就可以了。
秋去冬來,冬天第一場大雪落下時,葉蕎的信來了。她的肚子再次鼓起來,請大夫診過脈,胎相平穩,產婆和婆子都看過,看樣子就是個兒子。葉茜只是看信就能感覺到葉蕎字裡行間的高興,先頭一個是女兒,希望這胎是個兒子也是人之常情。
知道葉蕎的信肯定是兩封,葉茜心裡實在高興,帶著珍姐兒坐車去葉家,跟葉宗山一起分享一下喜訊。
「好啊,蕎丫頭有喜了。」葉宗山高興的說著,說到這話時不自覺得看一眼葉茜。
雖然孩子是靠緣分,但珍姐兒也六個月了。尤其是珍姐兒是女兒,葉宗山還是很希望葉茜能盡快生下一個兒子。
孟昭表現的再喜歡女兒,他肯定也想要兒子。這是男人的通病,就像盼哥兒出生時,葉宗山直接起名為盼,實在是期盼太久。
「是啊,現在天冷,我擔心路上不好早,等天氣好些了,我再打發人過去。」葉茜笑著說,知道葉宗山有點為她著急了,她是一點都不著急。
連續生產其實也不太好,主要是精力太分散。孩子越小越難照看,稍微錯開一些,孩子前後差兩、三歲,更能省些心。
畫眉倒是不為葉茜擔心,只是笑著道:「大姑奶奶記得跟我說一聲,我跟老爺也些捎些東西過去。」
正說著閒話,有婆子匆匆進門道:「外頭有位叫劉玉珠的,想見老爺。」
葉宗山從國公府搬出之後,新買了許多下人,再加上這兩年添減。畫眉還特意叮囑過,苗氏和劉玉珠實在不是什麼體面存在,尤其是劉玉珠改姓之後給葉景霰當妾室了,曾經是葉宗山養女的事更加不能提起。
所以當劉玉珠上門時,下人們根本就不認識她。當然她要是像以前那樣,坐著小轎,前呼後擁過來,下人可能還稱呼她一聲奶奶之類的。現在光桿司令上門來,雇的小轎都沒坐,門房只以為她是哪裡來的窮親戚,問了名字就過來回報。
葉宗山眉頭皺了一下,看向畫眉道,「她過來做什麼?」
畫眉臉色也有幾分不好看,卻又不好不見的話,只是道:「難道是快過年了來瞧瞧?」
劉玉珠會過來,要麼是求饒,要麼是顯擺。對葉宗山的撫養之恩,劉玉珠一直認為是理所當然,回報的只有怨言。
「她沒那個心。」葉宗山說著,對婆子揮手道:「不見。」
婆子趕緊去了。
眼看著到中飯時間,孟昭不回來,葉茜也懶得回去,只說留下來吃飯。畫眉便召了廚房婆子過來吩咐。
葉茜正跟葉宗山閒聊的功夫,剛才傳話的婆子又回來了,一臉為難道:「那個劉玉珠不走,說老爺不見她,她一直在門口賴著。」
要是看著就是個窮光蛋還好,直接打出去了。劉玉珠看穿著打扮似乎還不錯,也有人認出劉玉珠,要說緣淵也有,葉宗山也沒說可以用打的,門房便乾脆再傳通一回,看看主人的意思。
葉宗山則顯得有些不耐煩,道:「到底能有什麼事?」
「要過年了,若是真讓她門口站著,看著也不太像樣。」畫眉忍不住說著,一個年輕小媳婦堵到家門口,各種閒話都會跟來了,只有當事人想不到的,沒有八卦愛好者說不出來的。
「那就讓她進來吧。」葉宗山皺眉說著。
葉茜一直沒作聲,心裡倒是猜出了七、八分。彭氏進門,劉玉珠想顯擺是不可能的。求饒的可能性比較大,劉玉珠已經不能生育了,葉景霰也算喜歡她,這樣的小玩意,彭氏絕對不會去找她的麻煩。就是劉玉珠再是智商低,也不可能去找正室的麻煩。
劉玉珠應該是把自己折騰的失寵了,妾室對男子就是個玩意,長的順眼,床上會玩花樣就成了。但女子的青春是很有限的,指望著床上的花樣留住男人不可能,不然以前她也不會緊抱住宋氏的大腿。
通過一系列努力,劉玉珠倒是真抱住了,但是很不幸,宋氏是坐冰山。新奶奶進門,改抱彭氏的大腿沒壓力,只是能不能抱住就不好說了。
稍坐一會,就聽外頭腳步聲響起,丫頭打起簾子的同時,劉玉珠的哭泣叫喊聲也跟著來了:「爹爹,爹爹……」
兩聲爹爹出口,屋裡三人的嘴角都抽了,葉茜有幾分服氣,劉玉珠叫爹的本事果然很不一般,人家是有奶就是娘,這位是能用到就是爹。以前在葉家時,心裡再怨恨,叫爹從來都是叫的歡,苗氏改嫁之後,她改姓改口,迅速實在是神速。
現在要用到葉宗山了,以前的事情全部抹掉,馬上再次改口叫爹。
劉玉珠隨著聲音而來,直撲倒在中堂前,直接給葉宗山跪了下來,哭著道:「爹爹,爹爹,不孝女兒給爹爹請罪了。」
葉宗山馬上道:「劉姨奶奶千萬別亂叫,我與劉姨奶奶本不相干,以後更加無關。」
劉玉珠是給葉景霰當妾室,要是劉玉珠叫他爹,外人聽到了,豈不成了葉景霰搞族妹。不只是他有麻煩,葉景霰都會有麻煩。
「爹爹,都是女兒的錯,是我行事不妥,實不應該聽我母親所言,辜負了爹爹多年教養之恩。」劉玉珠痛哭流泣,一副懺悔到底的模樣。
葉宗山陰著臉,義正言詞的道:「劉姨奶奶切莫這麼說,苗氏與我已經歷了契書,再無關係,你是苗氏帶來之女,跟隨其母理所當然。我與你本無父女緣分,只是你這樣叫而己,此時仍然如此叫法,我絕不會答應,也請你小心言語,莫要胡言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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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8:34
第五十三章
劉玉珠聽葉宗山這麼說,一時間不敢接吭,只是俯在地上哭了起來。
葉茜看看劉玉珠身上打扮,仍然錦緞珠釵,雖然清減了許多,比之一般下人還要強些,公府府姨娘的派頭還是有的。
看樣子應該是剛出事不久,只是剛開始有點落魄,身上衣飾只是減了些,還沒有完全換掉。
畫眉看劉玉珠如此俯地哭著,葉宗山沒發話,她也不會指派婆子丫頭去扶她。只是好奇地問道:「劉姨奶奶是三爺的姨娘的,如何能叫老爺為爹爹。再者劉姨奶奶一直在公主府生活的自在安逸,今天怎麼……」
想當初劉玉珠鬧著改姓要走時,那是多麼硬氣。中間還過來顯擺過一回,實在是得意的很呢。突然間如此,畫眉雖然不想幸慶樂禍,心裡著實覺得爽。
「三奶奶……把趕我出府。」劉玉珠痛哭說著,聲音卻是無比的小,好像蚊子哼哼似的,若是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
葉茜眉頭挑了一下,她見過彭氏,確實如此畫眉所說,寬厚大度。而且年齡經歷在那裡擺著,不管是聽她說話,還是看她行事,全身上下沒有一絲不妥之處。每每笑起時,一雙眸子總顯得大氣沉穩,只能果然是安寧長公主不在意身世挑出來的兒媳婦,絕對是個人物。
記得前不久去國公府,就聽葉老太太說起,彭氏有孕了。在這種進候,她會出手趕走劉玉珠,劉玉珠肯定得犯下大錯了,不能生育的侍妾,正是這時候用的。
畫眉也有幾分驚訝,看彭氏的氣度並不像是跟妾室計較的人,尤其是不能生育的妾室。不由得道:「那肯定是你行事不妥,才會被趕出來。」
哪怕是平民百姓,當了妾室照樣得低人一等。只是解了契書趕出來,還算是主家寬厚的。再有厲害的,直接叫媒婆發嫁,專挑差的,或者給錢多的。發嫁妾室的聘禮錢是主家得,雖然不像下人那樣賣身契在手,也跟發賣差不多。
劉玉珠馬上大呼冤枉,哭泣道:「我一個妾室而己,我敢做什麼,我能做什麼……」
剛進門時,她受宋氏奶媽的氣,被打的臉都腫了,她都忍下來了。為了的就是能巴上宋氏,受了這麼久的氣,好不容易抱上宋氏的大腿了。
宋氏對她生不生孩子無所謂了,她不能生育了。就是因為這樣了,她更加努力抱宋氏大腿,以後再怎麼樣宋氏連兒子都生了,肯定會是正室,結果宋氏被掃地出門了。
彭氏進門,她繼續想抱,只是哪裡能抱的上。當初為抱宋氏大腿,她情願意挨打受氣,結果到彭氏這裡就是挨打受氣都不行了。她只能努力抱住葉景霰,彭氏剛嫁進來時她不敢爭寵,終於挨到彭氏懷孕了,妾室可以上陣了。
姨娘之間的戰爭又開始了,她並沒有冒犯男女主人,她只想葉景霰能常來她這裡而己。結果晚上薰香被另外的姨娘發現,一狀告到彭氏和葉景霰那裡。也是趕的巧,葉景霰身體有些不好,請大夫過來說是勞神過度。
葉景霰和彭氏商議之後,她就被掃地出門。
要是真犯下什麼大錯了,落得這麼個結果還好說。只是因為薰香,引得男主人縱欲過度就被掃地出門。
劉玉珠真心不服氣,妾室的作用就是陪男人上床,為什麼認真作為本職工作,也會被掃地出門。
被趕出門之後,劉安豈能放過她。但劉安又不敢直接用她,怕被主人家發現。便要把她發嫁,其實都不是嫁,應該說是賣,媒婆幾回上門,說的人家都十分不堪。
實在沒有辦法了,最後還是苗氏說,過去求求葉宗山吧。葉宗山肯定會幫忙的,到底撫養了一場。
葉宗山道:「不管為的什麼被主家趕出,你都來錯了地方,你現在姓劉,這裡是葉家,你該去找你的養父。」
劉玉珠會哭成這樣,肯定是後頭繼父待她不好。但好或者不好,劉安都活著的。劉玉珠不管是戶籍上還是祖譜上,都是劉安的女兒。
現在跑過來跟他哭訴,這不是個事。指望著他出頭?這個頭沒法出。
劉玉珠撲過去,直抱住葉宗山的大腿,哭的好像淚人一般,道:「爹爹,你行行好。那個劉太監不是人,他真要把我賣掉的……」
畫眉忍不住道:「他不是無兒無女嗎,只有你一個養女。當初你還說過,以後你們娘倆侍候他養老送終,你們還得財產的。」
一般人摟錢都是為了後人,劉安是個太監,要說親人,也只有劉玉珠這麼一個養女。不是親生的也許對她太好,按理說應該不會太差才對。還把劉玉珠賣掉換錢,摟這些錢幹嘛呢。
劉玉珠只是失聲痛哭,也不說話。
一直沉默著的葉茜道:「劉安是太監……」
越是太監,越是愛錢受權,實在是沒有其他追求了。有些太監變態起來,絕對是理解不能的那種,把常理套到他們身上是沒有用的。
葉宗山不自覺得嘆口氣,看向劉玉珠道:「你現在姓劉,又當過三爺的妾室,跑到我這裡叫爹爹十分不合適。你若是真找人求助,可以去尋你親舅舅,讓他給你出頭。」
劉玉珠今天就是哭死在這裡都沒用,他是葉景霰的族叔,現在站出來說,葉景霰納過他的養女,純粹就是扯淡。更不用說,還得跟劉安打官司,就像當初劉安要苗氏,葉宗山直接給了,現在也是一樣,何必結這樣的仇家。
「我那舅舅,爹爹還不知道嗎……」劉玉珠更是痛哭流泣,苗軍從來都是靠她養著的,指望著他頂用,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
葉宗山道:「我實在沒辦法,你再求也沒有用。快些離去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劉玉珠卻是死抱住葉宗山的大腿,怎麼都不放手。
葉茜看到這裡忍不住道:「劉姑娘也不是沒有能力的人,為何總是想著要靠男人,你就沒有想過要靠自己嗎。」
要是論起本事來,不管是忍功還是床上功夫,劉玉珠都有挺有能耐的人。苗氏是無能的人,無能的人依靠男人,依靠女兒完全可以理解,沒有生存能力嘛。
劉玉珠明明有點本事,偏偏就要靠男人。先是想盡一切辦法去當妾室,當了妾室那就註定低人一等,只要主人家看著不順眼了,什麼理由都沒有就可以趕走。講道理?講人權?那就不要來當妾室。
拼盡吃奶的力去奉承男女主人,回想劉玉珠討好宋氏和葉景霰所好的心力。有爭當寵妾這個功夫,自己乾點啥事不成。
現在也是一樣,被葉景霰掃地出門了,劉安看她沒用了,就要把她賣掉。劉玉珠就過來找葉宗山,葉宗山是前養父,為人挺厚道的。就是知道身份限制,葉宗山不可能幫她,她仍然要來求一求。
與其求這些,還不如使勁暴發一下,哪怕是把劉安做掉呢,總要自己去努力。你既然不讓我活了,我如必讓你活著,做了劉安,作為劉安養女,還能得到大筆財產。
就跟不敢想似的,被壓迫了,就要等著男人來救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可以創造生活,可以自我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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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8:48
第五十四章
總是指望著被救,就是觀音在世,只怕也救不過來。
劉玉珠哭泣道:「我……我有什麼辦法,我能怎麼辦啊……」
「那你就聽話被養父安排出嫁吧。」葉茜說著。
總是指望著男人安排命運,從來不想自己可以創造命運。
又一個忙碌的新年過去,雖然沒有挺著大肚子,葉茜也不覺得輕鬆。上一年是懷孕,能推的就推了,這回連推託的理由都沒有了。進宮賀朝還好,從初五開始,不是自家擺酒就是出去吃酒,一直到出了正月,葉茜才算是出了口氣。
