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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酸奶蛋糕 - 【前朝獨苗苗】《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1:51     標題: 酸奶蛋糕 - 【前朝獨苗苗】《全文完》

前朝獨苗苗 作者: 酸奶蛋糕

內容簡介】:

      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沈落兩個都占了。

  十五歲的沈落被賜給開國功臣聶穆。

  十六歲的沈落懂了什麼叫炮灰,什麼叫城門失火,殃及魚池,她就當個聶家被供奉的吉祥物,結果死在自己丫鬟跟姐姐手裏。

  十七歲的沈落以寧王世子身份回歸。

  她要當吉祥物!

  全天下最精貴的吉祥物!

  看她們還敢不敢隨隨便便弄死她!

  於是……

  霍蕭每天救心丸帶身邊,口中默念:這是前朝獨苗苗,安撫前朝全靠他!不能宰,不能宰,不能宰!朕要學會大度!大度!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2:11

第01章 嘉帝失蹤

    華正年間,帝昏庸,貪享樂,全國各地青樓,舞樂坊興起,各地美人遭強搶悉數入京,致使後宮一擴再擴。

    華正二十年,異姓王霍蕭舉兵造反,歷時兩年,終斬昏庸帝王於劍下,自稱嘉帝,建國為昱,年號平初。

    然,各家不服,怒其違背天道,同時民間謠言遍布,舉國動蕩不安。

    嘉帝以舊國首輔縱容舊主貪圖享樂為由,下旨斬殺,殺雞儆猴。

    遂,謠言暫止。

    後,嘉帝又封次輔沈從淩幼女沈落為郡主,並於同年賜於開國大將聶穆為妻。

    平初三年,昭然郡主不慎落水而亡。

    一年後

    宮內

    “皇上,她當年也不過是一弱女子,賀帝昏用……”太後一手搭在自己兒子的手上,看著窗外夜景,滿目憂愁。

    “母後,您如果喜歡她,就讓她做你宮裏女官,至於納妃,朕沒興趣。”

    太後嘆了口氣,看著已經二十六的嘉帝:“你終歸是嫌棄她侍奉過賀帝。”

    “母後原以為你起兵,是為了她的,畢竟你曾經等了她三年,後來她被迫入宮,你又一直未看上其她女子。”

    “母後,您想多了,兒子為的從來都是天下黎民。”霍蕭松手,行著禮,一身深青常服,金龍盤臥,像及了他起兵前的模樣,隱忍不發,一發天下亂。

    “兒先告退。”

    太後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罷了,哀家管不了你。”

    霍蕭眼眸輕瞥了下屏風後面,走了。

    “琳兒,姨母盡力了。”

    屏風後,女子走出,朝人跪拜:“琳兒不怨,以現如今殘破身軀侍奉皇上,琳兒的確不配。”

    “還請太後,容琳兒出宮。”

    “琳兒……你……”

    “唉,隨你,都隨你們。”太後輕搖著頭,無奈萬分,當年多好的一對啊,就這麼被賀帝毀了。

    霍蕭從太後寢宮出來,屏退宮人,獨自一人離開皇宮,進了一民房,從中拿出祭奠用的物品。現在估計沒人記得了,就連他母後也忘了,今天應該是他生父祭日。

    只是,當年他生父奪位失敗,他母後帶著他跑了,後嫁給以戰功封王的霍冶之,他們母子二人才得以活命。

    從他們母子得霍冶之庇護開始,他生父就得從他們生命中抹去,也只有每年祭日,他能來祭奠下人。

    今年,也不例外。

    霍蕭燒完紙錢,起身,拔出劍來,一雙眸盯著漆黑屋頂。

    兩天後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嬌娘空對床。”

    這是京中曾經有名的青樓蘭夢樓新出的對聯,現堂而皇之貼在大門左右兩邊,在這個因新帝登基,痛斥廢帝昔日德行,而導致青樓樂坊生意蕭條,一家家關門的時候,十分精準的戳中一眾酸腐儒生的敏感的神經。

    於是,蘭夢樓在一片文人文鄒鄒的罵聲中……活了?一躍成為京中青樓老大。

    “淫詞浪語。”一白衣儒衫的青年,指著對聯,氣得手抖個不停,然後邁進這個大門,他今天非要讓人把這對聯撤下去不可!

    一進門,一穿戴整齊,仿若良家,渾身帶著清香的姑娘向他倒來,書生下意識的接住,女子柔弱無骨,不似其她青樓女子嬌軟嗓音,只是楚楚可憐:“多謝公子。”

    女子矜持的推開他,然後腳下一軟,又倒了回去。

    書生呆了下。

    一柱香後

    廂房內,紅帳翻飛......

    “不是吧,又輸了!這一個明明看起來那麼正經!”

    “來來來,給錢給錢!能跑青樓門前逛的,你還指望他正經到哪去?”

    粉衣姑娘心不甘情不願的掏錢:“真的是罵的那麼起勁,來的也那麼起勁!”

    “都不知道一個個的在想什麼!”

    “幹什麼呢!幹活去!”一中年女子呵斥著,一堆姑娘立馬散開。

    文姑無奈的看了眼緊閉的廂房,視線掃向另一間。

    “綠盡天下負心人!”慷慨激昂的聲音響著,嚇了門外經過的人一跳。

    廂房內,一姑娘小嘴微張,臉上淚痕滿滿,她又忘了接著哭,於是淚水幹的差不多,搞的一張小臉花了。

    “怎麼樣?要不要!”粉雕玉琢的少年郎,一雙鳳眼微微上挑,嫣紅朱唇比她還誘人,肌膚清透,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白玉折扇現在挑起她的下巴,清潤的嗓子勾的人三魂沒了七魄。

    “你......”姑娘覺得自己魂還沒回來。

    “你看看,你那沒用的丈夫,花天酒地的,最後還把你賣了,但賣了你後,銀子不是進了賭坊,就是酒館青樓。”

    “但你想啊,你進了青樓後,就是他四處摳銀子,然後送到你手中,這不就倒過來了?”

    “而且,男人這種生物,最看重頭上顏色了!你好好努力一把,絕對能讓他頭上綠成草原!而這草原還是他自己親手種的!想想那場景,有沒有覺得很爽?”

    折扇“啪”的一聲興奮收起,眼前少年郎,兩眼冒光。

    姑娘呆著,她可能聽不懂人話了,她覺得自己尋死覓活比較簡單。

    不久少年郎出來。

    “爺……”老管家掏了顆藥丸塞進嘴裏,順了順氣,“您現在又多了個坑蒙拐騙的罪名。”

    沈落驚詫回頭:“我難道不是救人於水火?”

    老管家默默又倒了顆藥丸出來。

    “你告訴我,憑什麼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來逛個花樓,家裏妻子還得供錢給人逛!最後被賣了,還一心求人把她帶回去?”

    老管家垂手:“因為在家從夫。”

    沈落:“哦。”

    她看了眼那關著的廂房,“那她現在不在家了,可以綠人了!”

    老管家心臟猛跳了下,艱難拱手:“女子四德,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沈落:“哦。”

    “我看她骨骼精奇,趁現在多練練,伴舞沒準還是可以勝任的。”

    老管家:“......”

    她沒在聽!

    天殺的,她又沒在聽!

    “所以啊,記得告訴她,如果不想以色侍人,就去考萬越坊。”

    “那邊舞姬樂師什麼還有丫鬟,什麼都缺,任她考。”沈落大步翩翩,向外走去。

    老管家睜著雙狐疑的眼睛看向人:“不是,你不是本來就想讓人進萬越坊嗎?非先把人帶青樓來做什麼?”

    沈落白玉折扇輕搖,發絲微揚,純白外袍鑲著金邊,松松垮垮,隨便搭著,京中紈絝子弟標配,還是頂級紈絝,因為她覺得自己有錢,有權,有勢!

    雖然,目前沒人這麼認為。

    “不嚇唬嚇唬人家,難道讓人在我萬越坊鬧騰?”折扇得意的搖啊搖的。

    管家:“......”

    “況且,得來不易的東西,才讓人珍惜。我就是要她知道,我萬越坊不是那麼好進的,這樣她以後才不容易跑啊。”

    管家胸口泛疼,他錯了,他就該選擇在家養老。

    “多謝了,文姑。這是這次的場地使用費。”一袋銀子拋了過去,站在走廊邊上的文姑木訥的接著,她說的這次是什麼意思?

    管家小胡子抖了下:“你……你不會還有下次吧!”

    沈落轉頭,一雙明眸眨了下,滿滿困惑:“你難道以為只有一次?”

    老管家身形晃了,他要回家。

    “爺,咱還不進宮面聖嗎?”老管家心力交瘁的跟著,他好想交接,交接完,讓另一個人頭疼去,心累去,他要回家抱他可愛的小孫女,他絕對不要她以後長成沈落這模樣!

    沈落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要不要自己開一個青樓?”

    老管家:“......”

    爺,求您了,給世子爺留點名聲,好不?

    他家世子雖然好色又愛賭,強搶民女這事也幹過,但他壞也是壞的有格調的,他從來都是很實誠的告訴世人他就是個內心糟粕,外表光鮮的紈絝的。

    他從來沒有站在紈絝頂端,接受人頂禮膜拜的野心的。

    他家世子多麼的單純可愛。

    老管家不走了,就站在青樓門口,眼巴巴的望著人,一副她再不給他一個交代,他就......就......

    他要崩潰了,他拿她沒辦法,想他在王府人人敬重,收拾人來眼皮都不擡下的三管家,拿她這個落魄女子沒辦法。

    “爺,求您了,給個準話吧!”老管家雙眸含淚,在一旁燈籠映襯下,淚光盈盈。

    沈落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可憐巴巴的小老頭,無奈了。

    “乖,你家爺再玩兩天,就進宮面聖去。”

    老管家擦了擦還沒掉出來的眼淚:“您沒騙小人?不,是沒打算騙小人,對吧?”

    沈落疼惜的摸了摸那腦袋,大概吧。

    文姑小嘴張著,送著人到門口,這人行事出格,不走尋常路,舉手擡足放蕩不羈,沒心沒肺。

    這是沈落?

    她當初善解人意,乖巧可人的好孩子?

    她茫然的看著走出她大門的人,到底哪個殺千刀幹的?

    把人逼成這樣?

    門外,一隊鐵騎匆匆而過,帶著滿滿肅殺,揚起一陣塵土,然後停下。

    沈落一腳踏上馬車,看了眼,為首的人騎在馬上,一身盔甲威風凜凜,那張臉俊美中帶著剛毅,滿目焦急,她打了個哈欠,鉆進自己轎子裏去,隨意著:“走。”

    馬上,聶穆要瘋了,大手一揮:“搜!”

    “一個角落都不準放過!”

    平初四年,嘉帝失蹤。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2:27

第02章 他是皇上

    夜深人靜,聶穆回府,皇上失蹤,如果不趕緊找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但,他到底跑哪去了?

    他知道他有祭奠生父的習慣,可這祭祀地點他卻不知道,況且霍蕭從來不是這種一聲不吭玩消失的人,很有可能出事了。

    他擡頭看著烏雲遮月,到現在都沒發生什麼動亂,代表他沒落入對方手裏或者沒有當著對方的面被殺,可又沒有來聯系他,很有可能受了重傷,現在奄奄一息。

    “大人,陳姑娘又跑了。”

    聶穆聞言,收回心緒,大步跟著下人走過去,墻頭上,一青衣女子正坐著,兩邊被護衛包圍,她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現在一臉茫然。

    聶穆看著人的模樣,眉頭一皺:“下來!”

    陳青看到人向她走來,一慌,直接從墻頭落下,恰好落進趕過來的聶穆懷裏。

    “你放開我,讓我走!”

    聶穆放人下來,一手拽著,無論人怎麼掙脫,他握的紋絲不動。

    “你到底要怎樣才放我走。”陳青哭著,梨花帶雨,還一抽一抽的,衣裳因為逃的時候,弄的微亂,發絲也落了不少,“我要去找夫人!你不肯處置兇手,我......”

    心頭突然被紮了下,像是被戳到痛處,聶穆一手拽著人回來,怒目而視,然後轉身扔給下人:“看好她,不準她再亂跑!”

    “是!”

    “聶穆!”陳青抖了下,對著人大步離開的背影喊著。

    聶穆大步走著,渾身透著股黑氣:“沈落找的怎麼樣了?”

    一旁管家回著:“回大人,還沒有消息。”

    “繼續找!”他甩袖而走。

    “是!”身後,負責找人的下人行著禮,待人走後,轉身回去收拾,準備接著出發找。

    “真不知道將軍為什麼非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年了,就算死了,也該被魚吃了吧?”

    “皇上賜的,你能讓人死的不明不白?”

    “你的意思是她不是......”

    “噓,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

    “但是你想啊,那一位向來與世無爭,怎麼說跳江就跳江。”

    “嘖,那個也是夠小心眼的,沈落不過是空占夫人名頭而已,這都容不下人,還是姐姐,連親妹妹都下的去手。”一群人搖了搖頭。

    聶穆走了不久,停在一小院前,眉頭輕皺,看著前方落鎖大門,高大的樹露出墻頭,長勢喜人,樹葉繁茂。

    沈落,你又到底是死是活?

    沈落蹲下身,看著自家柴房裏的不速之客,略微激動:“這是上天賜的,對吧?”

    一定是的。

    老管家退了退:“不,不是!這是危險人物!”

    沈落摸著下巴:“老天一定知道我缺人,對吧?”

    老天爺果然是疼她的。

    老管家胡子飄了飄:“不,不是!老天不知道!”

    老天爺才不會助紂為虐!

    沈落撩開人額前發絲:“咦?”

    老管家捂著心口:“你咦啥?”

    沈落把人翻過去,再從一旁侍女手中拿過燈籠,仔細照看。

    “死……死人你看什麼?”老管家退了兩步,他年邁的心臟受不了人死時的恐怖。

    沈落剝開人發絲:“鼻子□□,目前流行的瓜子臉蛋,摸起來,膚質還算好。”

    “死人你也不放過?”老管家驚的雙眸大睜。

    沈落起身,轉頭,一臉認真:“死人長得好看,那也是能賣錢的。”

    管家打了個寒顫,他家世子當年到底救了什麼人?

    “況且,人還活著。”沈落挺直腰板,揮了揮手,“來人,扛回去。”

    “不是,你扛回去做什麼?”老管家急了。

    沈落:“要麼賣給文姑,從此五五分成,要麼,留在萬越坊,當搖錢樹。”

    “啥?”

    “我不是說了,我萬越坊缺人?”

    老管家:“......”

    他是這意思?

    “不是,他是男的!”他嚎著。

    “哦,知道。”

    “他是男的!!!!”

    “知道,別重復了。”

    “你說,他會選哪條?”沈落一手撐著下巴,一雙眼滿滿困惑,她這裏這麼好,他應該會選擇留下來當她的搖錢樹吧?

    有腦子的都會這麼選吧?

    老管家:“......”

    他可能選撞墻而死。

    所以,你真的知道嗎?

    哪有男子進舞樂坊的?

    “他要是不同意,就扔進青樓,這樣貌,應該挺賺錢。”沈落喃喃著,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要是真這樣,她就去給文姑出主意,誓死榨幹他最後一滴汗水!

    老管家捂著心臟:“他會選萬越坊的。”

    好歹,清白之軀還能保住,總比被她塞進青樓,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要好。

    他掏出藥品,一倒,沒了......天要亡他。

    “爺,他是男的啊。”老管家最後哀嚎了聲,對著那個淡定的背影,做著最後掙紮。

    沈落找了隨行大夫給她的搖錢樹看病,老管家顫悠悠的站著,看著下人給他換下衣物,擦凈身體,露出白皙可人的臉蛋。

    白皙可人?

    老管家心肝又顫了下,阿彌陀佛,他居然用如此汙穢的詞形容一可憐男子。

    他眼角瞥到換下來的衣服,被鮮血染的看不出原來顏色,衣服內襯花紋露著,像個什麼東西的爪子?

    爪......爪子?

    老管家一個激靈,拿起衣服就跌跌撞撞往外跑,清水泡著,殷紅鮮血浮出,爪子清晰了,他用著他年邁老手,又將衣服泡進另一盆清水裏,重新提起,然後露出裏面全部暗紋,一整條暗龍衣服內襯盤臥,用著它碩大又威武的眼睛瞪著他!

    老管家:“!!!”

    “爺,這是皇上!”他抱著濕噠噠的衣服,小臉蛋白白的,厚厚嘴唇一顫一顫的,一雙老眼驚恐著。

    沈落瞥了眼,一手放在嘴邊:“噓,你吵到我搖錢樹了。”

    “不,爺,你看這個。”濕噠噠的衣服瞬間展開,除了衣服上好幾個破洞,一條巨大的龍張牙舞爪著。

    沈落小嘴張了張,管家用力點了點頭,這居然是皇上!

    沈落淡淡收回目光:“好大一條蚯蚓。”

    “對!好大一條......啥?”老管家呆滯中。

    沈落摸了摸那臉蛋:“讓他接客的話,臉蛋還不夠滑,得拿錢滋養下。”

    老管家心臟多跳了下:“爺……爺,他……他皇上啊!”

    沈落摸了摸人下巴:“胡子渣渣有點多,得刮刮。”

    老管家:“爺!他是皇上!皇上!”

    沈落拄著下巴:“聽到了,我沒聾。”

    老管家:“......”

    對,你沒聾,你心聾!你他丫的掉錢眼裏去了,對吧?

    “你賣皇上,那是要死的啊!”老管家繼續咆哮,這一個不要命了嗎!

    “有差別嗎?橫豎都會死。”沈落望著人的臉,淡淡著,嘴角忽然嘲諷勾著。

    老管家停了停,驚恐的看著人,她居然知道?

    本來,該是他家世子寧洛舟入京為質子,但他家單純善良的世子途中很是實誠的告訴他,他想要女人了,於是帶著幾個護衛去青樓瀟灑去了。

    然後,再也沒有然後了,他心肝寶貝般的世子跑了。

    就留了個早前被他從江裏撈上來的沈落,抱著他的衣服等著他們。

    也就是那個時候起,快一年了,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沈落,一年來不說一句話,讓人以為是啞巴的沈落突然發話了。

    “我替你們世子,就當還他救命之恩。”

    最可怕的是,他把這事報告給老王爺,老王爺立馬同意,在老家大肆貼沈落畫像,指著畫像十分自豪的說,這就是我家崽。

    於是,沈落成世子寧洛舟了,而他家世子,不知道抱著哪個小美人瀟灑快活去了。

    但世子入京為質,那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他一開始以為這個就是貪圖榮華富貴的,畢竟,沈落從頭到腳都寫著她掉錢眼裏了。

    原來,她知道自己會死啊。

    “他龍椅還沒坐穩,勢必要安撫前朝舊臣。”沈落一手撐著自己下巴,一下一下點著,饒有興致的看著人。

    “所……所以?”老管家有種不好的直覺,她現在的眼神很危險!上一次她露出這眼神的時候,祜州知府霸占了他小妾的弟弟。

    “無論我怎麼折騰,就算把他折騰成了殘花敗柳。”沈落對著那張臉笑了笑。

    老管家老臉白了,臉頰小肥肉顫了顫,殘……殘花......敗柳?

    “他為了自個皇位,他也不敢拿我怎樣!”沈落伸出她的爪子。

    “等他不需要我了,我就算什麼也不幹,他也能找到罪名幹掉我!”

    “所以?”老管家心尖尖上的肉一顫一顫的。

    “所以,我當然要趁現在使勁先作死啊!”沈落摸著那下巴,看著昏迷的人兩道眉皺了皺,“嘖,還是個矜持的。”

    老管家:“……”

    其實,霍蕭這皇帝當的挺可憐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2:38

第03章 禮成!

    屋內,清香撲鼻,紗帽繚繞,霍蕭坐起身,手邊趴了個小公子,清秀可人,腦袋正壓著他的手臂,睡的香甜。

    霍蕭小心要擡起那腦袋,擡了擡,才發現身體虛軟無力,一不小心又倒了下去。

    沈落醒了,一睜眼,就看到男子軟綿綿,倔強著想要起來卻被殘酷現實死死壓著的掙紮模樣。

    這模樣,我見猶憐。

    沈落笑了笑,雲夢樓藥效最好,專門用來治理不聽話新人的頂級軟骨散。

    “是公子救了我?”聲音虛弱無力,帶著正兒八經貴公子的味道,還是人品端正的那種。

    沈落心頭暖暖的,果然是極品,她收起表情,正襟危坐:“公子,滴水之恩,當以身相報。”

    霍蕭正要開口致謝,聞言,擡眸,滿滿茫然,他,說啥?

    “公子,你缺錢嗎?”沈落笑著,笑的像個好人。

    管家默默上前:“他不缺錢。”

    哪家皇帝缺錢了?

    霍蕭想起被賀帝揮霍一空的國庫,沈重的點了點頭。

    管家:“......”

    您這麼實誠做什麼?

    沈落一手握上那骨節分明的手,柔聲著:“那公子願意入夥嗎?”

    霍蕭不解的看向人。

    沈落兩眼放著含蓄的光:“我看公子骨骼驚奇,氣質不凡,相必將來一定是人中龍鳳!”

    管家面無表情看向窗外陽光傾瀉,她越來越能忽悠了。

    霍蕭笑了下,他有種他要被賣了的錯覺,對方可能還奢望他能幫著數錢。

    錯覺,對吧?

    這就是一沒長開的少年郎。

    “公子入夥嗎?我們一塊伸手進滿京達官顯貴的錢袋子,好不?”

    霍蕭沈思,這事他想過,但摳了幾年,摳出的量有點少。

    “公子,您慢慢考慮,我們不幹強迫人的事!”沈落起身,儀表堂堂,看起來像個大度的。

    霍蕭疑慮又降了點,沒準這就是個跟家裏鬧脾氣的娃娃,想要自己出來打拼,結果遇到困難,現在四處找人入夥。

    “我考慮。”他道。

    沈落滿意的笑了。

    兩人出來,老管家慢悠悠的倒著新裝好的藥:“爺,真的,坑蒙拐騙,不好。”

    昨晚,大夫說,他需要心平氣和,情緒不能大起大落,所以,他今天聽話,無論沈落幹啥事,他都要淡淡的,慢慢的被氣著。

    沈落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扇門:“果然是帝王,眼見就是不一樣。”

    管家咽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吃藥都不要水了。

    “他是皇上......”

    沈落點了點頭:“身份如此尊貴。”

    管家老眼猛的一睜,她居然懂了?懂那個人身份尊貴了?那個是凡人不能享用的?

    老管家抖了下,趕忙默念,阿彌陀佛,他怎麼可以用“享用”這個詞汙染純潔無暇的皇上?

    沈落:“我要給他最高級別的待遇!”

    管家:“......”

    他,果然天真了,心頭猛的又揪了下。

    老管家心頭酸了下,他失敗了,他又大起大落了,沈落就是上天派來帶他離開塵世的黑白無常。

    “爺,外面有個姑娘說,要來我們萬越坊。”

    沈落:“??”

    這種舞樂坊不盛行甚至被打壓的時期,居然有人自動上門?

    “她家得多窮?”她困惑著,老管家撫了撫剛剛不小心大起大落的心臟,“不窮誰自甘墮落。”

    “走,看看去,我就喜歡窮人!”沈落興致勃勃往外走。

    老管家揉著心臟,慢慢數落,窮人可以被你壓榨,對吧?

    萬越坊樓內,一姑娘一身柳煙紗,亭亭玉立,一頭青絲隨意挽起,一雙明眸還顧盼生輝,朱唇不點而紅,一旁下人十分不爭氣的全呆呆的被迷住了。

    沈落停了下:“咦?”

    老管家老眼又睜了下,心臟“嗖”的一下,又加快了。

    “這姑娘,國色天香!”

    沈落一手敲著折扇,末了又拿它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姑娘,腦抽?

    “就是姑娘你要來我萬越坊?”

    蘇琳聞聲,沖人怡怡然行著禮:“小女子蘇琳,願能入萬越坊為舞姬。”

    沈落湊過去,鼻尖湊到人臉頰旁,一側一眾下人齊齊雙眸大睜,火氣旺盛。

    如此極品,他們主子居然要糟蹋!

    沈落:“......”

    一群白眼狼。

    她重新打量著人,被她輕薄,這姑娘僅僅皺了皺眉,身體依舊保持完美的禮儀。

    看樣子,還不是小門小戶出身。

    “行,你先跳段舞吧。”沈落直起身,隨手揮了揮手,一旁下人趕忙搬上張椅子跟矮桌給她,她坐下,翹著腿,一旁矮桌放著茶跟一盤瓜子。

    “琳兒是否可點曲目。”

    “隨你。”

    “那琳兒點《半意繚》。”

    沈落食指翹桌停了下,情曲?

    絲竹聲起,前方女子輕柔舞臂,蓮步輕移,眉目含愁,忽而放下玉臂,足尖輕點,宛若情竇初開的少女,帶著歡呼雀躍。

    霍蕭找人來扶他出來走走,聞聲停下腳步,怔怔的聽著外頭絲竹聲響。

    《半意繚》

    “有人在跳舞?”

    旁邊下人:“應該,聽說有個長的很好看的姑娘自願入我萬越坊。”

    霍蕭眉頭皺了皺,收回視線,淡淡著:“回去吧。”

    “好咧,公子。”下人趕忙扶著人往回走,剛剛這個執意出來走走,嚇得他心臟“撲通撲通”亂跳,主子說了,這個將來是搖錢樹,他們吃飯全靠他,他要是跑了,他們以後就等著喝西北風!

    外頭,一眾人呆呆的看著人如仙女下凡。

    沈落一旁不合時宜的磕著瓜子,“啪嗒啪嗒的”,扔了一地瓜子殼。

    一舞畢。

    “姑娘跳的不錯。”

    蘇琳眼角瞥到一地瓜子,藏在袖中的手捏了捏,出口之時,依舊知書達禮:“那請問,琳兒何時能入坊內練舞。”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收了姑娘?”沈落拿起折扇,腦袋一歪,一臉好奇。

    “公子,何意!”蘇琳微怒。

    “我這廟小,容不下姑娘,還請姑娘另謀高就。”沈落起身,留著一眾驚的小嘴微張的下人。

    “是琳兒跳的不好的意思嗎?”蘇琳咬了咬唇,單薄身軀仿佛下一刻就能倒下給她看。

    沈落回頭:“姑娘跳的很好,找遍我萬越坊,也沒幾個贏得過姑娘。”

    “那為何?”

    “說了,廟太小,留下姑娘,寧某怕自己吃不消。”

    “好了,你們幾個送客。”沈落擺了擺手,幾個下人一臉可惜又心疼的上前。

    “姑娘,這邊請。”

    多好看的姑娘,他們家主子居然不要,他們譴責。

    蘇琳看了看後院方向,咬了咬唇,轉身離開。

    後院

    “為什麼?難得有個眼瞎的要來!”老管家心肝疼著,多好看啊,他雖不能染指,但看看也好啊!

    沈落慢悠悠的扇著小風,青絲微揚:“那姑娘,舉手投足皆是大家風範。”

    “那又如何!新舊更替,你還不準人落魄啊!”老管家氣呼呼的。

    沈落搖著頭,痛心疾首的看著為色所迷的老管家。

    老管家:“......”

    這一個居然有臉譴責他好色?

    “世家大族,即使落魄到沒飯吃,也絕不會讓家中女子淪落舞坊。”沈落無奈給人做著解釋,“那姑娘心中自有傲氣,來我們這,非奸即盜。”

    老管家:“......”

    爺,你不盜別人就不錯了。

    “但爺,你不是缺人嗎?”

    沈落折扇搖啊搖:“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知道嗎!”

    老管家皺了皺眉,雖然他讀書不多,但他聽得多。

    “那個,爺,這話是這樣用的嗎?”

    “是!”沈落斬釘截鐵,“你家爺我寧缺毋濫!”

    老管家:“......”

    原來這個還會挑食的啊?

    “但人家跳的多好啊!”

    沈落一把折扇“啪”的一聲,收起,鄭重著:“她,跳舞缺少靈魂,功利心太重。萬一被她帶壞我萬越坊風氣,怎麼辦!”

    老管家:“......”

    你這裏還有風氣這東西存在?就算有,那也是歪的吧?

    “所以,不能收!”沈落大步邁著,她要去看她的搖錢樹,沒有她在,他估計無聊死了。

    “公子,你現在如何了?”沈落推開大門,笑的和藹可親,聲音還溫柔體貼,裏頭下人打了個哆嗦。

    他家主子撞邪了吧?

    “多謝公子,只是我好像還渾身乏力。”

    沈落憂心著看著人,這才多久啊,他居然講話就中氣十足了?她得快點了。

    “公子考慮的如何?要不要入夥?”沈落雙手背後,偷偷招手。

    老管家不情不願掏出賣身契來,一旁下人遞上筆墨。

    霍蕭:“看看吧。”

    他還沒打算親自經商,但要是這少年賺錢的法子好,他可以給點支持。

    霍蕭接過紙,一旁人塞了支筆給他,為首的“賣身契”三個大字落進他眼。

    霍蕭:“???”

    看錯了?

    沈落緊張的看著人:“公子,我們給的工錢高,將來年老了,我們還給養老錢!”

    霍蕭茫然擡頭,一旁下人趁其不備,一手抓著他的手,往紅泥上一按,另一人迅速送上賣身契,一壓。

    沈落折扇高興的一拍:“好嘞,禮成!”

    霍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2:50

第04章 狼窩

    “走,蘭夢樓走起!”沈落折扇打開,扇著小風,大步流星往外走。

    門後立刻有人擡出架子,一人擡頭,一人擡尾,再一人托著屁股,將人往擔架一放。

    兩下人再默契十足的擡起架子往外走。

    老管家慢悠悠的倒著藥丸,要寬心,寬心,不就賣皇帝嗎?不就一堆傻小子被人忽悠著一塊往作死的道路頭也不回的跑著嗎?

    他,什麼也沒看到!

    霍蕭看了看自己沾染紅泥的拇指,再看了看那張被迅速拿到沈落手裏的賣身契,蒼白的臉上還劃過一絲不可置信。

    “你們......是買賣人口的?”

    而他剛剛不小心把自己賣了?

    沈落:“不,我們不是。”

    後頭兩個擡著的:“對,我們就是!”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沈落幽幽回頭,兩人睜著兩雙單純大眼睛望著她。

    “爺,不是你說的,這個是搖錢樹?”

    “爺,不是你說的,買了他我們就能頓頓吃肉?”

    沈落:“......”

    她怎麼養了兩蠢孩子?

    霍蕭臉黑了,漆黑漆黑的:“你知道朕是誰嗎?”

    沈落折扇拄著下巴,歪著腦袋,給她家蠢孩子一次機會:“來,告訴他,他是誰?”

    兩人:“搖錢樹!”

    霍蕭:“......”

    心口好像突然有點疼?

    老管家扭過頭,看向外頭青天白日,上頭白雲飄飄。

    他家世子又多了買賣人口的罪名了。

    他看了眼可憐的霍蕭,倒出他的藥,遞過去:“來,吃一顆吧,對心臟好。”

    “朕是皇帝!”霍蕭吼著,中氣十足,氣勢十足,還吹的那顆送到嘴邊的藥滾了兩圈,可惜配著軟綿綿的身軀,表情沒跟上聲音,看起來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

    兩擡著的手抖了下,齊齊睜著雙惶恐的眼看向自家主子。

    沈落蹲下身,擡手摸了摸氣呼呼的霍蕭,一手拿過老管家的藥丸,再塞進去。

    “乖,別氣壞身子了。”

    霍蕭瞪他,用力瞪!

    沈落又摸了摸那腦袋:“真可愛。”

    霍蕭:“......”

    他扭頭,呆滯的看向外頭青青草地。

    擔架擡啊擡的,路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霍蕭咬了咬唇,努力的翻了翻,又翻了翻,在後頭擡著的下人震驚的目光中,總算把自個翻了個面,面朝土地,背朝天,兩眼不見路人臉。

    下人驚了下:“居然還是個害羞的。”

    霍蕭胸腔一團邪火上湧,他想打人。

    沈落瞥了眼:“嘖,這小屁股挺翹的。”

    霍蕭:“......”

    他擡頭,又瞪她,眸中噴火。

    沈落露了露小白牙:“呀,臉還紅了?”

    霍蕭楞了下,他趕忙趴回來,繼續面朝土地。

    沈落:“......”

    怎麼這皇帝這麼好騙?她說他臉紅,他真信了?

    她搖了搖頭,繼續大步走著,一進蘭夢樓,對著一龜奴道:“來,把他洗幹凈了,要洗的白白嫩嫩。”

    “你要幹嘛!”霍蕭驚恐擡頭,為什麼要白白凈凈的?

    沈落拄著下巴看了看人,湊到龜奴耳邊:藥效快沒了。”

    龜奴看了眼霍蕭,露出了然表情:“懂了。”

    霍蕭:“!!!”

    他還不懂!

    “你們要做......”霍蕭還沒吼完,一人忽然拿著帕子,捂了下他口鼻,他乖了,暈過去了。

    老管家揪著心肝看著人入了狼窩,眼巴巴走到沈落邊上。

    “不是爺,你之前也從來沒強迫過人啊!幹嘛這麼欺負皇上?”

    “還一路調戲過來!你瘋了?”

    沈落踢著腳下石子,悶悶的:“我算賬。”

    老管家:“啥?”

    沈落擡頭看向那方向:“我記仇。”

    老管家“啊?”

    沈落又蹲下身子,很委屈:“不出個氣,心裏頭不舒服。”

    老管家:“???”

    她還委屈上了?

    沈落扔著小石子入池,水面蕩起漣漪。

    當年,首輔死後,京中各大臣人心惶惶,一個個的當起縮頭烏龜,她那身為次輔的爹更是!

    每天擔憂自己的小腦袋會搬家,那天沈落看的清清楚楚,她正在樹底下偷摘果子吃,她爹站在小湖邊,傷春悲秋,口裏念著:“自古英雄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結果他剛念完,忽然大驚,估計想到自己念的詩詞有問題,立馬捂住嘴巴,四處小心看了看,拔腿就往回走,結果沒走幾步,腳下一滑,“砰”的一聲腦袋磕在石塊上,流了好多血,嚇得她剛摘下的果子全掉地了,她趕忙去叫人。

    但等她叫回來的時候,她爹已經沒了。

    於是,一堆人開始哭,說什麼是皇上派人殺的。

    她在一旁給人正名說:“是爹自己不小心摔的。”

    大夫人這麼說:“肯定是皇上容不下我們。”

    二姨娘哭的稀裏嘩啦:“我可憐的老爺啊!”

    三姨娘:“我們可怎麼活啊!”

    她又重復了遍:“我爹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

    四姨娘:“皇上會不會來滅口啊?”

    話音落,一屋子的人忽然從悲痛中醒過來,各個面帶惶恐。

    “不......不會的......”

    “皇上仁慈,不會的......”

    沈落沒理她們,一個個不聽她說話,她也懶得說了,回自個小破屋繼續種菜。她只是覺得,皇上沒必要殺兩首輔,殺一個叫殺雞儆猴,殺兩個那叫逼人造反。

    那一個應該不蠢。

    只是,在她待她小破屋的時候,沈府其他人都在偷偷逃跑。

    她娘當年是蘭夢樓的舞姬,她一區區舞姬之女,哪有人會想起她來,當聶穆搜遍整個沈府,把她提出來的時候,她才知道,一大家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全跑了。

    她是整個沈府唯一留下的活人,還是主子。

    最後聖旨來了,她白撿了個郡主頭銜,還沒高興一下天上掉餡餅,那個人隨手指婚了,指婚也就算了,偏偏是聶穆?

    聶穆也就算了,他們兩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反正她有吃有穿,多個名義上的丈夫,無所謂。

    但......

    沈落神思縹緲了下,嘴角嘲諷一勾,她的命從來沒人稀罕。

    “沒事,我就欺負兩下,欺負爽了,我就放了他。”她拍拍手起身,橫豎也沒真打算把他怎麼樣。

    老管家:“!!!”

    你還要欺負爽?

    “話說,這皇帝害羞的模樣居然挺可愛的?”

    老管家:“......”

    你現在笑的樣子好像挺可怕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3:02

第05章 非禮

    霍蕭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外頭鶯鶯燕燕的聲音傳進來,門前不時有嬌笑聲傳來,他心頭涼了半截,雙目無神的望著頭頂。

    一側沈落磕著瓜子:“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金銀滿荷包。”

    霍蕭:“......”

    管家:“???”

    下一句是這個?

    他敢緊掏出詩詞,努力翻找,默默看向自家爺。

    “爺啊……”

    “嗯?”

    “咱放過這些詩人吧……”

    他怕他們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這一個一天到晚竄改詩詞,還盡往庸俗方向改。

    沈落:“哦。”

    “公子,考慮的如何?”沈落放下瓜子,改折扇搖啊搖,笑瞇瞇的盯著人,就差把“坑蒙拐騙”寫臉上了。

    霍蕭扭頭不理她。

    沈落折扇“啪”的一收:“要不咱們去看看?”

    沈落讓人架了個梯子,再一把摟著人的“小蠻腰”,趴在屋頂,掀開幾片瓦,露出燭火微光,底下絲竹聲響著,有美人彈琴,幾個客觀正左擁右抱,談笑風生。

    沈落指了指下面:“這就是你以後的生活!提前看看,適應適應!”

    霍蕭冷眼看著底下那幾個,工部黃青召,徐文,戶部林城,還有幾個小官,一個個的人前痛斥奢靡,人後過的比他還好?

    底下一幫人還不知道他們自家皇上在頂部偷窺他們逛青樓,聽小曲,抱美人,樂滋滋的談論人。

    黃青召摸了把小美人的臉蛋:“林大人,聽說皇上打算修繕恫州以南堤壩,說什麼以防萬一,這得一大筆錢吧?”

    林城喝著小酒,轉頭親了口腿上坐著的:“可不是嗎?國庫裏就那點錢,讓他增稅吧,他還一意孤行玩減稅!”

    霍蕭一雙眼黑漆漆的,盯著下面那幫不知死活的。

    徐文繼續找死:“不就幾個堤壩嗎?橫豎這幾年沒出什麼大事,隨便修修就好。”

    霍蕭臉越來越冷。

    徐文忽然打了個寒顫:“有點冷,來,快把窗關上。”

    “好的,大人。”一美人跑去關了窗。

    林城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啊,就這麼點錢,也只能隨便修修,也不知道夠不夠。”

    “皇上後宮沒什麼人,要不上諫哭個窮?”

    “但皇上後宮半年前才縮減了一次開銷。”

    “應該還能再擠點出來吧?還有上次不是從各家大人錢袋子裏挖了不少錢出來嗎?總能剩下點吧?”

    霍蕭幽幽盯著下面的,敢情他們這是打算吞他縮減後宮開銷省下來的錢啊?還有什麼叫國庫不夠?那錢他明明精打細算過的!

    “各位大人,今日如何?”文姑賠著張笑臉推門而入,身後丫鬟捧著個盒子,然後放到桌面,打開,金燦燦的金子閃瞎人眼。

    “這點小心意,還望各位大人收下。”

    自從霍蕭痛斥前朝奢靡,各類青樓舞坊生意蕭條,除了客人減少外,還有一部分原因,一些官員借此斂財。

    幾人眼神含蓄交流了下。

    “文姑啊,你有心了。”

    文姑繼續笑著:“我雲夢樓,還得靠各位大人呢。”

    “放心,雖然現在皇上不倡導青樓開著,但只要我們在一日,你這樓還是可以開下去的。”

    “那多謝各位大人了。”

    霍蕭沈思,他早知道這一批人陽奉陰違,私底下骯臟事不斷,但親眼看到跟知道那就是兩碼事!

    他現在想一腳踹開他們的門......

    霍蕭又捏了捏眉心,冷靜了下,現在新進官員還不足以當事,他不能隨便處置,前朝文官早就被賀帝養廢了,夾著尾巴安分了兩年,最近故態復萌,但換是個麻煩事,還不能操之過急。

    徐文:“來,來,我們別冷落了小美人。”

    底下開始各種摸親,已經有官員抱著自己的小美人急不可耐。

    沈落覺得差不多了,正常人看到自己將來下場還是要怕下的:“公子要是不適應的話,可以嘗試考考萬越坊,雖然很難考,但至少不用出賣肉體啊!”

    她蠱惑著人,頭一轉,發現一側這一位雄性動物,臉不自然的朝向外面。

    沈落低頭看了眼下面的一派奢靡,忽然靈光一閃。

    “你居然是個雛!”她震驚。

    霍蕭:“!!!”

    他轉個頭,居然從他眼神裏看出了“奇貨可居”四個字!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可能求生欲勝過藥性,霍蕭猛的推開人,一不小心腳下一滑,順著屋頂往下滾。

    沈落趕忙伸手去拉,估計兩人重量不同,沈落懵了下,跟著人往下滾,眼前夜景劃過,沈落看著搖錢樹,下意識的抱緊了。

    “砰”的一聲,砸到地上,沈落墊底,雙重沖擊。

    “乖,小樹苗,你家......錢......主子會保護好你的。”沈落艱難的吐完收買人心的話。

    霍蕭趴在人身上,生無可戀,沈落緊緊的抱著搖錢樹,隨手捏了捏,發現腰夠有力?

    霍蕭只覺得一股酥麻順著腰部直達腦門,腦袋懵了下,臉蛋立馬又青又紅,還想宰人。

    霍蕭:“!!!”

    他被非禮了!

    這混蛋非禮他!

    他被一男的非禮了!

    此刻,青樓街口。

    “聶大人,有百姓說,今早發現一受傷的男子入了這條街。”

    聶穆坐在馬上,眉頭一皺,揮了揮手:“一間間仔仔細細重新搜一遍!”

    “是!”

    青樓裏頭,一群人聞聲開門,就見草地上兩男的滾一塊。

    徐文雙眸大睜:“這家青樓,玩的真的大。”

    黃青召呆呆楞楞的點頭:“居然連男的都有,還直接草地上幹了?”

    林城摸了摸下巴:“不過,這小倌身材不錯。”

    “林大人,呦,還好這口。”其余幾人笑了笑。

    林城大方承認:“偶爾換換口味,你們要不要試試?”

    “來,快,文姑,林大人看上這個了。下回我們來,記得送上。”

    文姑:“???”

    她家沒男的啊,等等,她的地方多出來的人,一般是沈落的?

    那小祖宗最近又想幹嘛?

    一字不落聽到的霍蕭:呵。

    他不好動全部,動一兩個,還是可以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3:18

第06章 可憐

    夜深,燈火忽明忽暗,霍蕭慢悠悠起身,再慢悠悠的整理下衣袍,扣掉那一副虛弱模樣,他依舊是個掌握生殺大權,關系百姓生活安康的一皇帝。

    沈落被砸的暈頭轉向,一旁下人趕忙來扶起人。

    文姑在樓上賠著笑:“各位大人,先進去吧,保管各位下次來,就送上這個,現在還不怎麼懂事,等□□好了......”

    “還不懂事?”林城望著那背影,往日偶爾玩的都是嬌弱之態,如此陽剛的好像還沒玩過?

    他興致高昂。

    “等等,本官現在就要了。”

    文姑:“啊?”

    她猶豫的看向那個被扶起來的,她說下次有都是做好隨便塞一個給他的打算了的,小祖宗帶過來的人一般都是她寶貝著的。

    沈落眨了眨眼,仰頭看向窗戶邊上的,官威十足,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樣。

    她從來沒見過找死找的那麼爽快的,連自家皇上都敢肖想。

    她瞥向霍蕭,就見人雙眸不知盯著前方某處,嘴角詭異勾起。

    沈落:“......”

    她是好人,身為好人她得救人於水火,她小手一揮,處於震驚當中的老管家回過神,不解的望著人。

    沈落:“去,告訴他,這一個是爺的!”

    老管家對著人霸氣十足的話,難得點了點頭,他從來沒見過膽子那麼大的,錯了,是除他家爺外膽子那麼大的。

    老管家帶著人上樓,拿出身為王府老管家的氣勢以及標準微笑,再掏出象征身份的腰牌:“各位大人,底下的是我寧王世子。”

    “世子?”一幫人眉頭皺了下,他們還沒聽說寧王世子已經進京的消息,原計劃應該是在一月後到達才對。

    “怎麼那位是世子的?”

    老管家含蓄點頭:“我家世子所鐘愛的,還請各位大人不要奪人所好。”

    身為王府三管家,怎麼老奸巨猾,怎麼隱形威脅人,他信手捏來。

    沈落點了點頭,霍蕭嘴角微抽,低頭看向身前一只爪子搭在他胸前的,寧王世子,寧洛舟,生性風流,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前期不斷稱病拒不入京為質,後鬧出一良家女子因他差點跳河自盡,這才被他逮到機會弄進京來。

    “寧王世子?”略帶咬牙的聲音頭頂響起,沈落仰頭,露出小白牙。

    “哎。”

    霍蕭盯著那只白白嫩嫩的爪子,那爪子按在他胸口,那身軀快要整個靠進他懷裏,他默默的往旁邊一移,身前的人忽然一個踉蹌,還好身後下人趕忙扶住。

    “如果本官就要他呢!”林城眼眸微瞇,略帶危險。

    老管家繼續恭敬有禮的笑著:“真的,大人,為了您的生命安全,不要跟我家世子爭。”

    “呵,區區一質子,還敢威脅人?”徐文不屑。

    林城怒火中燒,他看中的人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今日如果本官非要......”

    “林大人,謹言慎行。”黃青召趕忙阻止人,低聲著,“那位還沒面聖,如果此時出事,責任可全是大人您擔著!”

    林城垂在兩側的手捏了捏,視線掃過虛偽笑著的老管家,再挪向那個堅.挺的背影,他總有一天非得得到不可!

    霍蕭打了個寒顫,臉若冰霜。

    “不好了!”一龜奴急急忙忙跑來,滿頭虛汗。

    “吵什麼吵,外面怎麼了?”文姑被兩撥人正嚇得心驚膽戰,聞聲心情愉悅,她可以明正言順離開一會。

    龜奴:“不好了!大將軍聶穆帶兵闖進來了!”

    文姑:“!!!”

    這事出的太可怕了!

    “什麼!”樓上幾人齊齊雙眸驚恐大睜,林城幾人頓時把“小美人”忘在腦後,趕忙拽著文姑,“快,帶我們從後門走!”

    龜奴:“不行!後門也被堵了!”

    “那我們怎麼辦?”

    文姑穩了穩心神,道:“幾位大人趕緊換上龜奴們的衣服,混在人群裏!”

    “好,好,好。”

    生死關頭,一個兩個都分外乖巧,官威那是什麼,有小命重要嗎?

    沒有。

    與上面慌亂不同,地上人雙眸瞬間睜開,迸發著希望的光芒,他松了口氣,嘴角淡然劃開,輕擡眼眸,龍氣十足,就差張口說:“爾等刁民,還不跪下謝罪?”

    燈火忽閃,白玉折扇輕搖,剛剛還一副不嫌事大的人,忽然眼眸微垂,望著地上小草出神,嘴角嘲諷又帶著苦澀般的勾起:“聶穆啊。”

    霍蕭:“???”

    “爺,怎麼辦?要是被知道我們......”老管家慌亂跑下來,瞄了眼霍蕭,進京不面聖也就算了,還綁了皇上。

    “那就會會他。”沈落收起折扇,“對了。”

    她看了眼身後充滿希望的人,指了指上頭:“把他帶樓上,看好。”

    霍蕭:“......”

    外頭,鶯聲燕語全停了,一個個全縮在角落,鐵甲衛面無表情分列而戰,一手放在腰間佩刀,像是隨時拔出,大開殺戒。

    文姑急急忙忙出來,看到人:“哎呦,官爺,這小地方犯什麼事了嗎?”

    聶穆一雙眼銳利的掃過一群人,一側副官上前:“奉命搜拿前朝余孽!”

    文姑:“哎呀,奴家這怎麼會有......”

    聶穆大手一揮:“搜!一個角落都不準放過!”

    “是!”鐵甲衛立馬拔刀散開,一眾客人嚇得一動不敢動,聶穆是誰,那是皇上親信,有著從龍之功,得罪他跟得罪皇上沒區別。

    幾個高官看到人自動彎曲膝蓋,將腦袋藏進人群裏。

    前頭搜的驚叫連連,聶穆走向後面雅樓,如炬雙眸盯著士兵一間間踹開屋門,視線再掃過那些驚慌失措的男子。

    “聶大人,您搜您的,為何要打擾本世子雅興?”清麗的聲音拐角冒出,聶穆聞聲看去,來人一身白衣,金絲鑲邊,衣服穿的松松垮垮,一把折扇手中敲啊敲的,像個風流少年。

    “沈......沈落?”聶穆看著那張臉,楞在原地。

    沈落歪了下腦袋:“嗯?”

    “你沒死?”聶穆驚了下,隨即大怒,上前就要拽人走,“既然沒死,為什麼不回來!”

    “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老管家老眼大睜,熟......熟人?

    沈落趕忙連退幾步,一手縮在胸前,仿佛深怕被人玷汙一樣:“餵餵餵,聶大人,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別動手動腳啊!本世子喜歡的可是女人!”

    聶穆伸著的手停了下,這才發現不對勁,面前的好像是男子,兩道劍眉微皺:“世子?”

    沈落折扇一開,一搖,小風吹起,如個浪蕩公子哥:“本世子就是寧王獨子,寧洛舟。”

    聶穆盯著那張臉,跟沈落一模一樣,但,沈落向來乖巧懂事,溫溫潤潤。

    他狐疑著,沈落一個眼神遞給嚇傻的老管家,老管家心領神會,趕忙掏出腰牌,聶穆接過,寧王府的標誌刻在腰牌之上,象征人的身份。

    霍蕭半坐在屋內,聽到底下傳來熟悉的聲音,強撐著身體就要往外走,也沒人去攔他。

    底下,聶穆板起一張臉來:“身為世子,卻不入宮面聖。”

    沈落立馬狀似驚恐,又連退兩步,歪著腦袋:“那本世子明日就入宮面聖,如何?”

    霍蕭頓了下,臉色微變,皇上失蹤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本官此次皇命在身,今日就當從未見過世子。”

    “那多謝聶大人了。管家,來,快找幾個小美人陪陪大人。”

    聶穆看著那張跟沈落一模一樣的臉,卻做著驕奢淫逸的表情,握著刀的手緊了緊。

    “不必!我們走!”

    霍蕭軟著身子,跌跌撞撞,門就在他眼前,他勾了勾,又勾了勾,終於一手拍在了門上,門外士兵訓練有素的腳步聲響起。

    然後腳步聲漸遠。

    那只拍門的手僵住了,他拍啊拍,拍啊拍,門外聲音徹底聽不到了,那手垂下來了。

    霍蕭靠在門上一動不動。

    屋內的小美人們:“好像很可憐?”

    花花:“他是不是絕望了?”

    鈴鐺:“哎呀,絕望個毛,他將開啟新人生!”

    花花:“也對,世子爺帶來的,向來都是賺大錢的。”

    柳柳:“好羨慕他啊。”

    其她幾人羨慕的點了點頭。

    霍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3:36

第07章 爬墻

    沈落開門,推了推,發現門有點重?推開一側的,她的搖錢樹正靠在另一側門上,留了個後腦勺給她。

    “來迎接主子我?”

    霍蕭不理她。

    沈落擡手摸了摸那腦袋:“乖,你要留著伺候林大人,還是乖乖去考萬越坊?”

    霍蕭幽幽轉頭:“什麼時候給我解藥。”

    沈落拄著下巴想了想:“等你真心實意打算跟我,我就給你!”

    霍蕭扭回頭不說話,用他堅.挺的背影告訴人,他從了。

    沈落滿意的點了點頭,文姑送走瘟神,急急忙忙跑過來,打算問問她的意思。

    霍蕭被放在屋裏,幾個“前輩”在那教他怎麼看人眼色,比如,什麼時候該給人倒酒,什麼時候身子該湊過去,又比如什麼時候該寬衣解帶......

    霍蕭:“......”

    外面走廊,文姑心臟今晚被嚇的撲通直跳:“所以,你快告訴我,林大人要怎麼辦?他那樣子像是沒弄到你那公子就不罷休,還有,聶穆,你們見了?”

    沈落找了塊臺階席地而坐,路邊原本長得分外喜人的花花草草仿佛跟人一樣被嚇壞了,焉兒吧唧的,還東倒西歪。

    士兵,你還能指望讓他們搜人的時候溫柔點?

    估計難。

    那就跟聶穆哪天能跟處理朝政一樣處理他的後宅般不可能。

    他誰都不想辜負,想讓每個人滿意,結果一團亂。

    “林大人,你告訴人,讓他來萬越坊找人。”

    “但你那邊......”

    “我有用,況且,我好歹擔著個世子名頭,他不敢怎樣。”

    “至於聶穆。”沈落想起他臨走時那一臉厭惡,恨不得撇的幹幹凈凈的模樣,嘴角嘲諷一勾,“位高權重,用處更大。”

    沈落起身,想起什麼:“對了,百花會我萬越坊也參加。”

    文姑:“啊?你不是說等你在京中站穩腳跟再參加嗎?”

    沈落望著霍蕭的屋子,摸著下巴,這麼粗的一根大腿,不抱有點浪費,而浪費可恥,她沈落向來是個節儉的人。

    “落啊,你笑的能不要這麼猥.瑣嗎......”文姑揪心,當初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現在越來越像前頭那幫腦滿腸肥的客人。

    沈落:“......”

    裝寧洛舟其實會上癮。

    不過......

    沈落冷下臉來,看向文姑,文姑一個激靈突然反應過來剛剛自己叫錯了,垂著頭:“世子爺。”

    沈落摸了摸那腦袋,告訴人下不為例。

    “無妨,現在有靠山,沒人敢動萬越坊。”沈落折扇手中拍了拍,文姑無奈著提醒人,“但你要人沒人,要節目沒節目,你那樂師都缺吧?你拿什麼去?”

    “樂師的話,那幾個夠了,舞的話,我自己上。”

    “你瘋了!”文姑驚的雙眸大睜,“你現在怎麼上?”

    “帶個面紗不就好了?”沈落揮了揮手,代表她心意已決,她心滿意足的回去要牽她的大腿回家。

    霍蕭被帶了回去,好歹這回是坐著轎子“榮歸故裏”。

    兩日後的晚上,霍蕭可以被允許放出來溜溜,身後兩個人高馬大的帶著他,可他總覺得他們心懷不軌。

    後院僻靜小地,樂聲傳來,他看了眼天色,這時間段,居然還有人苦練?

    聞聲過去,一間偌大的屋子,燈火搖曳,裏面一窈窕身姿翩翩起舞,身影打在窗子上,徒添一份朦朧,霍蕭好奇,就要上前,身後兩個很不識相拉住他。

    “爺說,那間屋子是機密,不能靠近!”

    “爺還說,如果您好奇,三天後帶您去見見世面!”

    霍蕭:“......”

    既然機密,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附近?

    “爺說,裏面那個,如果三天後表現好點的話,以後萬越坊的收益她是有分成的!”

    “我們萬越坊一定會成為京中數一數二的舞樂坊的!到時候錢肯定很多!”

    “爺還說,只要努力,人人都有機會!”

    兩人齊齊看著他,等著人露出向往的神情。

    霍蕭收回視線,慢悠悠轉身,淡淡著:“走吧,回去。”

    兩人:“......”

    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沒有上進心?將來肯定會是個吃軟飯的。

    另一邊,聶穆又找了兩天霍蕭,他失蹤那麼多天,朝上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出事了,但他至今沒什麼蹤跡,倒是暗中好像一直有人在提供線索?他要是沒理會,他比他還急?而那些線索,全直指寧王世子寧洛舟以及他的萬越坊。

    聶穆停下來,眼前浮現那張跟沈落一模一樣的臉來,眉頭皺了皺,這世上真的會有長得那麼像的人?

    他擡頭,已經不知不覺走到沈落的院子,大門落著鎖,在告訴所有人,裏面已經人去樓空。聶穆一個翻身,翻進院子,坐在沈落從前愛坐的椅子上。

    小院雅致,幾乎沒什麼變化,他偶爾路過的時候,都能看到人坐在樹下,捧著杯茶笑咪咪的看著話本子,陽光打下來,整個人柔和安寧,她自己給自己弄了個世外桃源。

    他一直覺得他們雖然沒什麼情分在,但至少還算得上友人。

    況且,那樣與世無爭的人,怎麼可能會突然跳江?

    他閉了閉眼,不想去想那個答案,起身向著萬越坊走去。

    萬越坊還沒正式開業,門庭冷清,他擡手剛敲門,小廝開門,也不管人黑著張臉,一手含蓄一伸:“我家主子忙著百花會的事,暫不見客,如果要見,還請大人先付雅座的錢。”

    聶穆沒想那麼多,掏了十兩金,又接過小廝給的木牌,就要大步邁入,然後大門“砰”的一聲在他面前關了。

    他還沒進去。

    小廝門內喊著:“三天後,百花會找我家主子。”

    聶穆黑著張臉,額前青筋跳了下。

    陳青正躺在床上鬧絕食,聶穆推開她屋子的門。

    “帶你去個地方,認個人。”

    陳青:“???”

    “誰?”

    “沈落!”

    陳青猛的坐起,忽然面無血色。

    那邊,沈落練完舞,順帶洗了個澡,換回衣服,出來散個心,頭一擡,就見到她粗壯的大腿即使渾身無力還在努力在爬墻玩逃跑。

    “你這是想要坐墻頭賞月,對吧?”

    霍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3:47

第08章 陳青

    三日後

    陳青站在蘭夢樓門口,她從來沒想過哪天還會回來,這個她跟沈落曾經待過的地方。

    她跟沈落從小相識,但她從來不知道沈落腦子裏在想什麼,整天無欲無求,別人說什麼她就是什麼。

    她是被賣進雲夢樓的,就等長大以色侍人,而沈落是花魁紅霜的女兒,一個賣藝不賣身驚才艷艷後來卻被一高官強占的可憐女子,所以沈落的日子也並沒有好到哪去。

    因為她娘貌似很恨她,或者通過她恨著那個強占她的人。

    而文姑有意訓練她們,她從小就知道訓練好了,就是她可以被賣的日子,所以,她一直迷迷糊糊,學什麼都學不好,大錯不停小錯不斷,被文姑罵,下令禁止吃東西,但她只要弱弱的,可憐兮兮的,就會有人保護欲大漲,偷偷送吃的給她。

    但沈落不,文姑讓她學什麼她就學什麼,還很認真,更可怕的是永遠一副感激的模樣。

    她曾經想罵她一句她是不是傻,要被賣了還替人數錢,但她不敢,她怕自己裝蠢被發現。

    後來,沈落被她娘丟回了沈家,她覺得以沈落的出身跟腦子去了高門大戶,她能不能活到出嫁都是個問題。

    跟人鬥,她沒心機,論討喜裝可憐,她永遠只有一副傻樣。

    果不其然,整個沈家跑的幹幹凈凈,唯獨沒帶她跑,她居然還是等聶穆把她拎出來,才發現沈家亡了。

    沈落跟她說這事的時候,她震驚到滿腦子都只有她心是怎麼做到大到這地步的?

    不過,她運氣也好,白撿一郡主,還被賜給了位高權重的聶穆。

    彼時,恰逢文姑打算低價賣她初次,從此對她死活不聞不問,她寫了封信給沈落,於是,她順利從文姑手中跑到了聶家。

    陳青很慶幸,要不是她價值不大,文姑還不一定放她走。

    但剛到聶家,她就被沈落震驚到了,夫妻二人居然分房?好好的大腿不抱,她整天不是曬太陽,就是去伺候那個刁難人的聶老太太,或者出去找文姑聊天自降身份。

    而她的任務就是每天出去給她搜集話本子,打發時間,陳青有段時間找話本子找的懷疑人生。

    有時,好不容易聶穆來看她一趟,陪她吃個飯,她吃完還不知道留人下來?

    那可是聶穆啊!

    有著從龍之功的大功臣啊!

    除了皇上,誰不給面子的聶穆啊!

    她每天看著她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心如刀絞,但她每天過她的小日子。

    比如,府裏明著暗著開始嘗試怠慢她們,菜越來越差,她氣不過,要去找人理論,沈落拽住她,道:“吃得飽就不錯了。”

    “我在沈府都要自己種菜吃。”沈落滿意著繼續吃那兩塊肉。

    陳青:“......”

    她不滿意。

    後來,沈茵回來了,她聽說沈茵當初跟聶穆定過親,但聶家得罪賀帝,被降職還被扔出了京城,沈從淩不願培養的好好的女兒就這麼嫁給破落戶,直接給退了。

    聶穆重責任,找回沈茵後,打算納沈茵為妾,本來她還擔心好久,結果,那沈大小姐心高氣傲,即使落魄了,依舊不肯甘居人下,跟聶穆吵起來了。

    簡而言之,她要當正妻,而聶穆不答應休沈落。

    他們兩個吵的天翻地覆,不歡而散,但沈落還沒事人一樣繼續吃吃喝喝玩玩睡睡。

    她被她的與世無爭弄的頭都大了,心下一橫,對聶穆用了計,雖然背叛了沈落,但至少......

    陳青踏進雲夢樓,她們兩個中,有一個會活的很好。

    裏面,霍蕭知錯了,他被扣在雅座,四周簾子垂下,對的,全封閉,就在前面那簾子裏摳了兩小洞,給他眼睛行了個方便。

    其它雅座,至少面前那一簾子是卷起來的,只有他這特立獨行。

    霍蕭看了眼兩小孔,再看了看左右兩邊緊握著他手的,最後視線落在坐他腳上的。

    他被人看住了,還是無死角的那種。

    他就跑了一次啊......

    “你們,有看到爺嗎?”老管家苦著張臉,探了個腦袋進簾。

    三下人搖頭。

    老管家捂著撲通撲通的小心臟,它又加快了,他真正的主子不見的時候,他心臟也是跳這麼快的。

    她也要拋棄他這個糟老頭子了?

    “爺!”淒厲的聲音帶著哽咽響起,老管家走在人群中,雙目微紅,仿佛被親爹拋棄般嘶嚎,“爺,你去哪了!”

    “爺啊!”老管家手裏捂著小藥瓶,抖啊抖,抖個不停。

    文姑:“......”

    她把沈落排第一個了,錯了,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說,她要是不早點出現,她身邊的小老頭會哭死給她看。

    “哎呀,文姑,今年辛苦你了。”對面春楓樓的老鴇掐著個尖細嗓音,揮著香噴噴的小帕子,笑顏如花的走進,兩邊從來都是死對頭。

    “我春楓樓可要好好感謝你為我們燕燕準備好了這麼大的舞臺。”

    “李媽媽,這為誰準備的還不一定呢!”鈴鐺氣到了,不就去年拿了個第一嗎?但按現在的生意來說,明明是她們蘭夢樓最火!

    “是,是,是,這都是大家的舞臺,不知道你蘭夢樓這回準備了什麼,去年好像就拿了個第四吧?”

    文姑腰板挺直,眼神輕蔑:“我們隨隨便便樂呵樂呵就好,就是來當陪襯的,您還是好好努力吧。”說完,邁著婀娜步伐向其她人走去。

    鈴鐺楞了下,這一個可從來不是認輸的主。

    “文姑?”

    文姑望著臺上,不知道該說什麼,曾經蘭夢樓也因舞而聞名過的,那是紅霜還在的時候,但自從紅霜死後,就再也沒出過名動天下的舞姬了。

    不是她不找舞姬了,而是......

    她聽著樂聲響起,看著紗幔飄起,一抹鮮紅出現,是她看了紅霜的後,再也看不進去其她人的舞了。

    那種一種仿佛燃燒生命一般,想要沖脫皓痣,卻被命運死死壓下,即使跌落在地,滿身傷痕,也要詛咒一切,讓世界萬物一切陪葬的壯烈。

    而現在輪到沈落了。

    陳青跟著聶穆踏坐到雅座,聶穆說,對方可能是沈落,也可能不是,因為那個人是男的,還是寧王世子,她藏在袖中的手捏了捏,沈落不太可能有辦法變成寧王世子,所以,她......

    滿樓忽然安靜的只余裊裊樂聲,臺中那一抹紅,紅的刺眼,是那種熟悉的驚天動地的震撼感。

    陳青楞在原地。

    沈......沈落?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4:00

第09章 沈落

    聶府

    “低賤的人永遠是低賤,被大人帶去那種地方,還沾沾自喜。”菊夏捧著東西,氣呼呼的走著。

    “六小姐也真是的,要死幹嘛不自己滾遠點死,還連累我們小姐!”菊夏跺了跺腳轉頭看向一旁雲夏,雲夏嘆了口氣,“小姐脾氣也倔,要是不那麼倔,哪輪得到她陳青?”

    “你們兩個急什麼?被帶去那種地方,她陳青還想坐上正妻的位置?”沈茵素手調著香,眸色淡淡的,兩個人在外面急著的聲音她全部聽到了。

    “小姐!”兩人一陣驚喜,這段日子,沈茵安靜的都讓她們心慌,她們還以為她已經徹底放棄聶穆了。

    “不過是讓她樂呵兩天,跟我鬥,手段還嫩了點。”

    “那小姐,這一年怎麼......”

    沈茵起身,一旁菊夏趕忙來扶:“沈落死了,那一個做足了戲,硬生生的弄出主仆情深的戲碼,還在那玩天真爛漫?我要是出去,就算不小心被她弄死了,人家還誇她一句好。”

    “不出去,就膈應死她,告訴她,聶穆就算背著有負皇恩的罪名,也要護著我。”

    “我只是沒想到......”沈茵出了下神,“區區沈落,平常看到我們跑的比兔子還快的沈落,死了,後果會這麼大。”她淡淡說著,無足輕重。

    菊夏用力點了點頭。

    “去吧,沈落祭日要到了,至少要告訴別人我們問心無愧,不懼鬼神。”

    “是,小姐。”兩個丫鬟又出門,菊夏高高興興的往前走著。

    雲夏看了眼身後,又看了眼前面菊夏,不知道該怎麼說,視線掃向那個人去樓空的院子,一年了,沒人關心,沒人在乎,更沒人真正為沈落哭過。相反,府內總有種蠢蠢欲動的氛圍,那種好奇的,期待的,他們似乎更在乎因沈落的死會讓兩相鬥的人鬥出什麼模樣,好讓他們茶余飯後當談資。

    雲夏搖了搖頭,可憐著,那一個人就算她死了,也成了她們相鬥的工具,仿佛一生的作用就是用來成就別人輝煌的人生。

    雲夢樓內

    陳青臉色蒼白的看向聶穆,高大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震驚的看著臺上女子,一抹鮮紅,紅的奪目,慘烈。

    他也認出來了!

    “聶......”陳青走了兩步,身體一軟,就像前倒去,聶穆回神接住,懷裏的人面色蒼白,虛汗直冒,他擡頭又看了眼臺上,抱著人的手緊了緊,對著下人道:“先送她回去。”

    “是,大人。”

    聶穆繼續盯著臺上,負手而立,背在身後的手微顫,那個是......沈落?

    跟聶穆的震驚不同,臺下一群單純的看官怔怔的看著臺上女子驚鴻一舞,原本第一支舞就起了開場的作用,會比下面幾支好點,但頭一次見到第一支舞就到了震撼人心的地步,仿佛世界嘈雜在那舞面前就不值一提。

    可能......還是有種名叫忠心的嘈雜可以打破的。

    老管家瞥了眼臺上的,本來啊,他跟著他家真正世子爺,那是看盡美人的,看到小美人那也是走不動路的。

    但,現在,爺比臺上美人重要啊!

    沈若揮袖,紅袖翻飛。

    老管家開嗓:“爺啊。”

    一眾看官:“......”

    沈若足尖輕點,如戰鼓敲擊人心。

    老管家抹淚:“爺啊,你去哪了?”

    一眾看官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

    沈若回個身。

    老管家掏出藥,低著頭,委屈著:“爺啊。”

    一眾看官額前青筋跳了下,一個個的雙眸盯著臺上不肯錯過一絲一毫,楞是沒一個忍無可忍的把這個搗亂的丟出去。

    雅座上,霍蕭怔怔的透著兩小洞看著臺上,他從來不知道,女子即使彎下柔弱雙臂,也能給人一種悲壯之感,仿佛她下一刻就能重新積蓄好力量,就能重新翺翔。

    霍蕭下意識的要起身,一左一右,立馬壓下,腳上那個立馬抱住他小腿。

    霍蕭:“......”

    “你打算跑?”左邊的努力瞪大眼睛,雙目努力兇狠,爺說,看守人的,就得嚇人,把人嚇壞了,他就不敢跑了。

    霍蕭想扶額,右手想擡,右邊的握的死死的不還他。

    “我勸你別白費力氣!我們有的是辦法逼良為.娼。”

    霍蕭心口郁悶:“我就想掀個簾子!”

    三人:“我們,不信!”

    霍蕭:“......”

    胸口突然有點痛。

    霍蕭只能乖乖坐好,透過兩小洞,繼續看著,然後臺上人定住了,樂聲停了,一舞畢了。

    霍蕭:“......”

    臺下掌聲喝彩聲不斷,沈落趕忙撤離,小老頭快哭斷氣了。

    聶穆看著人退下,立馬跟了過去,沒走兩步,前方迎來脂粉味十足的女子,柔軟身軀就要撲過來,聶穆大手一揮,兩人摔在地上。

    “客觀,那邊不能去!”

    聶穆充耳不聞,大步跟過去。

    雲夢樓作為此次東道主,自然準備了不少房間給其它青樓的作為休息之地,聶穆連踹幾個房門,嚇得一眾美人花容失色後,才發現有門牌這東西,等著護衛聞聲趕來,他已經直奔萬越坊的屋子。

    沈落剛換完衣服,正要出門,大門被一腳踹開,小風吹進,屋內燈火搖曳,沈落看著突然出現,還小臉微黑的聶穆小嘴張了張。

    別告訴他,他是這樣一腳一扇門的找過來的?

    “聶大人又要搜......”沈落折扇剛開,正打算說什麼,聶穆眼眸漆黑的望著她。

    “你就是沈落!對吧!”

    沈落握著折扇的手僵了下,微垂著眼眸看著手中名家所提的字畫。

    聶穆進屋,關上門,低沈的聲音帶著極力壓下的薄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沈落聞言,折扇搖著,靠在桌邊,瞄到茶,單手給自己倒了杯,白皙的手輕握著到眼前,看著淡淡熱氣飄上來。

    “知道,又如何?”

    聶穆微頓,他沒想到人會這麼輕而易舉承認,轉念又想到她這樣行動的後果,

    “為什麼不回來!既然沒死,為什麼不回聶府?假死後果有多大,你知道嗎?冒充寧王世子,罪名有多大,你又知道嗎?”聶穆怒著。

    沈落低頭喝了口,垂下的眸閃過絲諷刺,輕描淡寫著:“知道啊。”

    “你......”聶穆怔怔的看著面前人擡起頭來,滿臉諷刺,勾起的嘴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嘲諷意味十足。

    “聶穆啊,因為你,我死了兩次。”沈落靠著桌,兩手撐著桌面,直視著人。

    “你在說什麼?”聶穆皺了皺眉。少年靠著桌,寧洛舟的衣服偏大了點,穿她身上松松垮垮,整個人透著股浪蕩不羈的味道。

    聶穆抿了抿唇,這是沈落?

    那個安分乖巧的沈落?

    她好像在恨他?

    問題是他有對她做什麼了嗎?

    聶穆細細回想他跟沈落的糾葛,沈落被賜婚,完全是場意外,當時,霍蕭為了殺雞儆猴,殺了前朝首輔,身為次輔的沈從淩,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怎的,突然死了。

    沈家人心慌慌,逃的逃,散的散,甚至有人開始勾結前朝,他跟沈茵又從小就相識,後來分開,他為了救沈家,去求情。

    那時,霍蕭正煩著,死了一個是殺雞儆猴,再死一個就是容不下舊臣,局勢將會完全不一樣,於是,他大手一揮,封沈落為郡主,賜給身為心腹的他,安著沈家和滿朝的心。

    至於為何是沈落,因為這是唯一一個傻乎乎還窩在沈家的,其他子女,早就跑的沒影了。

    聶穆迎娶人後,兩人很有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沈落沒有理由恨他才對。

    沈落看著人臉上劃過絲茫然,他果然連她為什麼恨他都不知道,對的,他連她的死因都不肯細查,怎麼可能會知道她怎麼就恨上他了。

    “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沈落怒著,握著折扇的手輕顫。

    聶穆立在原地,不敢置信,沈落起身從他身邊走過,帶起一陣冷風,他突然不敢強行帶人回去。

    沈落停在門口,門外人聲鼎沸傳到靜謐後院,她握著折扇的手重重捏了捏,白皙手背上,青筋露出。

    “聶穆!要是我身份被人揭穿,我就拉著整個聶家為我陪葬!”沈落甩袖離開。

    聶穆猛的回身:“沈落!”

    門口已經沒了人影。

    沈落大步往外走,越走越快,外面鶯聲燕語,她走在走廊上,握著折扇的手輕顫著。

    她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

    成婚後,她安分乖巧,不去貪聶家中饋,他用的著她的時候,她乖乖出現,用不著的時候,她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田。

    所以,聶穆,你又到底憑什麼這麼我?

    憑什麼連死後公道都不給我一個?

    就為了護住兩個你最愛的人?

    沈落跌坐在通往前面喧囂的小道上,一手扶著一側濃密大樹,掙紮著要爬起來,最後又跌了回去,外面老管家淒厲哀嚎一聲聲響著,她身軀輕顫。

    他居然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的就讓她回去,什麼也不知道的要繼續推她入火坑,但凡他仔細查查她落水的原因,告訴她到底誰推了她落水,她也能釋懷。

    沈落擡手擦著不爭氣湧出的淚水,做了別人兩世爭權奪利的工具,她可以釋懷自己無辜枉死,可以釋懷自己一生孤孤單單,死後沒人真心祭拜,卻唯獨不能釋懷無人替她主持公道,她就只是想要個公道,而已......

    卻沒人......

    沈落頭埋在膝蓋裏,夜風瑟瑟的吹著,整個人孤單落寞的縮在陰影裏,低低的嗚咽聲隨風消散著。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4:15

第10章 過往

    平初五年,雲夢樓

    文姑小扇扇著,天氣有點熱,眼前的小丫頭還坐在欄桿上,讓驕陽直觸她嬌嫩臉蛋,還一臉享受。

    “落啊,你好好的官家正牌夫人不當,又好歹擔了個郡主名頭,沒事跑我這跳什麼舞?自降身份。”

    沈落仰天長嘆:“缺錢啊。”

    “你缺什麼錢?”

    “家中錢雖然估計不是你在管,但聶大人不至於不給你錢吧?”文姑用力扇著,話鋒一轉,“不對啊,就算聶家不給錢,你郡主這身份幹嘛的?沒錢拿?”

    沈落又嘆了口氣:“婆媳關系可怕,得拿錢哄人,那老夫人沒點好吃好喝的就開始數落人。”

    文姑:“......”

    她是怎麼做到這麼軟的?

    被人欺負成這樣?

    “對了,陳青這人,你看好了,野心不小。”文姑提醒道,能從小就裝蠢的人,她是不會信她甘願當一輩子丫鬟的。

    沈落無所謂著,府中暗潮洶湧,她還是了解的。“她既然有上進心,那就讓她去。”

    “沈落!你就不能在乎點!”文姑被氣到了,兩手插腰想掰開這腦袋瓜裏到底裝的什麼!怎麼沒誌氣成這樣?

    沈落低頭看著繡鞋,坐在欄桿上晃啊晃的,她在乎也沒用啊,人家又不在乎她,她還是覺得自己每天抱著個話本,吃吃喝喝睡睡偶爾跳個舞的日子很不錯。

    “你......”文姑扶額,紅霜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生出這麼沒誌氣的女兒?

    “至少過得比我在沈家自在。”沈落兩廂一比較,她還是賺了的。

    “唉,罷了,隨你。”文姑擺了擺手。

    “今晚來跳嗎?一堆人等著你。”

    沈落搖了搖頭:“明天晚上吧,明天聶穆貌似就要回來了,他一回來,就沒人關註我了,我再溜出來。”

    “行!”

    沈落回到聶府,熟門熟路的爬上一顆歪脖子樹,再跳進府內,仰頭,看向某處,很安靜,整個聶府只有聶穆在家的時候才會熱鬧。

    她拐回自己院子,天氣有點熱,恰好一丫鬟捧著一冰冰涼涼的綠豆粥過來,沈落想也沒想,直接先把湯給喝了,自己端著碗就要往裏走,她打算坐到窗下,一邊吃著綠豆粥,一邊享受小風吹拂。

    沒走兩步,腹部傳來劇痛,眼前一黑,綠豆粥摔落在地,瓷碗碎裂的聲音響在耳邊,她直直的躺在地上,腹痛如絞,睜著眼看向一側丫鬟,丫鬟驚恐的向外跑:“來人,夫人出事了!”

    沈落心涼了半截,有人想她死,眼前漸漸朦朧,她想,她到底礙到別人什麼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就剩屋內燈火搖曳,她疲憊睜眼,她已經感覺到自己快死了。

    她一手擡起,被陳青哭哭啼啼的握住。

    “夫人,對不起,對不起……”

    陳青騰出一只手來,開始自己扇自己巴掌,“啪啪”作響,小臉蛋立馬紅紅的,腫腫的,兩顆水汪汪的眼珠子跟著紅通通的。

    沈落:“……”

    她怎麼對自己下那麼大狠手啊。

    “陳青,不是你的錯。”身後,趕回來的聶穆一把抓住那皓腕,再摟進自己懷裏,任由懷裏小美人小拳頭揮在身上,聶穆緊緊摟著人,一言不發。

    沈落望著兩人,收回視線,看著褪色帳頂,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意義就在於給人牽線。

    她跟聶穆成婚的當天晚上,聶穆一臉復雜,皺著眉看著被嚇的渾身發抖的她,然後扔下一句不會短你吃喝就轉身離開。

    她一聽,立馬開開心心的當起了聶家吉祥物,每天被人供奉。

    就是後來,沈茵回歸,沈家已倒,聶穆打算履行曾經婚約,沈茵怒他違背誓言娶了自己,聶穆說皇命難為,於是兩個人吵起來了。

    但吵歸吵,沈茵依舊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對此,沈落自己沒什麼意見的,但當時陳青,天真爛漫,受不得她受委屈,於是以丫鬟身軀去找人理論。

    最後結果,當然是她依舊不入聶穆眼,這個沈落理解,但……她家丫鬟入了聶穆的眼了。

    可能是在她驕傲的嫡姐那受了太大的憋屈,也可能是發現富麗牡丹不如路邊小花好吃,她家丫鬟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被吃幹抹凈了。

    沈落:“......”

    她這個正式夫人沒被睡過,她這個丫鬟先睡了。

    還不止一回……

    沈落覺得這世界很神奇。

    沈落又轉頭看向一旁她忠心耿耿的丫鬟,哭著,打著:“你在利用我!利用我傷夫人!”

    沈落:“......”

    沒什麼傷不傷的,他們兩相敬如賓,連個小手都沒牽過。

    “而我……我居然真的……”陳青哽咽著,看樣子心交出去了,畢竟睡了那麼多回。

    聶穆繼續摟著人,低沈的聲音像在發顫:“我沒騙你。”

    陳青淚流滿面,哭的聲嘶力竭:“你別裝了!”

    “你愛的是沈茵!沈茵!”她家丫鬟用力推開人,可惜被聶穆死死摟著。

    “你不過是利用我來氣死夫人!”

    “好給她騰位置……”她家陳青哭的沒力氣了,撲在人懷裏哭著。

    沈落:“……”

    於是,她咽氣了。

    沈落頭一次發現死後的世界是這樣的,她飄著,看著別人給她準備後事,府裏白花花的一片,一個個走過她靈堂前要麼急步走過,要麼擠兩滴眼淚出來,擠完趕緊離開。

    沈落有點無聊,恰逢外面聶穆黑著張臉走過,她跟了上去,看著人進了沈茵的院子。

    聶穆:“是你派人送了綠豆粥給沈落?”

    沈茵:“是,又如何?”

    沈茵說完忽然反應過來,怒了,隨手抄起一茶杯砸過去,砸在聶穆身上,沾了人一身的水,茶杯滾落在地,碎裂開來。

    “你這什麼意思?你覺得是我害的她?”

    聶穆一臉疲憊的看了眼人,轉身就走,身後沈茵砸著東西,劈裏啪啦的。

    沈落看了眼人,看樣子不像是她下的毒?她現在很像被冤枉的。

    沈落不怎麼敢去想另一個可能,飄著回了自己原來的屋子,陳青站在裏面,對著她的床發著呆。

    沈落困惑了,陳青這樣子也不像,沒有任何害怕的模樣,但,除了她們兩個,其他人沒有害她的理由,落魄的沈家需要靠她維持生計,龍椅上的跟聶穆估計是最怕她出事的。

    沈落蹲在門口,陳青從她身邊走過,她覺得自己很無辜,只能寄希望於聶穆。

    第二天,聶穆上朝回來,沈落飄過去,看著人對陳青說:“沈落的事,到此為止。”

    沈落忽然的怔了,站在角落一動不動,看著陳青歇斯底裏的沖著聶穆喊著,問他為什麼不處置沈茵,為什麼要包庇她,對得起沈落的在天之靈嗎?

    沈落也想問,呆呆的轉了個腦袋看向人,聶穆一動不動的任人打著:“這事,是我對不起你們,但到此為止。”

    沈落聽懂了,沒管他們的糾葛,自個回到靈堂,蹲著,她是不是不該矯情的,換成她是聶穆,為了大局著想,她的死只能是意外,不然人家又該覺得新主不容舊臣了。

    所以,沒事,她慢慢等,聶穆應該不至於這麼不顧昔日情面,讓她含冤而死吧?

    然而,陳青因這事一直對人愛答不理,動不動攪的聶府雞飛狗跳,不是去刺殺沈茵,就是玩自殘,偶爾還能傷傷聶穆,都被聶穆因愧疚忍了下來。

    一來二去,沈茵徹底被聶穆忘在腦後。

    後來,陳青有孕,天天想著墮胎,聶穆只能天天公務處理到一半,回來阻止,後面幹脆直接在家辦公。

    沈落除了看他們兩玩虐戀情深,就是仰天望星星,偶爾同情下她驕傲的姐姐。

    有天,沈茵終於想通,大搖大擺帶著一系列東西來祠堂祭拜她。

    沈落無聊的啃著個蘋果,看著人拜著拜著就哭的梨花帶雨。

    沈落:“......”

    她要是能出聲,她一定告訴她,她是能看出誰是誠心誠意,誰是裝模作樣的,她拜的還沒身後丫鬟雲夏誠心。

    但從那以後,聶穆坐下來跟沈茵喝茶的時間多了。

    沈落恍然大悟,聶穆冷落她的原因是覺得她害了自己,但她這是告訴全部人她沈茵問心無愧。

    不久,沈茵跟陳青兩個暗潮洶湧,陳青說了幾次沈茵害死她後,被聶穆冷眼駁回後,再也不說了。

    三人開始上演愛恨糾葛,沈落蹲屋頂,磕瓜子,一天到晚不是這個病了,就是那個摔了,她的死好像徹底翻篇,無人提及,更別提時不時有人去祭拜下。

    後來,陳青誕下一子,沈茵忽然發瘋,要了結了陳青跟剛出生的孩子,陳青被聶穆救了,最後撲倒在聶穆懷裏,解開心結,兩人和和美美。

    沈茵望著兩人,苦笑一聲,真正的瘋了。

    再後來,那個質子寧洛舟造反失敗,已經沒有任何威脅朝堂的隱患了。

    沈落來精神了,他們因為大局委屈自己,把她的死推後查,她可以理解,但現在朝堂穩定,她總算可以死的有明目了嗎?

    她要的不多,她也不會去冤魂索命,她就想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沈落開始跟著聶穆,偶爾吹出自己的舊物,或者弄倒下自己牌匾,來提醒人,該查她死因了。

    但提醒好像沒用?

    她望著院內人淺笑著看著滿地跑的小孩,落寞的站著。

    他好像忘記了,忘記替她找兇手了......

    沈落站著,看著自己終於開始消散,又看了眼小院的人,最後去看了眼沈茵,瘋瘋癲癲的人,周圍伺候的奴仆卻依舊盡心盡力。。

    沈落這一刻,突然懂了,他不是忘了,或者一開始就沒朝堂什麼事,他,只是單純的不想這兩人出事而已......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4:27

第11章 至死不渝林大人

    沈落再次睜眼的時候,是在浩浩江面,她抱著袋瓜子,身邊陳青義憤填膺的因為晚飯少了盤肉而去找人理論。

    沈落:“......”

    似曾相識的場景,一模一樣的話,桌上燈火搖曳了下,沈落掐了下自己,有點疼,不是做夢,她望著瓜子發呆,良久,直到一旁燭火“啪嗒”了聲,她才回神,抱著瓜子起身,無神的邊走邊磕,直到迎面走來一高大身影,看到單薄的她,解下披風就要給她披上。

    沈落退了兩步,抱著瓜子的手緊了緊,擡頭:“這次回鄉祭祖,我可以直接留那嗎?”

    聶穆遞著披風的手僵了下,慢慢收回,眉頭皺起:“理由。”

    沈落又低下頭看著裙擺,不說話,她就是想一個人好好活著,不爭不搶,看書曬太陽,吃零嘴,不想枉死連個幫她申冤的人都沒。

    “不會再擾你清凈的。”聶穆以為她是因為沈茵,說完,大步離開,冷硬的發絲擦過她臉頰,沈落垂著頭,知道他這是不同意的意思。

    她走到船尾坐著,沒精打采的磕著瓜子,看著太陽落下後江面越來越黑,一包瓜子磕完,她還沒想出怎麼名正言順的離他們遠點的方法。

    沈落起身,準備回去再裝點,等她裝完回來,想了想,還是覺得得再去找聶穆說說,就說,她看上那邊風景了,打算多住幾天,多住幾天,總不會不同意吧?

    她繞到聶穆房前,裏面傳出此起彼伏的曖昧聲。

    沈落:“......”

    她慢慢的磕著瓜子,安撫下自己受驚的心臟。

    想了想,算了,她還是晚點來吧,免得嚇壞人。

    她一直以為他們兩那啥是在明年,原來今年就......

    沈落繼續坐在船尾,磕著瓜子,江面黑漆漆的,身後腳步聲傳來,不急不緩。

    沈落以為是下人,想著借人之口傳達下自己退出的想法:“我這次回鄉,會在那邊多住兩天。”

    話音落,身後猛的一道力傳來,四周漆黑江水從四面八方湧來,沈落撲騰在江水裏,又冷又暗,努力探出腦袋。

    “救......救命!”

    船越行越遠,沒人發現她不見了。

    沈落沈了下去,嘴角苦澀一翹,心臟伴著要奪命的江水抽疼著,然後心死了。

    寧洛舟躺在自家大船上,身邊美人環繞,一塊賞星賞月。

    老管家急急忙忙跑來:“世子,江裏撈到一人,好像還活著。”

    寧洛舟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扔回去,掃興。”

    老管家垂首:“女的,還漂亮。”

    寧洛舟:“......”

    所以,有些時候下人太貼心,那也是不好的,他看起來像是看到女的就走不動路的嗎?

    他起身:“走,看看去。”

    寧洛舟趕來,還沒說話,床上的女子忽然嚎啕大哭,像是受盡無盡委屈,又仿佛什麼信仰碎掉了。

    小小的人縮成一團,哭的撕心裂肺,那哭聲像是在怨恨,更多的像是在自嘲。

    他搖了搖頭出去,讓裏面那個人自己哭著。

    不知道哭了多久,沈落安靜了,就這麼呆呆望著前方,像個活死人。

    一年後,嘉帝召寧王世子入京,寧洛舟以尋花之名,帶了大堆人去了青樓,然後,開窗就要跑,走前,看了眼被他強硬拉來,打算送回京的沈落。

    “我告訴你啊,就算我跑了,這京你也要回的,我王府可不養活死人。”

    沈落呆呆擡頭,一年了,終於在臨近京城的時候開口說話了:“你告訴我,我是做錯什麼了嗎?”

    寧洛舟楞了下:“你有做什麼嗎?”

    沈落:“我每天看書曬太陽,吃吃喝喝,偶爾跳舞。”

    寧洛舟懂了,折扇敲了敲腦袋,笑著:“沒有。”

    “那為什麼?”沈落唇齒微顫,為什麼他們非要她死?

    陽光下,男子一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沈落突然心頭被刺了下。

    寧洛舟:“你自己已經想明白的事,還問我做什麼?”

    “因為你於他們來說,什麼都不是。”

    “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與今後的榮華富貴,人家憑什麼選擇你?”

    “世家貴族子弟不慎撞死了別人養的貓貓狗狗,你說主人會因為貓狗跟人鬧嗎?”

    “姑娘,你是聰明人,為什麼落到這番田地,你自己很清楚。”

    沈落抖了下,放在床沿的手緊了緊。

    夜風吹啊吹的,沈落收回思緒,捏了捏自己手臂,掐的自己生疼,這才重新站起來,擦幹眼淚,走入人群,這一次,他們再來動她,她就拖著整個聶家一塊上刑場!

    “爺!”一聲哀嚎響起,老管家握著個小瓷瓶站在不遠處遙遙望著她,小老頭胡子飄飄,發絲微亂,雙眸含淚。

    沈落:“......”

    有種她幹了拋妻棄子的混賬事的感覺。

    她招了招手,老管家走過來,小心翼翼又委屈的望著她。

    “你世子我就去後面溜達一圈,看看敵情而已。”沈落折扇往那小腦袋輕輕一敲。

    老管家哽咽了下,繼續一言不發的望著她,小模樣有點可憐。

    想當初他家世子也是這麼輕描淡寫的,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落:“......”

    她牽著人往上走,得哄哄了,老管家默默跟著,沈落隨手招了個下人,讓人給他們備點吃的,正要踏進霍蕭的雅座,身後林城等人跟了上來。

    “世子。”林城笑了笑,一身常服襯得他人模狗樣。

    沈落回頭:“有事?”

    “聽聞那日在蘭夢樓的小倌被世子帶走了?”林城視線掃向簾子後的背影,堅毅.挺拔.,人間極品。

    沈落:“......”

    他居然真的找過來了?

    沈落看著簾子,有點憂傷,這是她不想給嗎?

    不是。

    換成其他人來買,她賣就賣了,但……誰見過賣下上司帶回家玩的?

    她苦心勸著:“對方不過一背影而已啊。”

    林城繼續望著那背影,心癢癢:“光一背影就這麼銷魂!”

    裏頭,霍蕭嘴角陰森森勾起,幾個按著他的下人打了個哆嗦。

    沈落繼續看著簾子,她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寒氣?

    她嘆了口氣:“那個,他可能是你這一輩子都得不到也不可以得到的男人。”

    林城聽完大怒,對著不識好歹的沈落:“你不給,是吧?那就別怪本官不客氣!”

    說完,甩袖走人。

    沈落捂著小心肝,她明明在救他,他居然不領情?

    沈落搖了搖頭,進去,一手放在那腦袋上,嘆著氣:“我為了你,都得罪人了。”

    霍蕭幽幽擡眸:“呵。”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4:41

第12章 心頭肉?

    “來,決定了嗎?”沈落坐下,指著底下彈琴的一美人,霍蕭閉眸不語。

    沈落瞅著人氣呼呼的小模樣,一手拄著下巴,另一手握著折扇指著下面:“你知道這幫有錢有勢為什麼喜歡喜歡溫柔鄉呢?”

    霍蕭不自覺的看向下面。

    “有人得意,需要肆意揮灑人生!”

    霍蕭眉頭一皺。

    “但得意的又能有幾人?”

    霍蕭:“你,什麼意思?”

    “還有一大部分人,一生平庸甚至坎坷,他們需要地方麻痹自己。”

    “你想說什麼?”

    沈落坐好:“你什麼時候打算上臺賺錢?”

    她想好了,要保她萬越坊不被一幫貪官汙吏給弄走,就得拉著這個下水!

    霍蕭:“呵。”

    他是會被他三言兩語就說服,然後從此出賣色相的人?

    沈落當沒聽到那一聲代表你休想的“呵”,繼續著:“我想好了!到時候來一堆青年男子,齊刷刷舞著劍,舞的慷慨激昂!給那群平平淡淡,日子過得無聊的一個機會,想象一次自己金戈鐵馬的模樣!看得他們熱血沸騰!”

    “這絕對是賺大錢的機會!”

    霍蕭幽幽轉頭,用眼神告訴他,他休想!

    沈落看著那眼睛,陷入沈思。

    一晚上熱鬧褪去,因沈落先頭的驚人一舞,導致後面看官提不起興趣,頂多在自己常光顧的姑娘上場時給點眼神。

    萬越坊直接一舞成名。

    萬越坊內

    霍蕭被三個共度上半夜的送回屋子,估計還得共度下半夜。

    老管家瞅著那生無可戀的背影,小心肝撲通了兩下。

    “爺,你沒打算真讓他拋頭露面吧?”

    沈落回頭,困惑著:“不然呢?難道我白讓他吃我萬越坊的飯?我這不養閑人。”

    老管家心臟抽了下,他揉了揉,緩了緩:“他是皇上......”

    沈落:“我知道。”

    不過......

    “我覺得的吧,皇帝也需要一個地方疏解下壓力。”沈落折扇撐著下巴,腦袋歪著,一臉認真思考,她這可是一石三鳥!

    一來,讓她出了氣,二來,還能讓人賺錢,三來,還能讓人疏解壓力!

    總的來說,霍蕭賺了!

    老管家揉了揉小心肝,她是怎麼覺得一皇帝會來她這舞劍來疏解壓力的?

    “爺,您別做夢了。”

    沈落搖了搖頭,神思縹緲:“你忘了,咱封地的知縣,不就愛穿女裝偷偷出門嗎?平常看著多正常的一人啊。”

    所以,沒準霍蕭這個皇帝當憋屈了,也會來拋頭露面一回?特殊愛好,她可以理解。

    老管家:“......”

    那一年,你不是個活死人嗎?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那個……世子。”老管家吃了顆藥,雖然他平常看不上那個跟條搖尾乞憐的狗崽子一樣的知縣,但不代表他漠視他被這麼誤會。

    這是同為男人的尊嚴!

    “您忘了,他那還是為了見世子您,才穿成那樣的!”

    因為,霍蕭施壓,知縣被推出來當炮灰來求世子進京,世子又不見他,他只好扮成個姑娘進了王府。

    不過,別說,那知縣女裝的模樣的確好看。

    老管家:“......”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他怎麼可以玷汙人家?

    老管家幽怨小眼神看向帶壞他的人。

    “我覺得他只是不好意思。”沈落摸著下巴,之前某人那意味深長的一眼,讓她覺得很有戲,沒準正處於拉不下臉來的階段。

    沈落說完,就要向某人屋子走去。

    老管家老眼猛的一睜,一手扯上她袖子:“爺,求您了,安分當個質子,可好?”

    有史以來,沒哪個質子像她一樣這麼玩人的!

    沈落低頭抽了抽衣袖,抽不開?低頭瞄了眼一臉悲愴的老管家,又努力抽了抽,再即將把袖子扯碎前終於把它從忠心耿耿的小老頭手裏奪了回來:“放心,我已經找好保障了!”

    老管家:“???”

    沈落笑了笑不說話,燈火搖曳,某人臉色發黑的站在她面前,皇帝心腹,位高權重,聶穆估計比她還怕她身份暴露吧?

    沈落玩著折扇,哼著小曲,大步往自個屋子走,一旦她暴露,聶家怎麼說也得被她連累。

    此刻,聶府,在雲夢樓那屋子坐到散場的聶穆站到了沈落的院前,大門依舊緊縮,夜風蕭瑟。

    “大人?”下人一旁喚著,這一個從回來開始,就站到這一動不動的。

    “出殯吧。”良久,人才道。

    “啊?什麼?”下人楞了下。

    “去官府,正式申請沈落亡故。”說完,聶穆轉身離開。

    下人小嘴張了下,怎麼突然要申請亡故了?之前可是任別人怎麼說,都堅決不出殯的。

    幾日後,萬越坊正式開張,客似雲來。

    沈落坐在二樓雅間,躺在躺椅上,一旁小美人扇著小風,另一邊美人給給餵著茶,耳邊,還有長相不錯的小廝報著一下午的收益。

    “爺!”小廝興奮著,小臉蛋紅撲撲的,“照這人數,到了晚上估計能翻倍!”

    沈落滿意的點了點頭:“月底都有賞錢。”

    “謝爺!”小廝外加小美人更興奮了,賣力工作。

    老管家一旁看著,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來自他家曾經橫行霸道的世子爺。

    比如,他看上了某家店,身為貼心小管家的他就帶著人上門給收了。

    現在,這財源滾滾的模樣,換成他以前,一定狗腿稟報他家爺,然後,他們來欺負良民了,但現在他們可是在京城,虎落平陽那是要被犬欺的!

    “爺,咱別高興的太早。”老管家哭喪著臉,“我們沒後臺的。”

    沈落聞言點了點頭:“晚上,記得把後院那個牽出來溜溜。”

    老管家:“啊?”

    沈落:“總得讓那一個看看,他的人怎麼欺負我們這群弱小又無助的,這樣我用起他來,他也不好發作。”

    老管家:“......”

    不祥的預感更強烈了,來源,他家現任主子。

    到了晚上,老管家不祥的預感成真了,他站在樓梯口,看著對面囂張跋扈臉上卻還寫著“秉公辦理”的狗官,胸腔氣的一鼓一鼓的。

    “我告訴你,我家爺看上你這小地方了,識相的,趕緊賣了。”一下人帶著一大幫人兇神惡煞的站在中央,林城等人坐在一旁,喝著小茶,望著剛出來的沈落,嘴角微微一勾。

    讓他不把人給他!

    世子入了京,他們這群京官總得好好招待,不是嗎?比如讓人知道下這裏是哪,又比如讓人認清下事實,這裏可不是他的封地,他不過就是一個任人擺布的質子罷了。

    他隨便意會下幾個官員,他們就心領神會的找人來搶了。

    老管家癟了癟嘴:“欺人太甚!世子!”

    他看向自家主子。

    沈落擡手一揮,幾個下人十分有默契的搬來椅子,小桌,沈落坐著,翹著個二郎腿,仰頭蔑視著人。

    “管家,讓人去把皇上的聖旨拿來。”

    管家:“??”

    “還楞著幹嘛?”沈落手持折扇輕敲自己的腦袋,放蕩不羈,仿佛後臺很大,她無所畏懼,“他們不懂本世子在朝中地位,咱總得告訴人家吧。”

    林城等人:“???”

    他有地位?

    一質子?

    歷朝歷代哪家質子不是夾著尾巴做人的?

    管家:“???”

    爺,你有啥地位?

    一刻鐘後,下人一臉茫然的捧著聖旨回來:“世子,拿來了。”

    明晃晃的聖旨出現,一眾人趕忙跪下,官家困惑的接過,困惑的念著。

    聖旨上說,朕念世子寧,身體虛弱,朕甚是憂心,特許世子入京養病。

    “聽到了沒,皇上說憂心本世子!”聖旨念完,沈落折扇指著下面跪著的,一臉同情的望著他們。

    一幫人茫然擡頭,聽到了,皇上奸詐的以養病為由將人弄到了眼皮底下。

    沈落:“這說明了什麼?”

    一幫人心裏想著,難道不是說明你就是個無權無勢,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這說明了皇上甚是喜愛本世子,他打算呵護本世子,愛護本世子,捧著本世子怕摔了,含著本世子怕化了!”一把折扇“啪”得一聲敲在桌邊,如驚堂木嚇得眾人回神。

    一幫人嘴巴大張。

    “所以,還不趕緊的滾,本世子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

    “得罪本世子就是挖皇上的心頭肉!”

    管家雙目無神遙望遠方。

    霍蕭樓上暗處站著,一身寬大衣袍垂著,滿臉茫然。

    忽然覺得自己才是頭小綿羊,被這一個逮到後,可勁的拔著羊毛……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4:55

第13章 懷疑人生

    林城幾人嘴角抽了下,又抽了下,最後滿腔質疑全部咽了回去。

    他們敢反駁他的話嗎?

    不敢。

    反駁他就是把皇上的險惡意圖昭告天下,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還真是皇上心頭肉,至少,動了他,就跟在皇上心上插一刀沒兩樣。

    但......

    他們從沒見過這麼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有他這麼曲解皇上意思的嗎!

    “怎麼?林大人,您這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該回去休息了?”沈落折扇打開,搖啊搖的,露著個小白牙,滿臉寫著“有本事打我啊”,只要霍蕭要借寧洛舟彰顯自己容人氣量,至少表面上他還真得把她捧手心上。

    林城幾人氣的老臉漲紅,揮袖而走,整個萬越坊安靜了幾刻,一個個的目瞪口呆的看著人,幾個勘查敵情的思忖片刻,拔腿往回走。

    京中貌似來了個不得了的人物?

    春分樓

    “是的,那一個的確是世子,而且他背後靠山是皇上!”

    為首的中年女子,塗著鮮紅丹蔻的手輕敲桌面:“言下之意,那一個是直達天聽的?”

    “小的聽到的是這樣!”

    萬花樓

    一大老爺們一腳踹飛回來稟報的小廝:“還楞著幹嘛!快去準備錢,咱換個大腿抱!”

    紅花院

    一風情萬種的女子一手撐著下巴:“姓於的那狗官,三天兩頭來一趟,吞了我們不少錢,要是這世子不那麼貪,倒是可以考慮換人巴結。”

    ……

    一夜之間,寧洛舟的名號響徹整個京城的青樓舞坊。

    沈落知道自己會出名,也期待自己出名後會有大把大把的錢進帳,但她不知道……她家未來搖錢樹會被人綁?

    而自己還正好撞見了?

    沈落目瞪口呆的站在霍蕭剛剛待的屋子,地上,她的人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霍蕭被人捂著口鼻扛在肩上,睜著雙激動的眸子,向她求救。

    估計這是他頭一次看到她覺得如此親切。

    老管家心臟一抽,直接“砰”的一聲,暈倒在地。

    沈落:“……”

    要你何用?

    沈落看了眼霍蕭,又看了眼對方手中明晃晃的大刀,跟那黑衣人對視片刻,腳往後退了步,門外就是熱鬧非凡,人氣旺盛的活人世界。

    “不好意思,打擾了,您隨意。”

    霍蕭:“???”

    “我給您關門。”某人雙手搭在門上,乖巧的給人關門。

    霍蕭:“!!!”

    “請您記得待他好點。”

    霍蕭:“……”

    黑衣人大刀一甩,直插入門,刀“嗡”的一聲響徹耳邊,沈落扶著門腿軟了,想叫人,聲音嚇得發不出來。

    黑衣人眼眸閃過精光:“寧王世子?”

    沈落靠在門上,一動不動,她想搖個頭,無奈身體沒出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衣人跳下窗,扛著她的搖錢樹跑了。

    沈落兩眼不爭氣的冒著淚光,正要虛軟身子探出門,對著走廊一端正要走過來的護衛喊一聲,腰上多了只手?

    沈落回頭:“??”

    另一黑衣人一手捂上她嘴,沈落暈乎乎的了。

    敢情剛剛那人是騰不出手,所以下去叫同伴了?

    沈落暈了過去,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一破舊農房,窗外,稀疏月光還能透過破舊窗戶灑進來。

    霍蕭盯著地上一把破刀,表情一言難盡。

    “醒了?”

    “這裏是?”

    霍蕭繼續盯著那破刀:“郊外某處,而且後面就是刑部侍郎金屋藏嬌的院子。”

    沈落順著那視線也盯著地上那把破刀,她困惑了。

    “他們……什麼意思?”

    霍蕭努力想了想,最後依舊得出那個結論:“可能想讓我們自相殘殺,然後引來刑部侍郎。”

    如果他殺了旁邊這個,朝中原先舊臣就會人心慌慌,畢竟他後爹霍冶之也是個幾乎殘暴之人,弄的他現在只能用懷柔政策,隨便拖人去刑場,都得掂量再三會不會被人當暴君推翻。

    但如果旁邊這個殺了他,舉國將動蕩,前朝舊人就可趁亂復國。

    這樣看的話,無論他們誰死了,最後他們都漁翁得利。

    就是……

    霍蕭仍舊望著那把刀,他們就直接給他們一把刀?雖然破了點,但那也是兵器,他們就不怕他們拿了刀跑嗎?

    而且,他們直接殺了他們其中一個不就好了?事後,帶刑部侍郎許管來這,剩下那個肯定百口莫辯,所以為什麼要給他們一把刀?

    霍蕭又陷入懷疑。

    沈落拄著下巴,望著那刀,表情開始糾結:“你,確定?”

    霍蕭:“我想不出其它他們給我們刀的理由了,總不會是特地讓我們逃跑用的吧?”

    沈落搖了搖頭:“他們沒蠢成這樣吧?”

    霍蕭一手扶額,他也是怎麼覺得的,但,他想不出其它答案,他盡力給解釋。

    “前朝賀帝曾施暴刑,讓犯事一族人在宮門口手足相殘,父子兵刃相接,唯一活下來的那個,就可無罪釋放。”

    沈落轉頭:“所以,你的意思是這是前朝舊人在模仿他們已經死了的皇帝?”

    霍蕭點了點頭,如果真是這樣,對方可能以前就是只顧執行的那種,畢竟這種沒腦子一樣的效仿,不是領頭人能做得出來的。

    而且領頭人好像都被他逮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群龍無首,平常只聽命令殺人,這回難得拐著彎殺人,其實應該誇誇。

    但……

    霍蕭還是不相信,就算只管執行,也沒人會蠢成這樣吧?

    給他們兵器?

    就算他們人多勢眾,他們一旦打起來,勢必能引來後面的許管。

    另一邊,同樣有人開始懷疑人生。

    坐在上頭的男子,腦子有點懵,他聽著底下人慷慨激昂的說著他們的計劃。

    底下,一人來稟報,順便來告訴新主子他們絕強的執行力與價值。

    “主子,您說過,寧王世子不能死在我們手上。”

    “所以,屬下們把他們關一處,給了他們一把刀,讓他們互相殘殺!也是時候讓狗皇帝體會下以前背叛先帝的那群人骨肉相殘的痛苦!”

    想當年,他們多威風?走到哪都沒人敢擡頭看他們一眼,他們侍奉的君主又是多麼霸氣,他們見過噴湧的最為慘烈的鮮血,聽過犯人為了活下來最為痛苦的嘶喊,感受過血脈相殘時極致的絕望。

    “狗皇帝想借寧世子之手,彰顯仁德,穩固皇位,現在他估計心如刀絞,一邊是自己的命,一邊是他費勁心機要的仁德,沒準等寧世子一死,他皇位也不保了!”

    男子一手微微顫抖撫上額頭:“所……所以,你們給了他們一把刀?”

    “是的!主子!”

    他們居然給了他們一把刀?

    男子胸腔起伏了下,不敢置信的接著問:“還關在刑部侍郎許管前頭用來掩飾他院子的破屋?”

    “是的!主子!”那人十分自豪。

    男子:“......”

    “主子?”

    男子轉頭看向外面烏雲遮月,艱難著:“如此……人才。”

    他受用不起。

    “屬下們願為主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人忽然“砰”的一聲下跪,表著他們的忠心。

    男子脖子僵了瞬,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們這事結束後,回去保護原主子吧......”

    “主子!我們要跟您共創鴻圖大業!”底下跪著的人驚恐擡頭,新主子這是不需要他們的意思?可他們不想回去保護一沒用女子,雖然那個是先帝寵妃。

    男子心頭揪了下,繼續望著明月,扯著嘴角,昧著良心:“你們別看那女人沒什麼用處,世上紅顏禍水最易覆國了!”

    就是覆國前提得是霍蕭貪戀美色,換句話說,靠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潛臺詞就是,你們哪來的回哪去。

    地上男子忽然茅塞頓開:“屬下明白了!屬下一定把娘娘培養成一代妖妃!”

    說完,起身離開,他剛剛突然想好了下一步計劃。

    男子:“......”

    男子望著那個人,默默道,保佑他們江湖再也不見。

    他錯了,他不該聯系賀帝舊人,他早該想到,有腦子的霍蕭肯定不會留著的!留下的這群只會直來直往的,沒準就是霍蕭算好給他使絆子用的。

    霍蕭啊霍蕭,夠奸詐的啊。

    男子嘴角勾著,一把折扇敲了敲,不過這樣他奪位也有意思的多。

    那邊,奸詐的霍蕭繼續苦想,他們是不是有什麼更深的陰謀是他沒想到的。

    “我怎麼還是覺得他們可能只是單純的蠢?”霍蕭皺著眉頭。

    沈落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我覺得沒那麼簡單,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那麼蠢的,你見過嗎?”

    霍蕭想了想,好像有道理,所以,很有可能對方水平很高,高出他們一大截。

    霍蕭眸色冷了下來,敵人似乎不好收拾。

    “勸二位乖乖照我們的意思做,二位已經中毒,解藥只有一份。”門外略帶冷酷的聲音傳來,“能活下去的只有一人!”

    霍蕭沈落齊齊看向桌上那一瓶估計是解藥但被他們忽略的東西。

    霍蕭:“......”

    沈落:“......”

    好像……真的只是蠢?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5:09

第14章 內心酸澀

    醒來後沈落就發現自己四肢無力,心臟不時抽痛,猜到自己中毒,但......她望著那小瓶子,破舊的桌子鋪著厚厚一層灰,小白瓷瓶就著外面月光散發著柔和光芒。

    解藥原來可以來的那麼容易?她大開眼見。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起身,走到桌邊,拿起小瓶倒出藥丸。

    霍蕭手往旁邊一伸:“你在我身上下的東西的解藥。”

    沈落趕忙從身上掏出,遞上,低聲著:“吃下後,一柱香內恢復力氣。”

    還好,解藥她隨身帶著,不然今天真不好說。

    霍蕭吃下沈落的藥,再看著手心那顆棕色解藥,嘴角微抽了下,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把解藥給他們?

    他們難道不知道,他們只要從上面扣下一小部分,回頭拿到外面找個大夫,就可以重新配出來?

    霍蕭扣下一小部分,沈落趕忙遞上條帕子,細細包好,揣進懷裏。

    門外守著偷看的,雙手抱胸,一雙眼銳利如鷹,沈沈聲音響著:“他們兩個氛圍好像不對勁?”

    另一人眉頭一皺,渾身上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確,面對只有一條生路的情況卻居然站在一塊?”

    一側人走過來瞄了眼,不屑一笑:“有什麼奇怪的?在道德跟自己性命間掙紮而已,再等會就能打起來。這種表面彰顯自己仁義有人性的我們不是見多了?”

    另兩人一想,點了點頭:“的確。”

    想當初賀帝剛弄出那一刑罰的時候,一個個犯人在那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結果到後來,出的手比他們還狠。

    三人繼續看著,約摸一柱香後,就見霍蕭突然向著地上那把刀沖去,身後那可憐小公子楞了片刻,一張小臉滿滿茫然,再見到霍蕭拿刀對著他的兇狠樣時,立馬轉為憤怒,沖過去要跟人拼了。

    屋內立刻熱鬧起來,在那你追我趕。

    三人冷冷的看著裏面上演生死決絕,嘴角學著他們曾經的頭頭陰險的勾著,就算舊朝已滅,他們果然還是舊朝最忠心最有用的侍衛!

    看他們把狗皇帝逼的原形畢露了吧!

    霍蕭砍著沈落,沈落站在破窗前,一刀下來,破爛窗戶直接爛掉了。

    外面三人有點可惜,差點就砍到了啊。

    裏面沈落拍了拍胸脯,不怎麼鋒利的大刀就這麼貼著她耳邊砸過去,她心疼自己受驚嚇的耳朵。

    霍蕭看向她。

    沈落回神,趕忙一個翻身,順著窗戶往外爬,大叫著:“救命啊,殺人了!”

    霍蕭順勢追了出去。

    外面三人小嘴張了張。

    “他們打......打出去了......”

    “對......對啊……打出去了,怎麼辦?”

    兩人心頭有點慌,齊齊看向現在他們推出來的副侍衛長,雖然現在侍衛就剩四個了。

    “那個,他們應該不是要逃......逃跑吧?”

    贏著唯二的下屬驚慌的目光,這位副侍衛長擺著張沈著冷靜的臉:“怎麼可能跑!我們只要等著當人證就......”

    “等等狗皇帝為什麼要背那世子?”一人抖著手指著窗戶另一頭的兩人,霍蕭正好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趕忙背起毒藥發作的沈落拔腿就跑。

    三人:“......”

    霍蕭背著沈落,穿過一排民屋,直沖許管的小院子,裏面燈火通明,姓許的肯定在裏面!

    許管作為刑部侍郎,昔日跟著原刑部侍郎好吃好喝好玩過,雖然前任因改朝換代被撤下,讓他頂上了,但有些東西一旦上道了,那就是很難再過回那麼單純無暇滿腔熱血的生活的。

    經過開頭那兩年小心度日,過著幾乎天天啃白菜表心跡的日子,最近他再次又偷偷摸摸過上了滋潤的小日子,左手擁著個小美人,右手親著個大美人。

    只要別被逮到,他依舊是一兢兢業業的好侍郎!

    “不好了,大人,皇上來了!”大門被一下人慌慌張張撞開。

    許管正喝著小美人送到嘴邊的酒,聞言,一雙小眼慢慢睜大,再慢悠悠坐直身子,小臉上閃過絲如孩童般茫然。

    “誰?”

    下人:“???”

    他重新跪好,他家大人都這麼淡定,他一下人慌什麼?不就是皇上臉色發黑的砸他們門嗎?

    “回大人,小人剛剛看到皇上在咱們門外火急火燎敲門。”所以,他順手把門給堵了。

    許管呆坐在原地。

    他......他被發現了?

    還是皇上?

    原來,皇上真的在那麼短時間內在各家安插了眼線?現在發現他私底下作風淫.亂,所以大晚上特地放著自家好好的龍床不睡跑他這來逮他問罪?

    他許管何德何能啊!

    要讓他親自來!

    “快......”許管唇齒打顫。

    “是,大人,小人立刻去請皇上進來。”

    許管雙眸大睜,他家下人在說什麼?他一拍大腿,小胡子顫了顫,哀嚎著:“請什麼請!快跑啊!!!”

    下人:“啊?”

    原來還是要跑啊?

    許管猛的起身,看著門口,自言自語:“對,趕緊跑,趕緊的。”說完,一手一美人拉著就往外跑,跑兩步,回頭,“一定要說本官沒在!本官在家徹夜研究案卷!”

    下人:“???”

    “是,大人。”

    “不,不對。”許管跑了兩步,又撤回來,“你們也不能在這!你們在這,不就代表本官剛剛也在?”

    哪有樸素院子卻有這麼多隨從,好幾個還是經常跟他身邊的,他們留這,不就是告訴皇上他發現他來了立馬跑了嗎!

    “所以,大人?”下人茫然的看著要為難他腦子的主子。

    許管急了:“你們當然跟本官一塊跑啊!”

    “啊?哦,是,大人。”下人趕忙叫其他人一塊跑。

    門外霍蕭敲了會門沒人理他,後面那三人已經追上來了。

    他剛一腳踹開門,一下人中氣十足的吼聲傳進他耳朵。

    “大人有命,全部人趕緊都跑!千萬別被逮到!”

    霍蕭:“......”

    沈落:“......”

    兩個來求救的人看到的就是滿院只剩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丫鬟來不及跑,無辜的看著他們。

    霍蕭咬了咬牙:“抱緊了!”

    沈落趕忙一手摟好某人脖子,一手揮著大刀,霍蕭擡腿就對上身後持著明晃晃刀劍的三個黑衣人。

    幾個回合下來,沈落耳邊兵器交錯的聲音響著,涼嗖嗖的刀劍甚至幾乎貼著身體劃過,她抖了抖,最後霍蕭一腳踹上門,又跑了。

    身後三人正要去追,他們去稟報新主子的老大回來了,一手輕輕擡起制止他們去追,舉手投足間忽然多了上位者的氣質。

    “不用追了!我們改計劃。”

    三人:“嗯?”

    “改英雄救美。”

    三人:“啊?”

    那邊,霍蕭帶著人跑著,漆黑小道上,四周除了偶爾蟲聲唧唧,就剩他的腳步聲。

    “我好困,我先睡了。”

    “什麼?”霍蕭猛的停下來,擡起頭來,懷疑自己聽錯了。

    沈落打了個哈欠,手緊緊摟上霍蕭脖子:“我沒有熬夜的習慣。”

    霍蕭額前青筋跳了下,咬著牙提醒人:“知道我們現在什麼情況嗎!”

    沈落腦袋擱人脖子邊,迷糊著:“知道,但我一沒法自己跑,二不能幫你打架,三我還把唯一的解藥給你了,四我信自己小命很值錢,五我醒著,十有八九會給你拖後腿,這個不騙你。”

    她怕對方再一刀揮來時,嚇得她一不小心一手勒斷霍蕭脖子。

    沈落聲音漸漸弱下,霍蕭突然想到什麼,心頭顫了下:“你清醒點。”

    他把解藥二話不說的給了他,雖然等他們得救後就能立馬給他配解藥,但,他們不能保證那種慢性毒藥會不會立刻復發的!

    霍蕭想了想,如果是他面臨這情況,他一定也會自己死撐著,說自己困了,睡覺去,不給拼命退敵的同伴添亂,沒準,等同伴發現他不對勁時,他已經毒發身亡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沈落:“我拒絕......”

    說完,某人腦袋徹底的耷拉下來。

    霍蕭內心沈重,悶頭快步走著,身上的人不願他拆穿他堅強的謊言,那他也只能當做不知道,現在他們共患難,該有的默契得有,他忍了忍內心酸楚,默默地又加快步伐。

    淺淺呼吸噴在某人脖子上,一顆腦袋再在某人脖子上動了下。

    霍蕭:“......”

    他慢慢停下來,望著前方的路發呆。某人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她是真的困了,而不是怕他擔心內疚所以騙他。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5:27

第15章 紅燒肉

    霍蕭顛了顛,又顛了顛,順帶再晃了兩下,脖子邊上那顆腦袋動了下,再慢慢擡起。

    他滿意了。

    沈落迷糊醒來:“要到了?”

    霍蕭:“......”

    他繼續走著:“沒,路太抖,走的不太穩。”

    沈落:“???”

    “不過,他們好像沒追了。”霍蕭回頭看了眼,漆黑小道上就剩點雜草樹影。

    沈落腦袋剛要趴回去,眼前劃過幾道人影,立馬擡頭,看著前方樹後,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身下肩膀。

    “前......前面。”

    霍蕭回頭,就看到前面多了六七個黑衣人,手持長劍對著他們。

    不是同一批人?

    沈落抖著手握好刀,那幫人給她下的毒又開始隱隱作痛。

    就在此刻,一輛馬車迅速奔來,揚起一陣塵土,馬車後,四個騎馬的男子,拿著大刀就開始砍那六個黑衣人。

    場面一片混亂,沈落目瞪口呆,霍蕭兩道眉皺了起來,看著馬車停在他們身邊,簾子掀開,焦急聲音響起:“皇上,快上來!”

    霍蕭猶豫片刻,就帶著沈落上去了,車內,女子盈盈淚光望著他們。

    沈落摸著下巴,這姑娘好像是上次來萬越坊那個?

    外面,新來的黑衣人打的束手束腳,他們是重新派來去刺殺霍蕭的,但......他們一手捂著身上傷口,看著前方跑的飛快,還時不時警惕盯著他們的護衛。

    前面那幫跟他們是一夥的吧?

    不久前離開的時候,還跟他們打過招呼的吧?

    所以,為什麼?

    六人茫然了一瞬,身上傷口還在冒著血,血順著身體滴滴落下。

    他們為什麼跟他們打?

    馬車跑的遠遠的,最後停在一雅致小院前,三人下了馬車。

    “皇上,民女救駕來遲,還請恕罪。”纖弱美人跪在地上,盈盈淚珠順著白凈臉蛋月下滾落,削瘦肩膀微微抖動,聲音帶著點恐慌又帶著似乎因人平安無恙的喜悅。

    沈落看向一旁的人,負手立著,眉頭微皺,羨慕了下,艷福不淺,這等美人,柔弱惹人憐愛,換成她,她一定摟在懷裏好好安撫。

    “世子,好像不吃驚?”霍蕭沒管跪著地上的蘇琳,轉頭看人,似笑非笑。

    沈落不明所以,對上那眼睛,立馬打了個哆嗦。

    “自古美人配英雄,為......為什麼吃......”沈落閉嘴了,看著霍蕭幽深眼眸,想起件事。

    “臣見過......”她趕忙要惶恐行禮。

    “你早知道朕是皇上?”霍蕭咬著牙,步步靠近。

    “不,臣不知道。”沈落垂頭,退後。

    “你早知道!”

    “不,臣不知道。”沈落想哭,一不小心忘了,聽到蘇琳稱他為皇上,她應該表現震驚點的!

    “你、早、知、道!”霍蕭一把提起那個默默後退,裝無辜的,順帶抖了抖,這一個早知道他是皇上,居然還打他的主意,準備把他送上臺賣笑?

    沈落仰頭看向天空,咽了咽口水:“皇上,臣是您的心肝寶貝,溫柔點。”

    一陣惡寒瞬間穿心而過,霍蕭手抖了下,立馬一松,手裏的東西“砰”的一聲墜地,他連退兩步。

    沈落掉在地上,擡頭望了下人,隨即淡定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往後退了兩步,確定距離安全,才正兒八經行禮:“臣,見過皇上。”

    “臣絕對剛剛才知道您是皇上!”

    “如若臣之前有所冒犯,還請皇上恕罪!”

    霍蕭:“……”

    有種中計的感覺?

