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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 - 《廚娘,朕餓了 卷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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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0 21:34:10
標題:
水波 - 《廚娘,朕餓了 卷二》《全文完》
《
廚娘,朕餓了 卷二
》作者:水波
他膠東王表面上是尊貴的皇子,實際卻是個可憐蟲,
皇后嫉恨母妃擁有父皇的寵愛,偷偷在飯菜裡下毒想害死他,
為了保住小命,他什麼都不敢吃,生生餓成了皮包骨,
多虧他這新娶的王妃有本事,能用靈敏的味覺避開有毒菜色,
更棒的是她獨排眾議設立小廚房,自己做飯自己吃,
從主食類的火鍋、砂鍋雞到櫻桃酪、雙皮奶等甜點應有盡有,
長期饑渴交迫的他總算能夠吃飽飽,胃跟性命更有了保障,
如此大的功勞讓她在他心裡的地位直線上升,直追排名第一的雞腿,
不過老天爺是公平的,她雖然精通廚藝,腦子卻不太好使,
皇后設了陷阱給她,這隻傻鳥還真的就這麼鑽了進去,
被扣上「與人私通」和「逼死王府屬官」兩大罪名,
輕則降為側妃或被送到庵裡,重則死無葬身之地……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0 21:34:22
第一章
【第二十章 王妃試毒員】
膠東王起身拜謝,但也不過輕點了幾筷,其實還是什麼也沒吃。
皇帝倒沒在意,偏皇后眼尖,說道:「膠東王,陛下賞賜的酒菜你怎麼也不用?」
素波便又起身道:「回母后,宿醉之後是吃不下東西的。」
皇帝笑了,「真醉得厲害嗎?」
穎川王聞言也跟著大笑。
素波聽出些意思來,心道這皇上怎麼如此不莊重?一時有些急,便道:「父皇平日也該少飲些酒才好,酒這東西小酌怡情養身,多飲則傷肝傷胃。」
「當年靜妃也常這樣勸朕。」皇帝嘆了一聲,也許是老了,他越來越常想起過去的事情,當初起兵的時候什麼也顧不上,爹娘家小都扔到腦後,一心想著權勢,現在得到了天下,卻發現自己已經丟掉太多的東西,就是富有四海也找不回來了。
這樣想著,他突然就覺得素波很是可愛,神色越發柔和了,瞧著她笑問:「你多大了?」
「十四歲。」素波脆生生答道。
正與靜妃嫁給自己時一樣的年紀,無怪乎說著一樣的話,就連神態都是這般無憂無慮,似乎沒有一點愁事,整天開開心心的。皇帝想著。
他原本對膠東王娶這麼個王妃其實是不大滿意的,畢竟只是一個沒落世家之女,是所有皇子妃中家世最差的,對於兒子一點助力都沒有,皇后之所以一定要他封素波為膠東王妃,說穿了還不是為了打壓靜妃的兒子,只是一想到太子早已經地位鞏固,將來必定要繼承大統,他覺得給膠東王娶個身分差一些的王妃並不是壞事,也就允了。
但是現在,皇帝突然覺得素波很不錯,也慶幸膠東王能夠和這樣簡單可愛的女子共度一生,如果人生可以重新來過,或許他也會有相同的選擇。
這個兒子出生時,他正在最艱難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過去看一看,後來便是幾年相隔,現在回想起來,唯一能記起的就是靜妃過世時,那道守在靈堂前的瘦弱身影。接著兒子病了,又是許久沒見,再接著就出了宮,自己在宮裡常聽到丞相府傳來種種的好消息,說兒子聰穎好學,頗有才名,讓他倍感欣慰。
膠東王其實很像靜妃,不僅長相與靜妃彷彿同個模子印出來的,連性子也像,就是沉默寡言與靜妃不一樣。
但是皇帝再一想,靜妃後來的性子倒是跟膠東王相同,在自己拒絕帶她出宮後她就沉默得可怕,也與自己疏遠得可怕,但那時的他的確沒有太多的時間太多的精力去顧他們母子倆,況且鄧家手握著兵權,他是一定要籠絡的。
現在他有了大把的時間和精力,靜妃卻已經走了,膠東王又是這樣,大儒們都說他貴人寡言,可皇帝卻覺得膠東王心裡其實什麼都明白,只是不願意說出來。
現在有個這樣喜歡說話,整日笑盈盈的王妃,對兒子來說應該是很好的吧。
想到這裡,皇帝就很想給膠東王妃一些顏面,又笑著說:「聽說你叔父學問不錯,一直在文瀾閣修書太屈才了,不如讓他到朝中來做官吧。」
皇子妃這項職業的確不錯,竟然還能為叔父謀官!
不過想想也沒什麼,整個天下都是皇家的,給親戚一個官又算什麼?
素波趕緊起身,正要謝恩,突然又覺得不妥,因此就笑道:「謝謝父皇,只是我叔父的性子太過耿直,不適合當官。」
若是別人這麼說,皇帝一定會生氣,但是今天他心情好,又覺得膠東王妃實在可愛,想當初在丞相府時她就出面替膠東王說話,明明嚇得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仍是一臉倔強地堅持著,頓時對這個小姑娘有了好感,能同意她做膠東王妃亦有這個原因。
所以皇帝還是笑笑的問:「按你這麼說,滿朝的官員都是圓滑的人了?」
素波被繞了進去,臉立即就紅了,「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叔父不大通人情,先前在文瀾閣裡就得罪了人,萬一在朝中得罪了……」說到這裡,她也明白自己錯得更遠了,趕緊停了下來,「也不只是因為這個,還有就是我們家現在不缺俸祿,父皇把宅子還給我們後,我們把客房都租了出去,那裡地段好,租金很高,足夠日常家用了。」
皇后聽了,心裡怎麼也止不住笑,自己為膠東王選的這個王妃還真不錯,進了宮裡話也不大會說,在自己面前也好,在穎川王妃面前也好,就只是乾巴巴地問候,更不懂得與太子妃、王妃們培養情誼,倒是知道吃,宴會每上一道菜她都急忙夾上一筷子。
皇上要抬舉她娘家,給她的叔父一個官做,她竟然要推掉,推了也沒什麼,世上總有不喜歡做官的人,塑造成高人逸士更能提高身價,可她連這都不會,先是說脾氣不好,然後就更可笑了,竟然說家裡不缺俸祿用!
難道當官是為了那幾石米嗎?
皇帝也覺得膠東王妃的思路很好笑,「難道當官是為了俸祿嗎?」
「不為了俸祿那是為什麼?大臣們也要吃飯的呀。」
是啊,如果不是為俸祿,那麼朝中的官員是為了什麼呢?權勢、地位、身分?不管哪一樣,其實還真不如為了俸祿,這孩子說的是實話。
「哈哈哈,說得好!來人,傳我旨意,封江陰徐寧為散佚大臣。」說完,皇帝向素波眨了眨眼睛,「這個官就是個閒職,不用做什麼事兒,只白領俸祿,而且還不少呢。」
「不了,我還是替叔父辭謝吧。」感覺到皇上對她的善意,素波不知不覺隨意了些:「不做事白得父皇的俸祿,叔父會不安心的。」
人就是這樣,若是對某個人有好感,那麼無論這個人做什麼就都會覺得是對的,皇帝也不例外,他越發喜歡這個兒媳婦了。
無怪乎江陰徐家在前朝出了不少的后妃,這孩子果真可愛,比起自己後宮裡的幾個世家女都要可愛多了。
說起來皇帝起兵前也不過出身尋常人家,而靜妃卻算得上世家女,雖比不了徐家,但是比起皇帝家裡可是要高出許多,一次偶遇後皇帝就一見傾心,但是誰又能想到後來的結局呢?