孟昭倒是很清閒,實在是因為稅制改革已經正式搬到朝堂上。大臣們跟皇帝,太后掐成一團,錦衣衛早期該做的全做的,現在就等結果出來。牢房已經準備好了,掐狠了,肯定要抓進去一批,不過大楚對文官們還好,基本上不是造反的大罪,都會給個善終。
「還是珍姐兒最好了,天天看著她,我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孟昭笑著說。
珍姐兒已經十個月,正處於大人扶著走路的階段。孟昭不管衙門裡上差多累,回家之後,總是要扶著愛女在屋裡走一圈。
此時也不例外,珍姐兒呀呀叫著,孟昭旁邊扶著她,在屋裡轉著圈。
珍姐兒也很親孟昭,每每孟昭回來人,總會蹬著小腳,伸著小手要孟昭抱。
葉茜旁邊看著只是笑,道:「前幾天遇上安三奶奶,正巧她帶著哥兒,說起閒話來,那意思是想與珍姐兒結親呢。」
「不行。」孟昭想都不想就拒絕了,還沒養大呢,就有壞小子打主意,實在是該抽。
但凡跟他搶女兒的,都該砍頭。
「呵呵……你啊。」葉茜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都開始吃女婿的醋了,將來說親肯定有得鬧騰呢。
「我的女兒……」孟昭十分得意的說著,只是話說到一半,不自覺得打住了。
女兒家總是要出嫁的,不管早晚總要被壞小子拐走。突然間他很理解葉宗山對他的情緒了,雖然很不錯,總有點看不順眼的意思。
要他現在說,葉宗山脾氣是真好了,各種能忍。要是換成當岳父,面對拐跑自己女兒的壞小子時,只怕笑臉都難給。
葉茜抿著嘴笑,卻不自覺得摸了一下肚子。不想那麼早要孩子,卻是架不住孩子要來。當然只是懷孕,再過半個月請大夫診脈也不遲。
孟昭看珍姐兒走的時間也不短了,伸手把珍姐兒抱了起來。看葉茜一直抿嘴笑,就知道她已經拒絕,卻是忍不住道:「珍姐兒的婚事不著急說,尤其是現在朝上風雨飄搖。就是安家……唉……」
「安家難道也會有事不成?」葉茜愣了一下。
安老太爺可是狀元,一般來說這樣的大人物,只要不去造反,最多也就是貶官而己。全家趕出京城,或者直接讓安老爺退休。
孟昭想了想道:「誰知道呢,我也就是隨口提一句。」
安老太爺一直以來官當很不錯,朝中十分有威望。但也就因為有威望,他要是對稅改有意見,那將是巨大的障礙。
就是這回事能平安過關,將來也不好說。安老太爺對太后當政十分看不過眼,要是皇帝還年幼還好說,永昌皇帝的太子都成年了,在安老太爺看來,宋太后太關心朝政了。
當然大臣中這麼想的也不只是安老太爺一個,若是宋太后還政,只有永昌皇帝一個,大臣們就舒服多了。
「大爺,大奶奶,葉四爺到了……」婆子匆匆進門回話。
孟昭和葉茜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孟昭,下午在衙門他才見過葉景祀。他剛下班沒多久,要是有事,就是衙門裡不方便,也不用這時候特意過來一趟。
兩人連忙站起身來,孟昭忙道:「快請。」
孟昭話音剛落地,就聽外頭腳聲響起,就聽葉景祀屋外笑著道:「我來的太冒,妹妹,妹夫莫要見怪。」
孟昭把珍姐兒交給奶媽,和葉茜一起笑著迎了出來,道:「四弟莫要多禮,你我兄弟,跟自己家一樣,哪裡還說見怪呢。」
葉景祀聽得笑了起來,指著孟昭道:「你娶了我妹妹,讓你叫聲兄長就這麼難嗎。」
「兄弟一場,我比你大幾歲,讓你叫聲哥很難嗎。」孟昭笑著說。
兩人打趣著,葉茜旁邊看著笑,等他們說完了,這才笑著道:「四哥,快請屋裡坐。」
讓著進到屋裡,孟昭招手讓奶媽抱著珍姐兒過來,這是顯擺心理,讓自己的好兄弟看看自己的寶貝女兒,順道得到一些羡慕的目光。
「姐兒挺乖的。」葉景祀順手把珍姐兒抱過來,有幾分羡慕的笑著道:「女兒挺好的。」
已經有兩個兒子,楚靜言肚子裡這個看著也像是兒子。生兒子當好,有個女兒也不錯。
葉茜看看葉景祀抱珍姐兒的動作,無比的自然流暢,肯定家裡常抱。心裡高興之餘有幾分欣慰,上輩子那樣一個人渣,竟然能變成這樣,實在不可思議。
「這個時候過來,可有什麼事?」孟昭問著。
葉景祀最近非常忙,雖然沒得功名,葉景祀卻是被歸到文官一類,在仕途裡頭有聲望,又跟著杜俊混。雖然是文武雙開路線,現在則是單拼文職。
稅制改革的事,葉景祀和杜俊沒少出力。等塵埃落定之後,兩人官職肯定能到三品。文品的三品和武品的三品還不相同,就像杜俊的父親杜老探花,熬了多少年,仍然是從三品,越是往上走越難走。
葉景祀神情幾分難看,說不上凝重,看起來更像是煩躁,道:「我最近手邊事情太多,想著你最近挺閑,有件事想麻煩你。」
孟昭把珍姐兒交給奶媽,又給屋裡的丫頭婆子揮揮手,一行人都退出去了,這才問道:「出什麼事了?」
能讓葉景祀專門跑到家裡托他的事,就是不急,也相當隱私。
葉景祀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孟昭,道:「你自己看吧。」
孟昭接過來先看看封皮和封口處,是禮親王府鳳曜的標識,封口印泥己拆開,葉景祀應該看過了。估計是鳳曜有事托葉景祀,葉景祀自己的事忙不過來,又讓他幫忙。不禁道:「他有什麼事?」
禮親王已經上了摺子,打算退位傳給世子。爵位的例行傳承,永昌皇帝對禮親王還算是順眼,聖旨應該很快就下了。這時候鳳曜和禮親王府應該準備繼承爵位事宜,怎麼會有事托葉景祀。
葉景祀有幾分嘲諷的道:「自己看吧,我是真服氣他了,這樣的事都能發生。」
孟昭聽得更是驚訝,連忙把信拆開,匆匆看完,臉上神情就不是驚訝了,完全就是不可思議,脫口而出道:「世子妃在廟裡失蹤……這,這……」
葉茜本以為是公事,或者是男人間的事,沒想到孟昭會突然提起葉菱,心中大駭,問道:「菱姐姐出什麼事了嗎?」
孟昭直接把信遞給葉茜,葉茜看完也傻住了,只覺得太不可思議。
鳳曜在信上說,大概在半個月前,葉菱帶著兩位側妃去景陽最大的尼堂祈福。也不知道是鳳曜子嗣艱難還是怎麼回事,成親這麼久一直有孩子,終於在去年表妹側妃生下一子。頭一個男丁,全家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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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9:00
第五十五章
年後葉菱便帶著女眷們出來祈福,然後葉菱就失蹤了……
「這……怎麼可能……」葉茜忍不住說著。
像這樣的集體活動,肯定要提前清場。別說世子妃的排場了,就是葉老太太帶著葉家女眷出門,那肯定是前後門全部把守,一個閒雜人等沒有。
饒是如此,女眷們身邊肯定也是丫頭婆子一大堆人。要是親王妃都能逛個廟都能失蹤,街上真要淨街了,誰還敢出門。
葉景祀有幾分嘲諷的道:「你沒看到信後面鳳曜說的,他都請道士做法了,以為真是狐狸大仙把葉菱帶走了呢。」
以前只是覺得鳳曜有點軟弱而己,畢竟被關了這麼多年,被壓抑的太狠,性格軟弱也正常。本以為正常環境下生活,雖然不能人把完全扭正過來,至少不會越來越誇張。
連老婆都搞丟了,還是自己真愛的老婆,這種境界,一般男人絕對達不到。
看到信的時候,要是鳳曜在他跟前,他只想罵一句,男人窩囊成這樣,還是早死早超生吧。
孟昭皺眉道:「我要如何幫忙?」
信上鳳曜說了,讓葉景祀幫他找人,動員一切力量。
要是一般平頭百姓這樣求救就算了,這是親王府啊,鳳曜是未來的禮親王,更重要的是禮親王府已經分出去了,並不是在京城。
要是京城出了事,他跟葉景祀確實比鳳曜有路子。
現在人是在景陽丟的,別說他了,就是葉景祀過去,也就是調動一下京城官員。
問題是這事怎麼查?這人怎麼找?
一個大活人如何會憑空失蹤,廟裡不可能有第二家人存在,葉菱會失蹤,肯定跟當時去的女眷有關係。
跟著去的女眷全是鳳曜妾室們,鳳曜自己做男主人不去查,卻讓別的男人去查。
這真不是有病嗎,這官司誰敢去問啊。
葉景祀道:「送信過來的管事說,鳳曜都哭暈幾次了。官府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鳳曜也把家裡人都審問過了,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才想起我來,聽管事那個意思,我要是不去,他都要去上吊了。」
鳳曜會找他的另一個原因,他是葉菱的族兄,相對來說,會比一般人更關心葉菱的生死。
孟昭跟鳳曜也算有點交情,葉菱與葉茜也算是姐妹,雙方關係都有。仍然忍不住道:「我替你走一趟沒什麼,但這事……怎麼辦才好。」
親王妃丟了,而且丟了這麼久,不管找到找不到,結果估計都是「病故」。
葉景祀應該不會跟禮親王府打這個官司,族妹而己,對方又是王爺。
囂張歸囂張,但跑到藩王地頭上鬧事,葉景祀肯定不會這麼幹。
「人都丟了,還能怎麼辦。我知道你外頭朋友多,葉菱總是姓葉的,不管怎麼著吧,生要見人,活要見屍。」葉景祀說著。
麻煩孟昭走這一趟,也是因為孟昭江湖上有人,官方消息,肯定沒啥消息了。
現在就走孟昭的門路,最起碼把事情經過搞清楚,哪怕葉菱已經死了,好歹也死個明白。
孟昭把信放回信封裡,想了想道:「我知道了,這兩天我就動身。」
送走葉景祀,孟昭先去上司家裡一趟,請假是一方面,而是作為錦衣衛突然離京,難免引得人懷疑,就是他沒做什麼反社會的事,總是說一下原由。葉茜則幫著孟昭打點行裝,吩咐跟隨過去的小廝。
孟昭婚前是出門出慣的了,尤其是這樣的微服,簡單一個包袱就好。常跟著出門小廝動作就更快了,吩咐一通,馬上就準備好了。
孟昭連夜出門,葉茜本想讓他清晨趕路的,好歹休息一晚上。孟昭卻說不用,對他來說晚上出門更方便,葉景祀把事情托給他了,他至少把葉菱的生死搞清楚。官府力量估計是不能用,能幫他辦事的朋友,晚上過去比較方便。
「你覺得……菱姐姐還活著嗎?」葉茜忍不住問著,她現在心裡都沒底,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堂堂親王妃竟然會在廟裡失蹤,就像葉景祀吐槽的那樣,鳳曜都找道士做法了。
確實比較像狐仙所為。
「世子還會寫信來求救,世子妃應該還活著。」孟昭說著,雖然葉景祀說的是生要見人,活要見屍。但要是真死了,葉景祀完全派人去,而不是特意過來拜託他親自走一趟。
葉景祀會讓他走這一趟,就是覺得葉菱還活著,至少活著的希望還很大,還會特意托他。只是去查一個死人的死因,葉景祀也不會這麼無聊。
「禮親王才上奏摺,要把親王位傳給世子,結果這麼巧的,府裡就出了這樣的事,根本就不會是巧合。」葉茜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
絕對是故意的,在爵位傳承的關鍵時刻,府裡是不能出事的。像側妃謀害正妃這種事,若是被查出來禮親王府會有奪爵的危險,就像駱七爺和嫂子亂、倫不能暴出來一樣,因為暴出來之後,最先受到衝擊的就是家中爵位。
胳膊肘往裡拐,大家族都信奉這一句話,因為有時候真是一榮共榮,一損俱損。
這個時候動手,禮親王府為了爵位,只會把葉菱直接「病故」。爵位傳承總要有些事情,等鳳曜從世子升級為王爺了,事情早就過去,根本就無從查起。
鳳曜身邊有兩個側妃,一直以來葉茜都不覺得穆元娘會是個威脅,最關鍵的點就是她不會生孩子,就是能抱養侍妾的孩子,她是被皇帝親指的側妃,為的就是打穆家的臉。就是穆元娘真生下孩子,她也不可能扶正。
沒想到的是鳳曜的表妹竟然真上位成了側妃,她還生了唯一的兒子。正妃過世之後,有子側妃可以扶正,有機會從側室升為正室,而且這麼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動手一點都不奇怪。
葉茜覺得不可思議的事,以葉菱的本事和性格,怎麼會中這樣的套。世子正妃身邊的配置人馬是很強大的,葉菱不可能連身邊的人都攏不住。而且這位表妹側妃也真是太大膽了些,用失蹤這一招其實並不好。
風險性太大,牽扯太多。而且對與男人來說,估計更情願老婆死了,而不願意綠雲罩頂。那位表妹要是真有本事把葉菱弄失蹤,完全可以直接把葉菱毒死,相來說很簡單,來自鳳曜的憤怒也會更小。
會不會是表情側妃有其他想法,然後葉菱趁機做了什麼?