    沈落有點心痛,他身份揭的太快了,她還沒從他身上撈錢。

    “皇......皇上?”蘇琳咬了咬唇,仰頭,霍蕭大手一揮,“去找個大夫。”

    蘇琳:“是。”

    “皇上,民女給您和世子準備了房間,您先休息一下吧。”

    霍蕭點了點頭,瞪了眼某人因垂頭而露出的一截白皙脖子,甩袖而走。

    沈落摸了摸自己脖子,有點涼嗖嗖的,他應該不是想砍她吧?她起身拉開一大段距離默默跟著。

    “娘娘,我們已經命人把屋子收拾幹凈,插上鮮花,點上熏香,床鋪絕對夠軟,等皇上休息夠,您再出現。”一人偷偷走到蘇琳身側輕聲著,蘇琳嘴角溫婉一翹,點了點頭。

    等霍蕭看到她布置的屋子,總能想起昔日情誼。

    霍蕭坐在蘇琳給他備的屋子裏,屋子雅致整潔,像及了曾經未進宮的蘇琳,淡雅之下藏了小小心機,他眉頭皺著,一手輕敲著桌。

    蘇家與霍家是世交,蘇琳在蘇家上有出色姐姐,下有活潑討喜的妹妹,又沒有出身顯赫的親娘,向來不被重視。

    彼時,他們剛入霍王府沒兩年,他母後為了向霍家其他人表明他們沒有爭奪王府的意思,就去求娶最沒價值,看起來也最柔順的蘇琳。

    他見蘇琳第一眼,就知道此女野心不小,竹林裏翩翩起舞,清新脫俗如仙子,讓他相看的同時,也順便讓最受倚重的蘇家長子驚艷她的才能。

    同一屋檐下,就算再不受寵,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舞跳的好?

    霍蕭當時看了眼自己身旁,霍冶之特地給他的隨從就懂了,他被霍冶之重視,蘇家自然也重視他,必然派大公子作陪,而她就在等一鳴驚人的時機,也為後面入賀帝後宮鋪好了路。

    現在依舊如此,屋子明顯精心準備過卻又不露痕跡。

    他不介意女子多點心機,畢竟世道如此,過於純善只會死無葬身之地,但,這不代表他明明發現別人給他挖的坑,他還要往裏跳。

    他不傻。

    霍蕭看了眼門外,開窗,翻身出去。

    那邊,沈落正要睡覺,忽然大門微動,腳步聲起,她閉著眼,緊緊握了握被褥。

    “睜眼!”

    沈落:“......”

    她不想。

    “立刻!”

    沈落睜眼,一副吃驚狀。

    “皇上,您怎麼來了?”

    霍蕭嘴角抽了下,一手伸過去扯某人被褥:“朕要睡這!”

    沈落:“啊?為什麼?”

    霍蕭看著某人一臉震驚,他也不想跟他睡同一屋子,他覺得他很有可能被氣死,但,他更不想把自己一人留那間屋子,留那,鬼才知道人家還給他準備了什麼。

    “沒有為什麼!”

    沈落咬了咬唇,想起對他念念不忘還為了他欺壓良民的林大人。

    “皇上......”

    “怎麼了?”

    “臣喜歡女子。”沈落腦袋往被褥裏鉆了鉆,她覺得她懂林大人為什麼一眼看中他了,沒準是透過皮囊發現人的內在,他們同類人啊!現在身份揭開,他準備以權欺負人?

    霍蕭:“......”

    心頭抽了兩下,他手猛的一扯,掀開被褥,再一手把床上那個拽出來放到地上,自己上去,心情舒暢了。

    “皇上,這只有一張床。”沈落呆呆的看著人鉆進她的被窩,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踩在冰涼地面的腳丫子。

    “知道,所以,你打地鋪。”床上的人淡淡的說著,被他欺負了那麼多天,霍蕭覺得自己就搶他的床,算是個難得一見的任善君主。

    “皇上,這是臣的床。”沈落小嘴微張。

    “世子你打算讓朕睡地上的話,朕也可以把床還你的。”霍蕭說著就要起身。

    沈落默默去人櫃子裏搬出一床被褥,她一世子讓皇上打地鋪,隨便給她來個不敬皇權,就夠她受的了。

    霍蕭滿意了。

    沈落將被褥對折,一半墊身下,一半蓋著,睜著雙眼看著自己的床,她還是想睡床。

    “皇上,床舒服嗎?”沈落眼巴巴的望著,霍蕭翻了個身給人留了個背影。

    沈落改望那背影:“皇上,臣無聊,我們聊天吧。”

    霍蕭當沒聽到。

    “皇上,其實您現在睡的床太軟了點,好的床應該軟硬適中,最好還有點彈性。”

    “對了,蘭夢樓的床挺好的,睡過的客人都贊不絕口。當然,還有姑娘們的功勞,不過,臣覺得,床還是有一部分功勞的,您說對吧?”

    霍蕭額前青筋跳了下,幽幽眼神帶著殺氣盯著下面躺著的正拿臉對著他的混蛋!

    “皇......皇上?”沈落捂著受到驚嚇的心臟,看著人黑著一張臉從床上下來,然後“砰”的一聲,她被扔床上去了。

    重新回到自己床上的沈落安心了,蓋好被褥:“皇上,臣睡了。”

    霍蕭:“......”

    霍蕭扶著額,他到底有沒有身為質子的自覺?他一手用力按了按青筋直跳的額頭,沒事,沒事,他不跟一質子計較!

    過了會,霍蕭摸著肚子,發現自己餓了,他看向床上的人,想著把這個他煎了,炸了,蒸了,煮了,燉了,炒了!他不能真拿他怎麼樣,想想總可以吧?

    一刻鐘後

    霍蕭:“......”

    朕更餓了。

    “等等!”睡到一半,沈落猛的起身,“那扣下來的解藥還在我身上,大夫怎麼配啊!”

    她看向霍蕭,就見人緩緩坐起,詭異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掃。

    “放心,不用配。”

    沈落看著人如此鎮定,想起他比她還在乎她小命,放心了,就是......

    “皇上,臣問你個問題。”

    “說。”

    “您剛剛看臣的眼神什麼意思?”沈落往床沿不動聲色挪了挪。

    霍蕭:“......”

    “臣有種您在看紅燒肉的錯覺。”

    霍蕭:“......”

    錯了,不是紅燒肉,是紅燒獅子頭。

    蘇琳忘了給他們備吃的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6:16

第16章 想宰了

    許管驚慌失措跑了一大段路,又慌慌張張爬進自家府邸,打開書房的門,拿出公務,提著筆壓壓驚。

    落下一字,心穩了,仿佛自己就是個兢兢業業,為民請命的好官。

    再落一字,手抖了下,心頭顫了下。

    皇上為什麼會在那?

    “來......來人!”

    “大人,何事?”門外跟著一塊急忙回來的下人恭敬的站著。

    “你確定那是皇上?”

    下人困惑了下,他家大人為什麼會問這麼白癡的事?他在刑部等他回府的時候,偶爾總能看到霍蕭出入的。

    “確定,大人。”

    許管額前冒汗了,皇上為什麼會出現在那?他不過抱抱小美人,好像不用他特地來捉奸,他夫人都還知道一腳踹門,皇上就算真來捉奸,也不會等在門口吧?禦林軍早就鐵蹄端了他的小窩了。

    回過神的許管心頭揪了下,他腦中冒出了另一想法,沒準,那個遇到什麼困難了,或者深夜找他有急事商討。

    他猛的一拍大腿,心肝脾肺腎都痛了,他好像錯過一次巴結的機會!

    “快,召集人馬!咱回去!”

    下人:“啊?”

    “啊什麼啊,趕緊的啊!”許管又慌慌張張往外跑,希望一切來得及。

    街道上,一士兵跑過來稟報。

    “大人,刑部侍郎許大人突然帶人急忙前往郊外。”

    聶穆坐在馬上,皺眉深思,最近京中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大案。

    “派個人去查下。”

    “是!”

    聶穆繼續帶人搜著,不遠處鼎沸人聲夾著絲竹聲傳來,聶穆順著聲音看過去。

    沈落的萬越坊。

    “聶穆!要是我身份被揭穿,我就拉著整個聶家為我陪葬!”

    帶著滿腔恨意,怒氣的聲音響起,聶穆怔怔的看著客似雲來的萬越坊,燭火搖曳,那個嬌小的身影穿著寬大衣袍,冷淡又嘲諷,還帶著魚死網破的決絕。

    沈落。

    他出著神,曾經的沈落,安靜,乖巧,會在他回來的時候,垂著頭說,你回來了?

    別說開萬越坊了,她以前就連這種地方都不會踏足。

    聶穆按了按眉頭,不去想這事,也不去想沈落忽然性情大變的原因,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霍蕭。

    那邊,蘇琳換了條素雅墜著蘭花的裙子,烏黑長發垂在一邊,整一清新淡雅的美人,她一手輕輕敲了敲門,另一手捧著吃的,嘴角溫婉一翹。

    霍蕭醒來後,可能饑餓難耐,又剛經過一場刺殺,此刻必然心神不寧,她正好送東西來,給他一種她知他冷熱的錯覺,必然惺惺相惜,對她多有憐愛。

    就算他此刻沒醒,她敲門吵醒他,微怒的他看到她替他準備的飯心頭也能軟一下。

    蘇琳敲啊敲,敲的三分溫柔,靜靜地等在門外,小風輕輕吹過,吹得人輕紗微動,雖然現在霍蕭對她不冷不熱,但一個可以等她守孝三年,最後又為了她推翻舊朝的人,明白人都知道他只是還在怨她,否則怎麼可能稱帝多年,還未選秀?

    蘇琳不禁又敲了敲,嘴角又溫柔了三分,她再對他忽遠忽近幾次,肯定能激起霍蕭心底對她最深的留戀,到時候,那點怨又算得了什麼?

    敲了會,蘇琳:“???”

    霍蕭向來警覺,一點聲音都能醒過來的。

    她不解的加重了點力氣,又敲了敲,等了會,裏面依舊什麼聲音也沒,她眉頭一皺,直接開門,大開的窗戶將他們放的花吹落了好幾片花瓣,而人連個影都沒了。

    這模樣......看起來像跑了。

    蘇琳:“......”

    身後四個:“......”

    “娘娘,他不會跑了吧?”侍衛長急著。

    蘇琳嘴角抽了下,自從賀帝走後,這四個話越來越多。

    “早說了,我們應該直接下藥!”

    蘇琳:“......”

    “男人嘛,睡個兩回,就好了!”

    蘇琳:“......”

    “娘娘非要玩什麼攻心,吊人胃口,等著人自動送上門!”四人不贊同的看著這個他們覺得腦殘的女人。

    蘇琳心臟抽搐了下,這四個不是去投靠新主了嗎?為什麼要回來……

    那邊,沈落說起紅燒肉,她摸了摸肚子:“皇上,餓了。”

    霍蕭嘆了口氣,他也餓。

    “走吧,出去找點吃的。”

    沈落起身,心頭又痛了下,揉了揉沒管它,橫豎解藥快來了,但剛走到門口,眼前忽然一黑,倒進一懷裏。

    霍蕭扶住人,眉頭微皺,毒發了?他趕忙擡起那臉,就見人眼神渙散了下,他慌了下。

    “寧洛舟?”

    蘇琳楞楞的站在一頭,從那角度看去,就是霍蕭焦急的摟著沈落,她認識霍蕭多年,似乎從未見過他如此焦急的模樣,心頭忽然多了絲不安。

    沈落緩過勁來,撲鼻而來的她萬越坊特質松柏清香加汗味:“皇上,您該洗澡了。”

    蘇琳:“......”

    她剛剛為什麼會覺得氣氛旖旎?

    霍蕭扶著人的手青筋暴起,一手捏起那下巴,唇湊到人耳邊:“朕弄成這樣,到底是背誰背的!”

    他居然還嫌棄他臭!

    他剛剛居然還急?

    沈落下巴掙紮了下,無奈某人捏太緊,她放棄了,睜著雙可憐兮兮的眼睛:“皇上,臣最近瘦了,不重。”

    霍蕭冷笑:“呵。”

    “夫人,不好了,外面聶穆來了!”一人急急匆匆跑來,喊完,一看,大驚:“為什麼他們兩抱一塊!”

    蘇琳:“......”

    霍蕭冷哼一聲,撒手走人。

    沈落:“......”

    聶穆的人攔下許管後,才知道昨夜霍蕭找過許管,他們在這才四處搜尋,找到這來。

    沈落跟著霍蕭走出,看著人站在門口,一手握劍,滿目焦急,打了個哈欠。

    “皇上,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聶穆看到霍蕭從拐角走出,懸了多日的心終於落下,蹭的一聲跪下。

    “免禮,聶穆這段日子辛苦你了。”霍蕭一手負後,一手扶起地上聶穆,聶穆剛起身,頭一擡,就見沈落靠在後面柱子上,衣裳松垮,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

    “沈......是你?你怎麼......”

    “你想問本世子怎麼在這?”沈落狡黠一笑,要不是折扇丟了,她現在還能扇個小風,氣死人。

    霍蕭按了按眉心,他被他藏著,聶穆翻遍京城也找不到他的,聽這語氣,他好像還打算欺負下累死累活的聶穆?

    “過來!”

    沈落慢悠悠晃過來:“皇上,何事?”

    霍蕭額前青筋跳了下,他居然還問何事?

    不過來,他還要在這長住?

    “我們該走了。”

    “哦,但我解藥不是還沒好嗎?”

    霍蕭看向輕咬朱唇的蘇琳:“大夫呢?寧世子中毒,需要解藥。”

    蘇琳咬了咬唇:“還請世子跟民女去後院,大夫已在等您。”

    沈落跟了過去,順便忽視身後那道略帶審問的目光。

    沈落看著大夫,覺得有點不靠譜,把個脈,好像都沒按在她的脈搏上?

    “還請世子稍等,草民現在立刻去配藥。”

    所謂的大夫前腳剛走,後腳聶穆就走了進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

    假冒世子就算了,還往霍蕭身邊湊?嫌自己活的太長?

    沈落坐著,拄著下巴想了想,想做什麼,她自己好像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寧洛舟最後會造反,而她這個替代的最後肯定得死,她都已經是死過兩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其實無所謂,但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死,總覺得有點虧。

    她總得把前世跟今世的委屈發泄幹凈了吧?

    她仰頭看著人一副不贊同又焦急的模樣,露著個小白牙:“玩一下您聶大將軍的心臟。”

    “什麼?”

    沈落一手撐著桌面起身,走到外面,陽光燦爛,出了下神,無所謂般著:“聶穆,你最在乎她們兩個的小命吧?”

    聶穆轉身,陽光照耀下,小小的人帶了絲孤單落寞,像在最後爭取什麼一樣。

    “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得提心吊膽的擔憂我的小命了,我這回要是死了,別說她們,聶家我都要連累到扒下一層皮來。”

    聶家已故正妻冒充叛亂世子,罪名應該夠大。

    沈落說完,甩袖向前走去,他越護著她們,她就越要讓她們處於危險境地,她們不是在乎聶穆嗎?那她就讓聶穆沒那個心思放她們身上!

    總不能次次都是她們用她用的那麼順手吧?

    沈落冷笑著走了兩步,胸口猛的一痛,眼前一黑,直直倒下,聶穆嚇了一跳,大步就要上前接住人,一只手突然橫穿沈落腰間,那張臉泛著不正常的白,額前冒著虛汗,靠在人懷裏。

    聶穆楞住了,怔怔的看著霍蕭臉色漆黑的模樣。

    霍蕭扶好人,一手伸進沈落懷裏掏了掏,掏出那部分解藥,黑著張臉扔給蘇琳,冷著聲:“讓大夫快速配出解藥。”

    他不揭穿,他們這是就打算當不知道,慢慢來?

    說完,抱起人就進屋,沈落的腳擦過楞著的聶穆,聶穆出神的看著人一副虛弱的模樣。

    這好像是頭一次看到她病倒的模樣,好像需要人照顧?

    一刻鐘後,“大夫”滿頭大汗捧著藥來,餵下去,餵了會,人依舊沒醒,霍蕭一手握著沈落的手,坐在床邊,怒了。

    “為什麼還沒醒!”

    “大夫”擦了擦汗:“那個......世子好像是睡著了。”

    霍蕭:“......”

    他轉頭,沈落恰好翻了個身,一只腿還翹起砸向他的腰。

    被砸的霍蕭:“......”

    突然好想宰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6:43

第17章 不祥的預感

    楚圓,向來歷代外交,各國使臣居所,沈落作為質子,十分正常的被扔到了這,她憂傷的站在偌大楚圓內,前朝賀帝昏庸無道,搜刮錢財搜的稍微狠了點。

    她懷念自己的萬越坊,但,霍蕭不給住了,她醒來後面對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堆禮部官員笑呵呵的請她來這,她望著有點小破的屋子陷入深思。

    外面,老管家老淚縱橫,他終於擺脫......錯了,他終於完成任務了,他可以回家抱自己可愛的孫女了,他站在馬車邊上,看著新來的管家,萬分親切,雖然這管家沒表情了點,看起來刻薄了點,但,憑他家主子的實力,相信人很快就能有豐富的表情的。

    老管家笑呵呵的:“聞管家,我家世子從今以後就拜托你了。”

    聞管家面無表情,官方回答著:“小人自會照顧好世子的。”說完,人冷淡的看著他,歷代這種性質的世子入京,無論聖旨話說的多好聽,本質上就是質子,就是人質,再說白點堪比階下囚,你出門,得有人跟著,你做什麼都有人匯報,你要吃什麼穿什麼,都由別人決定,地位還不如他一管家。

    在楚圓誰是主子?

    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他這一區區下人才是。

    所以,這種時候,一般質子的家人會為了讓人過的好點,都會塞點錢給他,他越冷淡,他們就越害怕自家世子在他這吃苦,塞的錢也越多。

    聞管家想想差不多了,身子微微靠前,讓人塞錢的時候能方便點。

    老管家看著人糾結了下,又看了看圓內,最後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那湊過來的肩膀:“今後辛苦你了,這個是救心丸,咱年紀大了,有這個可以多活幾年。”

    一小瓶子加張紙塞了過來,聞管家懵了下,轉念一想,一前朝王世子賄賂人,肯定得更含蓄一點,看樣子小藥瓶裏裝的可能是金藥丸,那張紙可能是地契什麼的。

    他笑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您放心,世子在我這,一定過的比在王府還好!”

    老管家看著人一臉要好好做事好好照顧人的表情,感動了下,誰說的京中下人會狗眼看人低,會欺負他家“世子”的?

    沒看到他錢還沒塞,就塞了個藥,人家就滿足了?

    可見,人家需要的是關懷,而不是金錢等世俗物!他拿錢賄賂人,不就是瞧不起人嗎?

    老管家又拍了拍人的肩膀。

    裏面,沈落有點委屈的向外走來,喊著:“管家!”

    老管家一個激靈,心臟顫了兩顫,雙眸驚恐的看向裏面,她一般這麼叫他的時候,代表她要玩么蛾子,還是大的那種!

    “那個,我先走了!你保重!你自求多福!記得吃藥!”說完,連滾帶爬的爬上馬車,再催著車夫,“快,趕緊得,快走!”

    催完,再回頭看了眼,門口一只腳邁了出來,老管家捂著心臟,躲進馬車,直到馬車“嗖”的一下跑了,他才劫後余生的靠在馬車內,安撫著剛剛差點跳出來的心臟:“乖,沒事了。”

    聞管家目瞪口呆的看著慌忙離開或者說逃走的老管家,莫名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為什麼要跑的那麼快?

    “咦,我老管家已經走了?”沈落折扇握在手,衣袍松垮,腦袋微歪,茫然的看著空空如也得街道。

    聞管家聞聲回頭,新來的世子,唇紅齒白,面冠如玉,就是個沒長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怎麼看怎麼乖。

    他笑了,這是大財主。

    “世子,奴才是您今後的管家,有什麼需要,請您盡管吩咐。”聞管家捏著袖中小藥瓶跟“地契”,心頭暖暖的。

    沈落上下打量了下人,似乎比老管家好用,還聽話?

    她折扇一敲:“好吧,就你了!”

    聞管家笑了:“是,世子。”

    “來,第一件事,先把門上這牌匾換了!你看都掉漆了!”沈落皺著眉,搖了搖頭。

    聞管家笑的合不攏嘴,這一個有錢!

    “是,世子!”

    “還有。”沈落進去,指著一堆花花草草樹樹的,“這些,快找人修修,長的亂七八糟的,不知道的以為這裏是什麼山中鬼宅呢。”

    “是,世子,您說的對!”聞管家看著待修繕的院子,心頭蕩漾了下,這是好大的一筆錢!他望著沈落嬌小的背影,如看親爹。

    “對了,還有,這屋頂,本世子剛剛看了看,好像還破了?這下雨的話,還不漏水?”

    聞管家用力的點了點頭:“世子,奴才馬上去辦!就是這錢......”他為難的,欲言又止的看向人。

    沈落詫異回頭:“難道皇上沒撥錢下來?”

    聞管家:“......”

    有,在他錢袋裏。

    聞管家嘆了口氣:“有是有,但那錢完全不夠用啊。”他為難的垂著頭,等著這大財主大手一揮,拿自己的錢出來!

    沈落苦惱的仰著頭:“這是要我自己出錢啊。”

    聞管家心臟歡呼般的跳了下,他努力壓下,繼續一臉為難:“唉,要不,世子別修了,怎麼好讓世子掏錢呢。”

    沈落點了點頭:“的確,怎麼可以讓我自己掏呢?”

    聞管家猛的擡頭:“啊?”

    沈落轉身,折扇在手上敲啊敲的:“你,去問皇上要錢去。”

    聞管家:“啊?”

    “你不要錢,咱們怎麼修屋子?”

    “但,錢已經撥過一回了,要不,世子,這回您自己先墊錢?”

    沈落茫然了一瞬:“我沒錢啊。”

    她是那種會替霍蕭出錢修屋子的人嗎?

    不是。

    聞管家楞了下,沒錢?開玩笑?寧王府沒給他錢傍身?

    “世子,您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呢。”

    沈落繼續望著他,用她純善的表情告訴人她真沒錢。

    聞管家:“......”

    突然又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藏在袖子裏的手摸了摸藥瓶,塞子一開,裏面藥.丸露出,他嚇了一跳,趕忙握住,萬一這時候掉出金藥.丸就不好了,一握,“金藥.丸”似乎手感不對?

    他困惑的拿出,就見掌心躺了見顆黑乎乎的丸子。

    聞管家:“......”

    沈落折扇抵著下巴湊過去:“咦?老管家把這東西送你了?”

    聞管家心情微妙,嘴角抽搐:“世子,這是......”

    “老管家常吃的,叫救心丸。”

    聞管家冷笑著掏出“地契”,打開一看,“救心丸藥方”五個大字寫在開頭。

    “呵。”

    沈落:“???”

    “世子沒錢?”感覺自己被欺騙的聞管家擡起頭,沈落點了點頭。

    “沒錢住什麼好房子!”

    沈落:“......”

    這臉變的真快啊。

    “戶部撥的錢就這麼點,世子您還是省著點吧!”說完,聞管家草草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中午,沈落看著桌上一盤三根青菜,一碗清水煮兩粒豆腐,再看著碗裏的水加幾顆飯,一手輕敲桌面,另一手摸著碗,起身若有所思,默默地走了。

    聞管家冷哼一聲,沒錢給他,還想在他這繼續做主子?

    宮內,霍蕭積了好幾天的奏折沒批,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全身心投入做事的感覺,也終於可以不用提心吊膽,怕某人把不配合的他賣進青樓,霍蕭看著奏折,忽然心慌了下?

    “寧洛舟如何了?”他放下筆,一旁太監回著:“回皇上,今早已經入住楚圓了。”

    霍蕭松了口氣,點了點頭,從今以後他只要在慶典的時候見他一面就可以了,但......他摸著自己心臟,為什麼還是心慌?

    沈落仰頭看著自己的屋子,她想換屋子,想吃好的,想順便換個管家,她覺得她該讓霍蕭來呵護下她了。

    宮裏霍蕭猛的打了個哆嗦。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6:57

第18章 入宮

    沈落走進自己上面開了三個小洞的屋子,四處看了看,拿出行禮就往外走,在聞管家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走出楚圓大門,然後背著一包東西,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再站到路邊小販一側,在人不解的目光中笑了笑,放下大包袱。

    她沈落是可以被隨意苛待的嗎?

    不,不是。

    但,沈落覺得自己臉皮薄,她實在是做不出告人黑狀,再直接伸手問霍蕭要錢這麼沒骨氣的事。

    真正有骨氣的人,應該不為五鬥米折腰,應該......

    自己擺地攤,賺錢。

    她攤開,再拿出塊牌子,只見那牌子上寫著:“寧王世子,販賣王府舊物,只求溫飽。”

    小販小嘴張了張,目光呆滯了一瞬,再將人從頭到尾打量了遍,這衣服......還真是富家子弟才穿得起的。

    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連世子都出來擺攤賺錢了。

    沈落深吸一口氣,大喊:“走過路過,來瞧一瞧看一看!”

    小販小嘴閉上了,一世子居然都比他賣力?

    跟著沈落的兩個下人腿“刷”的一下軟了,順帶打起抖索,兩人趕忙連滾帶爬的回去稟報。

    “聞管家,不好了,世子他......他......”

    聞管家在楚圓喝著小茶,聞言眼眸輕擡:“他怎麼了?跑了?跑了就抓回來啊。”

    “不,不是,他在街上擺攤!!!”

    聞管家:“???”

    宮內,霍蕭正在訓練身邊侍衛,一身練武服,身姿矯健 ,一拳揮過去,侍衛堪堪避過。

    “皇上!那個世子他......他......”嚴公公聽完底下人的稟報,一張老臉糾結了下。

    霍蕭眉頭微皺:“怎麼?有人欺負他了?”

    幾個侍衛停了下來,霍蕭眼神示意他們繼續,那一個身為世子孤身留京,總會有不開眼的打算欺負下他,他雖然想借寧洛舟警告下前朝余孽,但更多是想借他安撫前朝。

    所以,他不供著他,但也是不準別人動他的!

    他腦中冒出那個小小身影,沒了王府帶來的人,任他再放蕩不羈,遇到一群仗勢欺人的,恐怕一手捂著傷口,黯然轉身離開。

    看著某個臉色越來越黑的嚴公公:“......”

    皇上,是他欺負您啊。

    “這倒不是,他就是在街上擺攤賣王府舊物。”

    霍蕭:“......”

    他擋著侍衛攻來的拳頭的手停在半路,侍衛收手不及,“砰”得一聲朝著那臉砸了過去。

    侍衛呆滯了,嚴公公嘴巴張了張。

    霍蕭:“......”

    侍衛蹭蹭的下跪,額前冒汗:“皇上恕罪!”

    嚴公公心疼的湊過去:“皇上,來人,快叫禦醫。”

    霍蕭一手捂著臉,心臟抽疼著,腦中可憐的小人模樣瞬間變成某個折扇搖啊搖的欠揍模樣,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著:“來人!備馬車!”

    “皇上?”

    聞管家不明所以的趕過去一看,一堆灰撲撲的商販之間,錦衣華服的沈落顯得尤為顯眼,尤其還長得好看,四周已經滿滿當當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其中不乏朝中幾個大臣。

    “世子爺,您在......做什麼?”聞管家跑過去,傻在原地,您身為世子的尊嚴呢?

    難道不是被他欺負後,帶著一身骨氣自己默默回屋忍著?

    沈落:“賺錢修屋子!吃飽飯!”

    “世子,咱回去吧,奴才給您做好吃的。”聞管家額前冒汗。

    沈落搖了搖頭:“不,咱們窮成那樣,就算把你賣了,也吃不到幾口肉。”

    “爺啊,求您了!跟奴才回去吧!!”聞管家要哭了。

    沈落:“乖,不哭,沒事,等你家爺我賣掉這些,咱們晚上吃豬蹄。”

    沈落一旁吆喝,聞管家墻角蹲著,默默掏出老管家給他的藥,吞了,然後面無表情,仰望藍天白雲。

    他錯了,他從今以後一定做個兩袖清風的好管家。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沈落仰頭,高大的身軀擋在她面前,氣急敗壞的模樣難得一見。

    “知道,本世子正在賺錢養家。”沈落揮了揮手,示意別擋她客人,可聶穆就跟沒看到她的不耐煩一樣,楞是往前進了步。

    一身錦衣,穿沈落身上像個紈絝,穿聶穆身上就是位高權重的象征,就算他不亮明身份,四周百姓也下意識的退開,不敢看熱鬧。

    聶穆瞥了眼角落裏瑟縮了下的聞管家,瞬間想明白了,她現在相當於質子的,沒權又沒錢,又沒人管,下人很容易狗眼看人低。

    “所以,你乖乖跟我回去,不好嗎?”

    非要這麼作踐自己?

    低沈微帶怒氣的聲音響著,沈落聽懂他的潛臺詞,手中折扇一開,對人笑的沒心沒肺:“本世子的事什麼時候輪到聶大人管了?”

    聶穆雙眉微皺,直直得看著人,沈落不躲不避,就這麼對視著,眼底藏著淡淡的嘲諷,最後聶穆氣性上來,垂在兩側的手握了握拳:“你缺多少錢?”

    公是公,私是私,既然她非要劃清界限,只談公事,那他開始談公事,他是皇上的人,自然現在要替霍蕭分憂。

    寧王世子絕不可在外擺攤,這相當於昭告天下,皇帝苛待前朝世子。

    沈落歪了下腦袋,想了想:“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聶穆眉頭一皺:“什麼?”

    “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聶穆眉頭皺的更緊。

    沈落:“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本世子要自食其力!”

    “你在自食其力?”聶穆臉黑了下,“你這是打皇上的臉!知不知道!”

    沈落:“不,我這是在給皇上省錢。”

    “來,看一看,上好碗筷,十文錢一副!”

    “你!”

    一馬車緩緩停下,馬車簾子猛的被掀開,霍蕭大步上前,一拽一扔,沈落“砰”的一聲被扔進鋪的軟軟的馬車內。

    沈落懵了,跟著車上本該比霍蕭先下來的嚴公公大眼瞪小眼。

    “皇......”聶穆正要行禮。

    “聶穆,你先回去。”霍蕭一手捏著眉心,站在馬車邊上,“這一個,朕親自處理。”

    “但,皇上......”

    霍蕭上了馬車,聶穆怔怔的看著兩人離去。

    酒樓上,原本正在跟聶穆吃著飯的陳青雙手重重的捏了捏,細嫩的手緊握成拳,掐的自己生疼,她看著沈落忽然被一男子提走,那個人嬉皮笑臉,隔著條街,她都能感受到那眼神裏滿滿的戲謔。

    陳青最懂沈落,她要麼什麼也不做,一旦她開始做什麼,她就能攪的滿城風雨。

    她望著聶穆的背影,指甲硬生生的掐進肉裏。

    馬車上

    沈落識相的縮在一角,一旁嚴公公慢條斯理的倒著茶。

    “皇上,您怎麼親自來了?臣以為您只會派戶部的人捧著金子過來找臣呢。”

    霍蕭瞪他,沈落閉嘴了,馬車內無聊,沈落打量著人,霍蕭一身練武服還穿著,緊紮的腰帶顯的那腰堅堅實實,再看那擺著的腿,又長貌似還有力。

    她有點憂傷,還沒把人拉上臺,他就當回他的皇上去了,早知道那麼快,她應該直接賣給文姑,這小身板,應該挺受歡迎。

    霍蕭頂著那眼神打了個哆嗦:“寧洛舟!!!”

    “哎。”

    “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朕!!!”霍蕭挪遠了點,他總有種他衣服穿了沒穿一個樣的感覺。

    沈落折扇拄著下巴,笑了,這一個還像個沒經人事的小姑娘,純純的。

    霍蕭猛的起身,鉆出去,外面趕車的宮人嚇了一跳,以為他要下車,正打算停車,霍蕭忽然楞了下,他的馬車,他為什麼要出來?

    立馬又鉆了回去,一手提起某人衣領,一拽,扔到外面,他心安了,感覺自己清白保住了。

    沈落:“......”

    不久,馬車停下,沈落呆了。

    “皇上,臣只是想要點錢修個屋子而已。”沈落看著巍峨宮殿,小嘴張了張。

    “您不用直接連房子也給換了的。”

    霍蕭胸悶,這是他想嗎?

    本來按原計劃,把這個弄到京城,像個正常質子就好,偏偏這個不安分,他不把他放眼皮底下,不安心。

    “雖然臣挺喜歡這屋子的......”

    霍蕭把人扔下,甩袖而走:“從今天起,你,住這!”

    沈落繼續仰望宮殿。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7:08

第19章 合作

    沈落覺得,等她把楚圓收拾好了,她就可以不用天天裝成寧洛舟,她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宮外,她還可以去弄弄她的萬越坊。

    現在......

    沈落拔腿就去追霍蕭。

    “皇上,臣還是回楚圓吧。”

    霍蕭走著:“年久失修,不能住人。”

    長長宮道蔓延開來,霍蕭冷冷的看著前方,朝中還有人暗中忠於前朝。

    從他說接寧洛舟進京開始,楚圓就該開始修繕,結果人都住進來,居然還破成那樣?

    這就是明擺著告訴別人,他容不下舊人。

    “皇上,您知道嗎?破成那也是破的有滋有味的!”她不想住,她本來就是假的,住宮裏那不是找死嗎?

    她記得前世聽聞寧洛舟那也是住楚圓的,人家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整日跟著青樓女子尋歡作樂。

    “您看啊,晚上臣還可以不用出去就能看星星,看月亮。要是下雨了,臣還可以欣賞雨景。”

    霍蕭嘴角抽了下,他是當他不知道這個是嫌宮裏無聊嗎?

    “不準!”

    他有種不祥得預感,比如會有人來刺殺這一個。

    “皇上,臣這也是為了您著想啊。”

    “您看啊,等您後宮來人了,臣這麼一個男子老在宮裏亂轉悠,萬一沖撞了,怎麼辦?萬一不小心把您愛妃勾走了,怎麼辦?”

    霍蕭停下來,打量了下人身板,回身繼續走著:“放心,朕暫時不會選秀。”前朝余孽還存著,他還沒膽子大到去選秀,況且,就算有,也沒人看得上他。

    沈落停了停,仰頭望人,不選秀不代表先沒妃子啊。

    她如果沒記錯,他好像快封人為妃了?

    聶穆來找霍蕭,遠遠的就看到霍蕭身後跟了個小尾巴,那小尾巴小嘴微張,有點愁緒,有那麼一瞬間他沒認出來那是沈落。

    “皇上!”聶穆行禮,再看向沈落,霍蕭也看向沈落,兩人用他們有公事要談的眼神讓她先滾遠點。

    沈落仰頭望著霍蕭,軟著嗓音叫著:“皇上,臣能滾回楚圓嗎?”

    霍蕭:“不行!”

    說完,甩袖帶著聶穆離開。

    沈落:“......”

    “皇上,蘇琳您打算怎麼處置?多次刺殺天子,這罪名......”聶穆停了停,對於蘇琳他拿捏不準霍蕭的想法。

    當年楚地所有人都知道,霍王府的小公子傾心於蘇家二姑娘,等了三年,等到人入了宮,成了寵妃,依舊等著,外人傳言他推翻舊朝,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蘇琳。

    霍蕭垂了垂眸:“嚴辭,去擬個旨。”

    “是,皇上。”一直默默跟著的嚴公公行了個禮。

    “封蘇琳為安寧公主,入宗譜。”

    “啊?皇......皇上?”嚴公公驚了下,這是要徹底斷人念想的意思?還封號安寧,意思讓人安守本分?

    霍蕭繼續走著,對於蘇琳,他不能下狠手,雖然當初就知道這一個是什麼樣的人,他也借著人躲了其它婚事,但畢竟她昔日在他們最落魄的時候出手幫過忙,又深得他母後喜愛。

    她讓人刺殺他,又救他,恐怕想的就是讓他欠下救命之恩,到時候,他母後在替她說個話,他怎麼也得給人在身側安個位置,但把人弄成親妹,還入宗譜,一來她母後可以把人當女兒疼,二來,滿朝閑著沒事幹的大臣還可以幫著阻止她入他後宮。

    “聶穆,這事到此為止。”霍蕭停了停,嚴格來說,那個浪蕩的世子好像幫了他個大忙?至少沒讓他完全被蘇琳救。

    霍蕭轉身又往回去找沈落,剛剛他走的時候,某人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憐,想想也是,一喜歡四處浪的世子,被關在宮裏,沒的玩,對他的確殘忍了點。

    那邊,沈落呆楞在原地,看著對面刺客沖著她一劍刺來,那一雙眼睛,有點像一個人。

    劍快到胸口,忽然一側有人猛的一拉,長劍滑破手臂,霍蕭一劍抽出,刺向那人,兩人打著,宮中侍衛巡邏經過,有人立馬大喊了聲:“有刺客!”

    沈落看著前方混戰,默默地看著,然後低頭走了,如果說,她因聶家那三個而死,她是怒,是恨,但現在,這個人想要她命,她好像沒什麼理由去恨他。

    她本就是他救的,從她假扮世子開始,她就該知道她已經是一枚棋子了。

    刺客跑了,霍蕭回頭,剛剛還站在原地的沈落不見了。

    “世子呢?”

    侍衛面面相覷,在霍蕭以為他被人劫走的時候,一侍衛道:“好像看到世子一個人往那邊去了。”

    霍蕭趕忙追過去,順著地上血跡直到他給沈落的宮殿前,大門推開,裏面空無一人,他又出來找了圈,頭一擡,發現人蹲屋頂上。

    “去,拿傷藥來。”他對著一側跟著他四處找的宮人道。

    過了會,一宮人遞了傷藥過來,霍蕭一個翻身,落在屋頂上,沈落看了眼,繼續望著天空,天色已黑,月亮淡淡得掛在天邊。

    “皇上,咱合作吧。”

    霍蕭楞了下,沈落仰著頭看著那還不夠明亮的月亮:“您想清除前朝余孽,對吧?”

    霍蕭不語,靜靜地等人說著下面的話。

    “與其等您打算讓臣當魚餌釣出那些人來,臣還不如先跟您做個交易。”

    “寧洛舟,你的傷。”霍蕭想打斷他說的話了。

    “臣幫您引出人來,您保臣一世安康,如何?”

    霍蕭楞楞的看著人,舉著的藥停在半空,少年嘴角翹著,眼角彎著,神色卻透著股淒涼,像及了少時,他站在馬下,對著手握生殺大權的霍冶之拋棄皇子身份的模樣。

    那是一種仿佛全世界除了自己沒人可再依靠的淒涼。

    “你知道剛剛的人是誰?”他暗啞著聲音。

    沈落望向遠方,淡淡的聲音響著:“嗯......”

    “他於臣有恩......”

    所以,她恨不起來,但她也不想就這麼死了,而且她有點傷心,天大地大,她永遠都是孤零零的那麼一個人,一個人艱難的活著,雖然早就知道他在利用她。

    遠處,寧洛舟樹上坐著,無奈的扶了下額,小啞巴眼神要不要這麼好?那模樣好像認出他了?

    “皇上,臣剛剛說的是真的。”

    霍蕭腳步停了停:“嗯,朕知道。”

    “所以,您的答案。”

    沈落起身,一雙眸子澄澈卻又帶著身不由己的無力,霍蕭拿著藥的手緊了緊:“寧洛舟,你知道你剛剛的提議意味著什麼嗎?”

    沈落:“意味著,臣隨時隨地都會死。”

    “你不怕嗎?”

    “怕......但臣更怕,死了就死了,沒人在乎,沒人想起,一生就像別人人生裏的一陣風,吹過了,就什麼也沒了。”

    霍蕭望著人,人寬大的衣袍隨風飄蕩,小小的人看著隨風就倒卻又頑強立著:“好,朕答應你。”

    “走吧。”霍蕭率先下去。

    沈落:“!!!”

    霍蕭站在底下,望著人:“下來,上藥。”

    沈落:“......”

    “怎麼了?”

    沈落不太穩當的站在屋頂:“皇上,臣從小留戀花叢,身體早就被掏空。”

    霍蕭同情的看著人,小小年紀,不知道節制。

    “所以,皇上,臣身子不好,下不去。”沈落腿軟了下。

    霍蕭:“!!!”

    那你怎麼上去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7:21

第20章 自信   

    霍蕭瞥了眼一側墻角露出的梯子腳,倒成那模樣,估計不是自然倒的,他幽幽擡頭看向人。

    所以,某人剛剛其實還發過脾氣了?

    沈落順著那視線看到自己剛剛郁悶時,一腳踹飛的梯子,蹲好,乖巧著,真誠著:“皇上,您相信那是被風吹飛的嗎?”

    霍蕭:“......”

    這風,好大?

    “皇上。”沈落張了張嘴,讓這個回來把他帶下去可能不太現實,視線掃過底下一群此刻低眉垂首,安靜如木樁仿佛失了眼色的宮人,心頭揪了下,“能麻煩您施舍點您的眼神給底下那幫宮人,讓他們扶一下那梯子,成不?”

    因為這個站著,他們乖乖站著,一動不動。

    霍蕭按了按額頭,揮了揮手,轉身走人,宮人趕忙架好梯子,讓人下來。

    沈落爬下來,霍蕭已經走遠,她望著那背影,在回頭望了下這宮殿,一手捂著傷口,他讓自己出去住的可能性好像更低了?

    不過......

    傷口因爬下來的動作再次裂開,血又開始順著手臂緩緩下流,黏著衣服,溫溫熱熱,有點疼。

    在這活的更久點吧?

    沈落垂眸,復又擡頭嘲諷一笑,她一介舞姬之女,她於他們來說,無足輕重,那她能做的也只能讓自己有用點而已。

    宮女給她包了傷口,門外侍衛守著,沈落看了眼,沈沈睡去。

    門外,霍蕭站著,他沒想到裏面這個,看起來沒心沒肺,浪蕩不堪,實際會這麼通透。

    夜風吹的那身金絲龍袍飄蕩了下,他望著門,一世安康嗎?

    第二天,沈落睜眼,坐起身,一只白嫩的手掀開她簾子,一太監尖著嗓音:“世子,從今日起,由奴才們服侍您。”

    四個太監端著洗漱用品站在她床頭。

    沈落看了眼,四處找了圈,默默躺回去,她在做夢,對吧?昨天還看到兩宮女,今天一睜眼就剩太監了?

    “世子,您該起床了。”太監躬身著,“皇上說,從今日起,您每天早上要去跟奴才們練武。”

    沈落猛的睜眼,茫然看向人,練武?

    太監斟酌了下,改了改霍蕭昨夜說的話:“皇上說,世子身軀過於單薄,恐有早夭之相。”

    沈落:“???”

    “原話。”

    直覺告訴她,霍蕭那個天天想宰她,又不能宰的,不會這麼擔憂她身子不好。

    太監:“......”

    “皇上說弱成這樣,再來兩次刺殺就可以給您收屍了,讓奴才們好好練練,好歹能讓人撐到別人救您。”

    沈落:“......”

    他在嫌棄她。

    沈落起床,捂著自己的寢衣揮了揮手讓人下去,等她穿戴完,大門一開,又懵了下,說好的一世安康呢?

    他難道不打算在她有自保能力前先保她小命?

    “那個,本世子記得昨晚門口還有侍衛把守的。”

    “皇上說,從今日起,由奴才們貼身保護您。”

    沈落不解回頭,就見領頭太監眼露了下精光,告訴人,他們身手可能堪比侍衛。

    沈落默默回頭,一手慢慢捂上心臟,她家太監一個頂三。

    她怕。

    “其實,本世子還是挺懷念昨天的宮女跟侍衛的。”

    “皇上說,世子雖然正直大好年華,但少時虧空太多。”太監頓了頓,垂著眸也能以詭異的角度掃了沈落身板一圈,“皇上怕您英年早逝,所以,從今日起希望您不近女色。”

    沈落小嘴張了下:“不近女色,跟侍衛有什麼關系!”

    她又不好女色!

    她好男色啊!

    昨夜瞥了眼,守門的侍衛長的周正,身姿挺拔,她都打算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偷偷拐個侍衛走的。

    太監不說話了,他總不能說,皇上後來看到侍衛挺拔身姿,覺得這一個可能會自卑,所以好心也撤了吧?

    “世子,您快些準備吧,皇上說讓您練完武後,去工部參與公主府修建事宜。”

    沈落:“???”

    “皇上什麼時候生了個女兒?”

    太監:“皇上暫無子嗣。”

    沈落琢磨了下,這是突然封妃了?

    “封個妃子,為什麼修公主府?”

    難道看著純純的霍蕭金屋藏嬌後,一時沒忍住,偷偷先弄出了女兒?

    果然,人不可貌相,沈落小嘴張了下,這得多寵啊,現在就建?

    “嗯?封妃?”

    “難道不是?”

    她記得霍蕭失蹤後沒多久,就封了一前朝後妃為妃,當然為了賭人口舌,繞了一圈,才入宮。

    太監行著禮:“皇上封了蘇琳姑娘為公主,入宗譜。”

    “啥?”

    沈落腳下一滑,直接跌坐在地。

    所以,蘇琳就是那前朝寵妃?

    她一手摸著下巴,想想也是,當初看人那小眼神,含情脈脈的,一看就知道是曾經有過那麼一段的。

    不過,他為什麼把媳婦弄成妹妹了?

    沈落看著前方高高升起的太陽,她就睡了一覺,沒錯吧?

    她拔腿就要去找霍蕭,看了眼一側太監,改瘸著腿,一瘸一拐的挪到禦書房門口。

    “腿怎麼了?”霍蕭頭一擡。

    沈落行禮:“聽聞皇上喜得一妹,臣一時高興,摔殘了。”

    霍蕭嘴角抽了下。

    “所以,皇上,雖然臣很想替您分憂,很想去工部幫個忙,但臣這腿......”沈落“自責”的看向案前提筆人影,又可惜道,“臣也不好練武了。”

    “武晚點練,至於工部......”

    沈落用力點了點頭,別去了。

    “朕讓人擡你去。”

    沈落:“......”

    霍蕭落完筆,頭一擡,發現人還站著:“還有事?”

    “臣遵旨。”沈落憂傷的轉了個身,再負手而立,站在禦書房門口,仰頭望著一旁參天大樹露著稀疏陽光。

    “皇上,您還記得林大人嗎?”

    霍蕭握著筆的手重重一捏,再氣的一抖,咬著牙:“記得!”

    那個敢覬覦他的昏官!

    “皇上......”沈落幽幽回頭,“工部黃青召是他拜把子兄弟。”

    霍蕭繼續提筆:“嗯,有問題嗎?”

    “臣怕他欺負人。”

    霍蕭默默的看了眼:“他弄不死你就行。”

    沈落:“......”

    她一手扣著門,她為了不讓林城得到他,可是把林城得罪的死死的啊,現在相當於入了他們的虎穴,這個昨夜還答應合作的,今天就推她入火坑?

    等等。

    沈落一手折扇拄著下巴,他不會在試她吧?深思的眼神落向正在提筆批閱奏折的某人。

    試想一下,換成她,前朝皇室獨苗跟新帝合作挖出效忠前朝的舊臣,她會信嗎?

    沈落細細想了想,好像不會?

    所以,他果然在試探她!

    畢竟她是世子,最容易造反的就是她,他才給她這麼個麻煩活,試探下她跟前朝老臣,看他們會不會暗中勾結。

    沈落深吸口氣:“皇上,您出的考題,臣定當竭盡全力!”

    霍蕭:“???”

    他看著門口人毅然決然的邁著堅定步伐向外走去。

    霍蕭:“......”

    他該不會覺得他在試探他吧?

    應該不是吧?

    他應該沒有這個自信覺得他是在試探他的忠誠度?畢竟他就算慫恿人造反,他一根手指頭就能弄死他。

    有必要試探?

    “對了,他原來那管家到哪了?”

    嚴公公:“沒走多遠,還在雲州,已經派人去了。”

    “趕緊帶回來。”

    老管家停在雲州集市上,掏著錢,買著雲州小點心,他家小孫女三歲了,正是愛嘗鮮的時候,想想他在家的時候,他吃著底下人孝敬的零嘴時,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就這麼望著他,張著小手就撲他身上來,軟軟的,看的人心都化了。

    他抱著夥計打包好的東西,明天他準備再去那家有名的木匠店,給她弄點小玩具。

    前腳剛踏回客棧,兩個宮中內侍沖著他盈盈一笑。

    老管家:“......”

    你們啥意思?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7:35

第21章 發話

    正在修建的公主府,聽說這府邸是前朝一重臣宅邸,沈落站在門口,裏面工人來來往往。

    想要讓霍蕭信她,那她總得送上點禮給霍蕭,她看向裏頭一手拿著圖紙,在那指揮來指揮去的黃青召。

    “世子爺,皇上的意思是,他需要黃青召的......”一旁太監垂首,近兩年,霍蕭懷柔政策,的確讓一幫前朝舊臣心安了不少,但,前朝養出的弊端也開始出現,這時候該敲打敲打了。

    沈落點了點頭:“本世子懂了,肯定不辜負皇上一番信任。”

    太監話還沒說完,見人已懂,福了福身默默跟在一邊。

    “咦?這不是世子嗎?”黃青召一身絳紫官袍,“您來的似乎早了點?”

    黃青召擡頭看了眼快到中天的太陽,沈落一手搭上人的肩膀,折扇開著,替人扇了扇:“黃大人,往事如過眼雲煙,要不晚上本世子請您去萬越坊坐坐?”

    黃青召笑了笑,一手扶開沈落的手:“既然您來了,那就別客氣,趙大人那邊正好缺人手,您過去吧。”

    沈落順著人的視線看去,就見廊下,一青色官袍的男子站著,神情肅穆,對著正在刷漆的人說著什麼。

    黃青召嘴角咧開,笑的如沐春風,沈落偏偏聽出了森森寒意:“趙大人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官。”

    一個時辰後,沈落抱著三塊磚,茫然的站在墻角。

    “餵,底下的,在幹嘛?快.遞給我!”沈落擡著徹底沒知覺的手遞過去,一旁趙中安經過,看了眼進程,就要走。

    “那個,趙大人。”

    “何事?”

    “本世子得罪過你嗎?”

    趙中安眉眼淡淡的掃過人孱弱模樣,小臉通紅,汗水直冒,原本白皙的手臟兮兮的,有點紅,一身松松垮垮的華服破了幾個洞,發絲垂下黏在臉上。

    “沒有。”

    “那為什麼......”她遙望那個坐涼亭下,只拿著圖紙,一旁人給著倒茶扇風的黃青召。

    “只是覺得現在這模樣,才是世子這張臉該有的模樣。”說完,自己踱步而去,檢查其他地方去了。

    沈落:“???”

    她這張臉得罪過他?

    “餵,別發呆!”

    沈落繼續給人遞磚,日頭漸移,汗水迷濕雙眼,搬完這邊磚,那邊木材要她過去一塊扛。

    眼前黑了一瞬,沈落晃了下,一旁太監趕忙扶上。

    “世子,休息下吧。”

    沈落搖了搖頭,看了眼對她笑著的黃青召,咬了咬唇,她要是就這麼休息去了,她敢保證,黃青召立馬能讓她永遠休息下去,然後明天這公主府她也不用踏進來了。

    原來,這就是真正奸臣,下起手來,都不臟自己的手?

    沈落眼前漸漸重復清明,她不想就這麼輕易被人利用,好歹重來一世,掌握下主動權,沒準能從隨意舍棄的棋子上升到重要的棋子,最後安穩過回她原本該有的生活。

    她一肩膀扛起木材,沈重木材直接壓彎她的腿。

    “那個,大人,你行不行啊?”前頭扛著的有點擔憂的看向沈落,沈落瞥向冷眼看她的趙中安,深吸口氣,“可以,走吧。”

    趙中安淡淡轉身離開。

    沈落一腳邁出,沒走幾步,眼前一黑,肩上一松,直直跌落,木材一頭猛的就要砸下,太監眼疾手快一手扶住,此刻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

    沈落跌在地上,擡頭,暈眩間聶穆一張臉黑著,沈沈目光向她掃來。

    “聶大人來了?”黃青召趕忙奔過來,“真是辛苦聶大人了,巡防營的事忙完,還得來這查賬。”

    一旁太監跟工人趕忙扛著木材放到一邊,再扶起沈落。

    “世子,這裏不是您該來的地方。”聶穆不贊同的瞥了人一眼,就跟著黃青召走了。

    “皇上讓他一武官來查賬?”沈落靠在太監身上。

    太監:“是。”

    她看著人高大的背影,也對,霍蕭從楚地帶來的官員,多為武官,更多的是霍冶之的舊部,能用又能信的人不多,再加上前朝舊臣時時提防那些霍蕭的文官,讓他們查,壓根什麼也接觸不了。

    聶穆則不同,武官,不用文縐縐的跟他們講道理,長劍一開鞘,什麼廢話都沒了。

    “世子您如此身軀不適合在這待著。”趙中安過來,手上本子一合,視線上下將人掃了圈轉身就走。

    沈落盯著人,深吸口氣,她一養在深閨的弱女子,被當個工人用,不出兩天,她就廢了。

    “趙大人說的不錯。”

    趙中安以果然如此的表情回頭。

    沈落嘴角一勾:“那我們去本世子擅長待的地方,如何?”

    趙中安:“???”

    夜幕降臨,燈籠高掛,鶯聲燕語傳來,黃青召嘴角勾了下,哼,得罪他們還想好好在京待著?

    “快給我們個雅間。”沈落招了招手,招來龜奴,再折扇搖啊搖,笑對著一眾官員,“本世子先去給各位挑挑美人。”

    聶穆看著人輕車熟路,浪蕩不羈的模樣,額前青筋跳了下,轉身就打算走,眼角瞥到人一手挽住了一姑娘,忍了忍又繼續待了下來。

    身旁太監不太適應的躲了下幾個姑娘,糾結著:“世子,來這做什麼?”

    沈落折扇拄著下巴,要探點東西,青樓是最好的地方,況且......

    “男人嘛,一塊逛個青樓,有助於增進下兄弟情義。”

    跟那幾個打好關系,討東西不就輕松了?

    沈落細細挑著,看著一群人還在底下站著,有幾個明顯常來的正安奈著不動,估計不好意思,另外幾個睜著幾雙好奇的目光,顯然第一次來,不知道怎麼做,就是......

    沈落不解的看著趙中安,他那勾著的嘴角什麼意思?

    “爺......”文姑顫悠悠的走過來。

    “嗯。”沈落點了點頭,隨手一揮,“你們去,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拿下那邊那個穿青衣的。”搞定趙中安,她明天就可以輕松點。

    “好嘞。”幾個或妖嬈或清純或正經的姑娘齊齊過去。

    文姑擦了擦額頭的汗,默默看了眼一側嘴角愉悅勾著的某人。

    “你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工部趙中安。”沈落折扇拍啊拍。

    文姑:“......”

    原來她不知道。

    “那個,我告訴你件事。”

    “嗯?”

    “你娘曾經差點跟一小官定終身,就等那小官籌錢回來了。”

    沈落心臟不安的跳了下:“然......然後......”

    “那小官好不容易籌好錢來贖身的時候,恰好是沈從淩霸占你娘的第二天。”

    沈落咽了咽口水:“接......接著......”

    “你娘當時當著沈從淩的面,將人銀錢打翻在地。”

    沈落看向那個被各色貌美女子包圍的趙中安,小嘴張了張,不會是他吧?

    “只是覺得現在這模樣,才是世子這張臉該有的模樣。”某人的話響在耳邊。

    “我跟我娘像了幾分?”沈落腿軟了下。

    “七八分吧。”

    沈落繼續看著趙中安,就見人嘴角勾的更加陰森,那眼黑的不見底,就這麼望著她。

    “聽說,從那以後,趙中安就被貶到外地去了,近幾年才回來,但回來後,好像就再也沒進過青樓之類的地方。”

    “爺,你怎麼還把人往蘭夢樓帶?”文姑急了下。

    沈落看向大門,她要是知道她娘這麼坑她,她也不會把人往這帶,這是因愛生恨?

    原來,他那眼神是想把她大卸八塊的意思?

    她現在跑來得及嗎?

    黃青召慢悠悠的跟著人上樓,趙中安此生最恨仗勢欺人,留戀花叢的高官,明天他估計就可以廢了!

    黃青召朝沈落拱了拱手:“今晚讓世子破費了。”

    沈落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這一個誤導她了。

    黃青召又笑了笑,這是知道自己徹底得罪人了?

    “那今晚,下官們不客氣了。”

    知道了也沒用,他不往死裏整他,他就不信黃!

    沈落呆呆著:“沒事,你點吧,上最貴的酒菜,再叫上個花魁。”

    “多謝了!”黃青召大笑而去。

    “那個,文姑,再去給他們叫雙曲樂坊最好的樂師,還有把我那跳舞的找過來。”沈落憂傷的看著大門處人來人往。

    文姑:“???”

    破罐子破摔?

    “橫豎得罪一個是死,得罪兩個也是死,得罪死了更是死,還是得罪死了比較好。”

    文姑:“你在說什麼死不死?”

    沈落嘆了口氣:“你家爺打算死的更慘烈點。”

    文姑:“嗯?”

    “你家爺不打算付錢了。”

    文姑揮了揮手:“那就不付。”

    “但你家爺不打算讓你吃虧”

    文姑心頭跳了下:“爺,你到底想幹嘛。”

    “你家爺出去叫人來給他們結賬。”

    文姑:“???”

    當日晚上,蘭夢樓傳出了淒涼慘叫聲,久久不停。

    以至於清晨,霍蕭一臉茫然的坐在龍椅上,聽著底下吵吵鬧鬧,腦袋轟的一下仿佛什麼東西炸了。

    那個就去了一天啊!

    退朝後,某人大步流星,一張臉漆黑無比,走到某人屋前,擡腳一踹,對著裏面開吼:“寧洛舟!你昨晚到底幹了什麼!”

    屋內空空如也,就剩兩太監在整理,兩太監楞了下,趕忙行禮:“皇上,世子去屋頂了。”

    生氣這種東西,一而再,再而衰,霍蕭滿腔火氣都散在剛剛那擡腳一踹。

    霍蕭:“......”

    他頭戴金冠,一身金絲龍袍,翻身而上,看到某個看起來孤單落寞的背影,雙手負後,擡起龍腿,對準那背影,猶豫著要不要一腳踹下去。

    踹下去了,他的朝堂就正常了。

    “皇上,臣昨晚真的只是好心。”沈落兩手捂著心臟,剛剛霍蕭那驚天一吼,嚇的她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著。

    霍蕭扶額,放下腿來:“聽聞黃青召發話了。”

    沈落轉身:“嗯?”

    霍蕭視線挪向某人胯.下,然後盯著某個部位,沈落順著視線看下去,一塊盯著。

    沈落:“......”

    明明沒那東西,她卻感覺到檔下一涼?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7:49

第22章 求生欲

    昨天晚上

    “來,今日多謝世子殿下盛請。”黃青召倒著小酒,對著沈落笑的分外開懷。

    沈落瞅了眼冷冷坐在對面的趙中安,幾個小美人使勁渾身解數,他坐那不動如山,那勾起的嘴角像在說她死期要到了。

    她有點憂傷,沒想到這世上真的存在面對美人能坐懷不亂的人?

    沈落揮了揮手:“黃大人還是自己喝吧。”說完,自己喝著悶酒,喝了兩口,擡頭:“酒不夠烈啊!快換最烈的過來。”

    聶穆一手握著小酒,輕瞥了眼略帶郁悶的沈落,人臉頰微紅,眉目憂愁,他眉頭一皺,一手握上那只握著酒杯的手,微怒:“你還打算喝多少!”

    沈落立馬打了個哆嗦,震驚轉了個腦袋,小嘴微張:“聶大人,本世子喝多少,跟您有什麼關系?”

    他管她做什麼?

    以前可都沒管過的?

    沈落細細一想,懂了,她再喝下去,被人看出端倪,那是要有麻煩的,聶穆於自身利益永遠那麼敏銳。

    聶穆握著某人的手又重了兩分,一雙眸子泛著濃濃黑霧,沈落看著,嘴角嘲諷一勾,換成以前,她看到他這份模樣,估計立馬慫了,然後安安靜靜,以至於他們最後都以為她就是個安靜本分的人。

    沈落不急不緩抽著手,眼神輕挑:“聶大人,何必掃興?您好像沒有義務管本世子的事?”

    黃青召一看,笑著給聶穆敬酒:“就是,聶大人,世子殿下現在心情好,咱也別掃興。”

    聶穆怒視了沈落兩眼,松手,轉頭喝著自己的酒,是啊,他管她做什麼?她一介女流,放著安安穩穩的聶府不要,跑去玩命,現在又跟著一大幫男子喝著花酒,她要喝的爛醉如泥,最後被發現是個女的,那也是她自找的!

    沈落一個眼神給他附近的小美人,小美人會意立馬上前圍著聶穆。

    撲鼻香味又濃重了幾分,聶穆握著酒杯的手重了重,猛的看向沈落,人戲謔的看著他,看著他打算怎麼處理,聶穆手上青筋冒了冒,隨即一手攬上小美人,懷裏美人一聲驚呼,得意間正要一手攀上人,看到人漆黑臉頰,什麼動作也沒了,僵硬的坐著。

    沈落覺得無趣,不久,更烈的酒上來,她喝了一杯,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暈乎著腦袋就起身:“你們慢喝,今晚算本世子的,本世子不勝酒力,先走一步,回頭結賬。”

    “世子,你這酒力不行啊。”黃青召狀似無奈搖了搖頭,拿起酒杯的嘴角勾了下,一晚上只喝悶酒,能不醉就怪了,就算拉了皇上撐腰,得罪他們的人還能有好日子過?

    他輕笑著。

    門外太監趕忙憂心來扶人出門,長長走廊,醉生夢死的人不少,太監一邊扶著人,一邊護著,輕聲道:“世子,喝成這樣,萬一皇上......”話還沒說完,某個原本腳步虛浮的人立馬站直,哼著小曲,搖著折扇,大步向前,完了,回頭,明眸璀璨:“楞著幹嘛,走啊。”

    太監:“......”

    為什麼連他也騙。

    沈落跟文姑打了個眼色,青樓出身的人喝酒可都是練過的,那幾個,除了聶穆這個軍旅出身的,其他人可沒一個能喝的過她。

    兩人出了蘭夢樓,沈落小指向後勾了勾,太監會意,湊過去:“世子有何吩咐。”

    “你去看看,本世子之前找人去聶穆跟黃青召家裏要錢,看看他們快到了沒。”

    太監微楞。

    “然後,你等會上去,這樣說......”

    夜風吹啊吹,太監傻了般的楞在原地,他是皇上的人對吧?他幹的從來都是正經事,對吧?

    “對了,你記得一句一句斷開說。嘖,好想親眼看看他們心情大起大落的模樣。”沈落遺憾的擡頭看著蘭夢樓。

    太監木訥垂首,他連死也不給人一個痛快。

    蘭夢樓內

    “那個,世子走前什麼都沒說。”文姑尷尬的笑了笑,帶著幾個人問他們要錢。

    桌上的人齊齊一楞,他們可沒錢!

    黃青召回過神來,心情更好,那一個今晚不付錢,得罪滿桌人,明天更難在工部混!

    “無妨,本官請了。”

    “這個怎麼好意思呢?”

    “對啊,世子爺也真是的,居然忘了,還要黃大人破費。”

    “世子年紀小,難免做事不周到,文姑,多少錢?”

    文姑笑了笑:“不多不多,五千兩。”

    “什麼!”黃青召變臉了,想起滿桌同僚,楞是壓了下來,“文姑,你這什麼時候這麼貴了?”

    文姑維持笑容,她這向來這麼貴!

    以前為了能順利開下去,她都是忍痛用幾乎白送的價收的!

    “世子爺叫的都是最好的,這裏,一部分要給其它樂坊跟舞坊。”

    黃青召面容扭曲了下,文姑見差不多了,拿出一物。

    “不過,世子身邊的下人給了奴家這個東西,說,讓奴家拿著這個去皇宮要錢。”文姑為難的遞上牌子,“奴家一百姓,去皇宮要錢,有點怕。”

    黃青召腿軟了下,他們喝花酒,問皇上要錢?找死嗎?但五千兩,那割他肉啊!

    他看向文姑,想說賒賬,然後明天問寧洛舟要錢,把這填了!

    “實在不好意思,各位大人,我家世子走到半路,突然想起忘了給錢了,所以......”太監此刻入內,朝一眾人行了個禮。

    黃青召等人松了口氣,看著太監,他們才知道這太監是皇上特地撥的,松氣之余,擔憂的看向人的,不知道這個會不會打小報告。

    “沒事沒事,既然想起來了,就......”

    “但世子他說,出門忘帶錢了,特地送錢出來恐讓皇上懷疑,所以請各位大人先墊付下,明天世子就還各位錢。”太監說完,一幫人松了口氣,這樣說,代表他很有可能不會打小報告,況且......一眾人看向聶穆,皇上心腹在這,他就算要處置,也肯定舍不得聶穆。

    “世子說,相必各位也沒帶錢。”

    幾人暗暗點了點頭。

    “所以,已經先找人去通知各位家裏人,先來付錢。”

    “哐當”幾聲,全部人猛的站起,手上酒杯灑了一身,黃青召趕忙道:“不必,不必,我們自己付就可以,還可以賒賬,對吧,文姑?”

    “黃青召,你當我王家人是死了,是吧!”門口,王家當家主母一身威嚴,一臉怒容的站著。

    黃青召怕,就是因為今天王家來人來看剛生產不久的王薇竹,他又一向受不了王大夫人看他的眼神,所以今日才專心對付沈落。

    王家女兒向來以溫婉賢淑聞名,王薇竹站在門口,哭的梨花帶雨,一方繡帕濕了一條又一條,哭著哭著撲進自家母親懷裏。

    王家兩個兒子一聽自己妹妹哭了,一個沖過去揮拳,另一個抄起凳子就開砸。

    “姓黃的,你對得起我們妹妹嗎!”

    “大哥,二哥,你們聽我解釋啊!”

    黃青召趕忙閃躲著,一桌子的人連忙躲進角落,深怕被殃及,趙中安淡淡起身,看了眼亂七八糟的一屋子,走出,看了眼嚇傻的文姑,不屑著:“文姑的靠山越來越強了啊?”

    文姑嘆了口氣:“多說無益,趙大人只要別隨便牽連無辜即可。”

    趙中安又看了眼裏面:“無辜?他這一攪局,攪的可不是人家家事。”

    而是朝堂大事。

    “我們王家是不如前了!”王大公子一腳踹向人。

    “你平常偷腥也就算了!”

    “沒想到,竹兒剛生完才多久啊,你就忍不住了!”

    “你居然沒錢逛青樓,還來問我妹妹要錢!”

    “你欺我王家無人,是吧!”

    黃青召被打的鼻青臉腫,哀嚎不斷,混亂中掙紮了下,猛的推了把王家二公子,自己也順便跌坐在地,王夫人一看,松開女兒,眼角瞥到聶穆腰間佩刀,順手一拔,瘋了一般的沖過去,再一刀對著某個重要部位戳了下去。

    黃青召雙眸大睜,明晃晃的刀在他垮間插著。

    聶穆站在角落護著一幫官員,怔了下,頭一次,有人可以從他手中奪刀,而他沒反應過來......

    底下,沈落仰頭看著上面吵吵嚷嚷,眼角瞥到兩頂轎子下來,躲進柱子後,就見久違的人從轎子裏走出,神情恍惚了下。

    陳青不像沈茵,端著大家閨秀的架子,窩在轎子裏不敢出來,她帶著銀票,順著聲音上樓,一上樓,楞楞的看著聶穆緊緊抱著一美人,站在一旁。

    聶穆懷裏小美人嚇得花容失色,直往人懷裏鉆,聶穆身為將領,向來有保護人的習慣,壓根沒註意自己還抱著的是誰,只是一雙眼緊緊盯著大戰的兩方。

    只要別出人命,他們兩家打起來,對朝政有利無害。

    陳青渾身僵了下,咬了咬唇:“大人,錢。”

    小美人認出陳青,嘴角一勾,趁聶穆走出之際,腳下一軟,聶穆下意識的扶了下,陳青臉又白了點。

    聶穆一手攔下準備真閹了黃青召的王大夫人,言辭栗色:“夫人,確定要毆打朝廷命官。”

    王大公子擡眸:“聶大人要問罪?”

    王家二公子:“那就試試,到底誰先問誰的罪!”

    說完,王家扶著哭成淚人的王薇竹離開。

    聶穆等人從蘭夢樓出來,沈茵才下馬車,焦急著:“沒事吧?”

    陳青跟在聶穆身後,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了握拳,那人是故意倒進聶穆懷裏的,那人是沈落的人!

    她看向人群,所以,沈落果然是回來報復她們的。

    她們從小相識,找到沈落藏身的地方實在容易,她順利在一旁青樓的柱子後找到人。

    陳青怔了下,她以為沈落會站著嘲諷看她們狼狽模樣,人卻只是百無聊賴的靠著柱子,一旁下人恭恭敬敬的站著,低頭說著什麼,模樣誠惶誠恐,沈落隨手揮了揮就要走,那下人似是無奈了下,默默跟著。

    陳青望著人,人連看也沒看他們一下的走了,那人好像渾身多了點以前沒有的,多了以前無論是作為沈家小姐還是聶家夫人都沒有的從容,貴氣,仿佛高高在上一般。

    陳青咬了咬唇,這樣的沈落似乎更危險,她寧願她滿腔怨恨,像個地獄回來的厲鬼。

    沈落走在街上,她想起件事,霍蕭會不會被她氣到,這事鬧的好像有點大了?

    “那個......”

    “世子,奴才是皇上的人。”

    言下之意,他要告狀。

    沈落低頭想了想:“皇上大概什麼時候入睡?”

    太監:“一般快子時才......”

    沈落拔腿往回走:“走,咱們再逛逛。”

    多活一刻是一刻。

    太監:“......”

    明天,他不要跟著他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8:02

第23章 禍國妖妃

    朝堂之上,黃王兩家大吵。

    一派是舊朝被提拔上來的,一派是昔日權貴如今落魄的。

    霍蕭目瞪口呆的看著底下唇槍舌劍的大臣,頭一次,他見識到了文人的可怕。

    也只有這種時候,他的人才顯得被孤立,一個個嘴巴微張,雙目睜圓,吵架都沒人帶他們一塊,就這麼站著,無從插嘴。

    王家曾為大家,雖然改朝換代,勢力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換代後的憋屈瞬間爆發,以前那些受他們提拔的,以娶他們女兒為榮的,如今一個個開始冒出,隱隱有要超過他們的趨勢,現在,都敢明目張膽欺負他們王家女兒?

    “身為朝廷命官,理當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恫州堤壩尚未修建,不憂君之憂,卻去那種場所一擲千金?”以王家為首的一些原舊朝重臣逮住機會開始借題發揮。

    朝堂上開始隱隱由原來的兩股勢力分成了三股。

    維護黃家利益,從舊朝提拔上來的現居要職的官員他們也很憋屈,他們被提拔後,怎麼說也算的上半個新貴,被霍蕭帶來的新任官員監視著沒點自由也就算了,平日裏還要被原先的世家大族指揮來指揮去,這換以前他們樂此不彼,還能以此為榮,但現在都換朝代了,他們心裏居然還沒認清現實,還打算跟以前一樣使喚他們?

    “我朝以禮治國,以德服人,即使天大不對,自然還有禦史臺存在,什麼時候官員可以私下動刑,這置禦史臺於何地,置皇上又於何地!”

    被同時點名的禦史臺跟皇上打了精神,正打算表個他們的存在。

    王家那邊又發話了:“王大人一家不過是替妹出氣,到李大人這到成私刑了?置家事於朝堂,李大人是覺得皇上和百官很閑?”說完,朝霍蕭行了個禮。

    霍蕭正打算發話,支持黃家的那邊,輕哼一聲:“家事國事天下事,在青樓對一朝廷命官大打出手,險些讓人不能人道,這是單純家事?這是對朝廷命官的羞辱!對皇上的羞辱!”

    霍蕭:“......”

    句句都帶他,但他昨晚在安心睡覺。

    “原來李大人也知道,青樓不是朝廷命官該出現的場所!黃青召連累百官顏面,損傷皇上在百姓心中威信,這又該當如何處置!”

    霍蕭:“......”

    好了,繞回原點了。

    “如果不是王大人一家大鬧青樓,皇上顏面又怎會......”

    “夠了!!”上頭,天子一怒,吵架的兩邊打了個哆嗦,底下一幫人趕忙利索跪好。

    霍蕭氣息平了平,總算清凈了,他視線一掃,掃向從頭跪到尾,一言不發的趙中安。

    “趙中安,你說!”

    “臣遵旨。”趙中安頭伏地,鏗鏘有力,不偏不倚的聲音聽起來讓人信服不少,至少,比瞎攪和還對罵的那兩幫人悅耳點。

    趙中安:“世子慫恿臣等入青樓乃為事實,還請皇上降罪。”

    底下百官附和:“臣等懇請皇上嚴懲世子!”

    霍蕭嘴角微抽,他們是不是忘了,這前朝世子代表的是什麼?

    “王大人一家大打出手,有為律法,理當安律處置。”

    王家那邊的人正要反對,趙中安又道:“臣等逛青樓也屬事實,還請皇上一同降罪。”

    滿朝安靜了,剛剛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家閉嘴了,用著見鬼般的眼神看著人。

    最後霍蕭不得不安律懲治那幫人。

    霍蕭粗略說完早上朝上的事,一雙眼就這麼盯著人,就一晚上啊,瞬間攪翻朝堂,禍國妖妃也沒他厲害。

    沈落整理著自己的下擺,擋擋某個位置,雖然沒有那東西,但護一護還是需要的,被人閹跟沒法被人閹那是兩個性質,前者斷子絕孫,後者斷她小命。

    “皇上,您不打算下個旨,護下臣的子孫根嗎?”沈落起身,行禮。

    霍蕭嘴角抽了下,往前邁了步,居高臨下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那腦袋低著,微風吹著那幾根沒束好的發絲微揚,露出白嫩的脖子。

    聶穆以及他暗中放工部的那幾個全折進去了!他那幾個可全都是本本分分的好官,平常連青樓在哪都不知道!

    “不,朕不打算。”霍蕭郁悶了下。

    沈落猛的仰頭:“皇上,您不打算呵護臣了?”

    霍蕭:“......”

    他,不想。

    宮門外,太陽當頭照,齊刷刷的跪了排逛青樓的大臣。

    聶穆品級最高,跪在了最前頭。

    沿途百姓含蓄的走來走去,瞄來瞄去,頭一次,他們發現律法是真的對官員管用!

    幾個路過官員瞄了眼,心有余悸的趕緊走,他們以後再也不逛青樓了。

    沈落被霍蕭提出來,一眼就看到某個熟悉脊背僵硬著,小嘴張了張,有生之年,她居然能看到聶穆受萬人指點?

    然後霍蕭把她往最前頭一放,身前身後視線掃來。

    沈落:“......”

    感覺自己在被淩遲。

    自從霍蕭登基以來,為防前朝奢靡之風,他不玩降職跟扣俸祿,畢竟這兩項搜刮下民脂民膏就回來了,所以,他改律法為跪崇明門外,跪天下百姓。

    聶穆看向跪他前頭的沈落,四周各色視線掃來,黏他身上,他最落魄,最被人欺辱的時候,也沒今天這麼難熬,他頭一次發現,原來,沈落殺傷力這麼強!

    沈落:“......”

    感覺到了聶穆死亡般的凝視。

    不遠處,一轎子過來,受了傷的黃青召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被擡了下來,在左後頭跪好,視線陰森森的看向沈落某處。

    沈落:“......”

    襠.下好像有點危險。

    快日落之際,一群文官搖搖晃晃,沈落尤慎,眼看著就要倒了,眼前似乎出現了老管家的身影。

    幻覺?

    老管家抱著個小行禮站在沈落面前,在看著一堆同樣跪著的大臣,嘴巴張了張:“爺......你居然一下子交了這麼多生死與共的朋友?”

    忽然的,一個個跪到快昏過去的官員齊刷刷擡頭,瞪他。

    老管家:“???”

    好像突然陰風陣陣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8:14

第24章 心情

    聶府大門

    沈茵一身素白站在門口,瞥了眼身後走上來的人,低頭細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怎麼?不是一天到晚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喜歡聶穆嗎?說什麼忠於我那蠢兮兮的妹妹?這回又不是送錢,怎麼也上桿子去接人了?”

    陳青輕咬了下唇,於身份上來說,她還是個丫鬟,雖然府上人已經將她歸為半個主子,但下人依舊是下人,在沈茵面前該低頭還是得低頭。

    “聶大人自有沈姑娘照料,奴婢是去找夫人的。”

    沈茵邁著蓮步出去,面上依舊一派溫和:“三天兩頭鬧一次,你也就能倚仗聶穆的愧疚了。”

    陳青聞言嘴角暗暗一勾,擡起頭來,改一臉震驚:“聶大人沒有告訴您嗎?夫人還活著,還已經回來了。”

    沈茵震驚了下轉頭,轉完,才驚覺自己落了下風,她這是在告訴她,聶穆在防她傷害沈落,或者在聶穆心中她沒有她陳青重要。

    “我們走。”沈茵上了轎子,轎子外,菊夏憂心了下:“小姐,她怎麼還活著......”

    沈茵閉了閉眸,比起沈落,她更煩陳青!

    “活著就活著,她只要別回聶家,去哪都行。”

    “但她怎麼可能不回?先不說,她好不容易從原來不受寵的六小姐,搖身一變成了郡主還嫁入聶家,這換成誰都不會放棄,再說,她一介女流,不回來,怎麼活?奴婢懷疑她在玩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嗎?

    沈茵慢慢睜眼,那就先會會。

    日落之後,一頂頂各家轎子趕忙上前,擡回各家大人。

    沈茵下了轎子,遠遠的就看到跪在最前頭的某人,仰著個腦袋看著前方站著的一下人。

    沈落?

    男的?

    沈落兩手搭在老管家身上,艱難起身,幾道意味不明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頭一歪,就看到向來端莊大方的沈茵正震驚的望著她,她正要沖人一笑,一激動略帶哽咽的聲音突兀響著:“夫......”

    沈落:“......”

    沈茵及時反應過來,怒道:“這裏什麼時候輪到你一丫鬟說話!”

    突如其來的呵斥聲響起,周圍安靜了一瞬,見到是主子訓斥丫鬟,沒想太多,繼續走了。

    陳青咬了咬唇,周圍涼薄的眼神淡淡掃向她,然後又毫不在意的挪開,心臟被刺了下,她一丫鬟即使在聶家小有地位,在外連讓人給點眼神都難。

    她眼眶微紅的看了眼沈茵,最後視線轉向已經起身的聶穆,高大的人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眸中帶著怒氣。

    陳青楞了下,這是聶穆頭一次這樣看她。

    他這是在護著沈落?

    怒她差點揭穿她?

    但,他不是向來不管她嗎?

    沈落垂了垂眸,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陳青想真正入聶家門,卻受眼見所限,想想上一世,她都沒看完以後二人發展,但估計聶穆以後得動不動給人收拾殘局。

    大庭廣眾打算叫她夫人,這是要聶家陪葬?還不如貌似剛認出她的沈茵。

    沈落拍了拍老管家:“我們先去前頭酒樓吃點東西。”

    老管家背著人,幽幽看了眼遠處:“爺,都跪成這樣了,還想著吃啊?”

    沈落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折扇,點著那小腦袋:“所謂民以食為天,你家爺跪了那麼久,中午皇上還不管飯,不得吃頓好的,補補?”

    老管家:“......”

    宮門外說霍蕭虐待她,這是怕傳不到霍蕭耳朵裏?

    老管家帶著人去了最近的酒樓,要了個雅間,沈落又指使著人去買零嘴,等了會,陳青來了。

    “夫人。”陳青站在門口,哽咽著叫著,沈落一手吃著花生,淡淡著,“姑娘慎言。”

    “夫人,您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回來?”陳青走了兩步,關上門,看著人淡漠的模樣,沈落這副模樣她幾乎從未看過,這一個從小到大都沒心沒肺的傻笑著,她突然沒來由的心慌。

    “夫人,您在生氣對嗎?您落水失蹤,不是意外,對吧?”陳青激動的上前。

    沈落喝了口小茶:“嗯。有人推了我。”

    “夫人。”人哽咽著,然後漸漸梨花帶雨,“大小姐怎麼這麼狠?您好歹是她親妹妹,就為了個聶穆......”

    “是啊,就為了個聶穆。”沈落放下茶杯,兩手捧著,細細磨著茶杯周身,來的是陳青,不是沈茵......

    “陳青,你是真的喜歡聶穆,還是......純粹只是想贏過我?”沈落落寞著,她曾經以為交情在,她就算要往上爬,也不會拿她開刀,畢竟她除了一個名分,什麼也沒擋到人。

    “夫人,您在說什麼啊?”陳青楞了下。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如果你開口跟我說你喜歡聶穆,我肯定會二話不說讓他納你為妾,而且,你就算為妾,我也不會讓你去守妾的規矩,你的衣食住行我肯定都按其他人家正妻的規格給你。”

    “但......”

    她選擇了用著那種方式跟沈茵鬥,甚至沒把她放在對手的位置上,讓她做個工具死了。

    “夫人,您懷疑我?”陳青身軀微顫,沈落有點分不清她是氣的還是心虛,青樓出身的人,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掩飾起來,很難讓人分清真假。

    沈落點了點頭,聽著陳青忽然如被冤枉一般激動著:“我跟您從小惺惺相惜一塊長大,您怎麼可以懷疑我?”

    沈落聽著人辯解的聲音,淡淡開口,做著最後一次試探:“沈茵從小就被當沈家門面培養,身為嫡長女,她有她的驕傲。”

    “她的傲氣不允許她做出任何有失身份的事。”

    “所以,你就懷疑我?”

    “我為了你,不慎失身,到頭來你卻懷疑我!”陳青怒視著,氣的渾身發顫,一手憤憤擦了擦眼淚就要轉身離開。

    沈落玩著茶杯。

    “陳青,如果你現在發誓,你將來絕不會進聶家門,我就信你。”

    陳青轉動的身子忽然僵在原地,沈落手上頓了下,一手扶額,哭笑不得,她剛剛居然有那麼一瞬間差點就信她了。

    她起身,膝蓋跪了一天,痛到不行,重重咬了咬唇,腥味口間彌漫:“看在昔日主仆份上,我提醒一句,我要是被揭穿,聶家就會背上勾結前朝的罪名!你想要的也會成為一場空!”

    陳青不可置信的看向人:“你瘋了?”

    她要她把她的前途系在她身上?

    沈落直起身,溫柔一笑,那聲音又輕又柔,卻像條毒蛇,讓人瘆得慌:“對啊,被你們逼瘋了。”

    “沈……沈落……”陳青不禁退了兩步,腳下一絆,“砰”的一聲摔在地,微顫著唇:“你故意假扮世子的?就因為你曾經差點死了,你就要拉整個聶家陪葬?”

    “是,故意的又如何?”沈落垂眸,咬破的唇角留著點血,看著有點詭異,“從我回京開始,聶家的水我就打算攪攪,有本事,你們再弄死我一次。”

    沈落開門,聶穆低垂著頭站著,不知道聽到多少,低沈暗啞的聲音似乎受了點傷,“你就真的這麼恨聶家嗎?”

    沈落擡眸,直視著人:“是。”

    她慢慢的挪著,跟著一動不動的聶穆擦身而過,聶穆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沒了,來不及多想,更大的隱患需要占用他的心思。

    “沈落。”聶穆握了握拳,艱難著,“聶家的利益我不會讓任何人去損傷。”言下之意,從現在開始,他會將她當敵人一樣防著。

    沈落頓了頓,轉頭一笑:“那你記得看好我,我可說不準哪天閑的無聊,跑到霍蕭面前說我不是寧洛舟。”

    陳青抖了下,這是要聶穆從今以後都只看她的意思?

    沈落扔下後面兩個出門,樓下,沈茵的轎子停著,看到她,她這個向來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長姐,不言不語就這麼看著她。

    沈落:“我不會再回去了的。”

    沈茵聞言,收回視線,不再理她。

    老管家抱著堆吃的回來,看到某人唇角那抹血,老嘴張了張:“爺,您再餓,爺別咬自己啊。”

    沈落:“......”

    “爺,你怎麼不在這吃了?”老管家招了招轎子,扶著人上去。

    沈落:“沒心情。”

    說完,鉆進轎子裏,小小的轎子塞滿了東西,她困惑了下:“這些是什麼?”

    老管家:“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文姑派人塞給我的,說什麼大家心意。”

    沈落拿起一盒子,打開一看,金光燦燦,憨厚可愛的小元寶整整齊齊排著,她心頭突然暖暖的:“本世子心情好了。”

    沈落回宮,招呼著人去搬她的小金庫,然後悉數堆在她的桌上,她準備今晚就跟它們過了,剛打開一盒子,銀票飄著香,她還沒來得及拿出來數一數。

    大門打開,霍蕭一身常服,單手負後,慢悠悠走進來。

    “寧洛舟,我朝律法,禁止收受賄賂。”霍蕭沈著聲,沈落猛的關上盒子,視線掃了圈那四個通風報信的。

    “皇上,夜深了......”沈落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擡頭瞄了眼。

    沈落:“......”

    沈落面無表情一手摸了摸桌上的盒子:“皇上......”

    “嗯?”

    “您現在的表情看起來不像要治罪......”

    “嗯?那像什麼?”

    “像要分贓。”

    霍蕭點了點頭,擡手摸了摸那顆乖巧的腦袋。

    沈落:“!!!”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8:28

第25章 風水輪流轉

    “皇上,我朝律法,禁止收受賄賂。”沈落挪了挪,挪到霍蕭正前方,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擋住滿桌的“臟物”,提醒某人,身為皇帝,應該以身作則!怎可一塊分贓?

    霍蕭負手立著,隨意披著件龍騰金紋的披風,漆黑瞳眸映襯著桌上燭火,薄唇輕起:“有個詞,叫上貢。”

    沈落:“......”

    他這是盯上了,對吧?

    他這是不要臉了,對吧?

    他這是叫以權謀私,對吧?

    “皇上,這臣血汗錢。”沈落心尖顫了顫。

    霍蕭看了眼某個低下來的腦袋,又看了眼桌上放著的比起那堆擺的整整齊齊的“臟物”簡直堪稱隨意的一冊子,走兩步正要過去,身前立馬挪過來一規規矩矩行禮的身子。

    “皇上,臣這點血汗錢不夠您塞牙縫。”

    霍蕭挪了下,繞過人打算去拿冊子,沈落以為人要強搶,立馬又挪了過去:“皇上,天色不早了,您該休息了。”

    霍蕭看了看冊子,又看了看快到他懷裏的人,一手順手把人按在胸口,一手隨手越過人翻了下桌上的冊子。

    沈落:“!!!”

    金絲龍紋磨著她嬌嫩的臉頰,她推啊推,把那條威武的龍給推的身軀變形,那雙大眼正好怒對著她。

    沈落在血汗錢跟小命間糾結了下,咬了咬牙,擡腳就打算踹一下死按著她不松手的某人,畢竟,霍蕭肯定不會宰了她,但她現在不掙脫搶自己的錢,她的小錢肯定得沒!

    一腳還沒踹下去,耳邊響起低沈醇厚的聲音:“春風樓,白玉鐲兩對,玉觀音一尊,銀票五百兩。萬花樓,南海珍珠三串,夜明珠兩顆,銀票一千兩。紅花院......”

    沈落僵住了,乖了,不動了,腦袋無力的靠在那堅.硬胸膛,心如死灰了,忘了文姑把那些東西給造冊了。

    霍蕭一手摸了摸懷裏的那顆腦袋,嘴角勾了下:“這些,好像是那些青樓的賄賂吧?”

    沈落扭了個頭,不說話。

    霍蕭一手按著冊子,低頭看著懷裏那顆郁悶的腦袋,笑了:“狐假虎威來的錢,難道不打算分點錢給老虎?”

    沈落心頭揪了下,默默推開人,轉身,拿起桌上最小的盒子塞進霍蕭的懷裏,霍蕭掂了掂。

    “......”

    好摳。

    “朕甚是喜愛世子。”他嘆著氣。

    沈落手抖了下,立馬轉身,拿起另一小盒子,塞過去。

    霍蕭看著估計差不多大的盒子,垂眸:“朕挺想呵護世子的。”

    沈落仰頭望了眼,心肝顫著,回身拿了盒金條塞過去。

    霍蕭滿意了下,盒子重了:“朕可以愛護世子的。”

    沈落咬了咬唇,又轉身拿了個頗重的盒子重重的疊了上去,嚴辭看自家皇上快拿不下了,趕忙上前接著。

    霍蕭瞄了眼滿桌的東西:“朕捧著怕世子摔了。”

    沈落擡眸瞪人,然後雙眸含淚,挑了兩幅畫塞了過去,可憐兮兮的望著人。

    “皇上,夠了。”

    霍蕭點了點頭,把兩幅畫放到嚴辭手中:“把這些留下。”

    沈落驚喜仰頭,他不打算要了?膝蓋一彎,還沒來得及下跪謝恩,霍蕭指了指桌上:“把桌上這些搬走。”

    沈落膝蓋慢慢直了,小嘴發顫,望人。

    霍蕭嘴角笑意更深:“世子舍不得?”

    沈落想點頭,就聽到某個略帶遺憾的聲音響起:“朕其實含著怕世子化了的......”

    沈落不語,默默走到嚴辭邊上,抱上自己這堆可憐的錢財,坐在一邊,發呆。

    “世子心系天下,朕甚感欣慰。”霍蕭負手點頭,就是胸前皺巴巴的龍給他降了點天子威嚴。

    沈落不理他,腦袋嗑在冰涼的盒子上,她只剩它們了。

    “世子......”身後太監為難的叫著,皇上要走了,他該起身送送的。

    霍蕭心情愉悅的擺了擺手:“世子今日辛苦了,不必送。”說完,霍蕭大步離開,幾個太監趕忙幫著把東西搬走。

    剛走出大門,嚴辭看了眼後頭滿滿當當的東西:“皇上,國庫雖然空虛,但世子這點錢也不夠吧?”

    霍蕭點了點頭:“自然不夠。”

    “那皇上為何......”嚴辭想說,為什麼那麼欺負人,沒看那小模樣快哭出來了嗎!

    霍蕭一手理著衣服:“又沒說不還他,還真當朕稀罕他這點錢嗎?”

    “那皇上?”嚴辭困惑著,霍蕭走了兩步,想起不久前戶部那幫老家夥又哭窮,眉頭皺了皺,“心情不好,來順順氣。”

    嚴辭:“......”

    皇上,您什麼時候這麼幼稚了?

    “不過......”霍蕭低頭看了眼自己剛剛按著沈落腦袋那只手,那腦袋摸起來,手感意外的好?

    “現在心情好多了。”

    嚴辭嘴角抽了下,回頭看了眼殿內某個身影,一手按了按眼皮,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皇上,老奴眼皮一直跳。”

    霍蕭繼續走著:“那就找個禦醫看看。”

    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眼大門內,某個孤單落寞還帶了點蕭條的背影映入眼簾。

    霍蕭深思了下,是不是搜刮的狠了點?

    “嚴辭,再去給給人做個牌匾,就寫為國為民。”

    嚴辭:“是。”

    裏頭,老管家心疼了下人,雖然很難得看人吃虧,但,這不妨礙他發下同情心。

    “爺,乖,咱不哭,咱下次偷偷的。”

    他倒上杯茶,就見剛剛還可憐巴巴的人,此刻,眉頭皺著,一臉深思。

    老管家放下茶,擡手摸了摸懷裏,打算找找藥,一找才想起,藥沒了,他邁著顫悠悠的步伐慢慢向外走。

    他要平心靜氣。

    他要慢。

    他心情不能大起大落。

    他還得先去配個藥。

    一腳邁出大門,心臟猛的抽了下,老管家仰頭看了下明月,一手揉著,那表情啊,是她要作妖的表情啊。

    第二日,工部那幾個一瘸一拐來接著幹活,昨天跪了整整一天,雖然他們快廢了,但昨晚剛從青樓出來,家裏太可怕,他們一致覺得他們應該辛勤工作,報效朝廷!

    就是......

    他們望著那個剛修好的涼亭,傻在原地。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8:43

第26章 貪汙!

    不久前剛修好的涼亭下,一少年愜意的躺在椅子上,一旁一管家略帶僵硬的給扇著扇子,四個太監一個低眉垂首給餵點心,一個一旁捧著茶,另兩個站在人身後。

    那是黃青召的位置啊!

    幾人咽了咽口水,齊齊退了兩步,他們沒記錯的話,昨天......高升太陽灑在一幫人身上,錯了,是前天晚上,他們猶記得那一個差點被王家老夫人閹了的某人趟在地上,表情陰狠,咬著牙,一字一字往外崩著,說要誓死閹了他。

    現在,他一無實權的世子還搶他黃青召的地方?

    找死嗎?

    趙中安走過來,雖然一瘸一拐,但依舊掩不住人一身風骨,見到一群人不去監工,反而傻站著,斥呵著:“你們楞著做什麼?”

    幾人指了指涼亭,趙中安瞥了眼,早猜到這個撐不住,甩了甩袖:“管他做什麼!還不做事去!”

    橫豎只要這個別再他面前晃蕩,他就可以打算當不存在,那張臉......

    趙中安搖了搖頭,大步就要走開。

    “哦,好......”一幫人趕忙做事,沒走兩步,一陣嬌笑聲從身後傳來,一群人打了個哆嗦,從來沒有哪天他們覺得這酥麻入骨的聲音可以有這麼可怕,膝蓋立馬泛起劇烈疼痛。

    趙中安額前青筋猛的跳了跳,回身,一群穿著丫鬟服卻帶著股濃濃一身風塵味的女子站在他們身後,嫵媚至極,眉眼輕佻,嬌著嗓音輕笑著:“我家公子在這嗎?”

    沈落眼眸微擡:“咦?來了?”

    老管家掏出藥,吃了顆:“爺,您還沒跪夠嗎?”他一來就聽說他家爺帶人逛青樓結果被一窩端的事跡,就是事實比他聽說的還要慘烈,可惜他不知道。

    “沒看到她們穿著丫鬟的衣服嗎?”沈落指了指。

    老管家迷茫了下:“所以?”

    “她們就是來伺候本世子的丫鬟!”

    老管家:“......”

    四個面無表情的太監:“......”

    當他們是死的嗎?

    他們覺得他們該回去告下狀,這一個上工時間叫姑娘。

    “小福,去把她們領過來。”沈落揮了揮手,前天跟著她來的就是福忠,可惜,他剛暗暗下決心他不要跟來,要換人跟他,他就把四個全叫上了。

    福忠無奈走過去,還沒走到,就聽到向來克已守禮的趙中安拋下一切風度咆哮了:“來人,全都丟出去!”

    福忠點了點頭,他也覺得該丟出去,明明人前天還算乖,不提前天晚上,好歹白天還是乖乖幹活的,即使身心俱疲,也要堅強的做完手上的活,怎麼看怎麼像一個意誌堅定的好少年,就是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成了個浪蕩公子哥?

    不對,好像本來就是。

    福忠還沒開口說話,一旁,有人扯了扯趙中安,低聲著:“趙大人,這個是皇上的人!”

    趙中安負在身後的手,青筋猛的暴起,擡眸看了眼正含笑望他的太監,咬了咬牙:“好。好的很!”說完,甩袖離開,直往宮中走去。

    福忠:“??”

    “不是說扔出去嗎?”略帶尖細的嗓音溫和的響著,幾個留下來的打了個哆嗦,都說宮裏太監是笑面虎,人家笑的時候,沒準正在想怎麼收拾你,一時間一幫人不知道他是真的要扔人出去,還是只是單純問問。

    無論哪種,跟著世子爺的意思走,準沒錯!

    一人尷尬笑了笑:“世子受傷,要丫鬟也正常,下官們怎麼可能扔出去呢。”

    說完,幾人附和了下,趕忙幹活去,他們膝蓋還疼著。

    留在原地的福忠:“......”

    他好像什麼也沒說?

    他看著一幫笑顏如花的美嬌娘,嘴角抽了抽,他剛剛以權壓人了?

    他回頭看了眼涼亭下,幾個太監小心伺候人,心頭揪了下,皇上讓他們來保護人的,不是讓他們來給他當狐假虎威的虎的!

    “多謝這位小哥了。”一條條撲鼻繡帕從福忠身上輕柔拂過,福忠打了個哆嗦。

    “丫鬟”們去了涼亭,以至於黃青召被人慢悠悠擡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平常歇著的涼亭下,幾個妖嬈的女子圍著中央一少年,捶腿的捶腿,嬉笑著,有的直接窩進他懷裏,一派奢靡,跟他的淒慘形成鮮明對比,心中那竄小火苗嗖的一下竄的老高。

    “寧洛舟!你在做什麼!!”黃青召被擡到涼亭邊上,怒視著裏面的人,兩個擡他的下人正要沖過去。

    福忠淡淡瞥了眼,拿起拂塵,帶著另三個太監站到涼亭口:“黃大人,您打算做什麼?”

    不鹹不淡的聲音略帶嚴肅,看著黃青召的眼神冷冷的,今早,他們心軟的皇上說,保下裏頭那個的子孫根。

    宮內

    “皇上!”趙中安“砰”的一聲跪下,霍蕭被嚇了一跳,盯著他的腿,昨天剛跪完,今天還能那麼麻利?

    “趙愛卿?”霍蕭不解的看著人微顫的身軀,這模樣像是被刺激了?

    “皇上,還請您收回讓世子參與公主府修繕事宜的旨意!”趙中安磕著頭。

    霍蕭:“???”

    “一則,世子身軀羸弱,難當大任,二則光天化日之下,招青樓女子入公主府,做不堪之事,加之仗著皇上執意包庇,臣恐長此以往有損皇上聖譽!”

    霍蕭喝了口茶,壓下心中困惑,他包庇什麼了?還有寧洛舟招青樓女子,幹他名譽何事?

    一旁嚴辭接到消息,趴過去低聲說著。

    霍蕭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那個,又不打聲招呼,用他!

    “去,告訴人,朕不準他身邊出現任何女......不對,雌性生物!”

    “是,皇上。”嚴辭回著,想著,他家皇上這範圍有點大了?

    公主府內

    黃青召對著人不陰不陽的笑著,幾個太監依舊神情淩冽的盯著人,防止人靠近沈落半步。

    沈落拿起桌上的折扇搖啊搖的,沖人露了下得意的笑容:“黃大人,您這麼看本世子,是一晚不見,如隔三秋了嗎?”

    黃青召看著人,嘴角扯開,陰森森著:“是啊,本官甚是想念世子。”

    因著前天晚上的大鬧,王薇竹在王家慫恿下現在要跟他和離,王家雖然勢力不如以前,但底蘊人脈什麼的都還在,突然沒了王家扶持,他今後官場很難順利或者還會被使絆子。

    沈落折扇抵了抵下巴,估摸著人已經被她氣的要徹底失去理智了:“福公公,放人進來吧。”

    “是。”

    黃青召被擡了進去,一雙眼依舊陰森森的看著人,沈落揮了揮手,懷裏幾個小美人立馬嬌嗔了下四散開來。

    “福公公,你們帶她們四處看看。”

    福忠雙眸大睜:“世......世子?”

    “黃大人看到她們就要想起自己淒慘的一晚,本世子心善,不忍他再度回憶,所以,你們把她們帶走一會,別讓她們亂跑了,待會還要回來的。”

    福忠擦了擦額前的汗:“但世子......”

    “放心,黃大人才不會在朗朗乾坤下對本世子動手。”

    福忠閉嘴了,他是擔心他安危嗎?

    他輕嘆了口氣,帶青樓女子來就算了,還要帶著她們亂逛,還拿皇上當擋箭牌,回頭皇上知道,非被他氣死不可。

    “奴才告退。”

    黃青召看著太監帶著群婀娜女子離開,冷哼了聲:“世子好福氣?”

    沈落點了點桌上點心,當沒聽出人聲音嘲諷:“黃大人甘心一輩子向受王家欺壓嗎?”

    黃青召不解著皺了皺眉。

    沈落折扇微指了下外面太監,嘴角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可惜,本世子無錢無權,否則一定好好提拔黃大人。”

    黃青召震驚的看著人,這一個該不會想......

    所以,這才是他處處跟他作對的理由?

    為了掩人耳目?

    實際是招攬?

    “世子,本官還有公務在身,先告辭。”說完,黃青召也不管那點恩怨,連擡都不讓人擡,自己忽然踉蹌的往外走,似乎受到天大驚嚇。

    “爺,他怎麼了?”老管家困惑著,沈落拄著下巴笑了下:“可能是發現本世子虐他是因為愛他。”

    老管家:“......”

    好像挺可怕的。

    “爺,你到底要做什麼?”老管家壓著聲音,能先支個聲給他不!他怕他事後心臟受不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落感受著清風吹拂。

    “爺,啥意思?”

    “你家爺我要貪汙啊!”沈落心滿意足的笑了下。

    老管家:“!!!”

    沈落:“放心,你家爺不會真貪的。”

    老管家默默打量了下人:“爺,你是真要貪,對吧……”

    沈落擡眸,目光灼灼:“你家爺我是這種人嗎!”

    老管家:“......”

    這個......好像是?

    畢竟連皇上都打算賣的人,他還能奢望他有底線?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8:57

第27章 疼

    黃青召拖著自己殘破的身軀直往林城那去, 林城目瞪口呆得看著自己友人小臉慘白, 跟見鬼一樣。

    “怎麼了?王家又追殺你?”

    黃青召搖了搖頭,招了招手, 林城會意趴下來,聽著人在他耳邊道:“那個世子說等他有權有勢,他就提拔我!”

    林城“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他......他這什麼意思?”

    等他有權有勢?

    這是想光復前朝?

    黃青召猛的坐下來,膝蓋承受不住他的速度忽然巨疼了下,他咬牙捧著自己膝蓋, 簡直痛到心坎裏:“所以, 我們怎麼辦?”

    “他為了取信於人,讓人以為我們跟他勢如水火。”

    黃青召望著頭頂太陽, 耀眼無比, 嘆了口氣,他何德何能讓人這麼算計他?

    非要得到他?

    林城深思著:“難怪他寧肯得罪我,也不把那小倌給我,就是為了引我上勾?”

    兩人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要不,試試?”林城想起那個銷魂背影,神情恍惚了下,心頭癢癢的,越得不到越想要啊。

    宮內霍蕭忽然一陣惡寒遍體而過,他打發走趙中安,想了想某人色膽包天的模樣:“嚴辭,朕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他總覺有種古怪的感覺?

    “你不會真想......”黃青召心跳快了下,林城垂頭:“與其等他拿那小倌威脅我, 還不如主動上。”早一天上船,沒準能早一天抱上小美人?

    “但萬一失敗了呢?我們現在也不錯的,至少比起以前。”

    林城猶豫了下,說白了,他們兩有點慫,這可是件大事,雖然事成後利益豐厚,但目標太遠大,他們沒那膽量跟雄心,可不上船,以後也就沒他們什麼事了。

    “要不,咱慢慢來?”

    “嗯?怎麼慢法?”

    “先拉他一塊,摳點錢出來,咱們先磨合磨合。”

    黃青召點了點頭,好像只能這樣?

    黃青召心安了下,回公主府準備小心帶人走上貪官之路。

    沈落靠在人姑娘懷裏,姑娘嫩白雙手正按著沈落太陽穴,不輕不重,按的舒舒服服,還低下頭來,柔聲著:“爺,舒服嗎?”

    沈落點了點頭。

    外頭經過的官員羨慕的望了下:“我也想當個前朝世子了......”

    一旁跟著的望著一堆美人,咽了咽口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都是人,怎麼差那麼多?”

    嚴辭抖了下,偷偷擡眸看向霍蕭,前頭還明媚的一張臉忽然的黑了。

    很好,世子要完了,他默默重新低下頭。

    姑娘按著按著,周圍安靜了下,擡頭忽然一抖,掙紮著要起身,沈落翻了個身,一手摟住人的小蠻腰,腦袋埋進人軟軟的肚子:“乖,讓爺睡下。”

    昨晚上,因著某人搬走她的小金庫,她心疼了一晚上,沒睡好。

    “不,不是,爺,有人盯著我們。”小美人冷汗直冒,旁邊那四個太監跪......跪下了......

    他們為什麼要跪?

    不是說是皇上的人嗎?

    沈落挪了下腦袋,讓自己睡的更舒服,只有這時候,她才可惜當年她娘沒真把她生成個男的,如此美人,只能看。

    “看就看吧,反正他們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小美人看著已經近在咫尺,氣宇軒昂的人,一身深色華服上一條深青巨龍盤臥,那一雙眸子黑沈沈的,她咽了咽口水:“爺,還有誰衣服上可以畫龍的嗎……”

    沈落擡手揉了揉眼:“你確定沒把蟒跟龍搞錯?”霍蕭此刻應該正在宮裏批奏折。

    出去拿吃的老管家看到那熟悉背影,楞了下:“皇上,您怎麼來了?”

    小美人一個激靈起身,跪下,瑟瑟發抖,沈落睜著雙眸,猛的被迫滾了圈,“啪”的一聲滾在地上,一雙黑靴繡著暗紋停在她臉邊,沈落順著那雙長腿向上看去,霍蕭那張微帶抽搐的臉映入眼簾。

    “你家爺好像做夢了?”沈落呆呆著對著小美人道。

    霍蕭背在身後的手捏了捏,盯著腳邊的人:“需要朕幫你清醒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跪了的幾個官員眼神交流了下,皇上特地不讓他們出聲,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去。

    這是世子要完了的意思,對吧?

    皇上最討厭皇室宗親,文武百官作風奢靡。

    他們一致覺得那個要完了。

    沈落忽然有種不好的直覺,一手撐地就要爬起來,衣領被人一手抓起,再被那麼一拖,半個身子懸在一旁小湖上方,清涼小風吹來。

    沈落慫了。

    霍蕭看著自己手上搭了兩只爪子,白白嫩嫩的,抓得緊緊的,面前一張小臉忽然慘白了下?

    好像挺可憐的?

    “皇......皇上,臣清醒了。”沈落瞄了下底下的湖。

    霍蕭把人拽回來,低頭看了下某人膝蓋:“世子打算再跪一天?”

    沈落兩手還扒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回頭瞄了眼湖面,水光粼粼,搖了搖頭:“皇上,臣只是這兩天累到了!所以,才叫來丫鬟的!”

    霍蕭又一把把人拽出去,沈落立馬又扒緊那只手:“皇......皇上,臣前天得罪人太多,今天去幹活,肯定死無全屍!”

    霍蕭震驚了下:“你居然知道?”

    沈落:“......”

    她為什麼要不知道?

    “朕以為你仗著朕給你撐腰,已經天不怕地不怕了?”

    沈落歪了下頭,對啊,忘了,有霍蕭給她撐腰,她怕什麼?

    被欺負了,回宮哭一哭,什麼都解決了。

    “臣忘了!”她有點遺憾,為了不讓自己窩涼亭太淒慘,特地叫的姑娘來作陪,花了不少錢,“皇上,報銷嗎?”

    她看了眼滿地嚇壞的姑娘們,蘭夢樓最漂亮的,文姑給她打了折,那也挺貴的,尤其她昨天大部分金庫被人搬走。

    霍蕭手抖了下,一張臉陰沈沈的:“寧洛舟!從今天起,你身邊不準出現一只雌性生物的!連只母狗都不行!”

    沈落小嘴張了張:“皇上。”

    “嗯?”霍蕭眉頭不解一皺,他這表情有點怪?他叫姑娘還想讓他花錢,這麼美的事,他不讓他瞎做白日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臣喜歡女子。”沈落掙紮了下,他們距離太近了點,這個還霸道了點,宮裏沒美人就算了,連宮外也不給了。

    霍蕭:“......”

    他松手了,轉身離開,他不想跟他說話了。

    沈落站在涼亭邊緣,霍蕭忽然松手,一陣風吹來,沈落腳下一滑,睜著雙震驚的眸身子後仰了下,“撲通”一聲,水從四面八方齊齊湧來,耳朵進水,嘴巴難受的一張,水直接一湧而入,沈落撲騰了兩下,仿佛那日無盡黑暗,船越行越遠,耳邊只余洶湧水聲,伸著只手沒人察覺,悄無聲息的被吞沒在江中,熟悉的恐慌從口鼻開始蔓延。

    她又要死了?

    “救......救命!”

    霍蕭走了兩步,落水聲傳來,轉頭,就見人慌亂的撲騰著,老管家驚了下,趕忙就要跳水救人。

    沈落貌似怕水!

    老管家還沒跳下去,身邊一陣風吹過,一道黑影滑過,再撲通一聲,霍蕭入水。

    嚴辭震驚了下,趕忙跟著下水,順便對著四周焦急喊著:“救駕啊!”

    皇上,您親自下去做什麼啊!

    一眾工人跟官員趕忙一塊下水,聶穆站在湖邊,看到的就是一堆人擠一塊,還打算擠過去,心臟猛的跳了下,就要跟著下去,霍蕭已經抱起人出了水面,灼灼陽光下,人焦急的一手攬著人的腰,一手拍著那臉,慌亂著叫著:“寧洛舟?”

    沈落緊抱著人,華服蹭著臉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幾個跳下去的工人官員,一靠近,一腳踩在湖底......

    霍蕭直起身低頭看了眼水面:“......”

    霍蕭垂頭,一言難盡:“你可以給朕松手了。”

    沈落接著哭,兩手緊緊摟著那脖子,八爪魚似的抱著霍蕭,眼淚鼻涕蹭著那件華服,霍蕭扒了下,扒不動,額前青筋跳了跳:“你給朕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水都才到胸口!”

    幾個工人官員默默點了點頭,這亭沒建湖心,所以,他們為什麼一副要被淹死的模樣?嚴辭走過去,要扶兩人上來。

    沈落睜眼,抽搭了兩下,低頭看了眼,又迅速擡頭,額頭順帶撞了下霍蕭流暢的下巴,發出“砰”的一聲撞擊。

    霍蕭:“......”

    沈落:“......”

    沈落爬下來,退了兩步,行禮:“臣告退。”說完,拔腿就跑。

    霍蕭垂在兩側的手捏了捏,又捏了捏,不能宰,說好的合作的,還要靠他安撫舊朝!舊朝皇室,明面上他是獨苗了!

    就算這獨苗沒有身為質子的自覺!

    霍蕭一手摸上自己的下巴,茫然了下,他怎麼會撞的那麼疼?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9:11

第28章 跑

    沈落爬上涼亭, 趁著一堆人都在關懷霍蕭龍體有沒有受損, 趕緊粗粗理了下被水沖亂的衣服。

    老管家正要脫下自己的外袍,給這一個擋擋, 天殺的啊,這一個現在長發散亂,要不是跳下去的是霍蕭,保準就得有人註意到這個太像個女娃娃了!

    外袍脫下,他瞄準那個瘦弱肩膀就要套上去, 從天而降另一外袍, 將他家世子裹的嚴嚴實實,老管家手舉著外袍傻眼了。

    聶......聶穆?

    他回頭看了眼還立在水裏, 一臉茫然揉著下巴的霍蕭, 又看了眼將他家世子裹成粽子,快將人攬入懷裏,現在還怒氣沖天的聶穆,收回衣服。

    一個兩個吃錯藥了?

    專搶他活?

    “爺......”

    沈落懵了下,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還沒開口說話,聶穆一把拉起她疾步離開。

    “爺......”老管家抱著自己的衣服,呆立著。

    “寧洛舟呢?”霍蕭爬上來,就剩個老管家抱著衣服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起來好像在懷疑人生?

    老管家看著被人簇擁,小心呵護的霍蕭,困惑著:“她跑了。”

    霍蕭:“......”

    原來跪了一天的人可以跑的這麼麻利?

    “餵, 你幹嘛?”

    那邊,沈落踉蹌走著,膝蓋彎直不易,她幾乎以詭異的姿勢被迫跟著,可前頭那個走的飛快,痛的她想打人,還打不過。

    兩人繞過花園,直往後門走去。

    “姓聶的,你到底拉我幹嘛?”沈落拼命掙紮,無奈手腕上的那只手握的太過用力,別說甩掉她都快覺得她的骨頭都要斷了,她盯著前頭大步走著的人,雙眸大睜,吃錯藥了?

    聶穆四下看了下,因霍蕭倒來,幾乎人全跑前面迎駕去了,才停下來,回身怒著:“不拉你走,讓你留那找死嗎?”

    沈落仰頭,一雙眼圓溜溜的,小嘴微張,看著人氣急敗壞的模樣,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早上束的好好的頭發歪在了一邊,幾縷發絲貼著臉頰。

    沈落:“哦。”

    估計現在這模樣太像個姑娘了。

    難怪這個氣成這樣,她剛剛不小心把聶家踹到滅族邊上去了。

    “跟我走!”聶穆說完,想走,眼角瞥到人的模樣,眉頭一皺,又伸手提了提自己那件披在人身上的外袍,因為走動的緣故,滑了不少下來,等徹底將人裹嚴實,可怎麼裹......

    聶穆一手捏在那領口,人濕噠噠的,長發貼著,一雙眼水洗過後,又明又亮,現在穿著他寬大的外袍,越發顯得嬌小,依舊像個會被人揭發的姑娘,他怒氣猛的更甚,率先走著。

    “去哪?”沈落後頭叫著,一手揉著那只差點被捏斷的手,一邊慢慢跟著。

    聶穆不回,只是一個勁走著,沈落摸了摸膝蓋,痛到要死,剛剛已經走到麻木了,因為停了下,現在又開始痛,她看著前頭身影,想了想算了,按聶穆那性子,她要是不聽話,後果估計有點嚴重?

    沈落只能慢悠悠跟著,等著他按他方向走到後門,聶穆已經從前門牽了馬過來,再一個翻身上馬。

    “上來!”聶穆坐在馬上,一手伸向沈落,高大的人坐在馬上,陽光照耀下,神色難得看起來溫柔了下,沈落不解著摟了摟身上的衣服:“公主府房間那麼多,我幹嘛非跟你走?讓人給我買套衣服不就得了!”

    聶穆皺眉:“把你留這,橫生枝節!”

    沈落低頭踢了下腳邊石子,悶悶的,問題是她不想跟他騎一輛馬啊。

    她眼角忽然瞥到什麼,擡頭看過去,打了個哆嗦,不遠處樹後藏了抹青衣,沈落果斷退了步:“我不!我就在這,哪都不走!”

    開什麼玩笑?

    陳青就在樹後,被她看到她跟聶穆共騎一匹馬,鬼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雖然之前信誓旦旦要讓聶穆沒空理那兩個,氣死她們,但事到臨頭,沈落咽了咽口水,她發現她還是慫,後宅女子手段層出不窮,來明的她遊刃有余,來暗的,萬一把那兩個氣瘋,她可保不住自己,萬一又悄無聲息的沒了怎麼辦?

    這一個才不會在乎她會不會被那兩個弄死。

    “哎呦,爺,終於找到你了。”

    老管家顫悠悠的跑過來:“你腿傷還沒好,怎麼跑那麼快啊!”

    沈落回頭,哽咽了下,你怎麼來的這麼晚?

    聶穆楞了下,看向沈落的腿,他自己練武,那點程度,壓根不算什麼,此刻看向人,那裹在衣服下的腿止不住的輕微顫抖。

    他忘了她腿可能會疼。

    “我......”聶穆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張口了又不知道怎麼說,說自己沒註意到?

    “來,爺,奴才外袍,將就下。”老管家遞過自己的,披著人聶大人的像什麼樣?

    沈落一把扯掉聶穆的,鉆進老管家的外袍,裹嚴實了。

    聶穆坐在馬上,看著自己那件外袍蹭的一下掉在地上,聲音不怎麼響,卻立馬沾染塵土,看著有點刺眼,而人縮在另一人衣服內,毫無知覺。

    老管家撿起聶穆的衣服,拍了拍,遞回去:“聶大人,不好意思,弄臟了。”

    聶穆垂在一側的手捏了捏,伸手接過,隨意搭在馬上,說不上什麼心情,開口:“無......妨。”

    “爺,咱趕緊進去吧?不然凍壞了。”

    沈落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回走,一旁老管家小心翼翼的扶著,她一步一步走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像個蹣跚學步的小孩。

    聶穆下馬看著人的模樣,怔住了,好像都能聽到人疼的倒抽氣的聲音。

    “爺,疼您還跑那麼快?”老管家訓著人,腿不要了?

    沈落抽了兩口氣,眼眶疼出淚來,輕聲著:“你以為我想啊。”

    身邊沒人在,她打不過人啊!

    聶穆跟在兩人身後,聽著那語氣裏帶著點防備跟委屈,擡眸看向兩人身影,垂在兩側的手握了下,轉身換了另一條路走。

    陳青走出,後門口已經沒人存在,她漆黑瞳眸盯著那匹馬,一把扯下那件外袍,緊緊捏在手心,轉身離去。

    聶府內,陰暗處,人拿著剪刀,一下一下,死命攪著那件沾了那件水和塵土,以及混雜著聶穆跟沈落氣味的外袍。

    沈落為什麼穿聶穆的衣服!

    聶穆為什麼要拉沈落上馬!

    為什麼後來又要跟進去!

    為什麼!

    房間內,陽光透進,女子面容扭曲,外袍撕裂,破破爛爛,一不小心剪刀自己的手,鮮血直流,陳青一把揮開外袍,扔在地上,剪刀“砰”的一聲落地,發出清脆一響。

    “沈、落!”

    明明不喜歡,為什麼非要搶!

    良久,血流到最後自己止住,陳青撿起衣服,漠然的走到火盆邊上,手一松,外袍掉進火堆,火慢慢吞噬,直至燒成灰燼。

    那邊,沈落順便借了霍蕭的光,蹭了點熱水,泡了個澡,再換上幹凈衣服,坐在窗邊,擦著頭發,就等頭發擦幹,她就又是一白白嫩嫩小公子,雖然......她看著窗,不能開窗。

    隔壁,霍蕭坐著,一手撐著腦袋,嘴角愉快勾了下:“他跑那麼快,最後還不是得回來用朕的水?穿朕讓人備的衣服?現在還在朕隔壁。”

    嚴辭:“......”

    敢情這才是您要留這換洗的理由?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9:27

第29章 調戲

    霍蕭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微風吹拂, 幹的差不多了,起身就往隔壁走, 隔壁的該謝恩了。

    老管家正好走出,他得去捧碗姜湯回來,免得裏面小祖宗著涼。

    他回頭瞄了眼自己在擦頭發的,不得不說,霍蕭這讓人備的衣服挺合身的?至少比之前那身松松垮垮, 看起來不倫不類的他家世子原本的衣服好多了。

    現在像個乖巧小姑娘, 果然人靠衣裝。

    他點了點頭,走了。

    霍蕭推開大門, 負手而立, 邁著從容不迫,等人謝恩的步伐,他把他撞的下巴巨疼,他還既往不咎給他備衣服,這一個該感動下加自責下!

    “咳!世子。”他手放唇邊,咳了下,示意人他已經準備好接受他的感恩戴德了。

    坐在小凳上的沈落驚了下,轉過頭來,就看到某人逆著陽光站在她面前,手中巾帕落地,一頭半幹不幹的青絲松散下來,一雙眸子帶著驚訝卻清澈見底, 朱紅小嘴微張,就著那點陽光像個穿錯衣服的小美人。

    霍蕭直接楞在原地,這誰?

    沈落回神,隨手慌亂抓了下頭發,趕忙起身行禮,膝蓋傳來疼痛,猛的倒下,忽然撞進一帶著松柏清香的胸膛。

    霍蕭接住人,懷裏的人軟綿綿的,近在咫尺的臉蛋看起來軟軟的,細小絨毛還透著點光,剛洗完澡渾身還帶著股清香。

    霍蕭:“......”

    朕可能瘋了?

    居然覺得這混蛋看起來很順眼?

    “你......寧洛舟?”

    沈落咽了咽口水,幽幽擡起頭,一雙眼一眨不眨的望著人,帶了點惶恐,霍蕭又怔了下。

    “臣寧洛舟。”

    霍蕭回過神,半摟著人的手不自覺的重了重,眉頭一皺:“從明天起開始練武!”

    以前都沒註意,這一個看起來怎麼這麼不男不女的?

    以後誰要他?

    嚇得心臟亂跳,覺得自己十有八九要被懷疑的沈落小嘴微張,十分不解的望著人,他是怎麼繞到練武上去的?

    霍蕭被那眼神弄的心神又恍惚了下,猛的松手,轉身,多練武,好歹多點陽剛之氣!這模樣落進林城那色膽包天的狗官眼裏,可能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遠在戶部的林城,心頭突然癢了下,低頭看著自己畫了好久的“小美人”背影,惆悵著,他一定是本朝最專情的。

    沈落沒了支撐,眼巴巴的又要往下倒,一手拍在某人屁.股上,一手抓在某人大腿褲子上,她支撐住了,手下困惑的捏了下。

    世界靜了片刻,霍蕭一手提著感覺要被拽掉得褲子,渾身一個激靈,一陣酥麻瞬間遍體而過,他僵住了,唇齒發顫回頭,再低頭,某人沖他露了個小白牙,聲音有點虛:“皇上,挺......挺有彈性的。”

    “腿廢了也給朕練!!!!!!”霍蕭吼著,吼完,一甩袖,怒氣沖天的走了。

    站在門口,目睹一切的嚴辭大腦空白了一瞬,他家皇上被人摸了屁.股?

    “爺!出啥事了!皇上怎麼火氣那麼大!”老管家走到門口,就看到霍蕭臉色漆黑,一副要大開殺戒的模樣,按了按跳的賊快的心臟,邁了進去,看到人跌在地上,頭發散亂,心肝揪一快了:“你......你......”

    被發現了?

    要完了,老管家腿軟著,霍蕭沒準要以欺君之罪滅了他們寧王府了。

    他老態龍鐘的王爺,他兇巴巴的王妃,他可愛的小孫女......

    “我摸了下他屁股。”沈落呆呆的。

    老管家腦袋微歪,她在說啥?