眼下,皇帝不知不覺地把素波當成了靜妃。
「哦,那你想要什麼?」
素波想要什麼呢?其實她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只想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自己的小日子,但是皇上既然問了,她便認真想了想。
「上次我在含元殿裡吃的兩樣點心都很好,特別是那個酥皮餅,我們家怎麼也做不出來,」說到一半,素波猛地醒悟過來,趕緊加了一句,「主要是王爺特別喜歡吃。」不能讓皇上以為自己饞,自己可是為膠東王要的點心。
皇后就笑了,「這孩子心還真實在,才成親就記得膠東王喜歡吃什麼,我待會讓廚房多做些送到你們王府。」
皇帝也笑了,「江陰徐家還擔得起散佚大臣的職位,不必再推讓了。」他知道眾人對膠東王妃都是輕視的,便越發要幫著她,又讚揚道:「江陰徐家門第不凡,前朝後宮中便有許多德才出眾的徐氏女,如今膠東王妃秉性純良、一片赤子之心,正與青雲堪為良配,有此佳兒佳婦,朕心甚慰。」
剛成親的膠東王妃得到了皇上的讚揚,雖然大家根本沒發現她有什麼可讚揚之處,但是她的美名還是傳了出去,在皇城裡流傳。
素波帶著許多的賞賜和許多的稱讚回了膠東王府,她滿心歡喜地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就這樣帶著美好的心情用晚飯。
從早餐的幾樣粥品,她就已經看出王府的廚房很不錯,但正餐更能顯出廚師的水準。想來王府的廚師也是想到了王妃才嫁過來,因此午餐時大顯身手做了一大桌子珍奇佳肴,有一品燕菜、紅燒駝峰、蜜汁熊掌、炙鹿脯等等。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0 21:34:33
第二章
儘管中午吃得很豐盛,但是素波覺得晚上也要多吃,她今天很辛苦,應該補一補的,所以她這邊嘗一嘗,那邊品一品,既然廚師這麼用心地做了,自己總要捧場。
素波尤其喜歡一道蒸乳豬,用筷子指著告訴福兒,「拿一匹錦緞打賞做這道菜的廚師。」
搬到文瀾閣精舍後她就開始學著打賞下人,倒不是要擺世家女的譜兒,而是既然能拿得出打賞的錢,就時不時地發些賞銀讓大家開心不是很好嗎?現在自己是膠東王妃,有著豐厚的俸祿,再加上帝後額外賞的財物,怎麼用也用不過來的,若是不打賞,只能放在庫房裡霉爛了。
福兒應了一聲,走到門口吩咐,立即就有人答應著去辦了。
素波看著對面的膠東王還是什麼也不吃,便揮手讓福兒她們都下去,發愁地向留福問:「難道他不餓嗎?」
「不餓。」留福很肯定,因為回來的路上他溜出去買了些食物,在王妃換衣服的時候服侍王爺悄悄吃了,眼下王府的人員太雜,他們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也不會吃府裡的飯菜,只是王妃他們就顧不上了。
留福敷衍著道:「王爺若是不吃飯,王妃不必管的。」雖然新嫁進來的王妃很無辜,但他們不可能告訴她皇后一直在對王爺下毒,只能任由她自生自滅。
素波根本沒感覺到留福的同情,她瞧瞧滿桌子的好菜,倒是替膠東王可惜,但留福不讓自己管也就算了,畢竟膠東王是那樣的情況,自己不過是名義上的膠東王妃,不必為他負責,便讓人撤了桌子。
這時候,宮裡的點心送來了。
皇后娘娘一向是很大方的,送來的點心不只素波要的那兩樣,還加了兩樣她沒見過的,一種是白色的糯米糕,裡面裹了豆沙餡,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甜,很是不錯,還有一種是加了芝麻的雲片糕,又脆又香。
素波吃一樣贊一樣,肚子裡早飽飽的了,卻又舍不得放棄酥皮餅和綠豆糕,就用手指沾了那薄薄的酥皮,將其放在嘴裡慢慢化掉。
留福本來要與膠東王起身到書房的,王爺每天晚上都要練五百個大字,雷打不動,昨天因為成親耽誤了,今天就要補回來。
「王爺會很晚才回來,王妃若是困了就先睡吧。」說完,抬眼見王妃還在吃,額角不由得抽了抽。
王妃如果一直這麼吃下去,恐怕連一個月都不到就會毒發身亡,那樣王爺的名聲又會受到影響——早有人暗地裡謠傳王爺命硬,不只剋死了生母和兩個兄長,就連在他身邊服侍的人也少有好下場的。
不用說,到時候王妃的早逝一定也會怪在王爺身上,所以他必須阻止,可是他要怎麼說才好呢?留福努力想著,卻想不到一套好的說詞。
這時素波卻停下手「咦」了一聲,又沾一塊酥皮嘗嘗,「這酥餅裡不知道加了什麼,味道全壞了。」
聞言,留福松了一口氣,幸好這酥皮餅沒做好,便順勢勸道:「既然不好吃,那王妃就別吃了,扔掉吧。」
素波點頭,「是該讓人扔了,只是小心些,別傳到宮裡讓皇后娘娘知道,萬一因為這點心責罰了廚師,那倒不好了。」說著,她若有所思地嘀咕,「到底是什麼呢?很苦很澀,還從沒嘗到過這樣的味兒……不是材料或者油壞了,倒像是有什麼東西混進去了……」
果然,就是再高檔的餐廳也難免有疏漏,御膳房也不例外,這就是為什麼素波一向喜歡自己動手做飯,除了能將食物最好的品質展現出來,還很乾淨。
雖然因為酥皮餅敗了胃口,可素波一向有個習慣,見了好吃的沒嘗連覺都會睡不著,因此她又拿起綠豆糕咬了一小口,卻立即吐了出來,「呸呸呸!這個更糟,苦澀得很,完全不能吃了,你一同扔掉吧。」
按說御膳房所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廚師也是廚藝最高的,甚至有司膳太監監管,斷不會發生點心裡混了雜物的事情,但王妃卻說有苦澀之味?還真是稀奇。
留福想著,拿了點心匣子正要出去,卻見王爺給他使了個眼色,怔了一下明白過來,就問道:「都是一同送來的,那兩樣恐怕也不好了,小的還是一起拿走吧?」
素波趕緊擺手,「不必了,這兩樣都是好的,我留著明天吃。」
感覺到王爺在背後推了自己一下,留福便道:「那王妃分出一半給王爺吧,小的帶到書房,一會兒練字累了當宵夜吃。」
聽說膠東王去練字,一個問題兒童每天都能堅持練字,可自己從離開了叔父的督促就沒再動過筆,素波心裡很是慚愧。
她也不是小氣的人,有好吃的自然要大家一起享用,但是對於要把點心給膠東王卻有些不放心,「我怕王爺犯病——你也知道的,他見了吃的就喜歡扔掉,那樣不是白白浪費了嗎?」這樣的好點心糟蹋了可是暴殄天物呀。
「沒關係,有小的在呢,王爺不會的。」
也是,留福在時膠東王都是很乖的,素波點點頭,就將點心重新擺了擺,兩個匣子裡各分了一半糯米糕和一半雲片糕,才要遞給留福,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我還從徐家帶來了許多餅呢,不如也給你們拿些過去。」說著便要去妝匣裡拿。
膠東王和留福面面相覷,無怪乎早上王妃提也沒提,原來是忘記了!
那一大包東西多麼顯眼,她睡前還吃過,可第二天清晨再打開妝匣她竟然完全沒發現不對,這樣看來,如果有人故意在她的妝匣裡放上一些東西,或者拿走什麼,她一定全然不知。
而這樣天大的錯誤對於膠東王來說是完全無法想像的。
從以前在宮裡時,膠東王就不敢犯錯,現在雖然出宮開府了,但是就算在自己的王府裡,他依舊不敢有一點點的疏忽,就怕被人暗下毒手。
可是他的王妃從昨天起就把每一樣錯誤都給犯了,更可怕的是她一點也沒有意識到,他不禁覺得江陰徐家真是沒落了,才會沒有人教徐氏女內宅的爭鬥有多可怕。
這時,素波在裡間叫了起來,「咦!肉鬆餅呢?我明明就放在這裡面,怎麼沒了呢?」
膠東王和留福互覷一眼,原來那叫肉鬆餅,那麼裡面的餡應該就叫肉鬆了,這個名字真貼切,肉弄成了細細的絲,蓬蓬鬆松的,最關鍵的是好吃又止饑,比雲片糕、糯米糕等甜膩膩的東西好多了,香鹹鮮美。
只是好吃歸好吃,他們不可能為了個肉鬆餅去向素波打聽,對他們來說,吃什麼不要緊,好不好吃也不要緊,安全才是第一,因此主僕倆啥都沒說。
但是素波卻猜測出了肉鬆餅的去向,能進房裡動自己東西的人本來就不多,一般下人斷不會拿,只有膠東王有過前科。
於是她走出問留福,「你可見王爺拿了一個油紙包?裡麵包的是肉鬆餅。」邊說邊比給留福看形狀是什麼樣的。
「從昨晚起王爺一直與王妃在一起,王妃怎麼反倒問小的?」留福四兩撥千金的說。
嗯?好像也有道理。素波很好糊弄,便不怪留福了,只眨了眨眼睛,「那王爺會把那些肉鬆餅都放到哪裡了呢?」
當然都在我們的肚子裡啊!