雖然不知道葉菱的打算是什麼,葉茜總覺得這個可能性最高。
以葉菱的智商,要是能被人算計到這種程度,那位表妹側妃的智商就太高了些。
禮王妃的親戚,一直住在王爺裡,跟鳳曜可謂是青梅竹馬,真有這個本事,都能直接上位成王妃了,就沒葉菱什麼事了。
外頭馬匹已經備好,兩個小廝行李帶齊,孟昭笑著道:「我走了,一個人在家,辛苦你了。」
葉茜聽得笑了起來,道:「我會好好帶著珍姐兒的,你路上小心。」
孟昭一臉不放心的模樣,道:「要先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了。」葉茜笑著說。
把孟昭送到二門上,天色已經全黑,看著孟昭騎馬出門去,葉茜笑著的臉才僵了一下,不自覺得吁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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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9:13
第五十六章
回想當初那樣瀟灑的葉菱,誰能想到呢。
轉半個月過去,孟昭仍然沒有回來,更沒有書信回傳。葉茜留心邸報上的消息,不管是鳳曜承爵,還是葉菱「病故」,邸報上肯定都會說的。
結果翻來翻去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景陽那邊安安靜靜,一點消息都沒有。如此的安靜,葉茜心中都有些疑惑,一般來說請封的摺子遞了上去這麼久了,皇帝該下旨傳爵了。就是永昌皇帝忙活稅制改革,這種例行公事,禮部上報之後,永昌皇帝只要揮揮筆就好了。
不過孟昭沒有回來,也沒有消息回來,葉茜卻是大鬆口氣。要是葉菱已經死了,孟昭不會留這麼久,最有可能的就是葉菱人還活著,只是找起來很麻煩,孟昭正在全力找她。書信有丟失的可能性,這樣的事情又不能外傳,所以孟昭才連信都不寫。
不管怎麼樣,人活著才有希望。葉菱不是扛不起事的人。雖然說身為女子不該有二心,但鳳曜那樣的性格,王府那樣的環境。福禍相依,弄不好葉菱的生活還會有轉機呢。
「大奶奶,國公府的婆子過來報喜……」管事媳婦進門說著。
葉茜正在榻上歪著,滿心想著葉菱的事。聽到管事媳婦傳話,多少愣了一下,最近國公府沒什麼喜事,道:「快請進來。」
沒一會國公府的婆子進門,雖然也是一臉喜氣,卻顯得有些小心謹慎。
見禮之後婆子就笑著道:「明天大姑奶奶出嫁,老太太派我給孟大奶奶說一聲。」
葉老太爺做主,把葉薇遠嫁了,雖然說是嫁女兒。國公府卻是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府裡連個喜字都沒貼,花轎都沒坐。直接讓葉薇往車裡一塞,那一千銀子的嫁妝,繼續讓葉薇帶上。
雖然是喜事,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別說其他人家了,公主府都不知道。按葉老太爺說的,這是家門之恥,送出去完事。對外也不說葉薇出嫁,也不說她出家了,反正就當沒這個人,把這事抹過去完事。
葉薇的親兄弟葉景伍去送親,對外只說葉景伍有事出門一趟。把葉薇送到婆家之後,再舉行婚禮,可以稍微有點成親的樣子,在京城是絕不能有一點顯露。
會通知葉茜,純粹是葉老太太的意思,主要是葉老太太覺得跟葉茜關係很好。葉茜也說了,不會跟葉薇計較,也不是請葉茜明天過去,就是知會一聲。葉茜和葉薇好歹也算是一起生活了這些年,要是不知會她,就跟瞞著她似的,也犯不上瞞著。
知道就好,心裡明白就行,反正葉茜也不會往外說。
葉茜多少怔了一下,隨即也是吁口氣,不管嫁人還是不嫁人,葉薇的前程都不好說。相對來說,出嫁之後也許還有機會,就看葉薇自己能不能抓得住。笑著道:「替我恭喜二姑奶奶,跟老太太說,過幾天我再過去給她道喜。」
葉老太太雖然對葉薇的將來很猶豫,但葉老太爺已經做了決定,葉薇也要出嫁了。以葉老太太的性格,只會為葉薇高興。
婆子笑著道:「這幾天老太太一直念叨著大奶奶呢,若是大奶奶去了,老太太肯定歡喜呢。」
也是因為葉老太太有些寂寞了,二房分了,葉二太太雖然常帶著楊婉真和金氏常來,到底不像以前那樣。章雨柔每天打理府裡的事務,還要照顧兒女,實在太累了。葉景陸也娶親了,但六奶奶很木訥,很不會說話。
至於葉芙則是忙著跟駱七爺打架,據下人們說,葉芙已經發展到直抽駱七爺的耳光。當然這種事情,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是不曉得,他們知道肯定不會讓葉芙如此亂來。
葉茜不自覺得摸了一下肚子,不用大夫確診,她自己都可以確診,肯定是又有了。笑著道:「我也是想念老太太,只是最近……」
雖然是第二個了,但孕婦前三個月總是不太安全,實在不想出門。別說國公府,就連葉宗山那裡也沒去。
婆子一看葉茜這個動作就能明白,馬上笑著道:「恭喜大奶奶,安胎為重,老太太知道了,肯定會十分高興。」
「昨天才確認的,本想派人給老太太送個喜信的,媽媽正巧來了。」葉茜笑著說。
婆子頓時笑的合不上嘴,道:「這是大奶奶疼我呢,讓人傳這樣的喜訊。」
這樣的喜訊傳回府裡,葉老太太肯定高興,高興就會有賞賜。
閒話幾句,葉茜讓丫頭給了荷包,婆子高興接了去了。
葉茜不自覺得吁口氣,心情也跟著松快許多。本不想把懷孕的那麼快說出去,免得葉宗山緊張,國公府的婆子來的實在巧,便叫來婆子吩咐一通,也給葉宗山捎信。同時特意叮囑了婆子,她感覺很好,已經第二個孩子,請葉宗山和畫眉一定要放心。
把婆子打發走,葉茜也覺得有些累,肚子裡這個小傢伙絕對不如珍姐兒省心。才一個多月而己,害喜癥狀已經很明顯,經常覺得很累。
一覺睡到晚飯時節,葉茜沒顧上傳飯,先讓人把邸報拿上來。
不等細細翻閱,抬頭就看到禮王世子妃「病故」的消息。葉茜拿邸報的手不禁抖了一下,雖然已經料到這個結果,但當結果白紙黑字寫到邸報上,葉茜心情仍然十分凝重。
失蹤就意味著失貞,就是活著找回來,被逼自盡的可能性也很大。當然孟昭在景陽,葉菱應該不會被禮王府逼至此。
只是葉菱也有可能是真死了,邸報上肯定不能寫世子妃莫名其妙死了,病故是最好的理由。
想到這裡葉茜頓時心情全無,回想當初葉菱來國公府,是那樣的美好。國公府的嫡系,自家是戶部掛號皇帝,家財萬貫,長輩通情達理,本人又擁有美貌與智慧。
那麼光明的前程與未來,結果就因為鳳曜的愛。
葉茜本來對鳳曜沒什麼感覺,現在只覺得無限嘲諷,一個親王世子,竟然能軟弱至此。
那樣的「真愛」,卻是毀了葉菱一生。
「大爺回來了……」婆子匆匆說著。
葉茜聽得一怔,卻是匆匆起身去迎,孟昭回來的實在太是時候。
不過算算日子也該回來,肯定是孟昭在景陽料理完了,禮王府才會把葉菱病故的消息上報。邸報都出來了,孟昭是該回來了。
直迎到二門上,只見孟昭也是一身風塵,看到葉茜卻是笑了起來,道:「還活著……」
葉茜聽得大鬆口氣,不自覺得撫著胸口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葉菱不是經不起風浪的人,只要人還活著,就是過程波折了些,葉菱也肯定能挺過去的。
孟昭臉上笑著,也有幾分感慨的模樣,道,「菱姑娘確實是姑娘裡少有的,就這麼離開禮親王府,也是好事一件。」
葉茜看孟昭神情,對葉菱更是放心,笑著道,「路上辛苦了,快進屋歇歇。」
夫妻倆進到屋裡,葉茜張羅起來,洗澡,吃飯。孟昭則先去西梢間看珍姐兒,珍姐兒正該牙牙學語的階段,經常呀呀地叫著,偶爾還會蹦出幾個字眼來。
孟昭不知道教過多少回,就為了讓珍姐兒叫他一聲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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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9:29
第五十七章
「想不想爹爹啊。」孟昭親著珍姐兒的小臉頰。
「呀呀……」珍姐兒手裡拿著小娃娃,歡快的叫著。
「哈哈,女兒知道想爹爹了。」孟昭對葉茜說著,那神情幾乎要歡呼出來。
葉茜看著直笑,卻是對孟昭道:「快去洗澡吧。」
孟昭又在珍姐兒小臉親了一下,這才肯定把珍姐兒交給奶媽,去了淨房。
葉茜看著直笑,也在珍姐兒小臉親了一下,道:「你爹爹啊……」
等到孟昭從淨房出來,梢間圓桌上已經擺滿一桌。葉茜晚飯也沒吃,珍姐兒也開始喂輔食,孟昭疼愛女兒,平常吃飯時,都是奶媽抱著在旁邊吃,孟昭有時候還會親自喂飯。
「真餓。」孟昭在桌邊坐下來說著。
葉茜也跟著坐下來,給孟昭倒酒夾菜,孟昭拿起筷子開始狂吃,葉茜給他夾菜都來不及。
直到孟昭把飯桌狂掃一番,放下碗筷喝了口菜,這才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吁了口氣。
葉茜看他這樣不禁道:「都餓成這樣了,怎麼不在路上吃些。」
「著急回來。」孟昭說著,看著葉茜道:「以前沒家,現在有家了,就不想在外頭了。」
他幾乎日夜兼程回來的,事情辦完了,他就再呆不下去。
實在是因為想家了,他想葉茜,他也想珍姐兒,在家的感覺真好。
葉茜稍稍愣了一下,她真沒想到孟昭為了早點回來,竟然連飯都顧不上吃。笑著道:「飯還是要吃的,不然餓壞了,我和珍姐兒豈不是要心疼的。」
「總是想早點看到你們。」孟昭笑著說,看奶媽還在喂珍姐兒,葉茜也沒吃多少,連忙道:「別只管我,你倒是吃飯。」
「我飽了。」葉茜笑著站起身來,肚子裡的小傢伙鬧騰著,她確實沒什麼胃口。
丫頭婆子開始收拾桌子,夫妻倆到裡間坐下來,葉茜揮手讓丫頭婆子出去了,這才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結果讓她很開心,開心之後,她也很想知道過程是怎麼回事。官方說法葉菱已經「病故」,雖然用假身份並不算難,但到底有些不方便。世子妃,皇家的媳婦,以後自己單過還行,真要是改嫁事情可能會很麻煩。
「就是世子的表妹側妃,生了個兒子就想扶正,趁著爵位傳承的時候要鬧事。」孟昭說著。
據那位表妹側妃自己交代,她並沒有把葉菱毒死或者把葉菱拉出去弄死的意思,不是她心善,而是根本就做不到,葉菱身邊使喚的人,實在是買通不了,行事都十分謹慎。別說想辦法弄死她了,想尋她一個錯處都找不到。
藉著這回進廟上香的機會,表妹側妃買通廟裡的主持,終於找到了機會。按表妹側妃的意思是想把葉菱直接毒死,但主持實在不敢,改下了毒藥。前後門都有守衛,把人弄出去也不可能,乾脆就把葉菱藏起來。
把暈迷的葉菱藏好之後,表妹側妃再故意說要去葉菱,肯定是找不到的。這樣就成了王妃失蹤,好好的女子在廟裡失蹤了,只要把這個風聲放出去,葉菱肯定是名聲盡毀。王妃也好,世子妃也好,都是平民百姓出身,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管跟她有沒有關係,肯定是不死也剝層皮。
那位表妹側妃是禮王妃,也就是鳳曜母親的娘家侄女,跟禮王妃關係非常近。就是鳳曜愛著葉菱,只要她在禮王妃面前一直說,能把葉菱逼自盡最好,就是不把她逼自盡,她在禮王妃面前也肯定抬不起頭來。
計劃的很成功,可以說是實在太「成功」了。
葉菱真的失蹤了。
這是表妹側妃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鳳曜知道之後,把廟裡主持管的全部拷問了一番,得出上述全部真相。
然後主持就磕頭求饒的說,他做的就是跟表妹側妃聯合,把葉菱藏起來。按著藥性,葉菱應該自己清醒,然後自己找走出來。但就是走出來了,她的名聲也完了。
這種事情常發生在民間小寡婦或者失枯的孤女身上,半夜把人弄走,扔到勾欄裡。哪怕勾欄離家裡只隔一條街呢,好好婦人進了勾欄,就是啥事都沒有發生,回去也是浸豬籠的份。
本來鳳曜還以為葉菱是覺得無臉見人,清醒之後羞愧自殺了呢。結果把廟裡所有的井與湖,以及全部能自殺藏屍的地方全部翻了一遍,結果就是見不到屍體。