    “順便捏了捏。”沈落看著那只下意識亂來的手,有點頭疼。

    老管家神魂遊離了。

    “都怪你家爺,裝他裝久了,剛剛下意識非禮他了。”沈落嘆了口氣,“想當初,剛開始學著非禮人的時候,我還一副自己快死的模樣,沒想到,現在居然給練成本能了?”

    老管家木訥的看了眼手裏的姜湯,仰頭一飲而盡,再往人手裏塞了個空碗。

    “爺,您還是得風寒死比較舒服。”

    沈落捧著碗,仰頭,一雙眼圓溜溜的,像個純潔的好孩子。

    老管家一手遮住那眼睛,不能白費了這副看起來單純無暇的好眼睛,畢竟內裏已經徹底焉壞了。

    “您壞他清白那麼多次,宮裏弄不死人的手段挺多的。”

    沈落垂頭:“哦。”

    她明天不要練武了。

    萬一被公報私仇,弄殘廢了,怎麼辦?

    黃青召趕回來的時候,霍蕭已經上了輛低調的轎子走了。

    他一打聽,驚的小嘴微張,寧洛舟居然被皇上扔進了水裏?扔完被撈上來後,他的小美人們還被遣散了?

    黃青召同情的看了眼站在涼亭下,似乎有點蕭索的某人,好可憐,這就是亡國質子啊。

    他走過去,行了個禮:“世子。”

    沈落失魂落魄的望著湖面:“嗯。”

    她的小美人,香噴噴的小美人,靠著軟綿綿的小美人,剛剛福了福身,全跑了,跑得一幹二凈。

    黃青召起身,不鹹不淡的理了理袖子,雖然他們打算暗地裏歸屬下,但明面上,還是得一副勢如水火的模樣。

    “下官明日還要去核對戶部撥下來的銀錢,就不打擾世子了。”

    沈落回神,對上那雙正在給她訊息的眼睛,這是告訴她,她可以去跟他們貪汙了的意思?

    明日啊。

    那她明天更不要去練武了!

    “去吧。”沈落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黃青召輕哼了聲,走人,涼亭立馬又安靜下來,沈落視線掃過四個明天要陪她練武的,挑了個最好看的。

    “那個,常常,對吧?過來。”沈落招了招手,從懷裏掏出剛剛從姑娘那拿的香軟帕子。

    常來:“??”

    常常?

    “世子,有何吩咐。”常來是福忠親手帶出來的,武功練的是最好的,上個月才正式入宮,現在除了還單純著,還沒來得及深切體會過世界險惡外,沒什麼毛病。

    “你看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沈落拿著帕子,一手擡起那下巴,另一手細細得擦著那白白嫩嫩的臉蛋,一臉心疼,“你瞧瞧,臉上都是汗,都不知道擦擦。”

    常來:“!!!”

    福忠雙眸大睜,心臟猛的抽了下。

    老管家看著湖面,小風吹過,他什麼也沒看到。

    “世......世......世子?”常來小嘴微顫,他家師傅沒教過這個啊!

    “怎麼了?別叫世子這麼見外!叫我洛洛就好。”沈落將那條香到恐怖的帕子,輕輕塞進人懷裏,再一手輕輕拍了拍人的胸膛。

    常來打了個哆嗦,小臉白白的,洛......洛......洛洛?

    他扭頭看向自家師傅,滿滿惶恐,他師傅說,宮中,要聽主子話,但現在主子貌似要玩弄他,也要聽嗎?

    沈落手上又順帶摸了摸那臉,“常常的臉真嫩。”

    常來魂飛九天了,一動不動,僵在原地。

    沈落無奈著,視線掃過其他三人,三人猛的渾身僵了一瞬。

    “明天是公公們訓練洛洛吧?”某人甜甜著,乖巧著。

    太監們垂頭,齊齊打了個哆嗦,清白重要還是忠心重要?他們茫然的看著腳尖。

    沈落眉眼彎彎:“明天要辛苦你們了。”

    太監們:“......”

    當天晚上,沈落睡著後,霍蕭禦書房內齊齊跪了四個太監。

    “皇上。”福忠行著禮,地上跪著的小太監咬了咬唇,拼命忍著。

    霍蕭:“???”

    “世子,他......他......”福忠臉色紅白相交,他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霍蕭:“???”

    “皇上,世子他非禮奴才!”常來忍不住了,哽咽著,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霍蕭傻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9:44

第30章 繡帕

    沈落一大早被常來引到練武場, 清晨, 太陽初升,朝露將散未散, 她打了個哈欠,看向常來,打算加劑孟藥,就見人人偷偷擡頭,幽怨又委屈的看了她一眼, 然後行了個禮, 撒腿跑了。

    沈落:“???”

    她什麼都還沒做,跑啥?

    “爺, 小人怎麼覺得不對勁啊?”老管家四處瞄了下, 這練武場好像有點大了?給她一個人似乎有點浪費?

    他有種不安的感覺。

    沈落摸著下巴四處看了看:“沒人來教,這是本世子可以回去睡覺的意思?”

    老管家:“......”

    她怎麼會想的那麼美?

    這麼明顯的陰謀都沒發現?

    不對......老管家瞄了眼人,松松垮垮的衣服罩在人身上,那眼睛微亮,小嘴勾著,他轉頭看向其它地方,不想說話了,這一個不是沒發現,她是視而不見!

    沈落轉個身就要往回走,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忽然急促又有力的響起,一群鳥兒被震的突然翻飛,高空長鳴, 只見一隊穿著黑中鑲著銀邊的衣服的侍衛小跑而到,帶起一陣風。

    皇帝近衛隊。

    沈落小嘴微張,看著一群侍衛分列而站,渾身帶著肅殺,咽了咽口水:“不會讓他們教我吧......”

    霍蕭一身玄色練武服,腰間一根鮮紅帶子紮著,神清氣爽的,慢慢走出,淡淡瞥了她一眼:“從今天開始,朕親自練你。”

    沈落:“!!!”

    “太......太監們呢?”

    她突然覺得他們挺可愛的,至少一逗一個準,還會臉紅,還會哭唧唧的,又不會反抗,任她捏圓撮扁。

    霍蕭低頭瞪他,他還好意思問?被他嚇成那模樣,誰敢來?

    “朕親自教你,不行?”

    略帶威壓,清冷的眼眸上下掃視著人,沈落立馬乖巧著雙手交疊舉過頭頂,看起來像是要謝恩。

    霍蕭滿意了。

    就見某人要跪的膝蓋彎到半空中打了兩個顫,似乎很是努力的要跪下去但就是跪不下去。

    然後人為難的微擡起頭,含蓄的告訴他,她跪都跪不下去了,更別提練武了!

    還是算了吧?

    霍蕭:“......”

    他就這麼淡淡看著她,就是是不接話,沈落等了半天,發現人好像沒看懂她的眼神,咬了咬唇,哽咽了下,提醒人:“皇上,臣膝蓋疼。”

    “......”

    霍蕭不鹹不淡掃了眼那正在微顫的膝蓋,開口:“你想它快點好,就得適當動動。”

    “自己繞著練武場先跑五圈!”

    沈落腿重重的打了個哆嗦:“皇上......”

    “或者,你要直接上手?”話音落,兩侍衛沖向霍蕭,就見人一拳一腳,直接往人侍衛上砸,侍衛抵擋接招,兩邊打的精彩萬分,招招“砰砰”作響,仿佛隨時隨地都能讓人去殘廢邊緣。

    沈落扭頭,慢悠悠跑步去,她上去,霍蕭一腳就能踹飛她。

    外頭,金車鑾駕停在門口,一宮女小心扶著車上華服女子下來,再魚貫簇擁著兩人慢慢向裏走去,太後牽著蘇琳,年過四十的人依舊風華正茂,站在練武場門口,另一手又疼惜的按在蘇琳手上。

    “你這孩子,怎麼不早來說一聲?他就這麼把你入了宗譜,你以後可就沒希望了啊。”

    蘇琳微垂眼眸,輕柔語氣壓著感傷:“皇上這是為琳兒好。”

    “他這哪叫為你好啊!既然不打算要你,他就該給你找個合適的人家!而不是把你以那種身份捆在他身邊!”太後心疼著,兩邊都疼,她估計她那兒子還是對蘇琳有意的,否則怎麼會舍不得她走呢?但是把人弄進宗譜,等他來日後悔,那群大臣可不會讓他納人為妃的!

    “琳兒沒關系的,做了公主,不是可以經常入宮陪您嗎?”

    “唉,你什麼都不用說,哀家今天得逼他拿個態度出來!”說完,太後帶著人氣勢洶洶的闖入,一側蘇琳低頭淺笑了下。

    裏面,沈落跑完,掛在老管家身上大口喘氣,霍蕭看著人一副要死的模樣,眉頭一皺,一手把人扯下來,拎在手上掂了掂,讓人回神。

    “跟朕過兩招!”

    沈落打了個哆嗦,仰頭,一雙眼睛泛著水霧:“皇上。”

    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跑過那麼多路!

    “別廢話,多動動,好的快。”

    “皇上,臣下次保證再也不捏您了,成不。”

    沈落抽搭了兩下,汗水弄濕發絲,黏在臉上,一張臉紅撲撲的,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肺部空氣似乎被掏了個一幹二凈,腿是不疼了,但它也沒知覺了。

    沈落想,她可能快死了,所以,她要認錯,要求饒。

    霍蕭臉“嗖”的一下黑了,某個被捏過的部位一陣酥麻重新傳來,他手抖了下,咬了咬牙:“不想死,就給朕動起來!”

    沈落立馬自己乖乖站好,被霍蕭單方面虐打。

    霍蕭看著他拳頭還沒揮就自動倒下去,他腿還沒擡就自動滾的某人,忍了忍,改近身戰。

    霍蕭摔著沈落,沈落雙眸含淚,兩手死拽著霍蕭的領口,“嘩啦”一聲,沈落被摔出去,霍蕭胸前的綢緞被撕開一大道口子,露出裏面堅實的胸膛,在耀眼陽光下泛著麥色光芒。

    霍蕭:“......”

    沈落咽了咽口水,坐在地上,擡手將那破布翻回去,貼好:“皇上......您衣服不太經撕......”

    嚴辭嘴巴張了張,老管家見狀趕忙躲遠點,他什麼也沒看到。

    破布隨著霍蕭直起身來又掉了下來,沈落一手扯著人下擺做支撐爬上去,將那塊布又翻回去,然後它又掉下來,翻回去,掉下來,翻回去......來來回回了幾次,霍蕭額前青筋跳了下,咬了咬牙:“寧洛舟!你要摸朕摸到什麼時候!”

    正在練著的侍衛齊齊停了下,驚恐的看著跟自己對練的人的練。

    摸......摸皇上?

    沈落:“......”

    冤枉,她沒。

    “皇帝?”太後嘴巴張了張,楞住的嚴辭趕忙上前給人披上外袍,順帶攏了攏,攏完瞪了眼扯他家皇上衣服的沈落。

    他就沒見過這麼好色的!

    變著法的占他家皇上的便宜!

    龍體都快被他摸完了!

    “皇帝,誰摸你了?”太後驚悚的聲音響著,一群侍衛趕忙行禮,沈落利落的趴好,問安。

    霍蕭平了平氣息,看到太後身邊的蘇琳,下意識的又把自己裹了裹,不露一點縫隙。

    “母後,沒什麼,您怎麼來了?”

    “哀家來就是想問......”太後視線落在霍蕭腳邊,似乎剛剛從他懷裏掉出來的?

    一旁宮女上前撿起那條繡帕,遞到太後手中,太後看著手中輕飄飄的帕子,明顯是女子所用,而皇帝居然......她震驚看向向來埋頭政事的霍蕭,他居然貼身藏著人家的帕子?

    “皇帝有意中人了?”太後語氣驚悚,一旁蘇琳小臉立馬慘白。

    霍蕭看了眼那條帕子,是寧洛舟塞進常來懷裏當信物的,他早上出門時,隨手塞進懷裏,想著就是等練完拿著帕子訓他一頓:“帕子不是朕的,是......”

    “哀家當然知道帕子不是你的,哀家想知道的是對方是哪家千金?皇上既已貼身收著人帕子,為何不納入宮中?”太後焦心問著,她總算知道霍蕭為什麼要把蘇琳弄成妹妹了,原來早就有看中的姑娘了。

    沈落趴在地上,也震驚了下,這一個居然還有意中人?

    “對方到底哪家的?長相如何?品性如何?”太後把帕子遞給宮女,宮女又恭恭敬敬的給送回去,仿佛那是什麼千金難得的珍寶。

    霍蕭嘴角抽了下,按了按額頭,為什麼寧洛舟闖的禍,要他解釋?

    他接過那條帕子,瞪向地上的人:“世子,你說!”

    一堂堂世子非禮一太監,他難以啟齒。

    沈落茫然擡頭,那條帕子被某人那麼奮力一揮,輕飄飄砸她腦門上,沈落拿下來,瞅了瞅。

    什麼意思?

    讓她說人姑娘品性?

    她認識?

    但天下帕子幾乎長一個樣,頂多材質花樣不同。

    讓她說,前提是她得見過,還要認得出來,除非人帕子上繡了小名,不過好像沒什麼小名?

    沈落為難了下,鼻尖動了動,不知道被霍蕭怎麼保存的,還是剛拿到不久,這帕子居然還有不少的香味,就是這香味有點俗了。

    好像......還在哪聞過?

    但她聞過的味道多了去了,怎麼可能每個都記住?

    她偷偷擡頭看了眼一臉漆黑,大有她說錯話他就要跑死她架勢的霍蕭,心酸了下,果然是有意中人的人,真是半點都不讓人受委屈。

    她立馬識相改口:“這帕子香味獨特,想必原主人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

    霍蕭垂眸低頭,他在說什麼?別告訴他,他不記得這是他昨天送人的帕子了!!

    沈落瞄了眼人震驚模樣,被她猜對了?她又細細看著帕上圖案:“一只形單影只的蝴蝶飛在......雜草上?”

    太後眉頭一皺:“有什麼問題嗎?”

    沈落垂眸思索,她也想知道有什麼問題,這就是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繡帕!

    “回太後,所謂無田甫田,維莠驕驕。無思遠人,勞心忉忉。無田甫田,維莠桀桀。無思遠人,勞心怛怛。”

    “太後,她這是在跟皇上埋怨,說皇上好久沒去看她了!”沈落瞎編完。

    霍蕭大腦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皇上!證明她對您有意啊!”沈落言之鑿鑿的擡頭。

    霍蕭身軀晃了下。

    對面太後忽然怒了,對著霍蕭開罵:“此等行為不檢點的女子!皇帝怎可納她入後宮!”

    霍蕭茫然看向自家母後。

    沈落立馬狗腿著,為了以後少跑兩步,據理力爭:“太後,此話差矣,男歡女愛乃人之常情,那位姑娘情不自禁,向皇上表露愛意,此舉何錯之有?”

    “女子不矜持就是大錯!哀家絕不允許她入後宮!”太後怒視沈落,一側蘇琳白皙小手捏的死死的,不敢相信,霍蕭居然心裏有了別人?

    沈落打了個哆嗦,為了她的忠君愛國,她堅強爭辯:“太後,臣覺得,後宮妃嬪存在意義應該首先讓皇上身心愉悅,如若所招女子德才皆備,卻無法與皇上心意相通,那如何為皇上分憂?豈不本末倒置?”

    “什麼叫本末倒置!這是皇家臉面!納這種女子為妃,只會狐媚禍主!”

    “太後,狐媚禍主的前提是,國君無才,但皇上天人之資,英明神武,怎會棄朝綱於不顧?”

    太後瞪了她一眼,不想跟她說話,轉了個頭,怒著:“皇帝,你說!”

    “你要是敢讓這種不三不四的女子入宮,哀家的長元宮你也不必再進了!”

    灼灼陽光打下,霍蕭孤零零的站著,小風淒涼的吹著。

    他身軀顫了下,茫然擡頭,讓他說什麼?

    他連他什麼時候多了個意中人都不知道......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09:57

第31章 打入冷宮

    霍蕭回神, 最可怕的是, 他剛剛居然有那麼一瞬間真的在想自己有沒有這麼一個意中人存在?

    “皇帝!”太後見人遲疑著,眉頭微皺, 他頭一次這麼猶豫,如此女子他自然知道不可入宮,但......他在猶豫?

    他就那麼喜歡?

    蘇琳垂眸,輕咬了下唇,復又展開, 輕輕拍了下太後的手, 溫柔體貼著:“太後,既然皇上是真心喜愛那位姑娘的......”

    霍蕭看了眼蘇琳, 不悅的皺起眉, 她這是搬了太後來,做垂死掙紮?

    “母後,這條繡帕是寧洛舟的,並非兒的。”霍蕭低沈著嗓音開口,沈落仰頭,小嘴微張,背鍋?

    霍蕭氣息收斂,沈沈目光掃來,沈落閉嘴了,轉而對著太後,磕下自個的腦袋,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是替皇帝背個風流債?

    “回太後,是臣的。”聲音鏗鏘有力,不帶絲毫猶豫。

    霍蕭心頭堵了,堵的嚴嚴實實的,事實就是如此,但人認的那麼迅速,那麼忠心,他堵的更難受了。

    太後視線掃過寧洛舟,最後停留在人後腦勺上,微陰沈的聲音響起:“真的?”

    前言不搭後語,明眼人都知道底下跪著的就是個替皇上背黑鍋的,但,太後氣息沈了沈,皇帝的面子得給,她冷冷開口,如寒冬臘月北風刮過。

    “那就娶了吧。”

    霍蕭震驚擡眸:“母......”

    太後一個眼神掃過去,止住霍蕭想說的話,她沈沈目光盯著沈落。

    沈落小嘴微張,一道陰沈不容拒絕的目光掃來,她立馬腦袋又磕了下去。

    “怎麼?不是說是世子的意中人嗎?那世子娶了,有問題?”威脅的聲音響著。

    沈落深吸口氣,娶霍蕭的女人,她怕被霍蕭暗地裏虐待,她想了想,委屈道:“但臣只是玩玩而已,沒打算負責啊。”

    輕飄飄的話音一落,滿場傳來陣陣抽氣聲,他們見過渣的,沒見過渣的那麼直白的!

    霍蕭:“......”

    他該誇他有腦子還是該罵他渣?

    沈落看著整潔地面,各處抽氣聲微響,她裝作沒聽到。

    “太後讓臣娶人,不是為難臣嗎......”聲音越來越弱,透著滿滿不情不願,“娶進家門的,那必須得賢惠,臣要是娶這一種回家,以後怎麼出去偷腥?”

    四周又靜了下,雖然知道這是給霍蕭背鍋,但......他渣也算了,居然還有禍害良家女子的齷.齪心思?

    略帶淩遲意味的視線從四面八方掃來,沈落腰背如墜千斤,彎著,恭敬有禮:“還請太後收回旨意。”

    太後嘴角扯了扯,她還要怎麼說,再逼下去就是逼人姑娘入火坑。

    霍蕭眼見著事情向著更詭異的方向發展,出聲:“母後,世子婚事,朕自有考量。”

    “考量”二字,被他念的意味深長,太後抿了抿唇,的確,前朝世子的婚姻大事,不能隨便,但......她又看向霍蕭,人規規矩矩的站著,這麼一個女子莫名讓她不安,賀帝就是因為貪戀美色才被他們推翻的,現在......

    罷了!

    她不管了!

    “隨皇帝怎麼做!”說完,憤憤離開,蘇琳楞了下,不敢置信的看著人牽著她的手又離開,說好的給她撐腰呢?

    “太......”

    蘇琳身軀晃了兩下,等她住進公主府,全天下就都知道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又浩浩蕩蕩的走,沈落直起身,滿滿困惑:“對了,太後原本是來打算做什麼的?”

    霍蕭盯著太後身邊那道纖弱身影,他下手是不是太輕了?

    “公主府的修建,限你們半月內完成!”

    趕緊修完,趕緊讓人搬過去!

    “皇上!臣不是主事的!”沈落仰頭,給她下令有用嗎?她壓根沒話語權。

    霍蕭垂在兩側的手死死的握了下,低頭,瞪人:“寧洛舟,從明天開始,你,跑十圈!”

    沈落小嘴張了張,卸磨殺驢?

    不對,還是因為剛剛差點娶了人心上人,公報私仇?

    原來,這是個小氣的。

    霍蕭看著那表情就知道人在想什麼!

    給他挖了個這麼大的坑,他居然沒印象!

    “想不出那條帕子哪來的,你......”某人氣息不穩,這個還不能拖出去宰了!

    霍蕭有點憋屈,大手一揮:“就去冷宮待著,什麼時候想起來了,什麼搬回來!”說完,甩袖走人。

    嚴辭心疼著跟上前,低聲著:“皇上,您怎麼不解釋啊。”就這麼讓所有人覺得他有了個不端莊的意中人。

    霍蕭腳步頓了頓,回頭望了眼還一臉委屈坐在地上的,心頭又堵了,這是他不想嗎!

    “蘇琳在場!”霍蕭氣呼呼的回去批奏折,果然還是奏折比較乖順!

    嚴辭懂了,他要斷人念想,心中有人總比沒人管用,這不,太後都沒法替蘇琳說話了?

    就是......

    嚴辭嘆了口氣,他家皇上受委屈了。

    沈落望著那氣急敗壞的背影,沖老管家招了招手,順帶感慨著:“男人心,海底針,皇帝的心思,尤甚。”

    “他讓我想帕子是哪來的,到底什麼意思?”她困惑著,帝王心,肯定不會向她表達表面意思這麼簡單,肯定有什麼深層含義!

    “管家,你說,他這是想讓我做什麼?”

    老管家:“......”

    他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勁,尤其是霍蕭那憋屈樣。

    老管家扶起人,沈落靠在人身上,被霍蕭練了那麼久,要廢了。

    “說起那條帕子,那味道似乎哪聞過?好像特別像昨天小美人身上的味道。”沈落狐疑著。

    老管家默默扶著,聞言擡了個頭:“爺,你是怎麼覺得皇上會跟您一樣廝混青樓的?”

    沈落停了停,也對?那一個看起來就正二八經的,跟青樓女子攪和在一塊,不太可能。

    “不過,那種味道的繡帕,那原主人估計......”沈落想了想,想起霍蕭那張要崩潰的臉,她這麼說原主人,他可能要發火,於是改了個委婉的詞,“挺妖嬈的,她到底是怎麼忍心做到對霍蕭這種純情小白羊下口的,她良心不會不安嗎?”

    換她......沈落閉嘴了,換她,她也安心下口。

    “爺,您有空想這個,還不如想想怎麼從冷宮出來,那地方,歷來都是犯事妃嬪住的。”

    地方可不怎麼好,聽說陰森森的。

    “看樣子,今天不能去戶部瓜分錢了。”沈落揉了揉心臟,有點痛,她要忙著搬家。

    老管家:“!!!”

    這是重點?

    重點難道不是他們生活質量驟降嗎?

    正午時刻,幾人站在芍汜宮門口,這就是傳聞中的冷宮,連牌匾都透著股破敗味,暗示著住進去的人都是不得寵的。

    沈落邁進冷宮大門,屋頂破損,蜘蛛網遍布,一堆灰塵鋪的厚厚的,她捂著鼻子往後退了步。

    四個安靜到仿佛已經徹底啞巴了的太監,上前收拾著。

    “爺,你大概是本朝第一個光顧冷宮的。”老管家揪心著,人家後妃都還沒踏足的地方,被她先搶了。

    沈落點了點頭:“你家爺是不是該榮幸?”

    老管家:“......”

    她就這點厲害,自欺欺人的水準無人可及。

    沈落看了眼蕭條淒涼的宮殿,抿了抿嘴,轉身往外走。

    “爺,去哪?”

    沈落回眸,一雙眸子裏滿滿純真:“回去搬東西。”地方太破,她怕晚上做噩夢。

    老管家:“???”

    四個打掃的太監停下手中的活看著他,搬什麼?

    老管家兩步跟上去,一顆心臟不安的跳動著,一只布著些許皺紋的手輕拽著沈落衣袖,問出四人心聲:“搬什麼?”

    沈落指了指原先住的地方:“咱搬家哪有只搬人的?”

    老管家老手抖了下:“爺......”

    “嗯?”

    “這是冷宮。”

    沈落點了點頭,握著折扇慢悠悠往外走:“知道!所以回去搬點東西過來。”

    老管家心頭又揪了下,冷宮跟搬東西,這兩點有什麼必然關系?誰家打入冷宮還連著東西一塊打入的?

    “這裏什麼都沒,不搬東西過來,你家爺我怎麼住?”語氣過於直白,直白的讓老管家居然挑不出錯?

    “啪嗒”幾聲,裏頭打掃的四人見鬼般的看著人,從原殿搬東西進冷宮?

    那......那還叫冷宮?

    “對了!”沈落折扇一拍,對著四人道,“先把主殿打掃下,然後去把那張雕花大床搬過來!”

    那好像是金絲楠木做的!

    貴!

    老管家小嘴張著,一動不動的。

    “等等。”沈落走了兩步,想起什麼,為難的蹲下來,望著偌大冷宮,“我們是先找人修修這,還是先搬東西?”

    先搬東西,萬一修的時候不小心弄壞怎麼辦?

    “這面積,比原來那地大了不止一倍吧?這修起來是不是要挺久的?”她望著就比原來大門小了點,面積卻更廣的冷宮,深思,這門得擴擴,不夠氣派。

    四個太監站著,迷茫著,修完,搬完,這裏還叫冷宮嗎?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0:10

第32章 一點

    “爺, 皇上不會撥錢的!”老管家捂著心臟, 眼巴巴的望著打算作死的人,“咱沒法修, 那都是要錢的。”

    沈落聞言,看著不遠處瓦片,再看著四周破敗植物,轉頭:“皇上這麼小氣?”

    老管家:“......”

    他是來罰您的,怎麼可能讓您來享受?

    “爺, 咱們沒錢沒材料, 還是將就將就算了吧?其實,這裏打掃幹凈, 還是挺不錯的, 那樹綠油油的,那草長得多有精神,那破瓦破的別有一番風味。”老管家知錯了,他不該鼓搗著人想辦法離開冷宮,他應該引導著人向著樸素生活的方向走!

    住哪不一樣嘛!

    沈落拄著個下巴:“材料,去其它地方拆點下來,補補,應該夠吧?”

    老管家:“!!!”

    你居然還要拆????

    四個太監手抖了下,常來微白著小嘴看向自己師傅,福忠穩了穩心神,遞了個看好他的眼神,然後趁人不註意, 翻墻走了。

    霍蕭正在跟聶穆還有趙中安談事,趙中安站著,呈上個冊子。

    “每樣價格都比市場最高價貴一點,卻並沒有貴出很多,就算以此為由,他們完全可以用他們被商戶宰了為由,皇上,難以抓他們把柄,都是從前朝開始,就小心慣了的人。”

    霍蕭看向聶穆。

    聶穆:“最近臣發現的確有人蠢蠢欲動,但,黃青召等人貪下來的錢,臣查了,暫時並沒有使用不合理之處,自從鬧和離後,黃青召府上納的妾室也多了,府上花銷差不多跟他貪的錢相匹配。”

    霍蕭沈思著,上次刺殺他的人,除了蘇琳的,還有另一撥人,那一撥人,不是蘇琳能用的起的,還有,寧洛舟的破敗楚圓沒人修,以及上次的暗殺。

    “接著從他們兩入手,既然他們把他們兩放明面上來迷惑人,那就如他們所願。”

    “但,他們把柄不好......”

    “朕如果下令半月內完成,他們會如何?”霍蕭一手點了點桌面,嘴角微勾的看向兩人。

    聶穆略微一想,懂了:“半月完成,工期必須加快,他們操作余地更大。”

    “皇上這是要逼他們貪大?好借他們殺雞儆猴?”趙中安略微一思忖,拱著手:“皇上英明。”

    霍蕭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既解決了蘇琳的麻煩,又即將挖出條線來,今早被那混蛋弄的堵堵的心頭總算通暢了。

    “皇上,福忠來報......”嚴辭過來稟報著,霍蕭心頭一抽,那種胸悶氣短的感覺即將湧上心頭,趕忙道:“朕暫時不想聽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讓他在冷宮好好待著!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出來!”

    聶穆趙中安齊齊眉頭一皺,他後宮什麼時候有人了?還到了進冷宮的地步?

    趙中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現在這種時候,他是不宜有妃嬪的,誰也沒法保證,枕邊人會不會哪天變刺客。

    但,他看著人那一臉委屈的表情,楞了下,最後所有話都咽了下去,他臉上是難得有這些表情的,像個正常男子,沒什麼天下大事。

    嚴辭退了下去,轉告了下霍蕭的話。

    福忠:“......”

    皇上,您會後悔的。

    福忠回去的時候,整個冷宮空蕩蕩,冷冷清清,就留滿地落葉,徒添淒涼,他呆了下。

    “人呢?”

    一陣小風卷起落葉,掃過他下擺,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此刻,楚圓。

    聞管家帶著幾個下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迎著某個雙手負後,下巴微擡,眼神輕蔑掃過他們的人。

    “還在呢?”沈落腰背挺直,望著正在修的楚圓,比起那冷宮,小了點。

    “世子您大人有大量,小人已被杖責五十,現在屁股還疼著。”聞管家恭敬十足,他從現在開始就是個盡忠職守的!

    沈落垂眸:“那本世子回來拿點東西,可以嗎?”

    聞管家瞄了眼她身後那三個渾身上下都透著宮中味道的太監,立馬扯開笑容,狗腿著:“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您就算把整個楚圓搬空都可以!”

    三個太監齊齊擡頭看了眼人,小嘴微張,這個真大方。

    沈落聽完,笑了,露著小白牙,單純可愛的如天上那朵白雲。

    聞管家晃了個神,以前怎麼不覺得這個這麼乖巧溫順?果然,以前都是他沒遠見,腦子進了水!

    “不多,就一點。”沈落大步邁入,“本世子待會挑挑,您記得派人送宮裏去。”

    “是,世子爺,您這邊請。”聞管家在前頭走著,殷勤著,一路介紹,自從沈落走後,這裏修了什麼,添了什麼,侃侃而談,沈落靜靜聽著,嘴角帶笑著。

    到了臺階,聞管家彎腰,回頭,正打算讓人小心腳下,就見沈落身後一老人,面無表情,掏出一本子,後面太監遞上筆墨。

    “世子?”他困惑著。

    沈落看著面前的高樓,折扇手中一下一下敲著:“上面的瓦片,看起來不錯。”

    聞管家笑著,與有榮焉:“這是新換上的,皇上特別重視,所以用的都是最好的。”

    就是可惜,他剛犯事,裏頭一針一線他都沒拿過,不過也因此,使這裏看起來特別精致。

    沈落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皇上對本世子的確厚愛。”

    聞管家附和著:“這是自然。”

    三太監外加老管家,同情的看了眼人,低下頭來,做他們的事。

    沈落指了指:“把這瓦片搬回去。”

    聞管家猛的擡頭:“世子?”

    搬回去?

    搬什麼?

    沈落頭一轉,走到一窗邊,擡手敲了敲:“夠堅實,還有這個,記好。”

    “世子,何意?”聞管家心頭忽然顫了下。

    沈落走了兩步,驚喜了下:“那邊那花開的挺好的,記下。”

    “還有,這幾條魚不錯。”

    沈落挪進屋內四處打量,屋內擺設從原先那殿裏搬就好,這裏的好像比不上?

    她搖了搖頭,出來,摸著柱子,折扇拍了拍:“這漆還有沒有?”

    聞管家呆呆站立在原地,看著一群“土匪”光明正大搶劫。

    “世子......”他哽咽著,他一定腦子進水了,才迎著他進門。

    “沒了的話,把柱子搬......”

    聞管家:“有!”

    沒有也得有!

    “那多謝了,記得今天收拾下,明天送進宮。”沈落拍了拍人肩膀,沖著老管家笑了笑。

    什麼都有了。

    老管家:“......”

    他就欺負了您一次,您咋就老逮著他拔毛呢。

    沈落帶著人先奔了一趟戶部,在屋內跟著林城和黃青召不知道說了什麼,說完,直接回宮,直奔禦書房,霍蕭邁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皇上。”

    霍蕭腳步停下來,負手而立,心頭舒服著,這是知道錯了?果然,養尊處優的,都受不了冷宮那破敗,他低頭理了理袖子,身為皇帝,他肯定不能立馬原諒人坑了自己,得讓他哭兩下,他再教育兩下!

    “怎麼,冷宮待不下去了?”

    沈落:“皇上,臣能從楚圓搬點東西回來嗎?就一點。”

    霍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0:24

第33章 苦肉計

    楚圓內, 聞管家肉疼的看著他細心挑選的東西在被打包著, 一手拉上身後下人:“沒口諭或令牌的話,咱們進不去的, 對吧?”

    下人低頭瞅了瞅自己被拉住的袖子,微擡著頭,就見人仿佛把他的話當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望著他。

    下人心臟一跳,這一個以前可都是趾高氣揚的,現下卻像個可憐的小老頭, 立馬同情心泛濫, 趕忙道:“皇上不會同意的!”

    “嗯,對, 不會同意的。”聞管家松了松手, 自言自語的往回走,應該不會同意吧?宮裏要什麼沒有,真沒有也窮不到來他這拆東西,皇上肯定是不同意的,對吧?

    聞管家一夜難眠,到了第二日,他帶著人運著東西到了宮門口,果不其然的被攔了下來,他心情好了,高昂著聲音道:“走,回......”

    “皇上口諭,讓他們搬進來。”一尖細的聲音響起, 一太監揮了下拂塵,視線輕飄飄的掃過一群人,一旁侍衛立馬上前檢查東西,遮布一開,太監小嘴微張:“世......世子,不是說一點東西嗎?這都什麼啊?還有這叫一點?”

    聞管家心痛著扯了扯嘴角:“檢查完的話,還請公公帶路吧。”

    太監楞楞的點了點頭,帶著人往冷宮走去,剛踏進冷宮,傻在原地,宮中負責修繕的匠人已經等在原地。

    “皇……皇上有說要修這嗎?”

    他可從來沒聽過,哪家皇帝花大錢修冷宮這種只有鳥拉屎的地方!

    沈落穿好專門練武的衣服,正要乖乖去練武場,跑那十圈,聞言,楞了下:“皇上有說不能修冷宮嗎?”

    太監無言,咽了咽口水望著一派懵懂的沈落:“沒......沒有。”

    但也沒說能修啊!不然還叫冷宮?

    太監急忙退出去,他得找下他家皇上。

    “爺,還不走嗎?”

    沈落望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深思了下:“感覺今天不用去了?”

    老管家:“嗯?”

    “皇上似乎待會會來?”沈落猜著。

    老管家:“!!!”

    難道皇上還不知道這個對冷宮做了什麼嗎!

    太監去稟報了,霍蕭正上完朝回來。

    “皇上,世子在修冷宮。”

    霍蕭腦中冒出了某個瘦弱身軀,驕陽烈日下,擡手擦了擦汗,倔強又委屈的修這偌大冷宮的模樣,沒準現在已經撐不住,在苦思冥想自己錯哪了!

    霍蕭輕哼了聲,隨意擺了擺手:“讓他修,就他那細胳膊細腿,能修好就怪了。”

    太監懵了下,皇上沒聽懂?

    “皇上!世子找了一堆匠人在修!還從楚圓搬了好多瓦片,窗戶過來!”

    這是大修或者要讓冷宮脫胎換骨的模樣!

    霍蕭怔怔看著人,什麼意思?

    一身金絲龍袍還沒來得及換掉,霍蕭大步站在冷宮前,一堆工匠忙忙碌碌,曾經整個堪稱全宮最陰冷的地方,現在人氣鼎盛。

    某個身影正蹲在門口,拿著背影對著他,小小的,磕著瓜子,他一擡腳就能踹飛。

    霍蕭忍了忍,忍住自己得腿,沒讓它擡起來,踹人。

    “世子,你們在做什麼!”

    陰沈的聲音背後響起,沈落松了口氣,她特地坐這等人踹,萬一被踹了,說明他火氣可能挺大的,讓他踹一腳,還能消個火,然後什麼都沒事了,現在他不踹,代表人可能沒那麼生氣!

    沈落果斷起身,規規矩矩跪下:“回皇上,臣看著太破了,特地找人修下。”

    霍蕭嘴角抽了抽,冷宮修完還叫冷宮?

    所以他把人弄這來,是給人換大房子的?

    等等......

    霍蕭眉頭一皺:“你哪來的錢修這?”

    就算東西從楚圓搬來了,但宮中木匠額外來修東西的話,那是要收錢的,收的還不低,冷宮面積還大。

    他的錢,一大部分都被他搜刮走了,還在他那堆著呢,這兩天,全靠那堆東西讓他舒心。

    “哦,臣貪了公主府的錢。”沈落跪著,低著頭,輕描淡寫著。

    小風吹起那金絲龍袍,霍蕭呆呆低頭,他說什麼?

    此刻,林城和黃青召正坐在公主府涼亭下,喝著小茶。

    “被打進冷宮了呀?”

    “是呀,真可憐,難怪那麼急的來找我們了。”

    “那冷宮,是人住的嗎?聽說以前人最多的時候,足足塞了三十多人。”

    “不知道那點錢,夠不夠他用。”

    兩人相視一笑,再點了點頭,有世子跟他們一塊,他們格外安心。

    沈落義正言辭著:“皇上,臣只身犯險,打入敵人內部,謀取敵人信任!”

    小風吹著那單薄身軀,松垮衣服飛的格外大義凜然。

    “但臣身懷巨款,心有不安,恰好臣看到您的宮中,就屬這處最破,就做主,替您修了。”

    霍蕭看向正在修的冷宮,心頭揪了下,他果然應該把這個放在眼皮底下,一扔遠,什麼事都出來了。

    嚴辭小嘴張了張,頭一次啊,他聽到有人把貪汙說的這麼清新脫俗?他偷偷看向霍蕭,發現人正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世子。

    嚴辭:“???”

    沈落等了會,也沒見發脾氣,仰頭,心頭猛的一跳。

    他這什麼眼神!

    就算沒發大火,也該氣下,為什麼脾氣突然沒了?

    沒了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用這種又同情又心疼的眼神看著她?

    為毛心疼?

    “皇......皇上?”

    霍蕭嘆了口氣,滿腔怒火化為不忍:“這半個月,你哪都不用去了,留宮裏好好補補身子。”

    半月後,沒準會噌破點皮。

    沈落:“???”

    她有種不安的感覺,那感覺像是他要把她養肥,然後宰了吃了。

    “皇上,您不宰臣吧?”沈落小心打量那表情,就見那表情,同情的意味更重了?

    霍蕭搖了搖頭,不說話,深深的看了眼即將要打入敵人內部的人,然後帶著嚴辭走了,身後一只手緊緊拽住他,霍蕭一根一根的掰開。

    沈落心慌。

    半月後,公主府

    黃青召正在小涼亭,摸著身邊明顯男扮女裝進來的姑娘,身姿妖嬈,香氣撲鼻。

    林城看著青衣小廝冷淡著給他倒茶,心花怒放著。

    “世子真是好人。”兩人同時道,然後再相視一笑。

    忽然,一隊士兵破門而入,聶穆拿著霍蕭給的令牌:“奉皇上口諭,徹查此次貪汙!”

    聶穆冷冷站著,帶著血氣,大手一揮,帶刀侍衛立即押著全部的人下跪。

    黃青召跟著林城,慌了下,強撐著指責:“聶......聶大人,你這是懷疑我們貪汙?”

    聶穆眼眸微垂,走到兩人面前,冰涼的刀輕擡著林城下巴,微涼著語氣:“沒證據的事,本官會做?”

    “這是從林大人家搜出的賬本,林大人是否能解釋下,賬面上的一萬兩去哪了?”幾本賬本砸在地上,“啪”的一聲嚇的眾人心臟多跳了兩下。

    大刀抵著下巴,尖銳的刀尖觸到皮膚帶著絲絲疼痛,林城神色慌著,黃青召微擡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咬了咬牙,林城道:“世子說,宮中需要修繕,所以挪走了!”

    聶穆握著刀的手猛的緊了下,臉色微白,沈……沈落?

    宮內,嚴辭過來報,趴到霍蕭耳邊:“皇上,聶大人那來消息了。”

    霍蕭點了點頭,看向站在他對面的人,他就沒見過這種往死裏湊的人。

    霍蕭什麼也不說,就用這種眼神看她,沈落捏了捏臉,這一個每天好吃好喝養著她,肉好像養的有點多了?

    快可以宰了?

    她看向正坐著的人,半月來,霍蕭每天沒事,來她這坐坐,坐著什麼也不幹,就這麼看著她。

    沈落:“......”

    有點毛骨悚然,還是那種明知道要死,卻不給個痛快告訴她會不會真死的折磨。

    “世子。”霍蕭喝了口茶。

    沈落打了個激靈。

    “你這還缺什麼嗎?”

    沈落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順帶退了兩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霍蕭四處看了看:“朕那有個山水田園的屏風跟你這挺搭的,朕讓人給你送過來,好了。”

    沈落驚恐的看著人,趕忙跪下:“皇上,您要臣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啊?”

    霍蕭彎腰扶起人,那張小臉皺到一塊,快哭了,他擡手拍了拍那瘦弱肩膀:“哭什麼,朕又不要你命。”

    沈落抖了下:“皇上,刀山臣上不去的,火海要不您自己下?”

    霍蕭:“......”

    “世子,朕只是想讓你到張長凳上趴一下。”

    沈落停止抖動,困惑擡頭:“就這樣?”

    霍蕭不自然的看向外面:“再給你添兩個人,給你松松筋骨。”

    沈落放心了:“皇上,此等小事,臣當然......”腦中忽然浮現什麼畫面,沈落往後退了退,小心翼翼問著,“那兩人手上不會拿了什麼板子吧?”

    霍蕭瞄了眼人的屁股:“朕打算用下苦肉計,你到時候往裏面墊點東西,朕也會讓人下手輕點的。保證不疼,萬一不小心誤傷了,朕回頭,親自給你上藥。”

    霍蕭點了點頭,他可從來沒給別人上過藥的,他還是第一個,就是把第一次送這家夥,霍蕭從頭到尾打量了下人,好像有點虧?

    沈落:“!!!”

    扒她褲子,那還得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0:40

第34章 打一頓

    沈落拔腿就跑, 霍蕭握著茶杯, 眼眸微擡,門口兩太監立馬擋在門口, 朝她行了一禮。

    沈落眼巴巴的望著外面陽光燦爛,幽幽回頭。

    霍蕭起身,金絲線袖自然垂下再被負到身後,一身天子龍威,眼眸淡淡掃過那個滿滿惶恐的人:“男子漢大丈夫的……”

    “皇上, 臣屁股不好看, 您別看了,好嗎?”沈落兩手拽著褲子, 小嘴微顫, 萬一把命看沒了怎麼辦?

    霍蕭噎住了,想說的話就這麼吞了回去,額前青筋跳了跳,下擺金龍隨風搖擺了下,張牙舞爪的,想一巴掌拍死某人。

    他很想看嗎?

    很想嗎?

    他有什麼好看的!

    “帶走!”霍蕭看都不看人一下,甩袖走人,灼灼陽光下,某人背影堅.挺,衣擺翻飛,天子一怒,連著一側樹葉都嗖嗖往下掉, 顯得尤為陰森,一群人嚇得大氣不敢抽一聲。

    走到門口,霍蕭仰頭望了下藍天白雲,一手伸出揉了揉胸口,好想打一頓?

    沈落望著那背影小嘴微張:“生……生氣了?”

    嚴辭拿眼神瞪了眼人,才知道嗎?他家皇上怎麼可能是如此汙穢之人!

    沈落茫然了一瞬:“因為不給他看?”

    所以,純純的某人開始好奇大千世界?

    嚴辭正要跟上的腳一頓,嘴角扯了扯,又扯了扯,看著自家皇上背影,喃喃著:“世子真幸運。”

    “嗯?”

    “因著世子身份,您還能活著。”說完,急忙追上霍蕭。

    沈落憂傷了下,但她是假的啊。

    此刻,聶府

    “姑娘都不急嗎?”陳青扔著魚餌,看著底下錦鯉擠成一團,搶著食,眼底毫無波瀾。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但問題是魚餌就這麼多,不爭不搶,等著餓肚子嗎?

    “你在說什麼?”沈茵一身淡雅裙衫,平視前方,身後雲夏菊夏兩丫鬟跟著,仿佛依舊是個高高在上的沈家嫡長女。

    “夫人一天到晚混跡於男子之間,跟人勾肩搭背的,奴婢說什麼她也不聽勸,所以就想求您去勸勸?好歹是您妹妹,不是嗎?”陳青愁苦著放下魚食回身望著人,“上次奴婢去接大人,看到夫人披著大人的衣服,大人則一臉怒容的想要拉她回來,還發生爭執。”

    沈茵淡淡瞥了眼人:“陳青,你想做什麼,別拉上我。”說完,帶著人離開,身後的人輕咬了下唇,隨即緩緩展開,玉臂一揮,一小展魚食全部打落,嚇得一眾魚兒立馬四散開來。

    陳青站在一旁,看著散開的魚又重新回來爭食,嘴角一勾,她會參和進來的。

    走了一段距離後,雲夏眉頭一皺,輕聲著:“小姐,這陳青好像哪個地方怪怪的?”

    沈茵停下來,前頭花團錦簇,她道:“你都能看出來,證明她受得刺激不小。”

    也證明那兩人的確有過牽扯。

    就是……

    她嘴角嘲諷一勾:“到底是那樣的出身,一點小麻煩就沈不住氣了。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尋常。”

    她受的就是主母教育,要的從來是正妻之位,聶穆喜歡陳青還是喜歡沈落,本來她都無所謂,可偏偏這兩個,一個借著聖旨搶了位置不說,還把位置坐的牢牢的,一個都不看自己什麼身份,卻肖想那位置,還妄想聶穆只有一個她一個人女人。

    普天之下,但凡哪個有權有勢的會真把女子捧手心,容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癡人說夢。

    “公主府落成,必有宴會,到時候把陳青帶上。”沈茵伸手捏著一側綠葉,淡淡著,“讓她們狗咬狗。”

    “但六小姐不咬怎麼辦?她那樣任人捏圓撮扁,還能笑的傻乎乎的人,會咬嗎?”菊夏愁著,那一個也是真的絕了,她們第一天以聶老夫人遠房名義住下的時候,本想去找個麻煩,提醒下人自己身份,結果那一個,看到她們跑的比兔子還快。

    好不容易逮到一回,她們說什麼,她就一個敬的點頭,她們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懂。

    沈茵手下一頓,想起那日酒樓下的人,向來不敢直視她的人,擡眸輕瞥,一身傲骨,她晃了下神:“會的,而且死的十有八九會是陳青。”

    菊夏:“啊?”

    公主府內

    聶穆閉著眸,一手緊緊的握著佩刀,青筋暴起,他沒想到沈落居然也牽扯其中。

    她這是真的打算不要命了?

    一旦她出事,就容易被人發現假冒世子,到時候,整個聶家都得……

    他睜眸,冷冷的,嚇得滿地的人臉色又白了一圈。

    “皇上到。”外面有人傳著,聶穆等人悉數下跪。

    “臣等見過皇上。”

    霍蕭大步走進,一臉怒容,視線冷冷掃過黃青召等人。

    “你們該當何罪!”

    “皇上,臣……臣等冤枉。”黃青召磕著頭,“砰砰”作響,額頭立馬滲出絲絲血跡,看起來就像個含冤的清官,馬上就要以死明誌了。

    霍蕭冷笑了下:“那這賬本做何解釋?”

    林城跟黃青召對視了下,林城咬了咬牙,抖著又重復遍:“是……是世子……世子他……”

    沈落看了眼兩側目露兇光的侍衛,腿打了個哆嗦,她現在再去墊一層來得及嗎?

    聶穆看了眼臉色發白的沈落,心下一慌,出列跪著:“皇上,此事尚未查明,但黃大人跟林大人有勾結一事,證據確鑿……”

    沈落驚訝了下,聶穆不知道霍蕭要幹什麼?沈落緩緩跪下,看著地面,想了想,也對,知道的人太多,他們給她定罪定的太順利,事後總會有人懷疑。

    就是……

    沈落轉了個頭,跪著的人一身的剛毅,在外絕對是為國為民的清正好官,這估計是頭一次,他用心維護她。

    “聶大人在替本世子求情?”沈落低頭理了理袖子,再擡眸。

    聶穆轉頭,一張白皙的臉上劃過絲嘲諷,嘴角再詭異一勾,聶穆心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就見人忽然磕下頭,“咚”的一聲仿佛敲他心頭上,滿不在乎的聲音響著:“皇上,臣認罪,是臣借您的名義從林大人那硬是挪了筆錢走。”

    “世子!”聶穆斥責著,完了,發現自己神情過於激動,穩了穩心神,再開口就是秉公辦理的聶大人。

    “世子,謹言慎行!此事非同一般!”

    霍蕭崩著的臉楞了一下,他沒叫他全抗啊?原計劃讓他們一塊打兩頓,惺惺相惜下的。

    沈落磕著頭,不理他,繼續道:“臣現自知有罪,還請皇上責罰。”

    霍蕭:“……”

    霍蕭繼續崩著臉,冷冷掃過另兩個:“如世子所言?”

    林城跟黃青召有點懵,頭一次啊,他們在官場看到兄弟情義。

    兩人有點不好意思了,還有點愧疚,久違的良心又冒了出來,還在狠狠譴責他們。

    “皇上,這事是臣不對,臣沒核對清楚。”林城腦袋磕在地上。

    沈落瞥了眼人:“林大人,您心好。”

    話音落,眾人一陣惡寒遍體而過,他林城居然有一天有人說他“心好”?

    林城也怔了下,呆呆轉頭看向人,就見人直起身來,跪的筆直,又再次叩下。

    “皇上,林大人曾誓死不給,是臣威脅他的!”

    林城哽咽了下,入官場後,頭一次有人這麼待他,他內心波動。

    “世子,替人頂罪,也需要證據!還請您說下臟款在何處!”聶穆直視著人,一側的手緊握著,只要她說出地方,他就能藏了臟款,保下人。

    沈落撐在地上的手不安分的扣著地面:“在宮裏啊,本世子全拿去修冷宮了。皇上作證。”

    霍蕭:“……”

    他是來作證的嗎?

    霍蕭按了按額頭,不能再讓他扯下去了,趕忙道:“朕念世子認罪態度良好,從輕發落,來人,帶世子下去,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臣謝恩。”沈落磕了磕頭,起身往外走,小腿打著顫,要打了嗎?

    聶穆押著人,臉色鐵青,外面侍衛架好長凳,嚴辭走出低聲道:“皇上說,就裝個樣子。”

    聶穆楞了下,看向嚴辭,忽然懂了霍蕭要做什麼,霍蕭做事,向來只交代每個人該完成的事,從不會特地再告訴人別人再做什麼,所以……

    聶穆看向前頭走著的人,氣息不穩,她故意的!

    “你……”

    沈落立馬回眸,露著小白牙,笑著:“聶大人,開心嗎?”

    聶穆滿腔被耍的火氣蹭蹭冒出,又被他死死壓下,咬了咬牙:“世子,很有意思?”

    沈落點了點頭,笑顏如花:“很有。”

    聶穆緊握著拳,交代了下,看著趴好的人,怒火攻心,甩袖離開。

    沈落心情愉悅著,轉頭了個頭,就見行刑侍衛高舉刑棍,帶著刺目陽光猛的砸下。

    “啊!!!”淒厲的響聲瞬間響徹整個公主府,驚起一陣鳥兒。

    侍衛手抖了下。

    沈落眼淚嘩啦啦的流著,她錯了,她原本覺得打打沒什麼,她都是命懸一線的人,怕打做什麼?打完還能讓霍蕭內疚下,一點皮肉傷換帝王愧疚,多劃算啊?

    但沒想到事到臨頭,會這麼痛?

    一旁侍衛握著刑棍,嘴角抽了下:“世子,屬下還沒打到您……”

    沈落:“……”

    哦。

    不久,外面聲音,一聲比一聲淒厲,霍蕭握著茶杯的手一抖,心頭顫了顫,擡眸看向嚴辭,嚴辭立馬會意出去,就見人趴著,哭的稀裏嘩啦。

    他瞪向兩個侍衛,讓你們輕點的!

    侍衛手下打著,用著古怪的表情的看向嚴辭,告訴人他們沒用力!尤其是下面這個還貌似墊了至少七八層,那是不可能痛成這樣的。

    霍蕭坐不住了,走出去,看著人哭的抽抽搭搭,內疚了,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低頭輕聲問道:“疼嗎?”

    沈落抽搭了兩下:“疼。”

    霍蕭摸了摸那腦袋,心頭內疚又深了點:“朕回頭把你的錢還你。”

    沈落淚眼汪汪。

    霍蕭又想了想:“朕殿裏的東西,隨你挑。”

    沈落委屈的點了點頭。

    霍蕭隨手摸上隨身玉佩,還沒塞過去,沈落已經兩手伸了過去。

    霍蕭:“……”

    他還猶豫著呢。

    算了。

    沈落接到玉佩,握著,冰涼觸感傳來,她繼續淒厲慘叫。

    侍衛:“......”

    從來沒見過哪個被打的鬼哭狼嚎的,打完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的,表情還這麼豐富的。

    裏面,跪在地上的一眾人,被著外面淒厲慘叫,嚇得腳軟,面色發白。

    林城跟黃青召默默擡頭望著那個方向,只能看到棍棒一下一下無情的打下去。

    兩人深深自責,世子二話不說的替他們抗罪,他們卻還想著把罪全推他身上。

    簡直不是人!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1:02

第35章 朕慌

    沈落打完, 淒厲的聲音改為細細嗚咽, 時時刻刻折磨裏頭那兩個貪汙的心臟。

    他們跪著,煎熬著, 直到眼前劃過明黃的下擺,他們心終於放下,結束了。

    霍蕭視線冷冷掃過一眾跪了好久的人,正要開口。

    “沒了?”林城驚呼,一眾人順著那視線向外看去, 就見擔架上蓋著塊白布, 白布上滲著絲絲血跡,兩個侍衛擡著人往外走。

    兩人心臟顫了顫, 跌坐在地。

    世子為了救他們而亡?

    霍蕭:“……”

    還活著呢。

    霍蕭負手而立, 冷眉冷眼著:“嚴辭,去叫禦醫。”說完,轉身走人。

    “臣等恭送皇上!”林城跟著黃青召含淚說完,久久擡不了頭,等其他人大人來扶他們的時候,前方已經空無一人,連聶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他們相互看了看,以後一定誓死效忠!

    那個要被誓死效忠的人正趴在儀駕上哼哼唧唧,雖然墊了東西,雖然下手輕了,但那也是傷筋動骨的!

    沈落眼巴巴的望著霍蕭手裏的點心,嚴辭一看, 正打算親自給人餵點吃的,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先他一步伸了過去,穩穩的落進某人大張的嘴裏,完了,還親自替人抿掉唇邊碎屑,再一副辛苦了的模樣看著他。

    嚴辭:“……”

    皇上,老奴好久沒看到您這麼單純的模樣了,沒看到這個是在得寸進尺嗎!

    霍蕭一手給人擦著嘴邊的屑末,瞄了眼某人的屁股:“你趴著能吃嗎?”

    沈落艱難的支起上半身,要咽下去,身前立馬多了個堅實的肩膀,她識相的靠了上去,鼻尖飄著淡淡松柏清香,霍蕭撐著人,再給順著背:“慢點。”

    嚴辭手抖了抖,低頭,當沒看到,果然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沈落回宮,趴著養傷,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溫暖,林城那幾個偷偷派人捎進來的幾顆成色上好的夜明珠,霍蕭讓人天天送過來的禦膳房的飯菜,要知道,冷宮那是沒好飯的。

    於是,明明第二天就可以蹦跶兩下的人,看了看懷裏的夜明珠,在看了看端到嘴邊的飯菜,果斷選擇趴在床上,醉生夢死,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霍蕭發現人早就可以四處蹦跶得時候,是在一只宮中野貓生了小崽子,那小貓懵懵懂懂闖了進去。

    所以,霍蕭帶著一盒子的玉佩過去,估摸著人可能正在睡午覺,特地讓人別吵醒,然後在老管家露著古怪臉色的時候,打開門,裏頭那個該躺著的,正站在桌上,一臉焦急的想要把橫梁上那只下不來的小貓弄下來。

    結果就是,沈落抱著小貓,一貓一人睜著雙無辜的眼看著他。

    霍蕭:“……”

    “皇上。”沈落抱著貓,乖乖站好,“臣是突然好的,您信嗎?”

    霍蕭垂眸淡淡的理了下自己的金絲袖子:“嚴辭,把東西都搬回去。”

    沈落:“!!!”

    “皇上,君無戲言!”

    霍蕭想了想,點了點頭,沈落跟著用力點了點,就見人薄唇微起:“嚴辭,把世子搬到朕的偏殿去。”

    搬不了金銀珠寶,他搬人也一樣。

    沈落小嘴微張,手下一松懷裏的貓“喵”的一聲慘叫,然後跑了,她就是躺久了,無聊,想摸兩把貓而已!

    幾個太監立馬開始搬人。

    老管家身軀顫了顫,他已經慢慢的要戒掉救心丸了,此刻,抖著手掏了出來,又顫著老手餵進自己嘴巴裏,然後咽下去,他哽咽著,輕聲道:“您是怎麼把自己弄到龍床上去的?”

    沈落打了個寒顫,轉頭:“龍床跟偏殿,一個意思?”

    老管家揉著心臟:“您告訴小人,兩者有啥差別嗎?”

    沈落:“……”

    差別大了!在偏殿那是半只腳踩進鬼門關,在龍床那是直接過了奈何橋了。

    沈落戰戰兢兢住進偏殿,大晚上的,為了防止霍蕭一不小心再抽風一聲不吭的進來找人,被他發現端倪,沈落關上門,再上兩把鎖,拖著兩把椅子,含蓄的把門給堵了。

    第二日一早,“轟”的一聲巨響,沈落趕忙睜眼,連滾帶爬爬出,就見人沐著清晨陽光,昂首站立,一腳踩在她的門上,身後幾個太監低首站立。

    沈落:“……”

    原來,還可以破門而入,她想換鐵門。

    霍蕭淡淡一瞥:“走,去公主府。”

    沈落:“???”

    蘇琳的喬遷宴被安排在了白天,氣派的公主府大門門庭若市,不論官職大小,反正能來的都來了,原因無它,霍蕭親自到場,太後一手操辦,估計會是我朝第一位也很有可能是最後一位聖寵最隆的公主。

    沈落窩在一邊,說白了,就是昭告天下,這女人,朕甚是喜愛,朕要好好護著她,誰要欺負她就是跟朕作對,因為我們是純純的兄妹之情,順便,你們哪家王公貴族可以來求娶了,朕這麼重視,你們娶了也不虧。

    沈落:“……”

    她能說她以前曾經被勒令進宮給那位妃子跳過舞嗎?

    當時,她一身紅衣外加面紗,離的有點遠,看不清人,但跳完之後,莫名其妙的差點被廢腿,她嚇得渾身虛軟,抖個不停,還好後來遲到的霍蕭來了,大手一揮,讓她走了。

    她的腿保住了,劫後余生般的連滾帶爬的跑了。

    結果現在,上一世這個手握生殺之權,這一世降了個級?

    沈落想了半天就是沒想明白,她重來一世跟人蘇琳有什麼關系?為毛她成公主了?

    霍蕭不怕孤獨終老嗎?

    腦中浮現了某人年過半百時,孤零零的趴在案頭批奏折的模樣。

    “爺。”老管家一旁默默地走上前來,擋住人的視線。

    沈落擡頭,擋太陽?

    “那些都是大臣們的夫人跟女兒或妹妹,您再看下去,可能會被群毆。”

    沈落:“……”

    她只是純粹發呆而已。

    沈落起身就打算去其它地方待著,扭頭就看到陳青緩緩向她走來。

    她一手點著桌面,一下一下的,嘴角勾了下:“管家,餓了,去找點吃的。”

    老管家回頭,看了眼不遠處向他們走來的小美人,老臉皺了下:“爺,您不是想支開小人,去找小美人談心吧?”

    沈落實誠的點了點頭:“乖,快去,別掃你家爺雅興。”

    老管家低頭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在要不要提醒她自個性別跟讓她自己想起自己性別間猶豫了下,最後果斷的去拿吃的。

    反正說了,他也不聽。

    沈落笑盈盈的向著陳青走去,陳青正要開口,沈落一把扯住人向一旁大樹靠去,不遠處一堆夫人小姐的聲音若隱若現著。

    “陳青。”沈落將人困在樹下,一手撐著樹,一手捏起那下巴,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閃過絲恐慌跟不解。

    “別亂打主意,我……”沈落湊過去,對著那耳朵,壓低著聲音,懶洋洋的氣息噴著,略帶陰森,“可不是以前那個沈落。”

    陳青打了個寒顫,渾身莫名其妙動彈不得,她艱難的轉頭,對上人似笑非笑的神情,身體徹底僵了,她還什麼都沒幹呢!

    “夫……夫人,說什麼呢?”陳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沈落捏著人下巴,食指輕點人細嫩臉頰:“本世子我,向來最防無事獻殷勤的人。”沒事不跟聶穆身邊,跑來找她聊天,還是在上次撕破臉之後,當她傻嗎?

    “夫人,您怎麼可以……”手下美人雙眸含著淚,唇齒微顫著。

    沈落冷下眼來,冷冷著:“我不信你。”

    “什麼?”陳青不哭了,楞楞的看著人。

    “陳青,你信不信,在你出手動我前,我就能先滅了你?”沈落一手勾上人衣服,視線向不遠處的人投去,陳青雙眸驚恐大睜。

    “你要是在我手上名聲有損,那個向來註重門風的聶老夫人會怎麼對你?”

    陳青想起聶家那個從不拿正眼看她的老夫人,渾身忽然墜入冰窖。

    霍蕭正在四處找沈落,他現在有點慌,只要那混蛋離開他視線,他就怕他亂來!

    沒走兩步,就看到那熟悉的衣袍,衣袍下似乎還有一女子?而某人一只爪子正在幹著不是人幹的事!

    霍蕭氣息不穩,一沒看著他,他就開始調.戲姑娘了!

    “寧洛舟!”

    身後傳來一聲吼,沈落嚇了一跳,回頭,陽光下,人一身耀眼金絲龍紋,氣宇軒昂的,瞳眸微冷,臉若寒霜。

    “皇……皇上?”

    霍蕭走過去,一把扯著人的胳膊就往回走:“朕怎麼說的?”

    沈落掙紮著,鬼才知道他說的是哪句,她一根手指頭一根的掰著,她在欺負陳青啊!!

    她還沒下手啊!

    還有這副拖著家養小崽的姿勢……

    沈落心頭顫了顫,給她留點面子行不!

    後面站著的可是她敵人!

    敵人!

    輸人不輸陣!

    “朕禁止你身邊出現雌的,你忘了?”

    沈落停了下,一雙眼圓溜溜得看著人,忘了。

    霍蕭:“……”

    這表情,還真實誠?

    “走!跟朕回去!”

    沈落扭頭看了眼呆立在樹下得陳青。

    “我不!”

    霍蕭停下回頭,還反了?

    沈落看著一張俊臉上,升起濃濃黑霧,咽了咽口水。

    “皇……皇上?”

    霍蕭扯起某人的腰帶,一提,腋下一夾,走了。

    “聶穆家的丫鬟,主意是你能打的?”霍蕭訓著人,那丫鬟,他在聶穆身邊看到過好幾次,笨手笨腳的,他從不註意的丫鬟的人也不小心給記住了,但聶穆就是沒換,可見,那在人心中占了點地位。

    這一個要是把人給調戲了,聶穆不宰了他就怪了!

    沈落頭垂地,看著石板路,心頭拔涼拔涼的,她的形象,她氣勢洶洶碾壓人的形象,沒了。

    沒了……

    她焉了。

    霍蕭夾了會,發現人好像不掙紮了?

    困惑低頭,就看到一頭烏黑緞發加個白嫩脖子,整個人仿佛……生無可戀?

    “寧洛舟?”霍蕭叫著。

    沈落繼續垂頭看地。

    霍蕭趕忙放下人,就見人緩緩擡頭,無精打采,好像掉了好幾百兩金子。

    那邊,陳青楞楞的站在原地,忘了行禮,那一身明黃,象征世間最高的地位,曾經可望不可即,偶爾只能在去伺候聶穆的時候看到那骨節分明的手,一手握著茶杯,另一手輕敲食指,一下一下的,仿佛運籌帷幄。

    那是一種得見天顏的殊榮,不是位高權重又深得帝王信任的官宦人家,壓根不可能有。

    曾經在聶家後宅的沈落跟規規矩矩的沈茵也不曾有過。

    而現在,沈落輕輕松松接近了人,皇上甚至對著人卸下一身天子龍威,即使沈落在那胡攪蠻纏,依舊縱容著她?那種熟稔的模樣,聶穆也曾未有過。

    陳青一手撐在樹上,指尖摳著樹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她似乎小瞧沈落了?

    人家要的可能不只是聶穆,還直接看中了皇上?

    “咦?我家爺呢?”老管家捧著吃的,四下一轉,就看到一小姑娘在摳樹皮玩。

    “姑娘?”

    他還想說,摳樹皮傷指甲。

    陳青回過神,看到面前老人,楞了下,細細一想,好像跟在沈落身邊的,道:“世子跟皇上往前面走了。”

    老管家:“多謝。”

    他捧著東西就要往前走,順帶喃喃著:“該不會又把皇上惹毛了吧?”

    一天到晚的就欺負老實孩子。

    忽然身邊一陰影下來,老管家往旁邊一閃,撒了一地糕點,擡頭就見陳青踉蹌的站穩,他一手拍了拍胸口,還好,沒被砸中,不然他被人砸壞聲譽怎麼辦?

    “不好意思,您的點心掉地了,您等會,我去給您重新拿!”陳青說完不給人拒絕的機會,趕忙離開。

    老管家伸著手想叫人回來,橫豎他家爺也不是真想吃,不過,人已經轉沒影了,他只能在原地等著,等啊等的,不久人回來了,捧著新的點心,恭恭敬敬的送回來。

    老管家接過,端著東西就去找人。

    陳青看著人的背影,嘴角一勾,擦了擦指尖,淡淡的看著那點粉,比起聶家受牽連,她更信霍蕭對聶穆的重用,何況,到時候只要全部人不認沈落就是曾經聶家的沈落,聶家依舊沒事。

    老管家找到兩人,放上點心,看著他家爺一臉這日子沒法活的表情,果斷退出去,跟走廊一端的公主府下人聊著天。

    那下人:“……”

    他不是來聊天的。

    霍蕭捏著塊糕點,湊到人嘴邊,塞了塞,又塞了塞,人依舊一副魂沒了的模樣盯著前方窗臺,就是不張嘴。

    霍蕭震驚了下,這是喜歡上人家了?他可是從來沒見過這一個對哪一個姑娘這麼上心的,就因為覺得丟了面子,現在不想活了?

    “乖,吃一口,回頭問問聶穆肯不肯把那丫鬟給你。”

    不過估計不太可能。

    “如果給的話,朕給你們賜婚。”

    沈落呆滯回頭,這個在說啥?

    “皇……”一開口,一塊糕點進來,沈落下意識的一咬,眼睛亮了。

    霍蕭倒了杯水,遞過去:“餓嗎?”

    沈落點了點頭,喝了口水,開吃,宴會還沒開始,身為重要人物的他們,不能太早出現,偏偏這個來的又早,導致他們只能窩這個小地方歇著。

    沈落吃著吃著,莫名其妙的有點熱,曾在青樓生活了幾年,她腦子一轉,就懂她吃了什麼,她驚恐的看向霍蕭,就見本來就品相絕佳的霍蕭,此刻看起來……

    沈落咽了咽口水,看起來,很可口?再加上一臉茫然的表情,徒添鮮嫩?渾身上下原本淡雅的松柏香勾勾纏纏的,更燥.熱了。

    霍蕭遞著糕點的手僵了下,困惑著:“你為什麼要這麼看朕?”

    沈落掐了把自己,回神,拔腿就往外跑,“砰”的一下,帶倒凳子。

    霍蕭看著人帶到的凳子,腦中忽然劃過什麼,宮中各種手段繁出,為了爭寵,什麼沒有過?

    他眸色微冷,一手捏碎那糕點,蘇琳,都用上這手段了?

    他起身,金絲長袖一甩,怒著:“嚴辭!”

    “皇上。”嚴辭進來。

    “去叫蘇……”霍蕭猛的想起什麼,扭頭看向剛剛某人沖出去的大門,心裏咯噔一聲,完了!那一個本來就風流,沒女人就跟要死一樣,又誤吃了那種東西,外面又有各家夫人千金!

    霍蕭拔腿就去追。

    嚴辭楞了下,追出去,霍蕭已經在拐角跑沒影了。

    這是出事了?

    他趕忙叫人去。

    僻靜小屋內,蘇琳坐著,看著手裏的小杯子,對霍蕭下藥,那就是不可能的事,那一個意誌力有多強,蘇琳還是清楚的,她握著手中杯,嘴角緩緩一勾,仰頭喝下,藥效不算強,頂多有點魅色。

    她要入宮為妃,面子還是要的,否則高位做不了,但當眾被人撞見她在霍蕭懷裏衣裳微亂,再有太後幫忙,何愁不能先那個不知名的女人入宮?

    想到那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人,蘇琳心頭一痛,原來那個也是會喜歡上別人的?還那麼珍視,怎麼也不說對方是誰。

    身子漸熱了下,藥效開始了,蘇琳嫵媚一笑,拋開那個註定會輸她的不知名女子,起身,開門,外面陽光傾瀉,象征著她未來的前途,她就不信等她入了宮,她會贏不了人?

    她邁了一步出去,轉角一人影踉蹌著跑著,她好奇轉了個身,直接跟人撞了下腦袋。

    蘇琳一手扶著門,一手捂著鼻子:“你誰?”

    她幹的畢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故而撇下所有人跑這來服藥,況且,她知道的,霍蕭最愛清凈的地方,整個公主府她特地就留了這麼一塊清凈的地方。

    等她守著霍蕭的侍衛看到人來這邊,就會有人立馬去叫人。

    她不知道的是,她那舊朝侍衛,正被老管家拉著,說他家小孫女是多麼多麼可愛,多麼多麼乖巧,又多麼多麼愛在他跟前撒嬌。

    沈落沒想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居然還有人?

    蘇琳擡頭,樹蔭斑駁下,偶爾光圈掃在人身上,忽明忽暗,但……在怎麼暗,也遮不了人現在面色潮紅,喘氣粗.重,衣裳松垮。

    “世……世子?”蘇琳恐慌的往後挪了挪,小心翼翼爬起,抖著手指向前面,“前……前面可能有個……”小池子。

    沈落晃了晃腦子,捂著頭,一手扯上自己的衣領,陳青到底給她下了多大的分量,為什麼一女的看起來也可口了?

    蘇琳一手伸在她面前晃了晃,白嫩的手直接將她僅剩的神智給晃沒了,一把將要出門的蘇琳重新推回屋內。

    蘇琳踉蹌了兩步,巨大的恐懼席卷而來,她哭了,慌慌張張,緊捂著衣領向裏間跑去。

    霍蕭找過來的時候,就聽到熟悉的聲音驚恐的響起,轉了個彎進來,就看到沈落正捏著蘇琳的下巴,不知道在迷茫什麼,而蘇琳哭哭啼啼一副被嚇壞的模樣。

    這模樣,肯定不對!

    霍蕭一把扯過沈落,往外拖,怒著:“你在做什麼?”

    “找誰不好,找她?”

    “她是你能啃的動的嗎?”

    “重點是,你覺得她看起來啃起來味道好?”

    “隨隨便便拉一個都比她……”

    拖了兩步,霍蕭覺得不對勁,茫然的看著手裏的人,對上那雙眼,莫名心頭一慌:“你......你這麼看著朕......做什麼?”

    霍蕭退了兩步。

    “寧……寧洛舟,你還記得……記得朕嗎?”霍蕭心有點慌,他覺得自己像頭鮮嫩可口的小綿羊,還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盯上了。

    “朕......朕告訴你......朕是皇帝......”霍蕭一手捂了捂自個的衣領。

    “朕……朕是……男的!”霍蕭吼著,手裏的人沖他一笑。

    他手抖了下,松開人,打算扭頭就跑,衣領忽然被拽住,“砰”的一聲腦袋撞在門上。

    霍蕭腦袋懵了,心頭拔涼拔涼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1:14

第36章 三更

    聶穆正在前頭跟一華服男子說話, 言語間透著淡淡不滿。

    陳青看著樹下卓然立著的人, 癡迷了下,英俊不凡, 位高權重,世間少有的男子。

    當初,她就指甲沾了下粉,溶進水裏,就讓聶穆對她愛不釋手。

    現在, 陳青摸了摸懷裏藥包, 她放了四分之一的量,足以讓沈落在皇上面前儀態近失, 要麼死, 要麼承寵,但就算不丟命,聶穆看到她跟皇上有茍且,對她的所有憐愛都將煙消雲散,只剩厭惡。

    她走過去,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聶穆前方站著的人,宏親王,霍元州,霍家的二子,聶穆曾跟她說過,霍蕭稱帝前,霍家曾為皇位發生內亂過, 結果被霍蕭用軍隊鎮壓,後來霍冶之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們也就安靜了,幾乎都被封了只有品級無實權的閑散王爺。

    其他的都很安靜的養老,只有這一個喜歡惹事生非。

    聶穆低頭,被霍元州挑起的怒氣壓了壓,問道:“怎麼了?”

    霍元州聽這語氣,眉毛一挑,對陳青興趣更濃了。

    陳青焦急著又看了眼霍元州,才低聲道:“奴婢剛剛看到她模樣不太對,想叫她,但不想跟奴婢說話,自己一個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她那模樣有點恐怖。”

    聶穆眉頭皺了皺,能把陳青嚇成這樣的,沈落很有可能出大事了。

    “王爺,下官先告退。”

    聶穆轉身就急匆匆離開,高大的身軀不慎撞了站的極近的陳青一把,陳青踉蹌了兩步,擡頭,人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心頭被刺了下。

    她慢慢站直身,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加掩飾的視線,回頭,就見人色咪咪的看著她,眉頭一皺,厭惡的走了。

    這種貨色,還敢肖想她?

    霍元州走上前,低著頭,看著那包掉在地上微散出來的粉末,灼灼陽光下,一把折扇手中隨意晃蕩著,擡眸看向前頭急步走著的背影。

    “去,還給人家。”他嘴角勾著,撿起,隨手一拋,身後小廝立馬接住,會意一笑:“是,爺。”

    霍元州玩著折扇看著前頭容顏身姿皆上佳的陳青,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記得,利索點,這種送上門的尤物,可不好找。”

    “爺,您放心。”小廝狗腿的笑著,趕忙暗中跟上那個前方走著的人。

    小屋內,霍蕭一言難盡,他低頭,看著某人後腦勺。

    不久前,某人那腦袋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直沖他而去,嚇得他心臟差點驟停,結果堅硬的牙齒猛的撞上他下巴,他被疼死了,一手摸著下巴,低頭,就見某個罪魁禍首兩只眼睛含著淚盯著他的嘴巴,好像快哭了。

    霍蕭:“……”

    心情微妙,該同情還是慶幸?因為太矮,沒夠著他嘴巴,反而把牙磕疼了。

    但,他下巴也疼。

    霍蕭無奈著,兩只白嫩爪子突然憤怒的改搭在他肩頭,腦袋再一次湊過來,霍蕭又慌了下,顫著吼著:“寧……寧……”

    然後呼吸噴在自己脖子上,軟軟的什麼劃過脖子,輕輕的,還帶著啃咬。

    霍蕭:“……”

    又啃又舔。

    好像在被一只小狗啃著,這只小狗還不得其法,不知道怎麼才能把他拆卸入腹,霍蕭又松了口氣,看著脖子邊上毛茸茸的後腦勺,莫名想起了很小的時候,他養的一只狗崽子,毛茸茸的,一個勁的往他手心拱,又舔又咬,還咬不進去,毫無攻擊性,倒是咬的他很舒服?

    霍蕭嘆了口氣,提那後領,一手摸上全是口水的脖子,再拽離那顆腦袋,對上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那眼睛立馬又盛著淚水。

    霍蕭:“……”

    堅決不能心軟,不然他清白不保!

    “乖,朕給你找個好看點的姑娘。”霍蕭重新提著人就要往外走,沈落一急,本能告訴她,到嘴的鴨子快飛了,一個撲身,向霍蕭砸去,霍蕭猝不及防的被砸到在地,腦袋磕門角上,又懵了一瞬。

    沈落速戰速決,趴好,壓好,低下頭繼續啃著剛剛沒啃完的脖子。

    霍蕭對著又湊過來的人,無奈了下,擡手拍了拍那腦袋,他不讓他帶他走,就不帶,反正這個現在蠢到家了,不知道怎麼拆他,他可以安心下,嚴辭估計快來了,或者等他到也行。

    就是……

    霍蕭不掙紮了,拋下那沒啥出息的恐慌,剩下的那點異樣感覺被無限放大。

    脖子邊上,軟軟的,熱熱的,帶著以往不同的酥酥麻麻,心臟不受控制的微微加快跳動著,抱著人的手不禁緊了下,霍蕭晃了個神,呆呆的看著懷裏小小的人。

    沈落想哭,眼淚湧著,爪子下的這一個,長的好看,肉也夠堅實,但她咬不動!

    她啃啊啃啊,越來越熱,腦中開始浮現曾經各種時候偶爾聽到的只言片語或不慎瞥到的一些畫面,慢慢的尋著本能開始有條理了。

    霍蕭忽然發現人不啃他了?低眸一看,沈落正仰起腦袋,眉眼透著股嫵媚,還水水的,還帶了絲誓要把他連骨頭一塊啃掉的決心。

    霍蕭嘴巴微張,心跳突然快了,他有種古怪的直覺:“寧……寧洛舟,你要不……”接著啃?

    話還沒說完,嘴巴被堵上了,又軟又霸道的被堵上了,霍蕭大腦轟的一下空白了,嘴裏空氣被人吞噬幹凈了,還軟軟的,四周似乎就剩他自己跳的過快的心跳聲。

    霍蕭怔怔的摟著人,看著那張專心的臉,長長的睫毛微顫著,鼻尖蹭過他的。

    裏頭,蘇琳哭著,算喜極而泣,霍蕭來救她了,他果然對她還是有意的,聽到她的求救聲,立馬跑來了,等他收拾完寧洛舟,可能馬上就進來了。

    身體微熱,她任著眼淚順著臉頰滑下,蘇琳臉色微紅,擡手輕扯了下衣服,露著秀氣的鎖骨,等待會霍蕭進來,他肯定得抱著著安扶下她的,到時候看著衣裳微亂,稍露細嫩肌膚的她,再配著眼淚,沒準能直接承寵。

    倒是沒想到寧洛舟倒是幫了她一把。

    蘇琳開心的哭著,哭啊哭的,哭到她快哭不出來了,霍蕭還沒進來?

    蘇琳困惑了下,難不成他要親自宰了寧洛舟?蘇琳感受身體微熱,雖然藥效不強,但也難受著,她起身,兩手緊握衣領往外走,她自知這樣半露不露的最是能引發一人的欲望,既然現在霍蕭不進來,那她只好自己出去博同情。

    剛走到外間,握著衣領的手松了,見鬼般的看著沈落把霍蕭推倒在地?

    蘇琳:“!!!”

    跟想象的不一樣!

    霍蕭還在怔怔的看著人,任人在那強取豪奪,忽然領口一涼?

    霍蕭回神,就發現某只爪子不安分的在扯他衣服!

    “寧……洛……你……放開......”霍蕭慌了,這回是真要慌了,他感覺到自己這回真的要被拆了!他清白要不保了!

    突然“砰”的一聲響,身上的人不動了,腦袋擱在一旁,霍蕭喘了喘氣,擡眸,就見蘇琳拿著凳子,似乎就這麼砸了沈落。

    蘇琳哭著,哽咽著叫著:“皇......皇上,您沒事吧?”

    霍蕭驚魂未定的坐起身,一手捂著被人扒亂的領口,脖子,唇間,還殘留著某人的味道。

    門口趕過來的侍衛圍了一圈,傻了,趕來表忠心的大臣,懵了,聶穆聞聲過來,就看到沈落倒在霍蕭懷裏。

    他進去,看著霍蕭懷裏的沈落,手心微顫:“皇上,怎麼了?”

    霍蕭心酸的搖了搖頭,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但他不能說。“沒什麼,都退下吧。”

    說完,就要抱著人起身,鼻尖飄來一陣血腥味,手一探,後腦勺鮮血刺目。

    霍蕭抖了下,一個眼神殺向蘇琳:“你下狠手?”

    蘇琳握著凳子的手一軟,凳子“砰”的一聲掉地,小臉慘白:“皇……皇上……”

    霍蕭急急忙忙抱起沈落,就往外趕:“快叫禦醫!!!”

    “是,是……”趕到的嚴辭還沒弄懂怎麼回事,立馬轉頭就去叫人。

    外面

    “世子要死了吧?”一人問道,一旁人齊齊看向他,很想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死法?

    是指他會被這麼砸死?

    還是會被霍蕭賜死?

    “但皇上那麼急,應該不像吧?”那人拄著下巴想著。

    一眾人懂了,原來在問會不會被賜死。

    “等等,世子到底非禮了公主,還是非禮了皇上?”他來晚了,現在有點好奇,畢竟現場三人皆衣裳不整,皇上又為什麼吼救了他的公主?

    先前到的:“......”

    為了你的小命安全,別知道的好。

    他們本來打算救駕的,但恰好看霍蕭一動不動,一副任人非禮的模樣,他們就猶豫了。

    萬一人很樂意呢?

    他們救駕不打斷人雅興?

    等後來人掙紮的時候,公主殿下已經救駕了。

    簡而言之,他們就是來見證一下一朝天子被非禮的模樣的!

    一眾大臣猛然打了個哆嗦,從腳底冒出森森寒氣,一張張臉齊齊發白,他們看到了皇上最狼狽的模樣!

    相視一看,拔腿就跑。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1:27

第37章 回宮

    霍蕭抱著人就往外走, 一禦醫跌跌撞撞的過來:“皇上, 就在這治吧,回宮太遠, 世子撐不住。”

    霍蕭這時候才想起自己給人挑的公主府是最遠的那種,回去沒準那耗死懷裏的混賬東西!

    他轉身大步就往他們原來待的地方去,小心放下人,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人,此刻安靜的可怕, 臉色蒼白如紙, 似乎隨時隨地就能這麼沒了。

    禦醫上前給人細細診治著。

    聶穆緊跟著過來,站在門口, 看著一男子忙活在床前, 霍蕭衣裳不整的站著,一雙眸子正盯著床上躺著的人,一手撐在門邊,心頭慌了下,跟那日晚上發現沈落不見了的時候一樣。

    禦醫處理完傷口,咬了咬厚厚嘴唇,踟躕著,有些事,他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這一位現在到底什麼心思?

    霍蕭眉頭一皺:“怎麼了?”

    “皇上,要不先去休息?”聶穆平了平氣息上前,恢復往日聶大人的模樣, 想先讓霍蕭離開,他好跟禦醫通氣,就見金絲卷雲的袖子眼前晃過,人擺手,一身威嚴,盯著禦醫等他說話:“不必。”

    禦醫額前冒了冒汗,腦袋又低了點,道:“世子他之前是不是中了什麼催.情.藥。”

    這事可大可小,他又拿捏不準這一位對自己差點被吃幹抹凈抱著什麼想法。

    萬一是高興呢?知道人扒他不是出於本意,那豈不是心頭涼嗖嗖的?

    但萬一是氣到想宰人,對於世子這身不由己的情況,他沒法痛快宰,轉頭宰他怎麼辦?

    禦醫愁著。

    聶穆一旁楞了下,怔怔的看向禦醫,他不說沈落是女的?視線轉向床上躺著的人,雙眸緊閉,似乎痛苦異常。

    還有催.情.藥?

    有人對她下了這種下三濫的?

    聶穆眸中閃過薄怒,一旁霍蕭想起人那模樣,一手摸上脖子,還癢癢的,某人口水好像還在上面,點了點頭:“而且藥效不一般的強。”

    就是……蠢了點。

    禦醫聽完這話,松了口氣,橫豎不宰人。

    “微臣給她紮兩針就好,還請皇上先回避下。”

    霍蕭沒想太多就往外走去,禦醫回身就要撩起沈落的胳膊,後頭橫生只手出來,一把握住他的,捏的死死的。

    “聶大人想她死?”禦醫眼眸微擡,聶穆被刺了下,腦中突然想起人曾經決絕的聲音,嘲諷的神情,她認為他待她不好,不顧她生死。

    原來別人也這麼認為?

    聶穆看向昏迷著的人,漸漸松手,站在身後,緊盯著這個古怪的禦醫。

    “還請聶大人也回避下,畢竟二位有別。”一旁禦醫帶著的小廝朝他拱了拱手。

    聶穆一手握上佩腰間佩刀,能幫她隱瞞的人,他們是寧王府的人?

    寧王府的人還滲透到禦醫署了?

    聶穆轉身就要離開去找霍蕭,身後聲音不輕不重,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像是篤定他一定會不顧沈落生死般道:“聶大人應該不會為了前程而去犧牲沈姑娘吧?”

    小廝嘴角勾著,諷刺意味十足。

    聶穆腳下一頓,握著刀的手緊了下,青筋必露,某人蒼白臉色腦中浮現,他垂眸,咬著牙。

    “僅此一次!”

    他妥協了,說完,走人,扯出他們,連帶著也會扯出沈落。

    小廝看著他出去的模樣,松了口氣,禦醫給小廝使了個眼神,人立馬跑到窗邊,打開窗戶,一男子翻窗而入。

    老管家跟人扯完自家小孫女一般愛吃什麼的時候,發現天黑了,一個激靈就去找沈落,這麼一找,才發現出大事了!

    他趕忙撒腿就跑來,大門一推,就看到椅子上坐了個吊兒郎當的人,雖然一身灰撲撲的,但依舊掩蓋不住那身……嬌貴樣!

    爺,那是他的爺!

    他錦衣玉食堆出來的嬌嫩爺!

    “爺,小人就知道您不會扔下小人的。”老管家哽咽著,邁著蹣跚步伐就要向著人走去,寧洛舟打了個哆嗦,沈落為什麼還留著這家夥,解下腰間佩劍,直接抵在人胸口。

    “老規矩,離我五步遠。”

    老管家乖了,往後退了兩步:“哦。”

    “爺,你怎麼來了?”

    寧洛舟收回佩劍,很無奈:“我再不來,你們兩今天就別想活著走出這公主府!”

    他瞄了眼一側禦醫,禦醫拱了拱手,向外走去。

    老管家感動了下,果然他家爺就是關心他的,等等……

    “爺?您一直在我們附近?”他驚喜著,心頭暖暖的,連看著人的眼神都暖了。

    這就是他家爺,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爺,外冷內熱的爺。

    寧洛舟又打了個哆嗦,沈落是不是把人寵壞了?現在什麼肉麻的話都出來了,那感覺說的就像是說好從此分道揚鑣,天涯陌路的一對小情人,一回頭,發現另一半其實一直默默守護自己。

    寧洛舟:“???”

    他是那種人嗎?

    他又不是聶穆那種二傻缺,他向來薄情的有格調!

    他不理人,盯著床上那個小臉慘白的人:“吃過人一次虧,還能吃第二次?”

    長劍緩緩抽出,帶著森森寒氣,老管家下意識的瑟縮了下,就見鋒利長劍直抵床上昏迷人的脖子。

    “爺,爺,你幹嘛!”

    寧洛舟微瞇著眸,盯著床上那人:“太危險了。”

    “爺,你也知道危險哦!”老管家小胡子飄了飄,再跺了跺腳,橫眉豎眼的氣要哭了:“知道危險你還跑出去花天酒地!”

    “知道危險,你還欺負人家女娃娃!”

    寧洛舟揉了揉耳朵,那劍繞過脖子,沖著某人的臉打了兩下,出氣,打完收起劍,想想算了,橫豎沒礙他什麼事,好歹還是自個撈上來的,又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好了,救你們一次,下次小命自個綁褲腰帶上,系牢點。”寧洛舟打開一扇窗,就要爬出去,他要離開一段時間。

    身後,老管家眼巴巴的望著:“爺,您又要走了嗎……”

    寧洛舟:“……”

    不要用這種他又去找狐貍精的語氣,行不!

    寧洛舟翻窗跑了,老管家望了會,守在沈落身邊,心酸著,他家爺又去找狐貍精了。

    老管家看著安安靜靜的人,忽然擡起腦袋,禦醫為什麼聽他家世子的話!

    朝中有寧王府的人,還聯系甚密?

    老管家心肝顫了下,他們寧王府不會要造反吧?

    四周安靜的,只余一旁燭火時不時的“啪嗒”一聲。

    老管家繼續坐著守人,開啥玩笑,就他家王爺那被掏空的身子,造反?

    那邊,燈火微動,霍元州看著扶著墻角,一手扯著自己衣領的美人,魅色有之,眸中不甚其她女子般嬌弱惹人憐愛,卻是噴著小火苗。

    霍元州玩味的看向桌上茶杯,原以為小姑娘家家的就算害人,弄到的東西肯定也不怎麼樣,所以,他就讓人把剩下那一大包全倒進去了。

    倒沒想到藥效這麼強?

    這姑娘對人下手真狠?

    他起身,解著自個衣服,層層華服件件落地,露出裏面微白身軀,挑著眉看著墻邊徹底失去神智的人,人直盯著他咽了咽口水,那模樣似乎急不可耐,想要將他生吞活剝。

    他嘴角一勾,不是沒給其她姑娘下過藥,但主動成這樣的,他還真沒見過。

    霍元州湊過去,一手攬著人的小蠻腰,攬入懷中,感受著懷裏的人顫了下,低頭輕嗅著人的味道。

    霍元州:“???”

    好像哪不對?一般姑娘中藥,應該虛軟下才對吧?

    算了,他懶得想,一手掰起那腦袋,準備親下去。

    懷裏的人忽然推了他一下,霍元州“砰”得一聲倒地。

    霍元州:“???”

    剛剛還站著的人,忽然扯開自己的衣服,猛的欺身而下。

    被壓的霍元州:“!!!”

    見鬼了吧?

    室內一片旖旎,守在門口的兩小廝聽著房內動靜,感慨了下,齊齊又往外挪了幾步。

    等到清晨,外面嘈雜聲傳來,是霍蕭要回宮的聲音,霍元州躺在地上,斜看了眼一側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陳青,頭一次他有種要被榨幹的感覺。

    “姑娘,看不出來啊。”霍元州半躺著,鳳眸微擡,一側人渾身變布痕跡,當然,他身上更多……

    嘴角勾著,風流味十足,他難得見到一看似柔弱的姑娘,在這一方面比一男子還兇猛,途中好幾次讓他生出他才是個哭唧唧的小姑娘。

    霍元州活動了下酸軟筋骨,總覺得自己才是丟了貞操的那一個。

    陳青懵著,大腦一片空白,身軀止不住的發顫,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幾乎沒有了知覺,就剩渾身上下一片痕跡,在告訴她,她不久前幹了什麼荒唐事。

    對方還是個徒有虛表的爛人?

    她被這種垃圾一樣的人,占了?

    霍元州扶這桌子起身,去勾自己的衣服,瞥了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接受不了事實的人,慢條斯理穿著:“嘖,吃完不認賬?”

    陳青抖了下,霍元州見了,活動了下四肢,笑了笑:“沒事,別激動,玩玩而已。”

    陳青撐著身子看向人,眸中怨色濃重,像條毒蛇,恨不得將面前這個占她的人碎屍萬段。

    霍元州穿好衣服,舉起雙手,投降,露著張無辜的表情:“姑娘,搞清楚,昨天可是你壓我!我中途好幾次扒開你,是你自個又纏上來的,不讓你得逞,你還咬我,喏,自個看看,整整三處!”

    陳青臉“刷”的一下,更白了,她猜自己的藥就是被面前的人撿走的,蘭夢樓的獨家秘方,也是蘭夢樓曾經以一外來小樓迅速在當初百花齊放的京中打出名頭的最大功臣,服了的人,壓根就不會有任何理智!

    “玩聶穆的女人,感覺倒是別有一番風味。”霍元州摸了下下巴,從頭到尾又將人打量了一遍,難怪對她態度格外不一樣,味道的確不一樣,他笑著,看著,如在對待一個風塵女子。

    陳青大腦轟的一下白了,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時候,她出個門,去買她心儀好久的小手鐲,到了店門口,拿出已經攢了好久的錢,正要買下,比她後來的一小姑娘也看中,她娘直接從她手上奪過,蔑視厭惡的眼神,尖銳的聲音響在她耳邊:“一青樓的,也配這種良家物?”

    為什麼,又是這樣。

    明明她從那出來了……

    霍元州滿臉饜足的出門,兩看門的見自家主子的模樣,往屋內瞄了下,看見陳青僵著身子穿著衣服,“嘖嘖”了兩下,昨晚戰況激烈。

    陳青迅速捂好自己,唇齒發顫,瘋了般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直直的砸了過去,茶杯門邊碎裂,發出“砰”的一聲響,門外嚇了一跳,不久戲笑聲傳來,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癱在原地,一口銀牙直接咬破腫漲唇角,鮮血流著,不久人蜷著膝蓋,腦袋趴著,巨大的恐慌跟委屈席卷而來,渾身上下止不住的輕顫,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傾塌,她一嘴咬上自己手臂,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小屋內,傳著細細嗚咽聲,帶著無盡的絕望。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渾渾噩噩起身,躲著下人往外走,霍蕭回宮,滿府的人都忙著恭送,沒人去管她躲躲閃閃的。

    恰好,那身明黃抱著懷裏的人走出,清晨太陽初升,柔和的光芒打在人身上,人一臉焦慮,抱著懷裏的人,小心翼翼,好像抱著的是什麼稀世珍寶。

    陳青躲進樹後。

    “昨天那樣的事發生,皇上到底要怎麼處置?”一旁下人趕來,小聲好奇著。

    “褻瀆龍體,怎麼也得被淩遲吧?”

    “但,看皇上那模樣,不像要殺人啊。”

    “而且,你們看昨天那急樣?”

    “所以,沒準……”幾個丫鬟小嘴微張,怎麼也不敢說出下面的話,後頭突然走出一丫鬟,大大咧咧的:“人肯定樂意著呢!”

    其余幾人:“……”

    那丫鬟繼續找死道:“沒看人寶貝著,全程自己抱著。”

    其余幾人:“……”

    “咦,你們這麼看我做什麼?咱們不走快點嗎?”

    其余幾人連連退了兩步,跟人劃清界限,再默默看她。

    因為你快死了,當眾說人皇上斷袖。

    陳青樹後楞了下,她昨天被擼走的過早,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同樣的事?

    人家在那被當寶?

    一手摳著樹,一塊樹皮硬生生的被摳了下來。

    外面馬車上,霍蕭抱著還在昏睡的沈落回宮,人蜷縮在她懷裏,分外安靜乖巧,長長睫毛微動,帶著點委屈。

    霍蕭看著人,困惑著,為什麼他一被非禮的要照顧這個罪魁禍首?

    胸腔頓時起伏了下,氣不過,霍蕭擡手就捏了下人臉蛋,畢竟人成這樣了,他連打一頓都做不到!

    他捏捏,過分嗎?

    不過分!

    一捏?

    霍蕭手頓了頓,慢慢的擡起另一只手,捏著,手感……挺好的?

    嚴辭:“……”

    皇上,您一本正經的在幹嘛?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1:40

第38章 宰還是不宰

    霍蕭抱著人一路回到自己寢宮, 看著沈落原來住的偏殿, 一腳踩在昨天早上被他一腳踹飛的門上。

    霍蕭:“……”

    他們怎麼還沒修?

    他自己親自動腳踹的,沒他旨意, 誰敢修?

    嚴辭趕忙一個眼神使向自家小太監,小太監立馬出去找人回來修。

    “皇上,要不先把人放回……”嚴辭正想說先把人放回冷宮,就見某人腳步一轉,直往自個寢殿走去。

    老管家老眼立馬大睜, 天殺的, 你想幹啥!

    霍蕭把人放上自己的龍床,再給蓋上被褥, 整個人埋進被褥, 一片金黃襯托下,越發顯得那張臉嬌小蒼白,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霍蕭嘆了口氣,上哪找他這麼好的皇帝?

    “皇上,您睡哪?”嚴辭一旁揪心的問著,昨晚守了一夜,今天得補會覺啊!

    霍蕭正打算爬上龍床,橫豎床夠大,這個昏迷的不占地,一眼掃過正在昏睡的,霍蕭下意識的摸上自個脖子,明明洗過了, 那一陣酥麻軟糯,被人又舔又啃的感覺好像還在?

    霍蕭又看了眼昏著的人,有點心慌?

    “去禦書房。”說完,轉身走人,衣袖翻飛著。

    嚴辭:“……”

    禦書房內,四周昏暗,霍蕭睡在一側小間內,安靜的落針可聞,嚴辭等人守在外面,讓人安心補個覺。

    霍蕭睡著睡著,明黃的龍賬靜靜垂著,“吱呀”一聲,大門打開,小風吹來,帳子晃了下,霍蕭一手揉著眼,一手撐起,叫著:“嚴辭?”

    外面腳步聲“踏踏”傳來,“嚴辭”久久不應,霍蕭困惑著,正要下床,一只手先他一步掀開帳子。

    “皇上?”熟悉的聲音響起,霍蕭猛的擡頭,一張委屈巴巴的臉湊進來,“臣突然知道該怎麼啃您了。”

    霍蕭小嘴微張,啥意思?

    人一身松松垮垮就這麼爬進來,對著他笑的意味不明,那模樣,想把他吞了!

    “你......你要幹嘛!別,別過來......不是說好解了藥的嗎!”霍蕭驚恐的看著人,捂著胸口,直往床裏側擠,看著人就這麼慢慢向他爬來,然後將他困在一角,灼熱呼吸噴在臉頰一側,一冰涼得手順著脖子向下探去,穿進他松垮寢衣,觸上胸膛,一陣酥麻。

    “寧......寧洛舟......”霍蕭抖著,唇齒微顫著,那只手改摸為按,另一只手輕扯自己發冠,長發鋪散下來,那雙明眸幹凈純粹,帶著滿滿笑

    意,唇角勾起。

    霍蕭晃了個神,胸前多了道力,他被推到了......

    霍蕭望著帳頂茫然著,他清白要沒了。

    “皇上。”某人長發垂下,垂在他臉頰兩側,癢癢的,他轉了個頭,看向那頭發,哽咽了下。

    一只白嫩的手扶正他的臉頰,強逼著他直視他,那臉靠下來,嫣紅朱唇湊進他臉邊,氣息鋪在他臉上,癢癢的。

    “皇上,乖,今晚您是臣的。”

    霍蕭聞言,慌了:“寧洛舟,你放開朕!!!”

    霍蕭想要掙紮,忽然發現自己居然四肢無力,眼睜睜的看著人在他面前拖下純白寢衣,露出白皙胸膛,霍蕭想起身,就是起不來,那胸膛直直壓下來。

    霍蕭扯開嗓子嚎著:“嚴辭!!!”

    “皇上,勸您乖乖的,您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某人食指按住他的嘴巴,眉眼帶著笑意。

    “嚴辭。”霍蕭嗚咽了下。

    “皇上!皇上!”陣陣呼喚聲傳來,霍蕭猛的睜眼,嚴辭那張臉突然入目,

    “皇上,您終於醒了。”嚴辭心疼著,他家皇上做噩夢了,那叫聲那叫一個淒慘。

    霍蕭急喘著氣,看著嚴辭那張臉,久久不能回神,一手伸上去摸了摸,熱乎乎的,這個是真的。

    霍蕭松了口氣,一手扶上額頭,手上摸了一大把汗,原來是夢。

    等等,為什麼做夢,他還是下面那個?

    “皇上!”嚴辭憂心著,愁眉苦臉著,“您要不砍了吧。”

    砍了,就不怕了。

    霍蕭扶著額頭,靠著,某張臉在他眼前晃啊晃的,砍了?

    寢殿內,自霍蕭走後,滿殿瞬間清空,就剩殿門口幾個打掃的。

    老管家守在人身邊,仰著頭看著黃澄澄的帳頂,幾條龍飛著,威武不凡。

    他家爺就是厲害,真把自己作死作到了龍床上。

    他要不要先去買點紙錢,給他們兩先燒點?萬一到時候整個寧王府被滅,紙錢那是沒人給他們燒的。

    “爺,別裝了,你該醒了。”老管家低頭,看著某個雙眸緊閉的人。

    沈落:“……”

    不,她沒醒!

    “你不餓嗎?”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反正他餓了,小太監待會該給他們送吃的了。

    沈落:“……”

    蛇打七寸,她餓。

    沈落憂傷緩緩睜眼,夢境太真實,她膽子有點小,她居然夢到自己差點把霍蕭生吞活剝了?

    她一定是做夢!

    一睜眼,入目的首先是金龍飛躍的明黃床帳,沈落小嘴微張,手下一摸,絲滑床帳也不是她的,她低眸,一條霸氣金龍盤臥著。

    她跟著那條金龍大眼瞪小眼,隨即緩緩重新閉上眼,原來,她還在做夢。

    她就說嗎,她怎麼可能膽子大到扒著霍蕭又咬又啃又舔,一切都是夢。

    老管家:“!!!”

    怎麼又睡回去了!

    “爺,別睡了!想想怎麼從龍床上爬下來!”

    耳邊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著,沈落打了個哆嗦。

    不,她沒醒!

    她頑強的接著睡回去。

    老管家:“……”

    自欺欺人的水準更厲害了。

    “爺,您同時非禮了公主跟皇上,您說,皇上會不會砍了你?”

    沈落猛的坐起,後腦勺一陣抽疼,眼淚刷的一下,湧出。

    “我不是就非禮了皇上一人嗎!”

    她怎麼記得蘇琳是非禮未遂?

    老管家同情的望著人,腦子被敲壞了啊。

    “一眾侍衛跟大臣,看到公主殿下衣衫不整的拿著砸你的凳子。”

    沈落小嘴微張。

    “您要是沒非禮人家,人家那衣服怎麼回事,人家幹嘛砸你砸的那麼狠?”

    沈落沒話了,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對人幹了什麼。

    老管家皺著兩道眉,憂著:“話說,當眾對皇上幹那啥事,他就算一氣之下砍了你,也情有可原,全天下沒準還會唾棄您兩把。”

    沈落心死了,默默躺回去,再閉眼。

    她,沒醒!

    老管家:“……”

    大門突然打開,霍蕭沈著張臉大步邁入,老管家趕忙行禮退在一旁,一顆老心臟跳啊跳的,不會真來宰的吧?

    他瞎說的!

    “還沒醒嗎?”霍蕭踱步過來,問著一旁被拽過來的禦醫,禦醫糾結了下,脈相看來沒問題啊,按理說早就該醒了。

    “回皇上,畢竟傷到腦子,醒來時間,不好確定。”

    霍蕭揮了揮手,讓人退下,盯著躺著的人,雙眸緊閉,臉色蒼白,看起來很可憐。

    到底宰還是不宰?

    沈落閉著眼,哽咽了下,那夾著怒火的語氣,代表他想宰她。

    她,沒醒!

    “皇上!我家爺,還是很有用的!”老管家小心翼翼著。

    霍蕭轉頭,盯著他。

    “比如……”老管家想了想,腦中搜了一圈,居然找不到人的用處?

    “您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打一頓出氣。”

    沈落:“……”

    霍蕭沈思,坐在床邊,看向人:“容朕考慮下。”

    到底是一次性出氣好還是次次出氣好?

    沈落猛的打了個哆嗦,您還是宰了吧。

    霍蕭:“……”

    床上這個剛剛是不是抖了下?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1:58

第39章 上吊

    “什麼?皇帝不僅沒把那不成體統的寧洛舟收押入監, 還把人抱回自己寢宮?還讓他睡自己龍床?”長元宮內, 太後正一手搭在蘇琳手上,聞言一雙鳳眸大睜, “確定是龍床?”

    身後嬤嬤輕聲著:“是的。”

    太後身子晃了晃,一旁震驚的蘇琳趕忙回神,跟著嬤嬤一塊扶著。

    “太後,小心身子,沒準皇上只是沒想到這一層, 畢竟是前朝的世子, 皇上可能只是彰顯下仁德。”

    “哪有彰顯仁德彰顯到自個床上去的?”太後一手扶著胸口。

    就是不知道她此言一出,滿殿的人瞬間靜了, 太後當年之所以不得霍蕭生父寵愛的原因, 就是頻出金句,這也導致在人奪位失敗後,不受重視的兩人才可以順利逃脫。

    入霍王府後,因著寄人籬下,總算有所收斂,而霍蕭登基後,又沒人氣她,她自覺走起慈祥端莊路線。

    以至於身邊的人都差點忘了,這一個在某方面殺傷力到底有多強,即使現在依舊端莊,端莊的說出曾經的金句。

    蘇琳小嘴微張,聽著有點不是味, 仿佛那兩個私底下有奸.情?雖然,她對於霍蕭的龍床被一男子先睡了,心頭也很不是滋味。

    太後依舊無所察覺,嚇的玉手發顫:“皇上該不會……”太後心頭顫了下,怪她,在王府的時候光顧著保命,對霍蕭關註少了,她揪心著,“誰差點被人強了,還在那悉心照顧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那遺憾人家沒強成他。”

    滿殿的人:“……”

    幸好現在她兒子做皇帝了,就算得罪人,也沒人再敢跟以前一樣動她。

    蘇琳聽不下去了,越聽越覺得那兩個關系不正常,一旁低聲啜泣著,她來,是為了另一件事的,她本來衣裳不整是給霍蕭看的,但沒想到被一眾侍衛跟救駕的大臣看了,於名聲有損,她想了想,她恰好可以借此弄掉公主這個麻煩身份。

    比如,她假死下,等個幾年,再回宮,但這一操作,還需要人支持。

    太後向來重患難時的情義,只要她哭兩下,一般就能……

    “走,去看看,哀家想問問,皇帝到底什麼意思?”太後強撐著玉手一擡,一群人浩浩蕩蕩向著霍蕭寢殿走去。

    蘇琳:“……”

    太後又忘了她的事了。

    那邊,霍蕭湊過去,一手撐在沈落頭邊,低下頭細細看著,長發掃過某人臉頰一側,微熱呼吸噴在沈落臉上。

    沈落心臟猛的縮了下,閉眸,閉的緊緊的。

    她,沒醒!!

    某人小臉依舊慘白,雙眸緊閉,就是這閉的也太緊了點,睫毛都顫了。

    霍蕭:“……”

    這一個是不是醒了?

    “皇帝,你在做什麼!”突然其來一聲驚吼響起,霍蕭嚇了一跳,連帶著床上的人都一顫,霍蕭回頭,就見太後驚恐的看著他。

    “你……你在做什麼?”

    霍蕭:“???”

    “哀家聽說你把人帶回自己寢殿,還讓人睡你的床?”太後看著人趴著的模樣,她要是不出聲,是不是他就親下去了?

    他這是真要斷了自己的根?

    霍蕭看向跪了一地的太監,太後來了,居然沒人通報!

    “你也別看他們!哀家不讓他們報的,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怎麼處置他!”

    霍蕭垂眸,正要開口。

    “但沒想到,你居然……居然……”太後氣的胸腔起伏,一手按上額頭,霍蕭不解的就要過去扶人,“你居然對人有非分之想?”

    霍蕭:“???”

    對誰?

    “你不會根本就沒有什麼意中人吧?”

    太後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從小,她就搞不定自己這個兒子,連他那個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生父都搞不定,最後即使是霍冶之也被唬的一楞一楞的。

    他很有可能為了讓自己接受那麼一個東西,編造出一個各方面都不讓她喜歡的女子出來,然後讓那一個來討好自己!

    這種事,他小時候沒少幹!

    霍蕭行著禮:“母後。”

    他看了眼後面震驚的蘇琳,咬了咬牙,道:“母後放心,兒確有意中人!”

    蘇琳心頭咯噔一聲,輕咬著唇,眸中含淚看向人。

    太後狐疑著,心頭計較了一番,就算再怎麼品行不端,好歹是個女的,總比男的好,龍嗣得有。

    “哪家千金?”太後急著,就怕人說不出是哪家的,以前說不出沒準是保護人家,現在,她怕啊,怕人糊弄她,她寧可他不再娶妻是因為心中有了那一個不端莊的姑娘。

    霍蕭:“……”

    他哪知道。

    霍蕭腦中搜了圈有印象的女子,腦中忽然冒出一鮮艷紅衣,楞了下,道:“萬越坊一舞姬。”

    沈落:“???”

    霍蕭啥時候在她那看上人了?

    太後眉頭不滿的皺了皺,視線一瞥,看到某個躺在龍床上的人,揪心著:“下個月你的生辰,給哀家瞧瞧,哀家就信你,哀家現在不管人品行了,只要是個女的就行。”

    到時候再盯著二人同房!就不信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

    霍蕭:“……”

    他做了什麼讓她這麼降低標準?

    還有,他總覺得到時候不只看看這麼簡單。

    “不過,至於寧洛舟……”太後話峰一轉,略帶威嚴。

    沈落又顫了下,委屈著偷偷睜眼,盯著明黃床帳,太後也想宰了她。

    “大庭廣眾下,壞了你跟蘇琳的名聲,皇帝打算怎麼解決?蘇琳本就身份尷尬,即使有你跟哀家撐腰,出了這事,好人家是不用想了。”

    沈落咽了咽口水,她啥意思?

    要她負責?

    霍蕭:“母後,這事尚未查清楚,寧洛舟是被人下.藥的!至於下藥之人……”

    霍蕭冷冷掃過蘇琳,蘇琳猛的打了一個寒顫。

    他懷疑她?

    “等兒查清楚,一並解決。”

    “兒還有要事在身,先送母後您回去。”霍蕭說完,就送著人離開,自己順便去處理公務。

    殿內安靜了,老管家支走一堆宮人,摸著顫悠悠的小心臟挪回沈落邊上,就見床上躺著的人雙目無神的坐起。

    “爺,咋辦?太後啥意思?”

    沈落幽幽轉頭:“管家,去準備跟繩子。”

    老管家:“嗯?爺,要那個做什麼?”

    沈落掀開被褥,下床,仰頭望著人,哽咽了下:“你家爺我要上吊!”

    老管家:“啥?”

    “清白沒了,難道不該上吊下嗎?”沈落望著大門,不上吊,她連命都沒了,太後沒準想讓她娶了蘇琳?

    老管家默默上下打量了下人,提醒著:“爺,不是您毀別人清白嗎?”

    沈落:“……”

    他是不是忘了,她是個小姑娘?

    “不上吊表明下自己的歉疚之意,不傳達下自己不要娶親的意思,蘇琳要是賴上你家爺,怎麼辦!”

    老管家看了眼人的身板,想說您想多了!

    沈落繼續愁著:“我要真是男的,娶這麼漂亮的,我肯定樂意,問題是這是娶人馬?這是送命!”

    老管家低頭,你要真是男的,人家沒準寧可孤獨終老,也不一定嫁你啊!

    “所以,去吧,拿根繩子過來。”

    老管家猶豫著看著人,他頭一次見到罪魁禍首上吊的。

    沈落擡眸:“我是不是個姑娘!”

    老管家點了點頭,外面是,裏頭不是了。

    “那我就有資格上吊!”沈落顫悠悠的起身,就往外走。她也是有清白這種東西存在的!

    她得順便祭奠下沒了的清譽!

    沈落有點憂傷,她的清譽成順便了……

    老管家:“……”

    那一邊,蘇琳見太後又把她忘了,沈浸在萬一霍蕭喜歡男子的擔憂中無法自拔,在那邊傷春悲秋,唉聲嘆氣,就差去列祖列宗前求他們保佑霍蕭喜歡女子。

    她咬了咬牙,自己拿著三尺白綾,挑了條霍蕭回寢宮必經的路來。

    一旁裝成太監的侍衛輕聲道:“娘娘,您在路邊上吊,太顯眼了!”

    蘇琳:“……”

    她已經不是前朝寵妃了,這幾個能不能別老這麼叫她?

    “不在這,難道在挑個隱蔽的地方?到時候,本……”蘇琳頓了頓,雖然很不想要公主稱號,但也比“娘娘”好點,“本公主真吊死了,皇上都不一定來!”

    侍衛用著她這腦子當年是怎麼當上寵妃的眼神看了眼,然後低下頭,幫人搬了個石塊過來。

    蘇琳:“……”

    小風吹呀吹,樹上白綾晃啊晃的,一陣急促腳步聲突然想起,一侍衛沖過來,趕忙道:“娘娘,來了!快上吊!”

    蘇琳小嘴抿了抿,他們怎麼還聽不懂人話,稱她殿下也比稱她娘娘好。

    兩侍衛見還在發呆,痛心疾首的搖了搖頭,本想借著這一個去迷惑霍蕭那個謀朝篡位的狗皇帝,結果這一個把自己弄成了妹妹?

    弄成妹妹還好說,沒準是因為因愛生恨,畢竟曾經這一個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人家,但人多年未再定親,身邊連個枕邊人都沒有,可見即使她伺候過其他男人,那個姓霍的心裏還有這一個的位置!

    多好的牌,只要這一個再跟姓霍的來個虐戀情深,到最後還不是冰釋前嫌,重新獲寵?偏偏被她打成這一副鬼樣子?

    連睡了霍蕭這事,都能讓一男人截胡?

    現在這種緊急時刻還掉鏈子?

    兩侍衛對視一眼,趕忙上前,一個抱腿,一個拉繩,在蘇琳驚呼聲中,成功將這一個的脖子掛上白綾。

    蘇琳差點瞬間斷氣,來不及罵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雙腿拼命掙紮著,聽著腳步聲漸近,眼淚已經醞釀好,她想著,待會倒進霍蕭懷裏,再雙手輕垂兩下人的胸膛,哭一哭,沒準霍蕭一激動,就原諒了她?然後讓她假死,在宮外溜一圈回來?

    等啊等的,也沒等到那一聲驚呼,蘇琳難受著睜眼,就見一抹明黃急匆匆的向寢殿走去,身後宮人一串跟著,像一陣風一般的從她身邊經過,最後一小太監似乎有所察覺,頭一擡,看見她在樹下飄啊飄的,小嘴微張,蘇琳正要松口氣,就見那小太監立馬垂下頭當什麼也沒看到,急匆匆跟著前方的人走著。

    蘇琳:“……”

    兩侍衛:“……”

    霍蕭急匆匆趕回去,聽人說那個混蛋要上吊,想了想人之前明明醒了依舊裝昏迷的模樣,估計是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沒臉面對他了。

    現在趁他走後,打算以死謝罪?

    他慌了下,加快腳步回去,他也沒說怪他啊!這時候良心發現做什麼!

    一腳踏回寢殿,就見到一顆樹下,某人腳踩兩張疊起的凳子,仰著腦袋,看著樹上那根繩,然後伸了手,夠了夠,指尖堪堪擦過繩子底部。

    一主一仆就這麼對視著。

    老管家低頭:“爺,那絕對是小人能找到的最長的繩子了。”

    沈落看了眼不遠處稍矮點的樹:“你就不能找顆矮點的嗎?”

    她都疊了兩張凳子了,再疊一張,估計她還沒上吊就可以摔死了!

    老管家詫異擡頭:“太矮,宮人救你就方便了。”

    沈落:“!!!”

    難道你一開始沒打算讓人救我?

    老管家:“???”

    難道你不是打算以死謝罪?

    霍蕭:“……”

    說好的上吊呢?

    門外兩蘇琳的侍衛:“!!!”

    連上吊都被別的男人截胡!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2:09

第40章 國子監

    霍蕭按了按眉心, 仰頭:“需要幫忙?”

    突如其來的聲音冒出, 沈落腳下一抖,凳子緊跟著一抖, 立馬散開來,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向一側倒去,光潔地面正向她迎來,忽然一只明黃的胳膊橫空穿出。

    沈落感動了,欣慰了, 再安心了, 這原來是個好皇帝,即使被她那樣對待, 他也還記得撈她一把。

    所以, 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消氣了?

    不打算宰她?

    果不其然的,她穩穩落進那胳膊裏,再被一勾,跑到人懷裏。

    “皇上。”她仰頭看著人剛毅的臉,感動著叫著,霍蕭沖人點了點頭,一腳踢好倒了的凳子,在一眾宮人的驚呼聲中,再一腳踩上去,順帶提著沈落。

    沈落:“???”

    幹啥?

    就見某人一手勾下繩子,語重心長著, 無奈著,像在做好事一樣:“朕幫你吧。”

    沈落:“!!!!”

    霍蕭一手又往下拽了拽繩子,另一手攬著沈落的腰要將人送上去,沈落抖了下,就見那原本直直的樹幹居然彎了?就等她腦袋套進去,立馬彈回去,然後她小命休矣。

    “皇……皇上。”某人聲音顫著,眼眸含淚。

    “嗯?”霍蕭滿意了點,等著人來順他氣,他最近有點憋屈。

    “皇上,您要是氣不過的,臣的管家讓您非禮一遍,不,幾遍都可以!”沈落嚎著。

    老管家聞言,猛的仰頭,哽咽了。

    霍蕭:“……”

    算了,吊死得了。

    霍蕭想著,手就拽著人往那繩上套,沈落立馬扭了個身,雙手勾住某人脖子,摟的緊緊的。

    “皇上,臣錯了!”某人哭著。

    霍蕭滿意了,心頭順了不少,一手松開繩子,等人來繼續哄他。

    “您非禮臣吧!”說完,立馬擡頭,把自個送到霍蕭面前。

    近在咫尺的臉又白又嫩,緊閉的雙眸睫毛微顫,小嘴還慘白著,鼻尖正頂著他的,某日又軟又糯的東西在他口中強取豪奪的景象“嗖”的一下占滿整個腦子,當日唇齒間的味道順帶湧出,霍蕭臉刷的一下,燙了,嘴巴顫了顫,盯著那唇,心臟在那不受控制的跳著。

    沈落等啊等的,她想的很好,霍蕭肯定不回真的來非禮她,但他肯定能看出她知錯的決心的!

    “啪”的一聲,她掉地了?

    沈落茫然睜眼,就看到那身明黃背對著她,低著頭,大步往外急走。

    頭低那麼低,不怕撞死?

    老管家蹲下身,困惑著:“您怎麼做到的,又把人氣走了?”

    沈落轉頭一臉茫然:“我剛剛氣他了?”

    她剛剛不是在誠意滿滿的道歉嗎?

    老管家:“……”

    氣的臉都紅了。

    霍蕭往外走著,低著頭,心頭亂跳,急匆匆的,來的時候有多急,現在走更急,恨不得立馬飛回去!

    一幫宮人不明所以的跟上。

    門外瞄著的侍衛,趕忙回去,機會又來了!皇上要回去了!

    那邊,蘇琳還傻在原地,傻了會,想了想,可能是出了什麼大事,他才急到看不到路邊她這麼一大個人在蕩。

    一定出大事了。

    蘇琳擡頭看了眼飄飄白綾,出大事的時候,她上吊的話應該沒空給她弄假死吧?

    她正要往回走,不遠處兩侍衛急急忙忙向她沖來。

    “出什麼……”

    她話還沒說完,一侍衛立馬扛起她回到樹下。

    “皇上回來了!快上吊!”

    蘇琳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一輕,頭已經掛到白綾上了,痛處跟窒息感再次傳來,蘇琳晃蕩著身子看著道路盡頭,一身明黃大步邁來。

    忍忍,再忍忍,她痛苦的晃蕩著身子,努力做出生無可戀的表情。

    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慌亂,蘇琳滿意了,不枉她上吊兩次!

    她等啊等的,上吊的時候,時間過得分外漫長,那腳步聲……越來越遠?

    她猛的睜眼,就見那抹明黃已經走到她後方,低著頭,衣袖翻飛,橫沖直撞,好像又沒看到她?

    蘇琳:“!!!”

    她對著那背影伸著手,看到一小太監擡起頭來,又燃起點希望。

    只要有人看到她就好!

    小太監心驚膽戰的轉了個頭,宮中每天橫死的向來多,他膽子又小,這才千方百計,各種拖關系到了霍蕭身邊。

    聽說,龍氣充足的地方,不容易遇鬼!

    剛剛路過這的時候,看到有人在上吊,師傅說過,宮中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尤其跟在皇上身邊,那是絕對不能嚇到皇上的!

    他看向原來的位置,現在估計就是一具屍首了?

    他感傷著,為自己的貪生怕死,眼睜睜的看著一條人命流逝,譴責自己。

    小太監鼓足勇氣,仔細的看了看,就見那上吊好久的“人”睜著雙大眼盯著他,那只白皙的手還向他伸來,整個人手舞足蹈的。

    小太監:“!!!”

    多久了,怎麼還沒死!!

    這他丫的還是人嗎?

    太監小臉刷的一下白了,抖著個腿跟上大隊伍。

    他,什麼也沒看到!

    阿彌陀佛。

    蘇琳:“……”

    暗中的侍衛:“……”

    當日,宮中就開始傳出某條道上青天白日遇見了上吊的白衣女鬼,因為哪有人上吊了近半個時辰也沒死啊!

    聽說,那看到的小太監直接嚇病了。

    霍蕭聽著鬼故事,心頭那點燥熱總算下去了,順便一手敲著桌,尋思著公主府那事要怎麼處理?

    真處理寧洛舟那混蛋,保不準他真上吊以證清白了。

    他想了想,透了點消息給禦史臺。

    禦史臺的一眾大臣:“……”

    第二日清晨

    “聶大人,留步。”

    聶穆停下腳步,就見禦史臺那幾個一臉為難的湊過來,四周各色好奇目光打量著,聶穆眼眸一擡,再那麼一掃,原本慢到快堵住的崇和門門口的一眾大人,立馬腳底抹油,一個個走的飛快。

    不多時,崇和門清凈了。

    “各位大人何事?”