留福看看王爺,他雖然小,可永遠比自己鎮靜,眼下瞧也不瞧自己,只睜著無辜的眼睛迷茫地看著墻上。
他手一攤,「小的真不知道。」
「找不到就算了。」她是個大度的人,不會為了幾個餅怎麼樣的,何況留福和膠東王看起來都很無辜,「也許並不是王爺拿的,他昨晚比我睡得早,今天又起得比我晚,說不定是被老鼠吃了。」
膠東王心裡想著:我們才不是老鼠,倒是你在被窩裡啃點心的樣子很像老鼠!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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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0 21:34:45
第三章
素波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老鼠也不可能把油紙也一起吃了呀……我還是問問福兒和壽兒吧。」
留福急了,「王妃、王妃,這種事可不能說出去呀!」
素波秒懂,「我不說,我不說。」不過就是些肉鬆餅而已,自己再做好了。
「還有,點心裡有異味的事兒也不能說!」
看著留福嚴肅的臉,素波趕緊點頭,「我什麼也不說!」
無怪乎出嫁前何老太太天天告誡自己到了王府要謹言慎行,先前素波覺得以自己在相府裡的謹慎已經足夠了,現在才知道要瞞著的事只有更多。
留福囑咐過後才與膠東王出了房,一路上都心急不已,但見王爺還邁著和平時一樣四平八穩的步子,比自己鎮靜多了,便平靜了一下心緒放緩腳步。
等到了書房,查看一圈將門關上,他終於問了出來,「王爺,你的意思是?」
膠東王學著剛剛素波的樣子嘗了點酥餅和綠豆糕,滋味醇正、香甜可口,絲毫沒有任何特別的味道,又品了糯米糕和雲片糕,還是沒有發現不同,就遞給留福,「你試一試。」
留福也一樣樣嘗過,「我覺得都很好吃,根本沒有一點苦味和澀味。」
膠東王想了想道:「我記得成親那天府裡檐下掛了些鳥雀,你悄悄拿幾個過來。」
留福出去一會兒就拎了四個鳥籠回來,每個裡面兩隻黃鸝鳥,然後就將四樣點心分別喂給了牠們。
膠東王面前的墨雖然已經研開,但是寫了兩個字後他發現自己根本靜不下心,索性提著筆就過去看,兩個人四隻眼睛齊齊盯著籠子。
沒一會兒,吃了綠豆糕的兩隻黃鸝鳥就尖聲叫了起來,其中一隻死了,另一隻也虛弱地倒在籠子邊上;而吃了酥皮餅的兩隻瞧著也沒了剛才的精氣神兒,唯有另外兩個鳥籠裡的鳥兒還活蹦亂跳的。
留福完全震驚了,「不是說這毒藥是完全無色無味的嗎?王妃怎麼能嘗出來?」
「我曾聽御醫說過世上並沒有完全無色無味的毒藥,看來是真的,只是皇后下的藥量很小,我們吃不出來而已,也正因為所有的人並不是一下子就被毒死的,皇后也才瞞住了父皇。至於王妃,她特別饞,舌頭也比別人靈敏,便嘗到了。」
留福嘆了一聲,「原來饞竟然也有好處!」
白天入宮時,徐素波一見吃的眼睛就發亮,用膳時十分專注,比起另外那些端莊高貴的王妃們,膠東王還覺得自家王妃頗丟人,雖然從來沒想過自己要娶什麼樣的王妃,但他知道絕不是徐素波這樣的吃貨。
甚至父皇對王妃的稱讚,在膠東王看來就是在給自己賜了一門極不相當的親事後安慰一下而已,當年母妃要帶著兩個哥哥和自己出宮時父皇沒有同意,也是這樣安慰了幾句——而這些安慰一點用也沒有。
但是現在膠東王突然沒那麼嫌棄王妃了,當年孟嘗君之所以能逃出強秦,靠的不就是雞鳴狗盜之輩嗎?徐素波比起他們還算高雅一點呢。
而且通過今天的四樣點心,膠東王又猜到了許多,「我們一直認為所有的東西裡面都有毒藥,什麼也不敢吃,但其實毒藥是難得的東西,皇后應該也沒有那麼多,所以她只能在一些食物裡放,如果能挑出有毒的東西來,我們往後就不用這麼戰戰兢兢了!」他越說越激動,白皙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以前他們也想找出毒藥,但是不管宮裡還是宮外都不可能弄到太多試毒的動物,就算真能弄到,難保不會讓人覺得他們已經起了疑心,所以只能啥都不碰,不想王妃一來就發現了。想到多年的忍饑挨餓,留福唏噓不已。
「王爺若是早些娶王妃就好了。」說這話時,他早忘記了自己一直很嫌棄王妃家世不顯,幫不了王爺的忙。
膠東王對於這樣的結論並沒有反駁,他將筆扔到了桌上,「今天不練字了,我們回去吃糯米糕和雲片糕!」
「對!那兩樣糕點沒事兒!」留福一直很小心,今天雖然藉著出門買了些吃食,但其實他與王爺依舊沒能敞開了胃口隨便吃,這下終於不用顧忌了。
眼下膠東王不在殿裡,素波覺得自在多了,想著不如與福兒和壽兒在一處閒話消食兒,今天她可是吃了兩頓大餐,確實多了些。
不想膠東王沒多久就回來了,素波只得起身叫福兒和壽兒下去,又驚奇地問:「王爺不是要練字嗎?」
留福就說:「王爺今天不想練了,王妃,請把剛剛的糯米糕和雲片糕拿出來吧。」
「不是剛剛才分給你們一半嗎?」
那些是要留著以後吃的,現在當然要先吃王妃的這份。留福笑道:「方才王爺要了幾籠小雀玩兒,就把點心打賞給送雀的小太監了。」
原來是這樣啊,素波便將點心捧出來,又好心地道:「下次還是好好吃飯,只吃點心對身體不好的。」
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的道理誰不知道?但是在生存面前那些都沒有一點用處。膠東王根本不會理素波,只專心吃。
留福自然不好在王妃面前用飯,但他卻也有些忍不住了,便笑著向素波道:「明早小的再來服侍王爺。」旋即也回房去享受自己的美味佳肴了。
自己既然是膠東王妃,就得負擔起照顧膠東王的責任,對此素波並沒有什麼不滿,畢竟總不能得了好處卻一點事兒也不做吧?
看著膠東王安安靜靜地吃東西,她還是很欣慰的,只要他不鬧什麼都好。如今他的實情自己一直瞞著,就連福兒和壽兒也不知道,萬一泄漏了,叔父他們發現了可怎麼辦呢?因此她就很用心地盯著膠東王,絲毫不敢馬虎。
忽見膠東王噎了一下,素波心裡一驚,歷史上可是有名人被噎死了的,她趕緊倒了一杯水送過去,「王爺,慢點慢點,來喝水順一順。」
沒想到原本很聽話的膠東王這會兒卻不肯喝水,他接過杯子送到素波嘴邊,似乎想喂她。
素波哭笑不得,「這是你的杯子,我有自己的,日常的東西還是各自分開才好。」
可是她很快就明白自己不可能與一個問題兒童講清道理,最後在膠東王的堅持下,她只得喝了一口水,然後又看著膠東王乖乖地喝了。
所幸接下來他一直乖乖的,吃飽了就將素波帶來的幾本消磨時光用的閒書翻了一翻,然後挑了一本地域志看了起來。
素波坐在對面守著,見他端坐如松,雙手捧書,過上一會兒便翻一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懂了。
好無聊呀!素波四處看看,最後還是將目光落在了膠東王身上。他真是一個小美男,美得沒有任何一點缺陷,如今低頭看書,燭光打在他白皙的額頭上,美人尖便特別明顯。
她聽人說過,這個時代的人們特別注重美人尖,更把美人尖作為評選美男的首要標準,只有具備美人尖的才能稱為上品,沒有的至多為中品或者下品。而膠東王非但有美人尖,而且還長得特別標準,就像用眉筆劃上去的一般,加上他皮膚白,更是顯得稜角分明,美男子之稱當之無愧。
素波側著頭琢磨,想著他一定是因為梳了髮髻才顯出了美人尖,所有的頭髮都向上梳起,正能突出額前正中,有個桃形的美人尖本就非常漂亮了,再與兩鬢相對,一同勾勒出整個臉龐,膠東王的兩鬢也十分完美,鬢角的黑髮有如刀裁一般,卻又帶著一點弧度,再加上完美的眉眼、鼻子和嘴脣,真是英姿不凡啊!
聽說男孩子長得像母親居多,而皇帝素波是見過的,也不過是相貌端正而已,那麼靜妃有多美呢?一定比那鄧皇后美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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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0 21:34:59
第四章
但是,美又有什麼用呢?靜妃還不是早早就離世了,自己也是很美的,卻因為相貌惹來許多麻煩,好在成了膠東王妃後,不論是鄧十九還是陸辰,她都不用怕了……
素波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張開眼就屋子裡早漆黑一片,過了半晌才弄明白,原來自己伏在桌上睡著了。
膠東王呢?該不會跑出去走丟了吧?!
素波急忙起身,在桌上摸了一會找到了蠟燭,這才想起來她的屋子裡是沒有火石的,需要上燈的時候自會有人幫忙點好,而這個時候叫人怎麼也不大合適……
好在過了這麼一小會兒,她已經適應了黑暗,便放下蠟燭到床邊掀開床帳,模模糊糊地看到床上有一個人,正是膠東王,他安安穩穩地躺在床的裡側,極輕微的呼吸聲說明他睡得很熟。
自己一直等著與他一起睡覺的,結果他卻先睡了!素波心裡有些不快,他怎麼不叫自己一聲呢?
算了,自己難不成還要與問題兒童理論?而且認真計較起來,自己在守著膠東王時睡著了,留福一定會覺得她這個王妃不夠稱職,所以素波也就不計較了,收拾一番也上床睡下。
【第二十一章 搶食的熊孩子】
昨夜膠東王睡得特別沉,今天一早他發現王妃其實已經滾到他身邊後萬分吃驚,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的放鬆,如果不是王妃而是另外一個人,那麼自己豈不是沒命了?
所以今天晚上雖然吃得也很飽,但是膠東王不會再那般松懈,他非常明白松懈其實就是對自己的命不負責任,犯過一次的錯他不會再犯,因此素波過來時他就已經醒了,只是看起來還像睡著一樣。
儘管膠東王裝睡的本事很高,但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素波本就沒有疑心,而且她上了床後幾乎就立即睡著了,壓根沒理他。
膠東王不知道這原因,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還想著自家王妃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很好騙。
膠東王再次陷入夢鄉,沒多久卻又醒了,原來是素波睡著以後打了個滾,滾到了他身邊,一隻胳膊正好搭在他胸前。
膠東王最不喜歡與別人離得太近了,就是他最信任的留福,他們之間也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現在怎麼辦呢?