鳳曜幸慶葉菱還生還著,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尤其是來自王府的壓力越來越大。主要是表妹側妃一直在說,禮王妃也跟著說。好好一個女子已經失蹤這麼久,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是能回來也只有自殺一途。
鳳曜性情十分溫和,對父母一直以來都是十分孝順的,結果這次鳳曜幾乎要跟父母鬧翻了。尤其是隨著時間的隨移,禮親王都有點頂不住了,世子妃下落不明成什麼樣子。尤其是正在爵位傳承的關卡上,這事要是鬧出來,爵位還要不要了。
為了大家好,禮親王都要寫葉菱「病故」的摺子了,被葉菱死死攔住。硬是給葉景祀寫了信,就像信裡說的,鳳曜確實是把葉景祀當成最後的希望。雖然葉景祀沒去,孟昭去了,仍然被鳳曜熱情招待。
「說來我也挺不厚待,我並沒有跟世子說實話。」孟昭嘴上說著,臉上卻沒有絲毫自責的神情。他真覺得這是善意的謊言,不管是對葉菱還是鳳曜。
要是鳳曜知道了真相,肯定還要折騰著去找葉菱,不管他如何軟弱,他都是將來的王爺,能不招惹他就要不要招惹。其就鳳曜那種個性,讓他以為葉菱因為羞憤自殺弄不好會更好一點,反正開始時鳳曜就是這麼認為的。
葉茜聽得卻有些不可思議,忍不住道:「那位側妃做了這樣的事,仍然好好在王府裡,還能跟王妃說上話?」
鳳曜不是口口聲聲很愛葉菱嗎,為了找葉菱拼死拼活的,結果害了葉菱的側妃表妹仍然好好在家裡。鳳曜真要那麼愛,不該狠罰她嗎,最基本的應該先關起來。
「是啊,她好著呢。」孟昭說著,他是走辦案程序,為了尋找線索,他曾經隔著簾子問過那位表妹側妃。態度實在是囂張的很,當時鳳曜也在,鳳曜氣的全身發顫,抬起手要甩她耳光,結果她就站在那裡,伸著臉讓鳳曜打。
更神奇的是,鳳曜竟然沒打下去。
在那一瞬間,孟昭對鳳曜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這真是男人嗎。
後來孟昭想到葉菱的祖母和弟弟也該在王府居住,本來想著親戚情份,好歹安慰幾句,卻被告知葉二老太太以及葉景熙一家早在一年前就走了。此時根本就沒有景陽,而是回老家去了,官方說法是,葉二老太太自覺得年齡大了,想落葉歸根。
再就是葉景熙也不算是平民,他是戶部掛靠的皇商,本來就有份產業。家境十分寬余,本就不用來王府占便宜,現在葉菱在王府生活很好,他們就可以自走了。
孟昭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後來把葉菱身邊的婆子叫過來問,得知另外一件更加極品的事,當時真把孟昭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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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9:43
第五十八章
表妹側妃害葉菱不是頭一次了,在一年前就發生過一次。其實這位表妹側妃一直想害了葉菱,自己上位,只是手段太低,太容易被發現。直到一年前那次,葉菱就想抓她一個現行,當時是人證,物證,可以說是當場抓獲,若是告上公堂,只看證物和證詞,都可以直接判。
按葉菱想的,趁著這回把表妹側妃徹底壓下去,省得鬧騰了。身邊時時刻刻有這麼一個人,實在是件很煩人的事。結果所有的證據都找到了,表妹側妃開始撒潑哭鬧,抱著禮王妃的大腿不撒手。
禮王妃心疼娘家侄女就開始跟葉菱說軟話,葉菱不依。後來禮王妃又去找鳳曜,把鳳曜哭心軟了,也去跟葉菱說,原諒表妹這一回。葉菱依然不依,實在是因為她本人沒有人身安全。
沒想到一夜之後,表妹側妃仍然被放出來了,是禮王妃把人放出來的。跟葉菱說的時候還算客氣,大意就是說,她是我娘家侄女,不管怎麼著不能受罰,希望葉菱大度。要是葉菱不大度……那也只能是葉菱自己生悶氣,她是禮王妃,不管是國法還是家法上,禮親王府都是她說了算的。
當時鳳曜也跟在旁邊說,讓葉菱算了,表妹側妃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但葉菱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傷害,又不是葉菱真受什麼傷了,沒必要拿著不放。
葉菱當時是一言不發,然後沒多久葉二老太太就提出要回老家,擺出來的理由就是官方說法。全家搬走的時候,葉菱就把她的陪嫁全部給了葉二老太太,只說自己在王府生活很好,根本就用不到這些東西,這些金銀留給小弟最合適。
為這個表妹側妃還講了很久,禮王妃倒是沒說什麼,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平民王妃本來就不需要陪嫁,禮部會另外準備嫁妝,葉菱是把當初從娘家帶回來的還給了娘家,又不是拿王府的錢給了娘家。更何況就是說了,葉菱也肯定不會聽,鳳曜在這件事情上很站在葉菱這邊。
葉家一家人回老家,表妹側妃懷孕生子,然後就是廟裡發生奇異事件,事情全部過程就這樣。
葉茜聽完也真心無語了,禮王府還在京城時,她去過一趟,還覺得挺正常的,沒想到裡頭如此奇葩,記得新婚沒多久,葉菱就是愁容滿面,現在真的可以理解了。頓了一下道:「你後來在哪找到的菱姐姐?」
「平原喬家堡。」孟昭說著,頓了一下道:「她嫁給了喬家堡的大當家。」
「啊?」葉茜愣了一下,隨即卻是驚呼出來,道:「喬家堡,難道……是那個喬家堡?」
她知道喬家堡,來自上輩子的信息。是個民間大富豪,把家宅修的像個城池之一樣,被傳說為城中之城,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無比巨富。
孟昭也有幾分意外,喬家堡雖然名聲顯赫,但那是在民間,京城知道的真不多。笑著道:「原來你也知道喬家堡。」
「聽人說過。」葉茜只是說著,馬上又問:「那你見到菱姐姐了嗎?」
孟昭點點頭,道:「為了確認,我去了一趟,是菱姑娘不錯。」
本來也不會耽擱這麼久,實在找人太花時間,了解全部情況,他雖然嘴上安慰著鳳曜,卻斷定葉菱肯定沒死。這樣的事情葉菱一個人謀划不來,
早年經常外去,後來又乾錦衣衛,江湖民間也算有些朋友。為了找到葉菱消息,他幾乎把所有的關係網全部用上,當然不說找王妃,而是有個妹妹失散了。後來才被告知,喬家堡的新少奶奶很像孟昭要找的人。
葉茜聽得鬆口氣,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菱姐姐實在是……」
孟昭過去只是想確認一下,肯定不會問葉菱到底怎麼跑出來的,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會比較好。葉菱「死」了,找個身份重新活下來並不難。
最重要的是,親王沒有聖旨不得私自離開封開。平原離景陽相當遠,就以鳳曜的能耐,沒有知道的可能性。
孟昭笑著道:「我看菱姑娘生活挺好的。」
他過去只是看了葉菱一眼,確定是她本人,就什麼話都沒說了。只對喬家人說,葉菱並不他找的人。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就葉菱給他的感覺,她過得很好。
次日清晨,孟昭先去衙門就職,晚上就去了公主府找葉景祀。葉景祀親自上門托他,事情辦完了,他也得親自上門一趟。實在是這種事情,沒法讓旁人轉述,王妃私逃二嫁,真鬧出來麻煩太大了。
安全期間孟昭親自走一趟,也順道給葉景祀吐槽一下。當年雖然是鳳曜主動找葉景祀玩的,關係確實挺好的,他也無法理解,一個男人怎麼能軟弱成這樣。
「竟然會這樣……」葉景祀也驚訝了。
不管是鳳曜還是葉菱都讓他有些吃驚,相對來說,對鳳曜更吃驚些。對葉菱膽色雖然佩服,卻是可以理解,王府後宅爭寵之類的無所謂,但人身安全都沒有了,另尋活路也是理所當然,稍稍有點本事的人,都不會坐著等死。
孟昭道:「要不是我親身經歷,我也不敢相信。」
葉景祀有幾分不可思議的道:「你進王府之後,表露身份了嗎?」
「沒有刻意隱瞞。」孟昭說著,他是以私人身份去的,沒有打著錦衣衛的旗號,但也沒有並有隱瞞自己的官職。至於身份更好說了,他是葉菱的堂妹夫,肯定是沾親帶故的。
「那位生子側妃仍然很得意?禮親王府仍然打算扶正她?」葉景祀問著。
嫡妃過世,有子側妃可以扶正,這是王府不成文的規矩。這也是平民后妃的後遺症,不管是正妃也好,側妃也好,其實都沒啥地位,真有地位就不會殉葬一說。生子嫡妃都能殉葬,這種制度本身就是顯女人無如物的。
「聽那位側妃的意思,禮王府應該是打算扶正她。」孟昭說著。
生子又是禮王妃的娘家侄女,鳳曜都拿她沒有辦法,接下來肯定是扶正的節奏。雖然很不可思議,確實發生了。
葉景祀聽得笑了,道:「當年禮親王府被先帝關這些年,我還想著是我外公脾氣不大好。現在看來,他們一家被關這些年果然是理所當然。」
一般來說,兄弟手足,親王們只要不造反,日子還能過的不錯的。禮親王這是親弟弟,萬啟皇帝卻把一關這些年,直到永昌皇帝登基,禮親王關鍵時刻抱了一下宋太后的大腿,這才是重見天日,出京就藩算是過上了好生活。
萬啟皇帝有點小心眼,葉景祀一直以為禮親王是倒霉催的,現在看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藩王府在外地,並在不京城,王妃皆出身平民,並沒有娘家。王府後宅奇葩盡出可以理解,嫡妃被側妃害了也不是少數。
這也是女子的可悲之處,尤其是跟皇家扯上關係的平民女子,就是努力生兒子也會被殉葬。葉菱的遭遇,她就是真被側妃害死了,弄不好就是報個「病故」,把側妃扶正繼續過。那位表妹側妃期待的事情真有可能會發生,但是孟昭這個從三品錦衣衛副使,葉菱的拐彎妹夫已經知道全部真相,禮親王府還打算扶正,這就是腦抽了吧。
雖然王府的女人們沒有地位,但有個前提是得能瞞住。按正經禮法說,側妃謀害正妃,禮親王府可以奪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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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49:54
第五十九章
孟昭不能像葉景祀這樣說的如此直接,卻是有幾分為難的道:「這事我不知道還好,既然已經知道了,以後說起世子妃的死因,我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呢。」
葉景祀聽孟昭如此說,頓時笑了起來,道:「這話說的……呵呵。」
孟昭忙道:「我跟禮親王府無冤無仇的,說來跟世子也是認識一場,不會害他丟了爵位。」
對這些皇親國戚來說,丟爵是最可怕的。
葉景祀笑著道:「是呀,作為親戚,朋友,我也該寫封信提醒一下禮親王才是,世子妃被世子側妃謀害,奪爵的大事,需要提醒啊。」
說話間,葉景祀直接進到東邊梢間裡,提筆寫信一封,喚來小廝馬上寄出去。信上寫的也不多,大概就是提醒一下禮親王,世子妃「病故」的事京城己有消息了,讓禮親王看著辦。
辦不好就是奪爵。
要是說到這種地步,禮親王仍然不懂,那爵位被奪就是早晚的事。
小廝拿著信走了,孟昭也要起身告辭了,葉景祀也沒留他。知道孟照顧家,再者他也想陪陪楚靜言,雖然前頭已經生了兩個,但第三個懷的太快,楚靜言的身體真有些吃不消,情況倒是比前兩個差些。
「這回謝謝你。」葉景祀送孟昭出門時,道謝說著。
孟昭笑著道:「太客氣了,以後還有麻煩你的時候呢。」
掃黑前回到家裡,葉茜知道他要去葉景祀那裡,特意吩咐廚房晚飯晚些做。孟昭進二門時,廚房也說飯已經做好,隨時可以傳飯。又讓丫頭準備洗臉水,孟昭進屋門,丫頭上前來侍候,時間趕的正正好。
「傳飯吧。」葉茜對小丫頭說著,又笑著問孟昭:「四哥怎麼說?」
孟昭笑著道:「已經寫信給禮王府寄過去了。」
「果然是四哥。」葉茜笑著說。
丫頭婆子擺桌的功夫,葉茜起身又給孟昭倒了杯茶,道:「一會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孟昭連忙問著。
葉茜只是笑,孟昭正要再問,奶媽抱著剛睡醒的珍姐兒出來了。