    禦史臺那幾個相互看了看,糾結著:“皇上到底什麼打算?”

    聶穆眉頭一皺:“嗯?”

    “就是前日公主府那事啊!”李大人低聲著,急著,他們懂霍蕭要借寧洛舟彰顯仁德,讓前朝安心,所以,他們不知道要不要參了?

    按理說,該參一本,然後世子殿下以褻瀆龍體之罪,打入天牢,秋後問斬,但這樣一來,沒準破壞霍蕭計劃,到時候以為他們忠於前朝,而且,這不昭告天下,他霍蕭,一朝天子,失身於一男子嗎?

    雖然未遂……

    但天下百姓誰管你哦,他們只愛熱鬧,尤其是天子的八卦,越離奇越好,指不定被編排成什麼樣,然後再夠他們談個十年八年,沒準還會出說書的,從此霍蕭流芳百世。

    不是以政績流芳,而是以他千古一帝的形式,那種千百年來才出一位的被前朝皇室偏支奪了清白的皇帝。

    但不處置吧,萬一皇上感覺憋屈呢?

    換個黃花大閨女估計都要上吊自殺了。

    雖然,他們好像看不出來他的憋屈?

    但這樣問題更嚴重了!他不憋屈,怎麼可以?天子尊嚴還要不要了?就算他不憋屈,還樂意,他們也得給他弄出一副他很憋屈的樣!

    所以,難辦了,他們只能來問問這個心腹。

    聶穆視線在幾人身上掃了掃,眉頭皺的更深:“你們問本官意見?”

    向來文武涇渭分明,不打起來都算好的。

    幾人點了點頭:“對!您是皇上心腹,您肯定知道皇上心裏到底想什麼!”

    一人又四處看了看,低聲道:“還有,皇上對世子那態度怎麼那麼詭異?”

    其余幾人又點了點頭,的確詭異。

    聶穆:“嗯?”

    昨日他回府後,突然發現陳青閉門不出,說是重病,卻怎麼也不肯開門,也不叫大夫,導致他無暇顧及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左右看霍蕭的態度,他不打算殺了沈落,他自然放心沒有進宮。

    “聶大人還沒聽說?”一大人神秘兮兮的說著。

    聶穆:“嗯?”

    “昨日早上聽說,皇上抱了世子走?”

    聶穆點了點頭。

    “後來,聽說直接抱進寢宮,放上龍床了!”幾人驚著,也就這事,把他們原本準備了一晚上的措辭給搞沒了。

    “什麼!”聶穆猛的看向宮門,那沈落的身份……

    “唉,聶大人,也難怪你反應這麼大,也是,那地方,哪是誰都能躺的?至今還未有嬪妃躺過,到先被世子睡了?”其余幾人點了點頭,聶穆壓下心中莫名慌亂,他們還有心情八卦,證明沒發生什麼。

    “所以,皇上這不是讓我們難做嗎!”

    聶穆聽懂了,他們現在為難的是不過就是該不該參沈落,不參,就是告訴全部人,皇上是任人非禮的,參了,也告訴所有人,皇上清白已失還很有可能得罪沒準要護著沈落的皇上。

    聶穆深吸口氣,從來沒想過昔日守著小院一方天地,整日吃吃喝喝的人,有一天會攪了滿朝風雨。

    “國子監不是該招新了嗎?”他淡淡道,然後進去。

    幾個禦史臺的,眼睛一亮,連連道謝,趕忙入朝。

    朝上,幾人恭敬有禮,慷慨激昂。

    “皇上,世子入京,言行有待加強,臣等提議送世子入國子監學習尊師重道!”

    送入國子監,明面上,說是教他學習,暗地裏就是暗指人沒有君臣尊卑,這樣,一沒有真的處置人,二來,也算是罰了人去進修,橫豎霍蕭的面子保住了,氣也出了,國子監那幫人,自從霍蕭登基改革,為拍馬屁,可是清高的可怕,甭管他老爹是清還是貪,入了國子監,表面上一個個絕對純潔如盈盈皓月。

    保管讓那個身體健康,心理受創!

    霍蕭大手一揮,同意了,當日朝會開完,一輛馬車極速載著人直往國子監而去。

    不久,沈落站在國子監大門口,呆呆的看著大門。

    身後,馬車上,霍蕭慢悠悠喝了口茶:“這裏是個好地方,好好待著,好好學學。”

    沈落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她的萬越坊人好像還沒找齊?

    她看向大門,清風拂過,隱隱讀書聲傳出。

    這裏,可能,真的是個好地方……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2:22

第41章 罰抄

    國子監, 開創於前前朝末代一郁郁不得誌的皇帝, 人家想著改善高官子弟品行,結果沒改成, 國破了,然後到了前朝,開國皇帝誌氣滿滿把它搞活了,專為官家子弟開路,借以拉攏文武百官, 本來效果挺好的, 開國皇帝常常看著國子監一眾學子然後夢到自己一手創立的朝代延綿萬世停都停不下來,最後含笑九泉, 奈何子孫後代不爭氣, 楞是將好好一培養官二代的地方,給弄的烏煙瘴氣,漸漸成了培養奸二代的地方。

    霍蕭接手後,眉頭一皺,大手一揮,直接讓聶穆一隊鐵騎抓了所有官員家的少年郎,然後在一堆哭哭啼啼,嚇尿的官幾代的面前,親自一把火燒了舊朝留下來的國子監,再帶著一眾人登了高山,指著那熊熊烈火,慷慨激昂了一番, 再指著萬裏河山又慷慨激昂了一番,最後負手立於山頭,期期艾艾了一番。

    滿朝官員不知道霍蕭當時說了什麼,他們只知道,他們家的寶貝兒子們,回來後,面色紅潤,雙眸璀璨,發亮,對著他們道:“爹,兒決定了,兒將來要做個為我朝拋頭顱,灑熱血的好官!”

    “兒子決定去國子監讀書!”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霍蕭要挾他們效忠於他的手段,就是為了他們的兒子們牢牢握在手中,好讓他們聽話。

    奈何自家小崽們前仆後繼,壯誌酬籌往裏跳,拽都拽不回來的那種,於是,他們含淚效忠。

    偶爾有沒被洗腦成功的,看著昔日好友努力跳火坑,正搖頭之際,被自家爹因著其他官員在那巴結討好,咬了咬牙,為了前程也一腳踹了進去。

    於是,國子監迎來了創立以來,最為清明正派,蓬勃向上的時期。

    甭管是不是所有人內裏正不正,反正所有人表面肯定正。

    所以,可想而知當一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紈絝子弟踏入時,那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沈落呆呆的看著大門打開,兩身雪白儒衫的少年,青絲束起,面冠如玉,唇紅齒白的,清風吹拂,那一身儒衫微動,青絲微揚,冷傲如冬日紅梅。

    老管家恭送走霍蕭,頭一轉,自家爺呆住了,順著人的視線一瞄,心臟一顫,兩青蔥嫩娃亭亭玉立!

    “爺……爺,你又想幹嘛!”

    這裏是各位大人家的苗苗才能上的!

    咱不能連苗都禍害啊!

    灼灼陽光下,沈落眉眼含笑,溫溫柔柔,沖著人露了個小白牙。

    兩個面若寒霜的學子,猛的打了個哆嗦,他們兩是奉命來帶他熟悉下國子監的。

    國子監被霍蕭搞的,一眾人奮發向上,半年才歸一次家,以至於他們並不知道“寧洛舟”幹了什麼事,他們所知一切來自於他們敬愛的國子監祭酒。

    祭酒按照禦史臺的要求,慢悠悠摸著他的小胡子,找來兩個內心最為八卦表面最為嚴謹的小學子,跟著他們道:“國子監要新來一個插班的,有點小脾氣,血氣方剛了點,缺錢了點,皇上教不過來了,打算讓你們感化下,你們兩去接下人吧。”

    兩人一聽,作為曾經遊手好閑的貴公子,他們會不懂?小脾氣,那就是嬌縱!血氣方剛,那就是好色!缺錢,那就是貪財!皇上教不過來,那就是被氣死了!

    兩人“嗖”的一下,血氣上來,接下這活,再花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讓“寧洛舟”的大名,傳遍整個國子監。

    “寧世子,鄙人張德,身邊這位是趙黎,今日由我二人,先帶你熟悉下。”張德冷淡的轉身,從大門開始介紹。

    “這副門聯,是……”

    沈落站在大門口,看著門前對聯,小嘴微張,就見上面大氣磅礡的寫著:“書山有路勤為徑,不到天明不倦書?”

    兩個學子點了點頭,看著這一副門聯,內心激動著,澎湃著,這裏面,寄托了那一位對他們深深的期望!

    連他們親爹都沒對他們抱有期望過!結果,那一位……

    “這是誰寫的對聯?這不是神經病嗎!”

    一側聲音突兀響起,他們的慷慨激昂立馬被半路截斷,胸中豪情被猛的賽回胸口,兩人幽幽轉頭。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沈落盯著那兩字,心尖打了個顫,按這個學法,會不會早死?

    話音落,四周安靜了片刻,剛剛面若寒霜的兩學子,現在臉黑如鍋碳,兩雙眸子壓著怒火直往沈落身上看去。

    沈落扭頭,嘴角含笑,連生氣也這麼有氣質,絕對不會因發火而把客人嚇跑的!

    兩人:“……”

    又是這種詭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這可是當今聖上的親筆!爾膽敢出言侮辱?”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身後而來,兩個學子跟仿佛終於見到主心骨了一樣,委屈又安心著喊了聲,“卓教習。”

    沈落:“……”

    霍蕭?

    老管家:“???”

    他家爺是不是還沒進門,就得罪人了?

    “罰你抄這副對聯,二十遍!”說完,卓教習吹胡子瞪眼,再甩袖,氣呼呼的就去找祭酒發牢騷去!

    沈落扭頭看向那兩人:“不是說我今天就熟悉下環境嗎?”

    兩人冷眸看了她一眼,率先進去:“現在改了,直接帶你去舍院,否則,你可能抄不完。”

    沈落又瞄了眼霍蕭那兩字,加起來才十四個,抄不完?

    兩人直帶沈落往著後頭舍院走去,現在的國子監是霍蕭拿了前朝一行宮改的,再怎麼去繁從簡,依舊透著股精致。

    幾人停在一院前,上面赫然寫了個“甲”字,張德輕瞥了眼後頭的人,冷淡著:“甲院,只有甲班的學生才能住,每間住兩人。”

    沈落跟著人進去,裏面七八個同樣白衫的人正聚一塊,豐神俊朗,雅致端正。

    一群人正在憤憤不平,突然空降一個,還塞他們甲班,甲班那是向來要考的!他們從不學無術到滿腹詩書,甲班就是他們努力的證明,現在有人連入學考都沒考,直接空降。

    他們火了。

    頭一轉,就見剛剛話題中的人,穿的松松垮垮,睜著雙圓溜溜的眼,還眉眼帶笑的看著他們。

    那兩眼好像放光?

    那感覺就像是一只餓瘋的狗看到一堆香噴噴的肉骨頭……

    一眾學子打了個寒顫。

    他們居然還有種他在挑先吃哪塊的感覺?

    “縱然天賜人模狗樣,奈何內裏一團泥巴。”一學子抱著自己的東西出來,輕蔑一瞥,就要進隔壁屋子。

    沈落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她就說禦史臺的那幾個怎麼對她如此之好?

    她差點把霍蕭吃幹抹凈,他們送她來念書,還一路開特權,讓她帶管家,直接進最好的甲班,這麼特殊優待。

    這就是給她招惹麻煩的,虐她心理用的。

    沈落嘴角一勾,笑著:“多謝誇獎。”

    一眾學子猛的齊齊胸口一悶,眼角微抽,臉呢?

    “臉皮果然厚實!”那個學子抱著東西的手青筋冒了下。

    沈落點了點頭,進屋一看,再看了眼滿地東西,這一位是不屑跟她一舍,所以搬了?

    甲院不遠處,一堆人站著。

    “於祭酒,這是何意?就他那樣,直接放甲班?那些學子,不氣壞了?”

    為首的老人摸著胡子:“禦史臺的意思,況且老夫覺得這群孩子,缺個人來挫挫銳氣。”

    一個個心氣傲的,不挫挫,將來出去,一遇事,保準被立馬垮了,然後回歸昔日紈絝樣。

    “我看著那小家夥倒是很有靈氣,挺可愛的。”至少,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扒皇帝的。

    一眾人:“……”

    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了?

    “各位教習,以後要辛苦了。”於祭酒捶捶老腰就往回走。

    “無妨,不就是一毛頭小兒嗎?”

    “教化一下,總是可以的。”

    一群人立馬恭送著人離開,看著人走遠,回頭,心疼著,他們精心教的學生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對了。”沈落從屋內探出個腦袋,看著外面一堆人即將出門。

    “你們,缺錢嗎?”

    一眾學子回頭,看著人笑的溫暖和煦如春風,有種要拐賣的感覺?

    “你們,兼職嗎?”

    一眾學子轉身走人。

    “爺,小人怎麼覺得他們不太友好?”老管家聽著鐘聲響起,估計他們該上課了。

    沈落折扇晃悠著,看了眼外頭成群結隊身子挺拔的天之驕子們,嘆著口氣。

    “一鍋上好粥裏,掉進一顆老鼠屎,換你,你樂意?”

    老管家眼眸微擡,他居然能這麼清晰認識自己?

    “你家爺,我被傷到了。”

    老管家退了兩步:“所以?”

    “想出去逛逛。”沈落望著不遠處高墻。

    老管家:“……”

    “趕緊抄完,趕緊溜出去。”某人說完,立刻鋪紙,迅速寫著那二十遍,寫完帶著紙,就去找那卓助教。

    “你這什麼狗爬字?重新寫!”一聲怒吼響徹那一片,剛剛帶人的張德瞄了眼外頭,接著聽他的課。

    卓教習出了名的愛好書法,沒把字寫入他的眼,那就都不算字,所以,二十遍,那一個估計抄個一年才能抄好。

    “嘩啦”的一聲,沈落抄的那二十遍砸了回來,沈落茫然的打開,看著自己的字,算不上頂好,那也算得上工整吧?

    “沒抄到皇上那水準,你就別來交了!”

    沈落被趕了出來,望著外面陽光,她有種她今天溜不出去的錯覺?

    沈落咬了咬牙,跟著老管家搬著桌子就回了大門口,對著霍蕭的字開始臨摹。

    霍蕭看著外面夕陽西下,有點無聊?

    “寧洛舟什麼時候回來?”

    嚴辭楞了下:“皇上,您忘了,半年才休一次!”

    霍蕭:“……”

    忘了。

    也好,半年看不到人,可以清凈下。

    那邊被念叨的人,從上午直接抄到了下午,然後到了晚上,依舊被卓教習扔了回來。

    沈落抖著手,懷疑人生,她沒死禦史臺那幫人手上,這是要死在一助教的罰抄下?

    老管家默默地又給人點了根蠟燭,上百遍了,所以,平常沒事,別多嘴。

    沈落看著手下的字,她已經不認識那些字了,毛筆一扔,背靠椅背,仰頭望著天空一輪圓月。

    “這麼抄,不是辦法啊。”

    老管家無奈的撿起筆:“爺,除了抄,還有什麼辦法?”

    沈落望著人一張老臉:“你家爺我回趟宮。”

    老管家:“!!!”

    霍蕭正睡著,某人一路拿著一玉佩,暢通無阻,回了宮,直奔霍蕭寢殿,瞄了眼寢殿外守著的太監,巡邏的侍衛,偷偷摸摸撬了霍蕭的窗,再偷偷摸摸爬進去。

    “皇上!”

    “您說過要呵護臣的,對吧?”

    她掀開床帳,盯著那張睡臉,再在被窩下掏了掏,摸到某只骨節分明的手,掏出來,握的緊緊的。

    霍蕭朦朧睜眼,某張臉正含淚望著他,兩只白嫩的手還死死握著他的。

    霍蕭翻了個身,接著睡,他怎麼又夢到了?

    還好,這回這個不睡他。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2:36

第42章 被叼了

    沈落見人又閉了回去, 還翻了個身, 心頭酸著,低頭看了眼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 因某人轉身,以詭異的弧度彎著。

    她擡頭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的人,又低頭看了下那只手,輕輕拽了下。

    霍蕭猛的被帶回來了,茫然睜眼, 看著頭頂龍帳, 再垂下眸,心頭跳了下, 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你……不會是真的吧?”

    大半夜的他想幹嘛!

    “皇上!”沈落仰起頭, 眉眼溫柔如春風,“要呵護下臣嗎?”

    霍蕭左手下攏了攏微散開的明黃寢衣,身子往床裏側縮了下:“朕暫時不打算呵護你。”說完,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他慌!

    抽了抽,又抽了抽,沈落握的死死的,霍蕭心頭又多跳了下,一股熟悉的恐慌瞬間彌漫全身,猛的一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一不小心連人一塊拽上了龍床, “砰”的一聲,身上多了個重物壓著。

    霍蕭心尖顫了下,左手死死揪著自己的衣領,他要完了嗎?

    沈落半趴在霍蕭身上,就留了對腳丫子露在帳子外:“皇……”

    “有刺客!”外面一聲驚呼,裏面兩人還沒反應過來。

    大門“砰”的一聲打開,一堆帶刀侍衛拔劍而入,冰涼的劍在黑夜中泛著冷光,沈落還沒從有刺客的驚嚇中回神,一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床帳,直擱她脖子。

    沈落:“!!!!”

    嚴辭急步走入,太監服翻飛著,聲音冷的如冬日冷冽寒風:“大膽賊人!連皇上也敢……”

    “全部退下!”霍蕭威嚴的聲音傳出,沈落抖著只手掀開床帳,再在嚴辭等人的燈籠中露出張慘白的臉來。

    “是我……”

    “嘩啦”的幾聲,幾個看到破窗,誤以為皇上遇刺,焦心而入要表忠心的小太監小宮女最後因人生閱歷不足,燈籠沒拿穩,齊齊掉地了。

    嚴辭回頭對著那幾個眼眸微瞇,那幾個立馬拾起燈籠站好,當做什麼事也沒有,心頭亂跳著,大腦“嗡嗡”作響,滿腦子都是世子趴在他們皇上身上的模樣。

    他們……要幹啥?

    嚴辭回身,深吸了幾口氣,嘴角憑借多年經驗強行微笑著:“世子,深夜潛入宮中,造訪龍床,所謂……何事!”

    “何事”二字被咬的及重,沈落覺得他想宰了她!

    “那個……本世子找……找皇上...…”沈落下意識的想往床內縮,脖子上冰涼的東西在告訴她別輕舉妄動,她擡眸看向該收劍的侍衛,發現人握著劍,傻了,仿佛人生信仰在此刻破碎。

    沈落:“???”

    好像有點可憐?

    嚴辭老臉黑了下,僵硬的唇角快掛不住了,半夜找皇上?他找皇上想幹嘛!

    滿殿詭異了下,小風從大開的大門跟著破掉小窗在殿內來回吹著。

    一眾人微不可聞的到抽了幾口氣,深更半夜,從遠在郊外的國子監,不辭辛苦的回宮,還偷偷摸摸破窗爬龍床?

    他們自己腦補是一回事,但當事人說出來,那又是另一回事。

    這得多肖想他們皇上啊?

    “還不把劍放下!”霍蕭冷著聲音道,持劍的侍衛長立馬從震驚中回神,收劍單膝下跪。

    “請皇上恕罪!”

    沈落瞄到了,那侍衛表情還是懵著的。

    “出去!”霍蕭呵斥著。

    “是!”一群侍衛連帶著宮人急急忙忙往外撤,外面夜風吹著,一眾人打了個哆嗦,腦子清醒了。

    皇上在生氣?

    沒因為他們護了他的清白龍體而嘉獎他們,反而想打他們一頓?

    嚴辭視線掃了圈,冷聲威脅著:“今晚之事,誰都不準說出去!”

    “是!”

    一群人戰戰兢兢當做什麼也沒看到般的走回原來崗位,仰了個頭看著皎潔明月,他們打擾皇上好事,明天會被算賬嗎?

    幾個宮人又看向侍衛長,這一個一劍差點抹了世子,會不會死得更慘?

    侍衛長身軀顫了下。

    裏頭,沈落摸著脖子,哽咽了,差點腦袋跟脖子分家。

    霍蕭扶額,咬著牙:“還不從朕身上下去!!”

    嚴辭邁回來的腳步一頓。

    沈落嘀咕著往下爬:“明明是你把我拽上去的!”

    嚴辭胸口猛的一痛。

    “說,什麼事!”

    值得他,半夜跑回來!

    “等等,你怎麼進的宮!”霍蕭突然想起這事,這個時間點,憑他不可能毫無動靜的進宮,還摸到他床邊!

    宮中有人幫他?

    沈落低頭掏出一玉佩,手中細細摸著:“你上次給的啊。”

    拿著這東西,從頭到尾沒人攔她。

    霍蕭:“……”

    他到底給自己挖了多少個坑?

    嚴辭點著燈的手抖了抖,所以,全宮的人都知道這一個半夜摸回來了?

    那他家皇上的名聲……

    “皇上,您還記得您在國子監門口寫的對聯嗎!”沈落跪著,兩手扒著床沿。

    霍蕭想了想,好像有這東西?還是他寫的。

    “臣甚是仰慕您的字,特地回來求墨寶!”

    霍蕭嘴角微抽,靠在床頭,雙手抱胸,當他傻?為了點字,半夜潛入他的寢殿?還差點被當成刺客給抹脖子。

    “要多少?”他試探著。

    沈落乖巧跪好:“不多,就二十張!”

    霍蕭冷哼一聲,這是被罰了啊?

    而且區區二十張就特地連夜趕回來,就證明某人的字沒法看,找他救急!

    這一個到底哪來的臉覺得他會幫他!

    一柱香後,霍蕭起身,一旁燭火點著,破掉的窗風中搖曳,所以,誰來告訴他,他到底為什麼要半夜起來給人抄作業?

    抄的還是自己當初寫的?

    他瞥了眼一旁積極給自己磨墨的混賬東西,咬了咬牙,一手拽過人:“來,朕教你寫!”

    “皇上,您萬金之軀,怎麼可以……”

    霍蕭不管人,將人禁錮在懷裏,按住那個不停掙紮的,一手握起沈落右手。

    “你一下子寫那麼好,是當國子監的人是蠢的?”

    沈落扭了扭了身子,道理她懂,但……上百遍啊!

    她已經吐了,尤其是看到那兩句,還有霍蕭的字。

    “皇上,您的字,鐵畫銀勾的,臣已經欣賞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再欣賞下去,臣怕沈迷其中,不能自拔!”

    霍蕭:“……”

    感覺他在嫌棄他的字?

    “別動,乖乖寫!”霍蕭按好人,邊握著她的手邊道,“所謂字如其人,你要把字寫好,首先心得靜,這是朕的字,你看看。”

    沈落看著那第一個“書”字,橫勾豎折的,筆鋒淩厲,還意氣風發,頗有種指點江山的意味。

    “再寫一個你的。”霍蕭微微松手,讓人寫自己的。

    沈落寫了個“山”字,軟綿綿的,圓潤潤的,就差在旁邊寫個批註,她想喝茶吃點心曬太陽。

    霍蕭:“……”

    這字,小狗爬嗎?

    沈落看著自己的字,點了點頭:“多好看,可惜卓助教嫌棄它。”

    霍蕭:“……”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自信到這地步的?

    霍蕭嘆了口氣,重新握上沈落的手:“跟著朕的手勁走,不能一時半會讓你練到朕的程度,但讓你回去睡覺還是可以的。”

    沈落點了點頭,安安分分練著,殿內安靜的只余那扇破窗時不時的晃兩下,覆在自己手上的那手剛勁有力,帶著筆下的字如行雲流水,沈落視線不由自主的順著字一路向上,沈落仰著頭,剛毅的下巴線條流暢,燭火照映下,那一張臉神情專註。

    霍蕭提筆落完最後一字,察覺到什麼,低頭,就發現人出神的看著自己,對上那雙瞳眸,澄澈見底,還滿滿都是自己。

    楞了。

    嚴辭進來送夜宵,看到的就是一旁燭火下,霍蕭穿著寢衣,披著龍紋披風,一手攬人入懷,看著人發呆。

    嚴辭麻木的看了會,至少現在是在桌邊,沒在不該在的地方,他該欣慰,對吧?

    他放下東西,走到兩人面前,面無表情:“皇上,世子,吃點吧。”

    兩人瞬間回神,霍蕭臉莫名燙了下,一手握拳放嘴邊“咳”了下,懷裏的人趁機竄出去,走到桌邊,回頭望著他。

    “皇上,餓了。”

    霍蕭無奈陪人吃完,再看著人吃完抱起那堆字,拔腿就跑。

    霍蕭望著那門,跑的真快?

    嚴辭瞄了眼某人百無聊賴,大有一副召人回來聊個天的模樣,招來太監,收拾東西,瞬間擋住某人視線。

    “皇上,您該一個人睡覺了!”

    霍蕭:“???”

    你為什麼忽然要強調一個人?

    霍蕭躺在床上,睜著雙眼,手上觸感還在,鼻尖縈繞著某人的味道。

    霍蕭翻了個身,他睡不著了。

    “皇上,需要奴才陪您睡嗎?”外頭嚴辭聲音不鹹不淡的響著。

    霍蕭閉眼,他睡了。

    嚴辭滿意了,走了兩步,看著那破掉的窗,心頭立馬揪起,他家單純的皇上啊,就這麼被叼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2:52

第43章 集體出逃

    大清晨的天還沒亮, 國子監一幫學子已經早起開始早讀, 清晨清風透著窗徐徐而入,幾盞燭火點著。

    “張兄, 你說他抄完了沒?”趙黎瞄了眼外面,天還黑著。

    張德放下書也望了眼外頭,還沒開口,旁邊已經有人開口:“肯定沒啊,就他那貨色, 能一晚上抄好?”

    “卓教習的罰抄, 要是第一遍不過關,那下次過關就是猴年馬月的事了。”開口的姓徐, 內閣徐大人家的小兒子。

    “那可不一定!萬一世子天賦異稟, 一晚過關呢?”窗口突然冒出兩人。

    “黃文生,林東遲,你們兩丙班的,跑我們這做什麼?”

    林東遲視線往裏掃了圈,偷偷拽了下旁邊的黃文生,示意人沒在。

    黃文生立馬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著:“這不,睡過頭了,出來罰站無聊,過來瞅瞅。”說完,走人。

    “奇怪,他們兩個怎麼了?平常不是最不屑甲班的嗎?”

    “別管他們, 他們註定走他們親爹的路!”

    黃文生,林東遲正好是黃青召,林城的兒子,昨天晚上,被兩鴿子找到,勒令他們好好照顧人,兩人望向前頭小路。

    他們爹是不是高看他們了?

    他們兩人生目標就是混吃等死,被自家爹踹進來後,每天被迫端端正正,已經很痛苦了。

    他們兩現在還是個需要人好好照顧的孩子,讓他們照顧比他們還嬌貴的人?萬一把人照顧殘了,怎麼辦?

    至於那個到現在都還沒出現,估計還在抄,罰抄這事,他們也幫不上忙。

    兩人正打算往回走,就見墻頭坐了個人,墻角有人正在給他搭梯子。

    兩人怔住了,心頭猛的跳了下,他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沈落爬下來,摸了摸懷裏的字,不知道抄完後,還給不給她睡覺休息的時間?一回頭,就見昏暗處,兩男子兩眼發光,邁著溫文爾雅的步伐停在她面前。

    沈落:“???”

    “爺,您收小弟嗎?”兩人笑著,腰背挺直像兩個儒雅文人,雖然說的像兩地痞流氓。

    沈落:“啥?”

    “爺,您跑出去了,對吧?”林東遲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容。

    “爺,您怎麼回的家?城門應該關了啊!”黃文生一手負後,一身白衫風中輕搖。

    “爺,您下次帶我們一塊啊!”兩人齊齊道,溫潤如玉,不聽聲音,就是兩謙謙公子!

    “爺,從今以後,小弟們就是您罩著的了!”

    沈落轉頭就走,不理那兩個,她萬越坊傻孩子已經夠多了,再來兩個,養不起。

    沈落把抄好的字送到卓教習面前,卓教習視線掃了下人:“你抄完了?”

    “是!”沈落舉起懷中那疊字,卓教習正打算瞄一眼然後扔回去,打開一看,眉頭皺了下:“你自己抄的?”

    沈落用力點了點頭,霍蕭帶著她抄的,也等於她自己抄的!

    卓教習看了看字,又看了看人眼底烏青,不像是讓人代抄的模樣,而且,雖然這字多了點風骨,但還透著股原來的狗爬味。

    “行了,去休息,然後下午回來上課。”

    “多謝教習。”沈落走回自己的屋子,桌上已經擺好早飯,桌邊那兩個正沖她殷勤笑著。

    沈落:“……”

    以後再也不相信人的表象了,尤其是國子監出來的,誰知道人模人樣的背後是怎麼個狗腿?

    她覺得自己夠狗腿了!

    “世子,您請,還有什麼吩咐,盡管叫我們!”兩人恭恭敬敬退下。

    沈落抓起個包子咬了兩口,看了眼木板床:“管家,我們回萬越坊睡去。”

    老管家正要關門,聞言老眼一睜:“您不是才回來嗎!”

    沈落咬著包子,望著床,堅決著:“本世子的床絕不將就!”

    “爺,皇上是讓您來受罰的!不是讓您來享受的!”

    沈落拔腿往外走,看著太陽升起:“本世子覺得皇上是為了保我,才把我送這來的!”

    老管家張了張嘴,她到底是怎麼覺得在她差點扒了人之後,人家還要保她的?

    老管家瞄了眼床,不想說話。

    沈落擺了擺手:“快,去把梯子搬回來!”

    老管家低頭看鞋,他這回絕對不幫!

    “爺,你要梯子嗎?”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著,就見黃文生跟著林東遲搬著個梯子就像她跑來。

    “爺,您是不是睡不慣這?”兩人搬著梯子,一臉他們懂的表情,他們紈絝當然要睡最好的地方!

    沈落看著兩人突然覺得這兩個有用了!沒人比他們再懂她了!她矜持的點了點頭。

    太陽東升,朗朗讀書聲四處響起,卓教習四處掃了一圈,點了點頭,這裏一片欣欣向榮之相!

    再不濟得人到了他們這,在這一片熏陶中,也能走回正途!

    他捶了捶腰,仰頭看了眼澄凈天空,這一代肯定不會如上……

    墻頭某個背影忽然眼角閃過。

    卓教習:“!!!”

    黃文生給人扶著梯子:“世子,咱待會怎麼進城?守門的一看到我們這衣服,別說讓我們進去了,不把我們押回來都算好的!”

    林東遲點了點頭:“就是,我們上次溜出去的時候,直接進了牢房!還是自個親爹下的令!”

    老管家蹲在一邊不想說話,望著前頭一棵樹發呆,一個沈落就夠可怕了,再來兩助紂為虐的……

    “寧洛舟!!你在幹嘛!”一道驚天吼聲響起,沈落腳下一滑,剛爬上墻頭,“蹭”的一下,就要往下掉,底下人一陣驚呼,忽然一道褐色身影竄上墻頭,一手扯住她的後領。

    沈落被掛半空,劫後余生的看著腳下地面,這麼摔,輕則破皮,重則得摔殘吧?

    “爺!”老管家顫悠著手跟著另兩人把人接下來,腳剛一落地,一側有人跳下。

    陽光灼灼下,人一躍而下,眉頭皺起,不悅的看著她。

    聶穆。

    沈落楞了下,嘴角一勾,破罐子破摔般靠在墻頭,眼眸擡著,用眼神示意,怎麼,聶大人很閑?跑外面來了?

    “見過聶大人。”卓教習沖人行了禮,轉頭對著沈落吼著,“寧洛舟,你想幹嘛!”

    沈落揉了下耳朵,這一個的嗓子到底是怎麼練到這地步的。

    聶穆看著人放蕩不羈的模樣,眉頭皺的更深:“卓教習,國子監什麼時候這麼松了?”

    卓教習立馬恭敬道:“還請聶大人放心,他們就算爬出去,也出不去的,外面有重兵把手的。”

    黃文生:“……”

    那個,其實還挺好躲的,他們更多防的是外面人,一般不防裏面,隨便來個人從裏面出來,外面昏倒一下,吸引下註意力,就能有一瞬間空隙。

    聶穆步步靠近,高大的身軀停在沈落面前,落下一片陰影,低沈的聲音帶著寒氣。

    “昨晚城門來報,說你拿著皇上玉佩,深夜入城!”

    “聶大人,管的太多了吧?”沈落仰頭。

    聶穆臉色立馬黑了下來,渾身凜冽,嚇的一旁的人不自覺的往兩側退了退。

    他深深的看著人,差點被人害的身份暴露,又褻瀆龍體,如果不是霍蕭還要用她,她這麼作死還能活多久?

    “既然現在是國子監的學生,還請卓教習好好教導!”聶穆猛的轉身就往國子監裏面走去。

    卓教習顫了下,立馬道:“這是自然。”

    “寧洛舟!跟我過來!”

    沈落冷著一張臉,他不說她也知道他剛剛在想什麼,無外乎說她亂來,就是,她不亂來,怎麼能夠嚇死他聶大人的心臟?

    沈落冷笑了下,跟了過去。

    在國子監念書的,一個個都是朝中大臣的寶貝,自然不可能弄什麼過分的懲罰,卓教習的抄書已經是頂天了。

    甲班的學生被叫了出來,齊齊刷刷二十多雙眼睛盯著沈落。

    聶穆一旁看著,曾經的沈落向來臉皮薄,在聶府的時候,陌生人跟她說兩句,她就能把頭低到看不清臉,現在,那麼多雙眼睛……

    聶穆狠了狠心,羞愧一次,以後總能安分!

    卓助教負手立著:“自己說,做錯了什麼!”

    沈落行著禮,清脆的聲音出人意料的不帶絲毫怯懦:“卓教習,既然將來為官,所謂紙上談兵,終覺淺,學生只是覺得該去看看。”

    卓教習被驚到了,顫悠著手指著外面:“你出去看看?所以你大白天帶這兩個打算爬墻?”

    被點名的黃文生和林東遲立馬垂下腦袋,他們臉皮薄。

    沈落搖了搖頭,振振有詞:“天子尚且體驗人生百態,更何況我等將來為臣者。”

    “體驗人生百態?你在外面的時候沒體驗完?”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所居之位不同,看到也不一樣!聖上現為九五之尊,前段日子尚且微服出宮,以天子的視角看外面。學生現要為皇上分憂,自然也要從為官者的角度,重新看下外面!”

    “荒謬!強詞奪理!你就是想出去玩樂!”

    沈落據理力爭:“教習,你有沒有想過,皇上為何會出宮之時入舞坊?”

    老管家擡頭望天,那不是被你撿的嗎?

    卓教習眉頭皺了下,他不知道皇上曾經入舞坊的事。

    “又為何非要在學生的萬越坊內久住,甚至想謀一職位?”

    老管家望著白白的雲,還好,霍蕭沒在。

    滿屋的人皺眉深思,因為他們不知道情況,聽著人講,好像他比他們知道的多,懂的多,可能會挺有什麼道理的?

    老管家:“……”

    居然還真有人去信?

    聶穆看著沈落,侃侃而談,歪理也被她說正。

    “為何?”一旁黃文生想了半天想不出來,換成林東遲這麼做,他一定是想免費看姑娘!

    沈落雙手交疊高舉於頭:“那是朝堂無人告訴他,真正的民間是如何的?因他一席不贊同的話,導致天下青樓舞樂坊一夜間雕零,甚至出現青樓舞坊不巨額賄賂高官,就要被迫關門的局面。”

    “聖上雖不贊同貪圖享樂,但要的絕不會是因噎廢食!”句句擲地有聲,震的一眾人怔怔得望著人,徹底呆在原地。

    老管家瞄了下人,陽光打下,他居然覺得他家爺像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卓教習深深沈思,眼角瞥到聶穆,猛然想起他是要幹什麼的!

    “寧洛舟,你別給我扯開話題!”

    “現在說的是你違反規定的事!”

    沈落:“……”

    不愧是教習,反應真快。

    “學生錯了,學生甘願受罰,學生不該爬墻出去。”沈落垂著腦袋,乖了。

    卓教習被噎了下,還以為人又要扯東扯西,結果突然認錯。

    “罰萬字檢討書!明日上交!”說完,甩袖走人。

    沈落看人走了,這才直起身,理了理袖子,看也不看一下一旁靠墻的人。

    “聶大人,滿意了?”

    聶穆握著刀的手緊了緊:“你非要這麼夾.槍.帶.棒的跟我說話?”

    沈落擡眸看到一眾深思學子,嘴角勾了下:“當然。”

    “你!”聶穆看著人滿不在乎的模樣,心頭又被刺了下,轉身就走。

    夜深人靜,沈落執著筆,看著門口,一旁老管家磨著墨,發現人一個字也沒寫。

    “爺!一天了!你一個字也沒寫!”

    沈落點了點頭:“知道!”

    說完,繼續望著外面。

    “爺,你是不是在等誰啊?”

    沈落玩著筆:“嗯。”

    看他們那樣子,應該會來找她才對,怎麼還不來?

    “咚咚”兩聲,敲門聲響起,沈落“蹭”的一下起身,然後理了理衣服,慢悠悠的走過去,再不急不緩的開門。

    “咦?你們大晚上不睡覺來幹嘛?”

    老管家:“……”

    裝的真像。

    為首的張德垂著眸,張了張嘴,又閉上,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沈落等了會,笑了笑:“既然無事,你們也別耽擱本世子寫檢討。”

    老管家:“……”

    你倒是寫啊!一個字都不動!

    “等一下!”張德咬了咬牙,喊住就要關門的沈落,“我們想見識下!”

    “什麼?”沈落靠在門上,裝做聽不到。

    張德面紅耳赤著,他們前一刻還在瞧不起人,下一刻立馬來求人,他們還沒這麼打自己臉過!

    “我們想以為國為民的身份出去見識下!”

    沈落笑了:“咱們,爬墻不?”

    當天晚上,國子監甲院學生,集體爬墻。

    林東遲跟著黃文生默默跟在後頭,看著前方一個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頭。

    兩人茫然了下,如果沒記錯的話,國子監晚上禁止出門的吧?

    他們……全忘了?

    不久,國子監內,李監管提著燈籠來查房,甲院向來乖,往往一排望去,間間點著燭火,一個個在看書,偶爾有滅的,那也是太累了,提前休息,所以,他一般瞄一眼就走,好學生就要有好學生的待遇。

    這樣的特殊優待,導致甲院的人從未見識過其他班說的查房。

    李監管今日也就打算門口看一眼就走,結果……一片漆黑?

    一刻鐘後

    “卓教習呢!這個月甲班不是他管嗎!人怎麼全不見了!”李監管急急忙忙來找人。

    小廝低頭弱弱道:“卓教習也不在。”

    “啥?”

    “都去哪了!”他吼著,從國子監從開以來,還從來沒發生過整個班不見的事!

    “好像說要出去看看?”小廝想了想自家大人離開時說的話,可能就是回家吧?他家大人也好久沒回去了。

    瘦小的身軀晃了晃,然後怦然倒地。

    “唉?李監管?醒醒!”

    “來人啊,李監暈倒了!”

    於祭酒屋內,他看著來人,行了個禮:“臣見過皇上。”

    霍蕭點了點頭,坐下:“不用多禮,朕就過來看看,學生們如何?”

    他有每月暗中過來察看一次的習慣,雖然這個月早了兩天。

    於祭酒回著:“比剛來的時候,無論學問還是言行,都截然不同,相信將來朝堂之上會是一派清明。”

    霍蕭喝著茶:“他們倒是比他們父親祖父一輩可教多了。”

    於祭酒笑著摸了摸:“是的,都是乖孩子。”

    “於祭酒,不好了!甲院學生,集體出逃!”外面,小廝驚恐的喊著。

    霍蕭:“……”

    果然,他今天眼皮一直跳,那是有原因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3:04

第44章 賭約   
   
    夜深人靜的, 遠處一排素凈白衣提著燈籠緩緩走來, 守城門的打了個哆嗦。

    “來者……何……何人?”

    “又是我!”沈落舉著手中玉佩,在底下伸著手晃著。

    張德眉頭皺了皺, “又是我”幾個意思?

    大門“轟”的一聲打開,帶著無奈,城門衛正想問句他怎麼又來了,看到人身後跟著的二十多個人,穿著明顯是國子監的學子, 嘴巴顫了顫, 跟著對面的一對視,趕忙用力就要把門推回去。

    沈落:“!!!”

    “你們別把他們當人看不就得了!”

    一眾甲班學子:“……”

    “世子, 您有皇上信物, 您過可以,但他們沒有,他們不可以!況且國子監的祭酒大人是打過招呼的,國子監的學子除了重大日子,每半年才能回一次。”城門眼睜睜就要關上,沈落站好,懂事道:“哦,那我自己過去。”

    城門衛松了口氣,誰說這些達官貴人愛面子,不好說話的?

    沒看人世子即使拿著皇上親賜玉佩,都這麼體諒他們工作?

    老管家狐疑的看向人,他家世子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

    大門又重新打開, 城門衛恭恭敬敬的迎著沈落進城:“世子請。”

    沈落雙手負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張德等人目瞪口呆,他真的拋下他們進去了?他難道不該據理力爭下?那他們爬墻意義何在?

    “世子?”張德出聲叫著,板著的臉慌了。

    沈落回頭,看著大門重新關上,即將讓她跟一幫仿佛被世界拋棄的可憐孩子分隔兩地,嘴角一勾,瞄準那即將關上的縫隙,隨手一丟。

    城門衛關好門,再擡頭之時,沈落手已經放下,他們心頭暖了下,恭送人離開,要是以後碰到的貴人都這麼好,多省事?

    外面,夜風吹著,一幫人不敢相信,人真的拋棄他們了?

    “不是吧?他就這麼走了?”

    “扔下我們走了?”

    老管家:“……”

    張德看著地上的東西,小風吹著人一身儒衫飄啊飄的,身後嘈雜著,他聽不真切了,兩眼只盯著地上那枚原本純凈無暇的白玉,插進泥裏,白玉蒙土,系著的黃繩......贓……贓了。

    “你們,安靜。”張德深吸口氣,小心翼翼撿起地上東西,掏出帕子細細擦了擦,轉身對著身後人攤開手。

    一眾人:“……”

    這不會是禦賜之物吧?

    不是能讓城門衛深夜開門,更不是十有八九是聖上貼身物的東西吧?

    應該不是吧?

    一眾人齊齊轉頭看向一塊被留下來的老管家,就見人仰頭望著明月,一手揉著心臟。

    一群人心臟多跳了已經,他會被砍頭嗎?

    “你們怎麼還不走!”城門樓上的守衛喊著。

    張德抖著手舉起手中玉佩:“世子,他把禦賜的玉佩落外面了。”

    守衛:“!!!”

    大門再次打開,城門衛看著人捏著個玉佩,一張白凈臉蛋青紅交接,腦袋微垂,弱著聲音:“可……可以進去嗎?”

    守衛:“……”

    他能說不可以嗎?

    張德進去了,趁著大門還沒關前,瞄準門外趙黎,一扔,趙黎穩穩接住。

    守衛:“……”

    趙黎不好意思的拿手扣了扣自己腦袋,看著半開的門:“玉佩,一次只能進一個。我們……我們不算違反吧?”

    趙黎進去,又拋給下一個人。

    守衛:“……”

    下一個低頭看著腳尖:“那個……就我進去。”

    城門衛守在兩邊,就這麼看著門兩邊,一個拋,一個接,一個拋,一個接……

    心臟一抽一抽的。

    老管家最後入,收回玉佩嘆了口氣,看了看前頭的人,又看了看兩側形容枯槁的守衛,掏出藥丸,倒了幾粒。

    “來,一人一顆,吃完心情就好了。”

    前頭,一學子興奮著:“我頭一次摸到聖上之物!還是貼身玉佩!今晚我不要洗手了!”

    “果然世子就是世子!”

    “我們居然真的進來了,在人的眼皮底下!”

    守衛接藥丸的手立馬抖了下,擡起頭看向老管家,老管家搖了搖頭,同情的拍了拍人肩膀:“趕緊吃吧。”

    身後歡呼雀躍的聲音漸行漸遠,守衛面無表情關了門。

    果然,達官貴人就是那麼刁鉆。

    他們再也不要相信貴人們的鬼話了。

    嘴巴一張,一塞,把藥丸咽了下去。

    沈落站在路邊,等了好久,終於看到那幫人有說有笑的走過來,像一群正常少年郎。

    “你們怎麼那麼久?”

    “世子!”一幫人心悅誠服的行了個禮,他們頭一次那麼痛快,原來讓守衛妥協,除了以權勢壓人,還能這麼幹!

    “世子,我跟您說,那幫城門衛臉都黑了!”

    “對啊,以前偷偷想回家的時候,他們那趾高氣揚的模樣,看了就想踩兩下。”

    黃文生和林東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位置就這麼被擠走,心裏咯噔了下,他們地位要不保了!

    兩人硬生生的擠了回去,端正的笑著:“爺!我們去哪?”

    沈落玩著自己折扇,掃了一圈一幫子因著過了城門興奮不已的少年,嘴角勾著:“一夜千金,當然是青樓或舞坊啊。”

    話音落,四周立馬靜了,剛剛還圍在人身邊的一群天之驕子們,立刻退回原位。

    趙黎臉色微紅,不知道氣的還是羞的:“大晚上的,怎可去那種地方!”

    沈落歪著個腦袋,折扇拄著下巴:“大晚上的,能去的也只有那些地方啊,不然你們拉著那些百姓大晚上出來幹活,然後讓你們觀察?”

    “你……你不會是自己想去,順帶拉我們作陪吧?我們可早就下定決心,遠離那些地方了!”趙黎氣著。

    “然後,將來一心一意,為民請命?”沈落笑著,笑意不達眼底。

    一群人莫名打了個哆嗦。

    “那本世子問你們,前朝奢靡,導致國破,那本朝該當如何?”

    張德:“自當清明,身正,戒嬌戒奢戒糜。”

    “那你們所謂的身正就是杜絕一切與之相關的事?”

    “自然!”趙黎昂起頭來。

    沈落冷著張臉:“我今日就說了,皇上要的從來不是因噎廢食!”

    否則就憑她差點拉他上臺,他就算不能殺她,也早就抄了她的萬越坊了。

    “所以,依世子之言,我們當該如從前,日夜流連溫柔鄉?”張德語氣微重。

    沈落折扇手中拍了拍:“剛剛到底是誰跟我說的,要以為國為民的身份去見識下的?青樓就是你們曾經最熟悉,現在最該重新正視的地方!”

    “但……”一群人臉色憋的漲紅,沈落看了圈,一個個的不說話,就是把頭扭向一邊,鬧別扭。

    “你們是怕入了青樓,讓本對你們寄與厚望的皇上會失望?”

    一群人臉憋的更紅了,她說對了。

    “所以,你們的身正,你們的將來為國為民,就是做給皇上看?”

    “當然不是!”趙黎反駁著,“我們聽皇上的話,好好念書,將來好好做個身正的官員,肯定會為國為民,怎麼可能如小人般做個表面功夫!”

    一眾人氣憤的點了點頭,雖然他們曾經真的不堪過,但再怎麼紈絝的人,也曾仰望過那些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敬佩過過那些血撒金殿的言官。

    但他們只能紈絝,因為連他們自己都覺得他們只能當個廢物,將來若入朝堂,估計也是走自家爹的老路。

    可霍蕭信他們,他說,你們想被人高看嗎?想讓別人提起你們的時候,不再是輕蔑厭惡嗎?

    想要從別人眼中看到別人對你們的崇拜與尊敬嗎?

    於是,他們來了,又經過層層選拔,進了甲班,滿朝那麼多子弟,雖然多數入了國子監,但進了甲班的也不過他們二十幾人,每月被皇上詢問的也是他們這二十幾人!

    沈落嘴角勾著:“但你們只知道怎麼做讓皇上開心,只知道怎麼做才不會讓他失望。你們一切出發點都只有那個相信你們的人。”

    “為了不讓皇上失望,我們自然會為百姓著想!這兩者有何沖突?”

    “身為國子監的學子,我們更不該帶頭去那些地方!這不是助長歪風?”

    “歪風?你們這是覺得驕奢淫逸是錯全在青樓舞坊等的存在?”

    “當然!沒有那些地方,自然也就無處讓人一擲千金!”

    “行。”沈落折扇“啪”的一敲,月下,某人嘴角緩緩劃開,老管家打了個哆嗦,她要挖坑了。

    “那我問你們是否青樓舞坊女子皆為低賤?如果不是她們,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沈迷於溫柔鄉?”

    “是!”

    “那行!我們去看看!如果各位輸了,該當如何?”

    “自由世子處置!”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擡眸看她,不帶退縮的,就為了證明自己沒錯!

    “處置不說,只要給為答應本世子一件事即可!”沈落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袖子。

    呵,還真以為自己能贏?趙黎一甩袖,替全部人答了。

    “答應又何妨!”

    老管家低頭倒出藥丸數了數,不知道夠不夠他們分?他就說他家爺今日怎麼這麼大義凜然。

    一群傻孩子,簽了賣身契都不知道。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3:24

第45章 灌醉

    華燈初上, 一整條街鶯聲燕語, 薄紗輕舞,濃重脂粉香隨風飄蕩, 一眾甲班學子,白衣飄飄,身體緊繃,中規中矩的站著,僵著腦袋看向剛剛吼的最大聲的趙黎。

    趙黎耿直著脖子, 看著“蘭夢樓”三個大字, 邁著堅定的步伐就要踏進去,視死如歸般的。

    身後眾人點了點頭, 心裏安了下, 好像也沒那麼難踏進去的?

    “哎呀,公子,站著做什麼?”嬌軟聲音隨著輕軟繡帕劃過臉頰。

    趙黎立馬收回腿,往後退了幾步,躲在張德身後,扭著腦袋看向別處。

    張德:“……”

    眾人:“……”

    “那個,我們就看看,不進去了。”張德低著頭,白皙的脖子泛著粉,耳朵紅的仿佛快滴出血來。

    “每個來的都說只是看看。”嫣紅朱唇傳來輕笑聲,吐氣如蘭的,帶著勾人的意味。

    趙黎小臉憋紅, 一側拳頭捏的冒出青筋,低聲著,弱弱道:“我們……沒錢……”

    “噗嗤”的周圍傳來輕笑聲,一幫人茫然擡頭,就見一個個繡帕掩朱唇,笑的眉眼彎起,風情萬種,其中一人發話了,“世子帶來的人,哪個是沒錢的?”

    沈落站在門內,回頭望著門口一個個的,跟一群小綿羊入狼窩了一樣擠成一團,折扇敲著:“再不進來,我可當你們認輸了?”

    張德深吸口氣,這是他們尊嚴的問題!他一手牽起躲他身後的趙黎一腳邁了進去。

    於是,一幫人從門外一群幹站著擋路變成門內一群幹著擋路,依舊被人圍觀。

    “世子爺,你從哪找來的一群娃娃。”鈴鐺鮮紅指甲刮著沈落的小臉蛋,再輕輕戳了下,“您也好意思帶壞人?”

    沈落小嘴微張,腦袋隨人輕戳晃了下,傻了:“爺我也沒想到。”

    “這一個個的,怎麼說,以前肯定也是來過的啊!”

    張德咬了咬唇,看向沈落,想說就是因為以前來過,他們現在才不敢亂動,萬一,一不小心又變回以前的紈絝樣了呢?更尤其是以前來過,他們深知人一個動作,一個笑容,一道聲音,那後面代表的都是什麼!

    現在簡直危險!

    “他們那模樣怎麼那麼像,練功走火入魔,碰到心魔,正在死命念經的和尚?”

    沈落:“???”

    和尚?練功?

    她看向後頭幾個閉著眼,念念有詞的,還真有點像?

    “一群小羊羔,姐姐們都不好意思下口。”鈴鐺捏著沈落那下巴,“還是爺可口。”

    沈落擡手熟練的攬過人的腰,憂傷著:“沒事,爺陪你們。”

    說著那一手就要按下鈴鐺的腦袋到自己肩頭,猛的腰上一道大力傳來,沈落腳尖摩著地面向後一滑,立馬撞到一堅實胸膛,熟悉的味道鼻尖飄來。

    沈落打了個哆嗦,低頭,看腳尖。

    她被捉奸了。

    “皇……”張德等人嚇傻了,看著燈火下那張剛毅的臉,一雙眸子黑漆漆的,一身威嚴略帶寒氣。

    霍蕭揮了揮手:“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一群人楞了下,這是讓他們去尋花問柳的意思?

    霍蕭黑著臉低頭看向一側安靜垂頭的,湊到人耳邊,咬著牙:“能耐了?”

    沈落立馬搖頭。

    “青樓都敢來了?”

    沈落微微點頭,耳畔呼吸立馬倒吸了下,還帶著森森寒意。

    沈落乖乖的一動不動。

    “這一個,付錢!”

    “啊?”某人正打算安撫下嚇到的小心臟,聞言仰頭,小嘴顫了顫,心頭改滴血,“您好意思?”

    霍蕭嘴角一勾,陰森森的,一手挑起沈落下巴:“你,打算讓朕付錢?”

    陰森的聲音略微滲人,沈落果斷露出小白牙,狗腿著:“當然是做臣子的付錢!”

    霍蕭輕哼了聲,松開那褲腰帶,帶著國子監祭酒入了廂房。

    一幫人又相互看了看,還公費?

    “世子,破費了。”黃文生拱了拱手,心臟跳著,他還沒有公費來逛過青樓!

    沈落擡眸,胸腔起伏,那是她的錢!

    一手折扇對著那腦袋敲了下去,吼著:“你們來是幹嘛的!”

    “尋花問柳的嗎!”

    “說好的將來國之棟梁呢!”

    “看到貌美姑娘,路都走不動了嗎?”

    一眾人:“……”

    變臉真快。

    “說好的觀察青樓,你們要是被我發現在偷懶,跑去抱美人喝小酒,直接把你們賣了!”

    “明天全給我今晚心得!”沈落折扇一揮,指向裏頭。

    張德無奈了下,率先拉著趙黎向別處走去,觀察去了,其他人也各自散開。

    黃文生和林東遲含蓄的望著人,他們都走了,他可以給他們開後門嗎?他們又不是甲班的,本來就是混日子,他們想抱美人喝小酒。

    沈落扭頭就走。

    兩人:“……”

    老管家湊上去,不解著:“爺,他們就這樣能看出什麼名堂?”

    沈落開著折扇扇啊扇,望著霍蕭進的那廂房:“能看得出來就有鬼了。管家,你去想辦法把趙黎張德引到蘭夢樓東院去,文姑那我去解釋。”

    老管家點了點頭,就去引人,就是他也不知道那裏有什麼能讓她贏了賭約。

    鈴鐺小臉發白,東院,那是所有入青樓女子必先住的一院子,也就是不聽話的姑娘給你弄到聽話為止的地方。

    “你要做什麼?他們過去,那肯定會鬧事的!”

    沈落收起折扇,擡眸,一字一句的萬分認真:“我就是要讓他們鬧。”

    “你?”

    “越大越好,最好讓他們刻骨銘心!”

    “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不想這世上有機會再出第二個沈從淩!”

    鈴鐺怔怔的看著人,眼前的人跟那一抹紅衣漸漸重疊,那個冷傲如寒梅的女子,她一直以為沈落跟紅霜不一樣,現在,好像某方面一樣?

    “行吧,文姑向來疼你,估計頂多罵你兩句。”

    “對了,去聶家,跟陳青說,讓她的聶大人來青樓贖下我,時間到明天早上,再跟她說要是明天早上錢沒送來,你們就要帶人上門要錢了。”

    “啊?”鈴鐺杏眸大睜,“不是你請嗎?”

    沈落低頭理著剛剛被霍蕭拽的松緊不一的褲腰帶:“我剛不是說做臣子請嗎?”

    還好說了臣子請,不然她都不好意思下手,難得靈光一閃坑下聶家。

    鈴鐺:“……”

    “那你幹嘛繞那麼一大圈?直接找聶穆要不就行了?”

    沈落理完,看著那個包廂,一點也不心疼了:“給他們上最貴的!最好的!”

    鈴鐺:“???”

    沈落想了想,不蹭白不蹭,邁著腿就要上樓,陳青剛幹了虧心事,估計正虛著,她才不會讓聶穆來贖她,只會為了第二天他們不上門要錢,一晚上拼命湊錢。

    至於這錢她怎麼湊,從哪裏湊,那就不關她事了。

    她只管死命花錢就是!

    “等陳青把錢送來,第二天,你們親手將收據給聶穆。”

    “爺,你幹嘛那麼費勁?”鈴鐺仰著頭問著,一次能幹完的事,幹嘛分兩次?

    沈落回眸一笑:“就是不想弄死她,我就氣氣,時不時的氣氣。”

    鈴鐺:“……”

    你好狠。

    聶府,陳青忽然打了個哆嗦,撩開袖子看了眼身上痕跡,塗著藥,依舊能看到淡淡傷痕,可見當晚戰況。

    “嘩啦”一聲,滿桌藥瓶碎了一地,人蜷縮在桌邊,身軀微顫,眼淚無聲的落著。

    門外,雲夏敲著門:“陳姑娘,我家小姐讓奴婢問問,需不需要請大夫?”

    “滾!”

    雲夏敲門的手頓了頓,時在不覺得應該惹這一個快要瘋了的人,咬了咬唇,按著沈茵的吩咐道:“陳姑娘,要是不看大夫,您也得想想,會不會出人命。”

    陳青抓起腳邊碎片就要砸過去,心頭猛的一顫,小臉泛白。

    沈茵……知道?

    一手緊緊握了下去,手心一陣刺痛,鮮血順著瓷片往下流,手心發顫,她擡眸瞪著門口,唇齒微顫,沈茵居然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侮辱?

    門外,雲夏聽著門內動靜,輕嘆了口氣,估計恨上她家小姐了。

    “陳姑娘,蒼蠅不叮無縫蛋,你好自為之,我們小姐容人之量還是有的。”

    陳青冷笑著,她這是威脅她,從此好好當個妾室?恐怕她早就知道,她對沈落下藥了,原打算是借給沈落下藥的事來威脅她的吧?結果,發現她被人欺辱,更好拿捏?

    陳青緩緩起身,她不就是仗著自己清清白白嗎?

    沒了,不就一樣了?

    蘭夢樓內,沈落正要推門而入,看到幾個瞎逛不知道觀察什麼的學子。

    “餵,你們幾個。”

    “世子。”

    “每人沒花到一千兩,明天就別想離開蘭夢樓!”

    “啊?”幾個少年呆若木雞,不能叫姑娘,不能喝酒吃菜,他們怎麼花一千兩?

    沈落估算了下二十多個人,每人一千兩,好像還太少?她推門而入,裏頭,霍蕭跟著於祭酒一桌小菜,把酒賞月。

    她扭頭就沖外喊道:“酒呢!姑娘呢!都去哪了!”

    霍蕭手抖了下:“你叫酒叫姑娘做什麼!”

    沈落坐下,笑著:“皇上,別省錢啊!咱們可勁的花!”

    不久,婀娜姑娘來了四五個,軟著身子就要向三人靠去,於祭酒摸了摸胡子,看了眼沈落又看了眼霍蕭,笑著道:“老夫一把骨頭不行了。”

    姑娘:“……”

    幾個姑娘立馬轉向霍蕭,那身姿,那氣度,那臉蛋,幾人臉紅了下,身子更軟了,軟綿綿的向著霍蕭而去,霍蕭眼眸一擡,幾人身子立馬一僵,轉向沈落,還沒碰到人,身後視線帶著殺氣。

    幾人:“……”

    所以,叫她們來幹嘛的?一個都不能碰!

    “世子,你自個玩著吧!”說完,全走了,正閉著眼等人捶腿,捏肩膀的某人,茫然睜眼,視線轉向霍蕭,撞上一張漆黑小臉。

    沈落:“……”

    好吧,他不要姑娘。

    不久,酒到了,滿滿十多壇地上擺滿了,沈落小心仰頭:“皇上,酒總可以喝吧?”

    霍蕭看著地上滿滿酒壇子,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捂了捂領口:“你要把朕灌醉?”

    沈落:“???”

    “還是要把你自己灌醉?”

    沈落:“???”

    不,臣只想花錢。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3:38

第46章 理由

    沈落不理那兩個, 自己抱起酒壇, 費力的往嘴巴裏倒,醇厚的酒香飄著, 酒水順著酒壇口大半往外流,再沿著人白嫩的脖子向下滑去,濕了大半衣襟。

    於祭酒笑了笑,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人國子監早讀不得無故遲到,遲到者得去掃整個國子監的恭桶。

    霍蕭目瞪口呆的看著人如軍中將士般喝著酒, 再看了眼人的身板, 他不怕醉死?

    “啪”的一聲,酒壇碎裂, 某人豪氣的喝完一壇, 隨手又撈起一壇,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忽然覆上,沈落擡眸,一雙略帶恐慌的眼撞了進來。

    “沒事借酒消愁做什麼?”

    沈落歪著腦袋,滿臉茫然。

    霍蕭從人手中接過酒壇,一雙眸沈沈的望著人,楞是在那雙眼裏看到一絲被掩蓋的委屈,他打開仰頭喝了口,他果然還是受氣了。

    國子監一片清高傲骨,估計給了他不少眼色,所以他才帶著人來青樓,為的就是緩和他們間的關系, 但被他攪和了。

    霍蕭喝完,酒壇重重一放。

    “朕讓你來,也不是特地罰你的,所以受委屈了,不必受著。”

    沈落:“???”

    “那幫學子也需要個人讓他們思維靈活點。”

    沈落:“???”

    “今天的,朕請你了。”

    沈落一個激靈,猛的兩手覆上人的手,搖著腦袋:“別,皇上,說好的,做臣子的請!”

    霍蕭擡眸,深深的看著人,居然從裏面看出了真情實意,其實這一個還是挺好的,雖然差點睡了他,他一手拂開那手,沈著聲:“不了,朕請。”

    沈落:“!!!”

    “皇上!那群學子,今晚每人估計要花一千多兩,臣怎可讓您破費!”

    霍蕭心頭被撞了下,嘴角緩緩勾起,笑看著人一副怕他錢花太多的模樣,國庫錢雖然不多,但還不至於窮到付不起這點錢。

    沈落被那笑容晃的心頭顫了顫,他給了,她怎麼再去讓人找陳青要錢?咬了咬牙,拿起壇酒就給人開封:“皇上,這酒真的不便宜!”

    霍蕭繼續笑著,隨手拿起喝了,不便宜,真讓她付錢了,估計得心疼死。

    沈落死命給人開著,霍蕭看人殷勤模樣,心情愉悅,三壇下去後,雙目迷離,頭暈眼花。

    於祭酒摸著小胡子,一旁吃著自己的小菜,當做什麼也沒看到。

    沈落松了口氣,輕輕一戳,人順利趴下了,她最後還是把他灌醉了。

    “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文姑一身錦衣,臉色微寒,身後跟了一堆龜奴護衛。

    沈落立馬抱起一壇酒,仰著腦袋,雙目迷離,身軀微晃:“文姑。”

    “別給我裝醉!”

    沈落打了個哆嗦,抱著酒壇坐好。

    “這幾個是你的人?”

    幾個白衣少年立馬被人扔了出來,踉蹌了兩步,屋內站好,理了理衣服,怒道:“你們逼良為娼!信不信官府直接關了你們!”

    “哦?關了?”文姑雙手抱胸,冷笑了下,斜眼睨了下抱著酒壇,乖乖坐著,裝著一副天真模樣的某人。

    “世子,你的人說要關了這?”

    沈落立馬擡頭,言辭栗色:“說吧,怎麼回事?”

    “世子。”那幾人看了眼趴著的霍蕭,嘆了口氣,怎麼就醉了,難得他們幹件見義勇為的事,沒準能讓他誇下。

    幾人接著道:“是這樣的,我們幾個跟張兄趙兄不慎入了這裏的後院,聽到幾聲哭聲,順著聲音過去。”

    “結果,讓我們看到……”幾人義憤填膺的看向文姑,“他們居然要逼良為娼!”

    “你們幾個給我好好看清楚,這是賣身契!白紙黑字的!”

    “那又如何?這也改不了你們逼良為娼的事實!”

    幾個嬌笑聲音響起,門口圍著的姑娘們笑成一團。

    “公子們真是可愛又天真。”

    沈落一邊喝著酒,一邊視線掃了一圈,嘆了口氣。

    “其他幾個呢?”

    “趙兄跟張兄他們護送那幾個姑娘回家了!”

    “所以,你們給錢了嗎?”沈落聽著,從頭到尾都沒發現他們給錢。

    幾人楞了下,臉皮薄的已經開始泛紅。

    “光顧著讓張兄他們跑了,忘了。”

    “呵。”一旁傳來輕笑聲,文姑擡眸蔑視了下。

    沈落扶額:“跑了幾個?”

    “四個!”

    “那還不趕緊把人贖身錢付了?”折扇“啪”的一聲桌上一敲。

    幾人垂著頭,滿臉通紅。蚊子叫般的聲音道:“沒……沒錢……”

    沈落看了看,估計這幾個還不知道:“你們估計還不知道,你們每人今晚必須花夠一千兩,花不完的,今天別想踏出這一步。”

    幾人擡了個頭,瘋了?他們總共二十四人,這是要用兩萬四千兩買下那四個姑娘的自由身?

    兩萬四!

    他這麼有錢嗎?

    “好了,記我賬上,他們的兩萬四,再加這些酒菜。”

    “世……世子……”幾人小臉由紅轉白,“這錢……”

    沈落擺了擺手:“沒什麼,當給你們花錢買教訓。所以,你們現在還覺得錯在那些女子?”

    幾人立馬搖頭,義憤填膺的瞪向文姑:“錯的不該是那些可憐的女子!世子,今日賭約,是我們輸了,我們輸得起,您想讓我們做什麼?”

    沈落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玩著霍蕭的袖子:“你們確定?”

    “當然!”

    沈落輕嘆了口氣:“那這樣,我們再打個賭,要是這回你們再輸,你們就得立字據。”

    “世子,這是覺得我們會出爾反爾?”那幾個眉頭皺著,胸腔微伏,覺得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被侮辱了!

    沈落捏著霍蕭的袖子,她不得立字據嗎?這一個明明簽了賣身契最後都能跑,何況他們就口頭說說。

    “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又何妨?”反正他們本就沒有毀約的打算!

    “那既然如此,明天我們白天再來一趟,如何?去看看那幾個被你們救出的姑娘?”

    幾人:“為何?”

    “看了就知道了。”

    於祭酒摸著胡子的手一頓,明天白天?他笑了笑,他這是打算公然打人逃學?還是在他還在場的時候?

    “世子?”

    “還請祭酒大人做個見證!”

    於祭酒:“……”

    他,是祭酒,專管學生好好學習。

    “算了。”人捶著老腰起身,“天色不早,該回去了,不然,明天整個國子監都知道甲班學子集體晚上出逃了。”

    幾人:“!!!”

    一不小心忘了,他們出逃,被祭酒抓到了!

    於祭酒領著一幫低著腦袋,心裏直打鼓,總算意識到自己違反規定還被祭酒抓到的學子,往回走。

    他得想想怎麼罰了,還有明天的逃學,又要怎麼罰?

    “你想做什麼?”文姑站在人身後,從沈落回京那一刻,她就覺得古怪,換了個世子身份,卻死命往她們這種地方鉆。

    “你……當年是不是看到了!”文姑抖了下,雙眸微瞇看著人,奢靡燈火下,人停了下來,握著欄桿的手緊了緊,輕描淡寫著:“嗯。看到了。”

    沈落看著一側小門,老管家眼巴巴望著她的模樣,失神著道:“看到了,她死的時候。”

    “她不是送……送去沈家了嗎!”文姑急了,她也是後來才想通,為什麼紅霜突然那麼狠把人扔進沈家,那是她根本不想活了!

    “嗯。但那蠢貨前腳進門,後腳就跑出來了。”沈落垂著頭,那時候,年僅八歲的她,仰著頭看著一側嬤嬤嫌棄的模樣,嚇得拔腿就跑,然後就看到了。

    看到那個人站在一酒樓樓頂跳著舞,一席紅衣紅的張揚決絕,全部人都稟著呼吸看著樓頂之人,在看著她用著最慘烈的方式,報復了所有人,從高空墜落,成為那時所有人的噩夢,也讓所有人記住她,只要一想起她,就是徹骨寒冷。

    當年,紅霜的事,明明錯不在她,明明該被責備的是沈從淩,卻所有人都譏諷孤苦無依的一介舞姬,硬生生的逼死了向來心高氣傲的她。

    而沈從淩依舊做他的次輔,身上也就多了點風流韻事,還因讓向來高傲的紅霜委身,還被人誇贊。

    沈落垂頭看著腳下樓梯,沈家早已沒落,沈從淩因著自己的胡思亂想,把自己作死了,不知道他以那種滑稽的方式死了,那一個會不會高興下?

    “那一群人,是皇上精心挑出來的,還可以塑造的,還沒有完全長好,現在的想法決定了他們未來的想法。他們將來大部分肯定為官,至少要告訴他們,真正杜絕驕奢淫逸,不該是簡單粗暴打壓青樓舞坊,讓那些早就入的人,連活的像行屍走肉的資格也沒有,很多時候錯的從來不是她們。”

    “也差不多可以讓他們看看,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

    “對了,好好照顧裏頭那個,那是皇上。”

    文姑正扭頭不想去看人,她想替她娘幫一下那些可憐的女子,但哪那麼容易?她們一旦踏出這裏,遭受的只會更多。

    “嗯?你說什麼?”

    “那是皇上,怎麼了?”

    “啥?”文姑唇色瞬間發白,扭頭看向人倒著的方向,“那個……不是你……買來打算當……”

    “你不是常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嗎?”沈落折扇敲啊敲,霍蕭這一個的確好。

    文姑雙腿發軟,扶著一旁欄桿,再膽大也不能對一九五之尊下手啊!

    沈落望著霍蕭的方向,搖了搖頭,心有點痛,可惜太大塊,吃不下,那一群單純小綿羊還是可以的。

    “管家,你留下,記得守好人。”

    老管家:“哦。”

    霍蕭第二日按著額頭醒來,入目所及紗縵飄飄,熟悉的熏香鼻尖縈繞,跟他某日在狼窩醒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衣服……被……被脫了?就留了個松垮中衣。

    為什麼會被脫?

    “皇上,您醒了?”老管家殷勤的捧著醒酒湯。

    “這是您的醒酒湯,世子說等您醒後,一定要讓您喝了。”

    霍蕭“轟”的一下,大腦一片空白,他為什麼在這?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3:58

第47章 狂風

    “朕……怎麼在這?”霍蕭一手攏了攏自己單薄的中衣, 指尖發顫, 老管家捧著醒酒湯,小嘴張著, 面前男子一頭烏絲鋪散下來,小臉慘白。

    他家爺要完了。

    這是直覺。

    老管家垂頭,默默遞上醒酒湯。

    “皇上,昨晚您喝醉了,爺就讓您歇這了。”

    霍蕭指尖緊了緊, 聲音微顫:“寧洛舟呢?”

    “啊?我家爺昨晚就走了。”

    霍蕭:“???”

    所以, 他們沒酒後亂那什麼?

    老管家偷瞄了眼,他家爺好像又可以活了?

    霍蕭松了口氣, 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 起身,換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外面陽光普照,透過門窗灑進來,心頭壓著的大石忽然的松了。

    他的龍體,還是幹凈的。

    身後文姑急急忙忙趕來,一到門口,就看到人負手而立於門口,氣宇軒昂,一副即將指點江山的模樣?

    “文姑。”身後鈴鐺跑過來,附在她耳邊道, “聶穆來了。”

    昨晚,她們拿著沈落的賬單,敲開聶家大門,楞是將沈落的賬單塞進陳青手裏,看著人小臉慘白,手在那抖個不停,頭也不回的走了。

    結果,今天早上,人就弄來了一萬兩銀票,還剩下一萬五,她給打了欠條。

    陳青前腳剛走,她們後腳就把收據跟欠條送到聶穆手上,聶穆臉色漆黑的接過她們的賬單,馬不停蹄的就往她們這趕。

    文姑聽完扶額,沈落那家夥到底想做什麼?

    大門被推開,聶穆黑著臉走進,手上緊緊捏著那兩張紙,大晚上的帶著國子監的學生入城就算了,還跑青樓來了?還花了兩萬五?

    女子該有的德行,她是真的全部扔的一幹二凈?要踏踏實實的裹在那身世子服下?

    “聶穆,你怎麼來了?”一道清冽困惑的突然響起。

    聶穆腳下一頓,楞了下,霍蕭一身深色常服站在大堂中央正不解的望著自己,他一手背後,立馬將那收據跟欠條塞入袖子。

    “皇上,首輔羅兆宗,文淵閣大學士朱紹還有禮部潘大人,在宮門外等了您一夜。”

    霍蕭眉頭微皺,那幾個都是前朝重臣,也是難得沒被貶反而升了的,原因無他,那幾個以前就是以忠義聞名。

    而能讓他們閑的發黴跑到宮門外苦守一夜的,也就只有禮制法度。

    “走!”霍蕭大步向外邁去,衣擺翻飛。

    聶穆捏了捏袖中那兩張紙,回頭望了眼蘭夢樓,緊跟霍蕭而走。

    宮內

    霍蕭坐著,黑眸略帶陰沈垂下,看著底下恭恭敬敬站著的三人,聽著人在那為了家國社稷在那規勸。

    “皇上,國不可無後,自您登基以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還請皇上早日選秀,充盈後宮,早日誕下龍子,以穩我朝根基。”

    龍椅上,霍蕭雙手交疊,食指一下一下的點著,辯不出喜怒的道:“這就是你們在宮門外等了一夜,要勸諫朕的?”

    就為了他空蕩蕩的後宮?

    “撲通”幾聲,幾人跪下,大殿靜的落針可聞,幾個堪稱最為忠義的大臣不怕死般繼續道:“還請皇上為江山社稷考慮,早日選秀!”

    霍蕭雙手捏了捏,凸起的骨節泛著白,冷著聲:“朕知道了,朕自會考慮。”

    “皇上!”羅兆宗還想勸說。

    “夠了,出去!”

    “臣等告退。”幾人額前冒了幾滴冷汗,齊齊退出。

    大門重新打開,聶穆入內,站在人身後:“皇上。”

    “他們最近催的越來越頻繁了。”霍蕭食指輕點窗臺,看著那幾個人的背影,眉頭緊鎖,灼灼陽光打在人身上,明黃龍袍之上,五爪金龍張牙舞爪,泛著冷硬的光,象征著世間至高權利。

    “皇上,那幾個是前朝的,如今前朝官員幾乎以他們馬首是瞻。”

    霍蕭冷冷的,眼眸微瞇:“給了他們點甜頭,就開始打起朕後宮的主意了。”

    “但皇上,不讓他們族中女子進宮,恐怕於朝堂不穩。”

    “你也想讓朕選秀?”霍蕭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臣不敢!”聶穆跪在地上,光潔的地面映襯著自己略微慌亂的神情。

    他早就知道,霍蕭遲遲不選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朝堂中有人還忠於前朝,一旦那些人的血脈入宮,甚至誕下龍嗣,後果不堪設想。

    他等的不過是查清哪些是跟叛黨有往來的人罷了。

    聶穆垂著頭,額前冷汗直冒,所以明明知道一切的他,今天到底怎麼了?

    或許……

    袖中的收據跟欠條貼著衣服,聶穆撐在地面的手緊了緊,不去想霍蕭為什麼會出現在蘭夢樓,也不去想身邊為什麼還跟著沈落的管家。

    “夠了,起來吧。重點查一下他們幾個。”

    “皇上懷疑?”

    “他們催的太頻繁了,簡直就像是正在猶豫要將寶押在誰身上似的。”

    他們以前光顧著查那些被貶官員,畢竟他們最容易心生怨恨,但……霍蕭眼眸微沈,他們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臣遵旨!”聶穆退下去,長長宮道上,太陽焦灼曬著,前方太監正在給他引路,他一手捏著袖中兩張紙。

    他總有種古怪的感覺,關於沈落的,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徹底不認識她了,或者還有陳青。

    “寧洛舟!檢討書呢!!!”國子監內,卓教習驚天吼聲穿破一陣朗朗讀書聲,驚起一陣鳥兒翻飛。

    沈落:“……”

    今天不是還沒過完嗎?

    “啪”的一聲,長長教條打在地面上,掀起一陣塵土。

    沈落抖了下:“學……學生馬上寫。”

    “寧洛舟,罰你寫兩篇,寫不完,別怪老夫動刑!!!!”

    一眾甲班學子齊齊抖了下,埋頭苦讀,頭一次啊,在國子監看到刑罰。

    沈落趕忙回屋寫她的檢討書,她看著那張鋪開的紙發呆,萬字檢討書,有點難,她向來不懂如何檢討自己,換成前世乖巧的她,她估計還能憋出幾千字了,現在……她滿腦子只有怎麼誇自己。

    一旁回來的老管家面無表情再次給人磨墨,所以,有人就是喜歡作死。

    “世子,還請您隨老奴進宮一趟。”門外,忽然傳來嚴辭的聲音。

    沈落:“???”

    大門打開,幾個太監宮女齊齊站著,一頂華貴的轎子停在院中央,後頭還有幾個侍衛站著。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皇上心情不好。”嚴辭垂首。

    “哦。”沈落隨手就要關門,她心情也不好。

    “世子,皇上心情不好。”嚴辭一手撐住那門,不讓它關上,笑瞇瞇的又重復了遍。

    沈落:“哦。”

    她還有萬字檢討書沒寫。

    “一般來說,皇上心情不好的時候,欺負世子兩下,他心情就好了。”嚴辭含蓄的看向人,笑著,笑的越發燦爛。

    比如,上次坑他的錢,皇上心情就好了。

    沈落小嘴張了張,他是暴君嗎?

    “來人。送世子過去。”嚴辭揮了揮手,兩個侍衛立馬上前,刀劍佩在腰間,隨著走動鏗鏘作響。

    “公公,我跟你無冤無仇啊。”

    嚴辭笑了笑,叼走人,還好意思跟他說無冤無仇?

    “世子,奴才知道,您是奴才們的救命恩人。”

    沈落:“......”

    你這表情,像在說,老奴想將您碎屍萬段。

    沈落被“請”進宮了,霍蕭正在練武場,兩側挺直的侍衛肅穆站著,某人正在場中左手一拳,右手一勾的,玩著那幫貼身侍衛,地上一片哀嚎聲響起。

    沈落腿軟了,這是玩命啊。

    霍蕭看到人,招了招手,沈落搖了搖頭,拔腿就跑。

    霍蕭:“???”

    跑什麼?他又不打他,他那身板,打一下就廢了。

    幾個侍衛得了眼神,立馬去追,過了會,霍蕭又練廢一個侍衛,嚴辭神色古怪的走回來。

    “皇上,世子追到了。”

    霍蕭:“???”

    追到了,不帶回來?

    霍蕭跟著嚴辭過去,就看到一顆大樹上,某人站在枝幹上,兩手扒著一旁主幹,俯視著他們。

    “寧洛舟,下來!”

    沈落雙手抱樹,搖頭:“皇上,這裏風景不錯!”

    “下來!”

    沈落抱緊樹幹。

    “我不......”

    皇上,您還記得咱是盟友嗎!身為盟友,怎麼可以拿來出氣!

    霍蕭仰頭看著人雙腿,抖得有點厲害,腦中靈光一閃:“你,不會是下不來吧?”

    沈落:“......”

    “那你怎麼上去的!”

    沈落臉貼著樹幹,她忘了,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在樹上了。

    霍蕭望著人那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模樣,深切體會到什麼叫狗急跳墻,沖人招了招手,幾個侍衛得了指令,立馬上去,穩穩落在樹幹上。

    沈落:“!!!”

    “世子,危險,請您過來。”侍衛伸著手向她緩緩靠近。

    沈落腿抖了下,因為一側多了個人,腳下樹幹沈沈的彎了下,人還在慢慢向她走來。

    沈落心酸著,伴君如伴虎,君王心情不好,就要欺負她這個落魄“世子”,她低頭,某人正慢條斯理的理著自己的衣袖,估計是剛剛打人打的太用力,緊紮的袖口松開了。

    “世子。”一側一只手就要勾到了她的衣袖,沈落咬了咬牙,瞄準底下某人,在一片驚呼聲中,縱身一躍。

    霍蕭站著,忽然一陰影落下,頭一擡。

    霍蕭:“!!!”

    “砰”的一聲,霍蕭倒地,腦袋撞在地上,“嗡”的一下,懵了,頭頂白雲飄飄。

    “寧……寧洛舟?”

    他到底還記不記得他是皇帝?

    九五之尊?

    沈落趴在人身上,渾身上下就胳膊蹭破了皮,她搖了搖頭,正兒八經著:“臣不是故意的。”

    霍蕭茫然的看著人:“不是故意的?你告訴朕你那個角度是怎麼砸到朕身上的?”

    一旁準備接人的太監,看著人以詭異的角度跟他們擦身而過,砸中了他們皇上。

    沈落撐起上半身,跪到一邊:“可能是風吹的。”

    嚴辭額前青筋跳了跳,這得狂風吧?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4:17

第48章 捏

    “世子體重太輕了?”霍蕭起身, 一手按著後腦勺, 手上青筋凸起,他想宰了!

    一側宮人趕忙上前給人整理儀容, 沈落腦袋垂著,眼前宮人腳步晃蕩著,脖子上有點涼,眼眸微擡,就看到一雙幽幽眼眸正盯著她的後方, 估計是脖子。

    沈落:“……”

    他看有用嗎?

    他又不宰她。

    霍蕭:“……”

    他眼神還能再直白點嗎?

    一個順手拎起某人褲腰帶, 手裏掂了掂,陰慘慘的聲音響著:“的確夠輕的啊?”

    “皇......皇上......你要幹嘛?”沈落正老老實實的跪著, 她覺得這絕對是自己最乖的一次, 還打算磕兩個頭,頭還沒磕下去,兩腳先懸空!!!

    “君子動口不動手!”

    霍蕭不理人,拎在手上,在肩上一甩,扛著人就往禦書房走去。

    “皇上,趙中安趙大人求見。”內侍上前道。

    霍蕭瞄了眼肩上的,運氣真好,一側隔間一扔:“自己跪好!”

    沈落地上跪好,不久外面傳來趙中安那一板一眼又鏗鏘有力的聲音。

    “還請皇上盡早扣押寧洛舟。”

    沈落渾身一顫,震驚擡頭。

    霍蕭聽完,眉頭緊鎖, 低沈的聲音響著:“理由?”

    “臣查上次公主府之事時,發現有兩批人下藥,世子中的應該是蘭夢樓的□□,而蘇琳那也有輕微來自後宮的秘藥。”

    沈落打了個哆嗦,趙中安是真的看她這張臉不爽啊!明明藥是陳青弄來的!幹她何事!

    “皇上!世子跟蘭夢樓關系匪淺,而那碟世子吃的糕點,又是經過其管家之手!”

    “不說他狼子野心,單說他對自己下藥,其意可昭。”

    霍蕭楞了,腦中忽然有個可怕的想法冒出:“什......什麼意思?”

    “他可能早就對皇上圖謀不軌!”

    轟的一下,腦中仿佛有什麼炸開,霍蕭懵了,什麼叫圖......圖謀不軌?某日,脖子間酥酥麻麻的感覺再次湧出,霍蕭一手扶上脖子。

    “皇上,試想一下,一朝天子被前朝世子眾目睽睽下欺侮,您在朝中還有何威信可言?而他只需推脫說自己被人下藥即可。”

    沈落哽咽著,她娘坑她,軟著身軀爬到一側桌子上,又抖著手借著隔間的筆墨開始寫東西。

    臣,寧洛舟,孤身入京,內心仿徨不安,得見天顏後,內心激動,感慨皇上之仁慈。

    幾日相處後,臣又驚覺,皇上您節儉愛民,內政修明,仁厚禮賢……故而臣的忠君之心,可昭日月,對您的敬意之心,如滔滔江水,臣對您的心思,絕對清清白白!

    寫完,擱下筆,回到原處聽著。

    霍蕭心頭被震了下,嘴巴顫了顫,替人辯解:“他當日中藥後,立刻遠離了朕。”

    “皇上,那日吃了糕點的人只有世子吧?”趙中安不給人僥幸的機會,霍蕭僵硬的點了點頭。

    “吃了東西的只有他,以世子一人之力,如果皇上不吃,根本不是皇上對手。”

    霍蕭:“……”

    對啊,他又打不過他,那天做什麼不把人打暈?白白讓他啃了那麼久。

    “不對,他完全可以讓朕先吃,但從頭至尾,他一個人吃的歡快。”

    趙中安冷笑了下:“您吃不吃,從頭至尾都沒什麼,全天下都知道,您可能對蘇琳余情未了。”

    “皇上,您有沒有問過世子,他又是怎麼找到在那麼偏僻位置的蘇琳?蘇琳目標是您,肯定不會讓除了您以外的人隨意闖入。”

    霍蕭:“……”

    他好像快被說服了。

    “一旦他對蘇琳下手,您肯定會出現的!”

    霍蕭:“……”

    “皇上,現在文武百官都在懷疑您,好男色,甚至喜歡世子。”

    霍蕭:“!!!”

    “而您又遲遲不選秀,長此以往,他們很有可能更傾向於去擁護世子,畢竟,世子風流成性,眾人皆知,他們族中女子都有入宮獲寵的機會!”

    霍蕭一手扶額,實在不覺得裏頭那個沒臉沒皮,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有這個實力布那麼大的局。

    “寧洛舟似乎並沒有與任何官員聯系。”

    趙中安行著禮,果斷的聲音響著:“皇上,前朝賀帝手上一直有批暗衛存在,身為前朝寵妃的蘇琳手上有兩個,他們甚至能瞞過所有耳目自由出入宮中。”

    “如果不是下藥那事,皇上命臣等去查蘇琳,估計都發現不了他們。”

    “你懷疑寧洛舟身邊也有?”霍蕭微沈著聲音。

    趙中安:“是!”

    沈落聽著,手又抖了下,為毛啊,趙中安這麼欺負她,就那麼點證據,死命往她身上套,這是不弄死她不甘心啊!

    她不就跟她娘長的像了點嗎!

    “你先下去吧。”霍蕭按了按眉心,“朕理一下。”

    “是!”趙中安退了下去。

    霍蕭走到隔間,忽然想看看他有什麼要辯解的,走過去一看,人跪著,腦袋磕在桌邊,貌似睡著了?

    霍蕭嘆了口氣,坐在一旁,望著這張臉,趙中安說的大多都是推測,除了藥來自蘭夢樓跟他準確無誤找到蘇琳所在地外,沒有其它證據,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所以,這一個很有可能那日是真存了心思要……睡他!

    四周忽然靜謐了下,還帶了點波濤洶湧般的危險。沈落努力安然閉眼,努力渾身上下散發著純良,純善,天真爛漫的氣味。

    她是個善良的人!

    霍蕭煩著,一手捂著那日被啃的幹幹凈凈的嘴巴,看著人睡的一臉安詳,他被弄的煩的要死,他睡的倒好?一手伸過去,重重捏著人的臉蛋,軟軟觸感傳來,心頭暢快了點。

    沈落松了口氣,還好,這一個貌似暫時不打算囚禁她,要捏就捏吧,讓他順個氣也好。

    半刻鐘後

    沈落:“……”

    他要捏到什麼時候?

    霍蕭心情好點了,對著後頭宮人,淡淡著:“賞。”

    捏兩下,出個氣。

    沈落幽怨了,她缺錢?稀罕他賞賜,她臉都快沒知覺了!

    底下一眾宮人高高興興的下跪接旨,歡呼雀躍著:“奴才謝皇上恩賜。”

    沈落雙眸立馬大睜,小嘴發顫,心酸的眼神看向一側高坐著,心情舒服了的某人,所以,他賞的是這幫把她送過來給他玩的宮人?

    霍蕭捏的正舒服,發現人一臉心碎的睜眸還擡頭看他,立馬松手,心虛的一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下:“世子?”

    沈落不答。

    霍蕭垂眸一看,心跳漏了半拍,捏太久,臉……腫了!

    完了!

    某人手抖了下。

    沈落一手慢慢摸上臉頰,所觸之地,不正常的肥!

    這是腫……腫了?

    沈落雙眸震驚的睜著,一手心疼的揉著臉蛋,仰著腦袋不敢置信的望著人,把她捏腫了,他還賞賜宮人?

    “寧洛舟?”

    沈落不想說話,她想安靜,腦袋低垂下來,心頭有點酸。

    霍蕭慌了,一手擡起那顆垂下去的腦袋,晶瑩淚水眼眶打轉。

    “哭了?”

    “朕就捏兩下而已。”

    他牽扯的那些不知真假的事,弄的他心煩意亂,他就捏兩下……

    那張腫著的臉眼前晃了下。

    霍蕭:“……”

    可能幾下吧。

    沈落起身,行了個禮,再推開人,自己孤孤單單慢慢出門,大門打開,陽光傾瀉,她就是個沒爹沒娘被人欺負的孤兒。

    國子監被教習罰,宮內被趙中安可勁的欺負,事後還被霍蕭捏。

    霍蕭:“......”

    朕就捏了捏而已。

    “寧洛舟?”霍蕭叫著,越叫,那個背影越發落寞。

    霍蕭:“……”

    朕就想順個氣而已。

    沈落擡頭,對著一片夕陽殘紅,揉著自己的臉。

    “皇上,臣還有檢討書沒寫。”

    霍蕭一聽,立馬起身:“朕幫……”

    話還沒說完,楞住了,茫然的看著人,你,幾個意思?

    “皇上,臣還有兩篇萬字檢討書沒寫。”

    霍蕭:“……”

    你強調又是幾個意思?

    “皇上,臣不會檢討,臣覺得讓臣如此耿直,為國為民的人檢討自己,太難了。”

    霍蕭:“???”

    這說的到底是誰?

    一刻鐘後,霍蕭在那提筆,咬著牙寫的龍飛鳳舞,沈落一旁抱著盅蘿蔔排骨湯,一手啃著排骨,望著人在那寫著。

    “皇上,總共兩篇,別寫成一篇了。”

    霍蕭捏著筆的手緊了緊,幽幽眼眸噴著小火擡眸,沈落趕忙捧著排骨遞到人眼前。

    “皇上,需要臣餵你嗎?”

    濃濃香味鼻尖飄蕩。

    霍蕭:“……”

    “滾遠點吃!”

    “臣遵旨。”沈落抱著東西,蹲到門口,欣賞外面夕陽西下美景,她提檢討書,原意是讓霍蕭開口讓她留那寫完檢討書,她寫的時候,霍蕭肯定無聊,四處看看走走,沒準就能發現她在隔間寫了一半,還灑了兩滴淚的幾百字忠君書,沒準能感動下。

    就是沒想到,他主動替她寫那兩萬字,等他寫完,她回頭抄一遍,還不用費腦子。

    霍蕭嘆了口氣,認命替人寫檢討。

    話說,萬字?

    霍蕭又看了眼心安理得蹲門口吃東西的人,兩萬字夠寫嗎?

    他好像可以寫五萬?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4:31

第49章 刺殺

    羅兆宗等人站在走廊下, 不遠處, 亭下女子紗衣群裳,簪衩步搖輕輕晃動, 溫柔似水的琴音從青蔥如玉的指尖流出。

    “羅大人,您家這女兒,當的起天香國色,傾城傾國啊,比之那蘇琳甚至更勝一籌。”

    羅兆宗愁苦的皺了皺眉:“在賀帝手中, 把她藏起來花了本官不少心思。”

    “要是當年入宮, 估計也沒蘇琳什麼事了。”一旁人奉承著。

    “是啊,但本官向來疼她, 舍不得她去陪那個老不死的, 本想著偷偷找個良人把她嫁掉,但一想到賀帝那個昏庸的,連人家存著點姿色的母親都不放過,就想著等人推翻了再說。”

    “結果,好不容易被推翻,人家都給她找好了,偏偏看上霍蕭了。”羅兆宗嘆了口氣,看著亭下女子緩緩向他們行禮,然後又重新談了曲寧神靜氣的曲子給他們。

    “令嬡今年快十九了吧?”

    羅兆宗點了點頭:“本以為他快選秀了,結果……”

    “皇上這是故意拖著吧?”朱紹摸了摸胡子,“他該不會真的對蘇琳那女人余情未了吧?她都侍奉過賀帝了!”

    潘永搖了搖頭:“不像,沒看那蘇琳蹦跶了那麼久, 還在那蹦跶嗎?還沒寧洛舟厲害,每蹦跶一次,皇上就……”

    落日余暉撒在三人身上,三人安靜了,望著前方清新脫俗的女子,懵了。

    假的吧?

    羅兆宗閉了閉眸,背在身後的手重重的握著。

    “最後再給皇上一次機會。”

    不然,也別怪他們再次背主!

    晚上,沈落抱著兩篇霍蕭奮筆疾書寫的檢討書坐在車內,一手掀開一側窗簾,望著外面漆黑小道,頭頂烏雲遮月,四周樹葉沙沙作響,樹蔭晃動。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啊。”

    馬車旁的宮女:“……”

    有他這麼詛咒自己的嗎?

    “呀,還下雨了。”沈落伸著只手,玩著外面的細雨,“要是這時候來刺客……”

    宮女:“……”

    “世子,有侍衛護您!”

    幾道刀光閃過,宮女小嘴微張,驚恐的看向馬車內的人,沈落對上人的視線,小嘴顫了下:“我剛剛眼花了,對吧?”

    宮女抖了下,撕開嗓子開嚎:“有刺客!!”

    宮內,霍蕭拿起隔間那張狗爬字,嘴角勾了下,收了收某人的忠君表,正打算今日早點休息,門外,一太監慌慌張張跪倒在他面前。

    “皇上,不好了!世子遭刺殺!現生死不明。”

    手中宣紙忽然落下,就這忽明忽暗的燭火展開在地,某人的狗爬字趴在紙上。

    生……死不明?

    聶府

    陳青攏了攏衣領,確定沒露出什麼,這才端著茶水到聶穆跟前。

    “我問你,你哪來的錢去替沈落還賬!”聶穆一手點著桌子,質問著人,她一介丫鬟,雖然有他補給,但別說一萬兩,她連一百兩都不可能拿的出來!

    陳青小臉刷的一下白了,猛的跪下:“大人……怎麼知道?”

    聶穆扔下一張收據,冷著聲:“一萬兩的白銀,你哪來的錢?”

    輕飄飄的一張紙落下,落在陳青白皙的手背上,跪著的人腦袋垂著,唇色白了下,還能從哪來?府中中饋被聶老夫人把持在手,沈落又沒什麼積蓄,她身邊有這個能力能拿得出這錢的,也只有上次的宏親王霍元州。

    威逼加利誘,被玩弄了一夜,卻也只肯借她一萬兩,渾身上下到現在還仿佛被碾壓一樣,無盡委屈突然湧上來,她不懂到底哪出錯了,突然間的自己就走上了條岔路,明明終點就在不遠處了。

    明明沈落死了,沈茵被厭棄,等聶穆真的相信沈落死了,她就能因著愧疚坐上聶府夫人的位置……

    “我……從夫人的嫁妝那拿的。”陳青哽咽著,頭垂的更低。

    聶穆眼眸微瞇:“既然如此,為什麼只還一萬兩?沈落當初的嫁妝,全由宮中按公主的待遇備的,她的嫁妝絕不只一萬兩!”

    陳青咬了咬唇,身軀微顫,上方坐著的人忽然一掌拍桌,言辭栗色,帶著冷意:“說!”

    陳青白皙的手緊緊的捏了捏,哭著道:“在老夫人那,包括夫人身為郡主的俸銀全都在她那!這一萬兩還是我偷偷藏起來的!”

    “你……說什麼?”聶穆踉蹌了兩步,復又站定,臉色漆黑,高大的身軀不知道是驚的還是怒的,輕微顫著。

    陳青頭磕著地:“我當初來的時候,老夫人正好派人來拿夫人的嫁妝,說是一塊放入聶家庫房,用的時候去問她拿就好。”

    陳青咬了咬唇,聶老夫人看不起她,那也不能怪她把她供出來,說什麼去問她拿就好,明明就是沈落的東西,要用卻還要經過她那一關,明擺的就是吞了她的東西,沈落還不爭氣,揮了揮手就讓人拿走了。

    一股冷意從腳底直竄而上,聶穆站著,大腦轟的一下懵了,她的嫁妝跟俸銀被他娘給貪了?

    “大人,夫人她……”陳青還沒說完,一側衣擺劃過,大門打開,人急急匆匆的幾步走出。

    陳青松了口氣,至少,現在他沒心思來審問她。

    聶老夫人正在一字一字的抄著佛經,身邊丫鬟忽然行禮,她擡頭,就見自己兒子一步步向她走來,身上帶了點雨水。

    “穆兒,你怎麼就這樣過來了?”

    “你們還楞著做什麼,還不去給爺拿……”

    “娘,兒子問你,沈落的嫁妝去哪了?”聶穆低著頭,忽明忽暗的燈火映襯著人略微發黑的臉色。

    聶老夫人正要伸過去的手忽然顫了下:“沒……沒去哪啊,還在聶府啊。”

    “還在聶府?”聶穆倒吸了口氣,垂在兩側的手捏了捏,青筋微露,“是在您這,還是在沈落那?”

    “你這說的什麼?沈落都死……”

    “我說的是以前!”聶穆猛然擡頭,直視著人,聶家以前家大業大,他父親妻妾成群,他知道她受了很久的委屈,所以功成名就後,一直敬著,從來不曾違逆過她的話,但沒想到,會徹底讓人失了分寸。

    聶老夫人退了兩步,又生氣又委屈:“在我這還是在她那,不一樣嗎!”

    聶穆被氣笑了,一手扶上額頭,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以前知禮儀的母親成了現在這樣,堂而皇之的將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

    所以,沈落在聶府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娘,我應該早說過吧?沈落只要好吃好喝供著就好!”聶府放下手,手心微顫,“她的錢,跟我們聶家沒有半分關系!”

    “我也沒不給她吃的啊,你沒看她白白胖胖的啊。”聶老夫人扭過頭,“她名義上都是你夫人,她的錢怎麼就跟聶家沒關系了。”

    聶穆氣的發顫,突然懂了,她不是不懂道理,而是蠻橫的不想懂,因為沈落身懷巨款,她想要,所以她不想懂,也不要懂。

    “你還讓她做了什麼!”聶穆垂在兩側的手捏的哢哢作響,現在的她既然都能做出貪人錢財的事,恐怕還能做出其它更過分的事。

    聶老夫人怒了:“什麼叫還讓她做了什麼!你娘我就是這麼尖酸刻薄的人……”

    聶穆冷著眸,就這麼看著她,直看得人心低發怵,最後低聲喃喃著:“也就跟娘以前做過的一樣。”

    “你還給她立規矩?”聶穆不敢置信的看著人,她到底哪來的底氣去給沈落立規矩?她好歹擔了個郡主名頭!

    “別人家的媳婦都這樣……”聶老夫人瞄到兒子越來越陰沈的臉,聲音又弱了下去。

    “別人家?”

    “沈落情況不一樣!她本不用嫁過來的!”

    “怎麼?嫁過來還委屈她了?我兒子多好?朝廷重臣!她一落魄庶女,給了她正妻位份!她還想怎樣?”

    “娘,您就是看她好欺負吧?看沈家倒臺,覺得沈落雖為封郡主,但沈家給皇上挖了那麼一大個坑,就算她受委屈告狀,也無人會理會她,甚至您覺得她該為了自己的性命,應該夾著尾巴做人?”

    “你怎麼說話的?”

    聶穆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了,沈從淩意外身亡,導致沈家直接散掉,外人都覺得沈落已經得罪霍蕭。

    “皇上封她為郡主後,讓她嫁入聶家的本意是告訴她,安心活著!”

    因為他是重臣,霍蕭不可能對聶家下手,讓她居於聶家就是給了她一張保命符。

    聶穆走出門,暫時不想看到裏面的人,外面下著小雨,他靠在柱子上,茫然的看著外面。

    難怪她這樣了,難怪她對著聶家只有恨意,行為處事,毫不考慮會給聶家帶來多大災難。

    整個聶家都在欺她孤苦無依,欺她一介弱女子,欺她是罪臣之女,欺她只能明哲保身。

    貪她嫁妝,昧她俸銀,沒有正妻該有的待遇卻要履行一切正妻的義務。

    所以,她看似安安分分,乖乖巧巧的模樣下,到底為了能好好活著忍了多少委屈?

    皇上的原意因著聶家的態度又讓她曲解了多少?

    她是不是覺得自己隨時隨地會成為顆棄子?

    聶穆一手按上額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以為自己給了她一片庇護的天地的時候,她在那如履薄冰,靠散盡錢財保命。

    “大人!世子郊外失蹤,皇上命您立刻帶兵搜救!”一士兵忽然來報。

    聶穆怔了下。

    一個時辰後,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滿地鮮血,還有掉落兵器,偶有幾個刺客得屍體躺著。

    “大人,我們就是在這遇的襲,對方人數眾多,我們抵擋不住,就讓世子先跑了。等我們收拾完他們,再去找他們的時候,只找到護著世子的侍衛屍首,世子卻下落不明。”

    聶穆心頭顫了下,看著不遠處搜救人的火把,又看了眼地面,下了毛毛細雨,地上腳步眾多。

    “皇上已經帶人在搜了。”

    “胡鬧!這麼危險,你們居然讓皇上也出來?”

    不遠處,霍蕭站在雜亂小道上,四周全是侍衛舉著的火光,一旁嚴辭舉著火把,揪著心:“皇上,回去吧,刺客不知道還在不在附近。”

    霍蕭充耳不聞,只是怔怔的看著手上的檢討書,沾著血,臟兮兮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4:43

第50章 哪個重要

    聶穆順著沈落跑的方向找著, 大晚上的, 烏漆嘛黑的,地上腳印不斷, 還下著雨,什麼線索都沒有,遠處火光點點,霍蕭已經帶人找的更深了。

    聶穆看向遠方,停下來, 眉頭微皺, 男子還有可能跑的遠,但沈落……一女子, 膽子還小, 不太可能跑的遠。

    聶穆想了想,當初他帶兵搜沈家時,沈家跑的一幹二凈,他是在湖裏找到那個藏起來的人的。

    不跑反而藏,更像是膽小到跑不動的她會幹的事。

    “全部人就在附近搜!一寸寸搜!不準放過任何看起來不可能的地方!”

    “是!”

    四周侍衛寸寸找著,該找的地方霍蕭帶的那一批差不多都找過了。

    聶穆自己向著看起更隱蔽的小路走去,想著有什麼地方是沈落會註意到的。

    狹隘的小洞內,沈落雙手抱膝蹲著,渾身上下沾著那兩侍衛的血,她擡眸望著洞口,洞口被石板擋著,只露了條小縫, 洞內殘存著些許糧食,估計是前朝苛捐雜稅過重,百姓為了活命,私藏糧食的地方。

    她雙目無神的盯著那石板,不敢確定外面搜著的到底是誰,她只知道好好待著,等個幾天再出去,才是最安全的,蹲著蹲著,頭暈眼花,心臟因恐慌不正常的跳著,四周陰暗狹小,鼻尖縈繞著血腥味,沈落忽然的想哭,又死死憋著,努力不去想那兩個在她身後倒下的模樣。

    “嘩啦”一聲,石板被人推開,沈落猛的驚醒,驚恐的看著洞口那抹黑影,往後縮了縮。

    聶穆松了口氣,她藏起來,真的不好找。

    火光打下來,聶穆蹲下身,一只帶著薄繭的手伸出:“把手給我。”

    沈落望著人,小嘴張了張,乖乖自己爬出來。

    聶穆手僵了下,收回來,一手舉著火把,對著人道:“跟好。”

    沈落低著腦袋:“哦。”

    聶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走了幾步,看了眼跟在後頭亦步亦趨的人,一拐一拐的,像是隨時隨地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滾下坡去,他嘆了口氣,讓了條路出來:“你走前面。”

    沈落又“哦”了聲,乖乖走到前面,山路崎嶇,腳下一滑,差點一摔,她趕忙自己又站穩,不去給人惹麻煩。

    聶穆伸了伸手,想去扶人,結果人已經懂事的站好,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來,望著那背影,嘴角微抿,心頭堵了下。

    人離他離的遠遠的,乖乖的,不吵不鬧,她可以跟任何人甚至是皇上在那扯皮,在那不聽話,唯獨到他面前,要麼不就是嘲諷,要麼就是現在這樣安靜的不可思議。

    好像以前在聶家,她也是這麼安靜的,一副仿佛只要自己一惹事,他立馬能一劍砍了她一樣。

    前頭火把亮著,沈落一顆心總算落地,不去麻煩聶穆,那絕對是最好的!正打算跑過去,後腦勺一個重擊下來,她昏倒在地。

    聶穆看著倒地的人,收回手,又擡頭看了眼不遠處的人,抱起人換了條路離開。

    沈落醒過來的時候,腦袋後面一陣疼痛,緩緩睜眼,茫然的看著四周熟悉的模樣。

    她在聶家原來的屋子?

    “聶穆。”沈落揉了揉腦袋下床,“你帶我到聶府做什麼?”

    聶穆坐在桌邊,一手按在一旁衣服上,沈著聲:“趁這次機會,恢復身份。”

    “什麼?”沈落猛的擡頭,面前的人垂著眸,一手細細摸著輕軟紗裙:“你的嫁妝,俸銀我會全部還你,還有你的正妻位置,我也不會再讓人威脅到。”

    “我欠你的,我全還你,所以……”

    “所以,我不必裝寧洛舟?”沈落冷笑一聲,起身走人,還沒走遠,手腕被人拉住,一道大力傳來,直接被人撞在門上。

    “你在裝下去,你連命都沒了!你自己想想,從你裝世子開始,遇到多少麻煩!”聶穆怒著,手下的人低著頭,輕微顫著,他楞了下,隨即松手,他沒想兇她的,只是被氣到了,不知不覺就……聶穆聲音軟下來,“換回來,你這樣太危險。”

    “聶穆,我問你,我死的時候,你可有一刻懷疑過沈茵跟陳青?”沈落垂著頭,屋內僅有的那點燈火亮著。

    聶穆楞了下。

    “我死的時候,你有一點在乎過嗎?”沈落擡頭,一雙眼平靜到可怕。

    聶穆嘴巴張了張,被那眼神看得怔在原地。

    “所以,聶穆,你到底憑什麼管我?”忽然的,人嘴角一勾,直直的看著他。

    聶穆怔怔的望著人,那一雙眼帶著滿滿的嘲諷,是對他的。

    她已經厭惡他厭惡到這地步了?

    沈落理了理衣服,轉身就往外走,瞥了眼後面還站著的人,冷聲著:“還有,你腦子進水了嗎?世子突然死了,人家會怎麼懷疑,只會懷疑皇上暗殺。”

    聶穆回神,清醒,“寧洛舟”一旦身亡,皇上會有麻煩,但……他望著那挺.拔背影,看著人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自己的院子,就一點也不懷念下嗎?沒發現她那麼久沒住,一點灰塵也沒嗎?花開的依舊好。

    還有……

    聶穆垂在一側的手緊了緊,望著已經空了的大門,神思縹緲了下,聽到她可能落水而亡的時候,他慌過的。

    沈落踏出院子,看著四周熟悉的景色,心頭慌著,越走越快,最後直接跑起來,逃也般的向外跑去,拐角處,“砰”的一聲,迎面撞上陳青,陳青小臉瞬間慘白:“你......你怎麼會在這?”

    陳青看著人微亂的衣服,再看那發白臉色,不敢置信的看向沈落曾經的院子。

    “聶......聶穆他……”

    沈落沒空陪她玩,揮開人:“問你的好郎君去!”

    說完,她跌跌撞撞往外跑,跑出聶府,身後大宅仿佛就像什麼巨獸的血盆大口,等著將她吞噬入復,死無葬身之地。

    沈落跑啊跑的,不知道跑了多久,才慢下來,一步步走著,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最後看著緊閉的城門,無力的靠在墻角,蹲了下去,渾身上下泛著冷。

    “皇上,該回去了,該上朝了。”嚴辭一旁勸著一晚沒睡的人,雙目帶了點血絲,露水打濕一頭青絲,其實上朝已經晚了,但再不回去,怕他身體受不了。

    霍蕭看了下四周,一堆人在找,但……雙眸暗淡了下,默默的點了點頭。

    城門打開,人騎著馬,往回走,天邊東方微白,一手緊拽著韁繩,心頭空落落的,四周偶有起早的百姓開始擺攤,看到他們,停下手上動作,齊齊跪在街道兩邊,三三兩兩,稀稀疏疏的,有點冷清。霍蕭掃了圈,正要收回視線,眼角忽然劃過墻角,一人衣衫襤褸的蹲著,渾身臟兮兮的,看著很可憐。

    馬兒停了,霍蕭怔怔的看著墻角的人,護送的隊伍不明所以的停下,看著人突然下馬,朝著墻角急步走去。

    “皇上?”身後嚴辭叫著,跟了兩步,見人突然在一“乞丐”面前停下,仔細看那衣服,好像又不是乞丐?

    “你……”極力壓制的聲音帶著微顫,偏又努力輕柔。

    沈落蜷縮在墻角,眼前晃過一占著泥巴的靴子,順著靴子往上,依舊是那身練武服,純黑的衣服帶著暗色龍紋,背著那點光,人氣息微喘,發絲淩亂,帶著慌亂。

    “哪……傷到了嗎?”

    “冷……”沈落哽咽了下。

    一金絲龍紋披風帶著潮濕水氣立馬落下,將她裹的嚴嚴實實的,修長的手微顫著在她脖間系著繩。

    霍蕭蹲著身,指尖打著節,繩不斷從指尖滑落,頭一次,手指這麼不靈活,他垂著頭,忽然哽咽了下,放棄掙紮,頭抵在沈落額頭,深吸了幾口氣,微亂的氣息噴在沈落臉上,聲音低沈暗啞。

    “嚇……嚇壞了嗎?”

    沈落點了點頭:“嗯。”

    “那我們回宮。”霍蕭抱起人,小心翼翼的上馬。

    沈落縮在人懷裏,手緊緊抓著那衣襟,熟悉的味道混著汗液鼻尖縈繞,忽然鼻尖一酸,“哇”的一聲哭了。

    霍蕭慌了下,趕忙松手,檢查著:“哪傷到了?”

    沈落不答,趴在人懷裏哭著,她就差那麼一點又回去了,回到那個小院子,看著自己做別人人生中的過客,命不由已。

    “寧……寧洛舟?你怎麼了?”

    委屈的哭聲響在寂靜的街道上,霍蕭無措的看著懷裏哭的稀裏嘩啦的人,粗粗檢查了下,好像沒受什麼傷,茫然低頭看著哭的快斷氣的人,最後輕輕拍了下,小心的抱好,回宮。

    遠方,聶穆站著,看著人被嚇哭,哭得仿佛劫後余生,然後被人小心翼翼的帶走……

    不久,霍蕭抱著人回宮,懷裏的人已經哭累了,閉著眸,臉頰滿滿塵土混著淚水,臟兮兮的。

    霍蕭放人下去,正要起身,胸口那兩只爪子還緊緊抓著,他伸手想要將自己衣服拽出來,剛拽兩下,那小臉一皺,鼻子一抽,似乎又要哭,霍蕭趕忙不動了,糾結的看著那手跟自己衣服。

    怎麼辦?

    陪不陪?

    他看著人那可憐樣,最後嘆了口氣。

    嚴辭見狀,轉頭讓人拿來剪刀,遞過去:“皇上,剪了吧!”

    霍蕭剛陪人躺到床上,再調整好懷裏人的位置,兩手抓著被褥準備蓋上,擡頭看著那把鋒利的剪刀,嘴巴張了張,震驚著:“你要剪了朕的衣服?”

    嚴辭:“……”

    你要被人睡?

    “奴才不敢,奴才出去。”嚴辭帶著剪刀,出門,站在門口,仰望藍天,面無表情。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5:00

第51章 圖謀不軌

    老管家聽說那一個又出事了, 急匆匆跑來, 剛踏入霍蕭寢殿門口,嚴辭對著沖他笑的分外端詳。

    老管家打了個哆嗦。

    他為什麼這樣笑?

    “嚴公公。”老管家行了個禮, 正要張嘴問問他家愛折騰的爺去哪了,嚴辭拂塵一掃,帶著人進去。

    老管家:“???”

    為啥不說話?

    安靜的寢殿落針可聞,明黃床賬靜靜垂著,表示裏面有人在睡覺。

    嚴辭眼眸微擡, 淡淡一瞥某個位置, 示意,看到了嗎?

    老管家四處掃了一圈, 他知道霍蕭在休息, 但他家爺呢!

    他急哄哄的看向嚴辭,一張幹涸的嘴因著一路趕過來,又渴又怕,現在一顫一顫的。

    嚴辭眼神又示意了下。

    老管家又看了霍蕭的床,明黃龍賬垂著,他懂,人在睡覺,他們不能打擾,不能說話,但他們能不能出去說啊!

    好歹告訴他,他家爺在哪啊!

    他為什麼要把他帶進來!

    老管家要被急哭了,眼神一個勁的往外瞟, 示意人,咱能不能出去說?

    嚴辭嘴角抽了下,沒眼力勁到這地步,得虧他不在宮中當差!

    這種事,是他能張口說的嗎!

    不說那一個是皇帝,有些事就不是他一做內侍的可以插手的!!

    嚴辭心頭揪了下,歷朝歷代像他這種貼身內侍,遇到皇上看中的,一定狗腿且貼心的在皇帝自己都沒發現前把人送到龍床上去,現在……他又看了眼某個位置,他只想把某個人從他家皇上身上扒拉下來,再丟進大牢,先虐個幾十回。

    但萬一他在那阻止著,一不小心讓他家皇上開竅了怎麼辦?

    那個一遇刺客,立馬就不顧龍體一塊出去找,找不到還跟丟了魂一樣,找到了,還抱著不撒手了?

    他要真把人弄進大牢,沒準就徹底開竅了!

    一開竅,不說斷了龍嗣,嚴辭又看了眼一臉傻樣只瞎著急的老管家,你家爺也得玩完!

    所以,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呵護那個混賬世子,避免他磕到碰到,避免裏頭那個哪天不小心心疼,而眼前這一個……

    嚴辭胸腔起伏了下,難道不是該他懂了什麼,然後苦心去歸勸嗎!讓他家世子離皇上遠點嗎!

    嚴辭又瞟了眼龍床。

    老管家急了,瞪了眼龍床,老往這瞟什麼瞟,皇上睡不睡覺幹他什麼事,他就想知道他家爺在……在……

    老管家懵了,一手指著某處,顫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嚴辭心頭舒坦了,總算懂了。

    老管家傻在原地,他家爺,不要命了?

    老管家站著,陪著嚴辭站在門外,看著不遠處,就這麼看著,看看人到底要睡霍蕭多久。

    從冷宮到偏殿,再從偏殿到龍床,現在從龍床直接到皇帝身上。

    他家爺就是厲害,厲害到玩起自己小命都不帶含糊的。

    嚴辭瞄了眼一旁的,淡淡著:“身為下人,有時候主子做事規勸規勸。”

    老管家轉頭,對著那張笑臉,點了點頭,反正他搞不定沈落:“嚴公公辛苦了。”

    嚴辭:“???”

    沈落醒來,肚子餓了,掙紮著要起身,身上多了條手臂?

    她頭一擡,頭頂劃過一下巴,沈落心臟停了,再低頭看向自己臟兮兮的手,即使是純黑也能看到滿滿泥漬。

    沈落:“!!!”

    霍蕭睡著睡著動了下,擡手將人重新摟好,繼續沈沈睡過去。

    沈落:“……”

    感覺自己又在鬼門關晃蕩了一圈。

    她小心翼翼擡手將那手臂挪開,再抖著腿偷偷從龍床上爬下去,一腳踩在地面,涼嗖嗖的,鞋估計被宮人拿去洗了,身上的衣服本該一塊換掉的,估計霍蕭抱著她的緣故,沒人敢換。

    沈落回頭瞄了眼改抱被褥的,心頭跳著,顧不得去找幹凈的衣服被宮人放哪,赤著腳就往外跑。

    宮門大開,外面陽光燦爛,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沈落一顆心落地了,感覺回到人世間。

    “爺。”

    “世子。”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揪心,一個想扒了她的皮。

    沈落僵著腦袋看向兩人。

    老管家用著譴責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人,欺負良家婦男,她也夠可以的?

    “爺,聽說是你扒著皇上不放的。”

    沈落:“!!!”

    她這麼喪心病狂嗎?

    “所以,爺,咱回國子監躲躲嗎?”

    沈落思忖片刻,點了點頭,等霍蕭醒來,她怕她被他秋後算賬!

    嚴辭:“呵。”

    睡完就跑?

    沒點擔當。

    沈落打了個寒顫回頭,就見嚴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沈落:“……”

    突然有種自己始亂終棄的錯覺。

    沒吧?

    霍蕭醒來,低頭茫然的看著自己的腰,掛在腰間上的人沒了?

    他擡頭,嚴辭正一臉心疼的看著他。

    霍蕭:“???”

    “皇上,聶大人來了。”

    霍蕭點了點頭,起身去換了身衣服,再見了聶穆。

    “查出來了嗎!”聲音有點冷,一身明黃龍袍,金龍泛著威嚴跟冷意。

    聶穆行著禮:“從他們的屍體上來看,握劍的手法,還有骨骼,應該是前朝的暗衛。”

    霍蕭一手輕點桌面,前朝暗衛為什麼要殺他?從血統上來說,前朝皇室因著賀帝生性多疑,幾乎沒的幹幹凈凈,就留了寧洛舟那一支,還是因為這一支已經偏到沒多大資格威脅他皇位了。

    但再怎麼偏,他也是明面上唯一有血統的。

    還是說,賀帝其實有私生子?

    霍蕭眉頭皺了下,賀帝後宮美人如雲,卻一直未有子嗣,難得有那麼幾個,最後也被查出壓根不是他的,民間傳遍這是上天降下的懲罰,如果真有,早就昭告天下了,沒道理藏著掖著。

    “盯緊羅兆宗他們。”

    “是!皇上。”聶穆就要退下,腦中忽然浮現眼前的人小心抱人上馬的畫面。

    聶穆踟躕了下。

    “還有什麼事?”

    聶穆深吸口氣,跪下:“皇上,您還記得沈落嗎?”

    霍蕭眉頭皺了皺,腦海中冒出一個穿著嫁衣跪在地上謝恩的女子,垂著頭,還從頭抖到尾,他覺得當時他要是再不讓她下去,她能立馬哭出來。

    “嗯。怎麼了?”

    “她是皇上賜給臣的,對吧?”聶穆垂著頭,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提醒人,明知道兩人絕無可能,沈落無論是以前膽小如鼠的模樣還是現在四處扯皮的樣子,都不是霍蕭喜歡的類型,但……就是不安,莫名的不安,尤其人抱著她回宮的畫面。

    霍蕭不解:“對,那姑娘一副被嚇破膽的模樣,朕當時思來想去,放你那才最好。”

    “不過,她不是不慎落水而亡嗎?”

    “是!皇上臣該告退了。”聶穆正要退出去。

    “聶穆,人確定是不慎落水嗎?”霍蕭突然道。

    聶穆不解擡頭,霍蕭看著人,嘆了口氣:“朕只是覺得一大臣夫人落水落的悄無聲息有點奇怪罷了。”

    聶穆猛的怔了下,剛起的身,立馬又跪了下去,額頭冷汗直冒。

    這事很大的可能主使者是沈茵,但本就是他負了沈茵,再……

    霍蕭也不安撫下人,繼續道:“聶穆,當初朕賜人給你的時候,就說過了,不喜歡的話,讓人衣食無憂就可以,但大事上,別偏心偏太過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就算沒人在乎,就這麼沒了,人家死了也不瞑目。”

    他言盡於此,聶穆朝政處理井井有條,但霍蕭也沒想到,一到後宅,他就一塌糊塗。

    早知道當初把人賜給趙中安也好,雖然趙中安那一張冷臉沒準能徹底把人嚇壞,但好歹他後宅幹凈的連只母貓都沒,那一個慫慫過一生,也比現在死於非命的要好。

    “臣會查清楚的。”聶穆暗啞著聲音道。

    霍蕭點了點頭。

    另一邊,沈落跑回國子監,剛入門,就接收到一眾學子關懷的模樣。

    她感動了下。

    這一群人果然還是好的。

    張德四處看了看,低聲道:“世子,你沒事就好,不過你檢討書寫好了嗎?卓助教說,只要你手還能動,你一回來就得上交。”

    沈落:“!!!”

    她檢討書去哪了!

    她看向天邊落日,咽了咽口水:“告訴他,我還沒回來。”

    張德:“???”

    “我回去找找檢討書。”沈落按了按一旁老管家肩膀,老管家默默往旁邊退了退:“爺,自己去,小人去給您收拾房間。”

    他打死也不要被嚴辭的眼神淩遲了。

    沈落:“……”

    沈落看著不遠處把她送到後就要返回的侍衛,立馬拔腿追上去。

    大晚上的,霍蕭這兩天勞累過度,提早睡了,睡著睡著外面一片嘈雜?

    嚴辭看著侍衛劍下的沈落,皮笑肉不笑著,當他們還能跟上次一樣,讓他得逞,半夜摸進他家皇上的寢殿?

    “世子,今天晚上又來了?”

    沈落打了個哆嗦,沒人告訴過他,他笑的時候很可怕嗎?

    “我……我來找……”聲音帶著顫,沈落思來想去,她遇刺,她落下的東西又是霍蕭的筆跡,肯定會被送到霍蕭手中。

    “哦?找什麼?”嚴辭笑著,眼眸微瞇,“來找皇上?”