如果說昨天膠東王給素波留了情面是因為同情,那麼今天他更理智地想,王妃是有用的人,自己總要寬容,因此膠東王沒生氣,只將素波的胳膊拿了下來,把她重新推回了床外邊。
素波被這樣推走了也沒有醒,只是輕輕地哼了兩聲就又轉身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膠東王再一次被她打擾了,只見她不知怎麼鑽出了被子,許是身上涼涼,竟來扯自己的被子,膠東王搶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因為他的王妃在睡夢中的戰鬥力比醒的時候要高得多,他搶不贏。
膠東王無奈地起身將王妃的被子拉回來自己蓋上,明明一樣的被子,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一定要搶自己的。
原來娶了王妃不是服侍自己的,而是要自己服侍她!
但是吃人嘴軟,自己兩天下來跟著王妃吃得很飽,膠東王只得嘆了口氣,再次把人推走。
結果他一早醒來,就發現王妃把腦袋埋在自己的肩窩睡得正香。
不過比起把胳膊或者把腿搭在自己身上,膠東王覺得眼下的情形算很好了,反正後來自己也沒精神再與王妃鬥了,因此膠東王認命地起了身,換了衣裳去練劍。
比起練字,他其實更注重的是練劍,想保住自己,眼下還可以裝傻躲過去,但早晚會有一天圖窮匕現,恐怕屆時會有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但先前在宮裡是不可能練武的,就是在相府,自己也只勉強學了一點點花架子。
但有總比沒有好,他一遍遍地隨著許衍練,覺得自己身體比過去強健靈活了,現在又跟著王妃吃得很飽,一定還會練得更好!
素波起的要晚一些,習慣性地在床上賴了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如今身在膠東王府,而且自己還滾到了昨晚膠東王所睡的裡側、用著他的被子,這是什麼情況?
可能是膠東王先起了,自己才滾過來的吧。素波這樣安慰著自己,再想到今天要回門,也不再賴床,起身梳洗。
等素波換好衣裳時,膠東王也正好練完劍回來。
如果不知道實情,素波差一點就被眼前的小美男征服了——運動過的男孩子渾身上下都散髮著朝氣,微濕的鬢角、紅潤的面色、明亮的眼睛,踏著晨曦走了進來,彷彿明珠一般的動人,頭髮只用玄色的髮帶束住,穿著一身雪白的短打。
這畫面她不知用什麼美好的詞語來形容才對,只是不由自主地抬手在他的臉上捏了一下,「真是可愛!」
感覺到膠東王憤怒的目光,素波不以為然地吐了吐舌頭,手裡的感覺和心裡的感覺都非常好,她忍不住又在另一邊捏了一下,「快去洗一洗,我們要吃早飯了。」
還在文瀾閣西徐家小院時,徐素波就捏過自己的臉,她一個女子怎麼會這樣輕佻隨意!
可是一向善於忍耐的膠東王還是忍住了,為了一會兒即將要用的早飯……所謂的不為五斗米折腰,那是因為陶淵明還沒有到即將餓死的邊緣!
但是留福卻不樂意了,「王妃,你怎麼能捏王爺的臉呢?」
「我也不是故意的。」素波趕緊解釋,第一下的確是下意識,第二下就是有意的了,誰讓小美男長得這麼好?
她還仗著膠東王正面對自己,留福看不到他生氣的神色,又進一步歪曲道:「王爺也喜歡我捏他呢,他都沒生氣,你就不用管了。」
王爺能喜歡?剛剛他還與自己抱怨了王妃睡覺不老實,王爺只是沒有辦法,不得不忍著王妃罷了。
不過想到即將到來的早飯,留福也與他的主人一樣選擇了寬容,「王爺練了一早上的劍,趕緊擺飯吧。」
早飯與昨天一樣豐盛,八寶釀鴨、炸子雞、糟魚、虎皮肉四葷菜;紅燒猴頭菇、炒銀芽、燜冬筍、燒菜心四素菜;白果、杏脯、山楂糕、福橘四果盤;白粥、菜粥、肉粥、果仁粥四樣粥品,另外還有小籠包、花捲、金銀卷、火腿酥四樣面點。
素波瞧著膠東王依舊一動不動,客氣地讓了一下,「王爺先用點什麼?」
不出意料地沒有得到回應,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禮貌,便拿了一碗果仁粥,輕輕攪了攪,裡面放的料還真不少,有甜杏仁、核桃肉、榛果、葡萄乾等等,舀起吃了一口,各種果仁放的時間恰到好處,口感十分豐富,真是好粥!
可還沒吃第二口,她的粥碗就被膠東王端走了。
瞧著膠東王優雅地拿著湯匙喝粥,素波無奈地向留福道:「他這是什麼毛病?專喜歡搶別人的東西,我們應該好好給他改過來!」
留福漫不經心地道:「怎麼改?改不了的。」
「有什麼改不了的?」素波努力回想著前世所聽到的資訊,「你知道嗎?二十一天就能養成一個好習慣,我們只要嚴格地教導他二十一天,他一定會改好的。」
真是笑話,只要沒有了皇后娘娘的毒藥,王爺什麼都會立即好起來。留福在心裡嘲諷道。
這種大實話當然不能說,好在他最會的就是裝傻充愣,否則也不可能跟著膠東王從宮裡出來,一直平安地活到了現在,於是便應付道:「嚴格教導二十一天,哪裡有那樣容易?」
膠東王看起來是不大容易教導,但素波不放棄,「我們可以餓著他,他不改了壞習慣,就不讓他吃飯!」
此話一出,膠東王大驚,惡狠狠地瞪了素波一眼,就連剛剛被捏了臉他也沒有這麼氣。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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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0 21:35:12
第五章
素波突然覺得像被一把冰冷的刀子在臉上刮了一下似的,轉頭看膠東王,他卻已經把臉轉開,繼續喝粥,不過動靜聽起來大了許多,湯匙一下一下刮著湯碗,露出響亮的碰撞聲。
留福也是氣得臉都漲紅了,壓低了聲音喝道:「王妃想餓著王爺?!不行,怎麼也不行!」
「餓幾頓不要緊的,」素波這麼說自然有依據,「你沒聽過『四時欲得小兒安,常要三分饑與寒。』嗎?膠東王比我大一歲,瞧著卻比我小一些,不就是因為他從小膏粱錦繡地長大,脾弱氣虛才沒有長好的。」
世人都這樣認為,御醫為膠東王診脈後也是如此向皇帝回稟的。
留福咬了咬脣,再沒有什麼可說的,見膠東王已經喝光了一碗粥,就向素波道:「一會兒還要回門呢,王妃趕緊用膳吧。」
素波本來也沒有耽誤早餐的意思,而且吃過的粥被膠東王搶起了其實對她並沒有什麼損害,她重新再盛些就好,不過這一次不吃果仁粥了,決定換一樣。
她一直有很強的好奇心,當然都是對吃的東西,這回她盛了一碗肉粥,吃了一口。嗯,很不錯,如果不是用鮮肉而是用鹹肉來做的話會更好吃,再加些皮蛋就更完美了,只是眼下倒不急,等自己在膠東王府時間一久,與廚師混熟了,就可以把這些一一做到。
正當素波在心裡籌畫她的宏偉藍圖時,粥又被膠東王拿走了。
素波立即去搶,可是膠東王緊握著碗不給她,而且她驚訝地發現,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弱的小屁孩竟然那麼有力氣,她即便使盡全力也搶不回粥碗。
留福自然是幫著膠東王護住了粥碗,義正辭嚴地道:「王妃,你怎麼能與王爺搶吃的呢!」
看著對面的熊孩子和熊家長,素波突然覺得自己被欺負了。
只是她本來就不是敢於直言的人,也沒有與惡勢力鬥爭的本事,那麼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更何況自己又不是因此就吃不上早飯了。
事實上,滿滿一大桌子的早膳,十個素波也吃不完呢,於她而言並沒有實質的損失,膠東王既然願意吃她吃過的,就由著他吧。甚至素波還想著他一定吃到了自己的口水,心情就很好了。
是不是精神勝利法不要緊,她開心就好!