孟昭也顧不上問,伸手接過珍姐兒親了幾口,珍姐兒剛剛睡醒,還有點沒徹底清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姐剛醒,要喂奶了。」奶媽笑著說,珍姐兒一般醒了就要吃的。
孟昭看著珍姐兒的哭臉,一臉傷心的表情,又在珍姐兒小臉上親了一口,卻只能不捨得給了奶媽,道:「好生照顧。」
「大爺放心。」奶媽笑著說,抱著珍姐兒到梢間喂奶去了。
夫妻倆一起吃了晚飯,席上葉茜一直給孟昭夾菜。雖然是因為葉景祀所托,孟昭才會為葉菱走一趟,但她挺喜歡葉菱的,看到孟昭如此用心,也十分高興,笑著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消息傳來。」
世子側妃過世,估計不會上邸報,但禮親王把事情辦完之後,肯定會寫信過來。怎麼也得知會一聲,事情辦完了。
孟昭笑了起來,道:「看你這口氣,好像是巴不得呢。」
「要是換個人豈不是只有坐著等死的份了。」葉茜忍不住說著,葉菱能跑是因為她有本事,有能耐,而大部分女子都沒有這個能耐。
尤其是葉菱會當這個見鬼的世子妃,純粹就因為鳳曜的痴心。哪怕是因為家族聯姻呢,就算是對自己沒意義,好歹對家庭有意義,結果對葉家長二房來說,這門婚姻也沒有意義。
就因為鳳曜的痴心,把葉菱所有的生活規劃全部打亂。這些還能忍,身為女子總是要認命些,但既然如此的痴心,那娶了之後就該對葉菱好一點,混到生命安全不能保障的地步。作為葉菱的姐妹,她肯定希望禮親王府倒霉,不管是鳳曜還是那個表妹側妃。
「這倒是。」孟昭認同的點點頭,隨後看著葉茜笑著道:「別只是嘴上說,你也該實際行動表現一下。」
昨天他就很想表現一下,結果被葉茜攔住,只說他多日奔波很累了。一定要休息好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葉茜好好表現。
葉茜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卻是抿嘴笑了起來,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孟昭一臉不服氣的說著,他外頭辛苦這些久,葉茜該表揚他,主動表揚他才對。
葉茜本想等會再說,此時也顧不得了,指指自己的肚子道:「小傢伙說不行。」
孟昭呆了呆,滿臉驚喜的看著葉茜道:「有了?」
他很喜歡珍姐兒,但孩子成群他更喜歡,多子多福這話還是有道理的。
葉茜笑著點點頭,看著孟昭驚喜的臉,突然間覺得害喜也沒有那麼辛苦。孟昭是那麼的喜歡孩子,那麼熱愛著家庭,不管是她還是孩子都是幸福的。
孟昭不管不顧,伸手抱住葉茜,道:「真好,真的……」
葉茜不自覺的伸手回抱住他,輕聲說著:「這回要給你生個兒子,你好好疼他,教他。」
「我也喜歡女兒。」孟昭說著。
不管兒子還是女兒,他都喜歡,這種家的幸福感,在有了孩子之後更加幸福圓滿。
五日之後,公主府管事來了,來報喜的,大喜事。今天凌晨彭氏生產,生了一個兒子。中午時楚靜言也生了,也生了一個兒子。
一天都沒差,只在時辰早晚,公主府添了兩個男孫。同天生辰,同時洗三,同時滿月酒。不管葉景霰還是葉景祀都高興壞了,安寧長公主都打算回家住了。
「大喜,大喜……」葉茜一臉歡喜的說著,笑著道:「我有孕在身,最近身上不大好,家裡也沒其他人在,等滿月酒我定會赴宴。」
肚子裡的小傢伙太鬧騰,她害喜害的很厲害,還不到三個月她實在不敢亂跑。算著日子,到兩個哥兒滿月酒時,她也三個多月快四個月了,過去道喜倒是不妨礙了。
「恭喜孟大奶奶。」管事連聲說著,不敢打擾,說完也就要告辭走了。
身邊婆子馬上拿了荷包遞上去,葉茜笑著:「替我送送。」
公主府裡洗三,滿月酒,兩個哥兒都是一起擺的,楚靜言生了第三個兒子後,葉景祀沒鬧騰著要扶正,但再也沒人提給葉景祀扶正室的事。包括安寧長公主都沒再提,完全是放任不管的意思,其實也是不好管了。
葉景祀仕途是越走越順,雖然走了公主的後門,但後頭的路確實是他自己走出來的。要是以前安寧長公主還可以說,你滾出去吧。現在就是把葉景祀趕出去,人家照樣住官邸。心裡再對妾室扶正不認同,也知道是真管不住了。
肚子一天天大長起來,葉茜害喜的癥狀是一點都沒少,隨著天氣的越來越熱,雖然沒到坐立不安的地步,卻是不太好受。
「壞孩子,還在肚子裡就這麼折騰,以後肯定是調皮鬼。」孟昭憤憤不平的說著,月份大了,基本上能看出男女了,大夫和嬤嬤們都說很有可能是兒子。
然後孟昭就不爽了。
「好了,好了,沒見過跟兒子置氣的。」葉茜抿嘴笑著。
以為孟昭會高興點,畢竟前頭已經有珍姐兒了,這一個期待是個男孩也是正常反應。結果孟昭吃醋模式全開。尤其看到她這胎懷的如此辛苦,更是氣憤難當。就孟昭那神情,好像等兒子出生之後,一定要給葉茜報仇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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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50:05
第六十章
「我聽嬤嬤們說,在娘胎裡都不乖的,出生之後更不會乖。」孟昭說著,頓了一下,萬分可惜的道:「還是女兒好,是爹爹的貼心小棉襖。」
葉茜不想糾正他,那是娘的小棉襖,跟爹爹關係不大。只是道:「現在珍姐兒還小,你寵著她自然可以,等再大幾歲,就不能如此了。」
女兒家雖然要嬌養,但再嬌也得有個限度。女兒出生那一刻就註定要比男人辛苦些,在娘家父兄可以忍,到婆家之後指望著婆家忍耐,丈夫出頭的幾率太小。對很多男人來說,與其花那個時間和精力,不如換一個。
「這不是還有幾年嗎?」孟昭笑著說,頓了一下道:「對了,早上遇上老四,他就順口提了一句。他收到禮親王府的來信了,那位表妹側妃已經病故,娘家人全部被趕了出去,就連禮親王本人也進了庵堂。」
葉茜倒是愣了一下,主要是沒想到禮王妃也受波及,直接把王妃罰進庵堂,處罰相當重的。想了想道:「禮親王府的爵位宗人府還是沒有批示?」
按照一般爵位傳襲規律,批覆該下來了。葉茜一直留意邸報,邸報壓根就沒提過。
「要不是如此,禮親王也沒那麼大的動作。」孟昭說著。
雖然說景陽是天高皇帝遠,但大楚一直以來都會外派太監到地方上,收稅收錢糧之類的,這只是官方說法。還有一個作用是密探監控,像禮親王府出的那些事,尤其是那位表妹側妃的張揚得意勁,太監弄不好已經回報了。
雖然犯了該被奪爵的事,但後宅的事總歸不是大事,只要不鬧到造反,皇帝對親王們還是很寬容的。禮親王府鬧這麼一出,一直壓著沒發,應該是宗人府等宋太后的意見。
有些事情是都不說,說了沒辦法收場,但並不表示沒人知道。
爵位詔書沒批下來,葉景祀又寫了那麼一封信,禮親王肯定害怕了。作為一個親王也許不會管兒子後院如何,但他肯定在意爵位。要是因為這麼一點事被奪爵,那實在是虧大了。反應自然就快了,表妹側妃直接滅掉,娘家人趕出,連護著娘家人的禮王妃都被趕到庵堂了。
這樣一番處理,沒把事情擺到檯面上,卻是把該做的都做了。禮親王應該是希望這番做法,能順利過關,把爵位傳承下去。
「早幹嘛去了呢。」葉茜忍不住說著,囂張沒什麼,囂張到讓人不能忍的地步,也沒人管管,倒霉不是必然的嗎。
孟昭笑著道:「要是有這個前後眼,也不至於被關這些年。不過聽上頭的意思,爵位也快了,雖然不會奪爵,降爵是肯定的。」
禮親王府也算撞到槍口上,宋太后一直覺得宗室花費太大,正想著辦法把這些親王,郡王們少點。雖然不能一下子降到底,順著往下降倒是可以商議,親王降郡王,郡王降國公,再往下各種將軍,能少一大筆費用。
雖然如孟昭所言,半個月之後關於禮親王府的爵位傳承批書下來了,從親王降為郡王。傳旨太監過去宣旨時,就直接給祀親王說了,為啥會降爵,你懂的。
葉茜正在安胎之中,聽孟昭說這些倒是高興的很。唯一的有些的遺憾的事,這些事情無人能分享,禮親王府的一切消息,不管多麼人知道,這都不是可以八卦的內容。禮親王府就是降爵了,仍然是皇室宗親,平常人招惹不得。
秋去冬來,臨近年底時,葉茜肚子裡的小傢伙終於出來了。一般來說兒子要早產的,結果這哥兒好像故意折磨葉茜似的,硬是拖了半個月。葉茜都做好臨盆時要受罪的準備了,結果出乎意料的順產。
據呂姨媽所說,這跟個人體質有關係。想想葉茜生珍姐兒時,頭一胎就如此順,這都第二胎了,沒有折騰的理由。
雖然生產沒受多少罪,但懷孕些月份,實在是把葉茜折騰的夠嗆。一直到年後二、三月才算是完全恢復過來,至於哥兒的名字,孟昭已經起好了,叫孟衝。
按孟昭說法,兒子的名字要狂霸,至少看著夠暴點,以衝為名。只希望他將來能一往直前,衝鋒陷陣。
葉茜也覺得這名字好,哥兒沒落地之前,孟昭雖然各種嫌棄。但聽名字就知道,孟昭也是下了工夫想的。孟昭就是那麼疼女兒,對兒子似乎有天生的感情,總是那是他的血脈傳承,可以繼承所有一切的人。
「大姑奶奶生下哥兒,我與老爺也都鬆口氣。」畫眉笑著說。
孟昭再是疼女兒,也會高興有個兒子。就是葉宗山也是鬆口氣,孟昭的官職和前途在這裡擺著,就是他對葉茜再真心,沒有旁的想法。但兒子這事卻是耽擱不得,主要是孟昭的年齡在這裡擺著。
葉茜笑著道:「是啊,一兒一女挺好的。」
雖然說是多子多福,但被兒子折騰這一年,她也覺得承受不住了。兩個孩子雖然有點少,卻不能著急生了,好好調養一下身體。再停個幾年生,生太快了也是受不了。
畫眉又起身看看奶媽抱著的衝哥兒,白白胖胖的,十分能吃,笑著道:「真好,能吃就是最好的。」小孩子不怕他哭鬧,就怕不好養好,就像孟衝這樣,每回吃的多多的,雖然拉的也快,但看著真喜歡。
「兩個奶媽才夠吃,我正想著再尋個奶媽呢。」葉茜笑著說,越大越能吃,才兩個月就能這麼能吃,到六個月的時候肯定不夠。
「那是得尋了,哪能餓到他呢。」畫眉笑著說。
正說著衝哥兒又哭了起來,奶媽趕緊哄道:「哥兒這一定是餓了。」
「快去喂。」葉茜笑著說,雖然鬧騰些,但每每哭時,不是吃就是拉,這樣的哥兒省心又喜慶。
奶媽抱著衝哥兒去了梢間喂奶,葉茜也不自覺得舒口氣,兩個孩子在跟前,在是奶媽婆子,少操的心也沒少多少。
她身體還算好的,恢復也快,仍然覺得有點累。
「大姑奶奶聽說了嗎,宋家那前頭那個孩子送來了。」畫眉不自覺得講起了八卦,這也是女人的天性,閒著沒事了,自然也就說起閒話了。
葉茜多少怔了一下,道:「這麼快?」
這才多久啊,宋家就把孩子送過來了。
畫眉道:「我是前幾天去國公府給老太太請安,聽婆子們說的。應該是公主求了太后,太后額外開恩,公主府派人去接的。聽下人說,常過來給老太太請安,七、八歲的男孩子了,看著挺好的。」
葉茜有幾分感慨地道:「還真是,大人的時間過得快,小孩子……還真這麼大了。」
她成親,宋氏和離,現在她都生下第二個孩子,三、四年過去了,孩子肯定也要長大了。
「三爺親自教養呢。」畫眉說著,一般來說兒子七歲就要跟著爹了,頓了一下又道:「下人們說,宋氏再嫁了,宋家這才把孩子送過來的。宋家早就這麼說過,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葉茜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得這麼快啊。」
要是葉景霰一直無妻無子,他可能會念著這個兒子,以後多照看一些。但他很快娶妻,彭氏的兒子快一歲,肚子裡又懷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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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50:16
第六十一章
血緣再是神奇,若是彭氏一直在生,兒子一個接一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葉景霰對前妻的兒子感情必然淡薄。還不如現在就送過來,葉景霰對後妻兒子的感情沒那麼深時送過來,把孩子送過來,刷一下父子感情,好歹能多看顧一分。
畫眉有幾分感慨地道:「葉老太太說起時他時,還哭了呢。外公起名叫宋思宗,起這樣的名字,對他如何可想而知。還有宋氏竟然再嫁了,只怕也不會是多好的人家。」