    沈落:“……”

    為什麼要說的她今晚好像是來圖謀不軌的?

    霍蕭穿著寢衣走出來,長發披著,睡眼朦朧,看到外面陣仗,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

    嚴辭回頭一看,心跳漏了半拍,趕忙看向沈落,就見人兩只眼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家皇上,還委屈不已的模樣,立馬沖進殿裏,拿著披風跑出。

    霍蕭走過去,侍衛收起刀劍,他一手就要扶起人,身後嚴辭猛的披風下來,把他裹的嚴嚴實實。

    霍蕭:“???”

    沈落:“……”

    嚴辭再瞄了眼面無表情看向他的沈落,心頭一跳,這是埋怨他把皇上裹太嚴實了?

    他又看了眼自家皇上,長發披著的模樣,過於鮮嫩,至少對某一個是!趕緊從宮女頭上暫時拔了根發帶,給人發尾系好。

    宮女:“???”

    霍蕭狐疑的看向今晚萬分不對勁的嚴辭。

    “你怎麼了?慌什麼?”

    連宮女頭上的東西都綁到他頭發上了,這絕對不是他以前會幹的事!

    沈落低頭看草,估計怕她啃了他,她心頭揪了下,她其實覺得自己內心還是挺純良的啊!

    她就是來問人要檢討書的,沒看她今天是光明正大走正門的嗎!

    嚴辭綁好,沖著沈落笑瞇瞇的。

    沈落:“……”

    別笑了。

    霍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5:17

第52章 摟

    沈落一拿到臟兮兮的檢討書, 就被嚴辭快馬加鞭的送回國子監。

    國子監大門, 兩燈籠高掛,沈落下馬車, 無奈了下,就不能讓她吃個宵夜再走嗎?

    腦中劃過最後嚴辭那個防她跟防賊一樣的眼神,沈落打了個哆嗦,一腳踏入,再拐幾個彎, 回到甲院, 甲院一片光亮,一個個發現她回來, 自動從自己寢舍中走出, 擠進她的小屋子。

    沈落:“???”

    老管家鋪好紙:“爺,該抄了。”

    沈落指了指把她小屋塞的滿滿當當的一眾學子,言下之意,晚點再抄吧,咱要先待客。

    老管家:“……”

    你再拖下去,明天就是三篇檢討書了。

    張德拱了拱手:“世子,您抄您的,我們說我們的。”

    沈落:“……哦。”

    “世子,白天的時候,我們有派人去查看那四位姑娘的情況。”

    沈落無聊的一手拄著下巴,一手慢悠悠抄著檢討書:“情況如何?”

    趙黎驕傲的揚起下巴:“那四位姑娘的家人,握著我們人的手哭的稀裏嘩啦, 一個個感謝不已。”

    他們頭一次做了件為國為民的好事,現在內心慷慨激昂,臉上紅光滿面。

    沈落筆下頓了頓,小嘴微張:“你們別告訴我,你們用的是你們老爹的人?”

    趙黎:“嗯?有問題嗎?能來國子監的,也只有爹的人啊,而且還不能久待。”

    他們自己又出不去,不找他們找誰?

    沈落仰頭,同情的看了眼這群傻孩子:“你們要不要再去問問,你們那些下人是不是穿的一身錦衣,高昂著頭……對,就像你們現在這樣。”

    一眾人:“……”

    他們高昂著頭,有問題嗎!

    “然後是不是就問了如你家姑娘現下安好之類無關痛癢的問題?”

    一眾人茫然了下,這他們哪知道?他們只知道,下人來報的時候,說那些人家有多麼多麼感謝他們救他們女兒於水火。

    張德想通,臉色微黑:“他們穿錦衣,普通農戶不管感激不感激,肯定先嚇得感激一通。再加上,我們的下人早就替爹他們做事做慣了,很清楚怎麼問才能得到讓主子滿意的答案。”

    趙黎一驚:“所以,我們拿到的可能是表面的消息?”

    沈落點了點頭,放下筆,兩眼發光:“所以,我們今晚出去嗎?再外面轉轉,等天亮,親自問問?”

    一眾人看了眼她手下的檢討書,拱了拱手:“請世子安心寫檢討,我等明日再來。”

    沈落:“……”

    國子監的課,上午一般是四書五經,偶爾下午會是騎射等武課,為的就是防止他們念書念傻了或者念出一副羸弱身軀。

    於是,第二日下午,當負責武課的教習到時,空曠的草地上,綠草晃動,陽光打下來,有點熱。

    老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十分不好意思道:“那個,我家世子說,下午的課,由她來帶!”

    教習:“???”

    “所以,人呢?”

    老管家尷尬的笑了笑,昨晚某人抄到一半,發現霍蕭寫的字數,還可以擠出兩篇來,果斷的多抄了一篇出來。

    他遞上去:“這是他昨夜嘔心瀝血寫出來的檢討書。”

    教習瞄了眼,又看了眼空曠的草地:“那個,我這武課不興寫這玩意。”

    老管家松了口氣,收好,準備給人下次用。

    “我這興挑水,記得告訴他,國子監未來一月的水,都由他來挑了。”

    老管家手抖了下。

    外頭,沈落堂而皇之的再次帶著一群人從城門衛眼皮底下經過,拿著玉佩再人眼前晃了晃,發現人理都不理她一下。

    沈落憂傷了下:“感覺本世子失去了幾個摯友。”

    城門衛嘴角抽了下,果然該去拜拜佛,不然怎麼每次值班都碰到!

    “寧世子,你到底進去還是不進去!”

    沈落捂了捂心口,立馬點了點頭:“進,本世子進!快,後面的跟上!”

    國子監那一席標準白衣在一群灰撲撲的百姓中尤為顯眼,一個個小臉漲紅,他們不是沒被特殊對待過,但頭一次這麼被特殊對待。幾人腳下生風,趕忙入城。

    他們身後不遠,一輛馬車簾子掀開,塗著鮮紅丹蔻的手露出,再然後露出張明艷的臉來。

    “剛剛是不是有人叫寧世子?”

    一旁丫鬟苦著張臉:“沒!”

    絕對不能有!

    女子望了眼自家丫鬟,眉頭一皺,她剛剛絕對沒聽錯!再加上她這表情,寧洛舟那混蛋果然剛剛就在她不遠處!

    她這回非把人搶回去不可!

    沈落莫名忽然打了個哆嗦,仰頭看了下高照的太陽,那麼熱的天,剛剛哪來的涼意?

    她看向幾個茫然看著她的人,指了指不遠處成衣店:“你們先去換套衣服啊。”

    張德幾人一聽,有道理,他們這麼一身去問人,肯定問不出任何東西,走了兩步正要進去,想起什麼,扭頭問道:“直接換成農戶的衣服,不更好?”

    沈落折扇敲啊敲的,徑直往一酒樓走去:“你們見過像你們這麼細皮嫩肉的農戶?帶你們進來就是買衣服的!趕緊挑點樸素的,也別太素,普通讀書人有的樣子就好。”

    “多謝世子。”

    趙黎撓了撓腦袋往成衣店走去:“突然有種以前帶侍妾出來買東西的錯覺。”

    張德:“……”

    “沒錯啊,我以前就是這麼對她們說的。”

    沈落看著酒樓,咽了咽口水,她好像已經好久沒好好吃東西了?

    前腳正要邁入,一條鞭子忽然勾住她的腳,再那麼用力一扯,“砰”的一聲,沈落摔倒在地,身後傳來意味不明的冷笑聲:“寧世子?”

    沈落:“???”

    宮內

    “皇上,再過一段時間就是您的生辰,各國使臣估計過段時間會相繼到達,這回人到的可能有點多。”

    霍蕭點了點頭,這才想起自己生辰的確快到了。

    “還有,太後好像透露出要給您選妃的消息,所以到的適齡女子估計有點多。”

    霍蕭:“……”

    她到底多怕他絕了龍嗣?

    “不過,話說回來,朕好像得去趟萬越坊?”霍蕭想了想。

    嚴辭猛的擡頭,去那做什麼!

    “上次跟太後瞎掰有意中人這回事,總得去問寧洛舟借個人出來吧?”霍蕭搖了搖頭,無奈著,他又得去趟那地方,然後去挑個聽話機靈的。

    嚴辭松了口氣,想著那一個現在估計在國子監好好念書,橫豎也碰不到,下次碰到估計就是生辰那日,被拉出來溜溜,告訴世人,他作為一是世子活的好好的!然後,再關回國子監,半年出來一次!

    到時候,嚴辭看向他家皇上,總該把人扔腦後了吧?

    沈落爬起來,還沒轉身,一手就被人拽到一旁,撞到人墻上,一眾路過的人十分有興趣看一男子被一女子調戲,走過路過多瞄兩眼。

    “寧、洛、舟?”張揚艷麗的女子塗著鮮紅丹蔻的手捏著沈落下巴,嘴角詭異劃開。

    沈落抖了抖,這姑娘誰啊?她不認識啊!

    “姑娘你是?”

    “呵,那混賬東西還真會玩啊?”壓低的聲音帶著溫軟氣息噴在沈落耳邊,沈落打了個哆嗦,雙眸大睜,難以置信的看著人。

    她知道?

    “說,那混蛋在哪?躲的到厲害啊?”

    沈落:“!!!”

    她哪知道那沾花惹草的在哪!

    “你要是不說,本姑娘不介意當眾扒了你衣服。”說著,那鮮紅手指劃過沈落白嫩臉蛋。

    沈落抖了下,他到底從哪惹來的霸王花!

    霍蕭馬車停了下,掀開簾子一看,發現前頭路有點堵,正打算換讓人換條路走,某個身影就這麼闖了進來。

    他出來,只見不遠處酒樓門口邊上,一明媚到張揚的女子圍住了某個人,兩人臉頰貼的極近,不知道在幹什麼,心頭突然堵了下。

    嚴辭眼睛一亮:“郎才女貌,登對!”

    頭一擡,就見人孤零零的站著,望著那角落,嘴巴微抿,小風吹著那身常服飄啊飄的,神情落寞,看著有點可憐。

    嚴辭:“……”

    皇上,咱別一副被人拋棄的樣,好嗎?

    沈落頭一轉,發現霍蕭就站不遠處,她哽咽了下,什麼也不說就這麼望著,此時無聲勝有聲。

    霍蕭接收到那眼神,心頭舒服了,嘴角一勾,大步邁過去,一手扯開人姑娘,還沒伸手去拽沈落,人已經自動躲到他背後,兩手緊拽著他後背,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仿佛受盡無盡委屈。

    “皇上,她要扒臣衣服!”

    女子:“!!!”

    她在說什麼?她就隨便嚇唬嚇唬而已!

    嚴辭看了眼,漠然的走過去,伸出手一根根的掰開扯著他家皇上衣服的手指頭。

    他家皇上,那是連衣服也不能被他玷汙的!

    沈落:“……”

    她就抓了個衣服而已。

    嚴辭掰完松了口氣,還沒擡頭瞪一下某人,一只龍爪穿過某個混蛋的腰,再那麼一摟,人從他眼前消失。

    霍蕭一手摟沈落入懷,一手按著人的腦袋,安撫某個嚇壞的,然後眼眸微瞇,帶著冷意:“滾!”

    嚴辭望著那兩龍爪,心頭揪著,還不如讓他拽著衣服。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5:33

第53章 忘了

    沈落趴在人懷裏, 用力的點了點頭, 對的,趕緊滾!她小心臟驚受不住驚嚇, 尤其是關乎她腦袋的威脅!鬼才知道這一個到底什麼來頭!

    女子揉了揉剛剛被抓的手腕,看著躲在人懷裏,膽子小到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某人,嘴角一勾:“滾?怎麼滾?世子爺這麼快就忘了,曾經大漠月下的山盟海誓了?”

    沈落打了個激靈, 她想幹嘛!

    霍蕭低頭看人, 一張臉漆黑漆黑,沾花惹草, 夠可以的?那手就要一松, 作勢就要不管這一個死活。

    沈落又抖了下,趕忙兩手扒著霍蕭衣服,拽的緊緊的。

    “皇上,臣其實已經痛改前非了,您一定要信臣啊!”

    嚴辭:“!!!”

    向他家皇上解釋這個做什麼!更何況,一般這種花花腸子的話要是能信,母豬都能上樹!

    他的皇上,是那種會被騙的蠢貨?

    嚴辭驕傲的輕瞥了下那片露出來的衣角。

    霍蕭低頭看著那兩只白嫩爪子以及那雙濕漉漉的眸子,那眸子帶著滿滿恐慌,他心頭軟了下,重新擡眸看向面前艷麗女子,美艷成這樣, 這一個好像吃不消?

    “朕信你了。”

    嚴辭:“……”

    “姑娘,有些人不是你可以肖想的!”說完,霍蕭懷抱著人就往馬車走去,馬車邊上,沈落趕忙爬上馬車,縮在角落,外面那道視線透過簾子直向她射.來,沈落打了個寒顫。

    霍蕭上了馬車,嚴辭面無表情的讓人趕著馬車離開。

    馬車駛啊駛的,沈落車內喝著茶,壓著驚,從那一個穿著打扮還有氣勢上來看,非富即貴,這麼一個人來京城,一個搞不好,戳穿她,她就可以直接入大牢了。

    不過,她剛剛沒有當面戳穿她,是不是代表她還有所圖謀?

    但她能讓她圖什麼?

    “你在想什麼?”

    霍蕭低沈的聲音傳來,沈落回神,搖了搖頭:“沒什……”話還沒說完,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傳著,沈落眉頭微皺,困惑的摸了摸茶杯,“臣好像忘了什麼?”

    成衣鋪門口,一眾學子出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某個身影消失無蹤。

    “人呢?”趙黎茫然的站著,張德眉頭微皺,視線四處搜尋,身後一幫學子換好衣服,一塊困惑著。

    “四處找找吧,他應該沒逛太遠。”說著,人就要分散開來,去找人,店內立馬沖出兩夥計,賠著笑臉。

    “各位公子,還沒給錢呢。”

    一群人想起來沒付錢,自覺的看向張德跟趙黎,他們是沒帶錢出門的,一來他們下定決心當個國之棟梁,自家親爹慣愛用銀錢來腐蝕他們,讓他們走回“正道”,所以家裏的錢從來不要,二來,國子監雖然每月發錢,但他們沒啥要花錢的地方,所以,一般如寒門學子般寄回家中,用來讓他們爹感動下。

    張德想了想,道:“留幾個人下來,其他人一塊找世子去。”

    半個時辰後,一群出去找的人回來了,對著留守的人搖了搖頭,夥計有種不祥的預感。

    張德沖人拱了下手:“可否先退貨?”

    “各位公子,這衣服都按你們的尺寸,改過了……”夥計尷尬的望著一群人模人樣的,言下之意,不退貨,況且,萬一退了,他們不回來買回去,就麻煩了。

    一群人:“……”

    但他們沒錢啊!

    “各位要不派個人回家拿錢?”夥計扯著嘴角提醒著,一個個看起來細皮嫩肉,明顯是有錢人家的公子!

    一眾人默默回店,負手而立:“我們在這等會就好,我們的朋友很快就會來這付錢的。”

    被他們爹知道,他們可憐到連買件衣服的錢都沒有,一準被嘲放著好好的貴公子不做,跑去國子監念書。

    這不是他們能容忍的!

    夥計:“……”

    “要不,回國子監拿?”一人提議道。

    夥計用力點了點頭。

    趙黎捶了捶腿:“回國子監拿,再那麼一來一回,估計天早黑了,還不如等“寧洛舟”回來快呢。”

    一群人覺得很有道理,於是自信滿滿的認為沈落很快就回來了,雖然他們沒找到她。

    那邊,馬車停下,沈落踏入自己的萬越坊,不是人流量最多的時候,但人也夠多,她不解道:“皇上,臣以為您這輩子都不想踏進這的。”

    霍蕭聽著絲竹樂聲,臉色發青,他的確不想再來,但……

    “太後要在朕的生辰宴上看到所謂意中人,朕得來挑人。”

    沈落仰頭:“什麼叫來挑人?皇上,您之前看中的是哪個?”

    還是說,帝王心這麼快就變了?沈落低頭思索,越想越有可能,就是可憐了她之前那個芳心暗許的姑娘了。

    “朕沒意中人!!!”霍蕭低頭,憋屈了那麼久,終於爆發。

    沈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有個意中人,需要藏成這樣?

    某人表情過於直白,霍蕭看懂了,胸悶氣短,一手揉著胸口:“你是不是忘了!那條帕子是你的!”

    沈落擡眸望他,滿眼無辜,她有沒有帕子,她還不知道?

    霍蕭:“……”

    “你在公主修建的時候,是不是給了一太監帕子?”霍蕭扶額。

    沈落垂眸,深思,她不記得了,但……後頭若有若無的視線黏在她背上,如芒刺在背,直覺告訴她,她要是搖頭,這一個立馬能把自己扔出去餵外面那朵姓寧的招惹來的霸王花。

    沈落擡頭,再重重的點了點頭,拱手,行禮,求生欲旺盛:“皇上,臣錯了!是臣的不是!臣讓您受委屈了!臣的人隨您挑!”

    霍蕭:“……”

    總覺得他好像沒想起來。

    霍蕭一手拽著人就往裏走,不想說話,偏還得要人:“趕緊的,把你這的舞姬全叫出來。”

    “是,皇上。”

    一刻鐘後,除了現在在臺上的,全到了,一個個柳若扶風,容顏姣好,跪在地上,安分到不行。

    霍蕭從她們身邊走過,再一一讓人擡起頭來,每看過一個,都能明顯感覺到地上跪著的身子僵硬,或者直接屏息,素質再差點的直接小臉慘白。

    就這樣帶回去給太後,立馬穿幫,到時候,太後……霍蕭瞄了眼後頭亦步亦趨跟著他的某個混賬東西,人頭低著,一臉無辜。

    霍蕭氣息又不穩了,他一方帕子惹出來的禍,他還得費勁去圓,不然,太後非以為他看上後頭這個了!

    “皇上,看中哪個!”沈落扶了扶一舞姬頭上發釵,她的人,絕對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段有身段,哪來拉出去都是頂好的!

    霍蕭坐下來,一手輕點桌面:“你這就這麼多人?”

    “外面臺上還有一批。”

    霍蕭搖了搖頭,腦中浮現昔日臺上的一席紅衣:“你這不是應該還有個穿紅衣的嗎?”

    沈落扶著衩的手一抖,小臉刷的一下白了:“誰?”

    “上次那個穿紅衣的,跳舞的,一舉奪魁的。”霍蕭繼續點著桌面,那舞總給人一眾壯烈的感覺。

    沈落擦了擦額前的汗,狗腿著拉出兩姑娘:“皇上,她們是長的不好看,還是舞跳的不好?”

    霍蕭擡眸看了眼兩個低眉順首,還在輕顫的舞姬,握起茶杯:“膽子太小。”

    沈落眼巴巴的望著人,手抖了下,她膽子也小啊……

    帝王生辰宴,她勢必要被拉出來溜溜,彰顯這位仁德,她怎麼再弄出一個自己去應付太後?

    這不玩死她嗎?

    “皇上,換一個吧。”

    霍蕭放下茶杯,看向外頭,不鹹不淡著:“外面那姑娘好像還在吧?”

    沈落立馬跪下:“臣一定把人養得白白胖胖,然後送過去!”

    霍蕭點了點頭,起身摸了摸那腦袋:“孺子可教也。”說完,出門,沈沈眸子看向隱進門後的女子。

    “那姑娘是漠北的公主吧?”

    嚴辭垂首:“雖然穿著我朝的服飾,但腰間鈴鐺的形狀的確產自漠北。”

    “去,把人安排到驛館,好生招待!”聲音透著點冷,嚴辭擡眸,人已經大步走到馬車邊。

    嚴辭:“……”

    好生招待的意思,應該不是看押吧?

    沈落虛坐著,揮了揮手,讓一幫被嚇的腿軟的舞姬離開,雙手撐著下巴,糾結著她怎麼一人分兩角?

    一旁下人望著霍蕭離開的方向:“爺,你怎麼突然帶搖錢樹回來了?嚇死我們了,還以為他要秋後算賬。”

    沈落嘆了口氣,那是她帶回來的嗎?

    明明是……

    “啪”的一聲,某人腦中一群人劃過,沈落仰頭看著黑下來的天,小嘴顫了下。

    “快,快備馬車!”

    她怎麼把那一群人給忘了!

    不久,沈落連滾帶爬下馬車,站到成衣鋪不遠處,一排少年齊齊坐於人的門口,神情呆滯,一旁店主連著小二扯著表情勸著他們回家拿錢。

    他們搞不懂,這一群明明是有錢的,為什麼就不回去拿錢?他們要關門了啊!

    趙黎發現人,看向她,不言不語,委屈到不行,其余一眾人也發現了,轉著個腦袋看向她,不說話,就這麼看著,看了會,齊齊把頭扭回去,望著前方空蕩蕩的街道。

    沈落:“……”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5:51

第54章 像誰?

    沈落付了錢, 一群少年身後默默站著, 淒涼哀怨的眼神粘著她單薄後背,等她轉個頭, 一個個的又垂下腦袋或扭過頭去,一副我們傷到了但我們不說的模樣。

    沈落:“……”

    “你們,餓嗎?”某人小心翼翼的問著,呵護下那一顆顆受傷的心臟。

    “不餓。”一人垂著頭,聲音弱弱的, 悶悶的, 話音落,有人肚子十分配合的叫起來。一群人腦袋扭的更偏了, 少年臉龐微微泛紅。

    沈落心疼了下, 一群單純可愛還餓到不行的小棉羊在倔強的喊著自己不餓,她折扇猛的一拍,在寂靜街道上尤為清脆。

    一群人閃躲著眼神看向他,他們真的餓了,倔強的雙眸泛著點含蓄的光,他們可以因為一頓熱飯而原諒他的!

    “那我們走!幹活去!”某人折扇一指,直指城門。

    一眾人眼眸呆滯了下,嘴巴微張,帶著輕顫,心頭立馬堵了,垂在兩側的手捏了捏,賭氣般的道:“好!”

    沈落折扇點著下巴, 笑的意味深長:“不服,都不知道反抗一下?”

    趙黎擡眸,眸裏冒著點小火苗:“不然,世子還想我們如何?”

    沈落背著手玩著折扇,帶頭向前走著:“不服,憋心裏,容易憋壞的,不然等你們以後入了朝堂,遇到官大的,也不說話?”

    聽著人一席話,腦中轉了一圈,一群人心裏憋著的火又消了下去,他說的的確有道理,莫名奇妙的他們就是乖乖聽他話,不反抗了。

    所以,他不是故意不給他們飯吃,他這是在教他們!

    沈落感受著身後灼熱如火海的視線,滿意的點著腦袋:“所以,再問一遍,餓不餓?想不想吃飯?”

    身後鄭重著:“世子,餓了!我們想吃飯!”

    聲音夠洪亮,夠認真,代表真的餓了,沈落擡手指向門口:“餓了,你們趕緊分組去那幾個姑娘家的村子吃飯去!一個入那姑娘家,其余人分散到各家。本世子在城門口等你們!”

    一群人:“……”

    “幹嘛這樣看著我?不用感激我給你們指了條吃飯的明路。”

    一群人:“……”

    “還傻站著做什麼?再不趕緊的,人家裏都沒剩飯給你們了!”

    張德想了想,行禮:“多謝世子指點。”說完,回頭對著一眾茫然的學子,道,“我們以晚歸為由,借宿,吃飯的時候多跟人聊會。”

    沈落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的錢袋子可以順便省下好多錢。

    一群人恍然大悟,立馬分組,一組入城,其余三組出城。

    沈落站在城門,看著一群朝氣蓬勃的學子向外趕去,一手摸出那玉佩,感慨著:“不愧是國子監的學子。”

    城門衛瞥頭看了人一眼,他們只知道,以前他們很乖。

    “來,借點筆,墨,紙。”

    城門衛:“……”

    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不是守城的嗎?

    沈落手伸著,晃可晃,一守衛認命去給人弄東西,順便帶了張桌椅,言下之意,自個在寒風凜冽中好好寫!他們是不會提供給他休息的地方的!

    沈落坐下,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寫著賣身契,確保賣身契沒有讓人鉆漏洞的地方,待到月上中天,二十多張一次性賣身契才堪堪完成。

    她仰著頭,望著月,活動了下僵硬的指尖,再一手按著肚子:“那個,你們有吃的嗎?”

    她餓。

    城門衛:“……”

    “沒有的話,建議我升個火嗎?突然想吃地瓜了。”沈落摸了摸自己帶著濃重涼意的手,又冷又餓,烤地瓜最好,她可能還得去找條被褥裹好自己。

    城門衛:“……”

    沈落去問城內百姓要了地瓜,再在城門口開始弄烤地瓜,香氣飄蕩在又冷又無聊的城門一角。

    天快亮的時候,離開的人陸陸續續回來。

    “呦,怎麼一個個小臉黑漆漆的,沒吃飽嗎?”沈落抱著個地瓜啃著,“我還以為你們要到中午再回來呢?”

    “世子早就知道?”張德深吸了口氣,朝著沈落拱了拱手。

    沈落剝著皮:“指何事?”

    一口咬下最後一個地瓜。

    “那四位姑娘的情況。”張德臉色不佳就這麼看著沈落。

    “嗯?她們怎麼了?”

    “一位,家裏瘸腿的兄長沒有錢娶媳婦,其父母楞是為了錢將人賣給了青樓!”趙黎沒好氣著。

    “嗯。接著說。”沈落點了點頭。

    同一隊的人道:“我從村長那聽說,那一家見姑娘被贖回來後,第二天就打算把人賣到外地去,就為了給兒子蓋個新房!”

    “嗯。”沈落手往旁邊一伸,旁邊守衛面無表情的遞上帕子供人擦手。

    “你們那邊那麼沒人性嗎?為了兒子賣女兒?”

    “你這呢?”張德問著,不過直覺覺得也不好。

    “我這,是那一家得罪一小官,強行被擄走賣掉的!那戶人家老實本分,投告無門,那老母直接哭瞎了眼,老父出門還被人打瘸了腿。”

    話音落,一群人又氣憤了,氣憤完,又想起以前這類事他們也見的多。

    “那姑娘呢?”張德問著,他們那的親生父母想都不想直接賣掉,恐怕那回去的姑娘下場也不會太好。

    人深吸了口氣:“我們幾個跟人閑聊,得知那姑娘雖然被我們贖了身,但進過青樓,父母又這樣了,好人家是不會再要的,估計一輩子就……”

    清晨,一幫人瞬間義憤填膺,沈落看向剛回來的另一撥人。

    來人臉色也不好:“城中的那一戶,聽左鄰右舍的意思,是被繼母偷偷賣掉的,理由是家中老母重病,沒錢醫治!”

    “沒錢醫治,賣青樓?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鬟不好?”

    沈落起身,揉了揉脖子:“因為錢少啊,最後那一個呢?”

    最後一組,表情變了變,頗有一言難盡的味道:“是因為那姑娘親娘原本就是青樓出身,後來被贖走,本來也恩愛了一段時間,但在人年老色衰後,那丈夫又看上一良家女子,打算娶她,就把女兒賣了,說什麼本來就是……是……”他不說話了,他們臉皮薄。

    一群人沈重的站著,沈落笑了笑,看向最為冷靜也最能分析的張德。

    “所以?”

    張德:“與其去譴責,苛責,甚至強行關青樓等地,倒不如改善民生,法則,使民富足,以及做好青樓女子從良後等的保障措施,畢竟,她們幾乎都是可憐的女子。”

    沈落贊賞的看了眼人,從袖中掏出一疊紙,拍在桌上:“來,簽了。”

    一眾學子:“???”

    “忘了?說好的,替我辦件事。”

    趙黎搖了搖頭:“記得,只是有必要簽字嗎?”話是這麼說,他還是上前第一個簽了,張德隨後簽完,剩下的排著隊簽著,等著全部人簽完,沈落松了口氣,一本正經:“皇上生辰即將到來,你們不打算送點禮?”

    趙黎一臉沈痛:“我們已經打算每人寫篇心得交過去了。”

    沈落:“……”

    這禮……真好。

    “不,我們應該在寫心得的同時,應該身體力行!告訴皇上,你們已經真的深刻體會到的!”

    張德:“世子?”

    “我們排支舞可好?”沈落眉眼彎著,笑的分外溫柔。

    一眾學子手抖了下,視線直往桌上“賣身契”飄,腦中浮現曾經臺上女子輕軟腰肢。

    “世子,我們四肢……僵硬。”有人偷偷伸著手,想抽回自個的賣身契。

    沈落迅速收起一疊賣身契,塞進懷裏,再拍了拍:“沒事,本世子不介意。”

    “世……世子……”

    “你們一定不會像皇上那樣跑了的,對吧?”沈落望著一群人,神情溫柔到能溢出水來。

    一群人:“……”

    所以,他連皇上都坑過?

    “走!我們該回去上課了!”

    一群人:“……”

    驛館內

    巫縵被氣到了,一手指著重兵把守的門:“這就是你們皇上的待客之道?”

    驛館的下人額前直冒汗,他們以前也沒遇到過,垂著頭瞎掰著:“皇上只是怕公主您出事,這才保護您的!”

    巫縵:“呵。”

    這是怕她拐走那個“寧洛舟”吧?

    她視線掃了眼門外,對著自己侍從遞了個眼神,侍從心領神會跟著人往屋內走,順帶把門關上,一回頭就見自家殿下坐在椅子上,翹著個腿,嘴角勾著。

    “姓霍的只讓本宮好好待著,可沒說不讓那一個過來?”

    “公主,您……您什麼意思?”

    “去,把人綁過來。本宮來那麼早,可不是為了慶賀人生辰的!”

    侍從:“……”

    您來那麼早,就是來綁人的?

    國子監大門口,老管家無奈蹲著,遠遠看到一群白衣回來,幹嘛跑過去,四處張望了下:“咦?我家爺呢?”

    趙黎指了指後頭:“不是在後面嗎?”說完,回頭,一幫子人一塊回頭,只見蜿蜒山道上,綠草微動,樹葉飄零,空蕩蕩的。

    趙黎張了張嘴:“不是,剛剛上山前還在的啊!”

    老管家抖的下:“他……他又丟了?”

    宮內,霍蕭剛下朝,一內侍急急忙忙跑過來。

    “皇上,驛館來消息。”

    霍蕭拿起奏折,淡淡道:“說。”

    “守門的侍衛說,漠北公主要了個瘦弱男子。”

    霍蕭眼眸微擡:“嗯?”

    “那公主侍從說,說……”

    霍蕭眉頭皺了下:“說什麼?”

    “說他家公主無聊,要找個男的玩玩。”

    霍蕭繼續垂眸看奏折:“隨她。”

    只要不是姓寧的都行,就是沒想到,漠北的民風開放到這地步了?堂堂一公主,想要個男的,侍從立馬去找?

    霍蕭忽然想起昨日某人兩爪子拽著他衣服不放的可憐模樣,搖了搖頭,還好寧洛舟在國子監,不然,他那身板都不夠人塞牙縫的!

    “那昏迷男子,侍衛說,長得有點像……”

    “像誰?”霍蕭不以為意,拿起一側的筆就打算批閱。

    “像世子爺!”

    “啪嗒”一聲,手中奏折掉在桌上,霍蕭茫然看向人:“像誰?”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6:04

第55章

    內侍垂著頭又重復了遍:“說像世子爺。”

    話音剛落, 眼角一片明黃迅速劃過, 內侍擡頭,前面已經空空如也, 就剩個嚴辭揪心的看著門口,然後又垂頭看他,喃喃著:“你說,等皇上過去,那一個會不會已經被吃幹抹凈了?”

    內侍:“???”

    嚴辭認命的望著, 吃不吃完都是個問題, 不吃完,他家皇上估計死心不了, 吃了他家皇上又太可憐。

    霍蕭急急忙忙的趕到驛館, 一腳踹開那堅實大門,一臉漆黑的大步邁入,整個驛館的人嚇了一跳,齊刷刷跪下,漠北的侍從按著自己的禮儀行了個禮,見人就要向裏走去,趕忙上前攔。

    “皇上,我們公主現在不方便見客。”

    “滾!”

    霍蕭一手揮開人,向裏走去,腦中浮現某人縮在床頭,捂著被褥,哭的稀裏嘩啦的可憐模樣, 心頭突然揪了下。

    剛拐進一拱門,霍蕭:“……”

    一顆大樹下,樹葉茂密,斑駁樹蔭打在人臉上,稀疏陽光漏著。

    塌上,某人躺著,閉著眼,嘴巴張著,一側艷麗女子親自動手給人剝著葡萄,嬌軟聲音帶著點討好:“世子,甜嗎?”

    某人點了點頭,一嘴吞進葡萄,咬了兩口:“甜。”

    霍蕭:“……”

    “世子,喜歡這嗎?”

    沈落張了張嘴,含糊著:“喜歡。”

    “世子,那留這陪縵兒?”

    沈落正要張嘴,光線忽然暗了下來?眼眸微睜,高大身軀站在面前,擋住後頭那抹陽光,臉,有點黑。

    沈落咽了咽口水,軟著腿爬下來,跪好:“臣見……見過……”話還沒說完,陰森森的聲音從頭頂飄來。

    “喜歡?”

    沈落果斷搖頭。

    巫縵:“……”

    有種被捉奸的感覺。

    “留這?”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沈落仰頭,一臉堅定:“臣絕不留這!”

    巫縵視線掃過某個沒出息的,還是個仿佛被正室抓到偷腥現在要一把鼻涕一把淚求原諒的。

    霍蕭漆黑眼眸輕描淡寫掃了下某個打算拐人的,一手向下,拽起沈落腰帶,肩上一甩,轉身走人。

    沈落趴在霍蕭肩頭,兩手緊倒拽霍蕭後背,莫名心虛著:“皇上,您為什麼總喜歡用抗死豬的方式,抗臣?”

    霍蕭涼涼視線掃過一側後背,沈落僵了,弱著音:“皇上您扛,被您扛是臣的榮幸。”

    霍蕭腳下一個踉蹌,看了眼自己的馬,把人往馬上一甩,自己再上去,將人圈在懷裏,幽幽眼神瞪向懷裏這個。

    “皇上,臣跟巫縵沒什麼的。”沈落坐在馬上,剛剛被甩了一下,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小命飛了的模樣,兩手緊揪著馬兒那點毛外加韁繩,心頭跳著,連馬車都沒帶,代表這個跑過來的時候有點急。

    霍蕭低頭,懷裏的人向前撲著,露著白嫩纖細的脖子,兩手四處隨便抓著,心頭舒服了點。

    “皇上,臣絕對沒有造反的心思的!”沈落扭頭,因著不適應騎馬就只能看到那下巴,她有點慌,最近一不小心忘了,她是個“世子”,是個很有可能造反的世子,她跟手握重兵的漠北公主吃葡萄,這就是明晃晃的告訴別人,她們交好!

    沈落抖了下,自覺的往霍蕭懷裏縮了下,她得示個弱。

    霍蕭:“……”

    他到底哪來的自信?

    “走,朕親自送你回國子監!”

    沈落連忙點頭,她是個安分守己的世子!

    霍蕭抽出被人一塊拽住的韁繩,感受著人明顯抖了下,一好好的世子,到底是有多廢物才能連馬都不會騎?

    “怕的話……”

    沈落連忙兩手抱上霍蕭堅實的手臂,鄭重的點了點頭:“皇上,好了。”

    霍蕭:“……”

    他本來想說,怕的話給他備馬車,視線掃過那兩只抱著自己手臂的手,酥酥麻麻的感覺忽然順著手臂傳來。

    霍蕭不想了,趕忙帶著人回國子監。

    長長侍衛隊身後跟著,出了城門,向著國子監走去,沈落一路被墊的屁股疼,身體又有向一側傾斜的趨勢,仿佛隨時隨地都能跌出去般,她正要把自己挪正,霍蕭忽然勒著馬,停了下來。

    沈落:“???”

    一只手按上她腰間,略微收緊,沈落不解扭頭:“皇上?”

    落日余暉,人一張堅毅的臉上透著股警惕,雙眸帶著冷意,薄唇輕起:“抱緊朕。”

    沈落看了眼自己朝外的姿勢,糾結著她要怎麼把自己反過去,去抱人?

    “有刺客。”低沈的聲音響起,沈落仰頭:“啥?”

    “全部人戒備!”話音落,還不等侍衛隊回話,四周沖出一批黑衣人,兵器交錯的聲音響起,血液橫飛,沈落小臉發白,扭過身,以著詭異的姿勢抱緊霍蕭,耳邊是馬匹跑動傳來的呼嘯聲,以及強而有力的心跳在震她耳膜,沈落抖了下。

    霍蕭下意識的一手護著懷裏的,一手殺著冒出來的人。

    暗處,寧洛舟一身黑衣,古怪的著看著馬上的二人,奇怪,他怎麼一直護著沈落?不對,以前也護過,但不像現在這麼奇怪?

    他就不在了一小段時間吧?

    他困惑的看著那兩個。

    “主子?沈落動不動?”身後人問著,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個是他救的,但也沒人知道到底要不要除,反正每次都很隨意。

    寧洛舟一手放在劍柄上,一手摸著下巴,有點為難,想了想:“算了,我親自上吧,嚇唬嚇唬還是可以的。”

    霍蕭剛解決完一批,正要帶人先回城內,暗處另一隊人忽然沖出,他看了眼自己的侍衛,折損了七七八八。

    對方有備而來!

    霍蕭抱著懷裏的人,人身軀緊繃,明顯已經被嚇到極限了,他重新提起劍,對著同樣在馬上,貌似是領頭的刺客,兩人一攻一擋,兩邊勢均力敵,幾乎不分伯仲。

    霍蕭又看了眼沈落,人正擡著頭一臉恐慌的看著他,霍蕭一手抵擋,明顯這一批刺客更加訓練有素,他不敢讓沈落先跑離他太遠,但這一個貌似很棘手。

    霍蕭咬了咬牙,忽然進攻,以迅猛攻勢忽然打了人個措手不及刺傷對方手臂,架著馬只能先跑。

    身後有人拉弓搭箭,對著兩人“嗖”的一聲放了一箭。

    霍蕭悶哼了一聲,繼續咬牙帶著人跑。

    黑衣人打算繼續追,寧洛舟看著自己傷口,擺了擺手:“不必追,現在不是殺他的時候。”

    “那幾個侍衛去報信了?”

    “是,主子。”

    “嗯,那你們可以撤了,你們主子要去艷遇了。”人忽然望向另一頭寺廟方向,沈落那丫鬟跟姐姐好像在上香?

    “不知道你們主子我能勾到誰?”寧洛舟嘴角勾了下。

    黑衣人們:“……”

    “萬一兩個都看上了,怎麼辦?”夕陽西下,純黑的衣服解下,露出裏面純白華服來,人一臉的苦惱。

    黑衣人們:“……”

    霍蕭帶著人騎著馬,沿著條河騎著,似乎準備萬一有什麼不對勁就跳河逃跑。

    沈落被人按在懷裏,探了個頭,她覺得哪裏不對勁,他們似乎離河太近了,近到隨時隨地都要掉進去的程度:“皇上?”

    霍蕭沒理她,雙目有點渙散。

    沈落輕輕推了下,身前的人忽然向一側倒去,“撲通”一聲,直接掉進河裏。

    沈落:“!!!”

    霍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躺在一破屋床板上,打了個哆嗦,有點冷,一手按上後背,已經被人粗粗包紮了。

    他看向床邊站著的沈落,蒼白的手勾了勾自己被人撕碎的衣領,緊了緊,人站在他身邊,眉頭微皺,他有種不祥的預感,比如,這一個好像打算把他剩下的衣服給扒了?

    他想著,一手忽然向他腰帶伸來。

    “你……要做什麼!”霍蕭虛著聲音,驚恐的想要向裏挪,兩手緊緊按住自己腰帶。

    “沒事,臣給您取暖!”

    霍蕭:“!!!”

    他按的更用力了,他這是打算待會拿自己的身體給他取暖?

    他拒絕!

    沈落嘆了口氣,看著人惶恐眼神:“皇上,龍體的幹凈雖然重要,但也比不上您的龍體健康啊!凍壞了怎麼辦?”

    沈落說完,開始扒開那只誓死捍衛清白的手,霍蕭用力按著,但現在他情況不對,按著按著就被那只手給扒開了。

    霍蕭心如死灰的感受著某人在解他衣服,再用力將衣服從他身底下抽出,他一手做著最後掙紮勾著那衣服,最後徒勞的感受著那衣服從指尖劃出,被支在火旁。

    霍蕭心頭顫了顫,看著人在認真又努力的扒他衣服,最後閉眸,咬了咬,扭過頭去。

    他的清白,徹底要沒了,他想了想待會某人可能還會再脫掉他自己的來拿體溫溫暖他,垂在一側的指尖又顫了下。

    沈落看著最後一件,松了口氣,頭一次發現給皇帝寬衣是這麼累的活,轉身拿起火把。

    霍蕭等了會,發現沒動靜,眼眸微睜,就見某人拿著火把過來,再舉著火把來回在他身上晃。

    像在烤什麼?

    霍蕭:“……你在幹嘛?”

    沈落一手小心舉著火把:“給您烤烤,臣不好把您最後一件也給扒了,又不能讓您穿著濕衣,只能這樣了。”

    霍蕭:“……”

    一只手突然按他肚子上,某人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皇上,臣錯了,臣一定小心,剛剛不小心讓火苗掉您肚子上了。”

    霍蕭:“……”

    他想某人用體溫溫暖他。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6:22

第56章 為什麼

    “小姐, 前方好像有人?”

    蜿蜒小道上, 天色已黑,聶老夫人本來該帶著沈茵跟陳青回聶府的, 結果不知道怎麼了,城門突然關門,就算拿出聶穆給他們的腰牌,依然不能回去。

    聶老夫人正要對著守門的發個火,幾隊禦林軍從城中帶刀而出, 氣勢洶洶, 嚇了她們一跳,思慮再三, 決定回寺廟暫住一晚。

    陳青伺候聶老夫人, 她們的馬車走在前頭,沈茵落後了,一旁菊夏正在罵陳青在那不要臉巴結老夫人,馬車外小廝就來了這麼一句,路邊倒了一人。

    沈茵眉頭皺了下:“雲夏,去看看。”

    “是,小姐。”

    雲夏向路邊倒著的男子走去,路上黑漆漆的,燈籠火光下,男子一身破碎華服,半張臉貼著地,剩下半張露著, 下人翻了下,露出整張臉來,挺俊俏的,就算現在臟兮兮的,也難掩那俊俏。

    雲夏秀眉皺了下。

    “雲姑娘,這男的好像受傷了?我們要不要……”

    雲夏持著燈籠,清風吹著人輕紗微動,人眼眸微垂,低頭思量。

    寧洛舟感受著人打量他的視線,繼續雙眸緊閉,做出痛苦狀,一般來說,他是一定會被撿回去的!只要他被撿回去……

    清雅冷淡的聲音傳來:“扔了,別管。”

    寧洛舟:“???”

    “啊?但是我們要見死不救嗎?”下人驚悚,寧洛舟內心微動,對,做人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雲夏轉頭看向城門方向:“沒看到城門外那麼多禦林軍嗎?”

    下人:“嗯?”

    “因為那個,我們回不去了。”雲夏淡淡著,“所以,萬一這一個是刺客,怎麼辦?”

    寧洛舟:“……”

    她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刺客?雖然他真的是。

    “但這衣服不像吧?哪家刺客穿的那麼好?”

    寧洛舟躺著,很想點個頭,穿成這樣的怎麼可能是刺客!

    雲夏輕瞥了眼:“那也不一定,況且,咱們府上現在都是女眷,帶個外男不合適。”

    寧洛舟心頭涼了,這到底什麼丫鬟?

    “呃……那好吧,怪這公子命不好吧。”

    寧洛舟:“……”

    他為什麼想不開挑聶穆?將士那麼多,他幹嘛挑他下手?大晚上的,有點冷。

    雲夏轉身就要走,腳下突然多了只手握住她腳腕,她低頭,那個昏迷的睜著雙眸,有氣無力般的:“救……命。”

    夜色中,女子秀眉微皺,微微沈思:“帶回寺廟。”

    寧洛舟松了口氣,能搭進去就好!

    一個時辰後

    寧洛舟:“……”

    “關好,這個可能有問題。”清淡的聲音響著,寧洛舟雙眸震驚微張,一不小心還扯動傷口,一側下人給他洗幹凈臉,隨便包了下,壓根沒什麼用!

    “現在丫鬟都這樣?”他震驚著。

    雲夏眼眸冷冷一瞥:“都這樣?”

    寧洛舟立馬閉嘴,學著沈落,睜著雙無辜的眼眸,一派純真的搖了搖頭,表示他不懂她再說什麼。

    不過,話說,現在丫鬟的確厲害?一個爬主子的床,一個直接替主子做主?

    他有點揪心,都是聶府的出身,怎麼沈落那麼軟綿綿的,還任人捏圓撮扁,其她的這麼邪門?果然,還是沈落小啞巴可愛,也難怪她死的那麼沒出息。

    “姑娘,你不打算稟報下主子?”他提醒道。

    她不稟報,他怎麼去勾搭下聶穆的兩個女人,不勾搭,怎麼弄到邊疆防衛圖?別看聶穆後宅亂七八糟,但政事上可從不含糊!

    “以身相許?”雲夏提著燈籠,視線掃過床上臉色蒼白的,忽然冒出這麼一個詞。

    寧洛舟不解:“嗯?”

    “沒什麼,雲夏只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人轉身回去。

    “啥?”

    “怕公子以救命之恩為由,去勾引我家小姐,到時候,麻煩事一堆。”她們在聶家本來就身份尷尬,萬一再來點傳言,她家小姐就真的孤立無援。

    況且,她實在懷疑這一個跟陳青有關!

    寧洛舟嘴巴微張,這丫鬟腦子怎麼長的?

    “我……是長的不好看嗎?”他產生懷疑,頭一次遇到姑娘這麼欺負他。

    “嗯?”雲夏回頭,床上的男子一臉蒼白,但依舊難掩容姿,淡淡著:“好看。”

    “那為什麼!”他要哭了。

    “哢嗒”一聲,外面門關了,再來了聲落鎖的聲音。

    寧洛舟:“……”

    “雲夏更相信天下不會掉餡餅,更何況是美男。”雲夏鎖好門。

    寧洛舟對著那門伸著手,唇齒微顫:“本公子不是……”

    “還有,男顏禍水!”

    寧洛舟:“……”

    他該高興,對吧?這一個誇他好看。

    “公子放心,雲夏會讓人來給您療傷的,等雲夏主子回去後,就放您出來。”

    寧洛舟:“……”

    外面黑衣人:“……”

    他們主子這是陰溝裏翻船了,對吧?

    雲夏走回沈茵身邊,低垂著頭,道:“小姐,我們撿到的一農夫傷到了,奴婢已經讓人安置在寺廟後頭。”

    沈茵點了點頭,一農夫而已,不足以讓她分神。

    另一邊

    “皇上,該翻面了。”沈落放下火把,摸了摸手下的衣服,幹了,連帶著剛剛冷冰冰的身軀都暖和了,轉身放下火把,打算把人翻個面。

    沈落重新站到人身側,看著黑漆漆的衣服,心頭揪了下,小心翼翼的掀開看了眼,還好,就表皮焦了,裏頭的還是白白嫩嫩的。

    “皇上,臣沒把你烤焦。”

    霍蕭擡眸,嘴巴張了張,似乎熱暈了,略微涼快的手碰到身軀,手下意識的一拽。

    沈落正準備翻人,一只灼熱的手猛的抓上她手腕。

    “皇上?”

    順著那手向上看去,一雙眸亮的滲人,她還來不及掙脫,一道大力傳來,立馬落進一滾燙的胸膛。

    “皇……皇上?”

    霍蕭摟著人,比想像中的涼快,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沈落挪了挪,又挪了挪,身側的人好像徹底燒糊塗了,越掙紮,人摟的越緊,緊貼著她,那感覺……

    好像將她當成冰塊了?

    “皇上,臣給您找別的東西降溫。”沈落扒了扒兩條胳膊,剛扒開又落了下來,她心臟顫了下,輕吼著,“被嚴公公看到,臣要完的!!!”

    霍蕭不理她,臉蛋貼著,冰冰涼涼的感覺傳來,這一個還軟,比身下那木板還軟,一腳再翹了上去,抱了個滿懷。

    他睡了。

    沈落:“……”

    她就一假世子,居然還要給皇帝當床?

    沈落看著破了的屋頂,老天保佑,嚴辭千萬別這個時候找過來。

    夜深人靜,一旁的人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她睡不著,望著人發呆,伸了個手探了下人的額頭,有點燙,視線掃過那個受傷的肩膀,血液止步後,估計又因為人剛剛動了下,傷口裂開又開始流,抱著她的身軀還帶著點輕顫,昔日生龍活虎的人弱的她都可以幹掉。

    沈落垂了垂眸,一手捂上那個傷口,身子貼過去,給人抱著,他就該慶幸她不是真的寧洛舟。

    第二日,清晨,霍蕭幽幽轉醒,入目所及,就是胸口上趴了個毛茸茸的腦袋。

    他擡起那腦袋,晶瑩口.水掛在某人唇邊,貌似還沾在他胸口。

    霍蕭無奈笑了下,擡手替人擦了,清晨陽光打下,那臉嫩嫩的,能看到細小絨毛,朱唇帶著紅潤,霍蕭一手停在那嘴邊,晃了個神,盯著那朱唇發著呆,然後緩緩湊了下去,鼻尖滑過柔軟臉蛋,唇邊軟軟的。

    霍蕭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雙目迷離,心臟加快跳著,摟著人腰肢的手不知不覺的收緊,正要敲開人唇齒。

    沈落不太舒服的擡了下手,霍蕭猛然驚醒,猛的推了人一把,沈落就要滾下木板,霍蕭又一把把人扯了回來。

    人滾回他身邊,腦袋靠他肩膀,一手搭在他胸口,一腳緩緩翹起,擱他腿上,臉頰一側傳來人淺淺的呼吸聲。

    霍蕭懵了,怔怔的看著破敗屋頂,他為什麼要親寧洛舟?

    該不會……

    他扭頭看向一側睡死過去得人,心臟快停了。

    沈落大早上是這樣醒的,首先是一陣哀嚎,然後再是一陣驚天卻帶著無比忠誠與哽咽的吼聲,等她被嚇的一個激靈睜眼的時候,一道大力揪住她後背,再那麼一扯一甩,“砰”的一聲,她掉地了。

    她坐在地上,睜著雙圓溜溜的眼睛,茫然的仰望上頭,就見一雙保養的挺不錯的老手,顫抖著撿起地上被烤了一晚上的又破又爛又贓的衣服,又抖著給木板上現在支起身,一手扶著額頭的人給披上。

    那模樣像及了一老爹找了整整一夜,終於在一破廟中找到了,結果卻發現閨女被歹人給蹂.躪了。

    “皇上。”嚴辭哽咽著,再撲通一聲跪下,“是奴才的錯。”

    沈落:“……”

    “奴才應該跟您出來的!”

    沈落努力爬起來。

    “您被賊人暗算,居然還要被小人……”嚴辭扭過頭,漆黑眼眸帶著要往死裏揍她的意思。

    沈落打了個哆嗦,又跌回地上,對著木板上的某人,乖巧著:“皇上,昨晚是您抱著臣不放的!”

    霍蕭抖了下。

    嚴辭瞪她,他家皇上怎麼可能這麼沒出息!還這麼不矜持!

    嚴辭看向霍蕭,沈落也看著,霍蕭腦子昏昏沈沈,接受到兩道視線,腦子一團漿糊,扭頭看向地上跪著的,嫣紅朱唇落入眼中,心臟又多跳了下。

    霍蕭趕忙低頭,看向自己的身軀,被嚴辭裹的嚴嚴實實,可精.壯的胸膛上面還流著某人口水。

    霍蕭用力按了按額頭。

    沈落:“!!!”

    不說話幾個意思!這個動作幾個意思!該不會忘了吧!

    嚴辭一個眼神殺向沈落,再對人露出陰森森的笑容。

    沈落腿軟了下,仰著腦袋可憐巴巴的望著霍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6:37

第57章 矜持

    霍蕭接收到那眼神, 心頭軟了下, 軟完立馬越過人看向外面跪了一地的侍衛,雙眉微皺:“回去吧。”

    沈落不解的望著人, 好像哪怪怪的?

    嚴辭小心扶起人,路過沈落邊上,幽幽眼神又掃了她一遍,沈落擡眸看著看都不看她一眼的霍蕭,古怪得感覺更甚。

    他沒讓她起來, 連個眼神都沒。

    視線掃過那張木板, 心頭咯噔了下,她覺得她真相了, 他該不會發火了吧?因為昨晚拿火烤他?

    沈落腿軟了。

    馬車來了, 霍蕭被嚴辭扶上馬車,沈落站在馬車邊上,眼巴巴望著,他要是讓她上車,代表他沒想宰她,他要是讓人把她扔一邊,代表他想宰了她。

    沈落望了會,沒人理她,試探著就要自己爬上去,馬車內淡淡聲音傳出:“走吧。”

    沈落仰頭,手立馬松開,看著馬車丟下她遠離, 隊伍啟程,她心頭拔涼拔涼的。

    她把一皇帝當魚來烤,還屢次烤焦,還差點來個外酥裏嫩。

    他果然想宰她了。

    她站在隊伍後,眼巴巴的望著,千萬別想起她,她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霍蕭垂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車內松軟,還擺著食物,心頭堵著,他沒讓他上馬車,他估計只能騎馬。

    腦中忽然浮現不久前人緊拽著馬,嚇的小臉發白的模樣。

    他又不會騎馬,上馬還會怕……

    “停下。”他突然道。

    沈落後頭一步步跟著,見前頭突然停下,雙腿立馬停下,四下看了看,往哪跑比較容易。

    “朕騎馬。”霍蕭沈著音,雙眸微垂。

    “啊?皇上,您受傷了!”嚴辭大驚,受傷了騎馬?嫌自己傷的不夠重?

    霍蕭不語,直接上馬,視線掃了眼後面的,嚴辭小嘴微張,懂了,這是要把馬車給人的意思,但為什麼不一塊?

    以前不都是揪一下扔上去,然後一塊的嗎?

    “皇上?”

    “臣不必!”沈落一聽,立馬看向一旁禦林軍的馬,侍衛會意,立刻下馬,把馬給人,霍蕭嘴巴張了張,想說你不會,結果還沒開口,人連爬都沒爬上去,直接從馬上摔下來。

    霍蕭:“……”

    “上馬車。”淡淡的聲音響著,沈落跌在地上,掌心傳來疼痛,刺疼刺疼的,擡手一看,擦破了皮,仰頭看向馬上的人,人臉色蒼白到似乎隨時隨地都能倒,卻強撐著,楞是給人有種他能撐起一片天的感覺。

    沈落咬了咬唇,雙眸含淚,他該不會是想待會自己從馬上掉下來,以她搶了他馬車為由給她找罪名,好借機打她一頓吧?

    畢竟,她跟巫縵是餵葡萄的關系,她還害得他受傷,還把他給烤了,還多次壞他清白,但他沒捉到什麼明確的把柄。

    霍蕭視線掃過,心臟抽了下,下意識的就要下馬,手剛松開韁繩,又立馬忍了下來,繼續坐著,看著人眼淚好像快出來了,扭過頭不去看。

    嚴辭:“???”

    有種不對勁的感覺。他擡頭看向自家皇上,按他家皇上最近的尿性,現在應該下馬把人摟懷裏,一臉心疼的給人處理傷口才對。

    沈落深吸了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霍蕭今天貌似格外看她不爽。

    她起身,朝著霍蕭安安分分行禮:“皇上,臣自己走。”

    霍蕭聞言扭頭,人規規矩矩垂著頭,露出亂遭遭的腦袋,伸著手就想把人拽上馬,手剛伸出去,一個回神立馬收回來,不說話,就這麼看著。

    沈落等了會,人不發話,滿滿當當三四十個人,就這麼安靜的全部站著,她有點心慌,試探著先走幾步,走了會沒反應,松了口氣,繼續走著。

    整個隊伍停下來,看著小小的人影,自個頑強的往前走,直到走到隊伍最前頭。

    一眾禦林軍:“???”

    馬車是幹嘛的?

    霍蕭唇色白著,微微抿唇,身軀晃了下,下著令:“走吧。”

    說是走,那是真的走,他們一輩子都沒走的那麼慢過。

    前頭人頑強的一步步走著,後頭大部隊就這麼慢慢跟著。

    沈落越走腿越軟,小臉慘白回頭:“你們走這麼慢,做什麼?”

    她頭一次被霍蕭這麼待遇,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

    嚴辭看向霍蕭,霍蕭望著人,神色不明,像在掙紮什麼,低聲著:“繼續。”

    嚴辭兩頭望了望,這兩個吵架了?

    霍蕭望著前方背影,小小的,一瘸一拐的,動不動就給人一種他要摔倒的模樣,好像被嚇壞了。

    他只是覺得他需要時間想清楚,想清楚他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去親人,以及親人的時候為什麼會有那種異樣的感覺。

    萬一他猜的是真的,他真的對……

    霍蕭按了按額頭,想著把那冒出來的想法給壓回去。

    他得讓他們兩個分開一段時間,不能再向以前那樣,他得冷靜冷靜,確定下是不是。

    沈落走啊走,他們跑的有點遠,靠她這麼兩條腿,走回城門,那是有點困難的,尤其後頭還帶著一大堆人。

    她在糾結自己是被活活累死的好,還是回去面對霍蕭古怪的情緒好,身後忽然一陣驚呼傳來,她扭頭,馬上的人搖搖欲墜,再她回頭之際,“砰”的一聲掉了下來。

    沈落:“!!!”

    這回沈落不用糾結了,因為她被人拽上馬車,跟著那個終於昏迷不醒的一塊被加急送回宮中。

    沈落抱著霍蕭,心尖一顫一顫的:“皇上,撐住啊。”

    嚴辭看人一臉悲愴,著急之余滿意了點,雖然這個拐走了人,但好歹算有點良心!

    沈落抹了把眼淚:“皇上,臣不是故意把您當魚烤的。”

    嚴辭:“……”

    去他的良心。

    “您要是就這麼沒了,臣回頭一定把自己烤了,給您陪葬。”沈落看著那虛弱睜開的眼,趁機認錯,這樣等他傷好後,應該不至於往死裏打她。

    霍蕭伸著手就想去捏那臉,沈落趕忙接住那手,握好:“皇上?”

    霍蕭滿意了,捏著那手,這回徹底昏過去了。

    宮中,禦醫治完,對著一臉焦急的太後以及跟過來的蘇琳道:“皇上是肩上的箭沒傷到要害,但又落水,才導致感染風寒,而且……”禦醫瞥了眼被霍蕭死握在手裏怎麼也不撒手的沈落,踟躕了下,含蓄道,“可能傷口沒處理好,反而惡化了。”

    沈落咽了咽口水,再次試圖去掰開那只手,她感受到三道恐怖的視線黏在她的手上。

    他們不會殺她,不代表他們不會砍她手!

    太後視線再次掃過霍蕭的手,蒼白的手緊緊握著另一只,骨節凸起,心頭顫了顫,皇帝果然對世子不一樣!他還騙她說有個意中人?

    蘇琳低眸咬著唇,藏在袖子裏的手絞啊絞的,她又慢“寧洛舟”一步了?她就說她怎麼幹什麼都慢他一步,原來如此?。

    他一落魄世子,居然把主意打到當今皇上身上?還用了跟她一樣的伎倆!

    她擡眸,對著那只被握住的手,嘴角陰森森的劃開。

    嚴辭盯著沈落的手,想剁了!

    沈落:“……”

    皇宮過於危險,她懷念國子監了。

    過了會,太後帶著蘇琳離開,沈落才松了口氣,正要繼續掰霍蕭的手,嚴辭已經上來,小心翼翼的掰著自己主子的手,掰了會,估計喝的藥開始起作用,霍蕭睡的更沈,沈落才從霍蕭手中拽出自己被握的發青的手。

    不等嚴辭視線掃來,果斷又自覺的:“我去門外跪著。”

    嚴辭冷哼一聲,繼續守著霍蕭,天快黑的時候,霍蕭才幽幽轉醒,殿內掃了一圈,最後停在嚴辭臉上。

    嚴辭不情不願著:“皇上,世子再外面守著。”

    霍蕭頓了下,悶著聲:“不見。”

    沈落剛踏進來,腳下一頓,一陣欣喜,扭頭就走,霍蕭氣頭上,她自覺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在人眼前晃蕩,萬一晃蕩狠了,他找人把她揍一頓怎麼辦?

    她明顯感覺到,今天的霍蕭格外不對勁,格外容易宰了她。

    霍蕭看到那衣角,心臟立馬抽了下,有點疼。

    “皇上,到底怎麼回事!”嚴辭順著視線看過去,明明在找人,卻又把人弄跑。

    霍蕭搖了搖頭,沈默了半晌,低沈的聲音才緩緩響起:“朕也不知道,朕連什麼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

    嚴辭:“啊?”

    “沒事,讓朕想想,想清楚就好。”霍蕭望著帳頂出神。

    嚴辭:“???”

    皇上你在說啥?

    月上中天,嚴辭一旁捧著藥,兩個時辰了,已經維持望門的動作兩時辰了,還是一副被拋棄的模樣。

    “皇上,要不,把人叫回來?”

    霍蕭躺回去,淡淡:“算了。”

    嚴辭:“……”

    你算了就算了,別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啊!

    “朕早上親了他一口。”人忽然道。

    嚴辭瞬間呆滯,他說什麼?

    “等朕回過神來的時候,朕已經親了。”霍蕭閉了閉眸,唇間仿佛殘留著那絲柔軟。

    嚴辭身形晃了晃,心酸著看向人,皇上,您怎麼可以這麼不矜持!

    他揪心垂眸,明黃的龍床上,人一臉無助的躺著,不知所措。

    嚴辭:“……”

    您為什麼能這麼不矜持……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六一兒童節 ,出來按個爪,接紅包嗎~~

    順便收下預收文嗎?男女狗血靈魂互換梗。

    《我好像忘了什麼》

    莊絮每天都覺得自己不對勁,比如,“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多了點東西,又比如,“他”好像更喜歡輕軟紗裙,再比如,“他”覺得那個傳聞中的死敵挺好看的?

    裴易:“……”

    別對那身體下刀子,別穿裙子,別用那種眼神看姓林的!你看看我!!

    莊絮:好。

    於是,裴易成了本屆秀女中,第一個被皇帝寵幸的秀女。

    裴易:“……”

    他要被自己寵幸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6:58

第58章 城門

    沈落在宮中轉悠了會, 眼睜睜的看著太後的人在宮門口問了一遍又一遍, 估計是在找她,然後把她拖走去剁手。

    身後常來看了眼天色, 他負責送這個命途多舛,時不時遭刺殺的舊主子回國子監,他一直認為,這一個進了偏殿,然後入了國子監, 他就可以回到原崗位, 繼續向著做霍蕭身邊的貼身太監而努力,可以遠離這個曾經打算非禮他的風流世子爺。

    結果, 還得送他出宮, 重點是他還帶著他在宮中東躲西藏?

    “世子爺,您該不會不想出宮吧?”

    沈落趕忙一手捂上人的嘴:“別被人發現了。”

    常來小臉慘白了下,四下無人,月黑風高,這一個繼曾經送了帕子給他後,非禮不成功,現在打算趁機對他下手?

    沈落看著那宮人再次往回走,糾結了下,太後對她太過執著,扭頭看著手下臉色發白的清秀太監:“小常常,借個衣服好嗎?”

    常來:“!!!”

    一個時辰後,沈落穿著常來的備用太監服, 在常來帶領下,在扔了個穿著她衣服的小太監坐在馬車裏去被太後的人牽走後,她順利站在了宮門外。

    常來跟著走著,望著有點遠的城門,提醒道:“世子爺,沒馬車,咱們走過去要很久。”

    沈落安撫著今日受到驚嚇得心臟:“沒事,走到萬越坊,我們就可以有馬車了。”

    話音剛落,一輛馬車就徐徐向他們駛來。

    常來眉頭微皺:“奇怪,這個點怎麼有馬車?”

    兩人看著,就見那馬車忽然下來一男子,沈落認出來了,這是那天在國子監半道劫了她的侍從!巫縵的人!

    “快……”沈落還沒來得及跑,腰間一道大力傳來,他被人揪住腰帶,再“砰”的一聲扔進馬車。

    “世子?”熟悉的帶著嫵媚的聲音傳來,沈落揉著腦袋坐起,巫縵那張臉露出:“公主殿下,您又為什麼抓我。”

    巫縵一手拄著下巴,望著人,笑著:“加深下感情。”

    沈落往後挪了挪:“咱們加深感情做什麼?”再加深下去,她怕霍蕭直接囚禁她了!畢竟趙中安可是提過的!

    坐著的女子輕嘆了口氣,一手揪住人領口到跟前,再素手挑起那下巴:“把你勾搭走了,人自然就會出來啊。”

    沈落想了想懂了,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一個之前紆尊降貴餵她葡萄,她還以為她要養肥她再宰了,原來只是為了引出人?

    “那個啥,你估計勾搭不走,我喜歡男的。”

    巫縵輕瞥了眼,摸了摸某人脖子:“知道。”

    沈落睜著雙眼望著人:“您知道那還勾搭我做什麼?”

    巫縵指了指外面正在跟常來打的侍從:“看到了嗎?”

    沈落瞄了眼,看到了,常來小太監打的很辛苦,表明今晚她又要被主仆二人帶走了。

    “我家侍從今年還為娶妻,位高權重,在漠北可是最受姑娘歡迎。”

    沈落小嘴張了張:“那個什麼,我不喜歡年紀大的。”

    外面正打著的侍從正被自家主子的餿主意給驚到了,緊接著,後面傳來弱弱又委屈的聲音,嫌棄他老。

    侍從:“……”

    常來見人分了心,立馬瞄準人破綻攻過去,侍從淡淡瞥了眼,一招打趴。

    沈落:“……”

    “回去告訴皇上,世子本公主帶走了,在驛館歇一晚,明天一早就親自送回那個什麼國子監。”

    宮內,嚴辭對於某人那一臉無措的模樣無奈了,多久了,沒看到他這表情?

    “皇上,常來來消息,說世子又被漠北的公主帶走了。”

    嚴辭立馬糾結的看向他家皇上,那公主擺明了是寧洛舟曾經惹的桃花,被她帶走,估計屍骨無存。

    就見床上的人一雙泛白的手緊緊抓了抓被褥,眼眸沈了沈,嚴辭見狀正打算讓人去把人救回來,人開口了,毫無波瀾:“隨她,人活著就行。”

    嚴辭雙眸大睜,這是下定決心放棄了?

    他心疼的看著人,也是,他是皇帝,喜歡個男的像什麼樣?江山要不要了?子嗣要不要了?

    小太監會意出去,嚴辭上前細心的給人捏了捏被褥:“皇上,您接著休息吧。”

    霍蕭閉眸。

    驛館內,沈落抱著暖烘烘的茶,哽咽了下:“皇上貌似不喜歡我了!”

    巫縵:“???”

    她帶她來是聽人哭訴的?

    “好像是我跟你走太近,他忌憚了!”沈落偷偷瞄了眼人,提醒人,她現在是“世子”,他們兩最該避嫌,不然,人萬一大軍去踏平人漠北怎麼辦?

    “我這個在他身邊那麼久的,他都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何況公主您呢?”沈落嘆了口氣。

    巫縵又想了想,坐下來:“好像他帶你離開的時候,臉就有點黑。”

    沈落委屈著:“嗯!今早嚴辭帶人來的時候,理都不理我一下。”

    “好歹我們共患難過啊!”沈落繼續哭訴。

    “不過……”巫縵倒了一大杯酒,醇厚酒香立馬四散開來,“這跟你誓死不喝本公主的酒有關系?”

    沈落低頭看茶,當然有關系,那酒一看就比她所有喝過的都烈,萬一喝醉啥的,她不就任人宰割了?

    “那個,我不愛喝酒。”

    “是嗎?本公子還以為你在拖呢?”

    “拖?拖什麼?”

    “拖延時間啊,等皇上來救你啊。”

    沈落扯了扯嘴角,這公主腦子也太好使了吧?

    “不過,你如意算盤好像打空了,那太監回去已經好久了,人家就算走也快走到這來救你了吧?”

    沈落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扭頭去看窗外,天快亮了……

    他沒來,連個人都沒派過來。

    “好了,送你回那什麼國子監吧。”巫縵說著就要起身,沈落“啪”的一聲,放下茶杯。

    “不用,我自己走!”

    “咦?但你不是老是被刺殺嗎?”巫縵笑看著人。

    沈落擡眸,一雙眸子沈沈:“我從公主您這出來,我要是出了什麼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漠北,到時候漠北只能等著大軍壓境。那幫刺客沒那麼蠢,去給霍蕭開拓疆土。”

    其次,她現在看她很不爽!不給她添點堵,她心裏不痛快!

    巫縵“咦”了聲,饒有興致的看著人大步離開,喃喃著:“原以為是個沒腦子的,原來是個清醒的?”

    “公主?”

    “沒聽到嗎?人要是出事,有麻煩的是我們漠北。人家這是要我們出力卻不給出面,白費心思。”巫縵玩著酒杯,夠奸詐啊。

    “是。”侍從跟了出去。

    城外寺廟,寧洛舟無聊到努力睡覺,之前聽外面動靜,估計是霍蕭已經被找到,再嚴查個幾天,城門就可以解禁。

    普通人估計還難,但聶穆的家眷估計天亮後就可以入城,而他,現在還被一丫鬟關在一偏僻小屋。

    簡而言之,他混進聶家的計劃失敗了,失敗了,他也只能安心睡覺。

    “啪”的一聲,大門大開,熟悉卻焦急的聲音響著:“你去救我家小姐!”

    寧洛舟翹著個二郎腿,躺著,睜眼望著漆黑屋頂,百無聊賴的分了一點眼神給人:“我是傷患。”

    “噌”的一聲,長劍出竅,寧洛舟一個翻滾滾到床裏側,看著柔弱姑娘手持他的佩劍,狠著聲音:“你救不救,不救我現在就殺了你陪葬!”

    寧洛舟看著明晃晃的劍,嘴巴張了張,他一傷患還能這樣用?

    那劍抖個不停,他再擡頭看人,哭的稀裏嘩啦,還以為是個膽子大的,沒想到依舊是個膽小的。

    “行,行,行,我救。”寧洛舟扒拉了下頭發,奪過劍向外走去,外面烏雲遮月,他想對月感慨下都難,他到底是怎麼淪落到這地步的?結果沒月。

    他順著聲音跑過去,沒跑多遠,一群大漢正在撕扯兩姑娘的衣服,嗚咽聲混著奸笑聲響成一片。

    長劍“嘩”的幾下,鮮血噴濺,沈茵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雲夏趕忙沖過去替人摟好衣服,再看著撿來的人手起刀落的殺完了那四五個大漢,小臉嚇白了。

    寧洛舟回身,露出個溫和笑容:“小姐,沒事吧?”然後忽然身軀晃了晃,似乎受了重傷,“砰”的一聲,倒下了。

    雲夏:“……”

    沈茵正被嚇的三魂沒了七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即將要哭斷氣暈過去,結果救了她的人先她一步倒下了?

    沈茵忍住不暈,強撐著:“他誰?”

    雲夏咬了咬唇:“奴婢路上碰到的。”

    沈茵一雙手抖個不停,死死捏住被人扯壞的領口:“陳青那賤人!夠狠!”她視線掃過地上昏迷過去的人,容顏姣好,驚恐之余,一計上頭,“雲夏,把恩公帶回去療傷!”

    雲夏看了眼擺明是裝暈的人,這種來歷不明,明顯對她們有企圖的人,怎麼可以帶回去?

    “小姐,帶個外男回府,不好吧?”

    寧洛舟躺著,悠哉著,這丫鬟還想阻止?他救人於危難,她家小姐肯定開始芳心暗許了!

    沈茵咬了咬牙:“把他養好了,讓他去勾引陳青去!”

    寧洛舟:“……”

    他長的不好看嗎?

    “等等,先給人治傷,去告訴老夫人,我們晚兩天回去!讓姓陳的嘚瑟一下!”

    寧洛舟:“……”

    他想當個男顏禍水,不想當個工具。

    一個時辰後,沈落才跑到城門口,還沒出去,先被攔了,憋了一晚上的火氣立馬冒出來:“你們是要本世子刷臉還是刷玉佩?”

    城門衛:“……”

    馬車上,剛過城門的聶老夫人眼眸微睜:“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當他自己是誰?現在這種時刻,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出去的?”

    一旁嬤嬤立馬附和:“是啊,不知身份的人向來很多。”

    一側給人捶腿的陳青臉色微白,她們這是說給她聽的!

    “也只有咱們聶家,因著爺才能提前入城,還不用排查。”嬤嬤繼續說著能討人歡心的話。

    陳青嘴角微勾,那可不一定,剛剛外面那聲音,分明是……

    “世子爺,您請。”外面城門衛巴結的聲音響起,馬車內一眾人臉色立馬變了。

    陳青低頭輕笑著,她頭一次覺得沈落辦好了一件事,至少讓這一車的人全都下不了臺!

    “剛剛那誰?不是說任何人不得隨便出入嗎!”嬤嬤臉色不佳探出馬車。

    城門衛立馬跑過去,擦了擦額頭的汗:“老夫人,是這樣的,那一個是寧王世子。”

    “就是那個質子?”聶老夫人車內問著,略微思索想起人是誰,聶穆偶爾提過,她那些朋友也是說過的。

    城門衛:“!!!”

    對啊,忘了,那一個就是一區區質子!他們被他拎著玩像什麼樣,轉了個頭,氣勢剛足點,看著被扔著玩的玉佩,剛冒出的氣焰立馬萎了。

    “老夫人,哪家質子能拿到皇上貼身玉佩的啊?”

    陳青扶著老夫人的手緊了緊,臉色微白,皇帝貼身玉佩?

    聶老夫人眉頭皺的更深了,也知道這城門不是說話的地,揮了揮手讓人繼續走,離的差不多了,才不滿嘟囔著:“皇上瘋了?給那種人那麼大殊榮?我家穆兒為他出生入死都沒。”

    陳青咬了咬唇看人,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痛快,她要是知道那人是誰,估計還得不平。

    嚴辭捧著藥進殿,頭一擡,龍床空空如也。

    “來人啊!皇上呢?”

    “別叫。”窗口爬進來個人,臉色又白了圈。

    “皇上,您去哪了?”

    霍蕭倒頭就回床上,閉著眸:“朕睡不著,出去透個氣。”

    嚴辭:“!!!”

    病成這樣出去透氣?

    嚇唬誰呢?

    嚴辭忍著一肚子疑問,低身給人拖鞋,看著鞋底的泥,懵了,哪來的泥?

    他擡頭,不知道說什麼,這是出去轉轉?別是轉到宮外去了吧?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7:12

第59章 他那麼沒用嗎

    嚴辭擡眸幽幽望著人, 也不說什麼, 給人收拾好,就退了出去, 日近正午,霍蕭才起身。

    “皇上,太後到了,說有事相商。”

    霍蕭點了點頭,一旁嚴辭服侍著人出去見太後。

    “皇帝, 你起來做什麼?”太後眉頭皺了下, “身子都還沒好。”

    “無妨,母後有何事?”霍蕭行著禮。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 哀家聽聞漠北的公主追著寧世子提前到京了?”太後上前給人攏了攏披風, 瞥到人依舊蒼白的臉色,心頭揪了下,他什麼時候這麼虛弱過了?為了那個寧洛舟,把自己弄成這樣?太後心頭立馬不平了下。

    嚴辭大驚,驚恐的擡了下頭,又立馬低下去,心頭不安的跳著,這一位想做什麼?

    霍蕭一手袖中捏了捏,不太懂她什麼意思。

    “母後,朕已經將人安排到驛館了。”

    太後垂眸狀似略微思忖,道:“那漠北公主花名在外,世子也恰好風流, 正好兩人相配,也免得禍害別人。”

    “別人”二字被她念的極重,念完再借著給人理衣服的空擋,一手拍了拍霍蕭胸口,若有所指的警示人。

    嚴辭:“……”

    “什麼意思?”霍蕭眉頭一皺。

    “意思就是既然人公主那麼喜歡人,皇帝為何不給人一個機會?”太後微微打量著人的臉色,想起昨夜宮人眼瞎拐了個假的回來,就胸悶。

    “皇上,你不會舍不得吧?”太後慢悠悠說著。

    嚴辭:“……”

    本來可能要舍得的了。

    但現在……

    他微嘆了口氣,這一位偏偏在皇上下定決心放棄人的時候來玩棒打鴛鴦,可世上哪對苦命鴛鴦不是受盡磨難的,磨難越多越難分。

    太後這麼做確定不是讓人將來情比金堅嗎?

    霍蕭垂眸,良久,袖中手直捏的青筋暴起,人才深吸了口氣:“沒……只是,寧洛舟曾經說過,他已經不喜巫縵,現在突然撮合二人,恐……”

    “那無妨,哀家打算送巫縵去國子監,讓兩人相處兩天,萬一還是不喜,哀家也不勉強。”太後松手,一臉她已經決定的模樣。

    “母後,國子監都是男子,漠北公主怎可入內?”

    太後回身離開:“那更無妨,哀家把國子監不遠處的宅院給巫縵,讓兩人方便相會。”

    “只要皇帝舍得。”

    嚴辭:“……”

    好像也方便皇上去搶人?

    太後走後,霍蕭站在窗邊,胸口悶著,太後說的話沒什麼錯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就算現在不喜歡了,也難保以後不喜歡,他完全沒資格去阻止,更何況兩方聯姻,他還能名正言順的出兵,以絕後患。

    所以,沒什麼好反對的吧?霍蕭失神著。

    “皇上?”

    “沒事,朕不在乎……”低沈的聲音帶了點落寞與孤單,人披著金絲龍紋披風,迎風而站,臉色微白,雙目無神的盯著遠方,仿佛全世界已經沒什麼可以讓他提起勁來。

    嚴辭看著這樣的霍蕭,揪心了下,可自古皇帝哪個真正自由了?要為江山社稷的穩定著想,要防止被文武百官的吐沫淹死,所以明明喜歡,偏偏因為皇帝這身份,要擔大任,而狠心讓自己斷了念想。

    他心疼的望著他的皇上,要是那個寧洛舟能生個娃,一切都好了,可惜……

    他搖了搖頭。

    一個時辰後,國子監。

    嚴辭:“……”

    “皇上,您不是不久前才來過嗎?”於祭酒給人備了碗香軟的粥。

    嚴辭低垂著腦袋,看著腳尖,雙目無神。

    霍蕭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眸,略帶威嚴的聲音響著:“朕只是想起國子監的學子學了那麼久,朕還沒親自考過。”

    於祭酒摸了摸胡子,老眼微睜,有點不解:“皇上,往年您不是親自出考卷嗎?”

    何來沒親自考過一說?

    嚴辭繼續低頭,面無表情在心裏補道,因為他想來,所以他就算親自考過那也是沒考過的,重點在於他有沒有來這的名目!

    嚴辭心疼了下自己,他居然就這麼信了?

    “朕這回打算親自監考。”霍蕭淡淡著,外面夕陽映襯著人,通身帶著帝王氣度,一個無比關心學子學業的皇帝。

    於祭酒笑了笑:“如此殊榮,想必他們也很開心。”

    於是,當天傍晚,關於霍蕭將要在三天後臨時組織一場考試並且親自監考的消息震撼了整個國子監。

    沈落剛淒涼挑完水,趴在自己寢舍的床上,一動不動,老管家正要關門,黃文生帶著林東遲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踏入,悶著聲:“我們三天後要臨時考試!”

    沈落擡了下腦袋,表示對他們的同情,表示完,繼續趴著,老管家上前給人按著肩膀,每按一下,沈落就疼的抽搭一下,讓她挑水,還不如直接打她一頓。

    黃文生痛苦的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吼著:“皇上病糊塗了嗎?為毛要突然考試!這不要人命嗎!”

    “噓!你瘋了,連皇上也罵!”林東遲咬著牙,搶過茶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倒完嘆了口氣,低聲認同著:“就是啊,皇上這回不知道發什麼瘋。世子,你知不知道,一季一考已經夠惡心了!現在距離上次考完,才一月啊!!!我們剛解脫出來啊!”

    “每次考試前,我們都不得不頭懸梁,錐刺骨,拿命去備考。”黃文生跟著林東遲兩眼相望,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自己的淒慘生涯,何況這回居然只有三天時間給準備!

    他們有種自己過不了的感覺。

    沈落又同情的看了眼他們,然後繼續趴著,老管家給人捏著肩膀,總覺得哪個地方怪怪的。

    兩人古怪的看向過於平靜的人,想了想,試探道:“世子,您還不知道吧?”

    沈落:“嗯?”

    “皇上下令,每個人都要考!包括你!”

    沈落淡淡著:“哦。”

    反正她不會,況且,她又不科舉,考過去做什麼?

    老管家低眉看著人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趴在人耳邊輕聲道:“爺,小人覺得這旨意怪怪的。不是您又把人惹毛了吧?”

    沈落忽然想起霍蕭一臉冷淡的模樣,打了個哆嗦,擡眸,一臉乖巧:“你家爺我對皇上忠心耿耿,又謙遜端正,像是會把人氣壞到要考試的地步嗎?”

    老管家:“……”

    那可不一定。

    張德路過,看了眼人悠悠哉哉的樣子,提醒道:“世子,考不過去的,每日休息時間減半,然後每天輪流去各教習那補課。”

    沈落:“???”

    啥意思?

    “意思也就是說,你要是考不過去,你今後每天睜眼念書,閉眼背書,吃飯看四書,如廁拿五經,直到下次考試考過去。”

    “你可能沒有時間出去玩了。”林東遲再補了句,他話音剛落,張德心頭微跳,腦中劃過什麼,他要是考不過去,是不是代表他沒時間拽著他們練舞?那他們也不用去練什麼舞了?

    一旁趙黎也想到了,咽了咽口水,在道德跟臉面間深深糾結了下,咬了咬牙拋棄道德:“世子,需要給你劃重點嗎!”

    張德猛的回頭看了眼人,接收到人不安的眼神,張了張嘴,最後閉上,垂著頭,雖然良心不安,然而……

    “我們給你劃。”張德心虛的聲音響著,頭一次,被良心譴責到這地步。

    屋裏三個單純的眼睛瞬間亮了,好人啊!

    兩人:“……”

    更加的愧疚了。

    老管家捏著肩膀,突然臨時加試,不過的下場是念到沒空出門,他垂眸,怎麼想都是針對這一個老是往外跑的。

    她果然把人惹毛了!

    造孽啊!

    於是,不久,甲院內,一眾熱心甲班學子開始通宵給人劃重點,連帶黃文生跟林東遲兩個。

    “這本好久沒考到了,很有可能會考!”一學子道。

    黃文生瞄了眼:“奇怪,我怎麼從來沒看到過這本?”

    趙黎心跳加快,一手點著桌面,用著憤怒聲音掩蓋自己的心虛:“所以你才在丙班!”

    林東遲拍了下人:“你瞎懷疑什麼?難道甲班說的會有錯?”

    一眾人:“……”

    你答對了。

    黃文生信服的點了點頭:“對,你們劃的肯定比我們兩豬腦子管用!”

    一眾人:“……”

    大概吧。

    “對了,給你們劃的重點可千萬別外傳!”趙黎補了句,萬一到時候整個國子監大半學生過不了,那是要出大事的。

    被劃重點的三人用力點了點頭,開小竈這種事,他們懂,那是不能被別人知道的。

    一眾人松了口氣,松完深深的看了眼三人,等皇上生辰過後,他們一定給他們做牛做馬!

    霍蕭站在外頭,看著燈火通明的甲院,低眸理了理袖子:“那朕三天後再來。”

    於祭酒:“是。”

    “記住,這三天別讓一人跑出去,也別讓別人進去。”

    於祭酒狐疑的微微擡頭,只看到人一本正經說正事的模樣,遂保證著:“臣一定讓他們專心備考。”

    鑾駕緩緩回去,嚴辭垂首跟著,漠然道:“皇上,世子估計過不了。”

    霍蕭閉眸休息,聞言,淡淡著:“嗯?他那麼沒用嗎?”

    嚴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7:36

第60章 不想說話

    他有用沒用, 他自己不清楚?

    嚴辭不想說話, 乖乖跟著,鑾駕內, 霍蕭眼眸微睜,腦中浮現甲院內一片燈火通明的模樣。

    他們給他開小竈?

    人一手輕點膝蓋,一下一下的,皺眉深思,鑾駕路過太後說的別院, 曾經用來給隨行的重臣家眷的院子。

    現在燈火通明。

    巫縵到了。

    霍蕭嘴角微微一勾, 夜裏帶了點冷意,裏頭巫縵忽然打了個哆嗦, 擡頭望月, 月亮分外的圓。

    “公主,大晚上的,您就要去?”一側侍從勸著。

    巫縵換了身本族服飾,銀色鈴鐺隨著走動發著清脆悅耳的聲音。

    “不然呢?太後說給本宮一個勾搭世子的機會,還特賜別院,用來相會,本宮當然是要大晚上的去啊。”

    “不然,怎麼對得起太後一番苦心?”

    侍從:“……”

    大晚上的叫幽會。

    “殿下,您明知道那一位是個什麼情況,您勾搭了也沒用。”

    巫縵走出,停在馬車邊上,無奈的玩著腰間配飾:“能讓他托付那麼危險又重要的事, 那一個肯定是有用的或者對他來說有一定的地位。去折騰她,他遲早忍不住得出現。”

    侍從張了張嘴,眼前的人一臉落寞又故作堅強,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屬下必當給二位守好門!”

    巫縵:“???”

    守門做什麼?她又沒真打算跟那位去共赴雲雨?那一位也沒那個條件。

    國子監門口,兩人懵了,什麼叫現在全部學子都在備考,沒空見客?

    “皇上下令,任何人在這三天內,不得打擾任何人念書。”

    “不是,又不是你們的科考,那麼重視做什麼!”巫縵一雙眸子大睜,他們念書念瘋了?

    守門小童憤憤不平的看了眼人,什麼叫“那麼重視做什麼”?這是殊榮!這是他們國子監特有的殊榮!

    “每一次考試都是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

    “考不過去,那就是對不起父母養育之恩,對不起皇上的賞識之恩!”小童怒視著!

    侍從按了按腰間的刀,道:“寧世子應該不在這範圍內吧?他又不需要科考,將來也不能入朝堂,更不用提什麼賞識之恩吧?”

    守門小童想了想,雖然他也覺得奇怪,但,祭酒大人就是這麼吩咐的。

    “可寧世子也要參加啊,而且既然參加肯定也要遵守考不過的後果。”

    巫縵:“什麼後果?”

    “未來兩月,全程閉關看書。”

    夜風微涼,巫縵坐回馬車邊上,擡頭看著宏偉國子監:“皇上是故意的,對吧?”

    侍從:“可能。”

    “他故意不讓本宮靠近她!”

    “殿下,現在怎麼辦?”

    巫縵咬了咬牙:“只能等三天後!”

    “話說那家夥能考過去的吧?”她有點擔憂,她覺得按霍蕭這個幹法,很有可能給人出的題特別偏!

    侍從:“這個,可能吧?”

    巫縵:“……”

    要是考不過,她就搶人!

    三天後,國子監各班開始分發試題,一卷卷試題上系了條紅綢,沈落拿起放在自己桌上的,一條與眾不同的黑緞紮著試題,沈落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別人的。

    為什麼她是黑的?

    一眾甲班學子打開試題,眼前亮了,很好,他們給人劃的重點一道也沒壓中!

    一群人紛紛含蓄的看向人,一個個眼露歉疚。

    沈落看著卷子上龍飛鳳舞,剛勁有力的字,小嘴張了張,再看向內容,心臟跳了下,擡起頭看向四周,對著一堆歉疚神情,迷茫了下。

    霍蕭的監考就是各班巡視圈,然後去明輝堂坐著,等著批閱試卷,一腳踏入甲班,一眾學子起身行禮。

    他示意人坐下答題,等著一眾學子提筆開答後,視線掃向坐在某個角落的人,恰好對上沈落古怪的神情。

    霍蕭立馬冷淡轉身離開。

    沈落看了眼卷子,又看了眼人的背影,咬了咬筆開始寫。

    張德擡頭看了眼人,發現人下筆如有神?跟趙黎一對視,趙黎眼露愧疚,張德看懂了,那一位可能是瞎寫的,遂,也用著愧疚的眼神看向人。

    一上午過後。

    張德過去朝人拱了拱手,趙黎一手拍在人肩膀上,一臉沈重無比。

    沈落仰頭:“你們答的不好嗎?”

    趙黎狀似心酸的看向人:“世子,看樣子是我們學的不精,皇上出的題,我們沒押中。”

    沈落小嘴張了張,這就是上等學子的追求?力求最好?

    “皇上的題怎麼可能隨便押中呢?能押中那幾道,本世子已經很感激了!”沈落揪著心,莫名覺得自己好沒有追求。

    嗯?押中幾道?

    一側經過準備過來表達下歉意,順便安慰下人的學子們,停下腳步,面面相覷。

    他們有押中嗎?

    四周忽然詭異的安靜下來,沈落困惑著:“怎麼了?你們不是押中了好大一部分嗎?”

    所以,就那麼一小部分沒押中,別一副自己考砸了的模樣啊!

    小風吹過,一眾學子睜著或是茫然或是見鬼的眸子看著人。

    他們說的是同一套卷子嗎?

    “就是可惜,我就記住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全都瞎寫了。”沈落垂了下頭,三天時間,她能記那麼多已經極限了!

    趙黎臉色微白,唇齒微顫:“您說……我們押中了好大一部分?”

    “嗯?不是嗎?”沈落回想了下卷子,“就是皇上貌似太坑,全卷都是填空,最後一大題還是默寫子衿.泛江篇。”

    一眾人倒吸口氣,他們最後一題是論災後重建!

    “卷子居然沒有策論,不然還能瞎扯點。”沈落遺憾著。

    一學子不敢相信,抖著手問道:“你第一題是什麼?”

    “是求學中的問政嗎?”

    沈落驚了下:“難道不是子集嗎?”

    “不是啊!”幾人震驚了。

    “等等,你們的卷子題目是誰抄的?”沈落忽然想起這問題。

    “司禮監所抄。”張德深吸了口氣。

    沈落小嘴張了張,她的是霍蕭親自寫的啊!她就說霍蕭怎麼那麼閑,整個國子監一百多份的卷子,他居然親自寫!

    所以,她跟他們的卷子,其實不一樣?

    沈落心臟多跳了下,有點感動,擡眸看向霍蕭現在坐著的方向,她以為那一個可能要整她,沒想到居然專門給她走了後門?

    而且還是他親筆寫的?

    她不久前居然還覺得這可能是人專門欺負她用的!

    原來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對了,廚房在哪?”

    趙黎晃著身子給人指了個方向,沈落點了點頭,她覺得她需要做點什麼感謝下那位,剛走兩步,又想起什麼,神情激動的問著:“拿到什麼等級,算過?”

    張德深吸了口氣,努力擺出張溫和笑臉:“乙中。”

    “那我答了一半多,能得乙中嗎!”沈落略帶焦急的問著。

    張德繼續“溫和”笑著:“整卷三分一未答或答錯,有出彩答案,乙上,答案合理者或二分一未答但有出彩之地,憑為乙中,世子您自己估量。”

    沈落咬了咬唇,她……應該能得個乙中吧?她趕忙邁向廚房,她準備弄點好的!

    這邊剛走,那邊丙班兩個搖晃著身子過來。

    黃文生看著一堆傻站著,仿佛天塌下來的甲班學子,心裏那點火氣,消了,看樣子,他們不是故意劃錯的重點給他們的!

    “沒事,你們就算沒劃中,我們也不怪你們。”黃文生善解人意的勸解著一眾他覺得可能陷入深深自責的天之驕子們。

    “咱們兩天後,一塊開始淒慘的念書生涯。”林東遲望著他們,突然多了股心心相惜的味道,這一群可是甲班的啊,平常這種丟臉補課的事絕不會輪到的甲班啊,他們一定比他們更難受!

    甲班學子:“……”

    該怎麼告訴他們,會被押著看書的可能只有他們了……

    況且,就算他們沒押中,他們平常積累,就算拿不到甲上,甲下那也是能保住的。

    “你們好好念書!”趙黎拍了拍人肩膀,“世子可能不陪你們了。”

    黃文生:“???”

    “我們可能也不陪你們了。”

    林東遲:“!!!”

    他們看的難道不是同一塊重點嗎?還是考的不是同一個卷子?

    明輝堂,霍蕭特地挑出沈落的卷子,看著那卷子,手抖了,如此偏的題目,她居然答了一半以上?

    門外,陽光撒著,某人端著東西站著,朝著他露著小虎牙。

    霍蕭扶額。

    沈落邁進去,殷勤的端著親手做的排骨湯,甜甜著音:“皇上,臣親自做的。”

    霍蕭額頭有點疼。

    “皇上,嘗嘗嗎?臣特地來感謝您的。”某人含蓄的望著人。

    霍蕭頭更疼了。

    “皇上,聽說乙中才能過。”沈落一旁狗腿的打開蓋子,香味立即四散。

    霍蕭:“……”

    “皇上,臣答了一半多,能得乙中嗎?”人擺好碗筷,一只白嫩爪子輕揪著那身金絲龍袍的袖子。

    霍蕭擡手寫了個乙,一側袖子被人捏的死死的,剛咬了咬牙寫了“下”的頭一筆,一旁略帶慌張兼哽咽的聲音響起。

    “皇上,臣的答卷沒出彩的地方嗎?”

    霍蕭捏著筆的手緊了緊,在一側人快哭的註視下,硬生生的將“下”字改成了“中”字。

    沈落立馬笑的更加溫柔,擡手給人捏著手臂:“皇上辛苦了。”

    霍蕭靠在椅背上,他現在不想說話。

    “皇上,漠北公主巫縵殿下到了。”門外人稟報著。

    霍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7:52

第61章 爺呢!

    “巫縵?她來幹嘛?”一旁沈落手停了,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滿滿不解, 現在,她應該在驛館才對!

    雖然被霍蕭搞的像坐牢, 但畢竟是一國公主,不太可能真嚴加看管,否則那天晚上她也沒法溜出來抓她。

    可,這也不是她明目張膽跑到霍蕭面前晃的理由!

    霍蕭擡頭看了眼剛剛把自己坑了的某人,一手扶額:“讓她進來。”

    巫縵進來, 一身銀色小鈴鐺隨著人行禮的動作發著清脆悅耳的聲音:“皇上, 巫縵來帶世子出去走走。”

    霍蕭握著筆的手緊了緊,一雙眸布著濃重黑霧直看向底下不怕死的巫縵。

    巫縵沖人璀璨一笑, 又繼續看向一旁站在人身邊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綿羊, 勾起的唇角就仿佛在說這只羊是她的了。

    沈落不解的兩邊看了看,她有種他們答成了什麼不可說交易的直覺。

    “皇上,這可是太後的旨意。”巫縵笑著,笑顏如花,還笑的略微奸詐。

    沈落手驚恐的松了,退了兩步,擡眸看到巫縵那艷麗的笑容,趕忙急急忙忙低頭,兩手又重新攀上霍蕭手臂,堅實有力的臂膀在她手下,她攀的死死的。

    霍蕭感受一側柔軟的手握他手臂握的緊緊的,呼吸微重, 放在桌上的手用力捏了捏,微瞥過頭不去看她,低沈暗啞的聲音像是抽盡全身的力氣般響著:“朕……知道了。”

    巫縵嘴角一勾,沈落睜著雙不可置信的眼,手漸漸松了,唇齒微顫,聲音裏透著股淒涼:“皇……皇上?”

    霍蕭起身就往外走,大步流星,忍著不讓自己回頭,忽視身後眼巴巴的眼神,他總覺得只要自己一回頭,看到人那可憐模樣,可能就忍不住拉上人就走,再踹巫縵一腳。

    但,不行。

    踏出屋子那一刻,陽光普照,霍蕭靠在門上,眼眸微垂,陽光打在身上多了點落寞。

    嚴辭一側心疼的守著。

    屋內,巫縵玩著腰間鈴鐺,一步步上前,笑著:“別看了,人已經把你拋棄了。”

    沈落往角落縮了下,小嘴顫著:“你……你想做什麼?”

    “你再過來,我喊了人了!”

    巫縵“噗嗤”笑了下:“有本事你喊啊,你喊完,估計外面沖進來的人幫著本宮把你剝了。”

    沈落歪了下腦袋:“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從今以後就是本宮的了。”白皙玉手挑起她下巴,沈落咽了咽口水:“那個什麼,我喜歡男的。”

    門口靠著的霍蕭,正心如死灰,聞言,心頭突然跳了下,怔怔的轉頭。

    嚴辭:“!!!”

    “這個,你不是說過了嗎?”巫縵順帶捏了捏那臉蛋。

    霍蕭轉了個身,透著門板看向裏面,什麼也看不到,只能依稀借著聲音分辨出兩人在什麼位置,一手按在門板上,頭還靠著。

    嚴辭:“……”

    巫縵又道:“沒事,本宮不介意,本宮只要與你共度良宵一晚罷了。”

    沈落垂眸深思。

    “反正,多來幾次,你也就從了。”巫縵繼續調戲。

    沈落看著人白嫩手指,猶豫了下,忽然擡頭一笑:“那好吧。”

    “啊?好什麼?”巫縵楞了,楞神之際,一只手忽然抓上她的,她順著手向上看去,對上一雙泛著灼灼光芒的眸子,再看那朱唇一張一合的,帶著興奮?

    “不是說共度良宵嗎?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

    巫縵小嘴顫了:“你……你說什麼?”

    “殿下,走吧,先陪本世子去拿點換洗衣物,然後我們去你那。”沈落拉著巫縵就往外走。

    “什……什麼?去……去哪?”

    “國子監畢竟念書的地方,當然是去你那春風一度!”

    巫縵腦子轟的一下,懵了,什麼□□風一度?

    沈落剛拉著人急步走出,眼角就瞥到一抹明黃,立馬轉身,恭恭敬敬:“皇上,臣今晚不回國子監了。”

    霍蕭從聽到人說擇日不如撞日的時候,腦子裏就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見客,現在低頭嘴巴張了張,眸色閃過一絲酸楚,垂著眸,背在身後的手捏了捏,淡淡著:“嗯。”

    巫縵懵了,她還不回來,她想幹嘛?真跟她洞房?

    問題是她們兩怎麼洞房!

    沈落拽著人回了甲院,對著院裏正在拔草的老管家:“管家,快幫本世子把那身國子監的學子服找出來。”

    “嗯?你找那個做什麼?”

    沈落晃了晃手裏的:“跟人去春宵一刻,總要穿的好點。”

    “啥?”

    手中的雜草紛紛揚揚下落,老管家傻了,她說啥?

    “不是,你確定?”

    “嗯!別耽擱時間,快點!”

    老管家恍恍惚惚去收拾衣服,再帶著衣服跟著人踏入巫縵的別院,別院雅致清秀,他回神了,原來她居然是認真的?

    沈落跟到自己家一樣,指揮著下人去備水,自己再洗了個澡。

    巫縵坐著,看著屏風後人把自己洗的幹幹凈凈,白白嫩嫩,在胸口那麼一束,換上國子監那一身飄飄白衣,清朗俊秀,回頭看她,像狼盯羊一樣。

    巫縵抖了下,她瘋了吧?

    真要睡她?

    “你不是玩真的,對吧?”

    沈落一把折扇拄著下巴,嘴角一勾:“如此夜色,如此美人,為什麼不來真的?”

    巫縵嘴巴微張,傻了。

    “那個什麼……本宮想起還有公務處理,那個……”

    “殿下,這裏不是漠北,你哪來的公務?”

    沈落步步走來,走的氣宇軒昂,巫縵退了退,一道旨意,讓她把自己性別給忘了?

    “那個……”

    “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別耽擱了!速戰速決!”

    巫縵:“……”

    她們拿什麼去春宵一刻?

    還別耽擱?

    前提是有那東西去耽擱!

    她有嗎!

    “那個,本宮回去洗個澡!你先歇會,養精蓄銳!”

    巫縵逃也般的往外跑。

    沈落坐在桌邊,嘴角一勾,折扇一開,小風扇著。

    “爺,你真要啊?”老管家抱著人換下來的衣服,心臟一個勁不安的跳著,這是玩命啊!

    “你家爺的女人,我怎麼會染指?”

    老管家:“……”

    你剛剛的模樣分明想把人生吞活剝了。

    “對了,管家,再去問人要幾壇酒,搬過來,先把人灌醉了,才好辦事!”

    老管家:“!!!”

    說好的不染指呢!

    那一邊,巫縵指揮著侍從:“快,趕緊的,搬酒過去!誓死要把那個灌醉!”

    侍從:“啊?”

    “不然,本宮怕自己清白不保!”巫縵後怕著,早知道這個這麼瘋,她打死也不用這招,明明看起來軟綿綿的甚好欺負!怎麼瘋起來這麼可怕?

    侍從:“……”

    不是你說的勾搭嗎?

    一個時辰後,兩人揮退左右,就留了侍從跟老管家守著。

    沈落眉眼含笑,給人倒酒,一副把人灌醉了,她就可以為所欲為的模樣。

    巫縵倒酒的手瞬間不穩,醇香酒水順著石桌邊沿往外流,她咬了咬牙:“世子,您多喝點!”

    沈落一手摸上那只白嫩的手,笑著:“殿下倒的酒,想必更醉人。”

    巫縵:“!!!”

    她要是真的是男的,她絕對立馬閹了他!

    侍從看向一側老管家,你家世子就是這麼色的?

    老管家擡頭看星星,他什麼也沒看到。

    巫縵更加用心的去灌醉人,她酒量好,一般不容易醉,她就不信旁邊這個不在她之前醉倒!她倒啊倒的。

    沈落也倒著,她不把這個灌醉嚇唬一下,她還真以為她是好勾搭的?擡眸,又沖人不懷好意的笑了下。

    巫縵立馬倒的更勤,兩人邊倒邊喝,臉頰開始泛紅,雙目迷離。

    “其實吧,我也知道,那一個心裏從來沒女人這種生物。”巫縵喝著,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挑起沈落下巴,“可偏偏看上了,那個放蕩不羈,不把一切放心裏的混蛋!”

    沈落晃了晃腦袋,一手握上那手:“嗯,沒事,是個人都犯過傻!”

    巫縵一聽,張著手臂就要去抱人:“嗯!原來是同道中人!”

    沈落作勢也張著手臂就要去抱人。

    侍從跟老管家嚇了一跳,趕忙跑過去拉開自己主子,侍從一臉歉意:“不好意思,殿下喝多了,卑職先帶她去休息。”

    老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您請!”

    巫縵被帶走了,沈落“砰”的一聲趴在桌上睡著了。

    老管家松了口氣,頭一次有人能把她灌醉。

    “爺,你乖乖睡,小人去給您鋪床!別亂跑!”

    這別院新賜的,幾乎都是太後撥的人,老管家也不敢喊人來看著,萬一一不小心,她們暗中把人拖去沈湖了怎麼辦?

    另一邊,夜風微涼,霍蕭站在國子監甲院不遠處,看著那屋子始終沒有亮起燈來,心頭堵著。

    他還在那。

    他果然去跟人春宵一刻了。

    其實,這樣也好吧?

    霍蕭垂頭看著地面,風吹著雜草晃動,嘴角酸澀一勾,嚴辭嘆了口氣:“皇上,回去休息吧,這個點都還沒回來,可能在那邊歇下了。”

    從今天起,那一個就是別人的人了。

    霍蕭點了點頭,轉身落寞的回到國子監給他備的屋子,躺在床上,看著屋內漆黑一片。

    沈落趴了會,又擡起頭來,四周一個人都沒了,她搖晃著身子起身,抱著酒壇,巫縵不見了,她要去找她,她記得自己是要嚇唬人的,想勾搭她,那也得有那個實力!

    她學寧洛舟那也不是白學的!

    找了會找不到,她傻乎乎站在小道上,暈乎著腦袋覺得準備找個風景不錯的地方繼續喝好像也行?

    腳下一個踉蹌,就要跌倒在地,她下意識的就要護住懷裏的酒,讓自個摔一下,忽然落進一寬闊胸膛,頭一擡,眼前人影有點晃,伸著手就要去摸那張臉辨認下,一只手突然拽住她的,灼灼目光看得她心頭猛的一跳。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後腦勺,以及熟悉的朱唇,霍蕭松開那手,改摟腰間,低頭吻了下去,敲開唇齒,開始攻城略地,勾著纏著,奪著人口腔內的空氣,氣息不穩。

    沈落暈乎著腦袋,伸手推了推,“啪嗒”一聲,酒壇落地。

    她的酒沒了,她想。

    霍蕭吻了會,才漸漸平息下來,一手從後腦勺挪向那臉蛋,捧著,再慢慢吻著,睜著眸看著懷裏乖乖巧巧的人,唇齒間多了分輕柔,直到懷裏的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霍蕭抱著人靠在樹下,盯著懷裏那張臉,一手摸上那臉頰,低頭吻了下那額頭,唇間還彌漫著酒味,忽然人笑了下,抱起睡的迷迷糊糊的人就回國子監。

    嚴辭守著空蕩蕩的屋子,仰望星空,今晚無月,適合看星星。

    他的皇上徹底的跑歪了。

    還又騙他!

    老管家站在院內,夜風淒涼吹著,桌上空空如也,嘴巴顫了顫:“爺呢!”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8:04

第62章 負責

    霍蕭抱著人回國子監, 嚴辭正站在大門口等他, 一如既往的順從低首,夜風吹著人太監服微動, 他莫名有種自己出去偷腥然後被抓了的窘迫感。

    “去弄點熱水。”

    嚴辭心如止水,果然已經沖過去把人吃幹抹凈,現在打算洗個澡了?

    “奴才遵旨。”說完,恭恭敬敬就去弄熱水。

    霍蕭:“……”

    霍蕭抱著沈落回她自己屋子,放下, 鼻尖縈繞著一身酒味, 想著叫人來給她清理下,頭一轉, 突然想起來把他管家漏那了。

    他看著人作勢就要滾一圈抱住被褥, 伸手一攔,嘆了口氣,睡著的這個估計是世上第一個被皇帝伺候著寬衣沐浴的。

    霍蕭扶起人讓人靠在自己懷裏,再兩手解著人的腰帶,臭烘烘的,扔在一旁,低頭看著原本純白的學子服不到一晚上就臟兮兮的還被酒浸泡,搖了搖頭,算他厲害。

    霍蕭再脫下外袍,人紅撲撲的臉蛋轉了下,蹭著他胳膊,霍蕭擡手捏了下那臉蛋, 看著人眉頭皺起,嘴角微微上揚,繼續動手脫著人衣服,再隨手扔的遠遠的。

    一側燭火微動,霍蕭扒下最後一件裏衣,白嫩的肩膀露著,就著燭火,泛著細膩光芒,精致的鎖骨顯露無遺。

    霍蕭觸著人肩膀的手顫了下,細皮嫩肉,他從小是被當個小姑娘養大的?又小又嬌嫩?

    霍蕭搖了搖頭,收回心緒,視線挪到人胸口一圈白色繃帶,眉頭微皺,就算自個比起正常男子太過瘦小,也沒他這麼增加體型的吧?遲早要被自己悶壞。

    霍蕭擡手就解開胸.口的活結,一手扶著人細膩肩膀,一手松了幾圈繃帶,緊繃的繃帶忽然像被什麼撐開般,自行松開,霍蕭探出頭,正打算拿掉那礙事的繃帶,入目所及……

    霍蕭腦袋轟的一下仿佛什麼炸開,僵著腦袋低頭看人,臉頰微紅,雙眸緊閉,朱唇微抿,似乎睡的不安穩,幾縷發絲貼在臉上,多了絲女子才有的純然。

    門“吱呀”一聲響,霍蕭手忙腳亂扯過一旁被褥,顫著手把人捂嚴實了,手下一松,人即將滑下去,他又趕忙撈住,一手扶上人光潔脊背,霍蕭手僵了,心臟猛跳著,僵硬著一張臉擡頭看向門口。

    門外,嚴辭踏進來,畢竟不是宮裏,他不好叫人來一塊幫忙,叫了不是告訴全部人一國之君寵幸了一男的嗎?

    他搬著個大木桶就要過來,條件有限,只能在屋裏沐浴,剛把木桶放下,打算再出去搬熱水,他家皇上古怪的聲音傳來,仔細聽,還能發現人聲音在打顫。

    “你……你先出去……”

    嚴辭楞了下,眼角瞥到地上一堆衣服,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那一堆扔的亂七八糟的衣服在告訴著他,他打擾他家皇上好事了。

    嚴辭:“……”

    雖然第一次開葷,但皇上咱能悠著點嗎?

    這剛抱回來,連澡都不洗下,就打算再戰一回?

    “皇上。”嚴辭本著從小看著長大的那點情義,猶豫了下,他家皇上少時太苦,小的時候來不及教,大了點就被霍冶之拿去各種利用,好像從沒人想起過教他這方面的事,有些事難免不懂。

    他好像該提點下?雖然他懂的也不多。

    “嗯?什麼?”霍蕭隔著被褥抱著人,不抱緊怕她滑下去,抱緊手上又得來點動作,可底下的人被他扒幹凈了。

    “聽聞第一次比較脆弱,別弄疼了,弄疼了,奴才怕您事後又心疼。”按他家皇上最近老是出爾反爾的做法,這是很有可能的,把人弄疼了,很大可能在那心疼的要死。

    霍蕭手抖了下,手下一股體溫順著手直達全身,腦子轉不太動,只能微顫唇齒做著沒底氣的辯解:“朕還沒要她!”

    嚴辭楞了下,不說什麼,乖乖退了出去,站在門口,心頭感慨萬千,所以,他這是打算趁人昏睡強行要人?

    不然,扒人衣服做什麼?

    沈落有點熱,光潔手臂探出被褥,順便打算翻個身,霍蕭又抖了下,眼疾手快拿被褥又把那只手給按了下。

    沈落睡夢中,熱的難受,伸了個腿出來,霍蕭大驚,正要過去遮腿,看到褲子,松了口氣,還好褲子沒扒。

    但……霍蕭緊繃著身子,進退兩難,現在扒沒扒那條褲子有區別?

    他該把人放下,然後自己落荒而逃,還是不動聲色把人原封不動包回去?

    霍蕭低頭,看著人安然的睡顏,他要是就這麼被嚇跑,第二天,他可能來不及審訊,她已經三尺白綾了斷自己了……

    言下之意,他還得給人把衣服穿回去?

    但穿回去,不就代表他還得再看一次,再碰一次?

    霍蕭手又抖了下,沈落頭枕霍蕭大腿,翻了個身,腦袋埋在人腹中睡的香噴噴的。

    霍蕭羨慕了。

    外面,嚴辭守著,免的人來打擾,等啊等的,直到東方微白,他家皇上才搖晃著身軀從裏頭步步走出,那模樣,仿佛深受打擊?

    嚴辭想了想,也對,畢竟男子跟女子還是很大不同的,一時間沒找對方法,樂事也能變成痛事。

    霍蕭躺在自己屋子,睜著雙眸看著頭頂,他現在身心受創,他又把衣服給她穿回去了。

    至少她小命能保住,但他要不行了!

    直到正午,霍蕭還是睜著雙眸盯著頭頂,不敢睡覺,深怕自己一睡覺夢到不該夢到的。

    嚴辭忽然進來,急急忙忙道:“皇上,世子突然怒氣沖天的直往外跑?”

    霍蕭猛的坐起,臉色微白,雙目泛著因長久沒睡的紅血絲:“她跑哪去了?”

    “奴才已經讓國子監打掃的下人去跟著了。”話音剛落,霍蕭立馬起身,向外跟去。

    巫縵別院

    她一大早的就被沈落的管家給吵醒,說他家爺不見了,結果就是她忍著宿醉的頭痛,跟著一大堆下人整個別院翻找,現在站在湖邊,看著人坐著小船在那打撈。

    旁邊,小老頭望著小小湖面,想哭哭不出來,就這麼望著。

    巫縵:“……”

    她想說,人不一定掉下去了。

    “宮庭險惡,我家爺蠢成這樣,一定被人暗害了!”

    巫縵:“……”

    “巫縵!正好,把你的人全叫出來!”沈落氣呼呼的跑過來,老管家聽著熟悉的聲音,扭了個頭,小心翼翼挪過去,徹底哽咽了:“爺……”

    沈落拍了拍那腦袋:“乖,你家爺有要事處理。”

    老管家乖乖一旁呆著,望著,還好是活的。

    巫縵打了個哈欠,既然人沒掉水裏,就代表她可以回去補覺,隨口問了句:“世子,怎麼了?叫人做什麼?”

    沈落視線掃過目前站著的下人,火氣沖天,大早上的發現自己在國子監,她正楞著神,忽然想起昨晚好像有人親了她!

    這一輩子,還只有她占別人便宜的事,還沒被人占過便宜!

    “昨晚有人!”

    “嗯?什麼?”

    沈落環顧四周,氣勢洶洶,“有人趁本世子喝醉,非禮我!!!!”

    巫縵:“……”

    老管家:“......”

    她不非禮人就不錯了,哪個眼瞎的來非禮她啊?

    “你確定在我這被人非禮了?”巫縵揉著腦袋,她突然有點擔憂自己的人,該不會被人趁機調戲了,還有口難言吧?

    畢竟人昨晚沒睡成她,又喝醉了,隨便路上拉一個當成她來泄憤,那也是有可能的。

    “你記得人長什麼樣?”

    沈落迷茫的搖了下頭,好像有霍蕭的影子,但……那一個昨晚不在別院。

    “爺,您確定不是您把人非禮了嗎?”老管家扯了扯人。

    沈落正要張嘴,忽然卡住了,完了,她也不記不清是自己喝醉獸性大發去非禮人,還是有人趁她喝醉來非禮她。

    畢竟,她最近調戲人是越來越順手的。

    巫縵也看著她。

    老管家伸出手指開始掰:“咱剛到青州的時候,您調戲了一員外家的孿生兄妹,那時您是清醒的。然後,離開青州前,那員外高興的一不小心把您灌醉了,您差點把人六十多歲的爹給親了,事後,您也是說自己差點被人非禮了。”

    沈落:“……”

    “接下來,路過小村莊的時候,您把一寡婦撩的差點要跟我們走。”

    沈落:“……”

    她那不是訓練自己像寧洛舟嗎。

    “再然後,您打算勾搭祜州知府小妾的弟弟,還好最後發現人知府跟那弟弟已經有夫夫之實了,您才忍痛作罷。”

    巫縵:“……”

    什……什麼叫還好?這種驚天醜聞,他們是怎麼做到這麼淡定的?

    “對了,剛入京的時候,您硬生生把一打算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給調戲的哭著跑出小巷。”

    “唉,往近了說,您還看著人扒了皇上的衣服,還調戲過當時落魄的皇上。”

    沈落陷入自我懷疑。

    巫縵打了個哆嗦,她是怎麼想的去調戲這麼一個人,還好,她沒把自個搭上,她默默地退了兩步,離人遠了點。

    霍蕭追過來的時候,人正蹲在別院門口,那眼神滿滿迷茫。

    沈落正發著呆,頭頂陰影罩下,她仰頭,困惑著:“皇上,臣會是那種喝醉了,就非禮人的人嗎?”

    霍蕭正喘著氣,聞言,茫然了。

    “什麼?”

    “臣昨晚似乎強吻了人。”沈落拄著下巴,她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單純善良可愛的沈落,原來她幹了那麼多禽.獸不如的事?

    霍蕭:“……”

    嚴辭垂頭看著地面,所以,他家皇上昨晚沒用到被矮了一截的“寧洛舟”欺負了?

    “皇上,你說那人會來找臣,讓臣負責嗎?”沈落一臉憂愁,她不怎麼想負責。

    霍蕭:“……”

    “昨晚是朕……”霍蕭垂眸,深黑的眸子直直的望著人再配著低沈認真的聲音。

    沈落小嘴張了張,再咬了咬唇,打斷人還沒說完的話:“皇上,您清白不值錢,對吧?”

    霍蕭:“……”

    你幾個意思?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8:27

第63章 賣主求生

    沈落覺得自己好像又把霍蕭給惹毛了, 人離開巫縵別院的時候, 臉色漆黑,恨不得把她給宰了。

    她扭頭捂著心口, 對著老管家睜著雙純然的眸子:“我沒幹什麼吧?”

    老管家看著人離開的方向,心口疼了:“爺,您非禮人一次不夠,還要第二次第三次,您就不能換個人欺負嗎?專逮著他一個!”

    沈落咬了咬唇, 她有這麼過分嗎?

    半個時辰後, 沈落覺得,自己好像的確有點過分, 她剛到國子監, 就只見到個鑾駕的尾巴,鑾駕上的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可是頭一次氣到理都不理她。

    “爺,您把人氣走了。”老管家低頭提醒人。

    沈落張了張嘴:“你確定他不是有國事要忙?”

    老管家瞥了眼人:“您自己信嗎?”

    沈落:“……”

    她自己也不信。

    她扭頭看向地上一大片正要起來的學子們,她哄人開心的希望。沈落整了整衣服,正兒八經著:“甲班的學子,午休的時候,到後山來一趟。”

    趙黎:“嗯?做什麼?”

    沈落眼眸微擡:“打的賭,忘了?”

    一眾人小臉立馬白了。

    宮內

    趙中安提前接到消息,候在禦書房,可從人回來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人依舊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只是擡著頭看著窗邊落葉, 一身龍袍泛著暗淡光芒,好像哪不對勁?

    “皇上?”

    霍蕭沈了沈眸子,背著身後的手漸漸握緊,低沈的聲音用了極大的力氣:“趙中安。”

    “皇上?”

    “朕……”霍蕭閉了閉眸,“想讓你去查個人。”

    趙中安:“皇上,何人?”

    “寧洛舟。”三個字吐著,吐完壓的心頭更加沈重,霍蕭出著神,寧王體弱,為了護住爵位,讓唯一生下的孩子女扮男裝那是很有可能的,但,也有可能,這個“寧洛舟”就是假的,而真的寧洛舟恐怕在密謀什麼,只是找人假扮自己,找個男子不應該更為妥帖?

    可如果是第一種,朝中古怪就無法解釋,他們沒有真正效忠之人,毫無血脈的他們造反成功可能性幾乎為零。

    反而這個“寧洛舟”是假的,一切都能通,除了她是個姑娘這個點有點古怪外。

    趙中安震驚的擡了下頭,窗下,樹蔭打在人臉上,他莫名從那張臉上看到了點落寞,跟曾經得他有點像的落寞。

    “臣遵旨,臣會盡快回來的。”

    霍蕭點了點頭,趙中安退出去後,又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冷靜自持的如個真正帝王。

    “嚴辭,叫聶穆過來。”

    聶府,寧洛舟站在樹下,看著聶穆忽然急匆匆離開,正好奇著,墻外飛來只鴿子,他解下消息,重新放飛信鴿。

    他看著手上消息,趙中安秘密出京,方向西南。

    寧洛舟捏了捏紙條,今天霍蕭剛從國子監回來就召了趙中安,召完,人就急急忙忙往西南去了?

    該不會沈落那出差錯了吧?

    “你怎麼在這!”身後一道急切的聲音傳來。

    寧洛舟立馬轉身,沖人嘴角溫柔一勾:“想見你了。”

    陳青小臉紅了下,紅完,氣的四周小心看了看:“再想也忍著!”

    寧洛舟:“……”

    行,他忍。

    “我問你,你在沈茵那怎麼還沒進展?”陳青小心走進,姣好的臉上滿滿焦急,她沒想到沈茵上次運氣這麼好,被人救了!她弄的那些人一個活口都沒留。

    “你光在雲夏那丫頭身上耗時間做什麼!”

    寧洛舟:“……”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被人用的這麼淋漓盡致,忽然覺得沈落不死也難,這麼兩個女人,陰起人來簡直可怕。

    “你就這麼想把我送到別的女人身邊?”一張俊俏臉蛋上滿滿哀傷,看的人心頭不忍。

    陳青也是一樣,一個容顏氣質皆上乘的男子愛慕自己,她不想心動也難,尤其是人比聶穆體貼,還滿心滿眼只有自己,可……他終究是一落魄公子,還遠遠比不上聶穆。

    “不忍心。可……可……”人說著說著就哭起來,哭的梨花帶雨,“她不倒,死的可能就是我……”

    寧洛舟:“……”

    兩個人輪番把他派到對方那去勾.引人,他該高興對吧?至少她們承認自己好看。

    “乖,別哭了,我去,一定盡快把人勾到手。”

    日落時分,霍蕭批著積攢下來的奏折,嚴辭捧著東西進來:“皇上,國子監送來的東西。”

    霍蕭眼眸輕瞥,嚴辭立馬打開,是一盅冷了的排骨湯。

    嚴辭:“皇上,這已經不能吃了。畢竟路遠,送過來肯定不行了。”言下之意,看看就好,雖然驗過東西無毒,可於祭酒送這個做什麼?宮裏什麼沒有,需要他派人來送這個?

    霍蕭捏著筆的手一楞,看著那盅東西,一日陰霾忽然散開:“去熱熱吧。”

    嚴辭看了眼人的表情,所以,這個是“寧洛舟”做的?

    大晚上的,霍蕭抱著盅排骨湯揮退左右,坐在廊下看著月亮,慢慢的啃著,冷後,又被加熱,始終失了點味道,可排骨也更軟了,那肉不用怎麼咬,自己就能入嘴,霍蕭嘴角勾著,眼角忽然瞥到角落裏鬼鬼祟祟偷的人。

    霍蕭伸手勾了下,沈落低頭走出,走到人身邊,輕“咳”了下:“皇上,好吃嗎?臣重新做的!”

    霍蕭抱著那盅東西不語,就這麼望著人,沈落心虛了,她特地重新做好來道歉的,但霍蕭一句話都不說,她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皇上,您生辰,臣給您準備了大禮!您一定喜歡!”