於是素波慢條斯理地將每一樣東西都嘗了嘗,到了糟魚時突然放下筷子,皺起眉頭說:「怎麼我們府裡的早膳也有那種難吃的味道?留福,傳廚師過來,我要問一問,這魚裡混了些什麼!」
昨天她在糕點裡吃到了這種又苦又澀的味道,卻因為是御膳房裡送來的而不敢聲張,現在王府裡也出了這樣的事,她總該弄清楚。
留福輕輕地皺起了眉,果然王府裡早有了皇后的人,而且一直在堅持不懈地下毒,幸虧王妃能嘗出來,讓他們把事情看得分明。
但是不管有多分明,事情還不到暴露的時候,因此他笑著勸道:「王妃,不過是一樣菜做壞了而已,犯不著生氣的,免得傳出去讓人以為王妃有多苛刻呢。」
「我苛刻?」素波指了指自己,她覺得這個詞與自己根本沒有一點相關性,「我就是想問問廚師怎麼做菜的、過程是不是乾淨衛生,為什麼混進了雜物?」
留福暗暗心驚,王妃昨天就說出食物的味道又苦又澀,今日更是肯定是混進了雜物,而不是源於食物,這本事還真了不起,如果讓皇后知道王妃能嘗出毒藥,那麼王妃的死期就到了,王爺和自己也得回到原來的境地。
他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說:「王妃,小的知道有些廚師總喜歡做些特別的調料,可能是……」
經過幾次品嘗,素波已經肯定那種苦澀的東西不是任何的調料,她可是來自物質極為豐富的時代,不管東方的、西方的,甚至遙遠的原始部落的調味料都能送到餐桌上,而她又一向喜歡到處品嘗,雖然不能說所有東西都嘗過了,但是見識肯定是有的,
「這絕對不是什麼特別的調味料,而是做飯中的失誤。」她記得自己曾看過一則新聞報導,說有一家人把亞硝酸鈉當成食鹽做菜,結果大家都中了毒。
「就算是失誤,我們也不能說出來。」留福再也找不到理由,就強硬地說:「王府裡的下人有宮裡出來的,也有宗正寺撥過來的,我們若是揪出來這個人,便是得罪了他們後面的勢力。」
停了下,看素波顯然沒被說服,他又繼續嚇唬道:「王妃別以為只是小事,事關王爺,飲食裡有一點不妥都是謀逆的大罪,到時候宗正寺、大理寺都會派人來查,一定要問王爺的,到時王爺的事情被人發現了,王妃可就是欺君大罪,甚至徐家都要受影響,王妃別忘了,你叔父可是剛剛得了散佚大臣的官職。」
素波果真被嚇住了,她一向膽子小,過去遇了事尚且都採取躲字訣,現在哪裡有把事情鬧出去的膽子,而且她也害怕累及叔父,因此只得偃旗息鼓,卻仍是心有不甘地問:「那就這樣算了?」
「也不是算了,你再吃到那樣的味道就告訴小的,小的再悄悄把那些飯菜扔掉就是。」
「可那樣多浪費呀?」
「王府東西多得很,浪費些不算什麼。」看王妃還在想著什麼,留福趕緊說:「王妃,小的可是宮裡出來的,跟了王爺這麼多年了,你只管聽小的的就是!」
素波的性子本就和軟,因此便點了頭,「好吧。」她放下了筷子,想到衛生狀況堪憂的廚房,她真沒有心情吃飯了。
她不吃了,膠東王自然也就不吃了。
素波起身去換衣裳,她用心地挑了一套大紅的衣裙,又戴上五鳳冠,點了些胭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喜氣洋洋的,她很是滿意,便向福兒和壽兒笑道:「回娘家了!」
福兒壽兒也都換了嶄新又喜慶的新衣裳,笑著說:「王府雖然好,可是奴婢們好想徐家呀。」
主僕三人剛要出門,膠東王也換了一身簇新的袍子轉了出來。
原本他並不打算在回門的日子去徐家的,作為皇子,他只要像迎親時一樣派長史送王妃回娘家就可以,但經歷了這兩天的事情,膠東王卻改了主意,覺得應該去徐家看看,能養出這樣一個王妃,徐家也許並不只是他認為那樣的沒落世家。
素波從沒想過要膠東王隨自己回娘家,就連當日娶親時膠東王沒有親迎她也十分理解,留福的決定是對的,膠東王是個問題兒童,他露面的機會越多,出問題的機會就會呈比例增加,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因此眼下她也只當膠東王另外有事情,便笑問:「王爺是要去讀書吧?」
「皇子成親,可以放假十日的,薛大儒也說王爺不必急著做功課,已經趕上了其餘幾個王爺的進度了,因此王爺就說要陪著王妃歸寧。」留福笑著說,
素波趕緊擺擺手,「不必了,王爺一向好學,雖然不必上課,但溫溫書練練字也好,我自己回娘家就可以了。」自己回娘家面子上雖然差一些,但是不必管膠東王,多自在呀。
留福卻是堅持,「那怎麼行?迎親那天王爺是因為不小心傷了腳不能騎馬,才命張長史替了王爺,現在王爺的腳已經好了,定然要親去岳家拜見長輩。」
素波還想再找找理由,可福兒和壽兒卻在後面一個勁兒地拉著她,「小姐,不,王妃,王爺能陪著歸寧多有面子呀,左鄰右舍看到了一定會羡慕不已。」
其實要素波說,鄰居與自家有什麼關係,大家關上門各過各的日子就好了。但是這裡的人顯然不這麼想,叔父與自己剛搬過去時就收到了許多鄰居送來的安宅禮物,等徐家也回送厚大家便相處起來,風俗如此,她也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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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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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0 21:35:24
第六章
因此素波也就將話都咽回了肚子裡,向留福道:「徐家不過是尋常人家,房舍又有許多租客,怎麼也比不了王府清靜雅致,服侍的人也少,我怕忙不過來,到時候你可要好好照顧王爺。」
「那是當然,」留福一口答應。
照顧王爺從來都不是難事,別看王爺年紀小,但自己和王爺在一起,也難說是誰照顧誰。最起碼留福知道,如果沒有王爺,自己恐怕死好幾次了,且眼下的情形很明顯,跟著王妃回徐家,中午一定少不了一頓飽飯,而留在王府就只管挨餓吧。
不得不說,王爺王妃的儀仗還是滿威風的,昨天入宮時素波過於緊張沒有注意,今天看著一對對的金瓜、骨朵、旗槍、儀刀、青羅繡扇在前面引導,自己頭上張著紅羅繡龍曲柄傘,身後跟著數隊隨從,手裡捧著銀香爐、銀香盒、玉瓶、金盆、馬杌、腳踏等等物品,她不禁覺得自己無限高大起來。
之後過了好些日子,她才知道這不過是在京城裡的日常儀仗,比正式的大儀仗差得遠呢!
到了徐府,果然門前擠滿了人,福兒和壽兒說的一點也不錯,左鄰右舍們都來看熱鬧,而這儀仗確實給徐家贏得了好大的顏面。
看著叔父、何老先生和何老太太向著膠東王和自己跪下行禮,素波趕緊跑過去扶起他們,「這可使不得,我們是小輩,受不起這樣的禮。」
何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朝廷禮制如此,王爺王妃不必謙讓。」
徐寧和何老先生更是掉起了書袋,講起大道理來。
素波靈機一動,就說:「昨日我們進宮,皇上就吩咐只行家禮了呢,我們家自然也是一樣。」
這下三人沒話說了,既然皇家都如此,徐家跟著學倒是沒錯的。
進了屋子,素波最擔心的就是膠東王被叔父和何老先生看出問題,因此便坐在他身邊守著,不想她是白擔心了。
膠東王皮相好,只坐在那裡就有模有樣的,他身分又高貴,先入為主就生了敬畏之心,而且他雖然很少開口,但卻能在徐寧和何老先生說起學問時偶爾插上一句聖賢之語什麼的,更讓人無端地景仰了。
沒一會兒,徐寧便將他一向寶貝得緊的幾部藏書捧了出來,這原是他自江陰帶來的,一路上不論怎麼艱難都沒丟下一點兒,平日也不許素波亂動的,今日卻捨得給膠東王看。
也不怪徐寧和何老先生被騙了,膠東王今天真是特別的乖,他坐得端端正正,英俊的臉龐帶著一絲微笑,沉靜而恬淡,烏黑的眸子一直落在書本上,完全顯現出了聰明好學的皇子樣。
徐寧十分感念地道:「皇上真是聖明,將徐家故宅還回,又加封老夫為散佚大夫,如今老夫唯盡心竭力以報皇恩。」
何老先生亦道:「如今本朝已經過了草創矇昧之時,特別是前些時候皇上斬了搶占徐家舊宅的那夥子貪贓枉法之徒,同時又有上百家追回了被侵占的田舍房產,京城肅然清明;而朝中在丞相、太尉之外又增設了御史大夫,可以風聞奏事,亦能糾察百官,政務日漸有序,天下安寧,百姓便能休養生息,再不復先前那般篳路藍縷、萬里無雞鳴的慘狀了。」
膠東王便微微頷首,十分大器,看起來真是好有欺騙性……素波悄悄搖了搖頭,便轉身出了屋子。膠東王雖然有問題,但是他在這方面是神童,身邊又有留福照料,自己不如去與何老太太說說話。
何老太太正在廚房,素波見她帶著一個婢女正在整治酒菜,奇怪地問:「廚娘呢?怎麼你們親自做菜?」
說起此事,何老太太便很生氣,「我將廚娘趕走了!」
【第二十二章 皇后棋差兩著】
徐家人口簡單,當日搬到徐宅時加上何老先生、何老太太也不過四個人,因此何老太太作主買下人時只要了一個廚娘,平日便完全夠用了。
那廚娘的確挑得好,做菜的手藝相當不錯,素波在家裡時就很喜歡吃她做的菜,只是因為出嫁在即,何老太太一直盯著她備嫁,倒沒有時間多多來往,此時就可惜道:「她手藝很好的,我吃著她做的菜,倒不比相府的廚師差。」
何老太太性子一向溫和,但她畢竟是世家出身,年輕時管過上百人,因此也是有脾氣的,她不快地道:「手藝再好也要遵從家裡的規矩,她那樣的人我斷斷不敢用,那個廚娘早晚要惹出事來!」
素波一驚,趕緊問道:「什麼事這樣嚴重?」
婢女陪著笑說:「先前我們都說王爺未必隨著王妃回門,可老太太說王爺必定會回來,因此昨日就帶著我們在各處鋪子裡訂了許多山珍海味,又將所有的醬味調料皆買了新的,說王爺王妃千金貴體,家裡的宴席務必要潔淨,不想燉湯時廚娘不知從哪裡悄悄拿了一包調味料想悄悄加進去,被老太太看到了,一氣之下便將人趕走,連那燉了一夜的老湯都扔了。」
何老太太想到還是氣,就道:「我已經說了,要用什麼一同去買了新的,她明明也答應了,卻暗地裡拿舊的哄我,我豈是容易被人騙了的?」
原來是這麼點小事兒,素波就道:「也許那調料是廚娘的家傳絕技,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因此才偷偷拿出來的。」她曾聽過有個名廚做菜只用自己配的調料,就是上美食節目也不肯說明配方。
婢女就小聲說:「那廚娘也很後悔,再三說那調料沒什麼,只是家裡有規矩,傳媳不傳女,不能告訴外人,才悄悄拿出來用的。」
「難道我冀州何家的人還會貪她家傳的調料?」何老太太固執起來誰也勸不動,「沒了廚娘難不成就辦不了席了?你們是不是以為我不會做菜?其實我們冀州何家也有許多家傳菜譜,今天我自己來做酒席,絕不會差!」
素波瞧著何老太太鼓著頰的樣子十分可愛,也知她是為了自己好,出嫁前她就再三告訴自己到了王府,所有的一切都要特別謹慎,如今自己和膠東王一起回門,她更是小心到了極點,生怕膠東王發生一點點的意外。
雖說素波覺得他們太緊張了,但她仍順著何老太太的話說:「可不是,我吃過老太太燉的湯,特別的鮮!」
「只是現在時間有些晚了,來不及再燉一鍋湯。」何老太太嘆了口氣。
素波也可惜那扔掉的湯,何老太太一定是夜裡都沒怎麼睡的看火候,要不然廚娘加點調料怎能被她發現呢?