被太后下旨和離的,官宦人家肯定不敢娶她。哪怕是一般鄉紳,再娶宋氏也得猶豫一下,大鄉紳會努力讓兒孫讀書,爭取考得功名得官職的。若是小鄉紳……也不是說小鄉紳不好,只是從那樣的雲端跌下去嫁給小鄉紳,需要強大的自我調節能力才可能把心態放平和。
聽下人們傳的話,宋氏再嫁完全是家裡的意思,應該說是她父親的意思。宋氏本人似乎還不太中意,結果仍然被嫁出去了,連原本被退回去的嫁妝都被扣了二分之一給了兄嫂,只帶一半到婆家。
宋思宗回葉家之後,雖然年齡不大,卻顯得十分沉默,葉老太太每每想起他時,都忍不住淚流滿面。話說的雖然很含糊,但肯定是宋宗思在宋家過的很不好。
葉茜聽得默然一會,頓了一下道:「降爵,出京……」
該說什麼好呢,要是宋老太太不死,宋氏的日子還會好過些。結果她蹬腿死了,給孫女撐腰撐著了,這個結果肯定要宋氏自己吞。更何況宋家是大族,就是父母能忍,家中兄嫂如何能忍的了,不提前安置了,父母亡故之後,才有宋氏受的呢。
就以宋氏的難耐,那時候她與宋思宗能不能保住性命,只怕都難說。
「大爺回來了……」婆子傳話進來。
葉茜正在榻上歪著,實在不想起身。
雖然還不到下班時間,對孟昭的早歸,葉茜也不以為然,只讓丫頭準備茶水。自從孟衝出世之後,孟昭常常早回來,抱抱女兒,看看兒子,盡最大的努力當好父親。
畫眉卻是站起身來,笑著道:「給大姑奶奶嘮叨了這麼久,我也得回去了。」
「太太慢走。」葉茜笑著說。
說話間畫眉從後門走了。
孟昭從前門進來,進到裡間之後,沒說看孩子,丫頭端茶也不喝。一直陰著臉不說話,似乎正想著什麼事。
葉茜極少見他如此,連忙問道:「衙門出什麼事了嗎?」孟昭這才長吁口氣,看向葉茜道:「我沒什麼事,只是今天接到邊疆傳信,匈奴似乎又有興兵之意啊,又要不太平了。」
匈奴一直是王朝隱患,不止是大楚的問題,歷朝歷代都被困擾著。當年萬啟皇帝在世時,就與匈奴開過戰,戰敗之後葉老太爺就一直被閒置了,孟家的爵位雖然因為孟二老爺太二而丟掉的,跟戰敗也有直接關係。
一直以來大楚能太太平平,並不是因為大楚牛叉了,把匈奴打的不敢來了。而是匈奴內亂,各部落之間一直在混戰,現在內戰結束了,新的大王上位,也就開始找大楚的麻煩。
「匈奴啊……」葉茜雖然有些意外,卻並不是太驚訝。
再是對政治不懂,就像稅制改制,匈奴來襲,這樣的大事件肯定會知道。對京城的平民百姓來說,匈奴來襲雖然是大事,但並不是天大的事,再怎麼凶狠,也打不到京城來。
再就是因為宋太后的稅制改革,稅制改革實行之後,國庫一下子充盈起來。也可以說匈奴來的太是時候,內憂外患之即,需要英雄能人的時候,宋太后所有本事都體現出來了。裡頭稅制繼續,收錢刮富豪充盈國庫,然後拿著國庫的錢去打仗。
葉茜上輩子對戰爭並不是十分關心,只知道打的繼繼續續,匈奴雖然沒有大舉入侵的意思,卻是時不時的找些麻煩。印象裡的大勝……好像也沒有,大敗好像也沒有,至少官員沒有因此倒大霉。那時候她常出入後宮,這種敏感消息多少能聽到些。
繼繼續續一直在打,打到什麼時候結束的就真不知道了,在葉茜的記憶裡,應該是一直打打停停。
現在聽孟昭說到這個,葉茜唯一的感覺就是,果然來了。抬頭看向孟昭,似乎感慨良多的模樣,葉茜倒是能理解,想了想問:「難道邊關有急報?」
一般來說,要是邊關出大問題邸報上會寫的。孟昭是錦衣衛,消息自然靈通的多,只說出事了,應該是邊關守將查覺得異,回京報信。算算時間,戰火燒起來,估計還得幾年。
孟昭點點頭,突然看向葉茜道:「若是戰火起來,我想請到前線去,你可同意?」
葉茜一怔,隨即笑了起來,拉住孟昭的手道人:「大丈夫志在四方,國家有難之時,自該挺身而上。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孩子們,你就放心吧。」
男人容易熱血沸騰,這種時候挺身而出身,本來就是好事。再者孟昭是姓孟的,孟家原本就是武勛侯爵,後來爵位被奪。這種時候他有想法,想努力奮起奪回家族榮耀,也是正常反應。建功立業,這才是大丈夫所為。
孟昭猶豫了一下,看著葉茜道:「我是擔心……」
戰場上刀光劍影,他若是死了,葉茜必須得守寡。不是葉茜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朝廷會強制要求。只是這樣還算好的,若是出了別的意外,孟府從上到下只怕難有活口。以前沒感覺,出生入死只想著奔前程。有了家庭妻兒之後,感情就完全不同了,做事之前忍不住要想,他的妻兒會怎麼樣。
機遇伴隨著危險,高風險才有高回報。溫柔鄉,英雄冢,顧家有了牽掛,思考方式似乎都有些不同了。與前程相比,他更希望葉茜與兒女們能生活的安康幸福。
葉茜拍拍孟昭的手笑著道:「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是孟家兒子,當年老祖宗能浴血奮戰,給子孫掙下爵位前程,你肯定也能。」
「是的,我能的。」孟昭低聲說著,神情卻是越發的堅定。
在接到消息的一瞬間,他有點小興奮。武官在太平盛世是沒有用的,做到錦衣衛,算是武官裡出人投地的了。只有需要人衝鋒獻陣時,武官才能派上用場。
「那就好。」葉茜說著。
她太了解孟昭,把這樣一個男人拘在後宅裡,守著老婆兒子,實在是種憋屈。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想完成的夢想,對孟昭來說也是一樣,他的世界不是屬於後宅的,她就不能困住他。
這也是男人的魅力,不管哪個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英雄蓋世。若是孟昭一直在窩在家裡,門都不出當個好男人,對她來說是無趣的。
孟昭伸手摟住葉茜,不自覺得舒了口氣,道:「幸好是你,實在太好了。」
看著這樣堅強的葉茜,他有種放心的感覺,她可以堅守在後方,堅強而快樂的生活著,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兒女。
葉茜能如此,他才能放下心來,安心到戰場去。
「嫁給你真是太好了。」葉茜微笑著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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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50:28
第六十二章
夫妻商議之後,孟昭次日就跟上司提出調崗,把錦衣衛上下都驚了一下。孟昭己經是副使了,正使年齡己經四十五歲,文官這個年齡雖然是正值壯年,但在武官,尤其是錦衣衛這種工作,實在算是大齡。以孟昭現在的功勞以及人脈,完全是正使侯補,再熬上兩三年肯定就是正使。
現在放棄要去從軍,實在是把眼前的大好前程放棄了。就是從危險性上說,出征的將軍也比錦衣衛大,尤其是現在打匈奴,要是隨便都能打敗的人,天上送過來的軍功,不知道勛貴關係戶去搶呢。
都知道匈奴不好打,戰敗的機率高,能躲的都躲了,怎麼也沒想到孟昭會自己主動請命,要放棄這些去從軍。
「我己經決定了。」孟昭說著。
正使也是武將,都有股子血性勁,驚訝之後就笑了起來,似乎有幾分感慨的道:「年輕真好啊,我就知道你是個閑不住的,果然出了事,你是第一個往上衝的。」
以前錦衣衛忙碌,各種追蹤調查時,孟昭天天都是精神抖唆。後來事情結束,衙門裡沒差事了,他就開始各種沒勁。
孟昭笑著道:「犯我天威,雖然遠必誅,大人心裡肯定也是這麼想吧。戰事久停,讓我們這些戰士的血都冷了,這回肯定要熱起來。」
「哈哈……你小子……」正使笑著,卻是拍拍孟昭的肩膀,有幾分意味深長的道:「雖然說要一腔熱血,但戰爭真不是兒戲,兵部閑了這麼久,我們錦衣衛在官員裡頭又沒什麼好名聲,你要小心啊。」
太平太久,兵部肯定早就混亂了。刀槍,糧草,連官員都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開頭重組工作肯定會很辛苦,其他人說要調職參軍還好說,孟昭偏偏是官員最討厭的錦衣衛。他雖然嘴上說著是因為年齡大了,何償不是因為不想去拼了。
任何地方都有自己的圈子,想跨圈,尤其是到仇敵的圈子裡去。能力稍差一點,別說上戰場了,弄不好先被同僚整死了。
三日之後孟昭的調令就下來了,跨行同調。忙碌正式開始,邊疆的戰報一封接一封過來,匈奴雖然沒有大規模進范,卻開始挑釁了,似乎在試探大楚這邊的反應。大楚兵力開始結集,兵部也開始慢慢擴軍。
不管文官還是武官,京城上下都有些緊張。女眷們雖然並不直接面對這些,家裡男人一個個這樣,女人肯定也自在不了。
又是一年新年朝賀時,陳太后直接向誥命們提出要節儉。稅改是在執行中,反對的官員直接貶官,但就是這樣現在國庫也不夠軍費。現在只是備戰階段,真打起來之後會花的更多。
錢,錢,錢,國家有難了,請貴族們捐錢吧。同時直接吩咐下去,但凡大型宴會,大排場的熱鬧場合,能省則省。非要鋪張浪費的,當然不會因此直接治罪,穿小鞋,事後算帳,藉口其他事情,想整人不要太容易。
太后發起的,女眷們自然是積極響應,實在是不敢不積極。葉茜也跟著松了口氣,她對這些應酬也是覺得挺討厭的,趁著節儉的風氣下來,她倒是能歇歇了。以前收到貼子卻不出門赴宴,給擺架子似的,現在是完全不用。
把更多的時間用與照顧孟昭和兒女們,兒女們還好,孟昭實在是太累了。雖然還沒出京城,還沒去邊疆,卻己經脫了幾層皮。
「大奶奶,公主府送來喜貼……」管事媳婦進門說著。
葉茜正在院中,看著兒女一起玩頑,一年接一年,衝哥兒都會跑了,珍姐兒疼愛弟弟,天天帶著衝哥兒兩個玩耍。外頭孟昭忙到飛起,葉茜要說一點不擔心也是假的,倒是看著兒女能讓她放鬆些。
「公主府的喜貼?」葉茜愣了一下,沒聽說公主府有啥喜事。
說話間接過貼子,打開一看,葉茜多少愣了一下,上頭寫的是葉景祀成親,不禁問道:「送貼過來的人呢?」
「己經走,說是成親,其實是扶正。」管事媳婦說著,隨即道:「特意送喜貼過來,其實就是知會一聲,也就家裡擺酒,並不請旁人,並不用大奶奶過去。」
現在京城的婦人們是想著法省錢,只下貼子不宴客,這是常事,這樣的貼子有時候一天就能收到兩個。
葉茜笑了起來,不自覺得舒了口氣,有幾分自言自語的,道:「終於圓滿了。」
熬了這些年,葉景祀就能依然如故,楚靜言就能一直生。生了第三個兒子後,楚靜言調養了許久,一直沒動靜。前不久又懷上了,這都第四個了。
估計安寧長公主實在扛不住了,四個孩子了,就是真有人敢嫁葉景祀,安寧長公主也不敢給葉景祀娶,實在是沒法娶。扶正,終於等到了。
春風吹過又一年,與匈奴之戰終於開打。其實以匈奴的氣勢,三年前都可以打了,一直沒打起來是因為宋太后的懷柔政策,各種和談,各種忍耐,甚至於送宮女充公主送過去和親。如此拖了三年之久,終於國庫充足了,一應人員到位,大楚也終於硬氣起來。
朝廷決定開戰,孟昭也要隨著大軍開始出征。三年時間,孟昭總算在軍營裡站住了。他是平調過去的,從三品官職並沒有降級,大小也是個將軍。只是沒有親身上過戰場,威信不高,想調動士兵比較有難度。
上戰場不是出門旅遊,簡單一個小袱,兩個小廝也就完了。到了出發當天,葉茜帶著兒女送到孟昭出門,珍姐兒一直拉著孟昭的衣角,衝哥兒還不太懂事,則顯得有些懵懂,也跟著珍姐兒一起拉著。葉茜已經做好準備,仍然被弄兩個孩子弄的眼淚汪汪。
「珍姐兒長大了,要會心疼母親,照顧弟弟,要當個好姐姐。」孟昭說著,在珍姐兒臉上親了兩下,又伸手摟住葉茜,張張嘴想說什麼卻是沒說出來,只是摟著她。
即使已經做了決定,到臨走之時看著葉茜,仍然讓他覺得心酸與不捨。
就是再信心十足,他對與前程將來也有些茫,他都如此,更何況是葉茜。
葉茜任他抱著,輕聲說著:「還有一個好消息,一直沒跟你說,衝哥兒馬上就有弟妹了。」
她也是才有感覺,卻覺得十分幸福,又有一個孩子在身邊,屬於她和孟昭的孩子,可以安慰她想念孟昭的心情。
孟昭聽得先是大喜,放開葉茜,隨即卻是道:「這樣你又要更辛苦了。」
「一點都不苦。」葉茜笑著說,不自覺得摸了一下肚子道:「我倒覺得輕鬆了。」
孟昭聽得笑了起來,伸手把地上的衝哥兒抱了起來,叮囑著道:「你是家裡唯一的男人,要撐起來才行。」
「嗯。」孟衝似懂非懂的答應著。
孟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隨後把孟昭放到地上,道:「外頭風大,快些回去吧。」