    沈落說完,四周依舊一片安靜,一顆心緩緩下沈,還是無底洞的那種:“皇上,要不,您出個氣?”

    話音落,垂在一側的手忽然被人拉住,沈落猝不及防被扯入一懷中,松香味撲鼻而來,沈落莫名慌了下,一手抵著人胸膛,剛想爬起來,一只手已經擡起她下巴,溫熱的唇落下,帶著點啃咬。

    沈落驚了下,伸手推了推,推不動,唇角有點痛,擡眸看著那張微帶怒氣得臉,安分了,乖乖的在人懷裏呆著,昨晚好像的確是他?

    但,為什麼她還是覺得昨晚是眼前這個啃的她而不是她獸.性大發欺負人呢?

    唇齒忽然被敲開。

    沈落安撫了下自己,沒事沒事,當還人家的,純潔小白羊昨晚就這麼被自個糟.蹋了,讓人泄個憤而已,怕啥?

    軟軟的什麼滑入勾著她的,糾糾纏纏的,急促的呼吸噴在她臉上,腰間的手漸漸收緊,沈落心臟猛的跳著,腦袋暈乎了,大腦慢慢不能思考,睜著朦朧的眼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長長睫毛垂在眼瞼,怒氣漸消轉而帶著點溫柔,她兩手漸漸握緊那身金絲龍袍。

    良久,霍蕭才松開人,額頭抵著沈落的腦袋,灼熱呼吸帶著輕喘:“好了,朕氣消了。”

    沈落傻了,呆呆的看著那雙的眸子璀璨如星。

    “本想問你個事。”霍蕭看著人一副不知所措的傻樣,嘴角勾著,捧著那臉,輕聲著,“現在不重要了。”

    沈落張了張嘴,後知後覺想問什麼事,那吻又落了下來,相互糾纏著。

    沈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國子監的了,只記得到國子監門口之時,霍蕭身邊的侍衛向她請了個安,然後離開。

    她坐在窗邊,繼續傻著,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外頭。

    “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老管家抱著人的衣服進來,一扭頭,就見人發著呆。

    “爺!發什麼呆!”

    耳邊一陣吼,沈落趕忙捂著耳朵,幽怨的看向人。

    “爺,問你呢!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沈落心虛了下,按原計劃她應該死皮賴臉回宮,讓霍蕭出氣,最好跪一跪,讓人徹底氣消,可……沈落晃了個神,走廊下,人一臉溫柔加專註的表情眼前劃過,唇齒似乎還留著人的味道。

    “爺,你又發什麼呆?你發呆歸發呆,臉紅什麼?”

    沈落:“……”

    “唉,靠你去哄人,果然是小人想多了。”老管家理著衣服,心酸著,“爺,按你這麼折騰法,小人怕哪天霍蕭用不到你後,把你砍成十段八段。”

    沈落:“……”

    “算了,你別把人再惹毛就不錯了。”

    沈落低頭:“那個什麼……”

    “記著,最近乖乖的,上次您扒人衣服對著人一通亂啃,人念著你中.藥,沒直接滅了您。”

    “龍體哪能讓你褻瀆一次又一次的啊。”老管家憂心的看著人。

    沈落低頭呢喃著。

    “啊?您說什麼?”老管家不明所以趴過去,沈落又心虛的重復了遍。

    小小寢舍安靜了片刻,老管家嘴巴顫了顫,低頭看人,雙眸含淚大睜。

    “讓你去求饒的!”老管家跺了跺腳。

    “沒讓你去拐人!”

    沈落捂著耳朵。

    “人好好一正兒八經的苗子,硬生生的被你掰成……”老管家氣的胡子一飛一飛的。

    兩人突然打了個哆嗦,想起更恐怖的事,霍蕭喜歡男的,可沈落是個女的!

    “爺,你知道女子怎麼閹成男的嗎?”老管家顫著腿,上下打量著人。

    沈落:“……”

    賣主求生?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8:39

第64章 想聽什麼

    沈落跟著老管家對視一眼, 互相一合計, 最後沈落咬了咬牙,翻墻出門, 小命重要,老管家想了想,跟著出門,打算給人望風。

    別院內,巫縵正睡著, 做著夢, 夢裏她夢到自己為了引出寧洛舟,成功把沈落勾搭到手, 正歡歡喜喜等著寧洛舟黑著張臉出現, 結果,懷裏小綿羊突然變身大黑狼,硬生生的拽著她上了床榻。

    沈落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眼角輕挑,嘴角不懷好意的勾著:“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巫縵夢到自己慌了,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人,扯著嗓子開嚎,人卻越笑越輕挑,一邊摸著她的臉,一邊道:“我就喜歡你叫的這麼厲害。”

    於是,她含著淚看著人把自己拔了個精光, 結果這時候寧洛舟闖了進來……

    巫縵立刻驚醒,坐起,大口喘著氣,一手捂著衣領,睜眼對著一片漆黑,松了口氣,抹了把額前嚇出的汗,還好,是夢。

    她正要重新躺回去,眼角滑過一黑影,猛的睜眼。

    沈落正扒著自己衣服,聽到動靜,扭頭,露著小白牙:“殿下,您怎麼就醒了?”

    巫縵小嘴張著,揪著領口:“你……你……”

    等等,什麼叫您怎麼就醒了?

    她要是沒醒,她打算幹嘛?

    巫縵倒吸一口氣,在看著人的動作,心頭慌了。

    “哦,我大晚上無聊。”沈落低頭,抱著剛脫下的一件衣服,慢條斯理疊了疊,放在巫縵床頭,再小心翼翼看著人的表情,無奈天色太黑,她有點看不清。

    於是,繼續脫,順便試探著問著:“今晚,我可以睡這嗎?”

    巫縵抖了下:“你……你要做什麼!”

    沈落低頭解著衣服,心虛著:“無聊,準備跟您繼續春宵一刻。”

    巫縵:“!!!”

    老管家門外跟著太後的人警惕守著,免得巫縵的人來打擾,他看了眼一側對他笑了笑的宮女,扭回頭繼續四處看著。

    他從沒見過哪家做娘的幫著外人來給自己兒子帶綠帽。

    本來他們兩深夜闖入都被發現了,還沒來得及跑,就被人帶到了這,再被輕描淡寫告知,這就是巫縵的屋子,順便還怕人公主不從,還塞了副春.藥。

    搞得他都替霍蕭可憐。

    不過,還好他家爺心善,沒真打算把人公主給怎樣,也就是借宿一晚,告訴宮裏那個誤入歧途的,他就不是個可以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

    所以,他們等到天亮就好,等天一亮,巫縵丫鬟就會推門而入,到時候就能看到兩人躺一塊,再往宮裏那麼一傳,他們的麻煩就解決了。

    “啊!!!”一陣尖叫聲傳來,老管家一個激靈,這聲音……他扭頭就要進去,一旁宮女立馬攔住,沖他意味深長的一笑。

    “公主不聽話而已,您就別瞎參和了。”

    老管家咽了咽口水,望著裏頭,心尖一顫一顫的:“可我怎麼覺得這聲音像我家爺?”

    宮女維持標準微笑:“怎麼可能,如此尖細,必當是巫縵公主,何況世子一男子,還能輸給一女子?”

    老管家:“……”

    還是有可能的,那一個,誰都打不過。

    老管家望了眼裏面,狐疑的就要轉回身去,忽然大門打開,巫縵一臉鐵青,手裏提著個手脫臼的沈落。

    老管家:“!!!”

    “回宮!”巫縵氣道。

    大早上的,霍蕭一臉愉悅的起身,在宮人服侍下穿著龍袍,順便趁空回味下昨晚,軟軟的,人還傻乎乎的。

    嚴辭嘆了口氣,總覺得自家水靈靈的大白菜被豬給拱了,大白菜還在等著豬來拱他第二次,咱能矜持點嗎?

    “今年上貢來的那絞雲綾還有嗎?”

    “皇上,還有。”

    “按她身板給她做件合身的。”霍蕭想起人老是松松垮垮的一身衣服,搖了搖頭,少年就該有少年的朝氣,而且……霍蕭想了想人一身合體衣裳,再在那布料襯托下,就是個粉雕玉鐲的俊俏少年,下次摟著人他也能趁手些,嘴角又勾了下。

    “皇上,漠北公主提著世子來問罪了!”外面宮人忽然出現稟報著。

    霍蕭一聽,眉頭一皺,揮開人大步就往外走著,怒氣沖沖的,漠北那個是當他是死的?覬覦人不成還來問罪?

    不等他踏入殿中,熟悉的聲音帶著哭腔,抽抽搭搭響著,霍蕭心疼了下,腦中浮現人在巫縵威脅下誓死不從,結果被欺負的可憐模樣,立馬沈著張臉邁入:“巫縵,你做……”

    “皇上!”巫縵行了個禮,沈落瞥見了,那行禮的手都是抖的,她自覺的捂著半路被老管家接好的手又離人遠了點。

    明明這一個前幾天還誓死勾搭自己,怎麼今天就變臉了!

    “世子殿下深夜爬巫縵的床!還請皇上給個意思!”人擲地有聲,還包含怒氣的控訴。

    正要發作的霍蕭傻了,茫然的看著比他還生氣的巫縵,再低頭看向衣裳不整,畏畏縮縮低頭不說話的某人。

    “什麼意思?”霍蕭突然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她的意思是,昨夜還跟自己廊下擁吻的人後半夜就去私會別人?

    巫縵氣道:“巫縵的意思是還請皇上給個定奪,要麼將人交給巫縵,按漠北規矩,剁手跺腳!”

    沈落打了個哆嗦,可憐巴巴仰頭看向霍蕭,雖然知道自己沒啥底氣讓人保她雙手雙腳,可萬一呢?

    霍蕭氣息不穩,直盯地上的人,怒氣翻滾。

    沈落:“……”

    有種偷腥被正室逮到的感覺,她突然懂黃青召曾經的恨意了。

    巫縵:“或者,皇上給巫縵一個令巫縵滿意的處理結果!”

    霍蕭深吸了口氣,壓著滔天怒火,對著巫縵道:“朕稍後給你一個交代,來人,送公主回去。”

    巫縵懷疑的看著人:“皇上,不會包庇吧?”

    霍蕭眼眸冷冷一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夠嗎?”

    巫縵聽不太懂,反正不讓她滿意,她就接著鬧,大不了去太後那!

    她氣呼呼的離開,離開前還瞪了眼地上跪著的某人!

    大殿安靜的落針可聞,沈落忽然更慌了,突然覺得巫縵在也無所謂,至少還有個人分擔下人註意力!

    金絲衣擺劃過眼角,沈落垂著頭,感受到人坐到了桌前,食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面。

    沈落扭了個方向,跪好:“皇上。臣只是找殿下探討下人生問題而已。”

    霍蕭繼續一手點著桌子:“探討到人床上去了?”

    沈落低頭,不說話,她能怎樣哦,不用這種方法,她還能直接跑到人面前,告訴人她是個姑娘,不是個男的?然後等著人氣的宰了她?她就是沒想到巫縵反應這麼大,直接把她給揪人面前了!都是女的,她到底怕啥啊。

    “臣只是睡不著……”弱弱的聲音響著。

    霍蕭似笑非笑:“睡不著?”

    沈落一聽這古怪語氣,嚇的趕忙搖頭:“不!臣只是無聊!臣就想找人聊個天,被殿下誤會了!”

    霍蕭嘴角勾著:“是嗎?無聊?”

    沈落聽著人溫和口吻,心下覺得自己能活著回去,立馬點了點頭。

    霍蕭冷哼一聲,拽起人就往回走,沈落慌了,這麼大力道,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像是要把她大卸八塊!

    “皇上!”淒厲的嚎叫聲響徹宮道,跪在外頭的老管家揪著心看著人被提走,這架勢,像是氣到極點,打算把人生吞活剝了啊!

    老管家哽咽了下,他們要完了。

    霍蕭大步又走回寢殿,再手下一扔,“砰”的一聲,某人被甩進龍床,沈落被砸的腦袋暈了下,睜眼看著四周,咽了咽口水,這……這一個該不會打算……

    她擡眸看著一臉陰郁還站在一邊的人,手下摸了摸,摸到小太監剛整理好的被褥,一扯,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就露了張臉,聲音怯怯的:“皇上,白日宣.淫,不好。”

    霍蕭正要開口就被人噎到了,他像是一氣之下就會辦了她的人?

    還有,他上下打量著慌慌張張的人,冷哼一聲,他要真想幹嘛,有的是人上手替他把人剝幹凈,沒準還能洗幹凈了送過來,還不會讓他被她活活氣死!

    霍蕭冷眸盯著人:“既然世子這麼無聊,從現在起就在朕的床上待著!”

    “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下來!”

    沈落小嘴張著,她要是想不通,豈不是待這一輩子?

    她趕忙伸出一手來對天發誓:“皇上,臣保證,下次不亂爬人閨房了!”

    霍蕭繼續瞪她!

    沈落咬了咬唇,試探著:“臣保證下次在自己床上,乖乖睡覺?”

    霍蕭冷哼了聲,居高臨下望著再次答錯的人。

    沈落要哭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到底要聽什麼!她閉著眼瞎嚎:“臣下次無聊,就睡您的床!”

    正在氣頭上的人心頭突然被撞了下,不自在的低下頭,一手放在嘴邊,輕咳了下,臉頰微紅。

    “朕也沒……沒……要你無聊的時候再來。”

    嚴辭面無表情垂頭,您啥意思?這是想要這頭豬來剝您的白菜葉?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8:53

第65章 女裝

    沈落嘴巴張了張, 又閉了閉, 她想說她瞎說的,她看著人一雙亮晶晶的眸子, 最後兩害相較取其輕,猶豫了下,哽咽著繼續作死:“皇上,臣喜歡女的。”

    嚴辭:“!!!”

    他居然拒絕了!

    嚴辭心疼的偷偷瞄了眼自家皇上的臉色,滿心滿眼都是這混賬東西的他就這麼被拒絕了, 豈不傷心死?

    他頭微擡, 就見剛剛還臉紅了下的人此刻神情凝重還帶著點受傷。

    霍蕭沈沈眸子望著人,直盯的人腦袋越垂越低, 毛茸茸的後腦勺對著他, 還能明顯感覺到裹在被褥下的身軀微顫。

    她在怕他。

    霍蕭伸著手想要擡起那腦袋,想告訴人,她就算說了實話,他也不會砍了她,她去找巫縵,無非也就是想告訴他她是個男的,還是個用情不一的。

    她怕他一氣之下因欺君之罪砍了她,手剛碰到人臉蛋,滑嫩的臉頰忽然顫了下。

    霍蕭手僵了下,立馬收回,冷著聲:“直到朕下朝!”

    “你們看好她!不準她下來!”

    沈落松了口氣,拒絕一皇帝, 不給人顏面,他要是不生氣那才是最可怕的。

    沈落眼見著人怒氣沖沖向門外走去,猶豫了下,弱弱著:“皇上,萬一臣想去茅房該怎麼辦?”

    霍蕭腳下一個踉蹌,回頭,人立馬一個被褥把自己埋了,含糊的聲音從被中傳出:“臣不下去!”

    “臣就算尿床也不下去!”

    滿殿的人靜了下,霍蕭額前青筋跳著。

    沈落覺得四周氛圍不對,細細回想了下剛剛自己說了什麼,腦子懵了下,尿龍床,她這是要換種死法嗎!

    “不,臣一定選擇憋死自己也不尿床!”鏗鏘有力的聲音帶著無比忠心回蕩在安靜的大殿,霍蕭心口疼著,總覺得自己哪天會被這個混賬東西給活活氣死!

    “那你就憋著!”霍蕭氣到了,甩袖就走。

    霍蕭走了,沈落才探出腦袋,呆呆的望著人離開的方向,良久,才垂下眼眸,嘴角無奈又帶著酸楚的勾了下,她從上寧洛舟那條賊船開始,跟霍蕭就沒這方面的可能。

    她是寧洛舟放在明面上的靶子,雖然差不多是個擺設,但卻是個不得不當的靶子,她沒法卸任,就算卸了,告訴人她是假的,姓寧的可能打算造反,在滿朝文武彈劾下,霍蕭也不得不殺了她,可她不卸任,等幾年後寧洛舟造反,她還是得死。

    說到底,還是她實力不足,只能跟聶家玩玉石俱焚,可不上寧洛舟的船,她也接近不了身為天子重臣的聶穆。

    沈落躺下,拿著被褥悶著腦袋,心頭堵的慌。

    “她這種怎麼處置?”霍蕭無奈著走在上朝的路上。

    嚴辭想了想,應該是指“寧洛舟”給他家皇上帶綠帽這事,咬了咬,氣道:“拉出去砍了!”

    霍蕭幽黑眼眸垂下,再瞟了眼亂出主意的某人!

    嚴辭:“……”

    就知道舍不得。

    “皇上,要不閹了?”嚴辭真心實意著,反正那個肯定是下面的!就算不是,那也只能是下面的!

    霍蕭:“……”

    她拿什麼去閹?

    嚴辭又看了眼人的臉色,揪心了,他這是打算當下面的?這怎麼可以!

    “皇……皇上,要不,讓世子納了巫縵?”嚴辭妥協了。

    霍蕭臉更黑了。

    嚴辭:“……”

    “皇上,幹脆給巫縵殿下找個乘龍快婿?”

    霍蕭痛快的點了點頭,的確該給找個!他思忖著滿朝誰夠格娶人,還是得喜歡的,不然他可不想賜個婚再添條人命,想著想著,霍蕭怨念了。

    “朕的床是不是不如巫縵的舒服?”

    雖然知道理由,但還是想把巫縵的床拆了。

    嚴辭停了停,想了想,道:“大概,妾不如偷?”

    霍蕭更郁悶了,他還成妾了?

    “去,找人把別院的床都拆了。”

    嚴辭:“!!!”

    滿朝文武明顯感覺到,今日皇上特別急,誰要是在那邊磨磨嘰嘰,廢話連篇,一準被罵。

    於是今日朝堂以最高的效率結束。

    霍蕭下朝急急匆匆往回走,幾個內閣大臣原本要找他商議事情,也被小太監奉上了茶,讓他們稍等。

    霍蕭氣消了,有點擔憂,深怕那個真要去茅房,然後因為自己一句話活活把自己憋死,剛一踏入寢殿,滿殿太監神情詭異,瞬間全部下跪,各個誠惶誠恐。

    霍蕭有種不祥的預感,急急忙忙往床邊走去,那一個該不會真把自己憋死了吧?

    龍床上,那被褥高起,人聽到他回來,卻一動不動,不像怕死的人會幹出來的事!

    霍蕭腳步頓了頓,不敢置信的望著龍床。

    嚴辭見狀嚇了一跳,底下這群是眼瞎的嗎!皇上他那是真要憋死人嗎!怎麼一個個……他急了,趕忙指使小太監:“還不去找禦醫!”

    小太監:“???”

    霍蕭加急走過去,一把掀開被褥,聲音微顫,卻又不敢大聲,萬一人只是睡著了呢?

    “寧洛舟?”

    人沒去應他。

    霍蕭慌了,伸著手就要去碰人,床上的人忽然伸了伸手去拉被霍蕭掀開的被褥,下意識的把自己裹嚴實了,然後繼續沈沈睡去。

    霍蕭手僵在那,嘴角微抽,他身為皇帝的尊嚴跟威嚴在她這是不是壓根就沒有?

    她是怎麼做到被罰了,還能安然睡著?正常人難道不該戰戰兢兢跪在床上等他回來?

    沈落原本也就是郁悶了下,打算躺躺就起來,結果一晚上沒睡,剛剛又被嚇了,一趟就睡過去了……

    霍蕭無奈了,坐在床邊,伸手就捏了下人的臉蛋,彈性十足,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她身份揭穿,可能就得死,不揭穿,她總以為自己喜歡男的,這次是巫縵,下次不知道是誰,他也不能次次拆別人家的床。

    “去備套女裝,讓她換上,晚點朕帶她出門。”說完,霍蕭起身就去前頭跟那幾個大臣商議國事,他得循序漸進跟人表明下,他不介意她是個姑娘的。

    可等霍蕭回來的時候,他依舊沒看到人裙擺飄飄,梳著發髻,帶著金釵的嬌羞模樣,就看到個抱著他被子,小臉慘白,兩眼汪汪看著他的人,地上,她的管家抖抖索索跪著。

    霍蕭:“……”

    他們是不是以為他知道了?所以,嚇壞了?

    “皇……皇上?”沈落顫著腿跪好,小臉白到幾近透明。

    霍蕭立馬沈聲去安兩人的心:“還不換上?朕跟巫縵說了,得罰你,君無戲言。”

    沈落仰頭,一雙眼睛閃過絲茫然。

    “讓你當一天姑娘!”

    沈落立馬松了口氣,嚇死他們了,一醒來,小太監給她送上輕軟紗裙,精致繡鞋,還有琳瑯首飾,一旁老管家無聲哽咽,用著他們快共赴黃泉的眼神望著她,嚇的她直接魂飛。

    “還不換上?是等朕親自給你換?”霍蕭眼眸微垂。

    沈落果斷下床,拿了衣服,帶著管家回了偏殿換衣服。

    外面,日頭漸移,霍蕭換上常服,站在偏殿門口,等啊等的,等了好久好久,大門才“吱呀”一聲打開,人淡雅妝容,簪釵輕搖,一只精致繡鞋率先邁出,紗衣群裳隨著邁步輕晃,不堪一握的腰身上絲帶輕垂。

    霍蕭呆呆望著,他總算懂為什麼她平常總穿不合身的世子服,那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的確可以遮住人不少身姿,至少人一眼望去,難以註意到她容顏,要是得體的衣裳再配著那臉,可能得惹不少麻煩事。

    霍蕭走過去,一手摸上那臉,淡笑著,比他想象中的好看。

    除了……

    霍蕭視線下移,總算找到違和之處,嘴角微抽,她胸前好像有點太平了?估計狠下心又給束了!

    “嚴辭!”霍蕭咬了咬牙。

    “皇……皇上,奴才在。”嚴辭從震驚中回神,趕忙應著。

    “去拿兩饅頭!”

    嚴辭困惑著:“皇上餓了?”

    餓了,吃饅頭做什麼?他又不愛吃。

    霍蕭視線掃過某人某個部位,一手扶額:“給世子塞上!”

    沈落跟著老管家垂頭看地,這事可不怪他們,誰讓霍蕭出這餿主意,他們為了以防萬一,這才束了的。

    京城街道向來熱鬧,聶家兩個閑來無事,出來逛著,聶穆最近不知道忙什麼,連個影都不見,只給兩個無聊的大把錢的,言下之意,別打擾他。

    寧洛舟默默跟在後面,他寧願被旁邊雲夏拿眼神淩遲,他也不要上去接收那兩女人詢問視線,比如,問他,怎麼還沒把人勾到手!

    昨夜,還同時給他下了命令,要趁聶穆忙完前,把人弄到手!

    他看著兩人入了一珍寶閣,估計要買首飾,立刻打算跑。

    沈茵:“丁管事,不買嗎?想必有心上人了吧?”

    陳青低頭嘴角一勾:“是啊,想必丁管事意中人在等您送呢!”

    寧洛舟:“……”

    天要亡他。

    馬車出了宮,霍蕭閉目眼神,尋思著帶人去哪玩,忽然想起這個入京卻沒立刻面聖的估計玩的地方比他還多,眼眸一睜,正打算問人想去哪,某人的臉……好像有點不正常的腫?

    “等等,胸前的饅頭呢?”

    沈落緊閉著嘴,睜著雙無辜的眼望著人,就是不說話。

    霍蕭眉頭一皺,一手掰開人的嘴巴,白花花還來不及咬的饅頭嘴裏塞的滿滿的。

    沈落加緊咬完,咽下去。

    霍蕭:“……”

    “臣餓。”

    她好久沒吃東西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屢次表示自己餓了,向來善解人意的宮人們,這次理都沒理她!重點是,她絕對不能像個正常姑娘,萬一惹人懷疑怎麼辦!

    霍蕭:“……”

    他就想看人穿個女裝而已,可她把自己個的“胸”給吃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9:06

第66章 胭脂

    “嚴辭。”霍蕭按了按眉心, 馬車外, 嚴辭應了聲。

    “去,重新買兩饅頭。”

    沈落眼眸亮了下, 望了眼外面,又回頭含蓄的仰望霍蕭。

    霍蕭嘆了口氣:“說。”

    “皇上,能要肉包嗎?”

    霍蕭額前青筋立馬微跳,氣息不平,忍了忍, 擡眸一瞪, 忍著沒把旁邊這個拽過來揍一頓,她是要自己的“胸”散發著肉包香味?

    “你敢再把那兩饅頭吃了!你今晚就在朕龍床上待著, 別走了!”

    沈落安靜了, 縮在角落,從胸口掏出另一只饅頭慢條斯理啃著。

    霍蕭:“……”

    上天到底是怎麼造出這麼個東西的!

    沈落啃啊啃的,霍蕭簾子一挑,一家珍寶齋映入眼簾,他又回頭看了眼正在專心啃饅頭的人,烏黑發絲上就簡單的插了兩根最素的金釵步搖,渾身上下空空的,給她備好的鐲子項鏈掛墜都沒戴。

    霍蕭掀開簾子,拽起人往外一丟:“把自己收拾好看了,再回來!”

    沈落啃著饅頭,兩眼茫然,她不夠好看嗎?

    “收拾不好, 朕的龍床就給你留塊地!”

    沈落腳底抹油,立馬隨意進了間脂粉店,她一踏進去,上好撲鼻的香味而來,她咬了咬唇,她進來做什麼?淡妝已上好,而且這間店似乎堪稱全京城最貴的,她就算買了,頂多回萬越坊跳舞的時候會用下,平常壓根用不到。

    她擡腳就要往外走,眼角瞥到霍蕭馬車,想起那張明晃晃的龍床,打了個哆嗦,不買點東西回去,晚上走得了嗎?隔壁買首飾買衣服的可更貴,還更麻煩。

    她張口:“夥計,給我盒最新出的胭脂!”

    她得趕緊買完,趕緊回馬車,穿著一身女裝四處亂晃,她心慌,被人認出來咋辦?

    說一世子喜好女裝?

    寧洛舟聽到後,不蹦出來一劍宰了她就怪了。

    豪邁話語一落,滿店靜了下,按理說這種店進來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一般小姐出門都是帶著丫鬟的,像這樣渾身上下明顯都是精致貨色,卻孤身一人來買東西的,這真的沒有……

    夥計試探著問道:“姑娘是要雲煙,明霜,還是紅羅?”

    沈落小嘴張了張,她知道這裏隔幾年就會出新品,但現在是一年連出幾個?

    夥計看人茫然的神色,懂了,估計哪家剛入京的土財主家的姑娘,只是聽說他們這是最好的,為了面子也為了擠進圈子,所以就來了,可完全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品種。

    他正打算引著人,讓人慢慢挑。

    “再貴的東西,那也是要挑人的。”一旁幾個衣服顏色不一的丫鬟聚在一起,小聲論著,“連最流行的幾款都搞不清楚就來。”

    “還真以為錢多就能買到一切?”

    沈落瞄了眼,世家之人往往看不上新貴,帶著底下下人都自覺高人一等。

    她又掃了圈,的確在不遠處看到三四個明顯是小姐的女子站著,視線若有若無掃過她。

    夥計尷尬的擦了擦汗,這店裏時常出現新客沒啥背景被老客嘲諷的面紅耳赤的情況。

    “那個,姑娘,我們這邊看看吧。”

    沈落扭頭就走,被嘲諷了一圈,她總該有理由回馬車了吧?再哭兩下,霍蕭也不好把她扔下馬車,讓她這麼一身行頭四處亂逛吧?

    雖然很氣也很想砸錢,但一來她沒帶錢,二來小命更重要!

    沈落爬回馬車,低著頭,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哽咽著從頭說到尾,言下之意,她幼小心靈傷到了,她要回國子監療傷。

    “你不會全要嗎!”霍蕭等了半天,以為人去隔壁珍寶店了,結果發現人跑到胭脂鋪了,本來都是女子入的地方,他不好進去,可人進去磨嘰了半天,卻一臉委屈的告訴他,她被人趕出來了?

    “可,皇上,錢。”沈落兩手攤著,可憐巴巴的望著,如此豪邁的做法,她也想,還能氣氣她們,她就是有錢買一切,但她換了這一身衣服,她壓根沒帶錢,花他的錢,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是不是會被人以錢花太多的名義,要求今天晚上賣身還錢。

    霍蕭:“……”

    她的萬越坊日進鬥金吧?

    還有各青樓賄賂她的錢也夠買人一鋪子了吧?

    霍蕭扶額,從馬車上下來,拽起人就回人鋪子。

    “最近京中一些新貴崛起,可爬的再怎麼快,也依舊缺了點底蘊。”

    “那姑娘長的到不錯,可惜啊……”

    “哪像,羅姐姐國色天香,爹爹又是當朝首輔,等皇上選秀,一定能得聖心,沒準直接封後,寵冠後宮呢!”

    羅時瑤淺淺笑著,沒理會旁邊人的奉承,只是想著剛剛沈落那一身行頭,紗衣群裳的款式好像是前朝宮裏的?前朝雖為奢靡,但女子服侍不得不說是歷朝歷代變化最多,也最為出色的,她那一身看似極近簡約素凈,可工序卻是最耗的,而且她的料子似乎還是最難得絞雲綾,她母親曾經想著給她做一身,好不容易弄到塊布料,還沒做好,前朝就被推翻了,那衣服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那姑娘哪來的?

    人困惑著,美人困惑也美的不可方物,一旁陪著的另兩家小姐看的晃了個神,隨即垂下頭,暗自咬了咬唇。

    這一個年紀雖然大了,可依舊艷壓群芳,她一旦入宮,哪有她們出頭之日?

    腦中忽然劃過剛剛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子,幾人微微松了口氣,她們容貌不出眾,好歹家世出眾,日後總能在後宮有一席之地。

    沒什麼雄厚背景的,就算再受寵,將來位置依舊不會高。

    門口忽然暗了瞬,幾人擡頭,一氣宇不凡的華貴男子一臉漆黑邁入,身側拽著剛剛扭頭就跑的姑娘,身後四個護衛冷冷的站著,陣仗有點滲人,滿店的人不禁往後退了退。

    夥計差點給跪了,哪家小姐出來逛,不帶丫鬟帶冷冰冰的護衛的?這不嚇人嗎?

    “二……二位。”掌櫃的擦著冷汗走出,店裏接待過不少王公大臣家眷,這一位從未見過,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邁入的男子衣著佩玉皆為極品,渾身氣度卻不是一般商賈人家能有的反之透著股華貴。

    “最好的胭脂水粉一律上來,帶走!”霍蕭沈著音,視線掃過一側糾結不已不知道在怕什麼的,人果然拽了拽他的袖子,霍蕭頭微微低下,好讓人方便說話。

    沈落瞄了眼立馬去打包的小二,輕聲著:“皇上!您給臣買這些,事後不會要錢吧?”

    霍蕭:“……”

    周遭瞬間更冷了點,沈落感受到了,瞄到人越加黑的臉色,鼓起勇氣,為了今晚安危:“您也不會讓臣賣身還的,對吧?”

    霍蕭冷呵一聲,直起身,不去看她,冷冷眸子直盯打包夥計,他怕他再看下去,可能氣的今晚真的把她給辦了!

    沈落仰頭望人,這是真的白給的意思?

    她高興了,灼灼目光盯著夥計。

    打包到手開始發抖的夥計:“……”

    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打包完,身後護衛遞上袋錢,沈落樂滋滋的抱著一堆東西跟著霍蕭出門。

    人走後,店內才有人松了口氣,幾人看著沈落在那跟霍蕭咬耳朵的親密樣,憤憤著:“還未出嫁就跟男子拉拉扯扯?大庭廣眾的都不知道避嫌嗎?”

    “就說一姑娘穿那麼好卻那麼眼生,原來不過是靠了男子。”

    話雖那麼說,幾道目光依舊不自覺的看向門口:“那公子哪家的啊?”

    羅時瑤一張清麗小臉瞬間慘白,望著那門,腦中皆是那一幕人低頭遷就那女子的模樣,四年前宮變驚鴻一瞥,她就念了四年,手執長劍,渾身是血的冷峻,下令看押他們的果決,以及最後一朝登位的風姿卓越,都在她腦海中轉了近四年。

    他一直沒選秀,她也期待等著,畢竟沒有哪家皇帝會一直不選秀,他越拖,反而告訴全部人他不貪戀女色,弄的她反而執念越深。

    所以,現在……他私服出宮,陪著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女子逛街?還給人出頭?

    “羅姐姐?你怎麼了?”一旁不明所以得小姐們慌了下神,宮變時,她們雖也在宮中,可年紀小,又被嚇壞了,壓根就沒像羅時瑤一樣有膽子擡頭看來,隨後幾年更沒可能擡頭去看一皇帝了。

    “沒……沒什麼。”

    “可羅姐姐你臉色很不好。”

    羅兆宗來接自家女兒回家,視線掃過站在路中央,捧著一包裹,仰望霍蕭的沈落,眉頭漸皺,好像有點眼熟?

    “爹。”羅時瑤苦笑著叫著,順著她爹視線看去,身軀又晃了下,“爹,皇上似乎有疼愛的女子了……”

    羅兆宗猛的驚了下,前段時間催人選秀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怎麼可能這麼快有意中人?他視線上下打量著街上的人,忽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胸口也太平了,完全沒撐起那件紗裙。

    嚴辭恰好此刻捧著兩饅頭:“皇上,買來了!”

    羅兆宗臉色微沈,那個是男的!還是那個“寧洛舟”!

    皇上果然看上個男的!

    他陰沈視線掃了沈落一圈,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隔壁玩著兩把釵的寧洛舟,偷偷沖人含了下首。

    寧洛舟嘴角勾了下,又看了眼正在氣沈落的霍蕭,這下麻煩大了。

    “爹?怎麼了?”羅時瑤強顏歡笑著,羅兆宗搖了搖頭,看向最疼愛的女兒,總得為她打算下,既然那個不喜女色,他也不好讓她將來遭罪。

    “對了,爹,皇上身邊那姑娘……”

    “沒什麼,不重要。”

    寧洛舟走回店內,看向手裏兩支釵,一只青蔥碧玉,陳青喜歡的小家碧玉,一只精致富麗,沈茵喜歡的世家氣度。

    他一手捏在那只繁華牡丹步搖,另一手退回青蔥碧玉,沈茵一個眼神殺過去,告誡人,她不是他能肖想的,趕緊去討好陳青!

    寧洛舟立馬收回碧玉簪,要退步搖,陳青臉頰微紅,一個眼神羞怯中又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瞪過去,示意人,這種大好時候,想著她做什麼,還不趕緊討好沈茵去?

    寧洛舟面無表情看向夥計,木訥的雙眸,了無生意。

    夥計:“客觀,要不,你都買了?”

    沈茵、陳青:“這怎麼可以!”

    寧洛舟:“……”

    誰來救他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9:20

第67章 挖坑

    寧洛舟幽幽眼神飄向後面安靜垂首, 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雲夏。

    雲夏繼續微低著頭, 不理他。

    寧洛舟嘆了口氣,她就不能看在他平時奉上那麼多點心給她的份上, 幫他解決這兩麻煩嗎?雖然,送點心的意圖純粹是讓人少盯著他點,天天盯著他,盯的他這個臉皮厚如城墻的都快不好意思了,偶爾還能紅下小臉蛋。

    “突然覺得這兩支都不好, 都不要了!後頭那玉鐲子到不錯。”寧洛舟孤身奮戰。

    沈茵瞥了眼那鐲子, 通透,青翠欲滴, 品相到不錯, 可惜太普通了,倒是襯陳青,什麼樣的人配什麼樣的鐲子。

    陳青眼神依舊停留在那根釵上,聞言,淡淡挪開視線,去看其它的了,反正給沈茵的,便宜點也好,她戴著與身份不符的鐲子,更容易惹聶穆懷疑,到時候,找個合適的機會揭穿人紅杏出墻!

    寧洛舟松了口氣, 他想趕緊找到東西,然後趕緊離開了,再這麼下去,大事未成,他可能先香消玉殞。

    這可不行。

    他嘴角勾著,搖了搖頭,看著夥計在那包著,還得在霍蕭查清沈落身份之前,他轉了個身,一側雲夏秀眉微皺,死死盯著他,那模樣,像是想著怎麼把他一腳踹出門。

    寧洛舟:“……”

    他傷心。

    傷心的寧洛舟趁人不註意對著一富貴女子輕聲說了什麼。

    半個時辰後,巫縵正坐別院,尋思著怎麼把寧洛舟給揪出來,門外侍從走進,遞給她一紙條,她困惑打開,熟悉的字跡躍在紙上,手抖了下。

    “殿下?怎麼了?”

    巫縵一手扶額,嘴角苦笑了下:“殿下?”

    “你說,我是不是傻?”

    “殿下是漠北最聰慧的公主。”侍從單膝跪地,鄭重的聲音響在小院。

    巫縵似笑非笑著:“可有什麼用?那一個依舊只當我是同盟……”

    “連那假世子也能得他半分憐惜。”

    “殿下,到底怎麼了?”

    巫縵起身,一雙嫵媚鳳眸透著上位者才有的那種指點江山的冷光。

    “該準備了,要變天了。”

    “是!”侍從回著,順便踟躕了下,想了想還是告訴人。

    “對了,殿下,郡王爺到了。”

    巫縵:“嗯。他來做什麼?”

    “聽說是來收拾什麼小白臉的。”

    巫縵揮了揮手:“隨他鬧騰。”

    另一邊,霍蕭帶著人去吃了頓飽飯,重新坐上馬車,看著一側人抱著脂粉盒子雙眸亮晶晶的,眸子溫柔了下,正要擡手打算捏下人臉蛋,沈落扭頭看他。

    “皇上,萬越坊,去不?”

    霍蕭:“嗯?”

    沈落指了指懷裏的:“反正我也用不完。”

    霍蕭點頭,讓她隨意處置,馬車立馬改道向著萬越坊而去。

    剛到萬越坊門口,烏央央一大堆人堵在門口,卻不進去,幾頂富貴的轎子,剛停下就立馬匆匆離開。

    沈落抱著一堆東西,小嘴張了張,她今天好像沒了好多銀子?她推開人群就看到裏面十幾個兇猛大漢占了大半位置,一衣著華貴的男子坐在一等座,“砰”的一聲,一拳砸在身前矮桌上:“人呢?你們東家呢!”

    沈落心疼了,一等座的可都是梨花木桌,貴著呢。

    “公……公子……”沈落擠進去,在一堆兇神惡煞的護衛眼皮下,挪到人身邊,再坐下,人再可怕也沒她的桌子被砸壞可怕!

    男子眉頭微皺:“姑娘,我有心上人的!”

    沈落一手細細摸著桌子,確定沒散架,才搖了搖頭:“不做你心上人,咱就聊聊天。”

    聊聊為什麼要砸她桌子!沈落擡頭瞪人。

    霍蕭跟在後頭,眼神跟那幾個明顯身手不錯的護衛交鋒,眼見他們即將拔刀,想到某人會心疼那些桌椅,挑了張離沈落最近的位置坐下,護衛們這才把刀收了回去。

    兩邊相互警惕的看著對方,不遠處萬越坊的下人見有人替他們牽制那群人,立馬四散去伺候其他已經剩的不多的客人。

    去那邊,可能小命不保。

    “聊什麼?”男子雙手抱胸,微退兩步,“你別看我長得好看,就想褻瀆我!我是純潔的!”

    沈落小嘴微張,仰頭看著高大的男子,男子屬魁梧那類,那手臂大概跟她大腿差不多粗,一拳頭下來,她大概能成肉泥?

    “公子們,不是我朝人士?”

    “你什麼人!這都能看出來?”男子大驚,濃眉大眼死死盯著沈落,一手放在腰間,那架勢似乎她要是答不出個所以然,他就一刀宰了她!

    沈落:“……”

    一眾看熱鬧的:“……”

    霍蕭嘴角微抽,一個眼神示意嚴辭給他倒茶,這一個,可能腦子不好使。

    沈落尷尬笑了笑,細細斟酌了下用詞,才提醒人:“各位雖然穿我朝服飾,可體型差太多了。”

    “就這樣?你們也不是沒強壯的男子。”男子依舊不信,警惕的看著沈落,視線在沈落身上掃了圈,聽說看起來越純良無害的越有可能殺人不見血,就跟那拐他表姐的混賬東西一樣!

    沈落:“……”

    到底哪來的?一副嬌養小公子初次出府的模樣。

    “公子,因為你用詞不太準確,褻瀆,還有純潔,都不是這麼用的……”

    男子恍然大悟,一改之前兇狠樣,坐下,一臉受教,像個碩大又單純的孩童:“原來如此,姑娘說的是,我的確不是你們的人,我現在正在努力學習中!”

    沈落見人一副乖巧樣,松了口氣,總算可以聊,聊完趕緊送人走。

    “公子來這何事?”

    一提這事,男子又激動了,一掌“啪”的一下砸下去:“捉奸!”

    沈落:“啊?”

    順便又摸了摸桌子,還好,還堅實著,不枉她花了大價錢,估計捉奸這詞又是用錯了的。

    “我心上人被你們這的人拐了!”男子氣的面紅耳赤,臉上還閃過幾絲委屈,眼睛直盯抖著腿來給他們送酒的夥計。

    “我跟你說啊!小爺最討厭那些娘們似的的男人了,你說一男的,臉蛋滑嫩嫩,白白的,做什麼?勾引小姑娘嗎!”

    夥計腿又軟了下放下酒,連滾帶爬的跑了,他又白又嫩是他的錯?

    “啪”的一聲,酒碗砸桌,沈落心疼的看著自己梨花木的桌子,她當初到底為什麼要用這麼好的桌子?

    “大爺,您說的對!您說的都對!這桌子…還有這碗……”沈落手抖了下,替她的桌子還有碗抖的。

    “姑娘啊,我跟你說,千萬別看男人長相!長的越好看的,越沒用的!”

    又“啪”的一聲,那粗大的手捶在她堪稱心肝寶貝的梨花木桌上,沈落心肝疼了。

    霍蕭眼眸輕擡。

    “我最愛的表姐就是被個小白臉給勾的魂也沒了,萬裏迢迢跑這來了!”那一手眼見著又要一手砸她無辜的桌子,沈落趕忙兩手伸過去,扶住好漢的手:“客觀,有話好說,別傷了自個的手!”

    她覺得他再拍下去,她的桌子就要廢了!

    “不就是心愛的姑娘跟人跑了嗎!”沈落要哭了,屁大點事,需要砸她桌子?

    “皇上,那個是漠北郡王,在漠北不怎麼受寵,但力大無窮。”嚴辭總算認出人來。

    霍蕭也想起來了,猛的雙眸大睜:“他說的表姐該不會是巫縵吧?”

    嚴辭點了點頭,霍蕭急急忙忙看向人,正打算提醒下人別亂說話,人家口中的小白臉可能是她自己。

    沈落憤慨著:“遇到情敵,當然是直接解決啊!”

    霍蕭嘴巴微張。

    男子濃眉大眼望著人,滿眼都是希望,沈落看著心疼,親手給人倒了杯茶過去:“來,給我說說,對方是怎樣的,我們對癥下藥,然後,你知道方法後,趕緊去解決!”

    別再禍害她的地方!

    男子略微委屈又心酸,腦袋垂下來:“我也沒見過,就是聽說,白白嫩嫩,笑的邪邪的,還風流,她怎麼就看上了呢。”

    沈落義憤填膺著:“這種品性不怎麼佳的男人,最會拿臉勾引小姑娘了!”

    霍蕭一手握拳放嘴邊輕咳了下。

    男子如遇知音,重重的點了點頭:“這種禍害好姑娘的男人的,就不該存世!”

    霍蕭趕忙重重的咳了下。

    沈落瞄了眼,繼續跟著男子罵人,把那小白臉罵狠了,這人才痛快,他痛快,什麼都好說!

    “對的!像這種小白臉,我教你,你只要麻袋一罩,把人拖到某個沒人的角落,再一頓毒打!人保管老實!”

    霍蕭一手扶額,嚴辭不忍直視的看了眼還在那侃侃而談的。

    男子猛的一拍桌,上好的梨花木桌又震了下,沈落心臟抽著,雙手微顫的摸著桌子,好像……好像有點晃了?

    男子雙眸微亮:“姑娘,你說的對!我就不該守什麼君子品行,就該對著那混賬東西一頓猛揍!”

    沈落含淚點了點頭,她也想揍人。

    “不過,那小白臉會不會使什麼苦肉計?萬一博表姐她同情怎麼辦?”男子又萎靡眸色微暗。

    沈落陰森森擡眸,咬著牙:“你不會揍完打完,直接找個偏僻的小山村扔了嗎!”

    “保管你心上人連面都見不到!等那禍害姑娘的混賬東西被人糟蹋完,你再提回來,扔到你心上人面前,你心上人保準嫌棄!”

    霍蕭心尖顫著,不可置信的看著人。

    “有道理!姑娘,我蒙仁教你這個朋友!”一拳又砸了下去,那張脆弱的梨花木桌終於散架,“啪嗒”一聲巨響,成了堆木頭散在沈落面前。

    沈落心臟瞬間停了下,她覺得心臟好像在滴血,幽幽擡起頭來,對著人陰森一笑:“這桌,跟你有仇?”

    蒙仁憨厚的撓了撓頭:“沒仇啊。”

    “沒仇你為什麼要砸它!!!”沈落火了,望著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大卸八塊給她桌子陪葬。

    蒙仁茫然了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就想給那混賬東西添個堵!”

    沈落:“啊?”

    “這裏是那家夥的地盤!老子打算砸了它!”說完,蒙仁活動了下筋骨,指關節哢哢作響,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著,“寧洛舟那混賬,我來了那麼久,還躲著不出來,我把他店砸了,他總該來吧!”

    沈落心肝顫了,氣勢焉了:“敢問……您那心上人表姐是……”

    蒙仁瞬間嬌羞了下:“我漠北最好看的女人。”

    “名……名字……”

    “巫縵!好聽不?”高大的人兩眼發光的看著她,像是在等這個剛認識的姑娘來誇兩句,他的表姐連名字都這麼好聽。

    沈落小臉白了,身子晃了晃,視線掃過不遠處坐著的霍蕭,人正悠哉的喝著茶,欣賞臺上還在努力跳舞的舞姬,這種時候都能跳下去,可見素質。

    沈落哽咽的望著,霍蕭感受到視線,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繼續看臺上動人舞姿,他救不了了,坑都是她自己挖的,他還能如何?頂多在人待會被揍的時候出手攔下。

    “姑娘,你說,我把這砸了,把人引出來後,再偷偷跟著人,等寧洛舟那混蛋走到沒人的地方,再套麻袋打一頓,扔到山溝,再給那山溝裏的人發錢,讓人輪番糟蹋,可以不?”

    沈落打了個哆嗦,仰頭,含著淚:“不……不可以。”

    “嗯?為什麼?不是你說的揍一頓,扔了?”蒙仁不解著,一手撓著腦袋。

    沈落唇齒微顫:“我朝有律法,不得隨便打人,我剛剛隨口說的,壯士不當真,可好?”

    沈落笑著,努力扯開嘴角,讓自己笑的和藹可親點。

    蒙仁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還好,姑娘提醒了,不然就闖大禍了。”

    沈落微微松了口氣。

    “我先去把人迷暈,抗回漠北,再揍一頓,再扔,再糟蹋!”人瞬間又鬥誌昂揚,似乎已經在想怎麼把人順利偷回漠北,以及怎麼揍人才好。

    沈落打了個哆嗦,默默起身,楞是把自己擠進霍蕭坐的椅子,緊緊挨著人,再兩手緊緊拽住人袖子,仰頭,可憐巴巴望著人。

    霍蕭心臟多跳了下,怔怔的望著人。

    沈落回頭瞄了眼正古怪盯著她的蒙仁,再看著不為所動的霍蕭,咬了咬唇,糾結了下,仰頭親了口霍蕭臉蛋。

    霍蕭:“!!!”

    沈落哽咽了,還不夠?她又咬了下唇,仰起頭一吻落在霍蕭唇上。

    霍蕭垂著腦袋點了點頭,臉頰微紅:“朕……朕……幫你解決。”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9:37

第68章 大肥章

    霍蕭起身, 眸色微冷的看著活動手腕的蒙仁:“砸店?”

    蒙仁不明所以得點了點頭:“不能砸嗎?”

    “不行!”他正要開口讓門外守著的護衛進來, 押人去府衙。

    “你們跟寧洛舟關系匪淺?”蒙仁視線盯著沈落,他就說人怎麼突然不讓他綁情敵了, 原來是認識的!

    “那好!綁了你們,那混賬肯定就出現了!”

    話音一落,蒙仁碩大的拳頭用著與他塊頭不符的速度直砸向霍蕭,沈落心臟提了下,就見霍蕭一個閃身避開, 長腿再那麼一掃, 蒙仁略處下風。

    沈落呆住了,看霍蕭對敵不是第一次了, 但這是頭一次她在一旁看人利索對敵, 那神情專註,眼神銳利如鷹,跟人赤手空拳的打,招招瀟灑又力量噴薄。

    她心頭莫名多跳了下。

    門外四個護衛見狀不對,齊齊沖進來,兩撥人,拔刀相向,整個萬越坊忽然兵器交錯。

    沈落視線從霍蕭矯健身姿中收回,看著門口湧出去的客人,再看著自己的桌椅,心肝疼著,希望打壞的少點……

    蒙仁打了會, 發現近身戰遠不是霍蕭對手,跳了一大步,一腳踹起一旁沈重梨花木桌,桌子迅速飛向霍蕭,霍蕭一個閃身,正打算上前拿下人,忽然想起什麼,猛的回頭,沈落正雙眸大睜的看著桌子向她飛來。

    “寧洛舟!”霍蕭吼著。

    “砰”的一聲,忽然冒出的聶穆一腳踹了過去,桌子倒向另一邊,跟另一張桌子撞到一塊,發出又一聲巨響。

    嚴辭拉著沈落剛離開位置,看到桌子過來以為這一個要完了,直到聶穆一腳踹開,他松了口氣:“多謝聶大人了。”

    聶穆向著嚴辭頷了頷首,再狠狠的瞪了人一眼,視線掃到一身女子嬌軟服飾,心臟猛的抽了下,這一身衣服……

    霍蕭眼眸微紅,一腳踹在蒙仁身上,蒙仁猝不及防跌倒在地,看著一腳踩在他身上的人,渾身散著殺氣,冰冷的聲音響著:“知不知道,朕可以治你一個刺殺的罪名?”

    蒙仁雙眸大睜,這人……

    沈落小臉還白著,蒙仁和他的人被聶穆聞聲帶來的人拿下。

    聶穆心頭還跳著,一可能性不斷從腦海中冒出,又被他壓下,他失神著腳步向前挪著,想問問,她這身衣服怎麼回事?

    身側一陣風劃過,身前的人忽然被人拉走,他轉頭,霍蕭正抱著沈落,按在懷裏,緊緊的,那手帶著輕顫,呼吸紊亂,神色焦急。

    霍蕭心頭慌亂的跳著,感受著懷裏人溫熱的體溫,劫後余生著:“沒……沒事吧?”

    沈落趴著,還處於驚嚇中回不了神,聽到耳邊有人說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皇……”聶穆看到人一身常服,又想到這是什麼地方,閉嘴了,可不行禮,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怔怔的看著霍蕭慌張的抱著人,再看著人輕拍著沈落腦袋,聲音裏帶著微顫:“沒事了,沒事了。”

    那種焦急……

    聶穆垂在一側的手微微動了下,最後又歸於平靜。

    安撫好懷裏的人,霍蕭才冷著聲對聶穆道:“扔到大理寺去!”

    “是。”聶穆啞著聲音開口,看著霍蕭帶著人離開。

    “嚴公公,皇上他……”聶穆眼眸微垂,他自知有愧,又不知道怎麼彌補,自從上次嚇到她後,他就盡量避開人,可從來沒想過……

    嚴辭正經著:“聶大人,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言下之意,別給霍蕭添什麼麻煩,看到什麼,也當沒看到就好。

    聶穆渾身僵了,他站著,大門陽光撒著,霍蕭走在前頭,一手牽著沈落,回眸之際,滿滿疼惜。

    霍蕭……喜歡上沈落了?

    怎麼……可以?

    車旁,沈落抖著腿往上爬,小臉慘白慘白的,腳下一個踉蹌就摔下去,霍蕭一驚,手一拉,趕忙將人拽入懷中。

    沈落趴在霍蕭懷裏,還心有余悸,那桌子過來,她就成肉泥了。

    霍蕭抱著人入了馬車,外面和煦陽光穿過車簾透進來,他心疼了下,捧起那張臉,對著微白朱唇吻了過去,輕揉慢舔著,纏人氣息彌漫著。

    沈落出神了,心緒從那張沈重木桌挪向眼前放大的一張俊臉來,從驚嚇中漸漸向著另一種安穩的情緒度去。

    嚴辭抱著懷裏胭脂水粉的,打算遞回去,出了點意外,估計今天不是送這個的時候,簾子一掀。

    嚴辭:“……”

    他默默放下簾子,對著車夫:“走吧。”

    “公公去哪?”

    “回宮。”反正現在去哪都一樣,還不如回宮,沒準現在裏頭那株大白菜想奉上自己讓那頭豬吃幹抹凈,好讓那蠢豬補補嚇壞的心臟。

    車廂內糾纏的兩人,唇齒分開,灼熱呼吸噴著,霍蕭神色迷離的打算摟會人,懷裏得人忽然竄到角落,雙手抱膝,腦袋埋在膝蓋裏。

    霍蕭:“……”

    有種用完了,被拋棄的感覺。

    馬車宮內停下,沈落低頭大步走回偏殿,拽起正在仰望大樹的老管家,對著霍蕭胡亂的行了個禮,立馬走人。

    霍蕭:“……”

    老管家見鬼般的看著就這麼一身女裝宮內亂走,拽了拽:“爺?你不先換衣服嗎?”

    沈落聞聲停了下來,低頭看著自己飄飄裙擺,再扭頭看向那宮殿,咬了咬牙:“出宮後再換!”

    老管家:“……”

    這模樣,是又親了,對吧?

    “爺,你又造孽啊!多好的一皇上啊!您是怎麼下的去手的!”

    沈落不理他,拽著人就走,走了好久好久,總算回到街上,天色已黑,楞是攔下一家即將關門的店,趕緊挑了套衣服,準備找個客棧換下衣服。

    兩人剛站在客棧前,一輛馬車停在兩人身邊,兩人齊齊轉頭,巫縵神色古怪的盯著沈落。

    沈落:“???”

    半個時辰後,大理寺大牢。

    蒙仁委屈的蹲在大牢,他哪知道那個是皇帝,又不說身份,他也不是故意砸他女人的,幹嘛關他?

    他看著漆黑大牢,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有點贓,他連臉都沒得洗,這副模樣要是被巫縵看到,她該嫌棄了,他好不容易養白了點的臉蛋。

    “你果然在這。”熟悉聲音傳來,蒙仁仰頭,他的巫縵正一手扶額站在牢外。

    他羞愧垂頭。

    巫縵看向沈落,沈落懂了,這是要她放人的意思?問題是大理寺又不歸她管,他們能讓她們進來就不錯了。

    沈落:“按我朝律法,損毀他人財物的,關押三至五天。”

    “你沒事砸人地盤做什麼!”巫縵無奈著。

    蒙仁腦袋垂的更低了:“我又沒砸你店,讓你男人關我幹啥。”

    “那個,我,恰好是那家店的東家。”沈落指了指自己,再瞄了眼牢房,看了看夠堅固,應該不至於讓人跑出來把她綁了再痛揍。

    “那家店不是……”

    “哦,你說這個啊?”沈落掏出胸前兩饅頭,遞過去,“牢房夥食不好,先墊墊肚子。”

    這是個男的?

    蒙仁雙眸見鬼般的大睜,所以這個就是寧洛舟?

    所以他英明睿智的表姐還看上的是個斷袖?

    還是這麼個……

    “你就看上了這麼個東西!”

    沈落聞言立馬收回饅頭,自己啃。

    “你到底喜歡他什麼?”蒙仁吼著。

    “娘們兮兮!”他委屈著。

    “膽小如鼠!”他還氣著。

    “一堆子損主意!”

    “還跟皇帝拉拉扯扯!”蒙仁嘴巴微張,不可置信的看向躲在女人身後的人,“你居然還給公主戴綠帽!”

    巫縵按了按額頭,揪出在人開吼後,立馬躲她身後的沈落,她往前扯著,連帶著自己的裙衫一塊往前扯,頭一低,某個貪生怕死,小人行徑的正雙手死揪著她裙擺。

    巫縵:“……”

    被人說喜歡這東西,真的是奇恥大辱,可……

    巫縵掰著那手,一根一根的往外掰,沈落一邊吃痛,一邊回眸望了下人,陰森大牢內,那一雙銅鈴大的眼正睜的老大,看起來像想把她吞了。

    她拽了拽巫縵,巫縵想起太後說的放蒙仁的條件,嘆了口氣,隨即正色著:“本宮就是喜歡!”

    沈落:“!!!”

    “誰讓她長得好看!”

    沈落小腿抖了。

    “你……”蒙仁一雙大眼水霧彌漫,忽然狠狠看向沈落。

    “寧洛舟,你那開舞坊的吧?”

    “嗯?”

    “我漠北興生死鬥!”

    沈落腿軟了,雙手扒住巫縵當支撐,哽咽著:“我肯定打不過你啊!”

    蒙仁揚起高昂頭顱:“我漠北也興歌舞,屆時皇上生辰,比比?你的人要是輸了,你由我收拾,如何!”

    沈落:“!!!”

    這種東西怎麼比,她的人光出身就差了一大截,滿朝文武肯定不會讓賤籍的舞姬贏過人堂堂郡王!不然影響兩國邦交。

    等等……

    沈落想了想,到時候上場的好像是國子監的那幫人?

    滿朝大臣會讓自家出色小崽們被外人欺負?

    “在此之前,你不揍我?”她試探的問著,這樣的話,她還可以逃過一劫。

    蒙仁睜著雙不解眼神看她:“在那之前把你揍趴了,我豈不是直接贏了?為什麼不揍?”

    沈落:“……”

    “對了,你們是來放我出去的嗎?”傻乎乎的蒙郡王,突然靈光一閃,仰頭望著自家心上人。

    巫縵點了點頭,一旁獄卒立馬來開門,沈落眼睜睜的看著蒙仁又在活動筋骨,雙手雙腳果斷扒上巫縵,顫著音:“殿下!你會阻止的,對吧!”

    巫縵還沒開口,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問安聲,幾人齊齊轉頭,就見霍蕭黑著張臉邁入,不等巫縵他們行禮,手一伸,扒下某個緊抱巫縵的人,再扭頭就走。

    沈落安分的被人提著,剛剛一不小心又紅杏出墻的人,自覺安分,不惹人。

    霍蕭將人往鑾駕上一扔,自己跟著坐上去,閉眸不說話。

    沈落縮在鑾駕上,一聲不吭,霍蕭很少帶著鑾駕出宮,現在人一身威嚴散著冷氣,再配著這象征皇權的東西,沈落更慫了,自動往角落裏縮著。

    一路無言,沈落不久前剛踏出去的霍蕭寢殿,月過中天後,又滾回來了。

    霍蕭寢殿門口,一身華貴的太後微怒站著,身後跟了一群宮人,這架勢,像是要問罪。

    沈落乖乖行禮,順便反思了下自己,最近應該沒惹過太後宮裏的人吧?

    “母後消息如此靈通,所以,巫縵之所以能入大牢也是您的授意?”霍蕭聲音如夜色微涼,帶著微微冷意。

    沈落驚了下,太後參和這做什麼?

    “皇帝將人郡王扣押在牢,哀家不過是……”

    “母後既然要放人,下令便是,讓寧洛舟跟巫縵跑人面前,親親我我,做什麼!”霍蕭怒著,沈落跟著一眾宮人連忙下跪。

    太後胸腔微伏,他頭一次如此頂撞她!

    “皇帝!哀家之所以這麼做,你難道不懂?”

    霍蕭眸色微沈:“懂!所以,朕也不打算讓這個離開朕半步!”

    “你!”

    “母後,您該回宮了!”霍蕭說完,拽起地上的,拖入自己的寢殿。

    太後氣息不穩,蘇琳立馬扶好人,明知故問著:“您這是突然怎麼了?”

    一旁嬤嬤趕忙拿來藥丸給人服下,再給她順著氣。

    “他怎麼可以就這麼把寧洛舟給拖進自己寢殿去了!”

    “這大晚上的,他這是要做什麼啊!他難道真的要寵幸了人?”

    “他這是存心要斷了後嗣啊!”

    “太後息怒,這裏風大,先回宮吧。”一旁嬤嬤扶著人往回走,蘇琳回頭望了眼燈火通明的宮殿,咬了咬唇,轉身離開。

    太後邊走邊無力著:“再過段時日,皇上生辰就到了,到時,寧洛舟養的舞姬會進宮,皇上為了遮掩寧洛舟,肯定會召見她的,蘇琳,你到時候一塊跳舞,給那舞姬下點東西!”

    “只要皇上寵幸了那舞姬,寧洛舟看到自己的人爬了皇上的床,必然大鬧,到時候全部人都知道了,哀家就能逼著皇上納了人!雖然身份不好,但好歹是個雌的!”太後憂心著,至少龍嗣能有點可能。

    蘇琳乖巧垂首應著,嘴角微勾,為何便宜一區區舞姬?到時候有著太後的人幫忙,她就不信了,這回她還慢姓寧的一步!

    雖然現在礙於她身份,入霍蕭後宮希望迷茫,可,沒說不能偷偷誕下皇嗣?

    她微微松了口氣,雖然寵幸一事上,她可能又慢了,但生孩子這事,那個可快不過她。

    沈落跪在龍床上,垂著腦袋,四周安靜的就剩那點寬衣的聲音,不久,一明黃寢衣晃到她眼前,沈落微微仰頭,寢衣微松,隱約透著裏頭堅實胸膛,烏絲披散而下,人唇齒微抿,一雙眸子沈沈的望著她,又黑又深,沈落立馬低頭,自覺往床裏側挪了挪。

    霍蕭躺了進來,沈落抖了下,仰頭,就看到嚴辭一副好好伺候的表情對著她,然後床帳放下,隔開外面的天地,就剩了他們這一小小空間。

    沈落咽了咽口水,身子又往裏側挪了下,霍蕭身上原本淡淡的松柏香此刻越發濃烈。

    霍蕭轉了個頭:“躺下。”

    沈落:“……”

    怎麼躺?

    沈落糾結著怎麼躺,一手忽然按到她肩膀,猛的一聲,她砸在床上,暈乎著腦袋睜眼,霍蕭正半趴在她身上,氣息微重,捏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

    沈落心頭跳著,唇齒微顫:“皇……皇上……”

    霍蕭忽然松手,扯過被褥給人蒙上,再躺回原地。

    “皇上?”

    霍蕭:“閉嘴!睡覺!”

    沈落看了眼四周,她想說她可能會睡不著。

    “臣能滾偏殿去睡嗎?”

    “你要是不怕太後一氣之下,把你揪出來,扔給蒙仁,你就去!”霍蕭氣著,這一個,一眨眼就又能讓巫縵給劫走了!劫走就算了,又抱上人了?

    沈落抖了下,兩只白嫩的爪子緊緊抱著被褥,睜著雙眸子看著帳頂那條龍,咽了咽口水:“皇上,臣不忍讓您的清白之軀,被臣玷汙啊!”

    霍蕭冷哼一聲,不想理她,她倒是來玷.汙啊?光嘴皮子利索,沒點實際行動。

    霍蕭閉著眼,努力睡覺,良久良久的,他睜眼了,旁邊躺了這麼一個,雖然離他離得有點遠,但……霍蕭眼神略帶幽怨,他睡不著,忽然,床動了下?

    霍蕭困惑了下,又感受到一側人好像正小心翼翼的向他爬來?

    霍蕭嘴巴顫了顫,張了張,最後閉上,心頭跳著,默默轉了個身,從側躺變成了平躺,被褥微微扯開,一手微微緊張揪著床單,等人來玷汙。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19:50

第69章 半個月

    一只手忽然按到他大腿上, 又仿佛跟觸到什麼不該觸的東西般立馬收回, 霍蕭感受到床好像又不動了,睜了睜眼, 人乖巧的坐在他腿邊,雙目直視前方,隔著一片黑,他都能感覺到人的掙紮跟猶豫。

    霍蕭心頭暖了下,這是在糾結要不要玷汙他?

    一晚上的氣立馬煙消雲散, 黑暗中人慢慢轉頭看向他, 霍蕭趕忙閉眼,估計那個發現他沒被她吵醒, 又漸漸開始動了, 一只暖烘烘的腳似乎邁來,蹭到他大腿邊沿,霍蕭放在一側的手緊了緊,等著人身體趴過來,可另一只腳似乎也邁了過去?

    霍蕭睜眼,兩只腳都邁過去?

    “砰”的一聲,一重物砸他腿上。

    霍蕭:“……”

    沈落:“……”

    沈落頑固的直視前方,霍蕭額前青筋跳了下,他再不起來就是太假了,所以,誰來告訴他,這一個為什麼是以這種逃跑失敗的姿勢坐他腿上?

    沈落兩手按著霍蕭的腿, 她剛剛就差點了,差一點她就可以溜出去,可霍蕭躺的太外面了,床沿就留了條縫給她,她身軀一不穩,直接一屁股坐到龍體上。

    “寧、洛、舟?”霍蕭咬著牙,氣息不穩,很想把人拖過來揍一頓。

    “皇上,臣……臣……”沈落坐的很不是滋味,她不怎麼想承認自己睡不著想要逃跑,想了想硬著頭皮道,“臣只是想去茅房。”說完,立馬從霍蕭身上下去,往外跑。

    一刻鐘後,人又灰溜溜的滾回來,自覺的爬上去,然後躺好。

    “皇上,您看,臣真的只是去茅房。”

    霍蕭:“……”

    沈落睜著眼睛躺著,身側人氣息太強,她還是睡不著,身側霍蕭忽然坐起:“朕去書房。”

    沈落半支起身:“皇上,這麼晚幹活,會累死的。”

    霍蕭淡淡瞥了眼人不說話,喊了聲嚴辭就走了。

    大門一開一關,整個殿突然空蕩蕩了起來,沈落不明所以接著睡,旁邊沒人了,她睡得格外安心,第二天一早,嚴辭床邊笑著:“世子,睡的舒服嗎?”

    還在睡夢中,硬生生被吵醒的沈落抱著被褥,不想起床,嚴辭又笑了笑。

    “需要奴才幫您起床嗎?”

    陰森森的聲音傳來,沈落立馬幽幽睜眼:“不還早嗎?”

    嚴辭笑的越發和藹:“皇上都起來了,還上完朝了。”言下之意,他怎麼好意思接著睡?

    沈落:“所以?”

    她又不上朝。

    “世子,您昨晚把皇上趕禦書房去了,所以您怎麼做到睡得那麼安心的?”嚴辭笑瞇瞇說著,略帶陰森的眼眸掃了下人,他居然把他金貴的皇上氣到禦書房睡去了!

    沈落抱著被褥打了個哆嗦:“他……他不是處理朝政去了嗎!”

    嚴辭嘴角抽了下,哪朝皇帝睡到一半去處理朝政的?他沖人笑的眉眼彎彎,這就是個沒良心的。

    沈落心頭跳了跳,腦中浮現了人淒涼睡書房的場景,小嘴在人晦暗不明的眼神中顫了下,乖乖爬下來,理了理衣服,跑到外頭,對著外面那個站在宮門口,仰望藍天的行了行禮:“皇上。”

    霍蕭淡淡著,對人露出自己烏青雙眸:“嗯,擡起頭,讓朕看看你睡得如何?”

    沈落聞言擡頭,首先入目的是霍蕭憔悴的臉蛋,小嘴微張:“皇……皇上!臣一定給您爭光!”

    霍蕭:“???”

    她是怎麼繞到爭光上去的?

    她不該稍稍內疚下,感動下嗎!

    然後今晚心疼的抱著他入睡?

    “皇上,臣立馬回去訓練他們去!力求碾壓蒙仁!”說完,沈落拔腿就跑。

    小風吹著,霍蕭烏絲微揚,他是等著人來討好的,不是等人來表忠心的……

    老管家吃完早飯回來伺候他家爺,滿殿宮人用著詭異的眼神打量著他。

    老管家:“???”

    他轉了圈,懵在原地,他家爺把他給忘了。

    嚴辭笑了笑:“真巧,你還在。”

    老管家老腿抖了下,錯覺吧?他怎麼覺得他笑的那麼恐怖?

    沈落心頭跳著,壓下心裏那點怪異的感覺,一路奔回國子監,又火急火燎問著於祭酒要了個空曠練武場,封了那地方,不讓閑雜人等入內。

    她需要忙碌的幹活,來麻痹下自己。

    “許河!手!你是揮劍還是揮軟袖啊!沒吃飯嗎!”被點名的一學子嚇了一跳,趕忙握緊劍揮的賣力點。

    “還有連任,你自己揮的那麼利索做什麼!沒看到快把你同窗給砍了嗎!”

    “最後那一個,動作太慢了!這要是戰場,你小命第一個沒!”

    張德和趙黎對視一眼,這一個今天是不是格外賣力?之前拽著他們練劍的時候,都是笑瞇瞇的威逼利誘的。

    “世子?”

    沈落兩手叉腰,義正言辭:“皇上昨夜都已經因為你們而失眠,半夜跑禦書房徹夜處理政事了!”

    一眾學子一聽,又立馬嚴肅了幾分,練的萬分認真,都是世家子弟,從小就有點基礎,比起沈落之前提議的彎腰揮袖,翩翩起舞,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沈落拄著下巴蹲在一邊,看著一群甲班學子在練劍,隨手點了幾個形體差太多的出來:“走,跟本世子去搬點東西過來。”

    差不多得順便給他們配個樂?沈落帶著人離開。

    “那個……”趙黎望著人離開的方向,停下手中的劍,“你們就沒人想過,他為什麼知道人是半夜去禦書房的?還是因為失眠?”

    一眾練劍的忽然安靜了,齊齊停下,默默的望著去搬東西的人。

    除非共處一室。

    沈落帶著人剛下山,不知道山上人已經震傻了,半道上,蒙仁走出,對著他捏了捏拳頭:“果然,那守城門的沒騙我,你果然還會再出來!”

    沈落退了兩步,掉頭就跑,幾個國子監的不明所以傻站著,只覺得身側兩陣風吹過,下一刻,要帶他們進城的世子已經被人夾在腋下。

    蒙仁看了眼四周,心情好著:“城外,樹林,人煙稀少。”

    城外?樹林?人煙稀少?啥意思?

    沈落心臟顫了下,這是要揍一頓,然後賣了?她趕忙扯開嗓子對著傻站著的國子監的人:“快跑啊!”

    幾個學子相視一看,立馬撒腿就跑。

    沈落呆住了,他們學的君子禮儀,此刻難道不是該她越讓他們走,他們越要留下來救她?他們一個個的可都是從小學過武的!

    蒙仁掂了掂腋下的:“倒是夠有義氣?”

    沈落:“……”

    蒙仁扛著人就往回走,走進巫縵的別院,再扔進柴房,然後什麼也不做,就靠在門邊,像是在等什麼。

    不久,巫縵急匆匆趕來,蒙仁心頭酸了:“你不是不要見我嗎,一把他抓了,你來的真快。”

    巫縵揉了揉眉心:“蒙仁!乖乖回去!”

    蒙仁頭一扭,對著沈落活動了下筋骨,賭氣著:“我不!”

    話音落,一拳舉起,沈落哭了,哭的稀裏嘩啦,鼻涕橫流。

    蒙仁:“……”

    他痛苦扭頭:“你真的喜歡這麼個東西?”

    他都沒打呢。

    巫縵糾結著看著人,要不要這麼沒用?她面無表情的走進,再走到沈落身邊,一手摟過人,讓人趴在她懷裏哭。

    “乖啊。”

    沈落打了個哆嗦,擡起頭來,淚眼汪汪的看著人,她們什麼深仇大恨,她要這麼害她?

    巫縵嫵媚一笑:“看不出來嗎?我甚是喜歡你啊。”

    沈落搖了搖頭,推了推人,又推不開,掙紮之際,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門口,趙黎收回腳,一眾白衣飄飄的學子,一個個怒目而視。

    “光天化日,強搶民男?漠北眾位,是不把我朝律法放眼裏?”

    霍蕭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深夜,他對著空空如也的床心頭有點郁悶,想著那一個早上就這麼走了,應該不會出事吧?

    正想著到現在都沒消息傳回來,應該是平安入國子監了吧?

    結果,嚴辭臉色古怪的進來:“皇上,京兆尹,刑部,大理寺有件案子需要您定奪。”

    霍蕭:“嗯?這麼晚?”

    嚴辭:“國子監一眾學子狀告漠北郡王,強搶民男,欲行不軌。”

    霍蕭震驚的望著某人躺過的床,又被抓了?

    京兆尹府衙內,一眾官員頭疼的看著底下一群人,夜都深了,可他們沒人敢處置,漠北郡王不能隨意收押,可不收押,國子監又不同意,自家兒子還在裏面頑強的瞪著自己,一副他們不處置,他們就不認他們這爹的模樣,底下受害者正含著淚,堅強的望著他們。

    刑部的看向京兆尹,大理寺的又憤憤盯著刑部,身為禮部侍郎撐了撐眼皮,他有點後悔,自己就不該出來,哪有審案把他也帶來的,擺明了是叫他來解決國子監的。

    一群人等啊等,總算等來了霍蕭的旨意,嚴辭公事公辦的宣讀旨意:“皇上有令,召蒙仁入宮伴駕。”

    張德眉頭微皺:“嚴公公,漠北郡王如此欺侮……”

    嚴辭笑了笑:“張公子莫急,皇上自有打算。”說完,他瞄了眼沈落,冷哼一聲,帶頭就走。

    張德等人立馬乖乖退下,憤憤眼神直掃蒙仁。

    蒙仁耿直著脖子跟著嚴辭走,他就不信那皇帝真的敢關他。

    上一次可以借口不知身份,這一次,他再關,就是破壞兩國邦交!

    蒙仁走啊走的,直到霍蕭寢殿,他困惑的眨了下眼:“何意?”

    嚴辭不鹹不淡的:“請。”

    大門打開,昏暗寢殿內,幾展宮燈點著,蒙仁不解入內,被引著直到霍蕭床前特地搬過來的小塌。

    霍蕭換好寢衣,瞥了眼傻站著的,淡淡著:“從今天起,你跟朕同吃同睡。”

    “寧洛舟”那邊需要訓練國子監的學生,不好把人捆身邊護著,那他也只能把這一個捆身邊,防止他去收拾人。

    蒙仁看了眼那小塌,往後退了退:“皇上,能不睡嗎?”

    睡這了,他就見不到他的表姐了。

    霍蕭冷冷一瞥:“不行!”

    蒙仁委屈的坐下去,小塌瞬間仿佛縮小了一圈,襯得蒙仁尤為高大。

    一刻鐘後,霍蕭跟著睡在一旁小塌上的蒙仁,幹瞪眼。

    蒙仁縮了縮自己露在塌外的腳,仰頭看著霍蕭寬大的龍床:“皇上,蒙仁像換個床。”

    霍蕭眼眸微冷:“休想!”

    “皇上,那蒙仁能跟您換換睡嗎?”

    霍蕭渾身立馬緊繃:“你敢!”

    蒙仁抱著被褥,縮在塌上,不說話了,就這麼望著霍蕭的龍床,又寬又大,看起來就很舒服。

    霍蕭:“……”

    他的床被人覬覦了。

    “皇上,蒙仁是要跟您共處一室半個多月嗎?”

    霍蕭抱著被褥的手緊了緊,雙眸猛的大睜,唇齒微顫:“嚴辭!”

    “皇上。”嚴辭進來。

    “從今天起,你們門內守夜。”

    “是,皇上。”不久,宮人入內,守在霍蕭床邊。

    蒙仁看了眼小小的塌,他已經蜷縮起來了,現在……他看著兩邊宮人。

    “皇上,蒙仁不喜歡別人盯著自己睡。”

    霍蕭心頭顫著,他也不喜歡,所以一般殿內不留人,可他怕他半夜爬他床。

    “皇上,你不會半夜突然抱蒙仁上您的床吧?”蒙仁後怕著,他們可要相處半月,萬一人日久生情了,怎麼辦?畢竟這個喜歡男人。

    霍蕭心頭突然痛了下,半個月,應該很快吧?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0:07

第70章 宴會

    霍蕭感受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吃飯的時候, 蒙仁一雙大手抱著精致小碗,時不時的幽怨看他兩眼, 批奏折的時候,人無聊的拄著下巴睜著雙大眼睛,坐在對面看他批閱,練武的時候……霍蕭忍不住了,在第三天的時候, 用盡全力將硬是湊上來的蒙仁給打廢了。

    蒙仁縮在小塌上, 直勾勾的盯著屋頂盯了三四天,霍蕭本以為他安分了, 結果人傷好後, 被他打上癮了?

    楞是纏著他打,霍蕭下手也越來越狠。

    沈落作為世子皆質子,終於有了被牽出去溜溜的一天,她時隔七八天終於進宮來問問,這一個打算怎麼溜她,她好安排下時間。

    初秋太陽和煦,練武場上,蒙仁碩大身軀“砰”的一聲,砸在地上,那一手一勾,霍蕭跟著倒下去,於是, 沈落看到的就是霍蕭將人推倒在地,自己覆身而上,兩手撐在蒙仁腦袋兩邊,臉蛋湊的極近,在陽光照耀下,畫面……

    沈落小嘴張了張,呆呆站在一旁,同吃同住,兩個人已經到了打情罵俏的地步?

    所以,霍蕭果然喜歡男的!

    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蒙仁,他喜歡的類型還多種多樣?

    霍蕭若有所感,轉了個頭,就見好幾天不見的人睜大雙眸看著他們,那表情一臉不可置信,腳步還不停往後腿。

    “寧……”霍蕭趕忙起身,沈落行了個禮,急忙道,“皇上,臣還有急事,先告退。”說完,立馬跑了。

    蒙仁揉了揉心臟坐起,幽怨看著人:“嚇死我了,皇上您離的這麼近,我還以為你要親我呢!”

    霍蕭心頭涼了,看著那個跑的萬分利索,連頭都不回,他幽幽轉頭,對著人嘴角陰森一勾。

    蒙仁坐在地上往後挪了挪:“皇上,您不能占完便宜就殺驢啊!”

    霍蕭氣的甩袖就走,蒙仁自覺跟上,想了想這表情,跟他聽說巫縵離開的時候貌似差不多?

    “皇上,你喜歡人對不對?”蒙仁自認為他們同吃同睡,感情有了質的飛躍。

    霍蕭黑著張臉不搭話。

    “在漠北,情投意合了的話,直接睡一覺,什麼問題都沒了,哪像你們,磨磨嘰嘰,解釋來解釋去。”

    霍蕭額前青筋跳了跳,很想一腳把人踹出去。

    “皇上,您知道怎麼睡嗎?”蒙仁徑直走向他的書架,從他的書架上搬出一小疊書來。

    霍蕭:“???”

    霍蕭隨手打開一看,手抖了,書“啪”的一聲落地,又合上,小臉漲的通紅:“你……你……你什麼時候放了這些東西在朕這!”

    蒙仁趕忙撿起,拍了拍灰塵,如對待什麼珍品:“你們這的書比漠北的精細多了!我最近看你批奏折看的無聊,就問人要了這些。”

    霍蕭身軀晃了下,所以,他在批奏折的時候,這一個在看春.宮.圖?

    “你還對著朕的臉看!”霍蕭又抖了下。

    蒙仁睜著雙眸,嫌棄著:“我那只是放松下眼睛跟脖子才擡的頭!”

    霍蕭身軀還是晃了下,有種自己清白不在了的感覺。

    “皇上,蒙仁跟您說,這東西您還得多看看,您要是到時候技術不行,會被嫌棄的!”蒙仁一本正經著,滿屋的宮人心頭多跳了下,腦袋垂的更低了。

    霍蕭唇齒微顫,他居然還覺得很有道理?

    一柱香後,外面陽光照進,蒙仁搬了張椅子坐到霍蕭身邊,認認真真給人講解動作要領,語氣坦然到不知道的以為在講什麼武功秘籍。

    霍蕭臉色微紅的一旁點頭,認真記著。

    嚴辭瞠目結舌的帶著一眾宮人走出去,給兩人留下發揮空間,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他茫然著,他家皇上的人事居然是跟一漠北男子一塊開解的?

    不久,各國使臣總算入京慶賀帝生辰。

    沈落一身華貴,被打扮的粉雕玉鐲,霍蕭看著底下人模狗樣的,出了下神。

    “皇帝!”一旁太後素手捏了捏錦衣,輕聲叫著提醒人回神。

    霍蕭輕咳了下:“母後何事?”

    太後淩厲眼神掃過沈落,人在下方坐的正兒八經的,可她偏看出了身狐媚像,重重提醒著:“哀家聽聞你那心上人舞姬好像還沒到場?”

    霍蕭楞了下,他半月來被先蒙仁嚇,後被蒙仁教,完全忘了這回事!他視線又挪向沈落,略帶焦急,忘了跟那姑娘通氣了。

    “朕想應該快到了吧?”

    “是嗎?哀家記得皇帝說過心悅人家。”

    “母後何意?”霍蕭眉頭一皺。

    “宴會結束後,哀家已經替皇帝在禦花園準備好地方,讓你們暢談一晚!”

    霍蕭不由自主的又瞥向沈落,太後說的暢談一晚估計沒那麼簡單,可他總歸得做做樣子給人看。

    太後見人視線又掃了過去,氣息不平,大庭廣眾之下,他居然不顧使臣,頻頻看人,不過是半月沒膩乎而已!

    她遞了個眼神給身邊宮女,宮女心領神會下去請沈落過去。

    沈落正低著頭,默默算著路線跟時間,現在宴會擺的地方是輝明大殿,出門左轉,再直走,過一回廊,就能到他們準備的地方,她換個衣服,約摸兩柱香,她至少得提前兩個節目以上才能趕上。

    “世子,太後有請。”

    沈落起身跟上,心臟跳個不停,她還從來沒這麼趕過,走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來,她沒把梳頭的時間算上!

    “聽聞寧世子跟漠北郡王有賭約。”

    沈落手心冒汗,糾結著她要不要再早點離開?

    “回太後,卻有其事。”

    “世子代表的可是我朝門面,要是輸了,輸的可是我昱國顏面!”

    沈落心頭又咯噔了下,她這意思,她要是輸了,她要拿她問罪?

    “母後!”霍蕭眉頭微皺,視線又掃向好幾天不曾看見的人,人今日似乎格外心不在焉。

    “當然,如果贏了,明日哀家自會有賞。”太後一手丹蔻輕點桌面,一旁嬤嬤心領神會的嘴角微微一勾,看到自己一手栽培的舞姬爬了皇上得床,這禮,估計的確夠大。

    沈落不解的眉頭微微一皺,什麼叫明日賞?這種賞賜不是該當天就給了的嗎?

    “臣謝太後恩典。”再困惑,她也依舊謝恩。

    “好了,下去吧。”

    “是。”

    “皇帝,人下去了。”太後視線不鹹不淡掃了眼,“蒙郡王跟你朝夕相處這麼多天,也沒見你多看人兩眼。”

    霍蕭視線不由自主的掃了下蒙仁,高大身軀坐在矮桌前,恰好擡頭看了他一眼,霍蕭一個激靈,趕忙看向沈落,洗洗眼。

    太後:“……”

    開場的舞,是蘇琳主導的,婀娜美人,一身粉衣,如出水芙蓉,沈落看了眼,比之當時來萬越坊的時候,多添了絲嫵媚。

    “不可多得的美人啊。”旁邊聲音響著,沈落回神低頭繼續算自己怎麼跑才最快。

    “傳聞世子生性風流,怎麼,沒興趣?”一旁人點名道。

    沈落這才擡頭,看著旁邊的人一臉茫然,看這座位應該是皇家的人。

    霍元州見人一臉呆相,嘴角勾了下,難怪把龍椅上那個勾的三魂不見七魄,純凈美玉,總是能惹人遐想的。

    “王爺!”聶穆眉頭一皺,不滿的重重放下手中酒杯,這一個真正的葷素不忌,可被盯上的當事人還一片懵懂!

    沈落又扭了個頭,驚了下,她旁邊坐著的原來是聶穆?

    “世子,你別告訴本王,我們坐這那麼久了,你都不知道旁邊坐的是誰?”霍元州笑著。

    沈落尷尬笑了笑,拿起酒杯就喝了口,當做掩飾。

    霍元州繼續打量人,皮膚白皙,幾縷發絲垂著,撓著那脖子,一張側臉精致,卻透著股女氣,他又看向人喉結,從側面都看不出什麼……

    這一個,該不會是女的吧?

    他正要挪過去看個仔細,一道淩厲視線向他掃來,霍元州順著視線看去,聶穆正一臉警告的盯著他。

    霍元州嘴角笑意更深,這一個不去管自己院內美人出墻,跑來管一世子?他安分坐好,看向龍椅上的霍蕭,得,他這一個便宜弟弟也正萬分不爽的看著他。

    他笑了笑,視線挪向女眷那邊,還是去看那陳青比較好,橫豎他還沒膩味。

    陳青視線正盯著坐在一塊的聶穆跟沈落,藏在袖裏的帕子被她攪了又攪,聶穆已經很久沒找她了,甚至連沈茵都沒,她能感受到,自從那次欠條的事後,聶穆對無理取鬧的沈落忽然上心了很多,那架勢與之前氣她不顧聶家不同,更像是挽回,那種仿佛真的知道沈落會離開他後的小心翼翼的挽回。

    “你在看什麼?”沈茵拿起果酒以作掩飾,哪有女眷直勾勾盯著男子那邊的?

    陳青低聲著,這一個是真的一點都不急啊?

    “沈姑娘沒發現大人去城門那的次數多了嗎!”

    沈茵垂眸,眸色微涼,當然知道,每日做完公務後,都會去那邊一趟,為的不過是偶爾能碰到幾次,估計是終於發現自己虧欠沈落太多,也終於知道沈落那是真的打算離聶家遠遠的,不是簡簡單單突然鬧脾氣的在等他服軟替她主持公道,急了。

    “那又如何?這也不是你丟人的理由!”沈茵輕聲呵斥著。

    陳青咬了咬,瞪了眼沈茵,順帶埋怨了下那一個怎麼還沒把人勾到手!

    宴會間觥籌交錯,聶穆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視線挪向緊張不已的沈落,猶豫了下,正打算敬酒,人忽然起身,身後太監上前詢問:“世子,有何吩咐。”

    沈落捂著肚子,額前急的冒汗:“本世子去茅房!”

    太監垂首就要帶人去茅房,沈落揮了揮手:“不用,我自己去!很快回來!”

    說完,沈落飛奔出去,順著腦中規劃了好久的路線,迅速跑著,終於看到給他們準備的屋子,還沒來得及松口氣。

    暗中,一只手突然橫插出來,將她拖入角落,甩在墻上。

    “我問你!”

    沈落揉了揉腦袋,擡頭看人,不遠處宮燈亮著,幾絲微弱光線透進來,勉強視人。

    趙中安?

    沈落慌了下,打算拔腿就跑,一手又被人突然拽住,緊緊握著。

    趙中安死死的捏著人,借著昏暗燈火盯著這張臉,死死的。

    沈落咽了咽口水,他不會想泄憤,直接在這解決了她吧?

    沈落立馬上嘴就要那只手,期待這位文官能痛下,放手,只要他一放手,她就立馬跑!

    趙中安一動不動,只是望著那張臉,沈落咬了半天,見人不為所動,咬不下去了,微微擡頭,握著自己的那只手突然松了,人無力著:“你,走吧……”

    沈落不明所以的看著順著墻壁緩緩滑落的人,姣好得臉上神思縹緲,劃過幾絲痛楚。

    “確定?”把她拽過來就是為了讓她咬兩口?

    “不想我揭露你秘密,回頭給我跳支舞,我記得叫霜飛。”趙中安擡頭望著天空,昔日亭臺樓閣,那身紅衣……

    沈落腳步微停,外面宮人忙碌著,身後一片清冷,她薄唇微啟:“不會。她沒教過。”

    “怎麼可能!”趙中安猛的看向人,他去查了下寧洛舟,發現那寧王府流出的畫像太刻意,這才順便發現寧王府曾救過一落水女子。

    這一個應該是她女兒才對,怎麼可能不會!

    沈落視線微涼:“她說,有支舞,只能她跳,也只能為了那個人而跳。”說完,急步離開,她不怎麼想管後頭那人,也不想知道,他當初的自尊心到底有多貴,更不想知道自己剛剛那一句到底給了人多大沖擊,他終身未娶,可她娘也死撐了那麼多年,最終終於承受不住,還沒撐到她出嫁,就選擇將她扔進沈家就死了。

    趙中安背靠著墻,渾身血液仿佛此刻倒流,大腦一片空白,就這麼席地而坐,只為他一人而跳,可她當初不是這麼說的……

    她說,看在你窮到只能給茶錢的份上,給你跳支正在排練的。

    沈落靠近他們的屋子,趙黎幾個一個個的豐神俊朗,四處張望:“那秦姑娘跑哪去了?”

    “世子說,人晚點到。”

    “可再不到會不會晚了?”

    沈落一個閃身進了隔壁屋子,開始換衣服,外面有宮女開始來催促,沈落梳好發髻,拿了個面具帶上就開門。

    不遠處,異族的樂聲響起。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0:22

第71章 備用

    霍蕭坐在上首, 幾個露著小蠻腰的舞姬笑容燦爛, 渾身鈴鐺作響,漠北的舞比起他們的, 多了絲明媚,可以說是一個如夏天火烈驕陽,一個如春日婉約,他看向底下一幫眼睛瞪的老大的大臣,一手扶額, 食色.性也, 他突然拿不準沈落那邊會如何,他記得當初萬越坊看過的那女子跳的舞, 更多的是那種如巾幗不讓須眉的壯烈。

    一群老家夥沒準會直接被漠北的勾走, 畢竟一個見過這一回,下回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另一個難見花點錢還是有的。

    蒙仁舉起酒杯,對著霍蕭嘴角咧開,還是合不攏嘴的那種,就差後頭來條尾巴,興奮搖一搖。

    霍蕭:“……”

    他看向沈落的位置,嘴巴微抿,去茅房的時間是不是久了點?

    蒙仁扭頭又對著巫縵開始得意著:“殿下,你說,這家夥有什麼好?去了茅房,到現在都還沒回, 肯定是怕了,現在躲在哪個角落抹眼淚,你說膽子小成這樣,是不是有辱男兒本色!”

    巫縵:“……”

    她回頭一定先打死寧洛舟,她努力挽回自己尊嚴:“沒準只是腸胃不好。”

    蒙仁一聽兩眼亮晶晶的,小聲著,興奮著:“你說,他會不會是腎虛!”

    巫縵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殿下,我跟你說,去了茅房這麼久,很有可能是尿不盡!”蒙仁毫不遺余力的抹黑人,“這種人,一看先天不足,將來一定不能給女子幸福!”

    巫縵手抖了,忍著一旁異樣光芒,默默挪遠了點,還好,一眾人都被舞姬吸引,沒人理會旁邊這個越說越大聲的。

    一舞即將完畢,一個個大臣魂還沒回來,一舞姬直接對著最近的一老臣眼睛一眨,那大臣鼻血直接噴湧。

    霍蕭:“……”

    她好像有點危險?

    不久漠北的舞結束,舞姬緩緩退下,熱烈樂聲停止,四周顯得尤為安靜,一眾老臣卻依舊熱血沸騰,拿著酒杯喝著,臉頰還洋溢著興奮。

    聽聞下面的會是萬越坊的,萬越坊雖京中出名,可大半人已經從一開始的期待,到現在有沒有無所謂了,他們更想人漠北的出來再跳一支。

    漠北舞姬跳的不一定如人家好,可人家能把人魂勾的找不著北,□□勢上就先輸了半截。

    一群人抱著邊回味漠北嫵媚又火熱的舞姬,一邊欣賞下貴的離譜的萬越坊的打算。

    四周又暗了下去,一眾人也知道,一般出色的舞蹈都會來這麼一出,欲揚先抑嗎,他們喝著酒,無所謂著,還在議論著人漠北舞姬的小蠻腰,忽然驚天鼓聲伴著號角聲響起,直沖破一陣喧囂。

    滿殿酒杯晃蕩,酒水四濺,一眾大臣就算血沸不起來,心臟先跟著鼓聲劇烈跳動,面面相覷,總算從上一場舞中徹底回神。

    四周亮起,一眾白衣束發學子在驚天鼓聲中整整齊齊朝著上座帝王行禮,鼓聲停,學子洪亮,富有朝氣的聲音響起。

    “學生等恭賀皇上洪福齊天,福壽安康。”

    話音落,齊刷刷的一張張小臉繃緊,隨著密集鼓聲再次響起,莊嚴揮劍,劍光淩厲,閃的一眾大臣血頭一次以這種形式沸了,無關風月,就這麼沸騰了。

    你嫵媚火辣的舞,比得上人家國情懷?

    你動人舞姬,比得上未來國之棟梁放下身段,報效國家的赤子之心?

    更別提……這是好多大臣自家小崽子。

    看看自家崽子們,一身白衣飄飄,不染塵埃,穿的規規矩矩,比人漠北舞姬卻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簡直玉樹臨風!再加上手中長劍執握,有多添了幾分淩厲,一個個表情肅穆,如上陣殺敵,英勇將領!

    是人漠北舞姬比得了的?

    武將在欣慰著,血真正沸起,他們以別樣的方式重回戰場,血液翻滾,兵器交錯著,久居京中的文官,忽然也有了投筆從戎的沖動。

    一只大鼓上,紅衣女子悄然現身,一身輕軟紗衣隨風飄著,長劍執立,臉覆鬼面面具,雖甚是駭人,可配著人柔軟卻帶著剛烈的身姿,柔與剛的完美配合,徒添壯烈感,紅衣翻飛,向是在訴說戰事猛烈。

    一纖弱女子,本該被英雄男兒護在身後,卻在那奮力拼搏,風雨交加,一朵柔弱鮮花頑強立著,抵抗風雨。

    一眾人呆了。

    霍蕭傻了般的看著人,慢慢站起,那身姿……怎麼這麼像那個掉茅房還沒爬回來的?

    太後看著霍蕭的反應,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下,還好,貌似還是喜歡正常女子的,視線跟一旁嬤嬤對上,嬤嬤趴下低聲說了什麼,太後滿意了,趁人不註意,輕聲著:“多加點量。”

    “是。”

    一舞畢,鼓聲停,一群人久久不能回神,霍蕭心頭猛跳個不停,一手拿起旁邊得酒喝下,壓一壓。

    巫縵驚了下,默默對著一旁瞠目結舌的道:“人家可能只是給你留點面子。”

    蒙仁委屈著,低著頭,咬著桌上果子。

    聶穆怔怔的望著臺上的人,鮮活,決絕,回頭看向龍椅上略微失態的霍蕭,握著酒杯額的手緊了緊。

    沈茵看了眼聶穆方向,心頭酸了下,順帶刺著一旁手抖個不停地:“白玉蒙塵,依舊是白玉,曾有人費盡心機把人藏著掩著,可有什麼用?正主出現,路邊雜草,怎與爭鋒?”

    陳青盯著臺上那抹身影,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沈落帶著一眾興奮的小臉通紅的國子監崽子們回了給他們備的屋子,拔腿就回隔壁換回衣服,再拔腿跑回宴會地,底下已經一片祝賀聲。

    沈落湊到蒙仁那桌,倒著酒,掐著嗓音,“心酸”著:“唉,他們沒表現好。”

    巫縵:“……”

    蒙仁口裏果子咬的咯嘣響,沈落歡快著也拿起一個,一塊嘎嘣著。

    “蒙郡王,你說我回去怎麼收拾那幫偷懶的呢?”沈落得意著。

    蒙仁咬的越發想宰人,上頭霍蕭一手扶額,她到底知不知道低調二字怎麼寫!

    “唉,蒙郡王,雖然他們表現的不如意,可看在場表情,本世子還是小勝一籌,實在慚愧。”某人一副小人得誌,就差昭告天下,她一不小心贏了。

    蒙仁吃完果子,一旁太監立馬上前給人擦手,沈落還在嘎嘣嘎嘣著,忽然一旁殺氣傳來,沈落抖了下,濃眉大眼滿滿火氣,她咽了咽口水。

    “蒙……蒙仁?”

    “本郡王在漠北。”

    “嗯?”

    “是出了名的不守信用!”

    沈落雙眸大睜,撒腿就跑回自己的位置,心臟跳個不停。

    霍蕭扶額,遞了個眼神給嚴辭,嚴辭走過去:“世子,皇上讓奴才提醒您,別忘了借他舞姬一用!”

    沈落看著蒙仁殺氣騰騰的眼神,痛快的點了點頭,不就是幫霍蕭應付下太後嗎?

    宴會結束,各使臣離宮,太後率先起身要回宮,對著霍蕭:“皇上上次說喜歡人家舞姬,今晚難得人進宮,不會輕易讓人離宮吧?”

    霍蕭:“自然,嚴辭,傳……”

    霍蕭卡住了,他發現他不知道人叫什麼!

    太後臉色瞬間變了,連人叫什麼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跟她說喜歡人家?

    “皇帝!哀家的人可會隨時伺候著!”說完,太後氣的心肝疼的走了。

    霍蕭按了按額頭,扭頭去看向因著蒙仁視線而挪到自己身邊的人。

    她,不去換衣服?

    他沒看錯的話,剛剛臺上跳舞的,是她本人吧?

    霍蕭:“朕要的人呢?”

    太後肯定會派人偷偷跟著的!

    沈落看著蒙仁像個小媳婦般跟著巫縵離開後,微微松了口氣。

    “臣立刻去叫人。”

    霍蕭嘴角勾著,他半個月沒好好見人,至少今晚可以讓眼睛舒服下。

    沈落走回他們的屋子,一群頭次上臺的國子監學子們,心情激動,還久久不能平靜。

    “世子,晚上一塊去趙黎家不醉不歸嗎?”

    一眾人看著他,他們其實還想叫上那秦姑娘,原本舞姬沒什麼男女大防這回事,像來是陪著主人一塊喝,可經過最近一塊訓練,他們不自覺的考慮起人名聲問題,從心底開始敬重人,也就不叫了。

    沈落點了點頭,摸了摸下巴:“走!不過,等我會。”

    人悠悠哉哉邁進隔壁屋子,她,沈落是會坐以待斃的人嗎?

    不,不是。

    早在霍蕭問她要人前,她就想好了,舞,她跳,跳完,她隨便塞個跟她身形相似的姑娘在這等著就好。

    誰規定的紅衣的一定是她本人啊!

    反正沒人見過秦落真容,她說她是,誰能反駁?

    沈落樂滋滋的打開房門,懵了,人呢?

    “月兒?”

    她四處找了圈,只在地上找到根遺落發釵,以及桌上明顯有問題的酒!

    門外,常來過來:“世子,皇上讓奴才帶你們過去。”

    沈落:“……”

    可她人沒了,她咬了咬牙,只能待會再回來找!

    “等會!”

    半個時辰後,沈落領著人,樂滋滋的到了霍蕭面前,眼睛微亮:“皇上,人到了!”

    雖然她原來準備的那姑娘不見了,可不妨礙她有備用的!還好她心思縝密!

    霍蕭:“……”

    霍蕭扭頭再看向湖邊跳舞的,沈落連著那姑娘扭過頭去,四周安靜了片刻,一股尷尬的氛圍開始彌漫。

    湖邊跳舞的那個身體僵硬了那麼一瞬,繼續頑強跳著。

    霍蕭一手輕點桌面,陰森眼神直盯某個現在額頭直冒虛汗的:“給朕一個解釋?”

    沈落仰頭,無辜著:“皇上,孿生,聽過嗎?”

    “朕給你個半時辰!把人帶到朕面前!”

    沈落打了個哆嗦,趕忙連滾帶爬的拉著湖邊那個頑強跳舞的,以及身邊這個快要嚇哭的一塊跑。

    薄紗覆面的蘇琳:“!!!”

    沈落一手一個拉著急走在幽靜小路上,心口疼著,她沒事弄什麼備選啊!

    “我說月啊,你既然早來了,怎麼不支一聲!害得爺以為你丟了,立馬把靈靈牽出來!”

    蘇琳:“……”

    靈靈直接哽咽了,埋怨著:“就是!你既然早來了,為什麼不留個信!”

    “爺,皇上會不會治罪?”

    被埋怨的蘇琳大腦一片空白。

    她不是特地讓那幾個裝成太監的侍衛把人迷暈抗走了嗎?

    她自己再換上那姑娘的衣服!

    為什麼又冒出來一個?

    “嘖?在這?”蒙仁堵住前方幽靜小路,沈落抖了下,一左一右兩美人不明所以。

    沈落左右兩邊看了看,心疼道:“乖,爺回去給你們加錢!”

    零零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眨著,蘇琳回過神,滿頭霧水,忽然間的,兩人只覺得背後一大大力傳來,兩人同時向前踉蹌了幾步,恰好堵住蒙仁的路。

    沈落拔腿就跑。

    零零:“……”

    她想換主子了。

    蘇琳跳舞跳的有點久,那藥效越來越濃重,再那麼一撞,渾身開始虛軟。

    蒙仁看著身前兩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被人的無恥程度刷新了三觀。

    “他還算個男人嗎!”驚天吼聲震醒小道兩旁鳥兒,瞬間鳥兒翻飛,熱鬧非凡。

    零零被嚇到了,“哇”的一聲,哭了。

    蒙仁:“……”

    蘇琳覺得不太好,她得趕緊離開,軟著身子就要跑。

    蒙仁兩邊看了看認出衣服來,可他分不出哪個是哪個,再看著前面跑沒影的,咬了咬牙,一左一右,扛起走人。

    “搖錢樹,他肯定會主動過來要的!”

    沈落跑了會,躲進一樹後,等著蒙仁追過來,等啊等的。

    沈落:“……”

    他不會那麼沒風度,為難兩弱女子吧?

    沈落小心翼翼的走出,沿著原路返回,就見原路當中多了塊碩大巖石,刻著:“想要搖錢樹,明天正午,親自來換!放心,明天正午前,保證好吃好喝對待著!我蒙仁向來憐香惜玉。”

    沈落:“!!!”

    他好歹給她留一個下來啊!!!

    沈落抖著腿扭頭看向霍蕭的方向,所以……她要親自上?

    宮內某一偏僻宮殿,兩“太監”守著人,嘴角勾著,人在這了,這回總沒人破壞計劃了吧?

    另兩“太監”從門內走出:“記得看好,我們回去給娘娘守門!務必讓她這回睡了霍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0:34

第72章 太後滿意了

    聶家馬車在宮門外等候, 聶老夫人嘀咕著哪家千金什麼眼高於頂, 沈茵陳青默默跟著,不說話, 兩人都知道她有意給聶穆重新找個正妻回來。

    可……

    兩人默默看了眼聶老夫人,真正眼高於頂的是她自己,新貴她嫌人家沒底蘊,不想要,可真正有底蘊的世家大族, 即使成沒落之相, 也絕不會讓自家姑娘有她這麼一個不明事理的婆婆。

    這倒是兩人唯一相互認同的一點,所以, 也一點不擔心聶穆會又娶一正妻回來, 到頭來,正妻之位還是在她們兩人之間。

    兩人擡頭看向走在前面的聶穆。

    聶穆今晚喝的有點多,頭暈著,他不是沒看過沈落跳舞,清新脫俗的,嫵媚多姿的,甚至是壯烈的,他都偶爾在路過人院子的時候看過。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人能跳出股將領的血性,那一剎那,他突然覺得沈落離他真的越來越遠。

    他一直以為她是在鬧著別扭,發著小姐脾氣, 如每一個後宅女子般,受了委屈,使勁手段逼著他替她做主,發落了陳青跟沈茵。

    他氣過她不明事理,為了這點小事,拖聶家入險境,攪得家宅不寧,甚至懷疑過,曾經乖巧聽話是裝的,那水也是她自己跳的。

    可從那次嚇壞人後,他才發現她可能是真的早就厭棄聶家入骨,離了聶家,她可以活的更出色,更多彩……

    他走在宮道上,心頭堵著,對著領路太監道:“先送她們出宮,本官去趟茅房。”

    “聶大人。”一小太監就打算跟上去給人照明,聶穆揮了揮手讓人下去,他沿著宮路直直往回走,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滿腦子都是那抹肆意的身影。

    蒙仁抗著靈靈跟蘇琳,跟著對面巡邏侍衛大眼瞪小眼。

    侍衛:“……”

    蒙仁抗著人,退了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純然望著人:“皇上賜的,信嗎?”

    侍衛:“……”

    月黑風高,使臣孤身一人抗著兩女子,其中一個還哭哭啼啼。

    蒙仁拔腿就跑,侍衛立馬追過去,宮內東拐西拐,直接引出大批侍衛。

    蒙仁抗著兩人不知道到哪了,躲在假山後,心臟被嚇的跳個不停:“還好我跑的快!”

    他低頭,看向左右兩個,一個已經直接嚇傻,一個兩手搭在他胸前……亂摸?

    “餵!你做什麼!”蒙仁一把丟開蘇琳,一手扯過一側靈靈袖子,抖著粗大的手,略微哽咽擦著自己被褻瀆的胸口。

    他的清白啊!

    蘇琳軟著身子就要爬起來,一雙眼泛著春水粼粼,蒙仁捂了捂胸口,下意識的退兩步:“我……我……是有主的!”

    蘇琳起身,一手扯著自己的領口,一邊慢慢走出,蒙仁心頭慌了:“我……你……你不能覬覦我的!”說完,扛起一旁目瞪口呆的靈靈就跑,一個,也應該夠了!

    他就說,姓寧的怎麼這麼粗心大意,留了兩手無縛雞之力的搖錢樹給他!

    原來,他打的這主意!

    派人來毀他清白!

    “你們世子太不是人了!”蒙仁吼著!

    靈靈:“……”

    剛剛眼瞎了,對吧?那面紗掉落得瞬間,她看到的人怎麼不像月兒?

    蘇琳渾身泛著熱,搖搖晃晃的走出,她知道藥效發作了,宮裏的東西,不像外面的那麼簡單粗暴,它更多的是催.情,保留著理智,只會擴大內心渴望。

    她得趕緊走,還沒走幾步,忽然身後多了只手一把將她重新拉入假山,撲鼻酒氣傳來,灼熱吻落下,外面侍衛被蒙仁鬧的四處搜尋,假山內,直接一片春意盎然。

    霍蕭涼亭下繼續喝酒,心肝有點疼,那混賬東西,膽子最近是不是越來越大了?

    要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直接撞上,她是不是能厚著臉皮的說她帶來的紅衣女子,就是臺上跳舞的那個?

    一側小道上,紅衣女子緩緩踱步而來,再下跪叩拜:“民女,秦落見過皇上。”

    聲音規規矩矩,動作標準著,霍蕭扭了個頭,連脊背都彎的恰到好處?

    “擡起頭來!”霍蕭一手敲著桌,氣不打一出來。

    沈落聽話擡頭,如每個大家閨秀般的,保證端莊,一張鬼面面具大大咧咧露著。

    霍蕭心臟差點驟停,對著那面具,咬了咬牙:“拿掉!”

    沈落:“……”

    多好看的面具。

    “皇上,民女卑賤,實在不敢用真容辱皇上龍眼,還請皇上……”沈落話還沒說完,撐在地面得手忽然被人拽起,腦袋又被另一只手按進人胸膛。

    沈落慌了下,伸手推了推,霍蕭一手按著那腦袋,一手解著人後頭面具的繩子,氣呼呼著:“別動!朕一點也不想對著這張面具一晚上!”

    他對了蒙仁那張臉整整半個月也夠了!

    面具“啪嗒”一聲掉落,霍蕭心頭緊張了下,緩緩擡起胸前那張臉,一塊厚重,保準你看不到剩下半張臉的面巾出現。

    霍蕭:“……”

    沈落趕忙退了出來,拍了拍自己的臉,調整了下掛在耳後的繩子,還好,她弄了個雙重保障!

    霍蕭幽幽眼神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她當他認不出來?

    沈落抖了下,默默又退了步,假的吧?

    她怎麼覺得臉上這層厚厚的面巾是裝飾?

    他這一股想宰了她的視線到底怎麼回事!

    “皇……皇上?”

    霍蕭郁悶的重新坐下,一手點了點桌子:“陪朕吃會,喝會,看會風景。”

    嚴辭立馬上前給沈落倒好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姑娘渾身上下散發著“寧洛舟”那股欠揍的味道,還真不愧是他的人。

    “民女遵旨。”沈落乖乖拿起酒喝著,順便四處打量著,燈籠就來了那麼幾盞,所以,旁邊這一個應該看不出來的,對吧?

    霍蕭喝了半天的酒,有點熱,不久,幾個宮女上來,又給上了幾盤點心,旁邊那個沒心沒肺的,從一開始的慢條斯理,小心捏起,到後面自己吃的越來越歡快,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漆黑湖面,那湖有他好看?

    霍蕭心頭煩悶著,看著最後一塊糕點,眼疾手快的就伸了過去,恰好沈落也伸了過來,兩手相觸,一個激靈忽然遍體而過,沈落趕忙起身就要告罪,可喝的那點酒忽然上頭,腦袋暈乎了下,剛站起的身軀不穩,直直往前倒。

    霍蕭連忙起身扶住人,懷裏溫香軟玉,還散發著淡淡清香,夜色微涼,他一手捧著那張臉,四周燈火微暗,隔著厚厚面紗,看著那雙烏黑透亮的眼,嘴角勾了下。

    沈落那麼一撞,雙目迷離了下,仰著腦袋,眼前這張臉越發俊逸,勾起的唇角帶著股溫柔,心頭忽然加快跳動,她踮起腳尖,鬼使神差,隔著厚重面巾吻了過去。

    霍蕭大腦轟的一下,一片空白,溫熱觸感,隔著面巾傳來,他垂下眼瞼,胸前的那兩只白嫩爪子緊緊揪著他的衣服,那團金龍就這麼歪曲了,沈落腳尖回地,一雙眸子帶著茫然,就這麼望著,霍蕭呼吸忽的急促了下,一手緩緩摟上纖細腰肢,雙目癡迷,另一手扯下礙事面巾,低頭下去,唇間相觸,沈落輕哼了聲,一吻從淺嘗輒止到漸漸急促,攻城略地的。

    夜風起,吹起幾縷發絲,唇畔分離,灼熱呼吸相互糾纏,帶著濃重渴望,霍蕭摟著人腰間的手緊了緊,忽然打橫抱起人,急步往外走。

    嚴辭懵了,雙目睜圓,怎麼回事?他趕忙跟了過去,往霍蕭懷裏一瞟,倒吸一口氣,“寧洛舟”?

    好了,白菜連點渣都不剩了。

    離著涼亭最近的,恰好是沈落曾經重裝修過的冷宮,霍蕭在岔路腳步微頓,低頭看了眼懷裏雙眸泛著朦朧水霧的,氣息微重,調轉腳步直接入了冷宮,一腳踹開大門。

    將人放在床上,覆身而上,床帳飄落,衣裳盡解,青絲瞬間鋪散,重重喘氣聲雜著嬌喘聲此起彼伏。

    太後宮內,太後慢悠悠的喝著茶:“如何?”

    嬤嬤上前,趴下,嘴角忍不住笑著:“酒裏跟糕點裏都加了不少,這種東西雖不會讓人神智混亂,可很快就會情動,等第二天徹底清醒,皇上也只會覺得今晚他是真的看上人舞姬了才寵幸的。”

    “絕對不會破壞您與皇上的母子情分。”

    “皇帝寵了?”太後微微松氣。

    “是,聽來報的宮女說,她們撤走的時候,皇上還在可勁的折騰人,動靜略微大了點,可見,喜歡的緊。”

    太後徹底松了口氣,揉了揉胸口:“還好,皇帝還是對女子有感覺的。”

    否則那東西很有可能會失效。

    “這是自然,聽說連寢殿都來不及回去,直接抱著人去了最近的冷宮,就給辦了,奴婢可從未見過皇上如此急切的模樣。”

    太後滿意了,嘴角勾著:“寧洛舟呢?趕緊把人找到,等皇帝完事後,再領人過去。”

    說到這個,嬤嬤臉色微變:“寧世子好像突然失蹤了?滿宮都找不到人,聽國子監的說,本來約好一塊去喝酒的,可轉眼人就不見了。”

    “趕緊找!”

    “是!”

    等到,夜深人靜,四周漆黑,霍蕭低頭捏了捏一側熟睡過去人的臉,嘴角勾著,滿滿疲憊的人立馬低聲輕嗚了下,他趕忙松開那臉,再一手心疼的揉了揉,人不小心被他折騰狠了,估計明天等人醒過來,那小臉要黑了。

    霍蕭低頭埋在人脖子間,笑了下,再蜻蜓點水般的往朱唇一落,兩手緊緊抱了下人,相擁而眠。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0:51

第73章 還

    清晨太陽初升, 霍蕭迷糊醒來,手下意識的四處撈撈, 他打算把人撈回來,撈了半天沒撈到, 他猛然坐起, 四處張望,只見門邊, 有個急切推門,可好像推不動門?

    霍蕭不解, 撈起地上一件衣服走過去:“怎麼了?”

    正在慌張推門的人,聽到聲音打了個顫,白皙的手緊扣在門板上,低垂著腦袋, 小臉慘白, 聲音暗啞寫:“打……打不開。”

    太後的人還沒找到“寧洛舟”,自然不會讓人離開。

    霍蕭不解的湊過去,濃烈氣息瞬間彌漫,沈落下意識的往旁邊退了兩步, 腳下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仰著頭, 唇齒微顫。

    霍蕭看著人慘白的臉色,以及不斷輕顫得身軀,推著門的手, 僵了。

    昨晚的事,她是不願意的?

    沈落趕忙跪好,頭磕著地,單薄身軀止不住的輕顫,身上衣裳微碎,可憐兮兮的掛在人身上。

    霍蕭忽然入墜冰窖,她衣裳過於輕薄,昨夜解的時候,不慎撕壞不少,霍蕭伸著手想要扶起人,伸到半空中,看著人瞬間躲開,手僵了僵縮回,凝視了人半刻,轉身回去穿好衣裳。

    他再拿起自己外袍走回,人依舊以那個姿勢跪著,他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裹在門口無力跪著的人身上,蹲下身,指節打著顫的給人系好,再扶起人,感受到懷裏的人身軀顫的更厲害,心頭跟被針紮了一樣。

    昨夜他怎麼會沒想到,這一個明明怕他龍床怕的要死,怎麼會突然想與他鸞鳳顛倒?分明是被催了情的。

    “對……對不起。”他低聲著。

    沈落半靠著人,低頭不吭聲。

    他暗啞著聲音,盡量溫柔:“朕,帶你出去。”

    霍蕭摟著人的手緊了下,奮力擡腳一踹,昨夜就被他踹過的門,今天再這麼一踹,直接倒地,揚起一陣塵土。

    外面守著的人嚇了一跳,連忙下跪,額前冷汗直冒,明眼人都知道,他生氣了。

    天子一怒,後果不堪設想。

    霍蕭扶著人,寬大金絲龍紋外袍把人裹的嚴嚴實實的,他冷著音:“全送到津刑司那去!”

    剛回來的嚴辭不明所以,可也知道人在發大火,那裏對犯事宮人來說可不是好去處。

    他視線掃過一群不說話的,總算懂了,一大早的,太後的人為什麼莫名其妙的來叫他過去,還派了一堆自己的人守著。

    “是。”

    “皇上饒命啊!”

    一眾跪著的宮人求繞聲不斷,沈落探出頭看了眼,一個個的頭磕著地,額前血立馬出來,大批侍衛進入,拉起人就走,哀嚎聲剛出就戛然而止,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發落人,輕描淡寫的,連眉頭都不皺下。

    拽著人胸前衣服的手忽然漸漸松開,沈落又抖了下,所以,等他面對兩難選擇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會被拖走?

    霍蕭摟著人的手顫了下,心頭酸著,她怕他了。

    鑾駕出現,霍蕭扶著人上去,看到人慘白的臉,忍了忍,沒跟著上去,只是細細吩咐著:“送到宮門口,再換輛普通馬車,親自送回國子監。”

    “是,皇上。”

    鑾駕緩緩離開,霍蕭站著,自嘲了下。

    “皇……皇上?”嚴辭揪心得看著人。

    “嚴辭,朕一直以為她多少是喜歡朕的……”霍蕭負手立著,望著鑾駕緩緩離開。

    “皇……皇上?”

    “所以,一直以來是朕一廂情願了?”

    霍蕭一手按上肩膀,昨夜她太痛,一口直接咬在他肩膀上的,他還慌了好久,半天不敢亂動。

    那邊,太後聞言,心疼了下自己的人:“能弄出來嗎?”

    嬤嬤搖了搖頭:“也不知皇上怎麼想的,明明昨夜還跟人鬧騰的挺厲害的,今天就去發落了宮人,可要說真生氣吧,也不會用鑾駕送人離開?”

    太後嘆了口氣:“算了,這樣就算找不到寧洛舟,他也該知道皇上跟他的舞姬做了什麼。”

    “太後,不好了,公主那邊出事了!”一宮人忽然進來稟報道。

    太後:“嗯?”

    “皇……皇上,出事了,蘇琳跟聶穆昨夜做了點事,今天一早,被宮人撞破了。”

    霍蕭正站在宮道上,聞言,眉頭一皺:“嗯?”

    他們兩能做什麼?

    太後跟霍蕭差不多同時到的,霍蕭看到蘇琳一身衣服,忽然的懂了,這一個打算假冒她,也吃了太後的東西,沒在他這得逞,結果碰上了醉酒的聶穆。

    霍蕭淡淡看了眼一側太後,太後氣的雙手發顫,甩了甩袖,怒著:“此事皇帝做主即可,不用過問哀家!”

    言下之意,她再也不管蘇琳的事了。

    說完,太後就帶著一眾宮人離開。

    蘇琳聞言,立馬從低聲啜泣到了嚎啕大哭,跪著就要向太後爬去:“姨母!”

    霍蕭冷冷瞥了眼人,再看到那身相像的衣服心頭揪了下:“帶公主下去!”

    “是。”

    蘇琳哭暈了過去,被幾個宮人擡了下去。

    “聶穆。”霍蕭站到窗邊,底下跪著人,一言不發,“朕現在沒心思替你處理,你自己決定你跟蘇琳的事怎麼辦?決定好了,告訴朕就行。”

    一大清早的,被宮人發現兩人纏在一處,這事,沒法當沒發生過。

    “聶穆,朕不想降罪於你。”霍蕭閉了閉眸,酒後亂來,那也是要負一定責任的,尤其他身在高位。

    言下之意,他得娶了蘇琳。

    聶穆撐在地上的手重重捏了捏:“臣……遵旨。”

    國子監

    老管家守著,手裏正好有封家中寄來的家信,他軟糯小孫女正好寫了封歪七扭八看不懂的字給他,他心頭立馬化成一灘水。

    大門推開,老管家擡頭:“爺,你回來……”

    “砰”的一聲,沈落雙腿一軟,半跪在地,身上的金絲龍紋外袍滑落一半。

    “爺,你怎……”老管家趕忙過去扶著,眼角瞥到裏面破碎衣裳,以及暴露在外的曖昧痕跡。

    “這……怎……怎麼回事!”

    沈落借著人的手支撐起身,沙啞著聲音,摟了摟那件外袍,平靜著道:“去給我燒點水。”

    “這……皇上那個混賬東西,怎麼可以這麼對你!”老管家刷的一下哭了,邊哭邊小心翼翼的扶著人到床上躺好。

    沈落腦中浮現人那張從喜悅膩歪瞬間到慘白的臉,心頭痛了下,嘴巴張了張:“不關他事。”

    “什麼叫不關他事?”老管家給人蓋著被褥的手抖了,“難不成是別人弄的?”

    沈落晃了下神,昨夜她神智還是清醒的,確定跟她纏綿一夜的是霍蕭,也確定昨夜自己好像是自願的,可……就是不對,他們都不太可能一點酒就控制不住自己,她閉了閉眸:“中太後計了。”

    “什麼叫中太後計了啊!那是他母後!”老管家抹了抹眼淚,“人把你弄成這樣了!你還替人說話!”

    沈落頭有點疼:“你再大聲嚷嚷,就要來人了。”

    雖然今天國子監因著霍蕭生辰放假,可總歸還是有掃灑的存在。

    老管家立馬閉嘴了,哽咽著去給人弄熱水。

    沈落泡進熱水後,渾身酸楚才得以緩解,閉著眼開始想以後怎麼辦?

    霍蕭昨夜剛開葷,今天一早自然還是滿面春風的想著她的,可,過了今日呢?等他冷靜下來,勢必懷疑她身份,再去那麼細細一查,查到後他會如何?

    他不缺女人的,而江山只有一個。

    沈落心頭泛著酸,將自己浸在水裏,淡淡著:“管家。”

    老管家立馬湊到屏風邊上:“怎麼了?”

    “你走吧。”

    “啊?走哪去?爺,你要什麼?”

    沈落閉了閉眸:“京城太危險了,你回老家去。”

    “什麼!”老管家震驚了。

    “趕緊走。”

    老管家揪心了,那一個占了便宜不說,還打算處置人?怎麼可以這麼混蛋?

    “爺?”

    沈落不說話了,只是泡在水裏,腦袋昏昏沈沈的。

    老管家等了會,覺得不對勁,想過去看看,腳步一頓,差點忘了男女有別,急了下,扭頭往外走,扯住一路過修減花草的:“快,去別院找巫縵!”

    “啊?”