何老太太看出素波對自己的嚴厲不以為然,就說:「你們還小,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當年我們家鄉那邊一個世家,女兒回門時家裡擺宴,主人忙著招呼客人,便在廚房那處疏忽了,偏家裡的老廚子病了,換了新人,弄得不潔淨,那新姑爺用了酒菜沒多久就開始拉肚子,病勢越來越嚴重,沒兩天竟過世了!兩家從此成了仇家,最可憐的就是新嫁娘,想守節婆家不許她留下,回娘家也難堪,後來只能自盡了結。」
素波聽了目瞪口呆,原來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她微微撇過頭,就見婢女正向福兒和壽兒吐舌頭,便知道她一定聽老太太嘮叨好幾回了,只得點頭道:「老太太說的一點也不錯。」
何老太太雖然發下了豪語,但其實廚房的活她沒真正幹過,對著這許多的食材頗有些力不從心,那婢女也沒做過廚房的事,手生得很。
素波轉了一圈,看看案上的山珍海味,再看看地上一排紹興老酒,靈機一動,自己倒可以做一樣特別的菜!
從被封為膠東王妃後,素波就很少有機會進到廚房,更別說做過什麼菜了,因為徐寧和何老太太不許,今天她手癢得不成,又正能解了娘家的急,就道:「只你們兩人定然來不及,我帶福兒和壽兒一起幫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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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0 21:35:36
第七章
「好吧。」何老太太雖然覺得堂堂王妃做菜有失身分,但是偶一為之卻沒什麼,尤其眼見著今天中午的酒宴未必能及時舉行,她心裡已經急了,素波又是個真會做菜的,讓她解燃眉之急倒是可行。
素波一聲歡呼,「看我的吧!」讓福兒幫著她捆了袖子後就準備起來。
雖說是要做菜,但素波卻跑去把墻邊的幾大壇紹興酒都打開了,將酒另外盛在別處,罈子裡面只留了一點點的酒,又將豬骨、鹿筋、羊肘、雞脯、鴨珍、鮑魚、魚翅、干貝、魚脣、魚肚、鱉裙、瑤柱、花膠、香菇、冬筍、猴頭菇、鴿子蛋等幾十樣材料分別處理後按著一定的次序加了進去,用荷葉蓋住罈子口,上面再倒扣一個碗,放在火上煨了起來。
四個罈子並排在灶上,讓婢女看著火,素波轉而去蒸了饅頭。
這時代的饅頭裡面是要放肉餡的,但她什麼也沒有放,只簡簡單單地做了白饅頭,但刻意做得大了些,這樣會特別有面味兒。
接著就是幾道小菜——拌銀芽,將綠豆芽去了頭尾掐成一寸長,川燙後加上鹽醋糖一拌就好;拌黑木耳也是川燙加調料;黃瓜則是切絲再拌;最後一道更簡單,她出嫁前吃不下飯弄了些蓑衣蘿蔔配飯吃,現在還有兩小壇,直接盛到盤子裡就好。
何老太太咂了咂嘴,「就這樣?」
素波就神秘地一笑,「這才是今天宴席的妙處——好菜都在罈子裡,配的主食和菜就就要越簡單越好,否則就是喧賓奪主了。」
何老太太半信半疑,「怎麼一點香氣也沒有?」她一向擅於熬湯,每次湯熬到了一定的時辰,定會香氣四溢,遠遠地飄了出去。
「還沒到出現香氣的時候呢!」素波篤定地說。
佛跳墻,就是佛聞了也會跳墻而來,怎麼能沒有香氣呢?但是真正的佛跳墻做的過程講究儲香保味,她選紹興老酒的罈子一是為了借酒香,二是要用這種大肚小口的容器將香氣蓄住,而且還要用荷葉嚴嚴實實地蒙在壇口,是以在做的過程中,幾乎不會有香氣泄露出來。
有的飯店宣傳佛跳墻香氣如何撲鼻引人,懂行的人一聽就是噱頭,要知道佛跳墻是含蓄的,就像頂級的美女,不到最後是不會摘去面紗,艷驚四座的。
素波看著時辰,吩咐擺了酒席,外面兩席是王府的隨從、車夫和府裡的下人,裡面也是兩席,婢女們一處,主家一處。
四罈子佛跳墻大致相同,但在食材上卻有細微的差別,畢竟不是每一種食料都剛剛好,便會有所增減,但佛跳墻本也沒有固定的食材,最多的可以用幾十樣,最少的八、九種東西也能做出個簡易版的。
素波曾吃過一次名店名廚出品的佛跳墻,齒頰留香,那味道她至今不能忘記,後來她在家裡做了簡易版,用的是小壇,也很好吃,今天這幾壇可是用了頂級食材,她有信心壓倒名店名廚出品!
開席後,先上的自然是四碟小菜,何老太太在徐寧和何老先生的目光下頗覺得有些無地自容,是太寒酸了,就是家裡來個打秋風的也不好如此簡陋,正想解釋幾句,素波已經笑盈盈地讓兩個大漢抬上大酒壇了。
「這就是今天的主菜!」
佛跳墻就在徐寧、何老先生、何老太太、留福以及膠東王驚奇的目光之下撩開神秘的面紗——素波很確切地看到膠東王的目光裡帶了驚奇,卻不覺得奇怪,她認為他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否則怎麼能背那麼多古籍呢?因此當他看到一個大罈子被端到桌子上,有些吃驚是可以理解的。
自己的菜能將問題兒童唬住,素波很得意,她輕輕拿下扣緊壇口的蓋碗,然後將包著的荷葉輕輕打開一道細縫。
香氣緩緩地擴散開來,先是酒香,接著就是不知多少層次多少滋味混雜在一起的濃香,直入心脾。
素波看大家都露出恨不得立即上前打開罈子嘗一嘗的神色後,才將荷葉完全揭下,拿出木勺分盛出來,只見湯濃色厚,名品薈萃,「這就是福壽全,我們江陰徐家的家傳名菜!」
這個菜名還真不是她自己杜撰的,佛跳墻原名就叫福壽全,這麼多上等的食材,福壽當然都全了。
徐家哪裡有這道菜,但是徐寧早已經習慣素波的古靈精怪,知她又別出心裁做了新菜然後安到了徐家的食譜上,也不揭破,笑著說:「福壽雙全,正是極好的寓意,王爺請!」
素波將幾十種食材煨於一壇所做出的大菜香而不膩,各種材料的味道既相互滲透,味中有味,又有各自的特點,加之煨了些時間,十分軟嫩可口。
膠東王到徐家的目的之一就是吃頓飽飯,先前看到幾碟子素菜時他很是傷心,想著自己冒著那麼大的危險到了徐家,徐寧與何老先生雖然有些才華,但也不至於驚才絕艷,而盼望的大餐更只有蘿蔔、豆芽、木耳、黃瓜,個個清湯寡水的,讓他後悔不迭,已經暗暗決定再不來徐家了。
當然這頓飯還是要吃了再走的,吃完了就不再來了。
直到一個大罈子抬了上來,膠東王著實被嚇了一跳,接著他繼續吃驚,因為從沒聞過如此的香氣,沒吃過如此的美味。他竭力控制著自己要吃慢些,但還是忍不住一樣樣把各種好東西送到嘴裡,鴿子蛋真好吃、鮑魚真好吃,就連他平時最討厭的鹿筋也融入了那麼多的鮮味,變得好吃極了……
而這時候送來的一盤大饅頭更是恰到好處,如此豐富多彩的菜適合配的就是最簡單的饅頭,醇厚的面香將菜肴提到了更高的水準。
這一次到徐家來真是不虛此行呀!