「嗯。」葉茜點點頭,左手拉著珍姐兒,右手拉著衝哥兒,笑著道:「一路順風。」
孟昭翻身上馬,突然舒口氣,爽朗中透著大氣,笑著道:「既然去了,肯定要掙出一番前程來。等著吧,以後好日子在後頭呢。」
葉茜聽得點點頭,笑著道:「我等你回來。」
孟昭並不是妻兒能拌住腳的男人,走了自然也就能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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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50:39
第六十三章
孟昭揮揮手,騎馬直奔前方,兩個小廝迅速跟上。
葉茜看著孟昭的背景,稍稍怔了一下。
身邊珍姐兒突然道:「爹爹什麼時候會回來?」
小臉上神情顯得十分凝重,她還不太懂,只覺得有些難受。
葉茜笑了起來,摸摸珍姐兒的頭道:「你爹爹是為我們娘們掙前程去的,只有這樣,我們的生活才會更好。」
「噢……」珍姐兒似懂非懂的聽著。
葉茜又看一眼旁邊衝哥兒,伸手把他抱了起來,拉起珍姐兒道:「回屋吧。」
春天送走孟昭,冬天迎來葉蕎,蔡盛文外放這些年,終於可以回京了。關係是葉景祀找的,四品京官,官職不算大,位置卻是很不錯。葉景祀已經從三品升正三品,跟杜俊成為最堅固的盟友,這都不算是找門路,也就是隨便一句話的事。
葉蕎帶著二子二女回來,葉茜則是剛生下第二個兒子。已經是第三胎了,生的十分順當,身體底子好,恢復的也快。
戰爭期間一切從簡,京城幾乎沒有宴席了。哥兒的洗三也就家裡人來了,直到滿月酒,葉茜出了月子,親自操辦的,一個外沒請,只把自家嫡系親友請了。葉蕎,顧氏,呂姨媽,呂姨媽還把兩個兒媳婦都帶上,再加上葉宗山一家。
家宴而己,席面就擺在花廳裡,分席而坐,葉茜細心張羅了席面。葉蕎和顧氏是第一波來的,蔡盛文回京之後就住在蔡府,雖然家已經分了,但蔡老爺還在世,兄弟肯定是聚眾而居,也省得外人說嘴。
這些年葉茜與葉蕎姐妹倆書信不斷,卻沒見過。葉蕎回來時葉茜正在坐月子,她就沒敢過去打擾,出了滿月這是姐妹倆初次相見。
葉茜這邊三個,葉蕎帶著四個,各自引見之後,葉蕎就有幾分眼淚汪汪。蔡盛文對她很好,但離家多年,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的苦,她也是感觸良多。尤其是葉茜,當年能那樣對她,為她張羅這麼多,年輕時不懂,後來的生活卻讓她明白。
「天呢,天呢,幾年不見,竟然胖成這樣了。」葉茜看葉蕎要哭出來,連忙笑著說。
這也不是誇張的說辭,葉蕎確實胖了許多,紅光滿面,滿臉笑容,這肯定是平常日子過的好,不然絕對沒有這個色氣。
葉蕎當即笑了起來,道:「你也不比我好哪裡去,你看看你這身上,衣服只怕改回了。」
顧氏知道她們姐妹深情,只在旁邊笑著聽她們說,也不插話。
幾個孩子已經在一起玩起來,七個孩子,有大有小,花廳本來挺寬敞的,瞬間熱鬧起來。
正說著,呂姨媽帶著兩個兒媳婦也來了,這些年來呂姨媽行走宮中,生活檔次早就不知道高多了多少。大兒子呂石海開藥鋪兼行醫,生活十分寬泛。小兒子呂石林依然沒啥本事,呂姨媽選來選去給他尋了房不錯的媳婦,夫妻之間仍然有些爭執,實在是呂石林不太長進,大麻煩也不會沾,但拈花惹草的從來沒斷過。
開始時呂姨媽還管管,後來就徹底不管了,她也是沒精力了。年齡在這裡擺著,只是進出宮廷就耗盡她的精神。索性置了田產把他們分出去,分家之後,眼前沒有呂家人,呂石林媳婦奮起,算是把呂石林徹底壓住,夫妻之間還算不錯。
「好啊,看到你們姐妹過的如此好,真讓人高興。」呂姨媽忍不住說著,就連她自己,她都沒有想到,日子竟然能過成這樣。貧窮也好,欺負也好,全部都沒有了,這樣的富足安康。
葉蕎笑著道:「看姨媽這樣的氣色,肯定比我們更好。」
回京之後看到呂姨媽,葉蕎是又驚有喜,實在是沒有想到,呂家的生活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地變化,當然全部都往好處發展,如何不讓人高興。
坐下敘話,主要是葉蕎在說,先說了說外頭的生活。又說了說歸京之後的生活,提到蔡盛文的官職時,葉蕎頓了一下卻是沒再說下去,葉茜很及時地把話題岔開了。許多事情心裡有數就好,蔡盛文的關係是葉景祀找的,記下這件事就成了,其他的全部不用提。
「爹爹怎麼還沒來?」葉蕎忍不住說著,這都快開席了,葉宗山和畫眉也該過來了。
葉茜也覺得有點奇怪,正要打發婆子過去瞧瞧,就見畫眉匆匆進門了。
「老爺剛才打發人回家說,衙門裡有什麼重要消息,他去派人打聽了,讓我先過來,他得了消息再直接來姑奶奶這裡。」畫眉有幾分焦急的說著。
葉茜心裡驚了一下,臉上卻是笑著道:「我想肯定是好消息。」
葉宗山是捐的官職,雖然也是每天去衙門,因為能力有限,也就是按時點卯而己。熬了這些年,從六品升到五品,給畫眉掙到了鳳冠霞坡,就再沒有其他建樹,突然間如此關切的打聽消息,只能是孟昭的消息。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她當然希望是好消息。
葉茜如此一笑,倒是把畫眉的緊張消了幾分,連忙笑著道:「是啊,肯定是好消息,不然老爺也不會這麼著急。」
葉蕎和顧氏也跟著順著往下說,葉茜看看奶媽抱著哥兒,次子還沒有起名字,想了想道:「我看哥兒就叫福哥兒吧,會給他爹帶好運氣。」
「這名字好,就叫這個。」呂姨媽也笑著說,不知道是什麼消息,用孩子的名字衝一下,壞消息也能成好消息了。
男人上了戰場,那就是一隻腳跨進了鬼門關,如何不怕人呢。
葉茜從奶媽懷裡接過福哥兒,笑著道:「你一定會給你爹爹帶來好福氣的。」
丫頭們上茶上果碟,葉蕎也沒了說笑的心情,倒是葉茜笑著道:「一會好消息送來了,我們一定好好高興一回。」
話間剛落,管事媳婦進門傳話,葉宗山的小廝過來了。
葉茜馬上道:「快傳進來。」
管事媳婦跑著去了。
「老爺打聽清楚了,是程將軍出事了,與姑爺無關,請大姑奶奶放心。老爺一會就來,讓小的先過來報信。」小廝上前緊趕著說著。
屋裡眾人都不自覺得舒口氣,雖然不是好消息,但不是壞消息就夠了。都上戰場了,求的也就是平安而己。
葉茜笑著對身邊的婆子道:「打賞。」
小廝笑著道:「謝大姑奶奶。」
考慮到葉宗山馬上回來,葉茜吩咐丫頭婆子擺桌收拾席面,等葉宗山過來正好可以吃飯。當然也要問問前線的狀況,雖然沒孟昭什麼事,葉茜心裡仍然有幾分擔憂。
小廝嘴裡的程將軍是邊疆副帥,草根出身的副帥,以前在京城時,孟昭雖然跟他並不熟,說起話來,對他卻是十分敬重。突然間傳有事……十之八九不會是好事,副帥身上發生好事,只有打勝仗才有可能。
若是真有捷報傳來,各府肯定會知道,只說出事了……肯定是真出事了。
席面擺好,葉宗山進門,果然沒什麼好消息,葉茜意外的是竟然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糟糕。程將軍戰敗投降,具體過程雖然還不清楚,兵部接到的消息如此。現在六部內閣都在商議,宮中也有消息,不用多久關與程家的處置方案就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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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19-6-9 09:50:52
第六十四章
永昌皇帝那樣的雄心大志,立志要滅掉匈媽,結果在戰爭之初,副帥戰敗投降,這一個巴掌太打臉不說,也太打擊士氣。
接下來要怎麼打?
「戰敗投降?」葉茜只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孟昭幾次提起程將軍,都是很佩服的口氣。以孟昭的個性絕對不會佩服一個投降的人。
這跟改朝換代還不同,現在是在抵禦外族,在國仇家恨的面前,男人能死不能降,那是骨氣。
尤其是帶兵的元帥,若是這樣的人都能動搖,沒法打。
葉宗山吁氣道:「兵部消息如此,都在商議怎麼處置程家人呢,肯定錯不了。」
他跟程將軍也沒什麼交情,得知不關孟昭的事,他也就沒有細打聽。其實也不用打聽,領兵元帥投降了,家人肯定落不了好。
「唉……」葉茜忍不住嘆了口氣,眼神顯得十分擔優。就是沒有關係到孟昭,副帥投降,對前線豈能沒有衝擊。
七天之後程家的處決結果出現在邸報上,確定叛國罪,抄家滅族,女入官奴。據婆子人們,程家男丁問斬那天,京城百姓去圍觀的許多,當時是罵聲一片。程將軍是統軍副帥,不管千萬理由,戰敗還可以體諒,投降是絕對不能體諒的。
為此葉茜還特意去了公主府一趟,葉宗山只是閑差而己,打聽到的消息十分有限。葉景祀是真正的重臣,他那裡才有第一手消息。葉茜倒不是關心程家,孟昭還在戰場上,她想知道更多前線狀況。
葉景祀雖沒有隱瞞葉茜,但也沒有說太多,實在是前線軍務,有事情不能說。程將軍投降這件事,葉宗山知道時已經結案了,前線證據確鑿,確實是降了,大楚損失很大。要不是證劇太確鑿,誰想在開戰之初,弄個投降將軍出來動搖軍心呢。
不過這樣的衝擊下,對孟昭來說是災難也是機會。就像宋太后的才幹在匈奴入侵之後完全暴發出來一樣,時勢造英雄,大災難的到來對有真正才能的人來說是機遇。
「這些事情你就別打聽了,知道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葉景祀說著。
他可以理解葉茜的心情,不過想這些有的沒有,實在是想了也沒什麼用。最好連前線的情況都不要太打聽,翻翻邸報上的消息就好了,打聽的太多除添煩之外也沒什麼好事。
好好在家裡照顧孩子,尤其是兒女們一天天大了,父親總是不在身邊,母親要付出更多的關愛才行。要是葉茜都處與緊張狀態,孩子的情緒會更緊張。
葉茜笑著道:「多謝四哥關愛,我知道了。」
聽到葉景祀說這些,她有種欣慰感,如此顧家的葉景祀,換成上輩子總有種想像不能感覺。現在卻能變成這樣,如何不讓人欣慰。
葉景祀笑著道:「既然來了,吃了中飯再走,靜言也挺想念你的。」
「那麻煩四哥了。」葉茜也沒拒絕,孩子都帶過來了,她也挺想跟楚靜言聊聊。
在公主府呆到下午,又順道去國公府拜見了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葉茜回家時已經快掃黑了。奶媽們哄著孩子們去休息,葉茜換了衣服到梢間坐下來,丫頭剛倒茶上來。
就有婆子來報,管事有事要回報。
葉茜道:「讓他進來吧。」
孟昭不在家,雖然是年輕媳婦,也無所謂了,葉茜從來都是正房裡直接見管事。
沒一會就見管事一臉焦急的進門,行禮之後就,道:「大奶奶,半下午時,東宮有傳話太監過來,說太子妃開恩,准許大奶奶去東宮覲見。」
「什麼?」葉茜第一反應是聽錯了,直向管事道:「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孟昭以前乾的是錦衣衛,絕對忠與皇上。太子地位穩固,沒有皇子爭位事件,但當臣子的跟太子關係太近,總是不太好。就是把廖夫人與曾初識算上,他們與太子也沒有任何關係,實在是不敢有關係。
突然間東宮傳話,讓她覲見,實在是不可思議。
管事道:「小的再三確認,那位公公確實是這麼說的。本來小的還想派人去請大奶奶回來,那位公公卻說不用,只是一般的椒房覲見,等大奶奶回來知會一聲就好。小的再問別的,他卻是一言不發,接了打賞,喝了茶就走了。」
一般來說,傳話公公還會喝茶拿銀子,那就表示沒什麼大事。管事弄不清怎麼回事,知道葉茜去了公主府,也不敢派人過去叫。萬一啥事沒有,把葉茜叫過來,就驚動太多。
「明天去東宮……」葉茜喃喃自語的說著,頓了一下吩咐管事道:「把進宮的車馬準備好,你馬上去曾府一趟,把今天下午的事告與廖夫人,聽她如何說。」
「是,小的馬上去。」管事說著,急匆匆去了。
葉茜眉頭皺了起來,心裡細細盤算起來,明天倒是外命婦進宮的日子,但前提是得有親友在宮裡,就是不在九嬪之列,至少也得是正式上名冊,能排的上號的。家中母嫂才可以進宮相見。一般小才人之類的,除非極得寵,皇后破例了,不然連宮門都進不去。
突然在椒房覲見時傳她進去,這是唱哪出啊?