    “啊什麼啊,趕緊的啊!”

    巫縵很震驚,那一個居然請她過去?

    她困惑的趕過去,一到就看到門口有個小老頭在抹眼淚。

    “殿下,看看我家爺吧。”

    巫縵:“怎麼了?”

    “她被那混賬東西欺負了,現在還泡在水裏不出來。”

    巫縵沒聽懂,反正過去看看總沒錯,她繞過屏風,看到人的模樣直接倒吸口氣。

    沈落已經腦袋靠在木桶邊緣昏睡過去,水已經冷了,渾身上下的痕跡簡直了。

    “管家!去別院把本宮漠北大夫帶過來!”巫縵咬了咬牙,將人從桶裏拽出來,渾身已經開始燒起來,已經燙的可怕,她再晚來一會,這一個恐怕得活活燒死!

    不久大夫過來,探了下沈落額頭,又把了把脈,才道:“殿下,這姑娘恐怕一直心有郁結,再加上……勞累過度,所以今日直接爆發了,才導致現在燒起來了。”

    巫縵小嘴張了下,這麼個東西,還能心有郁結?她沒把別人氣的心有郁結,自己先倒了?

    原來……她擡頭看了下屋頂,老天爺是長眼的。

    大夫開完藥下去,沈落緩緩睜眼,巫縵戳了下人臉蛋:“你腦子裏在想什麼?”

    床上的人燒的臉頰通紅,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床帳,看得巫縵滲得慌:“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他會發現我騙了他後,會做出什麼反應。”

    江山跟美人,美人危險還騙了他,換做是她,她也知道該選什麼,不該選什麼。

    滾燙淚水,忽然劃過眼角。

    巫縵嘆了口氣,放在床上的手捏了捏:“你就沒想過清白這回事?你們不是最重這種東西?”

    沈落楞了下,沒說什麼,眼睛沈沈的就要閉上。

    巫縵深吸了口氣:“明天我們離京,你跟我們一起走。”

    老管家一聽,立馬用力點了點頭,之前光顧著氣憤,完全忘了後事怎麼辦!這事說小了,那都是沒命的事!

    “爺,小人去收拾東西!”

    躺在床上的人心頭突然鈍痛了下,閉著眼,不想再睜開。

    宮內

    “皇上,她並非寧王府的人,是為寧洛舟所救。”趙中安稟報著,他瞞下了點東西,可有些東西沒法瞞。

    嚴辭揪心了,怎麼偏偏這時候知道人有問題!昨夜才……

    霍蕭靠在椅背上,眸中劃過絲酸楚,他猜到了她不是寧王府的人,可沒想到還有救命之恩在,他以為頂多什麼親人受要挾或者許以重金而已。

    所以,她是自願幫忙的?

    霍蕭神情忽然落寞了下。

    “皇上!守著國子監的人說,巫縵劫了人走了!”

    趙中安連著嚴辭趕忙齊齊看向人,人還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的,可放在扶手上的手明顯的顫了下。

    趙中安:“皇上?”

    霍蕭一手緊緊捏著扶手,卻遲遲不說話。

    兩人懂了,這樣也好,那人留京中最後肯定死路一條,也會傷了這位帝王的心,還不如被帶走。

    第二日,巫縵的隊伍裏,巫縵一邊扯著蒙仁不讓人去欺負馬車內的,一邊瞄了眼馬車,趕來慶賀的使臣幾日來會陸陸續續離開,這時候各地城門是最忙的時候,只要說是蒙仁新看上的姑娘,現在正病重即可。

    她又回頭看了眼皇宮方向,她帶走人動靜那麼大,他遲遲不理會,可見也是不要馬車裏的那個了。

    果然,無情帝王家,自己難以下的決心,就讓別人替他決定,這樣就顯的自己不無情了?

    巫縵冷哼一聲,看著沿途風景,再看了眼一側馬上哭哭啼啼的靈靈。

    “你跟她有完沒完?人都這樣了,你還綁著人舞姬不放?”

    蒙仁扭頭看著快哭昏過去的靈靈,撓了撓腦袋:“我也沒說把她帶走啊,底下人自己出的主意。”

    底下的人:“……”

    不遠處城門,“嗒嗒”馬蹄聲急促響起,一隊禦林軍直直沖出城門,等守門的跪好,人已經沖了過去。

    巫縵忽然手一擡,止住行進隊伍,細細聽著什麼,最後回頭看向向他們沖來的那一隊人。

    為首的人一身金絲龍袍,臉色漆黑,帶著狠戾。

    “還給朕!”霍蕭後悔了,再聽到人已經離開別院的時候,徹底後悔了。

    巫縵騎著馬,不禁退後了兩步。

    “朕再給你說最後一遍!還回來!”

    巫縵被嚇到了,人一身的戾氣,似乎真的會殺了她。

    她看了眼馬車內昏迷的人,咬了咬牙:“你明知道她留下來會發生什麼!”

    霍蕭眼膜微垂:“不關你事!”

    霍蕭下馬,一把掀開巫縵,踏進馬車,人正躺在侍女懷裏,老管家給人擦著汗,他一把奪過人,順帶瞪了眼車裏的人。

    老管家氣到了,他瞪他做什麼,把人弄成這樣的,不是他自己嗎!

    霍蕭抱著人,手心微顫,抱的緊緊的,送回國子監。

    他知道這一個很危險,也知道把她送走,對誰都好,更他知道自己過分了,可……他一手扶上人臉頰,微微發著燙,心有郁結嗎?

    一吻落在她額頭,可他舍不得,又要怎麼辦?

    沈落睡得迷迷糊糊,依稀覺得臉頰旁邊多了只手,冰冰涼涼的帶著熟悉的味道,臉不自覺的湊了過去。

    霍蕭一楞,試探著上床靠到人身邊,昏睡中的人纏了過來,一手摟上他的腰,頭靠上他胸口,剛剛皺著的眉也自動展平,霍蕭心頭酸了下,雙手抱住人,緊緊的。

    所以,她還是願意的,對吧?他可能並沒有一廂情願。

    老管家心頭揪著,如果沒喜歡上,也沒這茬事,她是不是就算身份揭穿了也無所謂,到時候聶家被牽連,她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用像現在這樣……

    老管家看了眼床上兩人,轉身離開,瞪了眼嚴辭,走人。

    嚴辭:“……”

    誰給他的膽子來瞪他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1:06

第74章 撈

    沈落睡得昏昏沈沈的, 期間總覺得身側有人躺著,醒來後, 依舊是自己在國子監的寢舍。

    沈落茫然的看著四周,一手按著額頭:“怎麼還在這?”

    “皇上把您搶回來了!”老管家郁悶著。

    沈落按著額頭的手忽然緊了緊, 眼前劃過糾纏的那一晚, 暗啞著聲音:“他……這是要做什麼?”

    她離開,不是對誰都好?

    “不做什麼。”老管家還沒說話, 門口忽然傳來聲音,一身墨藍色常服, 勾畫著人身姿頎長,淡漠矜貴,霍蕭一手捧過桌上黑漆漆的藥,走到床邊, 眼眸淡淡掃了下老管家。

    老管家耿直著脖子, 就是坐著不動,他是那種會迫於淫威而背主的?

    之前人昏迷就算了,現在都醒了,他還想占便宜?

    霍蕭眸色微沈, 老管家立馬抖索著起身讓位置,一側淡雅松柏味傳來,沈落看著遞到眼前的藥, 垂下眼眸,一動不動。

    一手忽然捧上她的臉,沈落還沒反應過來, 溫熱的唇就覆蓋而上,濃重藥味傳過來,她嚇的嘴巴微張,苦澀的藥立即渡入她口中。

    沈落:“!!!”

    霍蕭一口餵完,擦了擦人唇角:“不用懷疑,這段時間朕就是這麼餵的。”

    沈落猛的擡眸,唇齒微顫,所以,她昏迷了幾天?喝了多少次藥?

    “順帶說下,前幾天大晚上的,某人扯著朕衣服不讓朕走。”

    沈落見鬼般的望著人,假的吧?

    “朕向來疼你,也只好陪你睡了。”說完,某人又喝了口藥,對著還有點慘白的唇湊了過去,硬生生的將藥餵了進去,餵完,順帶按著人後腦勺,繼續唇齒糾纏了會,直吻的人快要斷氣。

    沈落猛的推開人,霍蕭氣息微喘,灼灼目光盯著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一吻又落在人額頭,遞上那碗撒了不少的藥,輕聲著:“乖乖喝藥,不然朕不介意一直這麼餵。”

    沈落僵了下,唇間還發著麻。

    霍蕭又揉了揉那腦袋,垂下眼眸,盯著被他弄得總算紅潤了點的唇:“就是這麼餵多了,朕不能保證餵完不做點別的什麼。”

    “畢竟前兩天你昏迷著,朕就算吻你吻到想做點什麼,也不好做,站在你醒了,朕顧忌也少了點。”

    沈落小嘴微張,以前這麼蠻橫的嗎?

    紅潤的唇上還沾著藥漬,霍蕭見狀,就要繼續喝口藥然後給人餵過去,手中藥碗忽然被人一把搶過去。

    霍蕭:“……”

    他以為她剛剛是在等他繼續餵,只是不好意思說。

    沈落一飲而盡,顫著唇齒,藥碗遞給一旁紅著老臉的管家,自己埋頭就躺下,不想看到人,心頭跳著,這一個瘋了嗎?

    是還不知道她什麼身份?

    一旁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沈落不解回頭,深藍衣裳正好落下,霍蕭正捏著自己中衣,猶豫著要不要連這個也脫了。

    某人:“別怕,朕陪你睡。”

    說完,霍蕭覺得自己還是得矜持下,彎身推著占了大半床的人到了裏側,自己掀開被褥躺了下去。

    “朕知道你剛睡醒,估計現在不想睡。”

    沈落懵著,什麼叫她不想睡?

    腰間橫生一只手,一把將她摟了過去,撞到堅實的胸膛。

    “但你現在身子還不好,不宜動的太劇烈,不過沒事,不用急,等你身體好些,再做也不遲。”

    “皇上,你明知道……”沈落唇齒顫了顫,她到底急什麼了?

    霍蕭摟著纖細的腰,幾日下來,又消瘦了不少,他頭埋在人脖間,收起玩笑的神色:“朕知道,朕也知道你在怕什麼”

    沈落眼眸微垂,聲音帶著點暗啞:“那你還……”

    霍蕭掰過人,一手扶上那張臉,低頭湊過去,溫熱唇畔擦過她的,低聲著:“朕既然想要你,自然會解決好一切。”

    沈落咬了咬唇,不說話,眸色暗淡了下,任由灼熱氣息噴在她鼻尖,霍蕭見狀,心頭堵了下,直接輕咬下去,慢慢碾著,沈落猛的回神,伸手推了推反被摟的更緊。

    老管家挪到門口,幽幽瞥了眼門口守著的嚴辭:“爺身體還沒好呢。”

    霍蕭:“……”

    接下來幾日,沈落能下床了,霍蕭依舊天天湊過來,前兩日,直接搬著奏折占了她的桌子。

    國子監的一幫學子,倒是開心了,時不時的來沈落門前晃蕩兩下,送送吃的。

    又過了幾天。

    “爺,皇上會不會……”老管家蹲在門口,望著落日,接連幾天了,昏迷的時候伺候人喝粥喝藥,雖然有點占便宜的嫌疑,可,人家是皇帝啊,現在又天天過來,一日三餐不落的盯著人喝藥吃飯。

    雖然,總覺得那一個看到他家爺自己乖乖吃飯喝藥眼神有點幽怨,可,明顯覺得人不在乎她欺君了。

    當然,如果大晚上的不留宿就更好,他總怕那個獸性大發不顧人身體,把人要了。

    老管家嘆了口氣,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那個是皇帝,掌握生殺大權,他想要什麼,也不是他們能阻止的,巫縵都被灰溜溜的趕回漠北了,何況他們?

    “爺,你說,皇上要強行睡您,小人到底要不要幫你們關門?”

    沈落:“……”

    沈落垂下眼眸:“可這兩天不是沒來嗎?”

    老管家固執扭頭:“萬一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呢?”

    沈落笑了下,不說話,這兩日,國子監的教習課停了大半,不少學子忽然被要求立即回家,恐怕出了什麼大事,而能讓天子門生不動聲色回家,出的還可能是天下之主是否易位的大事。

    忽然的,趙黎急急忙忙奔過來,一把繞過門口老管家:“世子,不好了……”

    他話還沒說完,緊密又訓練有素的腳步聲響起,兵器出鞘的聲音響著。

    老管家嘴巴張了張,扭頭看向桌邊嘴角淒然勾了下的人。

    “奉……”聶穆一腳踏入,看到人孱弱身軀,臉色蒼白,多日不見,消瘦的可怕,越發稱的那雙眼睛分外大,他嘴巴張了張,撇過頭去,才咬牙,道:“奉皇上之命,捉拿逆賊黨羽。”

    老管家驚的爬起來:“什麼叫逆賊黨羽?”

    聶穆又看了眼人,沈落正淡然起身,仿佛意料之中。

    “前方來報,寧洛舟已於北部湯懷郡起兵造反。”

    一旁沖過來的趙黎傻眼了,什麼意思?

    人不在這嗎?

    還是說……

    他震驚的看向安安靜靜,完全不反抗的人,這一個,是假的?

    沈落起身,面無表情,他不介意,只是因為事實沒有血淋淋的被擺到他面前,或者就算他不介意,滿朝文武百官也會逼著他介意。

    宮內

    霍蕭站在高墻之上,一旁嚴辭小心翼翼的給人披上披風。

    “皇上,聶大人已抓到人,已關入大理寺。”身後一官員一派忠貞模樣道。

    霍蕭一手捏著披風緊了緊:“確定在湯懷起兵的人是寧洛舟本人?”

    羅兆宗不解著:“皇上何意?”

    霍蕭垂下眼眸,淡淡:“朕只是覺得太巧了,巧到那一個仿佛知道京中發生何事,讓朕覺得寧洛舟可能還在京中布局。”

    “皇上是不信在湯懷的是寧洛舟,還是不願國子監那個被處死?”羅兆宗眼眸微深,“皇上您近日跟那位同吃同住,京中已有不少流言,皇上如若此時還偏袒那個假冒世子的,恐人心不穩。”

    “再者,如果不是這一個在京中混淆視線,也不至於沒人發現那逆賊在湯懷造反。皇上覺得寧洛舟對京中了若指掌,很有可能是假世子傳的消息!”

    “還請皇上盡快定奪,處置假世子。”幾個官員齊聲著。

    霍蕭眺望遠方,一手點在欄桿上,忽然道:“朕記得羅愛卿家有個女兒年紀不小了,對吧?還國色天香。”

    羅兆宗楞了下:“是,不過,小女瑣事與國家大事相比,不值一提。”

    霍蕭轉身,居高臨下俯視著垂首的人:“怎麼不是國家大事?朕打算立後了。”

    “什……什麼?可皇上現在不是立後的時機,寧洛舟叛變,理當先平復叛亂。”羅兆宗震驚著,幾個官員也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霍蕭一手按在羅兆宗肩頭:“無妨。可以先選秀,平定叛亂之日,就是朕立後之時。朕倒是對羅大人家的千金很感興趣。”

    “嚴辭,傳朕旨意,四品以上官員,家中未出嫁定親女兒,皆入宮為秀女。”

    嚴辭:“是。”

    霍蕭下了閣樓,幾個官員立馬湊到羅兆宗身邊:“皇上什麼意思?以前怎麼催都不管用,偏挑這個時間選秀?”

    羅兆宗看向大理寺方向:“他這是在示弱,想讓我們留那小子一命。”

    家家忙著選秀,誰有空去大理寺折騰一廢子?

    “啊?”幾人想了想,也明白了,有人嘆了口氣,“唉,皇上怎麼就看上一男子了呢?”

    “所以,咱們閨女要不要送啊?”

    皇上喜歡男子,真把女兒送入宮,豈不是毀自家閨女一生?沒準還會因假世子的事被遷怒。

    羅兆宗淡淡瞥了眼說話那官員:“沒聽到他說什麼嗎?四品以上官員女兒皆入宮為秀女,言下之意,就算你家女兒剛落地,也得送進來!”

    “啥?我小女兒中午剛落地!”一官員驚恐著。

    幾人:“……”

    那還……真巧?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1:23

第75章 龍床

    羅兆宗來看了眼人, 人乖乖趴著,披頭散發的, 一動不動。

    “你如果不肖想不該肖想得人,或許就不會落此下場。”

    朝紅一品大員官服晃入眼角, 沈落擡了擡眸, 又閉上。

    “我們好像不熟?”

    羅兆宗眼眸微瞇:“皇上已下旨選秀。”

    沈落指尖微顫了下,嘴角無奈一勾:“這位大人, 要不是您年紀已經夠當小人爹了,我都要以為您喜歡霍蕭, 現在來收拾情敵。”

    羅兆宗氣得甩了甩袖:“牙尖嘴利!就算現在選秀,沒什麼人來關註你,也不代表你能好過到哪裏去!”

    沈落翻了個身,睡覺, 不想理這一個莫名其妙的, 突然靈光一閃:“你該不會有什麼妹妹女兒孫女喜歡皇上吧?”

    羅兆宗眼眸微沈,帶著寒光:“你已經沒有必要知道了,我也不會讓她為了你這麼一個東西傷神。”

    他那女兒心思過於純然,要的又是霍蕭的心, 一旦知道霍蕭是為了保他才選秀,必定傷神。

    沈落翻了個神,譏笑著:“您替您家那位抱不平, 卻不對我這個階下囚下手,該不是動了我,會影響您家的進宮伴駕吧?”

    羅兆宗藏在袖中的手狠狠一捏, 轉身就要走,身後人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世子知道您打算這麼欺負我嗎?”

    羅兆宗猛的回頭,眼神帶著淩厲:“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沈落不說話了,前世她困在聶府,只知道寧洛舟這事後,又有不少前朝官員被斬,她現在就這麼一試,結果這位就這麼自己冒出來了。

    沈落嘆了口氣,估計自己在這位大人走後,日子不好過,沒準還等不到提審的時候,不過,腦中浮現那張臉來,沈落晃了個神,她在牢中出事,也算給他點提示吧?

    至少不欠人太多。

    沈落躺著,獄卒果不其然的不搭理她了,連基本的水跟食物都不送了。

    兩天後,沈落快不行了,縮在一角,等待發落,長發披散,她整兩天沒沐浴了,臟兮兮的,她對於自己這時候還能想著洗澡也是震驚,估計是不想死後看到霍蕭捏著鼻子來對著她的屍體搖頭。

    只有快死的時候,她才敢明目張膽去想下那個人,至少兩輩子加起來,這是唯一一個不管她做什麼,最後只會一味縱容的。

    雖然這是頂著寧洛舟的名頭才得來的。

    而夢也估計可以醒了,不是寧洛舟,不是身份尊貴的世子爺,也不是有著利用價值的前朝獨苗,只是區區沈落一個,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也不在是一個可以被隨意縱容的人。

    “吱呀”一聲牢門又打開,沈落疲憊的擡了擡眼眸,看到來人,眼眸又垂下,聶家估計要有大麻煩了。

    這是個好消息。

    微怒的聲音響起:“早跟你說了,不要參和進來。”

    沈落這才又睜了睜眼,聶穆一身深紫官袍立在她面前,武將之首,他負手而立,兩道眉深深皺起。

    她不參和進來,她怎麼氣死他們?

    她一介舞姬之女,要心計沒心計,要權利沒權利,玩心眼百分百不是聶家那幾個的對手,她不拿命來玩,不借寧洛舟的身份,她連陪他們玩的命都沒,很有可能剛到京城就香消玉殞。

    沈落仰著頭,偏偏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見到讓自己最不開心的人,也是夠倒黴的。

    “你不會還在等著皇上來救你吧?”聶穆眉頭皺的更深,她在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就該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個結局,“下令關押你的是他!現在開始選秀的也是他!昨日第一批秀女已經進宮!”

    沈落想說,她才沒,她所有等人來救的希望早就被消磨幹凈了,所以,習慣了不在別人身上寄予希望這個奢侈的東西。

    聶穆見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怒氣更甚,想借迷惑皇上來保命,這條路有這麼好走?

    “從來都是無情帝王家!”

    沈落垂下眼眸,累了,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聶穆見狀,壓著火氣:“你又知不知道,現在因為你,朝中在大清理!百官人人自危。”

    沈落幹涸嘴巴張了張:“聶大人也自危?所以趁現在了結我?”

    聶穆心頭突然被刺了下:“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沈落!我們就算沒夫妻之實,好歹也朝夕相處過一段時間!”

    “所以,你來帶我出去?”沈落不想再聽人說話,嘴角譏諷翹著,就這麼望著多管閑事的人,嘴上表現深情,這一個向來熟練。

    聶穆負在身後的手緊了緊,良久不說話,只是沈沈望著她。

    沈落嘴角努力勾著:“是了,開國功臣,前途一片大好的聶大人,怎麼可能為了一介女子自毀前程?”

    聶穆唇動了動,又閉上,看著人嘲諷的閉上眼睛,最終不甘:“你等我,我先想辦法。”

    沈落繼續靠著,她好餓,還好渴,不想再費力氣跟口舌跟任何人說話。

    誰來她都要當自己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再次打開,沈落感覺到有人抱著自己,熟悉的味道充入鼻尖,她強行睜了睜眼,唇中先入甘甜清水,沈落迫不及待的喝著,急急匆匆的,最後一把奪過那水,仰頭開喝。

    “慢點。”聲音響著,一手還在拍她的背。

    沈落覺得自己活過來了,聲音一響,她僵著腦袋,轉了個頭,霍蕭那張臉露了出來。

    “你......”

    “給,帶了點包子過來。”

    沈落怔怔的看著手中一香噴噴大肉包。

    “要朕餵你?”

    沈落趕忙自己啃著包子,一只大肉包啃完,她捏著第二只,垂著眼眸:“你知道我是寧洛舟放這的靶子?”

    霍蕭擡手給人擦著嘴巴:“知道,可也知道你是個棄子。”

    沈落捏了捏肉包,聲音微啞:“所以,你來做什麼?”

    “人家不要你了,朕要你。”

    低沈的聲音在陰森跗骨的地牢響著,緩緩的,卻強而有力,沈落捏著肉包的指尖微顫。

    “你……信我?”

    信她沒有要害他的想法?

    在這種全部人都該認為她是忠於寧洛舟的時候,全部人都會認為她的存在會危害這個人的時候。

    霍蕭一手擡起人的臉,低頭湊過去,暖暖氣息噴在人唇邊:“朕信你。要是你真有這想法,好幾次你都可以直接一匕首了結朕,可你沒。而你沒有,也代表你跟寧洛舟根本沒有過多牽扯。”

    沈落靜靜聽人分析著,一手緊緊拽著那身常服,頭慢慢靠過去,霍蕭一手按上人腦袋,安扶著:“所以,可以放下那點芥蒂,跟朕回宮了嗎?”

    胸膛溫暖又堅實,沈落忽的一下,哭了,哭的稀裏嘩啦,也哭了好久好久,打濕那件衣裳,霍蕭也不說什麼,就這麼安安靜靜陪著。

    等人哭累了,哭到昏昏欲睡,一件漆黑鬥篷罩在人身上,外面過道上,幾個黑衣人拖著一具中毒身亡的死囚過來,往地上那麼一扔。

    趙中安後頭走出:“皇上,死囚面部腫脹,不會有人認出來的,可以放心。”

    霍蕭點了點頭,抱起人就走,沈落迷糊睜眼,看到那張剛毅側臉,往人懷裏縮了縮,沈沈睡過去。

    等著沈落醒過來的時候,滿目……明黃。

    沈落:“……”

    霍蕭龍床。

    她伸出自己手臂,幹幹凈凈,那身泥已經沒了,露出白皙肌膚。

    沈落:“……”

    她衣服還被人扒幹凈了。

    她又看了眼裹著自己的小毯子,心情微妙,她扭頭盯著步步向這邊走來的人,兩太監兩手伸過來,掀開床帳,好讓人毫無阻礙的上床,順便吞了她。

    沈落:“……”

    差點忘了,這個是皇帝,皇帝的待遇就是想睡誰,就有人幫著洗幹凈,還能幫著把衣服扒幹凈。

    就不能讓她單單純純心裏上先感動個一晚嗎?非順帶連身體上“感動”一番?

    霍蕭加急批了一晚奏折,腦子有點帳,正要上床休息,對上床上那一雙黑白分明現在還略帶審視的眼,懵了。

    他趕忙扭頭看向兩太監,兩小太監腦袋垂的低低的,手心發顫。

    霍蕭立馬又看向洗的白白凈凈的人,咽了咽口水:“那個……什麼……朕沒打算的……是他們瞎……瞎猜的。”

    沈落眼眸微擡,就這麼望著,不說話,那幫人不都是他肚子裏蛔蟲?

    霍蕭:“!!!”

    冤枉!

    兩太監忽的額前冷汗直冒,砰的兩聲跪下,霍蕭一手扶額,揮了揮手,讓人下去,兩人如蒙大赦,連忙退下。

    一小太監嚇得心臟直跳,扯著自作主張的嚴辭:“嚴公公,那個皇上不是說把人送到秀女苑嗎?”

    為什麼要把人送上龍床?他們兩差點沒命!

    嚴辭低頭理了理自個衣服:“所以,皇上發火了嗎?”

    小太監搖了搖頭:“這倒沒。”

    嚴辭仰頭望月:“那不就得了,身為內侍,得揣摩皇上內心真實想法,蛔蟲可不是好當的。”

    那一個就不是矜持的主。

    兩太監用力點了點頭,所以,皇上內心還是想寵幸人的!

    霍蕭爬上床,看著那雙還直勾勾盯著他的眸子,低垂著腦袋,推著人直到裏側,他是個矜持的。

    嚴辭又道:“皇上要是不碰,那就代表了皇上想先把人身體養好。”

    一頓吃跟頓頓吃,他道理懂著呢,而且,就算不能吃,他看看也好啊,後半夜在趁人睡著,抱抱也不錯?

    霍蕭看著人一副虛弱樣,心疼了下:“沒事,養養就回來了。”

    沈落兩手抓著被褥,看著明黃帳頂:“養養以後呢?”

    霍蕭鉆進被褥,輕咳了兩聲,就是不說話。

    沈落:“……”

    霍蕭想了想,一手伸過去,扭頭看向外面:“你要是睡不著,朕懷裏借你躺。”

    沈落:“……”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1:40

第76章 禦醫

    聶家, 聶老夫人大晚上的還沒睡,等著聶穆回來, 人一回來就立馬喊住人。

    “聽說娶了公主,以後你不好娶妾室, 那趕緊趁人沒過門, 先把那兩個納了!”

    聶老夫人雖然想讓兒子娶個身份高的,可也想娶個清清白白的回來, 這才壓著那兩個,不讓她們上位, 一般好人家可不喜歡正妻沒進門先有妾室,現在換成蘇琳……

    “皇上也真是的,賜個婚,也不賜個好點的。”聶老夫人埋怨著, 好歹是重臣, 怎麼也得賜個家世清白的,這還不如沈落呢。

    “娘!”聶穆按了按額頭,阻止人再說下去。

    聶老夫人撇了撇嘴,沒準是那公主早看上她兒子了, 才使下作手段逼人娶她!

    “娘,您該休息了。”

    “我這還是為你好嗎!”聶老夫人不滿嘀咕著,一側下人趕忙扶著人回去。

    聶穆看著人影, 嘴角抿了抿,大牢內,人還躺著, 他深吸了口氣,轉身就走,走了兩步,沈茵一身輕軟紗裙,對著人淒涼一笑:“你還要負我多少次?”

    聶穆腳步微停:“我說過會讓你衣食無憂。”

    “你對沈落也說過這種話吧?”沈茵突然覺得有點累。

    聶穆眉頭微皺。

    “聶穆,你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你的後宅會一片姐妹和睦?”沈茵仰著頭,看著人一張俊逸的臉,略帶著沙場拼搏過的風霜,這麼一張臉,總會給人安全感。

    “所以,這是你見死不救的理由?”聶穆忽然道。

    夜風微涼,輕拂而過,沈茵雙眸猛的大睜。

    聶穆低頭看了眼人:“我的人,不巧找到當日.本想去喊人來救她的船夫。”

    “他說,他看到一青衣丫鬟推了坐在船邊的女子,還沒喊出聲,就被另一人推下江中,落水時,他看到白衣女子,衣著華貴。”

    “也就是說……”

    “所以,你早知道了?”沈茵退了兩步,面色蒼白,廊燈下,男子微微看了她一眼,帶著點失望,“去道個歉,沈落向來心善,你們又是沈家僅剩的血脈,她不會揪著你不放的。”

    沈茵嘲諷一笑,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對著幽靜小道,冷冷的聲音響著:“聶穆,如果不是沈家徹底倒了,如果不是那些姨娘打算作踐我,我絕不會踏入聶家半步來奢望你那點情義。”

    說完,沈茵向著小道走去,沈落不會揪著

    不放?被親人背叛的不是他,差點死了的也不是他,孤零零沈在江中絕望掙紮的更不是他,同是柔弱女子,她怎麼會不懂,沈落絕不會原諒他們。

    她到底該笑聶穆天真還是笑她們自己悲哀?

    此刻,書房,寧洛舟借著手中夜明珠那點光芒,從暗格中找出那張邊疆防衛圖來,迅速記下,門外一陣鳥叫聲響起,一黑衣人道:“主子,人回來了!”

    寧洛舟將東西放回原位,感慨了下,放這麼嚴密,難怪他找不到,逼得他只能讓人以他名義在外頭造反,好讓人動下這防衛圖,這才發現這東西。

    “走吧。”他道,就是搭上了沈落,想起那小可憐,寧洛舟無奈折扇撓了撓頭,明明讓巫縵把人帶走,結果,又被霍蕭搶回去了。

    所以啊,那貨運氣是真的不好。

    “主子,她怎麼辦?”一黑衣人長劍抵著地上昏迷的雲夏。

    寧洛舟看著倒在地上的雲夏,蹲下身,望著人那張昏過去的臉,糾結著,這個又要怎麼辦?所以,沒事幹嘛老盯著他?雖然他長得好看,可也不是這麼個盯法。

    “主子,是帶出去解決,還是在府內解決?”

    寧洛舟拄著下巴,一把折扇敲在雲夏腦袋上,敲啊敲的,猶豫了下,嘆了口氣:“算了,帶回去吧。”

    “嗯?”

    “正好最近缺個暖床的。”

    黑衣人:“……”

    第二日,假世子被毒殺於大理寺大牢的消息震驚朝野。

    霍蕭一怒之下,大手一揮,直接拿下了跟假世子要好的黃青召跟林城兩人,甚至於國子監一眾學子,都被勒令在家,無召不得出門。

    朝內頓時人心惶惶,尤其是前朝留下來的。

    早朝後

    “皇上英明。現如今寧洛舟剛造反,皇上是否要派大將鎮壓?”

    霍蕭深深的看了眼羅兆宗,低沈的聲音帶著冷:“羅愛卿覺得誰可擔任?”

    “本來聶將軍是最佳人選,可聶將軍不日就要成婚,老臣鬥膽推薦莫洋莫將軍。”

    陽光灼灼,四周寂靜只余風吹樹葉聲,人久久不答,羅兆宗手心微緊,正欲重新推薦聶穆去,霍蕭開口了。

    “既然如此,就莫洋吧。”

    羅兆宗震驚了下,他原以為人要不同意,現在看來,他這是要重用羅家的意思?

    “臣遵旨!”

    羅兆宗走後,趙中安才出來,憂心著:“皇上。莫洋是羅大人的小舅子。”

    “朕知道。”霍蕭隨手翻開一奏折。

    “萬一他跟寧洛舟……”

    霍蕭:“羅兆宗不見得對人有多忠心,他之所以推薦莫洋,估計還是想看他女兒有沒有可能在後宮博一席之位,一但他覺得有可能,能立馬倒戈。”

    “皇上打算立羅家女兒為妃?”趙中安眉頭皺了皺,忽然想起沈落來。

    霍蕭看著秀女苑方向,一手輕點桌面:“朕像是會被威脅的?”

    “皇上的意思是?”

    “羅兆宗遲遲沒動靜,寧洛舟還會信他?”霍蕭擡眸,冷冷一笑,“不用封妃,晾著那幫秀女就好。”

    也能活活拖死羅兆宗,只要寧洛舟不傻。

    趙中安垂著首,安穩了幾年,又一副和善明君樣了幾年,滿朝好像都忘了,這一個其實是個狠的。

    羅兆宗想威脅人,到頭來只會被這個逼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臣告退。”

    “等等。”霍蕭想了想,打量著趙中安,“朕記得你好像孤家寡人一個。”

    趙中安眉頭一皺,懷疑這個要給他賜婚:“是。”

    “需要人將來給你養老嗎?”

    正打算拒絕的人不解擡了下頭:“皇上?”

    大晚上的,沈落看著暖乎乎,香噴噴的浴湯,再看了眼幾個宮女,不客氣的用了,橫豎霍蕭暫時不碰她,不用白不用,就是……她看著輕薄紅紗,嘴角抽了抽。

    等著霍蕭揉著脖子來睡覺的時候,床帳一開,一女子著妖嬈輕透紅衣端坐在床中央,烏絲披散而下,一張小臉紅潤潤的,雙眸澄澈無辜,分外誘人。

    霍蕭咽了咽口水,看向打算給他熄燈的嚴辭,嘴巴微抿,為什麼老來誘惑他!

    嚴辭看著人的表情震驚了下,他家皇上居然有矜持的一天!所以,他會錯意了?那明天是不是就可以送到秀女苑?

    嚴辭心頭暖了下,他家皇上有出息了,他等著霍蕭上去,熄了燈退出去。

    霍蕭躺好,一手輕咳了下,一手攤開:“今晚要躺嗎?”

    沈落無奈爬過去,趴下去,霍蕭一手摟過人,手下順便捏了捏,一天了,還沒胖回去。

    “朕把你安排到秀女那去了,借著趙中安的名義。”

    沈落靠著:“嗯?”

    “對了,朕好像不知道你名字。”

    沈落:“……”

    他居然不知道?

    沈落被人氣笑了,什麼都不知道,就有膽把她弄出來,放到枕邊?

    “沈落。”聲音又輕又柔,霍蕭低頭吻了下那頭烏絲:“把你弄進趙中安名下,好不?當個流落在外,近期找回的閨女。”

    沈落臉立馬黑了:“不要!”

    霍蕭:“嗯?為什麼?”

    “趙落太難聽了。”

    霍蕭:“……”

    他以為最難的是趙中安那關,沒想到那個思忖下就答應了,當天立馬回去弄族譜,結果,最難的是名字?

    霍蕭苦笑不得,忽然胸口一重,某人支起身,望著他。

    霍蕭打量了下兩人姿勢,緊張了下:“落……那個你身子沒好。”

    沈落:“???”

    “等你身體好點了,朕再……反正現在不行,朕怕自己控制不住傷到你。”霍蕭小臉微紅,一臉認真。

    沈落:“……”

    “皇上,我就想去趟茅房。”

    霍蕭擡眸凝望了下,她上次想跑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這回霍蕭覺得她肯定是不想跑,只是想睡他,又不能睡才找的借口。

    他心疼著,這一個現在不糾結了,自己還不讓人睡自己,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找禦醫看看你身體?禦醫同意了的話,我們再……”

    沈落臉又黑了一圈,她是真的要去茅房!

    沈落一手按在霍蕭身上,霍蕭一手勾著衣服猶猶豫豫。

    “他們沒給我出門的衣服!”

    現在穿的,太過輕薄,不適合去茅房,雖然殿中有夜壺,可……她瞄了眼人,還是出去吧。

    霍蕭眸中帶著了然,咬了咬唇,脫下寢衣,露出精壯身軀。

    沈落:“???”

    她想讓人叫下太監給她送衣服,他這是要她批著這個出去?

    沈落茫然披上霍蕭寢衣就走。

    霍蕭:“???”

    氣跑了?

    他心頭跳了跳,唇齒微顫:“來人!叫禦醫!”

    沈落回來的時候,霍蕭已經正襟危坐。

    “皇上?”

    霍蕭拉過人,再讓人在床上躺好,不久禦醫趕到,他以為霍蕭哪不舒服,急急忙忙跑來,嚇的心臟要停了,這種大晚上的密召,該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疾吧?

    那他小命豈不是不保?

    他戰戰兢兢行了個禮,霍蕭指了指床上,沈著聲:“給她看看。”

    禦醫仰頭,明黃床帳打下,露出一截蓋著巾帕的手腕。

    禦醫:“???”

    姑娘?

    他不解的給人把了下脈,好像沒什麼中毒跡象,也沒什麼喜脈跡象,就是體虛了點,還不嚴重。

    所以,讓他來看什麼?

    好好吃個飯,這姑娘就能好的事,特地把他叫來做什麼?

    霍蕭略微緊張,走出幾步,才低聲問道:“她身體如何?”

    霍蕭小聲著,深怕禦醫說她身體還不行,被人聽到要失落。

    禦醫咬了咬唇,皇上啥意思?

    他細細的想了想,大晚上的把他叫來問人姑娘身體如何,還是在寢殿。

    禦醫:“……”

    不是他想的那樣,對吧?

    他試探著:“身軀是弱了點,不過無大礙,尋常膳食補補就好。”

    霍蕭松了口氣,揮了揮手讓人下去,沈落爬起來,走出:“怎麼了?為什麼大晚上叫禦醫?”

    她總不會餓出什麼大毛病吧?

    霍蕭看著人一臉緊張的模樣,上前摸了摸那臉蛋,低聲暗啞著:“沒事。”

    沈落依舊不解,忽然被人攔腰抱起,抱到床上。

    沈落迷茫了下,她就想上個茅房而已,視線挪向人,人目光灼灼,人忽然覆身而上,床帳落下,一片旖旎。

    肌膚相互觸碰,霍蕭壓著人躺在床上,一手穿過沈落衣服,向著裏面探去,細膩肌膚掌心劃過,霍蕭氣息微沈,壓抑著目光看向被他吻的暈頭轉向的沈落,臉頰微紅,眸色顧盼生輝,帶著濃重情意。

    “落,你不說話,朕當你同意了。”

    屋內傳來細碎聲響,霍蕭帶著極力克制,身下這個身體還沒好全,他不能太放肆,於是眼睛盯著人越發的灼熱。

    沈落打了個顫。

    外頭,老管家被悄悄從牢裏提回來,他沒兩日就要離開,留這只會拖後腿,可找不到沈落,大晚上的摸到霍蕭這,揪著嚴辭:“我家爺呢!”

    嚴辭扭了個頭看向裏面,裏面傳來點細響。

    老管家:“……”

    那個混賬皇帝,太欺負人了!

    嚴辭:“……”

    高估他家皇上矜持程度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1:57

第77章 閉門思過

    清晨, 皇極殿內,趙中安站著, 幾個官員私下竊竊私語。

    “聽說皇上昨夜寵幸了一女子!”

    “好像是趙大人家的吧?”

    “可趙中安房中不是沒人嗎?哪來的女兒?”

    “誰規定人早年不能風流下的?”

    “所以,確定了?”

    跟著羅兆宗的官員眉頭皺了皺, 湊過去:“羅大人。”

    羅兆宗擺了擺手, 視線掃了下規規矩矩站著的趙中安,淡淡著:“無妨。”

    霍蕭肯寵幸人, 就代表他們家姑娘有希望,至於對方是誰, 無所謂,再加上,趙中安本就是他信任的臣子,先寵幸他家女兒也無可厚非。

    “可聽說昨夜那一個一夜未出皇上寢殿, 而且, 這個點了,皇上還沒……”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一眾大臣立刻禁音,齊齊下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霍蕭氣息微喘了下, 差點遲了,頭一次踩著點上朝,他擡眸瞪了眼嚴辭。

    嚴辭面無表情, 到底是誰大早上的又拉著某個人鬧了一回?他們到想叫他起來上朝啊,可那種情況,誰好意思去叫哦。

    自個開心完, 回頭差點遲了,怪他?

    嚴辭難得不想搭理自家的皇上。

    “皇上,林城等人,臣已命人審訊完,他們供詞上所說,他們就來得及給假世子送了幾回銀錢,其余一概未來得及參與。臣以為,他們定還有黨羽。”

    霍蕭掃了圈滿朝的人,最後視線停在羅兆宗身上,淡淡開口:“停止對他們用刑,派人嚴加看管,以防人自殺或者被殺。”

    “臣遵旨。”

    ......

    早朝過後,趙中安才道:“跟林城交好的官員現在都戰戰兢兢的,相反,羅兆宗那邊倒是似乎松了口氣,對您後宮很感興趣。”

    霍蕭一手不禁揉了揉肩膀,某人昨晚又咬了他一口,他總覺得這毛病下次得讓人改改,不然,沒幾天,他肩膀就沒她下口的地方了,他無奈著:“繼續盯著他們,他們感興趣就讓他們多知道點,正好轉移下他們註意力,這樣你也方便查找他們罪證。”

    趙中安:“是。”

    霍蕭忽然想起件事,頭有點疼:“她不願意入你家族譜。”

    趙中安忽然擡頭,兩道眉不由自主的皺起,清晨陽光下,有點落寞,腦袋再次垂下,漸漸陷入沈思。

    霍蕭嘆了口氣:“她嫌趙落太難聽。”

    趙中安腳步微頓,立馬拱手道:“臣立馬回去想想。”

    霍蕭:“嗯?”

    趙中安說著就走,就給他留了個背影,霍蕭嘴巴張了張,不陪他批奏折了?最近量有點多啊!他古怪的看了眼,為什麼比他還急?

    不過……

    他又看了眼一側聶穆,困惑著:“聶穆,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聶穆回了個神,趕忙下跪,神色慌了下:“臣……臣只是昨夜未睡好。”

    霍蕭扶起人:“朕又沒怪你,你跪那麼快做什麼?”

    聶穆抿了抿嘴,看著人一臉愉悅,順著人的手起身,垂下眸,良久,突然開口:“皇上,那人來路不明,您就……”

    霍蕭知道人想說什麼,回身拍了拍聶穆肩膀:“朕信她,何況她如果真要做什麼,她機會多的是,沒必要拖。”

    霍蕭走著,言語裏皆是信任跟寵溺,沒註意到身後的人身形晃了下,臉色慘白。

    此刻,城門口,全部人都以為真正的寧洛舟在北部,完全松懈了城內排查,導致人大搖大擺的拐著人從城門離開。

    老管家背著一堆東西,喬裝打扮,辛辛苦苦出來,還沒來得及哽咽下,一輛馬車停他身邊,他擡頭,他家真正的爺正一臉困惑看著他,像在辨認。

    “爺!真的是你!”老管家哽咽著就要撲過去,寧洛舟長劍一指,阻止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人靠近他。

    “居然真是你,唉,算了,上車,一塊回去。”

    老管家感動的爬上去,順便細細點了下包袱的東西,全是他從宮裏扒拉出來的,不枉他蹲霍蕭門口蹲了一晚上,人一大早出來,看到飽經風霜的他,再想起自己昨夜對他主子幹了什麼,立馬愧疚的大手一揮,讓他自己挑點東西帶走。

    他數了數懷裏小玩意,他家小孫女應該喜歡,那麼久沒見了,應該長高了?

    寧洛舟:“……”

    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娃能跑能跳了吧?”

    老管家立馬警惕盯人:“爺!她才三歲!”

    寧洛舟:“……”

    為什麼要用他會對一小娃下手的眼神看他?他那麼禽獸?

    “不是,爺!你怎麼又強搶良家婦女!”老管家正掀開馬車簾子,打算藏自己的包袱,就看到雲夏怒氣沖天的坐著,他回頭,痛心疾首的看著人。

    寧洛舟一手撐著下巴,漫不經心著:“哦。”

    話音落,後頭幾顆果子“砰”的一聲,砸他後腦勺,雲夏氣的小臉通紅。

    寧洛舟隨手撿起果子擦了擦,哢嚓兩聲咬著:“沒辦法,你家爺心善,不忍後頭那個就那麼翹了,想了想,拿來當暖床到不錯。”說完,對著後頭的露出個小白牙。

    “嘩啦”一聲,一整盤果子砸他臉上。

    寧洛舟:“……”

    果子太酸?

    老管家小嘴張了張,偷偷撿了兩個果子,下馬車,打算換個馬車坐著,能順路回家,那是最好的!

    他咬了一口,有點酸,難怪人姑娘要砸他。

    宮內

    沈落送走老管家後,估摸著現在霍蕭在忙,無聊的四處溜達,跟著的常來看人無聊,引著人去禦花園賞花。

    滿園花開,姹紫嫣紅的,沈落蹲下身,對著躲在假山縫裏的小黑貓招著手。

    “姑娘,這貓不知道哪跑來的,野性大著。”

    沈落興致上來,隨手折了根枝條去逗貓出來:“怕什麼?這麼小一只,多……”

    “聽說趙大人家的,昨日入宮,正好碰到皇上,皇上給直接寵幸了。”

    不遠處聲音傳來,沈落手下一停,一手拽住常來,猛的用力一拉,一塊蹲下,後頭兩宮女不明所以,看著兩人一副聽墻角的模樣,默默跟著退到後頭,聽著那聲音越來越近。

    一眾秀女酸酸著,這運氣得多好?

    她們面都沒見到,那個直接被寵了?

    “所以,那位從鄉野回來的,是有多國色天香?能讓皇上看一眼就給寵了?”一秀女攪了攪繡帕。

    “再好看,能有羅秀女好看?”

    為首的女子聞聲淺淺一笑,心頭卻酸了下,她以為那天店鋪中見到的姑娘會是她的對手,可從未見過哪家有這樣的姑娘,想必家世不行,這樣,她還能爭一爭。

    現在突然又橫插出一趙家姑娘,還是立馬承寵……

    “論家世,德行,相貌,肯定都是羅秀女更勝一籌,等皇上來見過了,那什麼趙家姑娘還不被扔腦後?”一群人奉承著,全部人都隱隱知道,羅家現在在被重用,後位是她的可能性最大。

    羅時瑤一手扶上一花枝,溫柔如水:“想必趙家姑娘定有過人之處,各位妹妹與其在這猜測她到底是怎樣的人,還不如趕緊準備準備,後日皇上就會來看我們。”

    “喵”的一聲,沈落邊逗貓,邊聽自己八卦,沒料到那只小黑一個黑虎掏心的撲了出來,沈落嚇了一跳,“撲通”一聲坐地上,抽出枝條,上面掛著一只倔強小黑貓。

    沈落:“……”

    常來:“……”

    一群人聽到聲音,立馬走過來,恰好看到一太監扶著一女子起身,女子正抱起貓,一臉無奈。

    “你是哪家的?”一秀女出聲問道,可不用問,她們也猜的七七八八,她們能入禦花園,那是借著羅家的光,又有太後開恩讓她們來多逛逛,好偶遇下霍蕭。

    其她人禦花園不是隨便進的,也唯有那個恩寵正盛的趙家姑娘。

    沈落捏著小貓兩爪子,笑了笑:“各位猜出來了,還問我做什麼?”

    “姑娘聽墻角是否不對?”羅時瑤強顏歡笑著,原來這個就是那日店鋪中的。

    沈落又揉了把懷裏掙紮的貓,嬌笑了下:“聽聽自己的八卦而已。”

    一眾秀女臉色變了變,背後說人還被正主聽到,其中一人立馬出來:“不要以為皇上先寵了你,你就能目中無人!別忘了,你雖被寵,卻並未被封!”

    “受寵卻未被封,你以為這意味著什麼?”那人挑釁的看著沈落。

    假山後,原本站的遠的宮女聞言緩緩走近,站到沈落身後,低眉順首的。

    一群人臉色齊齊變了下,太監宮女守身邊,那小公公臉還黑了,幾個有眼色的秀女還微微退了兩步。

    雖沒被冊封,也無品級,可人能使喚皇上身邊的宮人。

    那姑娘見狀,忽然怕了下,那兩宮女明顯是給她撐腰的。

    沈落放下貓,笑著向人走過去,再在一眾震驚的目光中,一手擡起那姑娘下巴,輕捏著。

    羅時瑤見狀眼角瞥到拐角一抹黃向這邊走來,福了福身:“還請姑娘恕罪,我等無意冒犯,瑤兒願代她受罰。”

    沈落困惑望了眼人,沒聽懂,轉頭繼續對著嚇的小臉發白的秀女,嘴角勾起:“姑娘如此嬌嫩。”

    那秀女強撐著仰起頭,一手擡起就要打落那只手,沈落一把握住那手再反手扣到人身後,將人拉入懷,嘴角勾的更深,單手從下巴挪到人臉頰,細細摸了摸,吐氣如蘭:“我也很喜歡姑娘這種的。”

    那秀女瞬間嚇傻了,她……她被調戲了?

    剛到的霍蕭倒吸口氣,這一個又沾花惹草了!

    “你……你……”那秀女忽然猛的一推,沈落松手,就見人一手捂著被摸的臉蛋,連退兩步,雙眸含淚,跺了跺腳,轉身就跑。

    沈落懵了,她就嚇嚇而已。

    其余秀女:“……”

    一女子為什麼調戲起人來像街頭混混?

    沈落無奈彎腰抱回貓,再沖一群人一笑:“一塊玩嗎?”

    霍蕭聽不下去了,一腳邁出,瞪了眼打算紅杏出墻的某人。

    一眾秀女趕忙跪下:“見過皇上。”

    羅時瑤松了口氣,雖然跟她想的不一樣,但霍蕭明顯火氣好像有點大?

    “誰允許你們到這的!”冷冷的聲音就著和煦微風響著,以羅時瑤為首的秀女們,立馬磕下頭,小臉慘白。

    “全部回去閉門思過!”

    “臣女們遵旨!”秀女們趕忙退下,羅時瑤回了個頭,就見人站在沈落面前,頎長身軀立著,風姿卓越,她眸中閃過絲妒意。

    沈落抱著貓,腳步微退,直覺告訴她,這一個在發火,她這時候跑比較好。

    霍蕭負手而立:“秀女很好看?”

    沈落習慣性的點了點頭,又立馬搖頭,仰著腦袋一臉真誠:“肯定你最好看!”

    霍蕭心頭猛的被一撞,臉紅了下,忽然想到這一個調戲人的話那就是張口就來,臉立馬又黑了:“你,也回去閉門思過!”

    沈落小嘴微張,委屈了,扭頭就回霍蕭寢殿,要了點吃的,大門“砰”的一關,閉門思過。

    嚴辭:“……”

    她占他家皇上的地方思過?

    沈落閉門了半天,到了大晚上的,霍蕭覺得人該知錯了。

    秀女那是她能調戲的?

    他敲了敲門準備放人出來,可大門依舊緊閉。

    霍蕭:“!!!”

    “落!”霍蕭聲音微顫。

    沈落不理他。

    “落落!”

    大門依舊關著。

    “落。”大晚上的,宮人相視一眼,自動退下,由著人一身龍袍,衣擺風中搖曳,骨節分明的手淒涼得拍著門。

    “落,你開門啊……”

    沈落屋內餵貓,當沒聽到門外某人可憐叫聲,她還在閉門思過。

    “落。”霍蕭站著,明月當空,聲音越發的弱,嚴辭要看不下去了,提醒道:“皇上,要破門嗎?”

    霍蕭扭頭,好像有點丟人?可……他又看著大門,不破門,他好像進不去?

    霍蕭糾結了下,正打算破門,大門打開了,人烏絲微揚,冷哼一聲:“進來!”

    霍蕭松了口氣,走進,還沒抱下人哄哄,沈落指著龍床:“自個脫完,躺平。”

    霍蕭立馬自己解著龍袍,躺好。

    沈落趴過去,氣呼呼的咬了口霍蕭肩頭。

    霍蕭:“......”

    能換個地方咬嗎?

    “落,朕能在上面嗎?”霍蕭望著人,雙目迷離,低沈的聲音暗啞著,一手攬上人的腰,就打算換個位置,來點雲雨。

    沈落擡眸瞪了他一眼,霍蕭閉嘴了,松手,乖乖躺好,沒事,晚點他再回上面。

    “嘩啦”一聲,再伴著“喵”的一聲慘叫,桌上吃東西的貓“啪”的一聲掉地了,沈落回神,趕忙爬下去,從一堆碎屑中抱起那只搖頭晃腦清理自己的貓,心疼了下。

    “喵,疼嗎?”

    躺著的霍蕭緩緩睜眼,望著帳頂,她是不是忘了誰?

    不來……睡他了嗎?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2:11

第78章 太後

    霍蕭望著那只黑貓, 小小一只,爪子也小小的, 眼睛還圓溜溜的,腦袋毛茸茸的, 毛就算了, 還會拿腦袋拱著那只白嫩的手,於是, 沈落把他忘了。

    比如,有時候大晚上, 那只貓踩他腦袋,舔他家落,偶爾拉完,還能擦都不擦一屁股坐他腦袋, 他還沒來得及讓人把它扔出去, 某只軟綿綿叫一聲,某人立馬把他扔腦後,抱著貓使勁揉。

    又比如,現在, 青天白日的,他這麼大一個人,身後這麼多的人, 某人依舊沒看到他!

    霍蕭負手而立,朱紅走廊,青絲微揚, 一身龍威震著腳邊那只膽大包天的!

    沈落正要撿著貓,迎面走來幾人,霍蕭為首,滿目怨念的盯著腳邊拽他龍袍的小貓,爪子小小的,正玩的起勁。

    沈落立馬行了個禮,行完就蹲過去,握住那兩爪子,解救下那片衣擺,一道金絲勾了出來,貓還撲騰了兩下。

    “喵。”

    沈落:“……”

    你喵啥!

    這衣服好貴的!

    某人心頭有點涼,仰頭,對上那雙眼,一臉無辜:“它還小。”

    霍蕭:“……”

    朕也可以還小的。

    “皇上,它才幾個月大!”

    霍蕭一手按了按額頭,揪起蹲地上的,一人一貓軟綿綿,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霍蕭:“……”

    “皇上。”

    一官員身後提醒他,霍蕭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彎腰趴在人耳邊,低聲咬著牙:“今天晚上,不準這只東西進門!”

    幾個大臣相視一眼,趕忙退了兩步,聽說皇上寵這一個,可沒想到寵溺到這地步?

    沈落趕忙乖巧點頭,再露個小白牙,完事,退到一旁,腳步聲漸遠,有兩人停在她面前,她擡頭,聶穆正低頭看著她,唇色發白。

    趙中安則忽然塞了張紙條到她手上,低聲著:“你自己挑著,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如果沒有,本官再想!”

    沈落沒管聶穆,不明所以打開,整齊幹凈的字體躍然紙上,全是名字,等她再擡頭兩人已經走了。

    沈落:“……”

    禦書房內

    “皇上,光靠莫洋去對付,恐怕不宜。”一大臣道。

    霍蕭靠在椅背,一手拄著下巴,那一個雖有點能力,可對付把滿朝玩的團團轉的寧洛舟,還不夠格,他看向聶穆。

    “聶穆,你此次暗中跟過去,等莫洋不行了,立刻接手。”

    站在下方中央的男子,劍眉星目的,神思卻明顯不在,一眾人不解得看向他。

    霍蕭一手敲了敲桌,寂靜書房內尤為張亮,帶著不悅的聲音響著:“聶穆,你最近怎麼了,怎麼老是魂不守舍?”

    聶穆回神,腦中忽然劃過人在他面前抱走那只貓的模樣,分外乖巧,可因蹲下身而露出的脖子下赫然出現幾道紅痕,在白皙肌膚的映襯下,尤為顯眼,猛的他心頭又被刺了下。

    “皇上,臣無異議。”

    霍蕭盯著人,略微困惑,聶穆明顯狀態不對。

    “皇上,公主求見。”門外,一太監進來稟報。

    霍蕭眉頭一皺,揮了揮手:“讓她安心待嫁,又跑宮裏做什麼?”

    小太監為難著轉述道:“殿下說,皇上如果不見她,可能會後悔。”

    霍蕭一手敲著桌,猶豫著見不見,直覺告訴他,見了可能有麻煩,可不見……以蘇琳的能力,她還真可能做出什麼事來。

    霍蕭按了按眉頭:“你們先下去。”

    幾個大臣退下後,霍蕭才道:“讓人進來吧。”

    “是。”

    外面,蘇琳一身輕軟白衣,淡然垂立,站的不偏不倚,直視前方,看著進去的小太監已經出來向她走來,嘴角一勾,對著身邊走過的人輕聲道:“聶大人好氣量,可琳兒心善,見不得有情人分離。”

    聶穆震驚扭頭,一手就要去拉人,指尖劃過輕薄衣袖,人已經走進去了,他怔怔的站著。

    書房內靜謐,坐在上頭的人,風姿綽約,舉手投足自帶一股貴氣,她從前就知道這個是世間少有,可他當時只是寄人籬下,就算得重用,也依舊連霍家最差勁的公子也比不上,可就是這樣的人,憑借著自己一身本事,坐上世間最尊貴的位子。

    蘇琳咬了咬唇,她今天才知道,那個所謂趙大人家的秀女,那個所謂恩寵正盛的秀女,就是假世子,也是次輔沈從淩的女兒,那個被賜給聶穆的沈落!

    她以為自己輸給的是男子,那樣就算了,畢竟人的取向難以改變,可對方卻是個女子!

    一個跟她那麼像的女子!

    蘇琳不平了,尤其是那人起步還比她低!

    她溫婉一笑:“皇上就不覺得沈落這名字很耳熟嗎?”

    霍蕭低頭寫著什麼的手一頓,擡起頭:“你什麼意思?”

    “皇上不記得昭然郡主了?”蘇琳眉眼彎彎,溫柔如水。

    霍蕭筆尖一頓,濃重墨色暈染宣紙,落下重重一點。

    昭然?

    沈落?

    遙遠記憶腦中浮現,霍蕭怔在原地。

    沈家就剩那個小姑娘了?

    叫沈落?

    算了,給個郡主身份,讓人安度下後半生。

    聶穆,朕記得你是說過你跟沈家原有婚約的,現在沈家就剩那一個了,人姑娘孤苦伶仃的,再提心吊膽過後半生那也可憐了,你那給人個小院子,有吃有喝就行,好歹安撫下人,等朝堂穩定後,你們和離還是繼續下去,你們自己決定,朕到時候再重新賜婚。

    朕也沒想到,就這麼把人爹給活活嚇死了,弄的人孤零零的獨自一人活著。

    他嘆氣無奈的聲音尤在耳邊,霍蕭坐著,外面樹蔭斑駁打下來,殿內宮人悉數撤離,就留了個倒吸口氣的嚴辭垂著頭,內心波.濤翻滾,他看向一側的人,一張臉由震驚漸漸轉為臉若寒霜。

    嚴辭安靜站著,額頭冒著冷汗,霍蕭身體靠向椅背,雙手交疊於胸,一雙眸子帶著寒意直盯下面站著的女子。

    威脅的眼神掃在身上,蘇琳又驚又懼,懼完卻帶了點苦澀,身軀微晃了下,她何時見過他這副模樣?即使發現被騙了,第一反應不是去拿人問罪,卻是先維護那人?

    “你想要什麼?”霍蕭冷冷開口。

    “琳兒想再續前緣。”蘇琳擡眸,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著,她曾經錯過一次,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她不想再放過一次。

    霍蕭眸色又冷了一瞬,一字一字著:“不可能。”

    “她同琳兒一樣皆是已嫁之婦,既然她可以,為何琳兒不行!”

    “她跟你不同。”

    霍蕭冷淡的聲音擲地有聲不帶絲毫猶豫,蘇琳心頭突然又刺了下,朱唇輕咬,身軀輕顫,冷冷嘲諷著:“是,不同,她的手段比琳兒更加高明,不是嗎?”

    “借著寧洛舟的名義入京,拿下皇上,她就可以背叛寧洛舟,沒拿下皇上,她可以回寧洛舟身邊,一旦他造反成功,她就有著從龍之功,兩邊都不行,她還有重情重義的聶大人當備選。”

    “她手段多高,不是嗎?可琳兒至少沒騙您!”

    “琳兒此前以為,皇上是對琳兒委身廢帝心裏膈應,故而心死打算去嫁聶大人,可皇上既然不介意沈落嫁過人,又為何要這樣對琳兒!我們曾經情義……”

    “我們什麼時候有過情義?”霍蕭淡淡開口,就這麼不鹹不淡看著人,看的蘇琳打了個寒顫,曾經被忽略的事逐漸浮上心頭。

    是了。

    他們何曾有過風花雪月?

    全部她以為的情義,全部都來自旁人訴說。

    別人說,霍家那個自她進宮後,就再也不肯相看她人。

    別人說,霍家那個那麼多年了,還在等她。

    別人說,霍家那個因她承寵,一怒之下,起兵造反。

    那些,全都是人為了皇位散播的,為了讓忌憚他的霍家,賀帝,掉以輕心用的?

    蘇琳臉色蒼白了下,那流言傳的居然讓她自己都深信不疑?

    “皇上……是蘇琳不懂事了……”

    蘇琳搖晃著身軀退了下去,外面陽光甚好,人忽然的擡手擦了擦眼淚,向著另一方向走去。

    屋內

    嚴辭不安的看向人,就見放在桌面的那只手輕微顫著。

    “召聶穆回來。”

    嚴辭立馬擦了擦冷汗,出門找人,他之前就覺得沈落這名字有點熟,完全沒想到居然是聶家那個沈落?

    那個不是死了嗎!

    怎麼又……

    嚴辭腳步匆匆去找人,沒多久,就看到人正站在一棵樹下發呆。

    “聶大人,皇上請你回去。”

    聶穆點了點頭,蘇琳進去的時候,他就猜到,霍蕭會找他,所以他沒走遠,這是不是代表,他,能有第二次機會?

    他擡頭看了眼濃密大樹,垂在一側的手緊緊握了握。

    禦書房內,聶穆跪在地上,坐在上頭的人深吸了幾口氣,冷著音:“聶穆,朕問你,昭然郡主,是生是死!”

    聶穆跪著不說話,良久,上面的人忽然起身,一怒之下,“嘩啦”的一聲,一堆奏折推揮翻在地,砸了幾本在他身上。

    聶穆磕下頭,頭緊貼冰涼地面,沈穩聲音響著:“皇上,是臣忽視了她,她才賭氣去跟寧洛舟合作的。”

    聶穆一字一句著,“還請皇上恕罪,臣甘願受罰。”

    霍蕭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了握:“你,什麼意思!”

    “臣不敢!”聶穆平靜卻不肯退一步道。

    君臣二人就這麼僵持著,滿屋氣氛仿佛凝滯,嚴辭已經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此刻,外面太監稟報:“皇上,太後請您過去一趟。”

    霍蕭這才揮袖而走,嚴辭走過聶穆身邊,嘆了口氣:“聶大人到底在做什麼?您從來沒把人放在心上,甚至讓人不明不白差點死了,以至於讓沈姑娘委屈到寧可跟寧洛舟合作,既然如此為何要為她跟皇上作對?”

    如此作踐人,還打算要回去繼續作踐?

    聶穆繼續跪著,神思縹緲了下:“如果,本官想將人放心上了呢?曾經的不好,本官想彌補呢?”

    嚴辭震驚望著人,瘋了?

    聶穆閉了閉眸,他見過沈落最溫順的一面,樹下悠然看書,跳個舞,偶爾能陪他吃個飯,他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她,他可以重新給她一片天地。

    太後寢殿外,蘇琳遠遠站著,看著霍蕭進去,嘴角勾著,就算她不能回霍蕭身邊,她也絕不讓另一個不如她的女人上位,於是,她又去找了太後說了沈落的身份。

    她到要看看,那個怎麼再入宮為妃!

    “皇帝,哀家問你,那趙姓秀女是否是那個昭然郡主沈落?”太後坐著,一手按著扶手顫個不停,她不敢相信,他能做出這種事?

    霍蕭行了個禮:“是!”

    “霍蕭!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太後猛的站起,“她身份危險,你也敢寵幸?”

    霍蕭:“是!”

    “還有,人是聶穆家的,強搶臣子之妻,你做得出來?”

    “賀帝昏庸,你也要昏庸嗎!”太後一手扶著胸口,氣息不穩,一旁嬤嬤趕忙順著人的氣,不時的看向霍蕭,希望人能順下太後的意。

    可……

    霍蕭單手負後,身後夕陽籠罩,那張臉黑沈沈的,眼眸冷冷一擡:“朕搶了,又如何?”

    “你......”太後驚了,看著人轉身離開,她跌坐回椅子。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2:24

第79章 情敵?

    沈落覺得很奇怪, 這幾日,霍蕭莫名其妙的特別黏她?尤其是大晚上的。

    她揉著腰, 趴在湖心亭上,一手拿著釣竿, 一釣一個準。

    “我這魚釣得越來越厲害了啊?”某人自我欣賞著。

    常來:“……”

    宮裏的魚活的有滋有潤, 早就傻了。

    “不過……”沈落看著眼前肥魚,彎個腰打算放入桶中, “哢嚓”一聲,腰差點折了, 她一邊垂著腰,一邊困惑著:“皇上最近到底吃什麼了?這精力也太旺盛了吧?”

    她覺得她快廢了。

    “姑娘好興致?”

    沈落擡頭,就見羅時瑤邁著杏步緩緩走來,輕軟裙擺拂過石子路, 眉眼溫婉。

    “嗯?”

    羅時瑤走上涼亭, 看著人滿臉茫然的模樣,袖中白皙的手緊緊握了握,出了那麼大的事,她還不知道?換成普通男子知道這事, 就算不直接杖殺以保家門清白,至少也會從此冷落,更何況是一天子。

    可人現在明顯一副睡不夠的模樣, 可見恩寵更甚。

    羅時瑤深吸了口氣:“聽聞聶大人每天自動到禦書房跪著。”

    沈落不明所以,聶穆跪,跟她有什麼關系?

    羅時瑤見人還沒反應過來, 輕咬了下朱唇,雙眸略帶火氣:“沈姑娘的確厲害,能逼得君臣反目。”

    沈落雙眸大睜,啥?

    “怎麼?你還不知道?宮中傳遍了!聽聞你是聶大人家那個已故正妻,昭然郡主沈落!”

    當然,宮裏傳遍的可能性比較低,太後早就下令禁止任何人外傳,違者直接處死,畢竟霍蕭的名聲不可毀,而羅時瑤卻是太後找的,有些事太後自己不好出面。

    她太清楚霍蕭的性子了,這事她去的話,可能影響母子情分。

    羅時瑤繼續道:“皇上不肯將你還回去,聶大人就每天下朝後去跪禦書房。”

    沈落手中釣竿“啪”的一聲落地,擡腳就走,她知道有些人不會去珍惜已有的,只有當別人來搶的時候,才會覺得那東西彌足珍貴,她猜聶穆就是這種人,可,一般來說,他的仕途會大過一切才對,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她去違抗霍蕭?

    還是說,她那天牢裏的話刺激到他了?

    他真打算來救她,可被霍蕭截胡,現在突然有了第二次機會,所以扒著不放?

    等她走到禦書房,門內人跪得筆挺,仿佛知錯,現在打算用盡全力拿回他的東西,沈落腳步微停,眸色微沈。

    最近要挑將領去對付寧洛舟,他這是清楚他才是最適合去的人。

    現在這是在逼霍蕭?

    “起來!”沈落冷冷著,一把就要拽起聶穆,聶穆擡頭,看到人,嘴角欣慰一勾,高大的身軀立馬起身,可連跪幾天,繞是聶穆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腳下一不穩,就要向沈落倒去。

    沈落眼疾手快,立馬拽了常來擋住,常來練過武,扶個聶穆,綽綽有余。

    “大人,小心!”常來退了兩步,扶好人,聶穆借著常來站好,看到人扭頭就進裏屋。

    沈落一進,就看到窗邊人坐著,頭擡了下,看到她來想起個身,估計是知道她讓人起來,又坐下,扭了個頭繼續看窗外不理她,生悶氣。

    沈落走過去,撿起地上散落名單,各名字旁邊還註明了他們的職位,全是武將名單:“我以為你聽到我名字的那一刻,就該想起我是誰了的!”

    霍蕭低頭,揉著那只貓,他哪會想到?一個是人婦,一個還未經人事,再加上,他的人沒他示意也不會隨便去查。

    沈落見到自己找了一天的貓,無奈了,從人懷裏抱起那只可憐兮兮的貓,小黑直往她身上撲,“喵喵”直叫。

    沈落安撫著貓:“我去聶家一趟。”

    “朕不準!”霍蕭猛的擡眸。

    沈落揉著貓,她也不想回去,可這事還得她自己解決,再加上,有些帳該算算了。

    “你正直用人的時候,這時候君臣離心,不妥。”

    “朕還沒有沒用到送女人的地步!滿朝將領也不是只有他一人!”

    沈落蹲下身跟人齊平,懷裏小貓拽著她的衣裳直往上爬,想停在人肩頭,腳下一滑,又掉了下去,順便又勾出幾縷絲來:“可聶穆畢竟曾經幫了你不少,不像一般將領,你跟聶穆有過同生共死的經歷,你對他本就不同於一般將領。”

    “再則,不讓他想清楚,他一輩子都能埋著這根刺。”

    “況且,他現在只是腦子不清楚,沒必要鬧的這麼嚴重。”

    沈落突然伸出根手指,露著小白牙,帶著興奮:“一個月,一個月我讓他身心受創!乖乖把我送回來。”

    霍蕭剛要張口,猛的打了個哆嗦。

    身……身心受創?

    “保證事後,不影響君臣關系,他還立馬帶兵出征!”

    霍蕭心尖顫了顫,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他覺得他把人按下去,讓他冷靜冷靜,以後再提回來,挺……好的。

    沈落掰扯著,兩眼冒光:“天時地利人和!按以前任何時候,我要是往死裏虐他,那就是絕無可能的!”

    霍蕭:“……”

    “難得他現在腦子不清楚!覺得對我愧疚滿滿,一副想把我弄回去好生贖罪的模樣!”

    “我不趁現在把以前的委屈給算回來,那多虧啊!”

    霍蕭怔怔的望著人,糾結了下:“朕覺得,朕讓人替下他的位置,讓他明白什麼對他才是最重要的,比較……好。”

    聶穆不是為了兒女情長就放棄前途的人,所以,他的方法足夠讓聶穆死心。

    沈落腦中劃過什麼,睜著雙眸子,有點不敢置信:“你,心疼了?”

    霍蕭剛點頭,又立馬搖頭:“沒。”

    沈落一雙眸子就這麼望著人,心頭猛跳,篤定著:“你心疼了。”

    霍蕭搖頭:“沒!朕更不舍你跑過去一個月!真的!”

    “皇上。”沈落拄著下巴打量人表情。

    “嗯?”

    “如果哪天,我跟聶穆一塊掉水裏,你先救誰?”

    霍蕭:“……”

    為什麼要問他這問題?

    沈落低頭沈思,也不在乎他答案了,他似乎是真的對男子有意?

    不然那時候怎麼喜歡穿男裝的她?

    話說曾經聶穆跟他經歷很多,這情義,似乎她真的比不上?

    那一個現在都挑戰他皇權權威了,他還在考慮他心靈是否受傷,按他原來想法,雖然斷了聶穆念想,可也順便鍛煉了聶穆心誌,讓他更堅定走仕途之路。

    這是在培養一個好臣子?

    所以,聶穆成她情敵了?

    那她,不把他虐死,對得起老天爺給她的機會?

    霍蕭:“!!!”

    她現在在想什麼?

    “落?”

    沈落起身,霍蕭跟著起身,就見人朱唇張著:“皇上,一句話,讓不讓我去聶府!”

    霍蕭:“……”

    一個時辰後,天色已黑,沈落收拾收拾了東西,就要背著包袱出門,聶穆已經等在宮門外。

    大門一開,霍蕭正從嚴辭手裏接過一盒子,琉璃的盒子打開,露出一把金燦燦的鑰匙。

    霍蕭將鑰匙掛人脖子上,再細心塞進去:“這個你帶著,片刻不得離身,關鍵時刻,沒準能用得上。”

    他最後還是妥協了……

    沈落拔出那串鑰匙,金黃小鑰匙上長了兩只翅膀,展翅高飛的模樣。

    “什麼鳥,翅膀那麼怪?雄鷹?”

    霍蕭:“……”

    她管這叫怪?還鷹?

    沈落塞好,走了小一段路,扭頭看向正望著她的霍蕭,咬了咬唇,問道:“皇上,你現在是擔心我被聶家欺負更多,還是擔憂聶穆身心俱損更多?”

    霍蕭滿腔不舍悉數隨風消散,額前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齒著:“沈落!你給朕回來!”

    沈落傷心了,他這是擔憂聶穆更多?

    她扭頭拔腿就跑,她要誓死虐死聶穆!

    霍蕭:“……”

    宮門外,聶穆等著,坐在不起眼的馬車邊上,看著小門,他不太確定那個會出來。

    畢竟,她似乎不怎麼喜歡聶府。

    忽然小門吱呀打開,小小的人背著包袱站到他面前,聶穆心頭跳了跳,不敢置信的看著人真的出來了。

    “你……”人垂著眼眸,聲音低沈還帶著點輕顫。

    沈落打量著人,聶穆跟霍蕭不同,兩者雖都打過仗,偶爾都有股沙場的味道,可前者渾身上下都透著股血性,後頭則多了絲儒雅跟運籌帷幄的大氣。

    所以,霍蕭……喜歡這口味?

    沈落自己郁悶的爬了上去,聶穆這才想起,自己該拉人一把,可人已經進了馬車,簾子已垂下。

    沈落拄著個下巴看著馬車外街道,從宮門一路向著聶府駛去,直到熟悉大門停在眼前。

    聶府大門口,沈落正要下來,一只手遞了過來,這是一只常年握刀的手,比起霍蕭,黑了一點,粗了一點。

    她自己跳下馬車,仰頭看牌匾,悶著聲道:“把陳青調回我那,我缺丫鬟。”

    聶穆眉頭一皺:“嗯?”

    “不行?我是連用下你通房的資格都沒?”沈落眼眸微瞇,帶著點冷意。

    聶穆:“不是。”

    “那就調回來。”說完,大步邁向聶府大門。

    聶穆想了想,開口:“好。”

    沈落腳下一停,沒想到人還是挺痛快的,她扭頭,嘴角一勾:“聶穆,我要是落水後第一時間回聶府,你還會把陳青交到我手上?”

    聶穆嘴巴張了張,忽然發現吐不出那字,他自己也知道,他可能不會。

    沈落無奈著往裏走,輕描淡寫著:“你大概只會覺得我無理取鬧,然後把人護的死死的。”

    聶穆心口猛的被刺了下。

    宮內

    “皇上夜深了,該休息了。”

    霍蕭一手揉著腿上貓,一手批著奏折,看了眼外面安靜宮人,手上筆一停,靠在椅背上,揉著那只不斷想跑的貓:“朕,不想回去。”

    霍蕭舉起小黑,小黑可憐兮兮的“喵”了聲。

    霍蕭嘆了口氣:“今晚就我們兩個睡了。”

    嚴辭:“……”

    咱能別一副棄婦樣嗎?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2:37

第80章 嘚瑟

    聶府的燈火亮著, 沈茵坐在廊下,一手玩著一旁垂下樹枝:“你費勁心機告訴蘇琳沈落的身份, 就是為了把她弄回來?”

    陳青安靜站好,今天她換上曾經在沈落身邊時那一身丫鬟衣服, 粗略一看看不出什麼, 可仔細瞧,能明顯發現料子不同, 這是禦賜的料子,被聶穆隨手送她了。

    沈落看起來傻乎乎的, 什麼都不在意,可實際心細著,別人一個眼神她都能猜出人什麼意思,她換上這麼一身, 她就能發現聶穆待她的不同, 足夠傷她心了。

    “青兒聽不懂沈姑娘說什麼。”

    沈茵起身,一旁菊夏趕忙扶著:“你是聽聞沈落獲寵,心裏急了,對吧?”

    沈茵嘲著:“你跟沈落同青樓出身, 她卻樣樣比你幸運。”

    蟲聲唧唧,陳青一張臉冷了下來。

    “與其說你喜歡聶穆,你不過喜歡踩著沈落的感覺罷了。”

    沈茵轉了個身:“你現在告訴蘇琳沈落的身份, 皇上很大的可能厭棄沈落,可最近皇上又要用聶穆,勢必不會降罪聶府, 到時候死的只有沈落一人。”

    “可你沒想到聶穆那麼固執的去要人,直接差點導致君臣關系破裂。”

    陳青不說話,直盯著大門方向,燈火通明,雜亂腳步聲響起,去迎接那人回來,輕咬著唇,聶穆舍不得,冒著得罪皇上的風險把人要回來又如何?

    橫豎都是被皇上厭棄了,現在恐怕某人已經神傷了。

    不遠處人走近,一身素雅軟糯輕紗隨風輕揚,整個人瘦弱的風仿佛一吹就倒。

    沈茵瞥了眼,淡淡著:“雲……菊夏,吩咐下,最近我閉門不見客。”

    菊夏聽到那名字,心頭疼了下:“是,小姐。”

    “祝你好運。”

    沈茵走了,自從雲夏失蹤,聶穆真的就信了她跟人私奔走了,就隨意分了幾個人去找後,她心本就涼了半截,現在沈落回來,她懶得參和,陳青居然還當沈落是以前那一個?

    她嘴角勾了下,把人弄回來,小心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陳青擠了擠眼淚,走過去,對著二人行了個禮,再起身,哽咽著:“夫……夫人。”

    沈落湊過去,擡起手就捏了捏陳青的小臉蛋,感慨著:“聶穆,你把我最信任的丫鬟養的比我還好。”

    聶穆心頭又被刺了下,嘴唇緊緊的抿了抿,想說什麼辯解,可陳青一身行頭,肌膚白裏透紅,堪比大家小姐的模樣,無不在告訴他,他曾經和她的丫鬟一塊背叛她了。

    聶穆臉又白了點。

    陳青小臉羞紅,低著頭,偷偷打量沈落臉色。

    陳青:“……”

    這一副看到寶貝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聶穆暗啞著聲音,剛從宮門接人回來的喜悅瞬間化為滿滿愧疚:“你,早點休息吧。”

    沈落拉著陳青就往自己曾經的院子走去,後頭聶穆孤零零的站著,就這麼望著人回院子,等人回頭看他一眼。

    可……並沒有。

    陳青領著人回沈落原來的屋子,點亮屋中燭火,一臉無奈:“大人通知的太晚,青兒還來不及收拾你的屋子,你今晚將就下吧,明天青兒就收拾走自己的東西離開。”

    陳青乖乖垂首,等著人發現她的住處已經沒了後,再一臉無所謂的擺擺手說,既然之前你住了,我去其它地方住就好。

    她等了會,人還沒說話,頭一擡,就見沈落眉頭皺著,一臉為難。

    沈落:“給你兩種選擇,一,立馬收拾幹凈你的東西,滾出去,二,我去睡聶穆的屋子。”

    陳青一雙鳳眸立馬大睜,小嘴微顫:“可……可……”

    “收拾不完?”沈落歪了歪頭,不情不願的,“那我只能去睡聶穆那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

    “不,不是,還有其它屋子啊!旁邊的小屋,還幹凈著!”陳青急了,連忙拽住人,她怎麼可以去聶穆那睡?

    沈落扭頭,輕咬著唇,委屈著:“旁邊那屋太小,屋頂我剛剛看了下,還破著,你夫人我膽子小,在那睡不踏實,我還是去聶穆那好了,他那大!”

    陳青小嘴張了張,她什麼時候這麼矯情了?

    “不,不用!我收拾!”

    沈落笑了,立馬坐下來,給自個倒了杯茶,看著人憤憤不平,轉身去收拾東西。

    那身影忙碌著,沈落覺得吧,自己還是心太軟了,看人要忙,都自己倒茶了。

    陳青心疼的看著自己精心布置的屋子,這些都是曾經借著沈落可能要回來的名義,一點點從聶穆那要來,然後布置的。

    她抱著一白玉瓶,裏面就插了枝花,富貴中透著雅致,她很喜歡,現在要搬到隔壁那小黑屋去了。

    她咬了咬牙,明天得去要間屋子回來!

    沈落忽的眼睛亮了,剛剛沒仔細看,現在看看,這裏的東西好像都挺好的?

    “啪”的一聲,某人拍桌而起,陳青嚇的差點摔了手裏的瓶子,憤憤扭頭:“怎麼了?”

    沈落走過去,接過那瓶子,放回原位:“這些東西我喜歡,不用搬,留著!你把被褥跟自己的衣服帶走就行!”

    陳青驚的小嘴大張:“你……你說……什麼?”

    沈落看著那瓶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想到,我不在,你把這裏布置的那麼好看!”

    陳青唇齒微顫:“這……這些……”

    沈落扭頭拍了拍人肩膀:“明天跟賬房提提,給你加工錢!”

    陳青僵硬著腦袋,呆呆望人,這是……工錢問題?

    “夫人……”

    “嗯?”

    “您還記得禮義廉恥嗎?”陳青抖了下,曾經的沈落,這麼無恥的嗎!!!!

    沈落捧著茶杯,茫然著:“那東西,你學就好,我學做什麼?”

    陳青:“???”

    “身為丫鬟,這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陳青忽然胸悶了下。

    沈落一手拄著下巴,仰頭望著人臉色鐵青的模樣,打了個哈欠:“還楞著做什麼?收拾床去啊,我不睡別人睡過的床。”

    陳青一動不動,眼淚憋出,扭頭就要沖出門,向著聶穆懷抱奔去。

    沈落一手輕點著桌,嘀咕著細細算道:“不聽話的妾室,聽說我這個做夫人的是可以發賣的?不知道一個通房能賣幾兩銀子?”

    陳青抖了下,咬了咬牙,扭頭去換被褥!

    此刻,聶老夫人坐在屋內,問著身旁老人:“你說,沈落回來了,那公主還要進門嗎?”

    一旁嬤嬤:“應該還會進,不過名分不知道了,到底誰降,得看皇上意思。”

    聶老夫人眉頭皺著:“聽聞是公主的話,人非但不用給我敬茶,我還得去給人行禮?”

    嬤嬤:“是的。”

    “那還是沈落比較好。”聶老夫人垂下眼眸,沈落乖巧模樣浮現眼前,現在人活著,她的食邑又可以繼續領了。

    “媳婦還是沈落這樣的好,有郡主身份,娘家還沒人,還聽話。”聶老夫人感慨著,“明天記得叫人來伺候。”

    “好。”

    陳青忍著將床鋪好,扭頭就往外走,走到聶穆屋子附近,開始邊哭邊低頭。

    聶穆還在外頭對月沈默不知道想什麼,聞聲,頭一轉:“怎麼了?”

    陳青立馬收回眼淚,努力扯笑:“沒……沒怎麼,今天夫人難得解開心結回來,青……青兒高興。”

    聶穆轉回頭,淡淡著:“別讓她不高興了。”說完,轉身回屋。

    陳青傻在原地。

    第二日,陳青面無表情來敲沈落門。

    “夫人,該去伺候老夫人了。”

    沈落翻了個身,捂住耳朵:“你先過去,一柱香之內,我必到。”

    陳青擡眸看了眼門,這是在外養懶了?她也不管,橫豎去晚了,被老夫人厭棄的是她!

    外面安靜了,沈落沈沈睡回去。

    過了好久,陳青等到懷疑人生,一柱香?現在一個時辰都過了吧?

    聶老夫人起身,看到外面已經日上三竿,心裏舒服了,那一個在外那麼久,鬼才知道還幹不幹凈,這樣了,還被她家聶穆親自接回來,萬一心飛起來怎麼辦?總得敲打敲打。

    她端正坐好:“好了,讓人進來吧。”

    讓她在外面站了那麼久,也差不多了。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一臉尷尬:“老夫人,外頭只有陳青……”

    聶老夫人:“嗯?”

    “夫人……沒來。”

    聶老夫人:“!!!”

    那頭,沈落起床,看著桌前冒著香氣的雞絲粥,鼻尖動了動,再小心打開那蓋子,白白的粥,翠綠的蔥花,還有那根根一樣大小的雞絲,捧著粥傻了。

    旁邊一侍衛打扮,衣服卻是從未見過的黑色的男子又掏出個盤子,再掏出油紙包著的小籠包,努力擺好,擺完,門外一跳,沒了。

    沈落:“……”

    陳青慢條斯理走回來,嘴角勾了下:“夫人,老夫人生氣了,罰您今天不能吃飯,估計廚房不會給……”

    陳青傻了,桌前,某人正一口咬著小籠包,一手拿起勺子喝著粥,聞言,擡眸,一臉茫然看著自己。

    沈落嘴裏咬著,滾燙帶汁的包子嘴裏散開來,她心頭暖乎乎的。

    “嗯?你說啥?”

    陳青:“……”

    “對了,中午我想吃宮保雞丁,糖醋排骨,其余素菜隨意。”沈落高聲點菜。

    陳青嘴角扯了扯,又扯了扯:“沒有!老夫人說了!今天沒你飯!”

    外頭,樹上,一暗衛離開,跳進聶府後頭那宅院,遞了張紙條給裏頭的人。

    沈落不理她,抱著吃幹凈的碗,眼眸含蓄的亮著,乖乖等午飯。

    陳青:“……”

    她到底有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麼!

    她中午沒飯可吃!!

    沒有!

    沈落扭頭,見人傻站著,畢竟跟了她那麼久,她心軟了下,一臉慈愛的開口:“中午我讓你聞聞味道。”

    陳青:“……”

    她到底在嘚瑟什麼?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2:54

第81章 地瓜

    大中午的, 聶老夫人屋內慢悠悠的吃著,聶穆過來陪人吃飯, 視線掃了圈,眉頭不解微皺:“沈落呢?”

    話音一落, 滿屋氣憤詭異, 聶老夫人一筷子放下,心情不好到極點:“在外一年多, 不知道從哪養了個嬌貴身子!”

    聶穆聞言眸色微沈,直盯著自家母親, 盯的聶老夫人忽的顫了下,氣焰弱了,低頭盯著碗裏的飯,弱弱著:“我哪能對她做什麼?人躲在自己屋裏, 我這做婆婆得連見她一面都難。”

    “嘩啦”的一聲, 聶穆直起身就往沈落院子走去,下人嚇了一跳,一旁嬤嬤擔憂著湊過來:“老夫人,剛罰了她今天不準吃飯, 大人會不會……”

    明眼人都知道,聶穆這是有要把人放心尖上的打算。

    端坐著的人緩緩起身,一臉陰沈:“她才沒那個膽子告狀!走, 過去看看,省得穆兒瞎猜,還以為我虧待了他好媳婦!”

    沈落院子內, 陳青見鬼般的站著,空氣裏彌漫著飯菜的香味,她就去了個茅房,轉身回來,已經滿桌菜肴。

    所以,到底誰給她的飯?

    早上發現她已經吃了早飯後,她特地去廚房叮囑過,說老夫人發話,今日不用給夫人這送飯,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人陽奉陰違的。

    還是說……陳青輕咬著唇,一雙眸帶著寒意看著吃的歡快的人,府裏早就有忠於沈落的下人?

    “砰”的一聲,大門打開,陽光傾瀉,浩浩蕩蕩一群人逆光而站。

    沈落正咬著塊紅彤彤,發著亮的糖醋排骨,見到來人,雙眸睜的又圓又大,兩手抱著碗,趕忙胡亂咬了兩下,咽了咽,再吐出酥軟骨頭,心虛著:“那個,你們……要吃嗎?”

    聶老夫人:“!!!”

    誰給的飯!

    一個眼神掃向陽奉陰違的陳青。

    陳青打了個哆嗦,趕忙跪下,沈落瞄了眼人,一手點了點碗,一臉天真:“陳青是說過今天您不讓我吃飯,她也的確忠心,時時刻刻盯著防止別人給我送飯。”

    “這飯是別人心疼,特地給的。”她眼神不鹹不淡的掃向聶穆。

    聶穆聽完,瞬間氣息翻湧,垂在兩側的手緊緊的捏了捏,黑著張臉:“娘,給個解釋!”

    聶老夫人也沒想到,沈落居然堂而皇之的告狀,瞥到兒子臉色,心頭更虛了:“她起的比你娘我還晚,哪家媳婦這麼懶的。”

    聶穆深吸了口氣,壓著怒火:“娘,我說過,別找沈落麻煩!”

    更別提她嚴格意義上還不算真正的聶家人。

    聶老夫人抿了抿嘴,瞪了眼沈落,沈落立馬回之微笑,甜甜的,乖乖的,人忽然覺得胸腔有什麼東西堵著,甩了甩袖:“行!你寶貝媳婦都是對的!你娘我就是那磋磨媳婦的惡婆婆!”說完帶著一大幫子走人,眼角掃向地上正在微顫的陳青,陳青立馬跟上。

    她沒想到,沈落對付聶老夫人的時候,連著她一塊了?

    什麼叫時時刻刻盯著?

    這不就是在告訴聶穆,她聯合老夫人欺負她這個舊主?

    聶老夫人眼神冷冷一掃:“誰給她的飯!”

    陳青低頭咬唇:“奴婢也不知道,去了趟茅房,回來就看到滿桌菜了。”

    “查!到底誰膽子那麼大!”

    重點是,那香味,那菜色,居然比她的還好!

    “是。”

    屋內,沈落低頭戳著排骨,一下一下的:“聶府規矩果然是世上最多的地方。”

    聶穆一手擡起揉著眉心,見外頭人都走了,視線掃過一桌飯菜,心頭又刺痛了下。

    這飯菜……禦廚做的吧?

    “我……不會再讓人餓到你了。”他說著,想說的讓人信服點,說出口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底氣,才回來第一天,她就差點被餓到,眸色暗淡了下。

    沈落:“哦。回來的時候,你也說過不會再讓我受委屈。”

    聶穆抿了抿唇:“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沈落不理他,低頭專心繼續啃排骨,他的保證還沒排骨值錢。

    聶穆陡然生出一種無力感,他走出去,不遠處還能聽到他娘怨懟的聲音,家裏忽然一下子不太平起來了。

    他又按了按額頭,快步向外走去。

    “老夫人,大人走了。”

    聶老夫人一手拍桌,咬了咬牙:“去!讓她跪祠堂去!”

    “是。”

    陳青帶著下人來通知,打算帶她去祠堂的時候,沈落正站在院子裏,尋思著晚上吃什麼。

    “夫人,老夫人讓您去祠堂罰跪,還請跟我們走。”

    沈落走過去,兩手搭在院門上:“那我換身衣服,你們先過去,我待會就來。”

    兩老媽子兩手拄著門,皮笑肉不笑的:“我們在這等。”

    沈落看著兇神惡煞的幾個老媽子,心臟要停了,扭頭看向安靜垂首的陳青,手一拽,拽著人一塊跑進屋子,鎖好門,推著桌子頂著門。

    陳青楞了下,呆呆的看著人在那堵門,家裏長輩罰跪祠堂,她不理就算了,還能跑?

    不過……

    她低下頭,嘴角勾著,越反抗,越能把老夫人惹毛,最後結局不得越慘?

    外頭老媽子也沒想到,她們從外面買來的,也在各大戶家待過,從來沒見過作為媳婦的違抗做婆婆的,還能跑的?

    屋門“砰砰”作響,沈落一手捂著心頭,小腿發軟:“軟的不行,居然來硬的?得趕緊跑!”

    陳青:“……”

    她在說什麼?

    跑哪去?

    她還能跑哪去?

    沈落走到窗邊,偷偷打開,門外那群人還沒反應過來,還好,她還記得聶家大致構造,扭頭,對著還在發楞的陳青喊著:“還楞著做什麼?過來?”

    陳青茫然過去:“你……要做什麼?”

    沈落指了指窗戶:“我先跳,你趕緊接著跳下來。”

    陳青:“!!!”

    “不是,你逃跑拉我做什麼!”

    沈落威脅著:“你要是不跳,回頭我發賣了你!”

    陳青氣息不平,她就只會這麼威脅她?她憤憤瞪了人一眼,被迫跳了窗,沈落也跳了出來,拉著人一路來到一墻角。

    “你,你要做什麼?”

    沈落指著那狗洞:“你先爬出去!”

    陳青退了兩步,她拒絕,她絕對不要爬狗洞!她是要當官家夫人的人!

    沈落低頭看裙擺:“不能陪夫人爬狗洞的通房,不是好通房。”

    陳青一雙白嫩的手捏的死死的。

    沈落再扭頭對人璀璨一笑:“一個不好的通房,留著也沒啥用,你說對吧?”

    陳青咬了咬牙:“我爬!”

    沈落滿意了,見人在爬,立馬四處看看暗衛藏哪,暗衛不等她發現,立馬現身,一手拽上沈落衣服,再那麼一跳,越過墻頭,一落。

    沈落“啪嗒”一聲,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震的屁股發麻。

    她扭頭看正低頭鉆出半身子的陳青,松了口氣,那也比爬狗洞好。

    陳青羞憤交加,朱唇被咬的泛白,發絲因著洞口摩擦垂下,變得淩亂,忽然一聲重響傳來,她擡頭,就見本該在她後面一塊鉆狗洞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她面前了?

    “你?”

    沈落拍了拍衣服起身,端莊的如個普通大家閨秀:“陳青,雖然你是我的丫鬟,可好歹註意下禮節,鉆狗洞像什麼樣子?”

    “沈落!!!!”一聲怒氣從地上傳來,沈落嚇的退了兩步,就見自家丫鬟趴在地上的手氣的顫個不停,一雙眸子透著滿滿被羞辱的氣憤。

    沈落:“哦。”

    她扭頭就走,過幾天就是中秋節,各家已經開始準備,街道上也有了點過中秋的雛形,正好逛逛。

    府內,那幾個老媽子唯唯諾諾稟報著,聶老夫人躺在太師椅上,聽完,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外頭:“她……她……怎麼敢!”

    “老夫人,別生氣,別生氣,下人已經去找了。”

    “找到立刻家法伺候!!”聶老夫人吼著,平常端著的那點從容瞬間煙消雲散,像個市井瘋婆子。

    “是,是,是。”

    嬤嬤一個眼神使向下人,下人立馬接著去找,可直到快日落西山,一群人才發現不對勁。

    聶府已經翻個底朝天了,現在卻連個影都沒有,也就是說人可能出去了。

    天快黑了,最近人又多,大晚上的太容易出事,聶老夫人開始慌了,人要是因她出什麼事,她在京中的名聲就得全完。

    整個人心一慌,立馬倒了下去,聶府又一陣慌亂,有膽子小的下人偷偷跑向兵部,去找聶穆。

    沈茵院內,菊夏說著聶府一天發生的事,說完,心有余悸:“還好小姐說閉門不見客,按六小姐這麼折騰法,我們也得脫層皮,聽說老夫人直接被嚇倒臥床了。”

    沈茵喝著茶,賞著月:“還沒完呢,聶穆一天不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沈落一天不會讓聶府安生。”

    聶穆正在跟兵部的商量事宜,府中下人急急忙忙過來,跪在地上,一臉慌亂。

    “怎麼了?”

    下人喘著氣:“大人,不好了,府中出事了。”

    聶穆直覺覺得沈落出事,立馬起身,對著一眾困惑的同僚:“本官有事,回去一趟,剩下的明日再商議!”

    聶穆出了兵部,厲聲問著:“怎麼回事!”

    下人:“老夫人要罰夫人去跪祠堂!”

    聶穆腳下一頓,腦中浮現人乖順又嘲諷的模樣,心頭顫了下,為什麼又……

    “然後夫人拒不受罰,帶著陳青跑了!”

    “現在府中找遍了也沒找到,估計跑外面去了。”

    外頭天色已黑,重大節日似乎要到了,人流增多,宵禁時間也大大延遲,這時候是京中治安最亂的時候!

    聶穆望著已黑的街道,一陣惶恐遍布全身:“立刻派全部人出去找!”

    宮中,暗衛來報。

    霍蕭正抱著小黑餵著吃食,聞言,立馬起身:“怎麼回事!”

    “聶老夫人要給沈姑娘立規矩!”

    霍蕭眸色沈了沈,她們到敢?

    “結果,沈姑娘帶著她的丫鬟跑出去了。”

    霍蕭:“……”

    聶府應該雞飛狗跳了吧?

    “皇上?”

    霍蕭嘆了口氣:“嚴辭,給朕換衣服。”

    天色已晚,人卻還很多,各處慕名而來的還在街上溜達,小販也就增多。

    沈落帶著陳青四處晃著,看著兩邊吃食,摸了摸身上,她沒帶錢。

    沈落至少是吃飽,可沈落被罰,陳青身為丫鬟是一塊被罰的,雖然仗著通房身份偷吃了點,但完全不頂用,尤其是走了那麼久的路,四周又飄著香。

    她餓了。

    沈落:“有錢嗎?”

    陳青餓的身子晃了下,擡頭看人:“你沒有?”

    沈落盯著不遠處賣零嘴的地方,遺憾的點了點頭:“沒。”

    陳青:“你不是還有萬越坊嗎!”

    沈落繼續遺憾著:“他們不認識我女裝的模樣。”

    陳青:“……”

    一輛馬車橫沖直撞的過來,人群躁動,直接沖散兩人,沈落腳下一不穩,就要到地,腰上多了只手,一把將她攬過去。

    沈落撞上一堅實胸膛,熟悉的味道忽然充斥鼻尖,她恍惚了下。

    “冒冒失失。”

    低沈無奈的聲音頭頂傳來,沈落還沒來得及擡頭,臉頰又被捏了下,等她一手捂著臉蛋轉身,懷裏就多個烤地瓜,熱乎乎的,包了好幾層紙。

    她呆呆擡頭望去,擁擠人群裏就留了個披著披風帶著兜帽的背影,已經離的遠遠的。

    “你哪來的地瓜?”陳青好不容易擠回來,就見到人捧著個地瓜,呆呆的看著某處。

    沈落低頭開始剝皮,不理她,雙手捧著地瓜,開始慢慢啃著,夜裏微涼,由胃及全身,暖和和的。

    陳青:“!!!”

    她到底又在樂什麼!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3:14

第82章 喵

    人群又一陣騷動, 士兵整齊步伐響起,沈落抱著地瓜仰起頭, 一匹棕色駿馬馬蹄高擡,又重重落下, 姣姣月光下, 聶穆坐在馬上,一臉慌亂, 握著韁繩的手輕微發顫,他張了張口, 恰好對上沈落一臉不解的表情,心頭忽然五味雜陳,他倒寧願她對他娘的處置不滿,沖他發火, 也比她現在困惑他為什麼在這來的好。

    她就這麼不在乎自己受的委屈還是從沒想過自己會來找她?

    沈落剛啃完地瓜, 馬上一手伸了過來,骨節分明,看起來似乎很有力量,能護人一世周全。

    不過, 也就看看而已。

    沈落:“回去就回去。”

    說完,人扭頭就打算自己走回去。

    聶穆伸著的手僵了下,默默收回, 一個眼神示意一側士兵,人立馬會意去找轎子。

    陳青一旁站著,渾身血液像是被抽幹, 怔怔的看著那只手向著沈落伸出,又受傷般的收回,他一眼都沒看她一下。

    她盯著前頭走著的纖弱身影,朱唇差點咬破。

    不久,轎子到了,沈落爬上轎子,乖乖回去。不遠處,霍蕭站了會,才轉身回了自己馬車,馬車一路回宮。

    聶府門口,聶穆剛下馬,就見人自己蹦下馬車,渾身上下透著股不知道從哪來的活力,手裏還攥著吃剩的地瓜皮。

    好像很喜歡?

    聶穆眼角瞥了眼他娘屋裏的下人,冷著張臉敲打他們:“明天,我派幾個人給你,你不願做的事,我看誰還再敢逼你!”

    重重話音帶著冷意落下,門口下人嚇的立馬跪下。

    沈落:“……”

    他派人給她,其她人怎麼使么蛾子,她們不使,她怎麼讓這一位發現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發現,他怎麼愧疚?

    沈落淡淡理了理衣袍:“免了,免得外頭傳言,說我這做兒媳的,派頭比婆婆還大。”

    一眾找人找了一天的下人:“……”

    把整個聶府攪的天翻地覆的人是怎麼好意思說這種話的?

    聶穆眸色又暗淡了下,心頭好像被針紮了下,擡眸見人無所謂的就要離開,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捏了捏,青筋微露,兩日下來,他怎麼會不懂,她故意惹人生氣的,故意攪的天翻地覆,心中那番不甘直接爆發:“如果你聽話點,她不會找你麻煩!”

    夜晚寂靜,四周燈火閃了下,聶穆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到底在說什麼?

    “沈……”

    沈落眸色微沈,冷冷轉身:“聽話?”

    “我憑什麼聽話?”

    夜風微涼,叮當作響的衩環隨人轉身輕晃,紗衣群裳,細軟裝飾裝點著人,本該襯得人萬分柔軟,而不是現在這樣,眸色冷著,如寒冬臘月。

    “我曾經聽話的下場是什麼?聶大人?”

    聶穆嘴巴張了張,垂下眸:“這回……不一樣了……我……”

    沈落嘲諷的看了眼。

    聶穆怔在原地,深吸了口氣,緊握的兩只手最後無力松開,他以為人回來了,一切都會好,可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變了。

    “我今晚不回來了。”暗啞的聲音響起,人轉身就走,步履匆匆,踏出聶府大門,好像在不走,就有什麼東西會先他一步離開。

    聶老夫人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沈落要是之前死在外面那就算了,可現在,人是因為她才跑出去的,沈落還擔著郡主名頭,要是出什麼事,宮裏怪罪下來要怎麼辦?

    “老夫人。”門外下人回來。

    “人回來了?”聶老夫人晃晃悠悠的起身。

    “是,不過,在門口跟大人吵了一架,現在大人好像去兵部睡了。”

    “什麼!她……她……家門不幸啊。”聶老夫人捂著胸口又顫悠悠躺回去。

    “老夫人?”

    “給我扔進祠堂,反省去!”人吼著,她想不通,沈落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以前那樣不好嗎?

    “是!”

    沈落還沒走回院子,兇神惡煞的幾個下人攔住了她。

    沈落:“……”

    行吧,去就去,反正她折騰累了,等聶穆回來,發現她最終還是跪了祠堂,夠他自責的了。

    一刻鐘後,沈落四處打量了下,聶家祠堂不是沒來過,那聶老夫人以前名目就多,中過幾次招,也來過幾次,以前真的老老實實跪過。

    “哢嚓”兩聲,門外傳來落鎖的聲音,估計怕她又跑了。

    沈落扭頭,小嘴微張:“鎖啥?我又不跑了,大晚上的跑出去多冷。”

    陳青擡起頭,看了人一眼,嘴角微勾,總算心頭舒服了點,在聶府,只要不得聶老夫人歡心,她還能翻出天來?

    雖然,她也得陪著人在這待一晚,但她不用跪著,卻能看著她跪。

    沈落四處瞅了瞅,眼角瞥到祠堂後頭有個包裹小角露出來,她走過去,拖出來,再打開,被褥,墊子,連著枕頭都有。

    貼心的暗衛。

    陳青小嘴微張,哪……哪來的?

    沈落興奮了下,立馬彎腰鋪好,自食其力,再脫了鞋,鉆進去,鼻尖微動,忽然擡起頭,一臉困惑的打量這床被褥,手下摸著,比之前更軟更滑了?

    還有淡淡熏香,好像也不是之前的味道,雖然外形跟她屋裏的很像,可,好像不是?

    腦中劃過什麼,沈落呆了下,他讓人把被褥都換了?

    沈落趕忙撲在被褥裏,打了個滾,臉蛋再蹭了蹭。

    陳青見鬼般的站著:“你……你……”

    沈落鉆出頭來,一雙眼亮晶晶的:“別吵,我先睡了。”

    陳青擡頭看了下四周,這……是祠堂吧?

    “這是祠堂!你要睡覺?”

    沈落扯上被褥,蓋住耳朵,她不睡覺,還奢望她像以前一樣乖乖跪一晚?

    “你是來罰跪的!”陳青扭頭就要去叫人,可門已經鎖了。

    陳青楞楞的站著,夜晚的祠堂帶著股陰森,森森涼意從腳底冒出,她打了個哆嗦,視線挪向地上的人,人已經安睡,一口銀牙差點咬碎,聶老夫人要罰她,結果每次都沒罰到,相反她這個本該只是受牽連的更像是受罰。

    她從來沒想過這一個會這麼不按常理出牌?

    曾經的沈落,懦弱又聽話還善解人意,話甚至不用說出三分,哪怕只有一分,她也能立馬明白,然後讓出一切。

    所以,到底哪出錯了?

    陳青困惑了,怔怔的望著人,唯一的區別好像是沈落變了?或者,不止沈落,還有聶穆的態度。

    他的態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沈落的行為。

    沈落安穩下來,四周安靜的只余外頭風吹樹葉的聲音,陳青靠著門,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後,心緒總算沈穩了點,她閉眸沈思,記憶一路翻回去,看自己到底哪步走錯了,按著最先想法,聶穆應該是一顆心在她這的才對?

    初戀沈茵嫉妒與世無爭的沈落,弄得聶穆不厭其煩,最後發現她這天真爛漫的丫鬟,每每在她這,他才能身心放松,後沈茵害死了沈落,他對沈茵失望,能連著對沈落的愧疚加倍對她好。

    可……陳青睜眼,看著那裹成一條蟲的背影,一切都不對。

    忽然的,腦中劃過聶穆剛剛滿心滿眼都是沈落的模樣,她打了個顫。

    聶穆……該不會早就喜歡沈落了吧?否則,不可能短時間態度變得那麼多?

    可如果這樣,他當初為何接沈茵回來?

    腦中浮現曾經兩人相處模樣,以前從來沒註意過的細節,此刻分外清晰,兩個人,一個規規矩矩,一個淡漠點頭。

    聶穆從來都是院門路過,偶爾進來坐坐,也不會超過一刻鐘。

    可沈落除了去老夫人那外,其余時間一般窩自己院子裏打發時間,所以,聶穆是怎麼次次都路過沈落院子的?大門或書房的方向從來跟沈落這是相反的。

    陳青心頭涼了下,聶穆每次對沈茵溫柔體貼的時候,沈落都在場。

    每次跟她雲雨過後,他都下意識的看向沈落,曾經她以為他是對沈落愧疚,但……如果不是呢?

    聶穆他可能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在乎人的目光,沈茵是,她也是,如果人只是想讓向來什麼都不在乎的沈落來點反應呢?

    陳青心頭涼著,咬了咬唇,這才意識到沈落“死”後,聶穆好像甚少碰自己,反而常常望著沈落的院子發呆,直到她搬進來後。

    陳青靠著門,漸漸滑落在地,唇角直接咬破,血腥味口中蔓延,如果真是這樣,聶穆還沒對她產生更多的感情的時候,沈落就死了,非但沒讓聶穆對她有更多憐惜,而直接讓沈落在人心頭又深了幾分。

    那沈落之前就“死”太早了,現在恐怕又因沈落入宮,他直接意識到自己喜歡沈落的。

    陳青雙手抱膝,頭埋的死死的,沈落不能留了。

    第二日一早,聶老夫人一張冷臉過來,肅穆的揮了揮手,讓人開門。

    跪了一夜,正常女子都受不了大晚上的在冷冰冰的祠堂待著,她總該安生了。

    聶老夫人心頭那口氣總算舒暢了,等她乖順在她身邊低頭,她還是可以原諒下她這兩日的無禮,以後繼續伺候她就好。

    大門打開,清晨那點陽光灑入,聶老夫人端著架子,眼眸微睜,給人給認錯的機會:“沈……”

    滿屋靜了。

    肅穆祠堂下,一條裹著被褥的大只毛毛蟲躺著,還翻了下身,露著黑乎乎的後腦勺。

    下人:“!!!”

    “你……你在做什麼!”

    一驚恐聲響起,沈落揉著眼坐起來,看到滿屋的人,傻眼了。

    “你們一大早來伺候我起床?”

    “誰……誰來伺候你……”一嬤嬤嚇的說話都利索,最後,聶老夫人老手一揮,氣的發顫:“給我家法伺候!”

    幾個老媽子立馬上前。

    沈落打了個哈欠:“你們最好想清楚,我好歹是郡主,把我打傷了,我可以去宗府告你們的。”

    幾個老媽子瞬間不敢動手了,紛紛回頭看向氣急攻心的聶老夫人,就見人,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人,抖個不停,“砰”的一聲,倒了。

    老媽子們松了口氣,這下不用綁了,連忙回身去盡忠,背起老夫人就往回走。

    沈落收了下被褥,親自動手,抱著就要回自己院子,一眾下人驚恐的給人讓路,身後陳青雙眸冷冷的,就這麼望著人大早上的攪的其她人不得安生,自己卻高高興興回院子,唇畔再次被咬破。

    午後,沈落瞅著眼前小丫鬟端來的糕點,再擡頭細細端詳這丫鬟的臉。

    沈落:“……”

    為毛跟前世要了她命的丫鬟一模一樣?

    她盯著那盤糕點,下毒的可能不是這丫鬟,可不代表她送的東西沒問題,更何況她這院子現在就剩陳青了,突然來一個,簡直……

    當她傻。

    “你哪來的?”

    “夫人?奴婢原來是您院子的啊,您離開後,被調到老夫人那去了。”

    沈落依舊盯著那糕點,看著色香味俱全,可,她不敢吃啊!

    “夫人?怎麼了?”

    沈落搖了搖頭,四下找那暗衛,突然窗臺一盤一模一樣的糕點閃過。

    沈落眼亮了!

    原來已經換過了!

    她拿起一塊就吃。

    陳青過來時,瞥了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盤子,而沈落已經躺在躺椅上一動不動,樹葉飄落,落在她身上,她毫無知覺。

    陳青眸色暗淡了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到這一步,她慢慢走過去,畢竟從小相識,她死了,她還是會難過的,比如她落水“亡”的時候,她真的傷心過的。

    陳青蹲在人身邊,腦袋磕在沈落身上,輕聲著:“來世……”

    沈落忽然坐起來,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陳青:“!!!”

    她猛的翻坐在地。

    沈落扭頭看人:“差點忘了,我的嫁妝跟食邑是不是還在老夫人手裏?”

    昨天沒錢的可憐樣,她還是記得的!

    陳青臉色發白,唇齒微顫,她……她怎麼還活著?

    那糕點不是吃完了嗎?

    她親自下的啊!特地嫁禍給聶老夫人的!

    沈落起身,就打算要回來,剛走兩步,為難了,當年她嫁妝有多少來著?食邑又是去哪領來著?

    她當初為了保命,可是一股腦的交幹凈了啊,連看都沒看。

    “我當初嫁妝跟食邑有什麼來著?你知道嗎?”

    陳青怔怔的盯著人,確定耳中聽到的聲音是真真切切來自活人的,壓下心中滔天疑惑,扭了個頭:“不知道!”

    沈落也沒奢望她知道,對著空氣道:“不知道嚴辭知不知道?”

    暗衛聽懂了,立馬又傳消息去了。

    沈落低頭,慢條斯理的理著衣服:“那你去問老夫人打聽打聽。”

    陳青:“什麼?”

    “打聽不出來,我就發賣了你。”

    雖然有人去問了,但不妨礙她折騰下人。

    陳青咬了咬牙:“你這麼對我,就不怕被大人知道嗎!”

    沈落走回去,躺下,再翻開一側書,無所謂著:“哦,你去告狀吧,看他動不動我。”

    按以前的聶穆很有可能來訓她一頓,可現在的……

    沈落打了個哈欠,估計愧疚越來越深了。

    想彌補她,結果他家那位親娘一個勁的鬧騰,昨晚還吵了一架,現在可能正在懷疑人生,懷疑自我,畢竟有力沒處使。

    兵部

    “聶大人?”

    “聶大人?”

    聶穆猛的擡頭,看向兵部侍郎,見人一臉不解的看向他,他一手按了按眉心,他又走神了。

    “聶大人,您今天氣色不佳,要不回去休息吧?”

    聶穆想起昨晚那一幕,抿了抿唇:“不用,繼續吧。”

    幾個官員:“……”

    他們到底要不要說,他現在憔悴的像是要猝死一樣?

    宮內,霍蕭看著面前一盤糕點,臉黑了,底下禦醫戰戰兢兢跪著,不敢再說話。

    “行了,你下去吧。”

    “謝皇上。”禦醫趕忙退下,一旁嚴辭過來:“皇上,要告知聶大人嗎?”

    霍蕭靠在椅背,一手緊緊的按著扶手,青筋畢露,這就是他說的會照顧好?

    再待下去,她命還有?

    “把糕點封起來,一個月後給他送過去!”

    就算發黴了,他也要到時候扔他面前!

    嚴辭:“是。”

    他看了眼糕點,想了想:“皇上,要送點東西過去嗎?”

    霍蕭:“嗯?”

    旁邊小黑一躍上桌,一爪子就要按上糕點,順便想舔舔,霍蕭眼疾手快一把揪回來。

    “以往後宮中,總會有貴人養點寵物,明為寵物,實則為了試下一些不得不吃的東西是否有毒。故而,宮中獸圓向來有培育專門試毒的寵物。”

    尤其是前朝賀帝後宮各種暗害手段層出不窮,導致獸圓培育的寵物越來越厲害,舔舔,基本不用吃,立馬原地打滾,告訴人東西有問題,又因食的不多,獸醫一來,還能順便撿回自己一條小命。

    霍蕭低頭看著腿上不斷撲騰想去舔點心的小黑,微點了下頭,當同意了。

    沈落等啊等的,總算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等到了出現在她房中的暗衛,暗衛遞給她一份清單。

    沈落接過,打開一看,心臟差點停了,原來她曾經這麼富有!

    “喵”的一聲,沈落不解轉頭,就見暗衛又從懷裏掏出只雪白小貓,沈落小心翼翼的接過,小貓軟綿綿的,眼睛圓溜溜的,就這麼望著她,沈落心要化了。

    暗衛:“皇上特意吩咐的,說是……”

    沈落心頭暖著,一手揉了揉,滿滿都是愛護:“我會好好養的。”

    暗衛:“……”

    這個……不是給你玩的。

    暗衛張了張嘴,沈落又一手撓著小白貓下巴,嘴裏叫著:“小霍霍。”

    小白:“喵?”

    暗衛閉嘴了,糾結了下,見人一副高興到不行的模樣,拱了拱手退下了。

    宮內,霍蕭:“送過去了?”

    嚴辭:“……”

    “嗯?怎麼了?”

    嚴辭:“那個,沈姑娘把那貓當寵物了。”

    霍蕭:“嗯?”

    不就是半個寵物嗎?

    嚴辭見人沒懂,嘆了口氣,他之前專挑長得好看的,又想起人挺喜歡小黑的,就給她挑了只通體雪白的貓,又怕被聶家的人懷疑,又特地挑了個看起來無害的小貓,就是沒想到,人徹徹底底一副那就是寵物的模樣,寶貝的不行。

    要是知道還有試毒的功效,估計能心疼死。

    “暗衛沒說,那貓是給她試毒用的。”

    霍蕭眉頭一皺。

    “沈姑娘接過貓,張口就是……”嚴辭為難著。

    “是什麼?”

    “小霍霍……”

    霍蕭心頭猛的被撞了下,僵著腦袋低頭,看向腳邊正要走遠的小黑,心臟一下又一下跳著。

    小霍霍?

    “你好像失寵了?”他喃喃著。

    嚴辭:“???”

    小黑正在舔毛,忽然一只大手過來,一把撈起它,再一手揉它腦袋,耳邊傳來情意綿綿的一聲:“落落。”

    小黑:“喵?”

    嚴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3:29

第83章 嚇死

    陳青大早上來的時候, 懷裏拿了份清單,當然是假的, 她可沒蠢到真問老夫人要去,入了聶老夫人口中的肉, 她還能吐還給你?她去要, 只會死的很慘!

    大門打開,一腳邁入, 腳邊傳來“喵”的一聲,陳青低頭。

    “……”

    又到底哪來的貓?

    “小霍霍, 過來。”沈落招了招手,貓兩頭看了看,最後邁著短腿撲進沈落懷裏,再撒了個嬌, “喵”了聲。

    陳青臉色微變:“哪來的?”

    沈落低頭逗著懷裏的貓:“不知道, 一早上醒來,它就在我床頭了。”

    陳青:“……”

    騙鬼?

    從其毛色,長相看都不會是普通野貓,還有哪只野貓幹凈到這地步?

    她總覺得奇怪, 府中好像有個無所不能的人,再給她幫忙!

    “給,你要的清單。”

    沈落瞄了眼那薄薄一張紙, 又低頭逗貓:“陳青,你知不知道,我的嫁妝是宮中出的。”

    “嗯?”

    “我可以隨時隨地回去要一份真的。”

    陳青淡淡著:“那你也可以回去要一份。”

    她被皇上厭棄了, 她還以為她在宮中能跟以前一樣?

    說完,轉身就要走,她還有大事要做。

    沈落摸了摸懷裏的,她是不是該給陳青找點正兒八經的事做?

    不久,暗衛給一人一貓送來早飯。

    “不行,這不是你的,你的在那!”沈落拽著那只貓按回它的碗,可她手一松,那貓立馬又竄了回來,毛茸茸的腦袋就要湊近沈落粥裏。

    沈落:“……”

    “霍霍!別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那才是你的飯!這是我的!”沈落推著那只貓。

    話音一落,忽然感覺門口多了個影子,沈落扭頭,陽光打下,聶穆身軀僵硬,一雙眸子怔怔的望著那只白貓。

    沈落嚇了一跳,手下一松,小貓立馬竄到她碗裏,低頭舔了口,估計不好吃,嫌棄的扭了個頭回去吃自己的,順帶尾巴掃了下沈落的手。

    沈落:“……”

    突然想收拾它。

    小貓若有所感,扭頭睜著雙無辜的眸子就這麼望著她。

    沈落:“……”

    聶穆拿著一袋子的東西,默默不語的放她桌上,看著桌上早飯又看了眼貓,抿了抿唇:“昨天是我不對,這個給你。”

    沈落不明所以打開,滿袋子的地瓜飄著香。

    沈落:“……”

    聶穆視線又掃向桌上那張紙:“這是?”

    沈落隨手遞過去:“我的嫁妝,麻煩從老夫人那要回來。”

    聶穆捏著那紙不語,她打算清算離開?

    “聶家總不會貪我這點錢吧?”沈落見人遲遲不說話,瞬間驚恐。

    聶穆拿著那張紙,暗啞著聲音:“不會!我去讓她還你!”說完,轉身就走,後頭人松了口氣,不過,估計這個要不回來,她拿起筷子去夾一包子,某只蹲在上頭,低頭舔著。

    沈落:“!!!”

    昨晚愛已耗盡,她要打它了!!!

    “娘,沈落的嫁妝理理,還給她。”聶穆入內,聶老夫人正在下人服侍下吃早飯,聞言,手下一抖。

    “你……你昨夜徹夜不歸,一回來,先不問問你娘被她氣成什麼樣,倒先替她來討要嫁妝?”

    “娘,那本來就是她的。”聶穆沈了沈眸子,他就知道會是這反應。

    “那是聶家的!她嫁入聶家,她的東西理當也是聶家的!”聶老夫人氣著。

    “娘,還她!我們又不缺這點錢。”

    “怎麼不缺?你官場打點,府中花銷,哪樣不是錢。”

    “我的俸祿跟皇上賞賜,不夠嗎?”聶穆眉頭一皺,眼神直掃聶老夫人身邊的下人,示意人去拿庫房鑰匙。

    “養的兒子,都不管親娘死活,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聶老夫人見人鐵了心要給沈落嫁妝,立馬哼哼唧唧的靠在太師椅上,一手按著額頭,似乎難受至極。

    聶穆按了按眉心,明白他娘這是存心要貪了沈落的東西了。

    “老夫人,您沒事吧?大人,您還是趕緊請大夫去吧。”一旁嬤嬤焦心著。

    聶穆握著清單的手緊了緊,最後轉身離開,後頭那個頭疼的人立馬不疼了,望著門口,心酸著:“他這是為了沈落,真的連娘都不要了。”

    “老夫人,大人只是耿直了點,他會明白,您是為他好的。”

    聶穆捏著清單,緩緩走回沈落院子,不知道該怎麼跟人說,或者,可否拿其它等價東西代替?

    還沒走進院子,就看到院內,人坐在樹下,逗著貓,卸下一切防備的模樣,聶穆怔住了,呆呆的看著。

    “聶穆,她的活力,活潑,都是另一個人寵出來的。”沈茵忽然帶著菊夏走近,淡漠的看著那邊樹下,沈落一根樹枝正逗著地上那只白貓,逗的起勁。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她是沈落,人是皇上曾經賜的。”聶穆扭頭就要離開。

    沈茵淡淡著:“你喜歡沈落,可你給了人家什麼?”

    “老夫人早年受苦,現在愛端婆婆架子,喜歡各種方式折磨人,以前的沈落乖乖聽話,現在的她不想聽話了,這代表著什麼?”

    聶穆心頭被刺了下,不想去想代表著什麼。

    “我會護好她的!”

    沈茵似乎不想放過人:“她給沈落立規矩,貪沈落的錢,而這些,你這個孝子能擋的了?”

    “夠了!沈茵,這事我會解決!”

    “解決?等人再跑出去一次?”沈茵擡眸,就這麼看著,迫著人面對現實。

    “她在宮裏,難道會比這好?將來皇上三宮六院,太後又不喜她,宮裏那種環境,她活得了?”

    沈茵嗤笑了下:“太後是不喜沈落,可,在宮中那麼久,沈落是傷到哪了,還是被搶了什麼?”

    聶穆怔住了。

    “聶穆,他依舊看重你,才沒有直搶,他要是直接來搶,聶家會怎樣?”

    “你以為你在跟他搶,而你搶回來了,可那難道不是皇上疼惜你,再給你機會?”

    “你別忘了,一開始沈落是誰賜你的,可又是誰讓她傷透心離開的!”

    “聶穆不是別人搶了你的,是你自己親手推出去的!”