飯後,膠東王夫婦稍作休息便告辭了。
素波一坐在搖搖晃晃的車子裡就會打瞌睡,迷迷糊糊間,就聽留福問——
「王妃,徐家的廚娘手藝這麼好,你怎麼沒有將她帶到王府呢?」貴女出嫁時通常不只會帶陪嫁丫頭,還有奶娘、廚娘等等用慣了的下人。如果王妃把這個廚娘帶到王府裡,王爺和自己就能經常有口福了。
這事何老太太也向素波說過,但是以當時徐家的情形肯定沒有那麼多下人可帶,而新招來的人她又不放心,因此只讓福兒和壽兒跟了過去,原本何老太太還打算親自到王府裡幫些日子,但是素波堅決地反對,何老太太可是個精明人,萬一不小心發現了實情,自己就難辦了。
此時素波聽出了留福語氣裡的遺憾,知道他應該希望有這麼一個手藝高超的廚娘,心裡一轉便生出主意,「其實今天的菜是我親手做的,家裡的廚娘犯了錯被何老太太趕走了。」
留福原本是隨意打聽打聽,聞言立刻心生警覺,繼續裝做若無其事地問:「小的瞧著何老太太挺和善的,那廚娘肯定是犯了什麼大錯被趕走的吧?」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犯了何老太太的忌諱。」素波笑道:「說起來還是因為王爺到我們家呢,何老太太十分用心,膳食上更是小心再小心,偏廚娘沒招呼一聲就悄悄向湯裡加了些祖傳的調料,才惹得她老人家動怒。」
「什麼?」留福嚇得臉色一變,「什麼調料?」
素波正想著怎麼開口達成自己的目的,對留福語氣裡的驚慌倒是沒有在意,「我也不知道,只聽婢女說何老太太氣得將熬好的湯都扔了,人也立即趕走了。我見無法按時開飯,才親手做的福壽全。」
留福看向膠東王,見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立即就肯定了心裡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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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0 21:35:47
第八章
徐素波被封為王妃搬到徐宅時,皇后便已經在徐家安插了人手,應該就是為回門這一天做準備。如果王爺在徐家中毒而死,那麼皇后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她既除掉了最討厭的人,又將所有的錯都推給了徐家,只可惜她棋差一著,何家老太太把家宅管得跟鐵桶似的。
他再細想,皇后娘娘應該是棋差兩著呢,王妃的舌頭那樣靈敏,就是放了毒藥也會嘗出來,她的計謀依舊不能實現。
當然了,還有一步皇后娘娘怎麼也想不到的棋,那就是王爺根本不傻,靜妃娘娘發現飲食中有毒之後,就沒有再讓王爺吃過宮裡的東西,他們騙過了皇后,一步步從皇宮裡走出來,將來定會把皇后娘娘所做的一切都還回去,替靜妃娘娘他們報仇。
想到這裡,留福就道:「何老太太不愧出身世家,這麼做是有道理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膠東王和留福午飯吃得極歡快,聽了是自己做的不是應該讚揚自己,她好提出在王府弄一個小廚房自己做吃的嗎?
素波見事情沒有朝她的預想發展,就撇了撇嘴,「何老太太是因為過去見過一家人回門酒宴上吃壞了東西拉肚子,所以才特別謹慎。」
「謹慎就是好!」
見留福好像也很謹慎似的,素波就順著他的話說:「其實我也是特別謹慎的人,就比如今天的福壽全吧,那麼多的食材,不能一股腦地都扔到罈子裡煮,要分門別類用不同的方法處理,然後還要按著順序排放好,這樣煨出來的滋味才不同尋常。
「對了,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食物裡面也有相生相剋之說,福壽全自然是要多放東西為好,但也不能隨便添加,若兩樣或者幾樣東西相剋了,輕則味道變了,重則還會有毒呢!」
「毒?」留福最怕的就是這個字,立即就說:「那我們還是不要再吃福壽全了。」雖然好吃,但是保命要緊。
「我是說弄得不好會有毒,可我怎麼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呢?」素波好笑地道:「看你膽小的!」
留福不服氣,「誰不怕毒啊。」
「哪有那麼多的毒?」素波不以為然,「你實在是想得太多了。」
膠東王瞧瞧自己的王妃,不得不驚嘆,她能活到現在,只能說是命好。
其實他很羡慕,羡慕她有疼她的叔父、何家人,羡慕她什麼也不用想整天吃得好睡得香,當然最羡慕她連毒藥都嘗得出來,卻不相信世上會有人惡意下毒這種天真的想法。
他也想無憂無慮,可惜現實逼得他必須成熟起來。
素波今天做了大餐,只覺得做飯的熱情徹底被挑了起來,很希望能借此機會將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廚房建起來,但瞧著膠東王和留福根本沒有注意自己的提議,便有些無趣,想再眯一會兒,車子已經回到了膠東王府,只得下了車回房。
到了晚膳時間,素波倒是不想再吃廚房送的晚餐了,想起那又苦又澀的東西,她心裡就犯噁心,還不知道是什麼髒東西混進來呢。
她曾聽說廚師會故意在菜肴中添些料噁心客人,而在這個時代的人們衛生觀念上有些欠缺,畢竟他們不知道細菌、病毒、寄生蟲等等的知識,先前在相府時,她就親眼見到廚房裡生熟不分。
其實素波並不是特別挑剔的人,但是吃的東西卻不同尋常,她的要求是很嚴的,要好吃,更要乾淨。
因此晚飯送上來時,素波就沒有動筷子,「在家裡吃得太飽了,我不想用,請王爺自便吧。」
膠東王在徐家的那頓飯吃得也不少,因此現在他便只用筷子在各樣東西上亂戳一氣,突然間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氣得把桌子都掀翻了,只聽得一片杯盤相撞之聲,叮噹不絕,菜湯、米飯種種吃食撒得到處都是。
素波被嚇了一跳,原來許衍說的沒錯,膠東王生了氣就會掀桌子,趕緊讓人進來收拾——因為膠東王的情況,平日裡除了留福之外,下人未得召喚是不許隨便進來的。
福兒和壽兒自然聽到了聲響,一進來見杯盤狼籍,飯菜灑得到處都是,嚇得手腳都抖了,一不小心,福兒的手在收拾碗盤時被瓷片劃破了,殷紅的血流了出來。
「王爺!」留福大叫一聲便撲了過去,正好將膠東王抱住。
膠東王突然間暈了過去。
原本屋子裡就亂得不成樣子,現在更是成了一鍋粥,素波呆呆地站在屋子一角不知應該如何是好,聽得留福喊著「快幫我扶住王爺」才醒過神來,上前與他一邊一個架住膠東王送到了床上。
「要不要請大夫?」她皺起眉頭,憂心的問。
留福立刻搖頭,低聲說:「千萬別!而且我們還要想辦法瞞住。」
素波這會兒也沒那麼慌了,趕緊點頭,卻又問:「王爺怎麼了?」
「王爺不能看到血,只要見了就會暈過去,」留福解釋著,「一會兒就會好了。」
哦,原來是暈血症。素波表示理解,她先前有一個同學也是這樣,體檢抽血時突然就暈倒了,後來再檢查的時候就先躺在床上才開始抽血,最好笑的是這個同學是個五大三粗的男生,因此他總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常想把這個毛病改了,但據說這是心理問題,與內心不安和經歷過恐懼體驗有關,很難改掉的。
膠東王錦衣玉食、高高在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問題?