媳婦傳飯進來,葉茜帶著孩子吃了晚飯,管事就回來了,進門道:「夫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只知道東宮添了兩位入冊的才人,還說宮中太平無事,大奶奶只管過去。」
廖夫人是侍候宋太后的,東宮的事,她是真不知道。打聽太子的後院,這不是吃撐了嗎。要是她都知道的那肯定是大事,現在是一致對外的戰爭期間,宮中唯一提倡的就是節儉。皇后連珠釵首飾都不怎麼帶了,只帶應季的鮮花。
葉茜倒不意外,宋太后全副心力在戰爭上,曾初識都去前線了。讓管事下去休息,葉茜理了理思緒,帶著兒女們玩了一會,把他們都哄睡了。葉茜也收拾收拾睡了,不管是什麼事,只是正式覲見這一樣,就需要很多體力。
次日五更天起身,大品梳妝坐轎進宮去。椒房覲見的日子,宮門口官轎不少,轎子一路往東宮走,葉茜不自覺得揭起簾子一角往外看,進宮這些回,東宮長啥樣真不知道,只是大概知道在哪裡。
一層層宮門往裡走,直走到毓慶宮前停了下來,小太監打起簾子,葉茜下轎。只見門口還有一頂轎子,太子妃的嫂子吳大奶奶也在,大楚制度,皇后娘家才能封侯,太子妃娘家一般都是五品閒職。吳家就是如此,原本是京郊地主,一躍成為皇親。
雖然現在只是五品閒職,但都知道這是未來皇后娘家,吳家也算是活躍。葉茜雖然沒跟吳大奶奶打過多少交道,總是認得。
吳大奶奶看到葉茜明顯愣了一下,葉茜則是朝她微微一笑,論誥命她比吳大奶奶還高呢。不過看吳大奶奶這個神情,明顯她也不知情。正在兩人相視而笑的功夫,小太監出來傳話,太子妃召見,葉茜稍退一步,雖然誥命高,但身份在這裡擺著呢。
進正殿拜見,太子妃正中高坐,旁邊坐著太子的小妃嬪們。見禮之後,葉茜不禁抬頭看向眾人,就見太子妃左手邊坐著一個年輕女子,一直對著葉茜笑,很親切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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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51:04
第六十五章
葉茜看她模樣隱隱覺得有幾分眼熟,但實在想不出哪裡見過。謎底馬上就要揭開,葉茜倒是不心急了,看她笑了,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太子妃笑著道:「難得你們姑嫂相見,孟才人,帶著你嫂子到自己屋裡說話吧。這些年來了,終於能相見了。」
葉茜頓時呆住了,難道是……
這……這事情是怎麼發展的……
孟才人微笑站起身來,走到葉茜跟前,拉起葉茜的手,又向太子妃行禮。
葉茜也跟著見禮,太子妃就笑著道:「去吧去吧。」
出了正殿,葉茜跟著孟才人向後走,進到後頭偏殿裡,葉茜跟著落坐之後,雖然臉上笑著,心裡卻是驚濤巨浪掀起。
孟昭是有個妹妹走丟了,孟昭還花時間找過,卻是音信全無。葉茜不是沒設想過,也許哪天還會相見,可能是各種地方,但在東宮相見,實在是……
「嫂子很意外吧,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我還會有今天。」孟才人微笑說著,神情有幾分感慨的模樣,稍停了一下才道:「我本來早想與嫂子說話,只是宮中規矩,品級太低的妃嬪是不能召家人進宮。一直到現在,我得封才人,入名冊,我也終於有機會與嫂子說話。唉,想想中間辛苦,總算是過去了,也沒必要再提起。」
葉茜馬上會意,不管是宮女也好,妃嬪也好,進宮都有一定程序。非正規程序的進來的從來都很多,基本上只是身家清白,得寵,又不是正室,只要能抓住男人的心就夠了。算算孟才人丟失的年齡,再看看她現在,其中心酸只怕是不為人知。笑著道:「能看到妹妹現在如此,我與大爺也放心了。」
孟才人笑著道:「當年大哥與我們母子的關照我都記得,現在有機會在這裡相遇,何嘗不是我們的造化與緣分。我已經回稟太子,講明了身世,以後嫂子也能常進宮與我相見,嫂子千萬不要見外才好。」
「本就是兄妹,如何會外見。」葉茜笑著說。
孟才人問起家中母弟情況,感傷道:「難得與嫂子相見,還有一事想托嫂子,我母親生養我一場,還不知道何時能相見,還要嫂子一定好生照看。」
「才人放心,我與大爺每年都會派人回老家問候,家中一切都好。」葉茜笑著說,又道:「回去之後,我馬上派人送信,接老姨奶奶與五爺進京。雖然不得進宮相見,卻可書信來往,聊表思念之情。」
就以孟才人現在的地位,召她這個從三品誥命進宮沒問題,她本身就有進宮的資格。孟才人的生母,身份太低,又沒有誥封。想進宮來與孟才人相見,至少得太子登基,孟才人封妃之後才有可能性,還得皇后破格允許。
孟才人聽得舒口氣,道:「大哥與嫂子都是厚道人,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才人放心,下次我再進宮時,定會為才人帶來書信。」葉茜笑著說。
來之前雖然料到不是壞事,但事情展開的力度太大,也太出乎意料外。不管怎麼說,孟昭的妹妹被拐賣之後有這樣的結果,這真是天大的喜事。
椒房覲見是有時間限制的,尤其是像孟才人這種太子才人,在宮裡可謂是小角色中的小角色。姑嫂說了幾句話,葉茜也就是走了。
臨走之時,有好消息傳來,孟才人笑著又道:「昨日聽太子提起,還跨大哥勇猛,只怕不日就會嫂子只管接喜訊。葉茜聽得頓時舒了口氣,有好消息總是好事,笑著道:「那真要謝天謝地了。」
孟家復爵的消息傳來時,葉茜正在屋裡看珍姐兒和衝哥兒寫字,福哥兒則是在廳裡歡快跑著,兩個奶媽看著他,擔心他跑太快撞到桌椅。似乎只是轉眼間,福哥兒也會跑了,三個孩子在身邊,只是照顧教養他們就花了葉茜的大部分精力,日子雖然有些累,卻松快了許多。
開戰之初孟昭還有家書傳來,後來就完全沒有了。葉茜還會繼續往軍中寄信,至於孟昭的消息,看看邸報就能曉的。按葉景祀的話說,孟昭走這條路實在太對了,真的太合適他。太平的時候當錦衣衛,打仗的時候當將軍,他就是吃定武行的。
「夫人來小的來報喜,太后正跟皇上商議,要恢復武清侯府的爵位,估摸著明、後天就要召大奶奶進宮,請大奶奶提前準備上。」傳話婆子歡喜的說著。
葉茜先是一怔,隨後卻是長長吁口氣,笑著:「勞煩媽媽回去稟告夫人,我就開始準備。」
話出口是輕快的,積壓了幾年的擔憂與掛念,此時此刻總算是能放下了,不只是因為爵位高興,更多的是孟昭要回來了。已經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大軍回朝估計也用不了多久。
丫頭拿了打賞給婆子,婆子高興的走了。
衝哥兒忍不住道:「爹爹是不是要回來了?」
對與父親,他只是有個很模糊的印象,不像珍姐兒那樣的深刻。孟昭走時,他年齡還小,只是覺得父親對他很好,也很疼他。
同時還是個大英雄,能夠上戰場,保家衛國。
葉茜聽得笑笑,隨著衝哥兒的年齡增長,問起父親的時候越來越多,這也可以說是男孩子的天性,都希望自己有個頂天立地的爹,能讓他覺得驕傲自豪。
珍姐兒就道:「是啊,爹爹又升官了,肯定是爹爹又立了大功,才會被如此嘉獎。」
「珍姐兒說得不錯。」葉茜笑著說,笑著對沖哥兒道:「你爹爹又立大功了。」
衝哥兒馬上興奮起來,幾乎要喊著道:「爹爹太厲害了,太厲害了。」
「是呀,你爹爹是最厲害的。」葉茜笑著,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
孟昭,終於要回來了。
三天之後宋太后召葉茜入宮,隨著邊關的捷報一封又一封的傳來,半個月之後,孟家復爵的詔書就下來了。原本的武清侯府早賞了功臣,現在下召復爵,工部馬上尋地修府,葉茜的誥命也是緊跟著升上去。
孟府馬上熱鬧起來,珍姐兒雖然還幫不上忙,卻能幫著照看兩個弟弟。孟昭的離開,對珍姐兒的觸動是最大的,跟同齡人比起來顯得早熟許多。至少在照顧人方面,同齡人中絕無敵手。
「大奶奶,展家送來帖子。」管事媳婦匆匆來報。
葉茜正帶著婆子們收拾東西,武清侯府已經修建完畢,雖然孟昭還沒有回來。搬遷事宜還要繼續進行,在新宅等他,這是葉茜的想法。
聽到管事媳婦來報,葉茜多少愣了一下,道:「展家?」
管事媳婦笑著道:「宮裡賢妃娘娘的弟弟,展大爺中榜眼了,前幾天放的榜。大奶奶還派人送禮了呢,沒想到這麼快展家就拿貼來了。」
「展大爺中了傳臚?」葉茜又是一愣。
不管外頭打成什麼樣,科舉考試三年一回從來沒有停過。不過葉茜作為武官家屬,對於科舉真的不太關心。只知道放榜了,管事把名單拿過來的時候,看都沒看。讓管事按著榜上名單,前三十名依名次全送了禮,這也是慣例,大家都會送。
回想當年展飛走的情景,葉茜一點都不意外,科舉是展飛唯一的出路,早晚都會回來,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要是換個時間,葉茜肯定會有心情關心一下前三甲是誰,現在則是完全沒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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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6-9 09:51:16
第六十六章
不過總是故舊一場,展飛那樣的努力奮起,得到這樣的結果很應該。
榜眼呢,果然是展飛。
「帖子上說什麼了?」葉茜笑著問。
管事媳婦笑著道:「只是例行問候,還說等我們家大爺回來,再一起喝酒。謝謝大奶奶的賀禮,又另送了回禮來。」
葉茜聽得心念一動,問:「展大爺……又娶了吧?」
展飛都中榜眼了,展太太肯定掛了。要是展家有女主人,完全可以直接請她過府,或者展大奶奶親自過來,只是派下人來回過來,顯得太繞彎了。
管事媳婦道:「說也奇怪,展家並沒有主母,展大爺的一兒一女都是侍妾所出。」
三年一回科舉前三甲出爐,總是有一串八卦愛好者八卦,尤其是展飛還有姐姐在宮中為妃,關注度更高。
和離過,目前單身,身邊有個管事的姨娘,另有一兒一女。
據說說媒的都要踩破孟家門檻了。
「噢……」葉茜淡淡應了一句,頓了一下道:「把帖子收起來,等大爺回來了,再回貼。」
展飛竟然沒娶,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細想也是情理之中,安寧長公主最後能同意把楚靜言扶正,何嘗沒有宋氏的原因。
娶錯媳婦的危害性,體會一次就夠了。
「是。」管事媳婦應了一句,拿著帖子出門去了。
大軍班師的捷報一直往京城傳,雖然只是讓匈奴退兵了,但這個功勞已經足夠。天朝對匈奴一直以來的態度就是抵抗,進范了就打回去,把匈奴打的俯首稱臣的,只有少數皇帝才能做到。對宋太后來說,把匈奴打回來就行了。
欽天監擇定日期,五月初六武清侯府搬遷,正好是葉茜的生辰。宮中小太監把日期送過來時,葉茜正跟葉蕎商議如何給葉茜過個壽辰,苦了這些年,戰爭也暫時結束了,肯定要給葉茜好好過個生日。
「還真是巧了呢。」葉蕎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葉茜道:「初六搬進去,初七給你慶生,豈不是更好。」
有時候就好像做夢一樣,蔡盛文升了正四品,孟家恢復爵位,孟昭成了爵爺。
外人說起來總是會說,葉茜的命好的不像是真事。
國公府的旁支,父親開始只是個幫忙的族人,結果她能嫁的這麼好。
每每聽到這樣的話,葉蕎總是想冷笑,尤其是孟家復爵的詔書下來之後,實在是眼紅的人太多了。
葉茜也是十分高興,心中盤算著日期,正是孟昭回來之日,笑著道:「既然如此巧,那就好好擺上幾桌,也不要只是自家人,把相熟的親友們都請上。好好熱鬧上兩天,喬遷之喜連帶著我的生日都一起過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要請的人就多了。」葉蕎說的興奮起來,立時喚丫頭準備筆墨,開始擬名單。
有葉蕎在身邊說笑幫忙著,葉茜仍然覺得有點慢。已經分開的太久,乍然間孟昭要歸來,隨著日期的接近,葉茜心裡卻是急切起來,再快一點,還要再快一點。
她是那樣急切的盼著孟昭,就是看到書信,知道他過得很好,仍然想早點見到他。
幾年軍中生涯,就是過的再好,能好到哪裡去。
「娘親,爹爹是不是就要回來了?」
晚上哄衝哥兒與福哥兒睡覺時,衝哥兒再次問著。每天都要問一次,仍然每天都要問。
葉茜輕撫著衝哥兒的小臉,道:「馬上就回來了。」
衝哥兒緊繃著小臉,道:「我都不記得爹爹的長相了,爹爹會喜歡我嗎?」
「會的,你爹肯定最喜歡你了。」葉茜輕笑著。
五月初六正式搬遷,其實也就是人過去,一應東西早就提前打點好。全新的府邸,孟府已經不小了,跟侯府比還是差了許多。
葉宗山和葉蕎一家都來得早,緊接著葉景祀和楚靜言也來了,欣賞葉茜的新家,也跟幫忙收拾。最愉快的大概就是孩子們,地方大了不說,小夥伴們相遇,從大到小總是有跟自己年齡相仿的,肯定有的玩。
中午開席之前,能來的是都來了,葉茜本來請的客人也不算多。花園宴席擺開,小戲開唱,熱鬧非凡。
葉茜卻有些心不在焉,總是忍不住往外看。
感覺很奇怪,可能是來到新家後給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孟昭要回來了。
好像只要她抬起頭來,就能看到孟昭從門外走回來。
「孟大人應該要回來了。」楚靜言笑著說。
葉茜眼中的期盼完全不去掩飾,那種盼夫歸的急切心情,只要在她身邊就能感覺到。
實在是因為葉茜等待了太久。
葉茜輕輕笑著,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沒耐心了。」
扶正之後的楚靜言依然低調,不出門,不見客,體貼夫婿,關心兒女。
每每見到她,只覺得歲月靜好。
楚靜言不自覺得伸手握住葉茜的手,輕聲道:「都會好起來的。」
「嗯。」葉茜微笑著,卻不自覺得舒口氣。
她能明白葉景祀喜歡楚靜言的理由,確實很放鬆。
散席送客,管事媳婦收拾著殘局,奶媽則帶著哥兒,姐兒去休息。
葉茜送完客,卻沒有轉身回屋,只在二門處站定,不自覺的看向外頭。
她也不知道在等什麼,卻有種要等成望夫石的感覺。
「大爺回來了……」
「大爺回來了……」
從大門口處傳來,急切的聲音。
葉茜怔住了,好像被什麼定住一樣,稍稍停頓一下之後,幾乎要顧不上禮儀,直往大門口衝。
幾乎在瞬間,葉茜整個人定住了,進門的孟昭也愣住了。
黑了,壯了,更精神,卻更粗粗獷,尤其是一雙眸子裡,幾乎全是葉茜的倒影。
「你……終於回來了。」葉茜說著,眼淚直落下來。
孟昭幾乎是直衝到葉茜跟前,把葉茜直抱在懷裡。
溫暖的懷抱,強烈的真實感讓葉茜眼淚落的更厲害,只聽孟昭在她耳邊說著:「我回來了,回來了……」
葉茜淚如雨下,哽咽不語。
「爹爹,爹爹……」衝哥兒急切的呼喊聲由遠至近,珍姐兒雖然年齡比他大,到底是女孩子。
三個孩子瞬間把孟昭和葉茜圍住了,最少的福哥兒,因為人小,被奶媽抱著。
葉茜又是哭又是笑,道:「這是福哥兒。」
孟昭從奶媽手裡接過福哥兒,福哥兒年齡小還有些不懂,只是怔怔看著孟昭。接下來衝哥兒就喊了起來,道:「爹爹,抱我,抱我……」
葉茜看著孟昭笑了起來,眼前站著的人,真實的身影,讓她的心整個定了下來。
孟昭回來,她的主心骨,她的半個世界都回來了。
此去經年無愁事,並蒂連枝繞膝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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