    “她回來,也是讓你看清事實!”沈茵冷著聲道,“聶穆,狡兔死,走狗烹,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古往今來有多少杯酒釋兵權的?就算你們曾經情同手足,但現在他是皇上,他的皇權,他的尊嚴,不容許臣子踐踏。”

    “你已經踐踏過一次了。”沈茵說完就走,清風吹拂,陽光打下,聶穆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出著神,良久良久,他才回頭,看著院內的人笑顏展開。

    她是對著貓笑,還是透過貓對著人笑?

    沈茵帶著菊夏走遠了,菊夏才問道:“小姐,為什麼突然勸聶大人?不是說不管嗎?”

    沈茵急步走著:“唇亡齒寒,聶穆再不醒,等真惹怒那位,我們也活不了。”

    菊夏:“嗯?”

    沈茵看著人一臉不解,嘆了口氣,以前都是雲夏動腦子,她跟菊夏只要由著性子來就好,現在……

    “你就沒想過,祠堂的被褥哪來的?沈落的貓哪來的?”

    菊夏:“難道不是她收買府中下人來的?”

    沈茵停了停,看向祠堂:“有可能,但也可能是宮中那位給的。”

    菊夏雙眸猛的大睜:“小……小姐,你的意思是……”

    沈茵擡眸制止人再說下去。

    菊夏閉嘴了,震驚回頭望了眼沈落的方向。

    聶穆匆匆離開,拿起刀劍就在庭院,不由分說的就開始練武,揮汗如雨,樹葉翻飛。

    陳青端著盅湯給聶穆,她嘴角勾了下,沈落現在不就是仗著聶穆撐腰,才這麼肆意妄為嗎?

    等她撞見聶穆跟自己雲雨,她還能有恃無恐四處蹦跶?

    聶穆練武練的汗水直流,陳青端著東西到他面前,他想也沒想的喝了,喝完繼續練。

    沈落的飯菜,沈落的被褥,沈落的貓,以及她對著聶家那副無所謂的態度,腦中一幕幕劃過。

    忽然的人大刀一旁一揮,站著一動不動氣息重重的喘著,她,就這麼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聶家了?

    他明明把人帶回來了!

    陳青上前給人擦汗。

    白嫩的手帶著香帕臉頰劃過,聶穆心中一悶,猛的拽過人低頭啃咬著。

    “大……大人,別。”

    “嘩啦”一聲,衣裳撕碎的聲音傳來,陳青兩手扶著聶穆,嘴角微勾,引著人就向著最近的客房走去。

    沈落帶著貓四處溜達,陳青這麼早不見人影,她有點無聊,她記得她說她今天要去打掃西邊客房。

    沈落走過去,一間客房門沒關牢,她好奇走近,然後,陣陣歡愉聲傳來。

    她家今天拋棄她的丫鬟正在裏面歡快叫著。

    沈落:“……”

    她就說打掃客房怎麼找她來,敢情是跟聶穆一塊打掃。

    她腳步頓了頓,打算離開,人正高興著,她過去萬一把兩個嚇壞怎麼辦?

    沈落走了兩步,青天白日的,她又停了,她是不是該去向聶穆表示下,她不介意他有多少個女人?

    於是,沈落深吸了口氣,大義凜然的邁向那個屋子,在一手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進去,再細心的給兩個辦事都不知道關好門的做好善後。

    外頭兩暗衛:“……”

    好狠。

    會嚇死人的吧?

    沈落坐到桌邊,她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杯茶,茶都是涼的,喝了口就放下了。

    聲音響著,小貓嚇了一跳,就要跳下去看個究竟,沈落一把撈回,輕聲著哄著:“霍霍乖,別看。”

    沈落再掏出懷裏剛剛一直被小貓扒的糕點,小貓立馬伸這樣爪子去勾,她一手舉高,不讓這只貪吃的東西碰到。

    陳青扭了個頭,透過床帳,外面陽光透進,倒映著……

    人、影?

    陳青心臟猛的停了下,錯……錯覺吧?

    聶穆還沒註意到,沈落幽幽開口:“我的嫁妝呢?要回來了沒?”

    一旁,過了一會才一點,一點,一點歸於平靜。

    滿屋透著股詭異的靜謐。

    “那個,你們沒關門,我就直接進來了。”

    聶穆睜著震驚雙眸,陳青打了個哆嗦,雙眸緩緩睜大。

    剛剛不是錯覺!!

    她真的就這麼進來了!!

    她……為什麼要進來?

    為什麼還喝茶吃東西,還帶著只貓?

    沈落一手按著想吃點心的貓,這個有點鹹,它不宜吃,一手趕忙塞進自己嘴裏,含糊著:“那個,我就來問問我的嫁妝如何了,你們繼續,我等會,不打斷你們。”

    一邊依舊僵持,兩個人楞是誰都沒動。

    陳青:“……”

    她腦子有問題嗎?難道不是發現後,該默默走開的嗎!!就算捉那什麼也不是這個捉法吧?

    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嗎!!!!

    沈落覺得差不多給兩人留下濃重的心理陰影,走人,抱著貓再慢悠悠離開,她想去凈化下心靈。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3:42

第84章 臉皮

    沈落蹲在院門口, 她午飯還沒吃,可她現在沒胃口, 有點想吐,傷敵一千, 自損八百。

    她再也不想幹這種蠢事了。

    過了會, 陳青過來,沈落還蹲著, 看到人那張臉時,沈落表情有點慫, 盡管剛剛再怎麼淡定,她也依舊是個臉皮薄膽子小的小姑娘,現在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模樣, 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沈落僵著手揉了揉貓:“那啥, 你們後來繼續了嗎?”

    這麼快回來,很有可能後面沒幹啥了,所以,這個不打算去罵聶穆廢物, 而打算將怒火轉移到她頭上?

    柿子果然挑軟的捏。

    她心疼了下自己,再看人表情,咽了咽口水。

    她不會想宰了她吧?更不會氣急攻心, 失去理智,然後從袖中掏出把尖刀,沖上來亂刀捅死吧?

    “呵”的一聲, 陳青冷冷瞥了眼,甩袖而走。

    沈落:“……”

    她來幹嘛的?

    她松了口氣,揉了揉受驚嚇的心臟,對著兩暗衛道:“我家丫鬟太可怕,我太弱了,小命靠你們了。”

    兩人:“……”

    她對自己的認知是不是有點偏差?

    陳青深吸了口氣,硬生生的用指甲把自己掐的冒出眼淚,她想過沈落可能黯然離開,然後跟從前一樣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或者,與最近她的言行一致,一腳踹門,鬧騰一頓,到時,聶穆總會護著自己,甚至開始厭煩沈落,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有時候一點點就夠了。

    可……

    那一個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麼?

    聶穆可能真的會開始厭惡她,但,聶穆似乎也……

    陳青咬了咬唇,沈落的軟刀子她接夠了!

    聶老夫人的屋子就在前面,陳青又狠狠掐了把自己,哭著進去找老夫人。

    聶老夫人一聽,老眸忽然蹦出精光,總算跟抓住人把柄般,一聲怒呵:“還不把人給帶過來!”

    七出之條,妒字不可有!

    就憑這個,休了她都可以!雖然,她不想休,休了就沒食邑了,可拿捏下人還是可以的。聶老夫人身心愉悅,好久沒這麼暢快了。

    沈落又想跑,但那群人有過經驗,上手比沈落跑的還快,立馬一把將人拎了回來,丟到聶老夫人面前,一旁,陳青唯唯諾諾,臉上還掛了點淚珠。

    “沈落,你入門多年無所出,現在還阻止穆兒跟陳青,你這是想聶家絕後嗎!”聶老夫人“啪”的一聲,一手拍在桌上,她今天特別有底氣,這一個打斷她兒子好事,她兒子肯定心裏也憋著氣,肯定不會護著她。

    況且,這是她處置人來,唯一一次名目最立的住的,就算說出去,別人也挑不出一絲錯來!相反,這個才會被千人罵!

    “這不他們自己幹事,門沒關嗎?”沈落難得安分跪好。

    聶老夫人冷哼一聲,高昂著下巴,幾日來的憋屈煙消雲散,今日揚眉吐氣,擺出長輩架子,誓死要讓她知道點厲害,於是厲聲呵斥:“門沒關,是你絕我聶家子孫的理由?”

    沈落立馬仰頭,情真意切,義正言辭:“我是為了聶家子孫,才特地去給他們關門的!”

    聶老夫人剩下的斥責的話還沒說出口,立馬噎了下。

    陳青一口銀牙差點咬碎,雙眸噴著火般直往沈落身上燒去,恨不得燒的幹幹凈凈。

    “你關門歸關門,進去又做什麼!”聶老夫人找回點底氣。

    沈落又乖巧道:“我就關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件事,就想順便提醒下聶穆一些事。”

    “畢竟,他忙,容易忘事。”

    某人聲音脆脆的,很是真誠。

    聶老夫人還想說什麼,沈落又道:“而且,提醒完我就走了!”

    “我還讓他們繼續了!”

    聶老夫人:“你……”

    她已經能想象到當時她兒子的表情,她可憐的兒子!

    某人還很驕傲著:“我走後,還細心把門關上了。”

    她這麼貼心,他們要是再拿她打斷人好事來說事,那就是不厚道了!

    聶老夫人“砰”的一聲坐回椅子。

    沈落仰著頭,一副她是世上最好的“夫人”的模樣:“試問哪家夫人有我這麼體貼?別人家的,表面大度,暗地裏各種冒酸水,可我還怕他們凍到給他們關門,還讓他們繼續!”

    “對了,您要是覺得我給他們關門不對,那我下次幫他們把門打開?”

    滿場靜了,呆若木雞的看著跪在正中央的人侃侃而談。

    聶老夫人氣息瞬間不平,幾個急喘息,頭疼胸悶。

    她,她還打算打開?

    她把人嚇到了不算,還打算下次再來?

    “你……你……”

    “所以,我以後撞見,到底是給開門還是關門?”沈落詢問著。

    “滾,你給我滾!”聶老夫人一手一下一下拍著桌,不知道像在打誰。

    沈落瞄了眼那手,直覺告訴她,她再不撤,那人就要親自拿起木棍來揍她了,她果斷起身,拍了拍裙擺,走了。

    人走了,聶老夫人才憋的雙目通紅,一手拽著跟了大半輩子的嬤嬤。

    “我……我不要再見到她了!”

    “這輩子都不要!”

    她歪理怎麼可以一套一套得?

    嬤嬤為難著,一刻鐘前還想著讓人早中晚來給她請安,好擺擺譜,下次見到其她老夫人,她還可以顯擺下。

    “老夫人,那請安?”

    “請什麼安!她是來請我命的!”聶老夫人急的跺了跺腳。

    嬤嬤:“好……好的。”

    人緩緩了氣,忽然想起件更嚴重的問題:“對了,快,快去問問我兒,他怎麼樣了!”

    可千萬別被嚇出病來!

    “是。”

    “還有陳青,你給我去祠堂跪著!”聶老夫人在沈落這被堵的喘不過氣來,滿腔怒火直接沖著陳青發了。

    陳青眼淚含在眼眶裏將掉不掉,就這麼傻了。

    那頭,下人去找聶穆,發現人早就走了。聶穆走前,神情復雜的往沈落院子看了眼,最後,想起什麼,臉上立馬五彩紛呈,然後扭頭偷偷去了醫館。

    這裏的醫館,曾經跟聶家有點淵源,所以,有些傷,不用擔心人會就這麼說出去。

    大夫摸了摸胡子,語重心長道:“大人,你這病,驚嚇所得,心病居多,緩緩就好,沒什麼大礙,最好三月內別行房,再吃點藥就好了。”

    聶穆崩著張臉取藥,再提著藥出門,路途偏遠,他來的又隱秘,沒騎馬,只得自己走回去,走了會,一旁酒樓一只酒杯掉落就要砸到他,聶穆眼疾手快,一把捏碎,擡眸,冷冷望著欄桿上探出身子的霍元洲。

    “王爺。”

    霍元洲笑了下:“聶大人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種偏僻地方走著?難不成跟本王一樣,出來偷腥?”

    聶穆拱了拱手:“下官還有事要做,不打擾王爺雅興。”說完,拎著藥就走了。

    霍元州換了個杯子喝著酒:“去,查一下,他到底來幹嘛的。買個藥,需要他親自去?”

    他有點懷疑,是不是霍蕭出啥事了。

    一旁姑娘嬌笑的圍了過來:“一個高權重的,自己偷偷來買藥,不請大夫秘密入府,除了怕家人知道,沒什麼其它原因了,肯定是得了什麼隱疾啊。”

    霍元州握著新酒杯的手一松,酒杯落地,“啪”的一下,碎了,他驚呆了。

    他得求證下。

    聶穆不知道人已經猜到了,還打算親自去驗證下,他去了自己置辦在外的院子,這裏以前是給自己公務繁忙,回家太遠的時候,用來休息用的。

    現在……用來偷偷煎藥。

    他一手按著額頭,坐在一旁,爐子裏藥還煎著,濃重藥味散發著。

    那邊,沈落回了自己院子,四下找了圈,剛剛被嚇壞的霍霍從角落出來,看到她回來,立馬撲進她懷裏,“喵喵”直叫,沈落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腦袋:“霍霍啊,我現在身心受創。”

    兩暗衛:“……”

    真正身心受創的到底是誰?

    沈落繼續撓著霍霍下巴,想了想,對著兩暗衛道:“這事千萬別告訴皇上。”

    兩暗衛:“……”

    後頭,屋門打開,某人一身常服,銀絲暗紋的,那臉還有點黑。

    沈落又道:“我總得維持下聶大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你們說對吧?”

    兩暗衛:“……”

    她是想維持下自己形象吧?哪家姑娘有她這麼彪悍的?

    “霍霍啊,咱們剛剛什麼都沒幹,記住了嗎?”

    “喵?”

    “什麼叫什麼都沒幹!”

    霍蕭氣到了,天知道他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沒被那盤酥餅給活活噎死!

    身後熟悉聲音傳來,沈落欣喜之余扭頭,突然想起什麼,拔腿就跑,霍蕭一手拽住人後領,給提了回來,在一路拖進屋,大門在那麼一關。

    “小小年紀,你……你……”霍蕭還沒訓人,自己臉先紅了,一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下,他都不好意思的事,這一個居然就這麼淡定的進去了,還說了好一會的話?

    她說話,他們還能理她?

    沈落縮在一角,仰頭看屋頂,她怎麼了嗎?沒怎麼!

    她捉奸手段多溫和啊!

    世上還有比她更善良的嗎!

    沒有!

    她還特地早點離開讓他們繼續了!

    有她這麼善解人意的嗎!

    那更沒有!

    沒看人聶老夫人都給她判了無罪釋放了嗎!

    霍蕭:“……”

    他家落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3:57

第85章 順毛

    “給朕過來!”霍蕭眼眸微掃, 今天誓死要把這個拽過來揍一頓。

    那是她能看的?

    沈落抖了抖,他這是要收拾她的節奏!

    她不就是圍觀了下活.春.宮嗎!

    沈落抱著霍霍挪過去, 睜著雙眸,濕.漉.漉的, 委屈不已的望著, 霍蕭眼眸一擡,一人一貓可憐巴巴的, 他心頭軟了,轉念又想到不久前這個幹了什麼, 繃著張臉,打算呵斥。

    沈落:“!!!”

    她都這麼委屈了,他居然還要收拾她!

    霍蕭沈眸張嘴,打定主意無論這個怎麼哭, 也要一定要讓她知道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

    忽然軟軟的什麼東西湊過來, 一只白.嫩得手強勢按著他的後腦勺,耳邊“喵”的一聲,是貓突然落地的驚呼聲,他呆呆睜著眸, 長長的睫毛掃過他臉頰,癢癢的。

    唇畔氣息纏繞,唇間勾勾纏纏的, 霍蕭一顆心臟加快跳了兩下,大腦空白一片,滿腔火氣立馬煙消雲散, 垂下眼眸,一手緩緩摟住那腰肢,抱進懷裏,沈浸在那點軟糯當中。

    小小糾纏之後,霍蕭雙目迷離著,帶了點水潤,聲音不自覺軟了下去,軟軟綿綿的繼續鍥而不舍的呵斥:“落啊,下次叫個人去看,別自己上。”

    沈落擡頭又啄了口,見人一手呆呆捂著嘴巴,她乖順的點了點頭,滿意的再靠在人懷裏,兩手揪著那衣服:“嗯嗯,都聽你的!”

    霍蕭心頭又被撞了下,低下頭來,跟著人四目相對,沈落擡起腦袋再去啄兩口,就被人按住腦袋,接著慢慢糾纏。

    良久,唇畔分開,沈落捧著那臉,柔聲哄著:“明天中秋,我晚上溜出去陪你過?”

    霍蕭立馬重重點了點頭,順帶徹底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沈落松了口氣,沒什麼是親一口搞不定的,要是有,那就多親幾口,把那理智親沒就好了。

    嚴辭等在宮中,就見人滿面春風,眉眼含春的回來,渾身上下都寫著,朕被餵的飽飽的。

    嚴辭:“……”

    他不是說去收拾人的嗎?

    去收拾人,會把自己收拾成這副模樣?

    到底誰收拾誰去了!

    嚴辭木訥著試探道:“皇上,沈姑娘臉皮薄,您沒把人訓斥哭吧?”

    前方走著的背影一僵,腳步微頓,衣擺尷尬的垂著。

    霍蕭:“……”

    朕一不小心忘了。

    某人一手握拳放嘴邊輕咳了下,臉頰微紅:“自……自然是訓斥哭了!”

    嚴辭:“……”

    他怎麼不相信?

    “這次敢圍觀,下次都不知道敢做什麼了!”霍蕭繼續走著,一身常服依舊顯的人氣宇軒昂的,說的義憤填膺,好像已經把人按著揍了一頓。

    嚴辭表情破碎:“皇上……不心疼?”

    “她膽子大成這樣,朕肯定得……得嚴懲的!”霍蕭說著,一手按著唇,被他家落咬了口,有點腫了,於是,某人宮道上心神蕩漾了下。

    嚴辭垂著頭,看著腳尖,不想說話,他肯定忘了,肯定還被.幹.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還被哄的找不著北,然後還被高高興興的送回來了。

    皇上,咱能不那麼沒用嗎……

    那邊,陳青跪在祠堂,雙腿發麻,快沒有知覺了,她咬了咬牙,拔下頭上那只釵,遞給一旁看著她的丫鬟:“好妹妹,我想去趟茅房。”

    丫鬟一陣欣喜,接過釵,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陳青立馬起身走人,身後丫鬟看著釵的成色,心頭酸了下,忍不住看向人,同為丫鬟,這一個跟在以前不受寵的沈落身邊都能坐上通房的位置,隨手拿出的釵都比她們月銀要高。

    陳青跌跌撞撞繞過下人,走出後門,府內解決不了她,她只能找府外的,沒走兩步,拐角忽然冒出一人影,一手摟上她的腰,濃重脂粉味混雜著男子原有的味道撲鼻而來。

    陳青一手推著人,腦袋厭惡的別到一旁,再努力扯了扯嘴角:“王爺。”

    霍元州腦袋擱人脖子上,嘴角一勾,手下依舊不停,解著人的衣帶,陳青抖了下,兩手趕忙按住。

    霍元州嘴巴湊到人耳邊:“怎麼?幾日不見,就不願本王碰你了?”

    “王爺,光天化日的,還在外面,別……”

    “噗嗤”一聲,霍元州低頭輕笑:“光天化日的次數還少了?至於在哪嗎?”人一手猛的扯斷衣帶,嘴角勾著,“我們是哪裏還沒去過的?”

    陳青臉刷的一下,白了,上次沈落去青樓開銷極大,導致她欠了這個太多的錢,只能任人擺布。

    沈落一手將她推向了地獄,現在……

    陳青嘴角勾了下,一塊吧,她軟著嗓音:“王爺,不……不是這意思,那個,沈落,要不?”

    “嗯?”霍元洲扯著人衣服的手停了停,沈落?有點耳熟?

    “聶大人的正妻,以前以為死了,剛回來。”陳青微退了兩步,慌亂理了理衣服,看到外頭有人經過,又立馬縮回拐角,撞進人懷裏。

    霍元州松開人,靠在墻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人。

    這一個是當他蠢嗎?

    拿他當刀子使?

    “沈落長的可不錯,聶穆一直寶貝著,至今沒碰過!”陳青瞥了眼外頭,急道,這裏離聶家太近了,她怕有下人經過。

    霍元洲玩著腰間玉佩就是不接話,這種伎倆,他府裏多的是,他垂下頭,嘴角勾著:“可我不感興趣啊。”

    他一點也不想到時候這一個領著一大幫子人來捉奸,這人,他丟不起。

    “本王更感興趣的是,你家那位聶大人,到底能不能行啊?”

    陳青:“???”

    霍元州拉過人,湊到陳青耳邊,曖昧著:“當然是指那方面啊。”

    陳青臉刷的一下紅了:“你…...你怎麼問這個?”

    霍元州見人這模樣,摸了摸下巴,這是還是行的意思?

    他瞬間興致下去了,轉身就打算走,陳青慌了下,立馬拽住人:“沈落真的好看!”

    霍元州轉身,一點一點的掰著那手指頭,勾著嘴角:“本王可不是你用來鏟除對手用的工具。”

    陳青咬了咬唇,她知道人在擔憂什麼了,改口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領人過來!我只想挫挫她的傲氣!”

    霍元州笑著,打量了身前女子半天,她的鬼話他一句都不想相信。

    不過,能讓她如臨大敵,估計真的不錯,不要白不要,到時候他防一手就好,反正玩聶穆的人,一個是玩,兩個也是玩。

    “行吧。”

    陳青松了口氣,扭頭就回去。

    祠堂內,丫鬟等了半天,見到人,眉頭一皺:“你這茅房也太久了吧?”

    陳青笑了笑:“這不吃壞東西了嗎?”

    說著,就要繼續跪下去,忽然外衣散開,陳青臉刷的一下白了,衣裳被霍元州給扯壞了!

    她看向一旁見鬼般看著她的丫鬟,強行穩了穩心神:“可......可能不小心哪勾破了。”

    丫鬟狐疑的看了看,上個茅房,勾破衣帶?

    陳青趕忙攏了攏衣服,垂著頭:“我先回去換衣服再回來。”

    丫鬟後頭看著,雖然極力裝著鎮定,可腳步好像有點慌亂?

    她一手摸向剛從人那得的釵子,若有所思,應該……不至於吧?

    第二日晚上,百官被召進宮去,共享中秋宴,沈落作為聶穆名義上的正妻,本該一塊去,她還沒想好理由拒絕跟聶穆進宮,結果聶穆連個人影都沒出現,好像自己走了?

    沈落拄著下巴,那個,該不會真的被嚇出毛病了吧?

    後頭,陳青給沈落的茶具添著茶:“今日中秋,待會要過去跟老夫人一塊吃點心,然後等大人回來再吃飯。”

    沈落盯著人,隨手抄起一旁凳子:“我已經跟她們說了,我自己一個人待屋子裏。”話音落,沈落一砸,陳青倒地了,“砰”的一聲,揚起一小撮塵土。

    剛出現正要出手的暗衛,望著地上的人,不知所措。

    沈落:“……”

    沈落輕咳了下,指了指地上的:“來,把她搬上床。”

    暗衛僵了瞬,改一手扛起人,扔進床上,沈落想了想,避免人中途醒來,跑出去壞事,讓全府的人知道她不在府上,咬了咬牙,又將人衣服扒光,連著櫃子裏的衣服一塊拿了。

    這樣,她總不能光著身子出去吧?

    暗衛:“……”

    “姑娘,要是她醒了,我們再打一頓就好。”暗衛淡淡提醒,言下之意不必這麼費勁。

    沈落:“!!!”

    對啊!

    沈落又把衣服塞回去,至於陳青……她懶得給人穿回去。

    沈落估摸下了時間,差不多該去順霍蕭的毛,走了兩步,眼角瞥到茶杯,倒了杯茶出來,聞了聞,聞不出什麼,可這位難得主動來添茶,尤其是發生了那樣得事,霍蕭都準備揍她了,她才不信這個給的茶會是普通的。

    “以防萬一,把整壺都給她喝了,順帶記得替人把證據弄掉。”

    暗衛:“是。”

    “那你們兩好好看著!我走了!”

    外頭,湖上小舟,霍蕭一身深藍,他特地早早從宮宴脫身,現在船頭站著,望著那條小路,再抱了堆禦廚新做的點心,等人來。

    嚴辭:“……”

    您再抱著,點心該被您擠爛了!

    還有,您老眼睛能別再直勾勾的盯著了嗎!

    咱,矜持點!

    遠方小道一人影過來,霍蕭一腳垮上岸。

    嚴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4:13

第86章 下線

    嚴辭一旁站著, 抱著霍霍,沈落不敢把它單獨留聶府, 也不好去給那兩暗衛添亂免得讓人發現他們,後頭禦廚又回宮中幫忙去了, 糾結之下就把它帶出來了。

    現在……

    嚴辭一手按著跑到新環境有點嚇到的貓, 順帶揉了兩把。

    “乖啊,我們兩賞月。”

    他眼神幽幽的掃向船上的人, 他家皇上一手摟人,一手餵食, 懷裏的貌似在擡頭賞月,可他家皇上在盯著人臉蛋,嘴角還勾著,時不時的上手捏兩把。

    嚴辭:“……”

    “喵?”

    嚴辭又揉了兩把霍霍暖乎乎的腦袋:“來, 小霍霍, 看到天上月亮多圓了沒?”

    霍霍:“喵?”

    霍蕭捏著沈落的臉,一下一下的,總覺得……

    沈落感慨的也摸了把自己的,她最近勞心勞力的, 估計都愁的瘦了。

    “落,禦廚把你餵的不錯。”

    沈落:“……”

    霍蕭隨手拿起一糕點,準備接著餵, 某人小嘴閉的緊緊的,死活不張開。

    霍蕭:“???”

    懷裏的人忽然換了個姿勢,臉埋在他胸口, 一副不想再露出來的模樣。

    霍蕭一邊拿著糕點,一邊傻了,扯了扯,沈落就是不出來,霍蕭想了想:“落,朕覺得你勞心勞力,瘦了。”

    沈落扭頭咬上那塊糕點,她滿意了。

    霍蕭:“……”

    聶府

    一丫鬟鬼鬼祟祟的爬上沈落墻頭,四下找著,她總覺得陳青有古怪,忽然樹影下,一尖嘴猴腮的男子露了個腦袋出來,張望著院門口,又立馬縮了回去。

    丫鬟驚的手下一松,“砰”的一聲,摔下墻去,然後連滾帶爬就跑了。

    裏頭男子嚇了一跳,又是個膽小的,估計也沒什麼類似經驗,也不管會不會打草驚蛇,直接吼了句:“誰!”

    霍元州聽著外面聲響,額前青筋跳了下,果然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想到什麼,又立馬平復下來,從陳青身上下來,再一手勾起一旁散落的衣服,慢條斯理穿著,看向床上躺著的人,人眼角劃過淚水,昏暗中能發現人已經心如死灰,他嘴角勾了下,已經徹底玩膩了,他現在可不想被人當槍使。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剛黑成那樣,他還以為躺在上面的是什麼沈落,結果居然是陳青她自己?

    霍元州搖了搖頭,一個女人蠢成這樣?看這副幾乎動彈不得的模樣,應該是種了自己的招?

    “來。”

    “王爺。”守門小廝偷偷進來,誠惶誠恐的,兩天前他因偷了王府的東西,被管家發現,差點就送官法辦了。

    結果今天突然被放出來,還被帶到這種地方,他有點慌,以前聽聞人出去胡來得時候,帶的都是另兩個心腹的,為何今天要帶他?

    他只想賺點小錢,但不想死。

    霍元州看著床上的人,嫌棄的擦了擦手:“送你了。”

    她說不把人帶來,當他會信?

    一旦被發現,霍蕭可不會放過他。

    陳青原本僵著身子就起身,聞言,雙眸猛的大睜:“你……你說什麼?”

    她視線挪向地上跪著的下人,那下人也恰好震驚擡頭向她看去。

    外面月光撒進,照映著那下人的臉,霍元州還細心一手給點了燭火,讓兩人看的更清楚。

    陳青抖了下,那下人雙頰凹陷,混濁雙目再看清她臉後散發著惡心的光芒,那幹裂唇齒興奮的微顫。

    “王爺!”

    “陳青,最好別扯上本王,否則,我讓你連死都死不了。”霍元州眼神冷冷掃過去,陳青忽然如墜冰窖,伸著只痕跡斑斑的手就要去勾住那身華服,聲音發著顫,恐懼著:“求……王爺,奴家可以……永遠侍奉王爺的。”

    霍元洲想起剛剛外面聲響,估計有人要來了,百無聊賴的理著自己衣服:“餵,地上的,偷我王府的東西,本來要弄死你的。”

    那下人立馬誠惶誠恐磕著頭:“王爺饒命啊,王爺。小人下次不敢了!”

    霍元州冷笑著:“本王不給人第二次機會,不過……”

    他又看了眼床上掙紮著要下來的人,嘴角勾著:“橫豎都是要死得人,死前送你一個。”

    “當然,你要是能在聶穆手下活下去,本王也不追究你偷東西的事,自己愛上哪去上哪去。”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小廝一陣欣喜,頭磕的“砰砰”作響。

    陳青“砰”的一聲,掉下來,一把抱住霍元州的大腿,不斷向上:“求王爺不要啊!”

    霍元州低頭,一手塞了什麼東西進陳青嘴裏,他還得自己以防萬一,他再一腳踹開人,恰好將人踢進那下人懷裏,連個眼神都沒施舍,走了。

    下人忽然溫香軟玉在懷,懵了一瞬,反應過來,趕忙抱著人抓緊時間去,陳青回過神,擡手就要一巴掌打過去,可手心無力,終究被人一把抓住。

    “姑娘,我勸你別掙紮了!”

    陳青絕望著,她身體還沒恢復,根本掙紮不開,男子又發著汙言穢語,興奮聲不斷,外面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柱香前,因著霍蕭提前離宴,宮宴不久就散了,聶穆提前回家,一回來,就看到丫鬟一臉慌張,扶著他娘直往沈落院子方向走去。

    “怎麼回事?”他沈著聲。

    聶老夫人急的眼圈發紅,見到他,一副難得想打他的模樣:“你……你……要不是你護著人,她怎麼……敢……”

    “娘?”

    “我就說在外流落一年多,怎麼可能安安分分,敢情是帶了野男人回來!”聶老夫人說完,立馬急匆匆的繼續趕過去。

    聶穆渾身一怔,僵著身子跟了過去,大門被幾個老媽子給撞開,屋內燭火點著,汙穢聲音傳著,一老媽子立馬掀開簾子,聶老夫人帶著人圍了一圈。

    陳青含淚的臉露了出來,那下人趕忙滾下來,撿起衣裳裹好自己,幾個丫鬟嚇的立馬扭過頭不去看人。

    聶老夫人嚇的連退兩步:“陳青?”

    陳青伸著手就要去勾聶穆的衣角,可聲音卻不怎麼能打出來:“大……人,救……我。”

    聶穆面無表情的退了退,陳青心頭涼了下。

    “聶大人饒命啊!”

    “我可是霍王爺的人啊!都是她勾引招小人的!”

    “她說什麼今晚全忙著,沒人會理她的。”

    陳青一口咬破唇角,狠狠的盯著地上的人。

    “陳青,你怎麼敢?”聶老夫人捂著胸口,氣的唇齒打顫,“來人,扔出去,亂棍打死!”

    “老……老夫人!”陳青拖著身子爬下來,跪在地上,一老媽子一腳踹開她,陳青眼淚直流,再爬著向聶穆求饒,可聲音因霍元州給吃的東西,完全聽不清:“大人,是……是……”

    沈落抱著霍霍走回來的時候,發現聶府氛圍怪怪的?

    一暗衛趁沒人,連忙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沈落呆了,抱著霍霍的手不禁緊了下,懷裏的貓委屈的“喵”了聲。

    她連回神,安撫了下懷裏的霍霍,嘴角苦笑了下,值得嗎?就為了聶穆?

    沈落走到的時候,聶穆正開口:“打死就不必了。”

    陳青一陣欣喜,按著自己的嗓子想要正常說話,就見人垂在兩側的手緊緊的捏了捏,暗啞著嗓音:“既然你兩情投意合,那就一塊走吧。”

    這是要把她送給那下人的意思。

    下人一陣欣喜,他沒想到自己不僅能活命,還能得一美嬌娘?

    連忙磕頭:“多謝聶大人,小人一定好好待她!”

    “聶大人,您真是好人啊!您是青天大老爺!”

    聶穆心頭被扯碎了個口,好人?他苦笑了下,扭頭看了眼沈落,張了張嘴,眼眸微垂:“算還清了嗎?”

    陳青呆呆的看著,頹然坐在地上,不敢置信他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走了。

    沈落撓著霍霍下巴,手一僵,原來他已經知道陳青曾經害過她,她看了眼傻在原地的陳青不知道該說什麼,轉身離開,走了兩步,想了想,垂眸道:“你猜?他會不會去查真相?”

    陳青還沈浸在巨大恐慌中。

    “雖然,我除了打暈你,什麼都沒幹。”沈落嘴角嘲諷一勾,“可我真的想看他查真相的模樣。”說完,轉身走人,這屋子,反正她不想住了,膈應的慌。

    陳青徹底傻在原地,連著被聶老夫人老當益壯般的踢了幾腳都沒回神,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

    她知道聶穆這人,一視同仁,以後就算為妾,他也可能待人敬愛有加。

    可,原來她錯了?

    他的一視同仁是希望她們和睦相處,別惹是非?

    陳青唇角留著血,靈魂仿佛在發著吶喊,為什麼他不去查?為什麼不處置人?

    明明再等等,等她能好好說話了,她就可以說是沈落害的她。

    他怎麼可以和稀泥?

    就這麼發落她了?

    陳青就這麼大腦一片空白,連自己什麼時候被人帶走了都不知道,甚至一路被人占著便宜都沒發現。

    從高門大宅一路到一破敗小屋,屋子又小又亂,外面庭院還雜草叢生,陳青失了魂般的跟著走了進來。

    旁邊人獐頭鼠目的,一手捏著人的腰肢,在左鄰右舍驚羨的目光中摟著人。

    高官府邸上好的通房,能用一次已經天上掉餡餅了,現在直接拿走,那就跟走狗屎運沒什麼區別。

    陳青看著透著破敗味道的屋子,一個回神,雙眸驚恐大睜,轉身就跑,沒跑兩步,長發被人扯住。

    “你跑?試試!你賣身契可在我手上!”男子一手拽住她的頭發,頭皮生疼,再一手按著她的腦袋直往地上撞去。

    “再跑,賣你去青樓!”

    陳青腦袋“砰”的一聲,磕在尖銳石子上,瞬間鮮血直流,她躺著,雙目無神的望著眼前那株雜草。

    後頭,一粗狂女聲響起:“陳三!你居然還帶女人回家!你怎麼不死牢裏。”

    陳青抖了下,後頭吵的天翻地覆,她從來沒在這麼窮,這麼亂的地方待過,就算以前在蘭夢樓,也沒這麼恐怖過。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4:27

第87章 前世過往

    “餵, 外面的,洗個衣服怎麼還沒洗好!”

    後頭斥呵聲傳來, 陳青站在井邊打著水,雙目無神, 怔怔的看著自己原本白皙的手臟兮兮的, 還泛著血汙。

    她這幾天,在做夢, 夢中,自己曾如現在般, 對著聶穆下了藥,然後他們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一開始“不情不願”, 聶穆就越對她心懷愧疚然後體貼有加, 時間久了,因著沈茵不斷給聶穆臉色,她甚至贏過了沈茵在聶穆心中的地位。

    在沈落回來的某一日,她買通沈茵的丫鬟, 給沈落的綠豆粥裏下了藥,又在病重的沈落面前跟著聶穆上演愛恨情仇,最後沈落死了。

    與現在唯一的差別就是夢中沈落死的比較晚。

    可夢中一開始順利的不敢想象, 她成功讓聶穆覺得是沈茵因嫉妒而害死沈落,成功讓聶穆冷落了沈茵,就算後來沈茵重新出來, 可她在聶穆心中有了更重的位置,因著第一個孩子出生,聶穆待她更若珍寶,她看著沈茵,露出挑釁一笑,終於逼的沈茵發瘋對他們母子下手。

    結果自然是沈茵失敗,發瘋,她直接寵愛更甚。

    最後她成聶穆的正妻,兩人琴瑟和鳴,羨煞京中婦人,甚至在平定叛亂後,聶穆又為她弄來了誥命身份。

    她沈浸在夢中自己春風得意,萬人敬仰的人生裏。

    或許,這才是她該有的結局?

    突然身後,那陳三原妻子一腳踹過來,罵罵咧咧的,陳青再次摔倒在地,眼前一片血色模糊,她想,真好,又可以入夢了。

    夢中,她已經跟聶穆有了三個孩子,她每天前呼後擁,出去時,也是眾夫人間的中心,她們捧著她,奉承著她。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她跟聶穆第三個兒子,也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無意中跑到沈落的屋子,弄壞了裏面的擺設,小兒子就跟發現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隔三差五跑過來玩一趟,每次來都要弄壞東西,直到被聶穆撞見,向來疼孩子的聶穆,一怒之下,一巴掌打了過去,將孩子打倒在地,孩子坐著,哭的哇哇作響。

    下人來通知她,她急急忙忙跑過去的時候,小兒子還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楞在原地,她不明白為什麼要為了一面鏡子,對小兒子下如此重手,她看向聶穆,震驚了,因為她看到聶穆也是一臉震驚,甚至處於不敢相信,隨即渾身輕顫,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她突然不知道他害怕的到底是因為失手打傷孩子還是因為沈落。

    陳青這時候想要醒過來,直覺告訴她下面的夢不會是什麼好夢,很有可能會讓她的夢徹底破碎,可怎麼也醒不過來……

    她看到從不騙她的聶穆第一次騙她,說他失手打孩子是因為他功課沒完成。

    她那時候才發現,沈落的屋子保持原樣,即使落了灰,也沒被撤掉。

    後來,聶穆對她越來越冷淡,更多的時候是坐在沈落的院子裏發呆,望著那棵枯樹。

    那裏,沈落曾經樹下跳過舞,明艷單純的人有時候會隨手擦擦汗,對著她說:“阿青,餓了。”

    她夢到自己躲在門後,養的嫩白的手死死扣在墻壁上,直到扣出血來。

    她終究贏不過沈落,她懂了聶穆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的原因,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想刺激什麼都不在乎的沈落,吃個醋而已,對他在乎一點而已。

    但沒想到,直接讓她死了。

    沈落死的那天,他不敢相信人可能是因自己而死,所以滿腔情愛全投在了她陳青身上,包括後面的強取豪奪,從來沒有半分憐惜。

    又過了段時間,她維持著表面風光,看到聶穆放出了發瘋的沈茵,將傻了的沈茵帶在身邊悉心照顧,像是在贖罪一樣。

    陳青覺得自己那時候心應該已經冷了,她好像不在奢望聶穆的寵愛,橫豎只要有權勢就好。

    兩年後,他自請去守護邊疆,聶穆問她要不要去,陳青看到自己冷淡的拒絕了,偌大聶府瞬間就剩她跟聶老夫人,偏偏老夫人還老是不停的念叨沈落,嫌棄她不如沈落懂事。

    她更懶得理她了。

    而她在聶穆離開半年後,有次上香,車馬壞了,恰好遇到霍元州,那時,人雖然依舊是她曾經瞧不起的樣子,沒有權勢,整日胡作非為,可一身白衣,風流倜儻,嘴角微勾,莫名看的人心跳加快,然後她鬼使神差的用了人家的馬車。

    不久後,接觸了幾回,她就跟霍元州有了茍且,依舊是這個人。

    陳青夢中掙紮了下,想醒來,依舊沒用。

    夢中,他們持續了一年半多都沒人發現,一直到聶穆後來回京述職,路過寺廟,替沈落點燈,在後山撞見了她跟霍元州的事。

    他就這麼站著,無悲無喜,看著他們衣裳亂著,看著她在那慌亂穿衣服,一句話也沒說,然後帶著她回府。

    可在她欣喜以為他會原諒她的時候,當天晚上,她被人打暈,等醒來時已經到了霍元州那了,第二天,她慌亂出門就聽到聶家夫人陳青意外病故的消息。

    她被迫“死了”。

    她夢到自己頹然靠在王府大門上,良久良久,然後咬了咬牙,想著她既然能在聶府從一丫鬟坐到正妻之位,區區落魄王府,會難到她?

    於是,她各種用計,等著她在那跟一幹姬妾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霍元州待她卻突然不如從前,看她的眼神還不如一個丫鬟,甚至厭煩。

    他要的只是刺激,或者,只是想嘲諷下聶穆,才找的她,她悲哀的想著。

    但老天終究眷顧她的,她有孕了,雖然王府妻妾成群,可孩子除了王妃生了一個外,再沒有多的,她金貴起來了,滿府的人都小心呵護她,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經揚眉吐氣的日子。

    終於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等她生下孩子,雖然她容顏不復以往,但以後可以母憑子貴,可諷刺的是,她剛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她的丫鬟衣裳不整的站在她床前,沖她挑釁笑著,手裏把玩著霍元州常佩戴的玉佩。

    她嘲諷著:“好好的聶家夫人不做,非要來給人做小?連累我從一人人捧著的大丫鬟到現在任人欺淩。”

    “你……居然爬王爺的床!”陳青氣急攻心,突然一口血吐出來。

    丫鬟冷笑著:“陳青,夫人曾經在冬天給我們這些下人送過凍瘡膏,這一回,就當我還她那瓶凍瘡膏的恩。”

    陳青擡頭嗤笑了下,雙目泛毒:“別說的那麼好聽!你是個什麼東西,我還是知道的!”

    丫鬟撇撇嘴不說話。

    就在此刻,產婆一邊清理著手,一邊突然冷漠著道:“姨娘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

    她不解的轉頭,就見產婆擦著自己的手慢慢轉身,雙眸冷淡的望著她,那是一種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她,她心頭忽然升起陣恐慌,可縹緲的聲音帶著空洞響在她耳邊:“皇家的臉,是你一介舞坊出身的能打的?”

    陳青驚恐的瞪大雙眸,忽然想起什麼,掙紮著就要爬起來,身下傳來劇痛。

    產婆一字一字,冷冰冰著:“姨娘產後大出血,已故。”

    大門打開,霍元州一臉嫌棄進來,看到產婆,無奈著:“可以了嗎?”

    產婆恭敬的行了禮:“老奴會回去轉告皇上的。”

    霍元州瞥了眼床上的人,眉頭皺著:“早知道這麼麻煩,那時候就不招惹了,還不準讓人死的太舒服。”

    陳青突然懂了,他們是故意讓她跟一群妾室拼的你死我活,故意等到生產這天來對付她,她夢到自己被活活嚇死了,滿目怨恨,死前她想沈落當時也一樣吧?

    可她回想當時,這才發現,她當時是解脫,終於可以不用看到他們的解脫。

    陳青醒了過來,她被扔到一破屋,門外吵著,吵的她頭疼,她這才明白,她夢中在聶家能贏,是因為沈落不爭,是因為沈茵有著世家傲氣,也因為聶穆待她認真過,而在其它地方,人家隨便動個嘴皮,就要她費盡心思鬥個半天,最後一敗塗地。

    陳青突然苦笑了下,上天待沈落永遠那麼好,就算是夢中,她死了也有人給她撐腰。

    然後大門打開,陽光透進,幾個大漢就這一風塵味十足的女子邁入,女子一手掩著口鼻,嫌棄著:“這種貨色,也敢要五兩?都破相了。”

    後頭陳三賠著笑臉:“那您看著給點啊,她三天兩頭倒一次,都沒錢治了。”

    那女子輕蔑一笑:“你是自己又賭輸了,才要賣人的吧。”

    陳三尷尬的笑了笑,要不是家中母老虎太醜,他也舍不得賣陳青,畢竟年輕,還好看,雖然現在有點破相。

    “三兩,三兩我就要,多了別想。”女子討價還價著。

    陳三肉疼了下:“這可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啊!三兩也太便宜了吧?要不,四兩?”

    陳青意識越來越模糊,聽不清他們在吵什麼了,只覺得自己後來被拖走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4:40

第88章 腦補

    沈落站在不遠處, 遙望庫房,陳青不在了, 她很無聊,聶老夫人現在看到她就躲, 她也只能看看嫁妝, 解解饞,順便想想怎麼拿回來。

    靠聶穆,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雖然, 這兩天不知道他抽什麼瘋,全部人都懷疑陳青是她弄走的時候,天天跑來非要跟她一塊吃飯,不是夾菜, 就是親自收拾碗筷, 體貼的不像是同一個人。

    她總覺得毛毛的,導致她現在覺得待這看庫房很好。

    忽然暗衛出現,站在陰影裏:“姑娘,皇上有東西給您。”

    沈落走過去, 就見暗衛掏出一樸實看起來沒什麼特色的匕首。

    “皇上吩咐了,下次要是有人再暗算您,您直接捅了!”

    沈落小嘴微張, 暗衛又道:“屬下會處理後續的!”

    沈落接過匕首摸了摸,再用力的點了點頭,扭頭繼續回到庫房正對的拱門邊上坐著。

    還是因著陳青那事, 現在整個聶府看她的眼神萬分微妙,聽聞聶老夫人還直接下令讓其他人當她不存在。

    所以,她這兩天很安分,畢竟鬧騰那也是有人陪才能鬧騰的起來的。

    她看了眼庫房,庫房是有人守的,那兩個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別提讓她進去。

    現在就憑她一介弱女子,她也強搶不了,她只能坐著,閑來無事,把玩下霍蕭送的匕首,看看多鋒利,能不能讓她半夜敲開鎖,進庫房把東西偷出來。

    兩守門的看著她,臉色微變,曾經,誰都說這一位,軟糯好欺,連個丫鬟都能爬到她頭上,現在人居然就這麼把陳青給弄走了,還沒留下絲毫證據!

    兩人屏息凝神的看著人,就見灼灼陽光下,人笑的溫柔無害,白皙的手把玩著一……匕首?

    兩人心頭猛的一跳,相視一眼,又不安的重新看回去,人恰好緩緩拔.出匕首,鋒利匕首對準陽光,閃著冷冽光芒。

    兩人腿抖了下,復而又想起她一就是個弱女子,要是來強搶東西,就算有匕首,肯定也贏不了他們兩個人高馬大的!又瞬間心安,她敢來,他們就敢搶她匕首!

    忽然匕首光芒又閃過,左邊的下人靈光一閃,腿又抖了,他想到個可能,萬一這個在他們面前捅了自己一下,然後嫁禍給他們怎麼辦?然後對著他們大人哭兩下,從而來庫房拿東西又怎麼辦?

    畢竟後宅女子要是高明點,殺人那都是不見血的!更何況,現在大人明擺著,就算這個殺人放火,他也不處置,還天天去看人,那就是將整個聶府的性命交到她手上!

    不怕後宅女子詭計多端,就怕人即使被揭穿依舊沒事!

    “那個,我去請示老夫人。”

    “啊?不是說不管她嗎?”

    “你……你……反正你記得,千萬別讓她自殘!”說完,拔腿就跑,剩下那個迷茫了下,忽然恍然大悟,驚恐的看著坐在拱門下的女子,那一張淡然的臉在陽光之下,似乎更恐怖了。

    現在誰都知道,被沈落“暗算”,只能自認倒黴!

    聶老夫人正在佛堂誦經,門外下人急急忙忙跑過來,再深吸了口氣,開始稟報:“老夫人,夫人她一直坐那不離開。”

    聶老夫人冷哼一聲:“她愛坐就坐,就算坐到天荒地老,也由她!”反正鑰匙在她這,她把那地坐穿了,也進不去!

    她現在知道怎麼對付那一個了,只要不理她,她就鬧騰不起來!

    下人神色鐵糾結著:“可夫人坐門口玩匕首!”

    聶老夫人眼眸微擡,不屑著:“怎麼?你們還打不過一女流?”

    下人:“……”

    一旁嬤嬤反應過來,急忙道:“老夫人,誰都知道陳青不可能放著咱們大人不要,去要個下人,可大人就是不查,也不處置人,可見那個是有手段的。”

    “她還能強搶了不成?”聶老夫人沈著聲,眼眸冷冷睜著。

    “但人萬一把自己捅傷怎麼辦?她有著郡主名頭,萬一她告訴宗人府是我們府上的人傷的她,到時候大人仕途,您的名聲可全沒了!”

    “到時候,宗人府的人一來,甭管真相如何,京中貴婦們只會往最壞的方面揣摩!”

    “她都狠到那麼算計陳青,也可能狠到算計您跟大人啊!”

    “穆……穆兒怎麼可能會讓她……”聶老夫人慌了下。

    “可大人那態度擺那了,無論那個幹了什麼,他都不管啊!”嬤嬤揪心著,一家之主都任由那個為禍聶府,其他人還能怎麼樣?這是他們之前,全部人都沒想到的,要不是出了陳青這事,他們還不知道聶穆縱容人已經到了這地步!

    聶老夫人心頭立馬痛了下,起身,氣勢洶洶:“走,帶上人,把她匕首奪了!再好好看著她!”

    現在沒人能治得了她,可,寸步不離“照顧”下還是可以的!

    沈落還坐著,看著薄如蟬翼的匕首,看起來似乎很鋒利,會不會也很容易斷?

    她好奇壓著匕首一面,就見那匕首真的彎了過去,沈落正想松手,防止真的把它壓斷了,手指一滑,匕首尖銳部分彈回直對掌心。

    “嘶”的下,沈落到抽口氣,掌心鮮血冒出,她手抖了下,眼眸含著淚。

    暗衛:“……”

    可以去準備金瘡藥了。

    等著聶老夫人帶著大幫子人過來的時候,沈落已經撕好群角,輕軟紗布按壓傷口,紗布染紅,一臉快痛死的模樣往外走。

    一眾人心頭顫了顫,苦肉計開始了!

    聶老夫人猛的退了兩步,她這是要去宗人府告他們傷她了?

    “快!先攔下來!”

    一道驚悚的聲音傳來,沈落不解仰頭,就見幾個老媽子又兇神惡煞的圍了過來,她趕緊掏出匕首,老媽子們心頭顫了下,果然這個其實是個狠的!

    她們兇狠的就要奪刀,沈落這才發現,她就算拿著防身的東西,她也不是對手,兩手被抓,眼見著右手的刀就要被奪,急中生智,立馬將匕首拋到左手,雖然左手傷到了,可緩解下應該還行,樹上暗衛眸色微沈,立馬掏出暗器砸了過去,結果一老媽子正好想伸手來抓,暗器砸到那只手手,那手一不小心碰歪了匕首,沈落左手一伸,刀鋒劃過手臂,血刷的一下出來。

    匕首掉落,發出清脆一聲,老媽子趕忙撿起匕首對準沈落,正要嚇唬人,就見沈落茫然看著手臂,一道斜著的血痕出現,然後血刷的一下冒出。

    老媽子傻眼了,拿著匕首的手不穩了。

    暗衛震驚了。

    沈落:“!!!”

    來個人叫大夫啊!

    老媽子立馬扭頭跪在地上,抖個不停:“老夫人,您要救我啊!”

    沈落:“???”

    救啥?

    聶老夫人臉色蒼白退了兩步:“你……你居然……你到底想要什麼!”

    沈落按著手腕,小嘴微張,看了下裏面,想想人也不會給她。

    聶老夫人臉又白了圈,她果然想要回她的嫁妝!

    “如果我不給呢!”

    沈落按著傷口,扭頭就走,她大不了晚上帶人來偷。

    “給你,給你,全給你!!”聶老夫人捂著心臟,身軀顫了顫,一雙老眼閃著淚光,她就該防著點才對!她果然一言不合就要去告狀。

    沈落扭頭茫然看著聶老夫人,給什麼?

    她視線掃過一眾人的神色,好像懂了什麼,張嘴想解釋,最後看了眼庫房,閉嘴了,再矜持的點了點頭。

    聶老夫人“砰”的一聲,又倒了,她的錢,沒了,為了救聶家於水火,沒了。

    沈落轉身回屋,暗衛送上瓶藥膏,沈落打開,開始抹,還好傷口不深,除了掌心被自己戳的那個看起來比較慘外。

    不久,門外陸陸續續送來擡來箱子,沈落趕忙抽出嫁妝清單,當著一眾下人的面樣樣清點,點到日落西山。

    沈落一手敲著清單,眼眸微擡,看著不斷冒虛汗的嬤嬤:“這裏才三分一。”

    嬤嬤咬了咬牙:“夫人確定您的是正確的?當初真的就那麼多!”

    沈落起身就往外走,淡淡著:“我去宮裏問問好了,他們一定知道!”

    嬤嬤臉青了,行了個禮:“還請夫人稍等,老奴去核查下!”

    說完,嬤嬤帶著一幫人逃也般的出門,聶老夫人一聽,這回真的病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沈落坐在門口,望著夕陽西下,一手抱起腳邊霍霍,發著呆,早知道陳青走了,會讓他們怕她怕成現在這樣,她就早點好好動腦子弄走人了。

    “聽聞,老夫人被氣病了。”院門口,兩鬼鬼祟祟得丫鬟特地繞過來看看這個從摳到一定境界的老夫人手裏摳回嫁妝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說,這個有咱大人跟宗人府撐腰,怎麼不早點動手?”

    沈落眼眸一擡,兩丫鬟立馬跑了,她一手撓著霍霍下巴,淡定的如世外高人:“霍霍,以後做事,一定要好好動腦子,像你家主子一樣,知道嗎?一定要裝的自己很厲害的樣子,唬幾個人那也不錯。”

    宗人府?

    那是她能去的?去了不就是昭告天下,她還活著?她又沒打算在聶家待一輩子。

    “對吧?霍霍。”

    暗衛:“……”

    那嫁妝好像是從天上掉回來的。

    霍霍:“喵?”

    宮裏,霍蕭揉著小黑,一下一下的:“朕總覺得朕的落太弱了。”

    嚴辭嘴角抽了下,垂首:“皇上,您都給她削鐵如泥的防身小刀了!”

    霍蕭又揉了下小黑,小黑安安靜靜乖乖的趴著給他揉著,霍蕭嘆了口氣:“唉,你不懂。”

    嚴辭:“……”

    “後宅恐怖著,上次那陳什麼都能暗算她,以後不知道還會面臨什麼……”霍蕭手下揉著,神思縹緲了下。

    “萬一全部人聯合起來欺負她一個,怎麼辦?”

    霍蕭腦中忽然浮現人窩在角落暗暗流淚的模樣,心頭又揪了下。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4:57

第89章

    沈落逗著霍霍, 眼前忽然黑了下,她擡眸, 聶穆正提著什麼東西站在她面前,垂著眼眸, 這神情她有點看不懂。

    “要吃嗎?”

    沈落鼻尖動了動, 似乎是烤鴨,可……她搖了搖頭, 最近聶穆有點奇怪,奇怪到讓她有點慌。

    “進去吧, 我讓人準備了些你愛吃的菜。”

    沈落:“……”

    她不是搖頭了嗎!

    所以,他這是又要陪她吃飯的意思?

    飯間,沈落戳著菜,百無聊賴的吃著, 碗裏時不時的多點菜。

    聶穆夾的。

    沈落咬了咬唇, 低頭認命吃著,吃的胃有點疼,好不容易吃完,聶穆還不走, 就這麼看著她,一副要聊天的模樣。

    沈落:“……”

    相對無言,一旁下人把菜撤了良久, 他還就這麼坐著,一直坐到一旁霍霍在拽著她的群角,還向上爬, 連著“喵”了好幾聲,再爬上她的膝蓋,兩爪搭在她的上半身,淒慘的叫著,提醒人該給它餵食了。

    沈落輕咬了下唇,她也想啊,可平常它的夥食都是暗衛送來的,現在,聶穆在,他們不好送啊。

    她按了按那只還往上爬的貓,擡頭,就見聶穆一雙眸失神的盯著霍霍。

    沈落尷尬了下,一手撓了撓自己鼻尖:“那個……撿的。”

    聶穆又深沈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就走。

    沈落松了口氣,轉頭立馬開了個窗,坐在窗邊,一人一貓可憐兮兮的等著暗衛給她們送吃的。

    過了會,屋內燈火亮起,暗衛從窗而入,提著個食盒,食盒打開,香氣撲鼻,沈落感覺到自己的胃忽然又有活力了。

    一旁霍霍不搶她吃的了,一頭栽進自己碗裏,吃的狼吞虎咽。

    沈落一邊吃一邊可憐的摸了摸那腦袋,看樣子平常得多給它備點零嘴,鬼才知道聶穆抽風要抽多久。

    “姑娘,要不,讓禦廚照著聶家的飯菜重做一份,然後換掉?”

    沈落哽咽了下,搖了搖頭:“這不是菜的問題啊!是人的問題!”

    她從來沒見過聶穆這副模樣,那一個以前更多的時候是不茍言笑,現在,溫柔的能溺出水來。

    外頭,人站著,就這麼看著裏面燈火亮起,視線再掃向一處,跟著另一個暗衛直接隔空對視。

    暗衛眉頭一皺,被發現了?

    聶穆走了,夜色降臨,四周昏暗,整個聶府透著股詭異的氣氛,有點壓抑,忽然前面一下人領著陌生的婦人向著沈茵那走去,他眉頭一皺,跟了過去。

    菊夏正收拾著東西,沈茵站在院中出神,身側一陰影落下,她擡眸看人,微微驚訝了下,隨即釋然:“你來了,也好,本來就要過去跟你說聲的。”

    “你在做什麼?”低沈的聲音帶著不解。

    沈茵行了個禮,疏離著:“這段時間,多謝聶大人照顧。”

    “什麼意思?你要離開?沈家現在這樣,你一女子隨便離開……”

    “聶大人!”沈茵重重的道,隨後想起什麼,眉心皺著,“不要去隨便負擔一女子的一生,尤其是胸中自有傲氣的,你誰都不想辜負,一個都不想傷到,可到頭來只會讓所有人都傷到。”

    聶穆忽然被這樣的沈茵刺了下,怔怔的站著,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突然仿佛不認識沈茵了,最後眼眸微垂:“你……要去哪?”

    “我母親以前身邊的嬤嬤,沈家落敗前就被兒子接走,養老去了。”

    聶穆順著人的視線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一衣著普通的婦人。

    沈茵看著那婦人對他們行了個禮,點了點頭,繼續道:“沈家落敗後,她一直在找我,前段日子,她兒子調入京城為校尉,所以,現在他們打算接我離開。”

    聶穆嘴巴微張,垂下的手,指尖微動,最後歸於平靜,他繼續聽人道:“雖然不富裕,但至少他們家幹幹凈凈。”

    沈茵疲憊的神情此刻松展,雖然非鼎盛之家,但,她知道他們會待她如親人。

    “我也不想留這,等沈落無聊的時候來找我麻煩。”

    聶穆剛想說,她不會,可腦中忽然劃過近幾日聶府雞飛狗跳的模樣,又閉嘴了。

    沈茵又行了個禮:“沈茵明日就走,如若大人發現雲夏行蹤,還請告知。”說完,轉身就走,繼續讓人收拾行禮。

    滿院熱熱鬧鬧的,聶穆置身其中卻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莫名有種孤寂感,明明這是聶府,這是他家。

    “大人,不好了!”外頭,聶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哭哭啼啼的過來,聶穆心頭不安一跳。

    “怎麼了?”

    “老夫人……她……她忽然不行了!”丫鬟嚇得結結巴巴,等她擡頭,身側迅速劃過一身影。

    聶穆趕到聶老夫人住所,大夫好像已經走了,聶老夫人臉色慘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聶穆沈著聲,此刻嬤嬤走出,嘆了口氣,“大人還是外面說去吧。”

    聶穆又看了眼床上似乎奄奄一息的人,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了下,跟著出去。

    嬤嬤將今日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遍,聶穆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這事他剛入府就聽到了,沈落拿回她的東西本就沒錯。

    “大人,後宅這種攪和風雨的,向來是不被容的。”

    聶穆眉頭緊皺。

    嬤嬤又嘆了口氣,絕口不提沈落嫁妝被老夫人占了這事的對錯,只道:“大人,老夫人縱是千般不是,可也是您的生母啊,早年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等您飛黃騰達,卻還要受一孤女的氣。”

    嬤嬤又擡頭,恨鐵不成鋼般的望著人:“大人,聶家給了她庇佑,可她又做了什麼?還請大人仔細想想,誰待您是真的好,就說那嫁妝,老夫人可是存在聶府庫房,而不是自己私庫。老奴言盡於此,還請大人自行定奪。”

    嬤嬤走了,順帶將門關上,言下之意,等他決斷好了再來。

    月朗星稀,聶穆月下喝著酒,一手扶著額頭,陳青背叛他,沈茵打算離開,沈落……從來沒打算回到從前。

    聶穆想,他是不是真的錯了?

    他爹以前從來不知道責任二字為何,寵妾滅妻,府中姬妾,膩了,就賣了,或者鬧的雞飛狗跳,他也憑一時寵愛隨意處置。

    他以前一直想著,他以後絕對不要做他爹這樣的人。

    他跟沈茵從小有婚約,後來他脫離聶家而導致沈家悔婚,本該無所交集,可沈從淩自己瞎想把自己弄死了,沈家一夜傾覆,他總覺得自己不該冷眼旁觀,所以,他接收了沈落,後來沈茵回來,他又收留了她。

    陳青的事,是他酒後失德,他覺得自己該對人負責,所以他好好愛護,即使知道人做錯事了,他也覺得是自己的責任人,由愛生妒,誤入歧途,他想著自己好好矯正,或許就好了。

    聶穆搖晃著身子起身,步步向沈落屋子邁去。

    沈落正睡著,霍霍大晚上的動不動拿爪子拍她臉,吼她起來陪它玩,今日也是,沈落迷糊中一手抓住那個不安生的,然後塞進被褥。

    “乖,睡覺。”

    “喵。”

    忽然床帳掀開,沈落猛的驚醒,連忙坐起,驚恐的借著點月色看著聶穆,撲鼻酒味直沖而來。

    “聶……聶穆?”

    “能……”聶穆一手按著額頭,好像在強迫自己清醒下。

    沈落往床裏側縮了縮:“嗯?”

    “先把你的嫁妝放回庫房嗎?”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及一絲哀求。

    沈落眸色立馬微冷,坐好,淡淡道:“理由?”

    聶穆晃了下頭,看清人,唇齒微開,滿滿妥協:“她病了。”

    沈落低頭揉著剛鉆出被褥的霍霍的小腦袋,嗤笑了下:“搶占別人的東西能讓她病好?”

    那一位的病還真是……便利啊。

    “聶大人,這就是你的為官之道?”沈落嘲諷的看著人。

    聶穆苦笑了下,她現在似乎只會這樣看他,滿滿嘲諷,他深吸了口氣:“等她病好,我就立刻還你,雙倍。”

    沈落從另一側爬下來,擡頭:“聶穆,你到底憑什麼覺得我要為了你們,委屈自己?”

    “拿回去?那位還會還回來?”

    即使明明知道,她並非嚴格意義上的聶家媳婦。

    聶穆深吸了口氣,二話不說一把拉著人往外走,沈落慌了下:“你要幹什麼!”

    聶穆不說話,只是強硬的拉著人走,兩暗衛見狀立馬跟了上去。

    聶老夫人屋前,幾個丫鬟見人過來,嚇了一跳,趕忙擋著:“大人,老夫人她需要靜……”

    “讓開!”聶穆一手揮開人,再拉著沈落進去直到人的床前。

    沈落不解看向床上躺著的人,臉色蒼白,雙眸緊閉,氣若遊絲,一副仿佛就要魂歸西天的模樣。

    沈落驚了下,她以為這個只是隨便暈暈,畢竟她以前老這麼幹,真真假假,有時候連大夫都被這一位弄的脾氣上來,現在,居然仿佛真的要不行了?

    氣人是她所願,可把人氣到差點喪命,這就不是了,她還沒膽大到擔條人命的地步。

    一側聶穆站著,緊抿著唇,一言不發,整個人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在極力壓制什麼。

    沈落退了退,直覺危險,拔腿就跑,還沒退出門檻,聶穆忽然轉身,一手拽住她手腕,沈落吃痛。

    “聶穆,你做什麼!”

    聶穆將人壓在墻上,頭磕在沈落肩膀,忍了忍:“當我求你,先還了,她年輕時為我吃了不少苦。”

    外頭暗衛暗箭對準聶穆。

    沈落忽然的覺得身心都在發顫,那是冷的,她一手抖著摸上脖子,再摸出那根細細金鏈,霍蕭說,沒準用的到,結果居然真用到了?

    她該哭還是該笑?

    “聶穆,你要不要看看這是什麼?”沈落淒涼著,她到底太天真了,她就該從入聶府第一天就把這東西拿出來,她居然還想著讓人認清現實,自我良心發現?

    對著自以為是到極點的人……

    她自嘲的笑了笑,轉而冷冷的盯著人,這一種人,只能用權壓!

    聶穆視線挪向那條鏈子,昏暗燈火搖曳,鏈子底端小小的鑰匙帶著鳳凰展翅時的翅膀,閃著細弱的光芒,忽然的,人呼吸緊促了下,雙眸直直的盯著那鑰匙。

    後宮鳳印的鑰匙。

    聶穆一手撐著墻,掌心漸漸握起,低頭嘲諷的笑著,他知道宮中那位沒死心,可原來是壓根沒打算將人還回來。

    “你跟他這麼做,就是為了告訴我,已經物是人非?”他看了眼那把鑰匙,一手捏起那下巴,雙眸漸漸充血。

    “你,回來到底是做什麼的?報復嗎?”

    他以為她泄憤完,就能回到從前,可人居然從來沒想過。

    後宮風印的鑰匙,這就是在提醒他,面前這個人,不是他能隨便動的。

    手下力道越來越重,沈落只覺得下巴快要被捏碎,她咬著唇,死活不想再人面前露怯,憤憤的瞪著人。

    兩邊就這麼僵著,過了好久好久,久到燭火“啪”的一聲,跳躍了下。

    聶穆看著人唇角咬破,鮮紅鮮紅得,刺眼的很,最終他敗下陣來,緩緩松手,指尖輕顫,就這麼看著人。

    她第一天的時候沒拿出來,被罰的時候沒拿出來,要嫁妝的時候也沒拿出來,卻在今天……

    終於忍不下去了嗎?

    聶穆無力的趴在人肩膀上,低沈的聲音帶著輕.顫響起:“他是皇上,無情帝王家,沒聽過嗎?”

    沈落嘴角勾著,昏暗燈火下,微歪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肩膀上的人:“不是帝王家的,就不無情了?”

    “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你明明曾經……”

    沈落扭過頭,看向外面,月光鋪撒,縹緲的向在替上輩子沈落說一般:“因為她很痛,就算仿佛毫不在意,她依舊很痛,痛到不想再看到你們。”

    聶穆渾身顫了下。

    “她不爭不搶,安安分分,可沒人放過她。”

    “被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背叛。”

    “有血緣關系的姐姐冷漠相待。”

    “口口聲聲說要護著的人,卻不肯維護她一下,只想著如何委屈她。”

    沈落收回視線,微垂眼眸:“聶穆,你有你的處世之道,你想讓全部人和睦相處,其樂融融。”

    “可你們這是在壓榨我的基礎上!”

    聶穆怔怔擡頭,那一雙眼三分嘲諷七分淒涼,勾起的嫣紅唇角帶著仿佛終於讓他們難受的暢快。

    “你現在好好看看,我不想被你們壓榨後,你的後宅到底是什麼樣的!”

    “沈……沈落……我沒想壓榨……”

    沈落唇角繼續勾著,卻帶著微顫:“聶穆,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在沈家的時候,我要擔心主母看我不順眼,隨便找個借口處置了我,可至少那時沈家權勢滔天,我還可以靠下。”

    “但沈家落敗後,我無依無靠,被你殺氣騰騰的提了出來,我以為我死定了。”

    “後來霍蕭封我為郡主,我又怕等我失去作用後,我會狡兔死,走狗烹,或者有人貪上我郡主頭銜和那點食邑。”

    “他讓我入聶家,我一開始高興過的,這至少證明我以後可能可以好好活著,所以,我進聶家後,我安分守己,我上交所有錢財,乖乖聽著聶老夫人的話,她說東我不敢往西。我就想換個安穩生活。”

    “我不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跟人玩心機,我只有被玩.死的份。”

    “這樣的沈落,只能費勁心思在所有人面前裝的乖巧溫順。”

    聶穆撐在墻上的手漸漸放了下來,看著面前倔強的女子眼角閃過淚光,似乎憋了多年的委屈此刻終於可以宣泄下,可以毫無顧忌的來刺他,不管他會被刺的多嚴重。

    沈落靠在墻上,出著神,無力笑著,聶穆忽然想叫她別笑了,可張了張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後來,沈茵回來了,同為沈家女,她又是嫡長女,處境更艱難,但她有你護著,她什麼都不用裝,可以活的肆意妄為,可以跟你發小姐脾氣。”

    “陳青雖為丫鬟,心思陰沈,但她有你真心愛護。”

    “聶穆,只有我……”沈落哽咽了下,“只有我,從頭到尾,在聶家孤身一人,人家隨便怎麼欺負都可以。”

    “陳青毫無愧疚的拿我的死當踏板。”

    “唯一有著血緣的可以反利用我的死來爭寵。”

    “聶老夫人估計在我死後可惜自己少了個可以吸血的人。”

    “你……”沈落嗤笑了下,“理所當然的覺得我就該這麼乖,就該這麼委屈求全,就該這麼任人欺淩,然後換來後宅表面安寧。”

    “聶大人,朝中重臣,戰功赫赫,吸著一個什麼孤苦無依的女子的血那麼久,你居然還怒其不讓你們繼續吸血?”

    “所以,你覺得皇上不會讓你失望?”聶穆退了兩步,低沈暗啞的聲音弱到幾乎聽不見,心頭被刺的很深很深,仿佛曾經被他忽略的東西現在全部被血淋淋的擺在他面前。

    他們全在欺她,在她惶惶不安的時候。

    沈落搖了搖頭,神思縹緲了下,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但至少他現在不會,他會怕我在你這吃不飽,會無聊,怕我會凍到,還會怕我長歪了,到時候回去欺負他。”

    沈落忽然想起那日,她親身上陣,去攪人好事的時候,那一個火急火燎,氣勢洶洶來訓她,結果傻乎乎的被自己哄走的模樣,忽然的笑了下。

    聶穆身形微晃,看著人在他面前難得笑的如沐春風,可已經不是因為他。

    她以前曾經在他面前笑過的……

    大婚之日,蓋頭掀起,紅燭晃動,女子瑟縮著,可聽到他說會供著她得時候,她立馬笑了,一旁紅燭映襯下分外乖巧懂事。

    落日余暉,她無聊起舞,被他發現,立馬戰戰兢兢,他誇了一句後,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喜悅,就著落日余暉,分外奪目。

    “你……”聶穆喉嚨哽咽了下,仿佛塞著什麼東西,一句也說不出來。

    沈落回神,冷淡的看著人:“明天之前,我要我的嫁妝已經入宮,聶大人,你敢阻止一下試試!”

    沈落說完,甩袖就走,直出聶府大門,然後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起來,大晚上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只有那道微亂的腳步聲。

    她跑了一段,把那點委屈跑的差不多了,才停下來,淡淡著:“這事別告訴皇上。”

    兩暗衛不明所以現身。

    “姑娘?”

    沈落擡了擡頭,揉了揉脖子,出了個神:“我已經夠給他添亂了。”

    她雖然沒問,他也沒說,可現在他在朝堂上到底頂著多大的壓力,她,還是能猜到的。寧洛舟本就是有血統這種東西存在,他就這麼被擺了一道,朝中早就人心渙散了,他選秀,除了藏她外,還有拉攏朝堂的作用。

    這種時候,他不可以再在她跟聶穆間選一個了。

    沈落縮了縮身體,外面還是有點涼的:“把我送到趙大人那去。”

    趙中安半夜聽到門口有人找到,狐疑的披了件外袍出門,後門口,一人影蜷縮在地,兩暗衛站立一旁。

    “姑娘?你?”

    “餵,還要我這個跟你貌似沒啥關系的女兒嗎?”

    夜深人靜,寒風瑟瑟的,趙中安呼吸忽然重了下:“進……進來。”

    沈落起身:“哦。”

    “你屋子還在收拾中,今晚將就下,明天去采買。”趙中安帶著路,語氣微急。

    沈落垂頭:“哦。”

    趙中安推開門,兩手放門上,想了想:“還……還需要什麼嗎?”

    他沒養過女兒,突然一下子過來,他完全不知道怎麼養。

    沈落揉了揉眼:“沒了,我就想睡一覺。”

    趙中安聲音落寞了下:“好。”

    第二日

    霍蕭一大早的,目瞪口呆的看著幾個侍衛擡著一堆金銀珠寶進來,他一手摸著箱子,冰涼觸感傳來,心頭微動:“她……她這是把自己嫁妝給擡進宮了?”

    嚴辭:“……”

    他是不是忘了,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宮裏擡出去的,他到底在激動什麼?

    霍蕭心情平復了下,眉頭這才皺起:“她怎麼突然把這擡進宮了?”

    底下暗衛想了想,他們還是得說,畢竟他們是皇上養的人。

    “皇上,沈姑娘昨晚跟聶大人吵了一架,然後就讓屬下們把東西帶進宮,至於沈姑娘,她昨夜就去了趙大人府上!”

    霍蕭心頭猛的一跳,吵架?聶穆向來理智,卻跟她吵起來,代表這不是小事。

    聶穆人高馬大,他家落不得被欺負死?

    “你們怎麼現在才來通知!”霍蕭已經想到,人昨夜到底有多無助,沒準趴在被褥裏瑟縮著身軀,默默流淚,結果他抱著小黑睡的舒舒服服的。

    兩暗衛:“……”

    幫那一個搬完嫁妝,就這個點了。

    霍蕭心頭揪著,大晚上的流落趙中安府上也不回宮,這是不想讓他知道什麼。

    他擡步就走。

    他的落正無依無靠,等著他的肩膀一用。

    等著霍蕭急急忙忙跑到趙中安府上,府上下人困惑著:“皇上,我家大人一大早就已經帶小姐出門了。”

    霍蕭:“???”

    霍蕭視線挪向下人懷裏的貓,下人反應過來:“回皇上,這貓是大清早一侍衛給的,它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叫,我們府上沒養過,也不知道怎麼辦。”

    趙中安府中節儉,下人就那幾個,各個忙著,實在沒空搭理這只矯情到一定境界的貓,給它吃什麼它都不吃,就一個勁慘叫,仿佛他們虐待了它一樣。

    正好,這一位看起來很有興趣?

    霍蕭:“……”

    它好像餓了。

    “皇上。”下人很有眼色的把燙手“山芋”給遞了過去。

    霍蕭鬼使神差的抱了過去,霍霍“喵喵”叫個不停,霍蕭低頭,看著這只東西拿爪子撓他衣服。

    霍蕭:“……”

    朕好像不是來哄你的。

    霍霍淒慘叫著:“喵喵喵。”

    霍蕭:“……”

    朕好像也不是來抱你的。

    小風吹過,衣擺微飄,懷裏霍霍撓著衣服,霍蕭淒涼的站著,望著街道盡頭。

    外頭,某人買東西買的忘了時間。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5:16

第90章

    馬車緩緩回來, 門口小廝立馬上前,幫著卸東西, 沈落胳膊夾著一包糖炒栗子,一邊拿牙咬了口, 咬出條縫, 再低頭努力剝著,一邊慢悠悠走著, 後面趙中安下馬車,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楞了下, 行禮。

    “臣見過皇上。”

    沈落聞言擡頭,手上剛剝出的栗子肉一下子蹦跶了出去。

    沈落:“……”

    她在好不容易剝出的栗子跟霍蕭間深深抉擇了下,最後堅毅擡頭,瞬間情真意切, 雙眸閃著淚花, 哽咽著:“皇上。”

    栗子掉地了,不能吃了,可前面那個還可以吃。

    沈落果斷奔過去。

    霍蕭就這麼站著,剛剛任憑下人怎麼勸他進去, 他就是不進去,懷抱嗷嗷待哺的霍霍,望著盡頭, 活像個等待外出偷腥的夫君回來寵下的怨婦。

    他家落貌似玩的高興,而且完全沒想到他會來。

    沈落看著人一副被扔下的模樣,想了想, 墊腳親了口。

    臉頰傳來柔軟觸覺,霍蕭一手握拳放嘴邊輕咳了下,堵了一上午的氣瞬間又散了。

    他無奈的把霍霍塞到嚴辭手裏,避免這個什麼都想啃一口的來禍害那包因沈落湊近而離的萬分近的栗子。

    霍蕭上下打量了下人,活力十足,至少看起來是,他嘴巴微抿,忽然一手拉起人就往裏走:“朕是來哄你的。”

    說完,幽怨眼神掃向搶了他活的趙中安,趙中安莫名覺得有道視線黏著自己,擡頭就剩了兩背影。

    沈落低頭繼續啃栗子,然後剝著,一只手剝的萬分費勁,最後抽出手來,專心剝。

    “可我現在心情好著。”

    霍蕭垂眸看了眼,那手都被她剝的通紅一片,心頭跟忽然沒了什麼般的,一手拿過,眼眸微垂,兩手輕而易舉剝開,再一手塞進人嘴裏:“落,朕是來哄你的……”

    沈落識相又遞上顆還沒剝好的:“趙大人買了十幾只毛茸茸的小雞,皇上要看嗎?”

    話音落,一旁下人正好提著一籠雞崽路過,聞言,提到兩人面前,恭恭敬敬的給人看。

    沈落:“……”

    霍蕭:“……”

    趙府的下人永遠的那麼一根筋,趙中安後頭跟著,不覺得他的人有什麼不妥。

    那下人見兩人一動不動,腦子一轉,想明白了,關在籠子裏,他們肯定看不清!於是,十分有眼力勁的把雞崽們一只只拿出來,瞬間毛茸茸的小黃們站滿腳前那一片地。

    沈落呆呆的看著人還特地推了幾把那幾只一動不動的雞崽,然後,雞崽們滿地開跑。

    沈落滿腦子只剩,抓回來很費勁吧?

    嚴辭抱著的霍霍忽然掙脫開來,追著一群雞崽們跑。

    下人:“!!!”

    沈落:“……”

    這下更費勁了。

    話說,霍霍不吃□□……

    沈落望著那只興奮著的霍霍,揪心了,她的雞們,她還沒養肥,還沒來得及宰的雞們,應該不會先被它吃吧?

    霍蕭按了按額頭,拽起人就往屋內走去,他在趙中安這有專門休息的地方,雖然他這節儉,但是非是真的少,很安靜,唯一稱得上是非的就是廚房老媽子老是跟她家口子吵給趙中安吃什麼。

    霍蕭靠上常待的躺椅,理了理胸前衣服,再擡眸幽怨著:“落,朕想哄你……”

    沈落搞不懂人怎麼就跟這事杠上了?她遞上顆栗子,再給人倒著茶:“都讓他們別說了,結果還是說了。皇上,我現在心情好多了,你沒必要……”

    霍蕭望著人,薄唇微啟,忽然認真道:“乖,別笑。”

    低沈磁性的聲音響著,像是在什麼地方敲開了一口子,沈落倒著茶的手抖了下,滿出的茶水順著茶杯流出,滿腔剛被壓下去了委屈瞬間如洪水般湧出,她放下茶壺,提著茶壺的手捏的緊緊的,最後終於松手,低著頭緩緩挪到霍蕭身邊。

    霍蕭一手拉人入懷:“乖,躺會。”

    沈落點了點頭,乖乖的投入人懷中,趴好,感受著背後那只手在一下一下的順著自己,然後開始哽咽,兩手緊拽人的衣服,腦袋深深的埋了進去。

    細微啜泣聲傳來,霍蕭抱著人的手僵了下,再漸漸收緊,一手按上那後腦勺,等著人慢慢哭著,慢慢將那點委屈宣泄幹凈,等啊等的,啜泣聲越來越小,低沈的聲音語調輕柔,開始慢慢哄著:“回去讓人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好不好?”

    沈落眼淚蹭著那件華服,點了點頭。

    霍蕭垂眸又道:“等事情全部解決後,你想養什麼就養什麼,好不?”

    沈落悶著聲:“嗯。”

    霍蕭瞥到門口那只身影:“霍霍得少吃點,它好像胖了。”

    沈落抽搭了下:“嗯。”

    溜進來的霍霍“喵”了聲,嗖的一下跳上去,踩在沈落背上,再蹲到她腦袋上,趴好,打算睡覺。

    霍蕭:“……”

    沈落覺得腦袋有點重,擡手拿霍蕭的衣服擦了擦眼淚,伸著手就去夠那只無法無天的,霍蕭已經先她一步提前,霍霍還沒來得及掙紮,就被他一手按在胸前,一人一貓,於是一塊趴著睡著。

    霍蕭低頭看著,過了良久,確定人熟睡,招來門口路過下人,一手將霍霍遞過去,再抱著人讓她躺到床上。

    他出門,趙中安在外等著:“來的時候,的確心情不好,不過……”

    “嗯?”

    “臣跟著她回萬越坊數了下錢,看著她心情瞬間好了,然後她又買了一堆東西,臣以為她徹底把事全扔腦後了。”

    霍蕭回頭看了眼,哪那麼快忘……

    她傷別人的同時,怎麼可能不把自己一塊傷到?

    “最近,讓她留你這,朝中要有大動作了。”

    “臣遵旨。”

    那邊,聶穆回到聶府,滿府依舊井然有序,可他突然覺得安靜了好多。

    他出著神,其實,以前沈落在的時候,也不怎麼出來見他,永遠都是陳青用著她的名以來關懷,跟現在也沒什麼兩樣。

    可,他苦笑了下,望向那個方向,原來知道人窩在那個角落就足夠他安心。

    聶穆踏進府內,直往聶老夫人那去,以前,還有陳青、沈茵偶爾鬧騰下,現在一個已經被他送走,一個已經離開,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沒地方去,只能去看望他娘,等他娘身體好後,他可能只能去書房公務了。

    明明以前更不喜兩人有意無意折騰的,寧願去書房做事,也不想參和的。

    聶穆走到聶老夫人門口,嘴角自嘲一勾,還真是等到什麼都沒了後,才發現啊。

    他頭一擡,就見到兩丫鬟看到他神情瞬間驚恐,突然高聲:“大人,您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聶穆眉頭一皺,直覺告訴他有問題,大步向著聶老夫人的屋子走去。

    兩丫鬟急急忙忙攔著,聶穆黑著張臉,一手揮開:“滾!”

    “大人,老夫人還在靜養!”

    完全不符合她們平常聲音的響度,就像是在給裏面的人通風報信。

    聶穆心頭沈了沈,一手推開大門,跟在他娘身邊的嬤嬤正慌亂站好,看到他來,才扯出笑容:“大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聶穆不著痕跡的打量四周,嘴裏道:“今日沒什麼事,就提前回來了。”

    桌上有燭臺打翻,蠟燭滴落的痕跡,證明人剛剛手忙腳亂想要掩飾什麼的模樣。

    他視線挪向床上,昏睡中的人一只腳還露在被褥外面,他瞬間渾身如墜冰窖,視線再看向地面,又掃到床下什麼,二話不說走過去,抽出一堆畫像來,幾幅畫像展開,全是女子畫像。

    嬤嬤本想阻止,可來不及,只能迅速找借口:“老奴就想著,老夫人要是現在醒著,肯定很希望給您挑門好的親事。”

    嬤嬤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讓自己看起來自然點,雖然她無法解釋為什麼要藏到床下去。

    聶穆一手捏著滿京貴女的相冊,上好的宣紙在人手中瞬間爛成一團,他深吸了幾口氣,看向床上額前冒冷汗的人:“她,不打算親自挑嗎?”

    嬤嬤擡手擦了擦額前冷汗:“老奴就是給老夫人備著,萬一醒了,就能立馬看了,現在不是還昏迷著嗎。”

    “是嗎?”聶穆努力扯開嘴角,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個是他娘,是生他養他的親生母親。

    可……

    “娘,沈落走了,你可以醒了。”

    他終究忍不住了。

    聶老夫人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可還是一手按著額頭,哼哼唧唧的起身,再睜眸困惑著:“穆兒,你怎麼回來了?”

    聶穆就這麼看著人即使被揭穿也依舊堅持演著,頭一次不想再陪她演,唇齒微顫,垂在兩側的手握的緊緊的:“娘,你怎麼……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可以這麼設計他?

    “穆兒,要不是你護著她,娘也不會……”聲音越來越弱。

    聶穆不想再聽她扯,拿起手邊的畫像,不敢置信:“再過一段時間,蘇琳入門,你現在這是打算拿人家嫡女給我當妾室?”

    聶老夫人見畫像被他捏成那樣,趕忙奪回來,心疼著:“對啊,總得給你找個知冷熱的吧?”

    聶穆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到底哪來的底氣覺得他有資格去納人家嫡女做妾?還專門挑那些家風清正的好人家。

    “人家掌上明珠,憑什麼要為妾!”

    “怎麼不可以!”聶老夫人擡頭,一臉固執,“你儀表堂堂,位高權重,又是皇上親信,怎麼就沒資格?不然他們還想找什麼樣的人家?在清貧人家當正妻,他們不怕自己女兒吃苦嗎?”

    聶穆高大的身影就這麼站著,想起什麼,帶著自嘲,簡直不知道是要刺自己還是刺他從來順從的娘:“恐怕以後就不是了。”

    “嗯?”聶老夫人沒聽懂。

    “兒子我不久前才跟皇上搶過女子。”聶穆冷笑著。

    聶老夫人老眸立馬大睜,嚇得打了一個哆嗦:“穆兒,你在開玩笑,對吧?就算真的,皇上肯定也更偏愛你的,對吧?”

    聶穆繼續自嘲著:“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

    想著,不過是一區區沈落,他肯定不會真的放心上的,頂多一時新鮮罷了。

    或者,他只是因著她跟寧洛舟的關系,他想利用她而已。

    “那狐媚子到底是誰啊!”聶老夫人看著自己兒子這麼一副樣子,就知道事情是真的,還可能很嚴重。

    “穆兒!還不趕緊處置了!”她急著,聶穆張口,忽然落寞了下:“沈落。”

    “啊?”

    滿屋靜謐,剩個燭火還在搖曳,聶老夫人呆呆的望著,她有點聽不清。

    “她是沈落。”聶穆又重復了遍,一手扶著額,似笑非笑,聶老夫人見認真這副模樣,心頭跳了跳:“假的吧?怎……怎麼可能?”

    “不……不可能的,對吧?”她急急的下床,拉住聶穆的袖子,緊緊的,“不可能是沈落,對吧?穆兒,你說話啊!”

    聶穆緩緩抽出自己的袖子,行了禮,淡淡著:“兒子還有公務在身,先走了。”

    “穆兒!你回來!”聶老夫人就要踉蹌追過去,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聶穆站在外面,垂眸看著門外樹葉翻飛,久久的,一動不動的。

    門內,嬤嬤扶著人回到床上,勸慰著:“老夫人,別急,不是聽說前段日子選秀了嗎?美人一多,皇上還會把她放心上?”

    聶老夫人就跟吃了什麼定心丸般,不管事實如何,也不敢想去想其它可能,拼命說服自己嬤嬤說的話一定會實現的,她嘴裏默念著:“對的,不可能的,肯定會很快失寵的。”

    人碎碎念著躺下入睡,嬤嬤看著人的模樣,手下微顫,她還有一點沒說,就是沈落以後一旦失寵,皇上可能就會想起她是從聶府出去的,他們大人還跟他搶過人,那時候聶家萬一權利更大,只會有滅頂之災。

    第二天,聶穆入宮,他覺得好累,累到再在這待下去,他可能會承受不住,於是自請去攻打寧洛舟,聶老夫人一聽,這回直接真的病倒。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5:37

第91章 猝不及防

    宮內, 霍蕭眉頭一皺:“你確定?”

    “是。”

    “聶穆,你應該知道, 京城附近的軍營,朕暫時不能讓你帶走, 會打草驚蛇。”霍蕭一手敲著桌, 提醒人現在去出征後果會是什麼。

    寧洛舟那邊有漠北大軍支持,他就這麼過去, 很有可能會吃大虧。

    “臣知道。”底下,聶穆低垂著頭, 昔日意氣風發的聶大人此刻仿佛被洗去一身鉛華,沈穩站著。

    “你現在去了,只能去地方,帶領地方軍。”霍蕭再次提醒, 雖然聶穆這時候離開, 無論對哪方面都有好處,但他還做不到公私不分,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尤其是他現在一副要逃避的模樣。

    “臣領命。”聶穆回著, 霍蕭靠在椅背上,眉頭緊皺,細細思忖了下:“那你去吧。”

    聶穆行了行禮就要退下, 退到門口,外面陽光明媚,秋意正濃, 他頓了頓,神思縹緲了下:“皇上,替臣跟她說聲抱歉。”

    說完,聶穆就走了,也不回聶府,直接去了軍營點兵,等著聶老夫人接到消息,一切已成定局。

    霍蕭楞了下,他清楚聶穆,向來固執己見,他當初讓他信服花了不少力氣,一次次比試贏過他,才讓人不對他的決策產生懷疑。

    現在,他居然會主動道歉?

    霍蕭想起人,起身就要往趙中安那走去,低頭看了眼桌下趴著睡覺的小黑,撈起就走,他可能有段時間不能好好養它了。

    趙中安府上,一陣雞飛狗跳,全部下人滿府不知道找什麼。

    霍蕭困惑走到沈落身邊,就見人失魂落魄的站著,望著那幫找東西的下人。

    “怎麼了?”

    沈落委屈的轉了個頭:“霍霍把雞崽們都嚇跑了!”

    霍蕭這才低頭看到蹲在臺階上,一臉無辜掃了下尾巴的霍霍。

    “喵。”

    霍蕭:“……”

    “找到了,第九只!”一下人驚呼著,一群人擡頭看了下,又繼續找剩下的五只。

    霍蕭看了眼懷裏的小黑,他把它帶過來是不是一個錯誤?

    霍蕭猶豫了下,依舊把小黑塞進沈落懷中。

    沈落抱好,彎下腰數著送到眼前的雞崽們,籠子裏的雞崽們看到小黑擠做一團,小黑慵懶的看了它們一眼,繼續趴著,不理它們。

    沈落看了看懷裏的,又看了看地上的,都是貓,怎麼差這麼多!

    霍霍掃了下尾巴:“喵?”

    霍蕭松了口氣,看著陽光下人一臉操心的模樣,他嘴角勾了下,擡手揉了揉那腦袋,又看向遠方:“落,朕最近會有點動作,別亂跑,別瞎想,好好待著。”

    沈落聞言點了點頭:“哦。”

    然後不久後,她懂霍蕭的別亂跑,別瞎想是什麼意思了。

    她出來去萬越坊數錢,萬越坊現在分了男女席,開始賺各家小姐夫人的錢,畢竟,“寧洛舟”死後,這裏差點沒了,最後表面歸進皇家產業才留下,這麼一來,萬越坊直接名聲向著雅的方向奔去,來的人慕名就多了。

    現在,她在門口,看著前方兩女子在丫鬟簇擁下走出,羅時瑤停了停,看到沈落時嘴角緩緩一勾,對著身邊婦人輕聲著:“娘,你先上馬車,女兒跟人敘個舊,就過去。”

    婦人聞言上下打量了下沈落,似乎猜出人是誰,眉頭不滿一皺,轉而又想起什麼,輕蔑的看了眼人,道:“瑤兒,別降了身份。”

    沈落:“???”

    婦人走了,羅時瑤邁著蓮步湊到人面前,笑顏如花:“時瑤該叫你聶夫人還是沈姑娘?”

    沈落直覺怪怪的,抱著兩只貓的手緊了緊:“羅姑娘有事?”

    “你什麼態度?”一旁丫鬟怒著,沈落身後那幾個趙家丫鬟立馬彪悍的上前“啪”的一聲打了過去,滿街震驚了下,然後打人的丫鬟立馬垂頭站著:“小姐,奴婢打人了。”

    沈落目瞪口呆:“……哦。”

    所以,她該做什麼?

    “小姐,奴婢回去領罰。”說完,後面一老媽子立馬反手把人押著離開,丫鬟垂著頭,低聲啜泣。

    沈落小嘴張了張,再尷尬的看向震驚之余想要發火,可又因著那丫鬟自動領罰又憋回怒火的羅家一眾人。

    羅時瑤臉色微變,咬著牙,強撐道:“聶夫人家的丫鬟……”

    沈落:“別誇,我知道她們護主還收禮。”

    羅時瑤又憋屈了下,一團火想發卻發不出來,轉而深吸了口氣,笑道:“真羨慕聶夫人有丫鬟護著,不像瑤兒,也只有皇上護下。”

    她對人笑著,一口一個聶夫人,就像在提醒什麼般。

    不久前,百官上奏,請帝封後,結果兩日後,霍蕭頻繁召見羅時瑤,出雙入對,朝中開始傳言羅時瑤最有可能登後。

    沈落聽著趙中安說過,可沒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沈落:“哦。”

    說完,就錯過人向裏走去,羅時瑤嘴角淡笑著:“不管怎樣,聶夫人,出身決定了一切。”說完,人挺直著腰背緩緩向自家馬車走去,至少,她長久以來的願望即將實現。

    沈落走進萬越坊,看了眼懷裏的兩只,低聲嘀咕著:“出身也決定了你下次能不能踏進來。”

    “那個,過來。”

    一下人立馬過來,糾結的看向她,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叫人,於是,默契的一個個都不叫,只乖乖聽話。

    “下次那個姓羅的過來,就告訴她沒位置了。”

    “啊?爺,你跟錢過不去?”

    沈落眼眸微擡,懷裏黑貓跟著輕蔑一擡。

    “錢重要還是尊嚴重要?”

    下人茫然的看向人:“難道不是錢重要嗎?”

    沈落:“……”

    她養了批什麼人?

    那邊,馬車上,羅夫人不滿的開口:“你跟她說什麼話?”

    羅時瑤微垂著頭,帶了點不甘:“因為她是皇上第一個寵幸的女子,還是曾經放心上過的。”

    羅夫人聞言嘆了口氣:“那都過去了,你現在唯一要想的就是好好在家養著,等著封後詔書下來,回家得讓你爹再提提,免得夜長夢多!”

    想起近幾日霍蕭的頻頻召見,羅時瑤臉頰微紅,點了點頭,羅夫人見狀也滿意了,只要羅時瑤被封後,羅家將更上一層樓。

    不止羅家這麼想的,不少官員也是如此認為,一時間,羅家變得炙手可熱,傳言愈演愈烈,導致趙中安每日回家,都能看到某人坐門口,對著大門似笑非笑,那模樣,想要將某個碎屍萬段。

    趙中安:“……”

    突然的不敢回來了。

    又過幾日,聖旨終於到了羅家,羅家一眾老小穿戴整齊,齊齊下跪,一個個的喜氣洋洋等著宣旨太監宣讀旨意。

    “……羅家長女,秀外慧中,溫柔賢淑,朕甚是欣賞……”

    底下,羅兆宗欣慰的笑了,看著女兒一臉嬌羞,心底那點不安總算消了個幹凈。

    “特賜婚於文淵閣大學士韓武之子,韓習烏……”太監宣讀完畢,滿府的人靜了,一個個睜著不敢置信的雙眸,懷疑自己聽錯。

    韓習烏?

    不是封後?

    羅時瑤臉刷的一下白了,搖晃著身子擡頭,聖旨說什麼?

    羅兆宗咬了咬牙:“公公,可否……再讀一遍!”

    太監尖細的嗓音帶著喜悅:“羅大人,讀幾遍都是一樣的,羅姑娘快接旨啊,人韓公子可是儀表堂堂,前途無量的。”

    “砰”的一聲,人在羅夫人的驚呼聲中暈了過去。

    羅兆宗黑著張臉替人接下旨意,再送著傳旨的人出府,等著人拐入拐角,徹底沒了蹤影,才甩袖回書房。

    “爹?”羅時瑤醒了過來,滿臉淚痕。

    “哭什麼哭!還看不出來嗎!他這是耍我們羅家玩!”羅兆宗怒著,鋪開紙張,親自動手磨墨。

    “爹,你要做什麼?”羅時瑤擦了擦眼淚,抱著最後希望看著人。

    羅兆宗提筆就開始寫,準備給寧洛舟送消息。

    “你也別想了!爹不可能再把羅家臉面送到霍蕭腳底下,任他踩踏!”

    “爹?”羅時瑤忽然的慌了,手心微顫,似乎將有大事發生。

    羅兆宗寫完信件,就命人送出去,可消息送出不到半日,就被截下,不久刑部的人闖入,直接以通敵之罪拿下羅兆宗。

    羅府被重兵把守,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滿朝瞬間人心惶惶。

    刑部內

    霍蕭一身明黃,胸前五爪金龍盤臥,他一步步走到人面前,身後官員立馬將一樣樣證據擺到羅兆宗面前。

    羅兆宗被綁在刑具上,眼角瞥過自己寫的信,然後又看到另一疊的信,倒抽了幾口氣,他一直以為最近沒收到寧洛舟的消息是因為他暫時用不上他,可從來沒想過原來是被截了。

    “皇上怎麼截的信?”

    霍蕭一手挑起寧洛舟的一封,眸色微冷:“你推薦的那個將領遲遲不給人家放水,你當人是蠢的?”

    寧洛舟發現羅兆宗不對勁,立刻棄子,可棄子也有棄子的手段,他放棄前也得讓霍蕭不再信任羅兆宗,這才故意寫了一堆特別容易截到的信。

    羅兆宗想通了,渾身打了個哆嗦,顫悠悠的看向霍蕭:“皇上打算做什麼?”

    霍蕭眸色微沈:“朕要寧洛舟的情報以及朝中寧洛舟其他暗線,作為交換,朕可以留你府上人的性命。”

    羅兆宗糾結了下,最後疲憊的閉了閉眸:“所以,皇上抓了林城他們,也只是為了讓臣放松警惕用的?”

    霍蕭擺了擺手,一側人收好證據。

    “朕只給你兩天時間考慮。”說完,霍蕭擡腳就要走。

    “不必了,臣說。”羅兆宗苦笑了下,寧洛舟不會來救他了,他已無其它選擇能選了。

    於是,半月內,京中禦林軍帶刀闖入不少大臣家中,抓捕大大小小官員二十三名,一時間,人人自危,京中的風似乎都帶著濃重血腥味,一瞬間仿佛回到賀帝被推翻的那段日子,血流成河,各個惶惶不可終日。

    趙中安疲憊回來,院裏,人一臉落寞蹲在院中,看著那一群撒腿跑的雞。

    趙中安:“怎麼了?”

    “兩只貓最近自己玩的很開心。”

    以前都是黏著她的,現在……

    趙中安糾結著,他不知道怎麼哄,扭頭把那兩只抱過來,一股腦塞她懷裏:“最近別出門。”

    沈落兩手揉著,點了點頭,她早上出門的時候,多少也聽到點,霍蕭在清理朝臣,抓了不少人,重則滅九族,輕則流放西北。

    現在,外面很不安生。

    她嘆了口氣,抱著貓就往回走,推開自己屋子的大門,霍蕭一身常服,坐在她的桌前,盯著墻上她的隨手塗鴉道:“聶穆那邊快撐不住了,朕得親自帶兵出征。”

    沈落抱著貓,眼眸微垂,久久的,久到霍蕭都以為門前是不是不在了,他轉了個頭,就見人慢慢挪過來。

    “記得回來。”

    霍蕭伸著手捏了捏那臉蛋,輕聲著:“嗯。”

    平初四年秋末,帝帶兵出征,沈落高墻上看著浩浩蕩蕩出發的軍隊,低頭落寞的撓了撓霍霍的下巴。

    “會回來的,對吧?”

    霍霍:“喵。”

    於是,沈落每天坐在趙中安的院子中,身邊趴了兩只貓,偶爾雞崽飛奔而過,她想了想,開始一手執筆寫著:“今天霍霍又欺負肥雞們了。”

    她想著,每天給人寫點信,等人回來,就可以知道她每天在做什麼,如果回的來的話。

    平初四年十一月八日

    “皇上,雞們看起來越來越好吃了。”

    ……

    十一月十五日

    “皇上,再不回來,就不給你留了。”

    ……

    十二月九日

    “皇上,霍霍跟小黑又肥又懶了。”

    ……

    平初四年十二月三十日,除夕夜,家家燈火亮著,沈落抱著霍霍,失神般寫道:“霍霍,其實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的。”

    霍霍:“喵?”

    “霍霍啊,你看看你,腰窄肩寬腿長屁股還彈性十足。”沈落另一手戳著霍霍。

    霍霍:“喵?”

    “霍霍,你要是留下,肯定名動京城,到時候,價值千金……”

    霍霍趴下了,估計是知道人其實不是在叫它,無聊的又喵了聲。

    “等你價值千金,沒準還有人想買你一夜……”

    沈落慢悠悠寫著,良久,燭火跳了下,等到整張紙寫滿後,她看著紙下寫的,咽了咽口水,心頭猛跳。

    會被打的,對吧?

    於是,她果斷的掏出張白紙,重新寫了今日吃了什麼東西,至於以後……她看著一晚心血,咬了咬唇,以後每日寫兩封信,應該不會死吧?

    從此,沈落一封日常,一封萬越坊花魁密史。

    終於有一天趙中安不小心看到,正直無比的臉刷的一下白了,看著人一臉淡定的一點一點收回散落紙張,再尷尬的甜甜一笑:“爹。”

    趙中安神色糾結了下,最後抖著手放下,扭頭:“最好別被皇上看到……”

    否則,他不保證這一個不會被吊起來打。

    他以為她在寫日誌!

    結果寫的什麼?

    沈落收好紙,小心藏好,想好了,畢竟叛亂提前了那麼多年,她也不知道霍蕭還能不能贏,要是他輸了,她就把東西燒給他,讓他底下當花魁去,要是他贏了,她就把紙給全燒了,小命要緊。

    沈落寫啊寫的,一直到冬季再次到來,北風嗖嗖的刮著,她正懷抱兩只貓取暖,大門打開,又立馬關上,沈落擡頭,突然驚了下,呆呆的看著人一身風塵仆仆的走進,走到火堆邊上,哄烤著自己。

    沈落低頭看了眼兩只貓,一股腦的塞了過去:“它們暖和。”

    霍蕭楞了下,還沒來得及抱好兩只貓,一個更龐大的軀體擠進他懷裏。

    “落,別,朕涼著。”霍蕭兩手僵著,不知道怎麼辦。

    “那我暖暖你。”沈落哽咽著。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5:52

第92章

    “落。”霍蕭無奈聲音響著, 脖子邊上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拱著,溫熱呼吸掃過脖間, 霍蕭喉結動了動,暗啞著聲音:“落, 朕……朕先烤會。”

    沈落聞言, 反而兩手摟上人脖子,臉頰蹭到霍蕭臉上, 暖著那張被凍到臉,眼眶微紅:“我給你暖。”

    霍蕭心頭微動, 手漸漸收起,緩緩摟住人,頭靠在沈落肩膀上,悶著聲, 慶幸著:“落。”

    “嗯。”

    “落。”霍蕭抱的緊緊的, 一年多了,還好,這個還白白胖胖。

    “你好像胖了。”

    沈落:“……”

    霍蕭抱了會,忽然一把抱起人向著床榻走去, 外面寒風凜冽,屋內就著碳火升起灼灼溫度。

    趙中安看著備好的晚飯,困惑著:“皇上跟小姐呢?”

    跑回來的丫鬟支支吾吾, 兩手攪著自己衣角:“那個……可能暫時吃不了了,他們忙著。”

    趙中安楞了下,想了想, 懂了,揮了揮手:“撤掉幾個菜,給他們留著當夜宵。”

    “是。”丫鬟又急急忙忙下去。

    床榻間,床帳微動粗重喘息聲此起彼伏的響著,衣裳散在床邊,最後掉了一地。

    沈落兩手攀著霍蕭肩頭,摸著幾道新添疤痕,可見戰場兇狠。

    霍蕭察覺到人的動作,慢慢停下來,摟了摟人,吻上沈落的額頭,暗啞著聲音:“沒事,已經不疼了。”

    沈落悶聲不說話,頭埋在人胸膛,突然開始給人細數自己這一年多來每天在幹什麼,霍蕭安靜聽著,一手揉著那顆腦袋,最後摟著人沈沈睡過去。

    等到第二天清晨,天還未亮,霍蕭睜眼,身邊空蕩蕩的,有那麼一瞬間他要以為自己其實還沒回來,如果不是身邊那位置上還留有點余溫。

    霍蕭:“???”

    那一個在他不在的時候,這麼勤奮了?大冬天能起那麼早?

    他起身向外走去,沒走幾步,一股燒焦味傳來。

    沈落蹲在小角落,偷偷摸摸掏出厚厚一疊紙來,一旁丫鬟扇著炭火,讓它旺點。

    “小姐,你燒這做什麼?大早上的,還特地跑到外面來燒,還有你不是寫它寫了很久?”丫鬟更不解的是,這一個居然起那麼早。

    沈落仰頭感慨了下,還好天還沒亮,等燒完,她再鉆回去,就神不知鬼不覺!

    就是有點可惜了,她望著自己辛辛苦苦寫了一年的東西,心頭有點痛,可再痛也沒小命重要!

    她一小疊一小疊的燒著。

    霍蕭走過來:“你在燒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平地驚起一聲雷。

    沈落:“!!!”

    她趕忙一手將全部的紙扔進去,管它能不能一次性燒完,扔完,又趕忙起身,邁了兩步,縮進霍蕭懷裏,再腦袋蹭了蹭,乖巧著:“皇上,你怎麼起那麼早?”

    霍蕭:“……”

    乖成這副模樣。

    這一個在他不在的時候肯定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他視線挪向那盆在燒的碳火,因著燒的紙數量太多,還沒一下子燃起來。

    霍蕭伸手扯了扯身前的,沈落一驚,立馬抱的死死的,順帶想將人拖回屋內。

    霍蕭:“……”

    她求生欲是不是有點旺盛了?

    霍蕭抱起人,兩步走到火盆邊,撿起一堆紙,底部有的已經被燒出一個大洞,最上方的也就邊角受損。

    沈落抖了下,默默松開人站到一旁。

    霍蕭:“……”

    朕有個不祥的預感。

    霍蕭低頭看紙,大腦轟的一下,懵了。

    身姿妖嬈?

    一臉禁欲?

    勾的人三魂沒了七魄?

    這些都是什麼!

    “落。”霍蕭唇齒微顫,握著紙的手不太穩,他握劍的時候都沒抖過的手,現在有點握不住這疊東西。

    沈落退了退。

    “落,你過來。”霍蕭深吸了口氣,一手招了招。

    沈落又退了退。

    霍蕭站著,一身華服襯得人分外豐神俊朗,還通情達理:“乖,過來,朕真的不打你。”

    沈落抖了抖,轉身,拔腿就跑。

    霍蕭一動不動的站著,人已經迅速跑遠,可……

    霍蕭無奈著,趙府就這麼大,她還能跑哪去?

    一個時辰後,書房內,霍蕭跟著趙中安說著他不在時,朝中事宜,沈落一旁抖抖索索執筆重新寫被她燒掉的那一部分。

    某人發神經要看完整版。

    沈落瞎補了一堆東西,再殷勤遞過去給人審閱,霍蕭眼眸一瞥:“念。”

    清脆聲音立刻響起,坦坦蕩蕩,還帶著自豪:“……霍蕭英明神武,英姿颯爽,深深折服了一眾虛度人生,貪圖享樂之徒,他們感恩戴德……”

    趙中安嘴巴微張。

    霍蕭慢悠悠喝了口茶,擡眸看向身前站著,一身正氣淩然樣的某人。

    “落啊。”

    “嗯,皇上。”沈落湊過去,接過那杯茶放到桌上,再狗腿的給人捏捏肩膀。

    霍蕭:“你當朕傻嗎?”

    沈落捏著肩膀的手僵了僵。

    “你這前頭跟後頭,風格完全不一樣。”霍蕭一手敲著那紙上內容。

    沈落腿軟了下:“皇……皇上?”

    “朕要原版。”

    “皇……皇上,我錯了。”

    “落,朕要原版。”霍蕭說完,立馬繼續跟著趙中安商討。

    沈落一旁眼巴巴望著,望著,望著……

    霍蕭揮了揮手:“快去,朕下次來的時候,要收。”

    沈落心涼了。

    三天後,某個閉關整整三天的,抖著手寫完,可看著紙上被她修繕過不下三十多次的紙醉金迷,咽了咽口水,果然,打死也不能交出去!

    霍蕭來找人,門剛開,忽然一身影蹦了出來,兩手纏上他脖子,朱唇湊過來,迅速攻城略地。

    霍蕭腦袋暈乎了會,伸著手差點就把人摟進懷,可眼眸微垂,看著人分外急切的模樣,直覺告訴他,她肯定沒寫出來。

    沈落吻了會,發現人一動不動,還就這麼平靜望著她,她心口拔涼拔涼的,這是親兩口已經不行了?

    霍蕭見人不動了,壓下一股被挑起的火,松了口氣,還好,他堅持住了!

    他像是那麼好哄的?

    霍蕭努力板著張臉:“落,原版在……”

    話還沒說完,某人又跌起腳尖吻了過去。

    霍蕭:“……”

    再來幾遍都一樣,他已經是意誌力堅韌的霍蕭!

    忽然一只手摸上他腰間,再解開他腰帶。

    霍蕭雙眸猛的大睜:“!!!”

    兩只手還扯著他的衣裳,霍蕭抖了下。

    “落……”

    衣裳一件件被扒下,扒的幹幹凈凈,溫潤朱唇還劃過他臉頰,胸前兩只手還不安分。

    霍蕭顫了顫,他,絕對不會妥……妥協的!

    片刻後,霍蕭躺著,某人十分積極的啃著,霍蕭兩手緊抓床單,這回……死活都不能中計!

    再片刻後,霍蕭抱著人,呼吸漸重。

    外面,趙中安和量尺寸的宮人等了會,也不見霍蕭回來,困惑之際,剛剛打發過去的下人跑回來,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趙中安一手扶著額頭看著還站著的宮人,為首的宮人也看向趙中安,趙中安尷尬了下,一手握拳放嘴邊輕咳:“那個……小女求生欲旺盛了點。”

    宮人:“???”

    她們就來量個尺寸,好做嫁衣而已,關求生欲什麼事?

    趙中安又“咳”了下:“大概很快就能進去了。”

    宮人善解人意著:“既然皇上有事跟趙小姐商討,奴婢們等著便是。”

    趙中安僵著脖子點了點頭,應該快吧?

    於是,一幫人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下人來問要吃午飯嗎?

    趙中安:“……”

    皇上是不是忘了,他是來幹什麼的?

    “那個……”趙中安覺得今天的自己詞窮了,他立馬又“咳”了幾聲:“那個,我們先吃飯吧,待會應該就可以量了。”

    宮人:“……”

    沈落趴在一旁,一手玩著霍蕭頭發,他應該忘了來問她要原版的事了吧?

    所以,沒什麼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此刻霍蕭饜足的望著帳頂:“落。”

    “嗯。”沈落輕松的點了點頭。

    “原版補完了嗎?”

    沈落驚了,她爬起來,不敢置信,某人吃完不認賬?

    “皇……皇上?”

    “嗯?”

    “收了賄賂……”沈落哽咽著,“難道不該辦事嗎!!!!”

    霍蕭躺著,想了想,很有道理,一手捧上旁邊那張快哭的臉蛋,低頭湊過去,暗啞著聲音:“的確,收了賄賂,得辦事。”

    沈落猛的點了點頭,正要開口,某個吃飽喝足的忽然覆身而上,開始來飯後甜點。

    她都給他寫了厚厚一疊小傳了,他自然該努力辦事。

    沈落:“!!!”

    這跟想的不一樣!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9-8-3 00:26:11

第93章 番外一趙中安

    大雨傾盆, 破廟內,一落魄書生慌裏慌張跑進廟內, 感慨了下今天雨怎麼這麼大,轉身一看, 傻在原地。

    就見自己鍋的旁邊站了五個貌美女子, 鍋裏還沸騰著熱水,五個女子發現有人進來, 齊齊看向他,四個滿滿單純困惑, 紅的淡漠疏離。

    大雨,郊外,破廟,貌美女子, 還穿著紅衣!

    趙中安抖了抖, 臉白了白,抖著腿裝做沒看見那幾個女子,走出破廟,蹲在廟門口, 任憑大雨嘩啦啦砸頭上,他也不要進去。

    當然,也不能走, 因為他行李也在裏面,家裏繼母當家,他趕考是不太可能有錢的, 他不能放棄裏面的全部家當。

    於是,他頑強撐著,聽聞女鬼都是不能隨便離開某一地方的。

    他等雨停後,太陽出來,就立馬沖進去,拿上行李就走!

    裏面

    一丫鬟茫然著:“小姐,那書生怎麼了?”

    蘭夢樓當家花魁,紅霜眼眸輕擡,坐下:“大概,腦子不好使吧。”

    趙中安在外面等啊等,終於等到雨停,陽光微露,他被雨砸了好久好久,緩緩起身,想著女鬼該消失了,他得先給自己煮碗姜湯,剛擡起頭來,一席紅衣陽光底下露著。

    趙中安嘴巴張了張:“原來是人啊……”

    說完,“砰”的一聲倒下。

    一群人:“……”

    等著趙中安醒過來的時候,四周紗縵飄飄,熏香繚繞,一晚黑漆漆的藥還放在床邊。

    “呦,醒了?”一丫鬟走過來,拿著張紙,“把藥喝了,再把字簽了。”

    趙中安困惑喝藥:“姑娘,這裏是……”

    “蘭夢樓!”

    趙中安:“!!!”

    繞是他窮,他也聽說過的,這好像京中數一數二的青樓!

    所以,那張紙該不會是……

    “賣……賣身契!”

    丫鬟:“???”

    他在想啥子?

    “我……我告訴你們,逼考生為娼,那……那是犯……犯法的!”趙中安驚恐的縮進床的角落,抱著被褥。

    丫鬟:“……”

    總有種他要是手裏有把刀,他就會架在脖子上,吼著,你們要是再敢過來,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公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門口一清冷女聲響起,還帶著點不耐煩。

    趙中安聞言擡頭,女子靠在門上看向外面,陽光打在人臉上,淡漠,清冷。

    趙中安呆呆的看了會,心跳如鼓,忽然發現自己盯人好久了,臉刷的一下紅了,低著頭,不去看人。

    丫鬟嘴角抽了抽,“少女懷春”,也不過如此。

    “來,簽了。”

    趙中安這才看向紙,松了口氣,原來是欠條。

    “我家小姐救了你,花了三兩銀子,公子,看你的模樣也還不起,所以,麻煩欠條打了。”

    “哦,好。”趙中安連忙爬出來,提筆落字,再按了個手印,丫鬟撇了撇嘴,倒比想象的痛快。

    “多謝姑娘。”趙中安下床,恭恭敬敬的行著禮,道謝。

    紅霜看了眼人:“原來不是結巴。”

    趙中安:“……”

    “記得,在這幹兩月雜活。”人說完,就轉身離開。

    趙中安:“嗯?”

    “我家小姐說,你好像被我們嚇到了,所以,留你在這打雜。怎麼?怕我們影響你聲譽?”丫鬟輕蔑著。

    趙中安連忙搖頭:“小生不敢,就是……”

    “就是什麼?”

    “包吃嗎?”說完,人窘迫的腦袋又垂了下來。

    丫鬟:“……”

    趙中安安心的待了下來,白天幹活,晚上看書,現在朝堂烏煙瘴氣,德行這塊早就沒人來管了。

    與其在外邊賺錢還債邊看書,還不如留這,至少包吃!

    如此過了一月有余,某日紅霜練著舞,舞袖翻飛,心緒不寧,頻頻出錯。

    沈從淩那老東西,最近來蘭夢樓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

    現在文姑已經快擋不住那家夥了,那麼很有可能將來會發生不好的事,畢竟區區蘭夢樓還不足以跟他抗衡。

    “嘖。”

    真的,一點也不想便宜那老家夥!

    人咬了咬唇,停下來,幹脆不練。

    “小姐,小姐,那個姓趙的太可愛了吧?”一丫鬟匆匆跑過來,一手捂著肚子,顯然來的時候已經笑岔氣過了。

    姓趙的?

    紅霜想了想,估計那小可憐又被調戲了,一離開她的院子,出門保準被調戲。

    一月來,她都為了救他,找了別人好幾次麻煩。

    “嗯?”

    所以這回又被誰拉走了?

    “剛剛前頭的姜江,故意撞他懷裏,他臉刷的一下紅了,真的是刷的一下!”

    “嗯,然後呢?”紅霜淡淡著。

    “然後姜江想撩他,結果姓趙就這麼往後退啊退的,啪的一聲掉水裏去了……”

    話音落,拱門邊上,某個濕漉漉,愁眉苦臉,那個被姜惡霸調戲了的趙小娘子幽怨的看了她們一眼,然後低下頭,迅速跑回自己的柴房。

    “噗嗤”幾聲,滿院的都笑了。

    紅霜:“……”

    羊羔入狼群也不過如此。

    不過……

    她視線黏在那抹慌亂背影上,若有所思。

    當天晚上,趙中安點燈看書,在這還有個好處,就是,晚上不用怕沒燈可用!

    除了……

    人嘴巴抿了抿,這個月第八次了!

    他被調戲整整八次了!

    再這麼下去,他怕自己清白不保!

    “喝了。”

    “砰”的一聲,一酒壺放到他桌前,趙中安順著那只手向上望去,手的主人臉頰微紅,另一手同樣提著酒壺,正仰頭喝了口,白皙臉頰透著點紅暈,一雙眸中帶著他看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看起來有點傷感。

    趙中安楞了下,趕忙起身,拉開距離,再滴著頭拱了拱手:“不是,姑娘,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還喝酒……”

    “你喝不喝!”

    趙中安立馬搖頭。

    一根白皙手指忽然挑起他下巴,眼角帶著惡意:“不喝!我現在就把你扔姜江屋裏去!”

    “別指望這回我去把你拉出來。”

    趙中安:“!!!”

    他趕忙拿起桌上酒壺,仰頭喝盡,不就陪人喝酒嗎!那也比被那什麼姜調戲來的強!

    紅霜楞了下,看著人痛快一壺喝完,然後身子晃了晃,砰的一聲又坐了回去,她小嘴微張:“醉了嗎?”

    這麼快?

    趙中安晃著腦袋:“沒……我沒……”

    紅霜朱唇微抿,想了想,一把拽起人:“很好,半醉不醉。”

    趙中安:“???”

    然後,趙中安傻乎乎的被拽了起來,床上一扔,再傻乎乎的被吃幹抹凈。

    大清晨的,紅霜是被凍醒的,扭個頭,就發現角落,一白.嫩嫩趙中安,裹著被褥縮在一角,雙目無神的盯著某個角落,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褥,所以,這才是她會冷的原因。

    紅霜:“……”

    有種強搶民“女”的罪惡感。

    “你,要不要哭會?”她起身,淡淡的望著一旁人,就見那唇顫了顫。

    紅霜:“……”

    感覺真的要哭了。

    “一筆勾銷。”

    “嗯?”

    “你欠我的三兩銀子。”

    於是,清白已失的趙中安,被一腳從後門踹出。

    嗯,被拋棄了。

    趙中安被扔了出來後,還慌著,扭頭看了眼人家後門,捂了捂衣服,咬了咬唇,像是在決定什麼一般,然後撿起東西就走。

    一月後,科考結束,放榜。

    蘭夢樓一丫鬟給紅霜換衣服:“小姐,那趙小娘子居然真的中了!”

    “嗯?”紅霜眉頭微皺,趙小娘子?

    “就是被你當初撿回來的小可憐啊,因為老是被調戲,像個小娘子。”

    紅霜:“……”

    “人家好像是探花,昨日遊街的時候,人坐馬上,得了一堆各家姑娘的鮮花。”

    紅霜淡淡著:“嗯。”

    “小姐……”

    “有話快說。”

    “人現在在門口,說要見您。”

    紅霜起身往外走,看樣子當官了,要來算賬了?

    院門口,人一身素凈青衣,倒是比之前那破爛樣標致多了。

    “嗯?有事?”

    趙中安本來負手而立,看著四處風景,聞言,立馬掏出三兩碎銀,低著頭,遞過去:“高中後,有發……發錢,我……我來還錢。”

    紅霜淡淡站著,得,又結巴了。

    “那你……”

    “嗯!”趙中安又把那三兩銀子往前推了推。

    “不是白被我睡了?”

    清風明月的,“刷”的一下,那張白凈臉蛋瞬間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

    “我……我……我是想來給你贖……贖身的!”

    四周靜了下,不久傳來陣陣低笑聲,一丫鬟開口:“小娘子,你知道我家小姐身價多少嗎?”

    趙中安眉頭深鎖:“應該挺多的。”

    “那你還……”丫鬟笑著。

    “我……我……還有個朋友,我可以先借點。”

    “實在不行,我去問問預支下俸祿!”

    紅霜:“……”

    頭一次聽聞,俸祿還可以預支。

    紅霜看著底下呆呆傻傻的人,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可……她一手擡起那下巴,低頭吻了過去。

    清風吹來,拂面而過,趙中安抖了抖,回了個神,掙紮著要推開人,“啪”的一聲,一纖纖玉手打在他手上。

    趙中安驚恐睜眸,就對上一雙冷到如寒冬臘月的眸子。

    “你可贖不起我!”

    趙中安心頭顫著,乖乖放下手,某人怒氣才消,拽著他回了屋子。

    然後,當天晚上,新科探花郎成了殘花敗柳,又被一腳從蘭夢樓後門踹出,淒涼擡頭望月。

    嗯,三兩銀子,又賣了自己一回。

    外面鞭炮聲響,趙中安回神,無奈的笑了笑,回頭看向鳳冠霞帔的沈落,還好,當初被拋棄後,養成存錢的習慣,至少,讓這一個嫁妝還拿得出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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