素波沒有再想下去,只可惜自己當初聽到暈血症後並沒有認真打聽一番,現在竟是一點忙也幫不上,她瞧著小美男一臉蒼白地躺在那裡,還真很可憐呢。
此時留福已經起身呵斥福兒,「你怎麼這樣毛毛躁躁的?趕緊出去,不能讓王爺再看到血了!」
素波幫福兒說話,「她也不是故意的,再說我們也不知道王爺暈血。福兒,你回去擦藥,記得把傷口包好,這兩天別碰水了。」再看看地上,想收拾一番卻無從下手,只能吩咐壽兒,「我們把地衣整個卷起來扔出去,讓漿洗房洗淨了再鋪上。」
留福搖頭,「直接扔了,換新的吧。」
沒一會兒,新地衣便送來鋪好了。
素波打發了人下去,與留福分別守在膠東王身旁,問道:「恐怕王爺暈過去的事情瞞不住吧。」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當然瞞不住了,反正他們也沒想瞞,這些天王爺表現太好了,落到有心人的眼裡肯定覺得古怪,正好藉著這頓不能吃的飯鬧上一小場,只要王爺暈倒的真正原因不被發現即可。
想歸想,留福表面上仍說:「我們盡力瞞吧。」
其實膠東王早已經醒了,自從見到哥哥吐血而亡後他就有了這個毛病,怎麼也改不掉,但好在只是一瞬間的暈厥,但他便常借此躺上些時候,讓鄧家人以為他的確非常虛弱。
素波想了想道:「福兒和壽兒早便叮囑過了,有空我再好好教導她們,至於府裡的其他人,不要讓他們進來。」
留福點點頭,又借此指導了素波一番。
沒多久,見膠東王坐了起來,留福就笑著道:「沒事了。王爺,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練字了?」已經兩天沒練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況,王爺心裡一定也急著呢。
素波看他恢復正常也放下了心,便道:「剛剛才暈了過去,就歇一歇吧。更何況王爺這種情況,何苦這樣用功?」
問題兒童就是問題兒童,就是現在瞞住了皇上和皇后,難道將來還能做什麼正事嗎?就當一個閒散王爺,輕鬆過一生多好呀。
像王妃這樣只知道吃呀睡啊的人不可能懂得王爺的目標,留福對此早有託辭,「丞相和薛大儒為王爺定下的功課,隔些時候要送到皇上跟前呢,是以一定要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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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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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0 21:35:58
第九章
也是,膠東王已經被陸丞相塑造為神童了,他只有繼續留在神壇上,而自己上了賊船,只能同舟共濟了。
素波更同情小美男了,回身捏了捏他的臉,「小可憐,那就去練字吧。」
王妃又捏王爺的臉!留福氣死了,可是他又能如何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咬著牙堅持,王爺不也是如此的忍辱負重嗎?
膠東王並沒有起身,只坐在床上不動。
剛剛他會掀桌,是想到自家王妃之所以什麼也沒吃,一定是因為她從徐家帶回了好吃的,膠東王知道自己只要一離開,王妃就會開始享用她美味的晚膳,因此他絕不會走的!
留福想了一想,便也明白了王爺的想法,就笑著道:「王爺,小的將文房四寶拿來,就在這裡練字怎麼樣?」
膠東王這才點了點頭。
【第二十三章 設置小廚房】
膠東王練起了字,素波閒來無事湊過去看了看,立即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問題兒童有時候就等於天才兒童,她越來越確定這種說法了。
被叔父教導後,眼光已經大大提高的素波覺得膠東王的字實在太好了,若不是他年紀小,運筆差上兩分火候,完全堪比大家,自己這個正常人竟然差膠東王這麼多,真有些傷心。
但是素波傷心的時間並沒有很久,很快她便給自己找了個藉口,她又沒有功課,先前叔父雖然會查看,但現在已經不必了,所以自己的字差一些也沒關係的。
想到膠東王的辛苦,她就起身倒了杯茶,小心地哄著,「王爺,歇一會兒,喝杯茶潤潤喉。」
膠東王不理她,素波也不在意,把茶放到桌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一旁邊喝邊欣賞膠東王練字。
眼下的風景真的很不錯,字好看,人也好看,寫字的姿勢更好看,簡直無處不美,心情想不愉悅都不成——直到膠東王將她的茶拿過去喝了。
素波無語,向留福抱怨,「怎麼王爺這毛病就是改不了呢?今天在我家用午飯,我一直擔心他搶我的碗,都沒怎麼吃。」
吃了那麼多還沒怎麼吃?留福才不信,敷衍道:「王爺不在意的。」
「可我在意呀!」
「你們是夫妻嘛,生同衾死同穴的,共用一個碗、一個杯子又算什麼?」留福一臉不以為然。
「什麼生啊死的,你可不許亂說!」素波可沒打算與膠東王生同衾死同穴,她只是無奈被迫成了膠東王妃,到王府裡混日子而已。
這不是夫妻間的海誓山盟嗎?怎麼王妃不愛聽?留福看王爺連頭也沒抬一下,覺得自己就是在亂操心,其實王爺對皇上賜婚的王妃很不滿意,只是皇命難違罷了,遂閉了嘴。
素波換了個杯子又倒了茶,接著就想起了晚飯,剛剛折騰了那麼一下,這會兒倒有些餓了,晚飯總要吃的,按時吃飯身體才能健康。
她看膠東王還在認真練字,也不知道會練到什麼時候,桌子是被他霸占了,便在梳妝檯前把帶來的包袱打開,拿出了她自徐家帶回來的晚飯。
中午吃了大餐,晚上自然要素一些,而且因為自已這邊沒有小廚房,不能加熱,所以素波便帶了一盒壽司回來。
紫菜是她自己烤的,刷了一層油,撒了細細的鹽,薄薄的,紫黑中透著油綠,一粒粒雪白的飯卷在中間,正中又放了蛋皮、黃瓜和燻肉,雖然燻肉加在日式壽司裡有些不倫不類,但味道卻是極棒的。
素波吃了一個,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太手巧了,能如此機智地將日子過得如此完美,剛要拿起第二個,一隻從後面伸來的手卻將整盒的壽子都端走了,就見膠東王大搖大擺地回了桌前,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被搶過幾回的素波早就淡定了,又拿出兩盒壽司,一盒給了留福,「我本來就給你們倆人各帶了一份的。」
平時膠東王吃東西總要留福在一旁服侍,留福再將膠東王剩下的東西端出去吃了,因此她直接做了三份。
留福受寵若驚地躬身道:「小的不敢當,不敢當!」
素波就一擺手,「這算什麼?自己做的。」
留福早看透王妃的天真單純,也知道她是善良的女子,但是得了她這一盒吃食還是感動不已,他只不過是內侍,被施予與王爺同樣的重視還是第一次,一時倒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不知不覺對王妃的不滿也消下去了許多。
禮物送了出去,素波就趁勢問:「我想在院子裡設一個小廚房,你們覺得好不好?」
好!這怎麼能不好呢?
其實他們主僕倆早就想自己單設小廚房,但皇后娘娘自然不可能點頭,他們也怕被皇后娘娘看出端倪,無論是在相府還是在王府都不敢主動提出,現在這個夢想竟然要實現了嗎?
留福激動不已,勉強壓下自己激動的心緒,故做鎮靜地說:「王妃是王府的當家主母,當然可以了。」
素波也很激動,她一直擔心留福覺得丟臉會反對,在徐家時,叔父和何老太太都都一再告誡她身為王妃要端莊賢淑,不要整天想著吃,會讓人笑話的,因此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想嫁過來才三天就實現了夢想。
於是素波放下壽司,穿了皮襖到院子裡轉轉,尋找往後要設置小廚房的地方。
她不是那種會嫌棄油煙味的女孩,反倒覺得在自己住的屋子旁就有一處小天地可以隨時做些好吃的最為合適。
素波出去後,膠東王吩咐留福,「要想辦法讓王妃把府裡的事情擔起來。」
先前以為娶到一個草包時,他也沒想過要浪費,只要到自己身邊來的人,能利用的一定要利用,只要能改變自己的一點處境就是好的,就比如在相府,陸丞相派許衍跟在自己身邊,可自己依舊贏得了薛大儒的忠心,將他帶到王府裡做太傅,成為自己第一個助力。
現在看來,王妃固然單純了些,但比草包要好得多了,能解決自己吃飯的問題已經是大功一件,可是膠東王並不會因此就滿足,他要更努力地壓榨出王妃所有的能力來幫助自己。
留福倒是有些不信,「她能行嗎?」王府初創,魚龍混雜,就是自己也不敢輕易動手,讓傻乎乎只會吃的王妃去管,還不知會弄成什麼樣子呢。
膠東王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信心,但是他卻肯定一件事,「讓她接管總比維持現在的樣子要好。」
王府現在完全不在他和留福的控制下,他們並不好去管,免得讓鄧家人注意到,現在讓王妃參與進去,起碼能擋在他和留福前面。
王爺雖小,可心智卻極高,他們正是靠著這個一步步走得更好,於是留福便心悅誠服地答應,「是,小的會去提點王妃。」他雖然比不上王爺聰慧,但是對付王妃倒是沒有問題。
沒多久素波便回來了,笑盈盈地向留福說:「我覺得西邊的幾間屋子沒有什麼用,與其布置成書房的樣子裝門面,不如改成廚房,若是怕有油煙,正好將西側的小門打開,平時運送東西也方便。」
原來對於王妃來說書房就是裝門面的……留福嘴角一抽,卻不生氣,反而還很滿意,王妃將廚房設在西邊很有好處,就在眼皮子底下,很容易管住外人出入,於是他諂媚地躬身笑道:「王妃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素波先前在與留福的接觸中,總覺得他對自己不夠尊重,也不夠信服,而且還隱隱有一種想壓自己一頭的感覺,但是現在他的態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想來是那盒壽司有用了。
素波這下更有信心了,她昂起頭,努力顯現出一些王妃的派頭道:「那就這樣決定了!」
留福將身子彎得更低了,「王妃,不如明日一早就吩咐下去,讓下人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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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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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0 21:36:09
第十章
自己初來乍到的,吩咐誰呢,還不是要留福去說。
素波正要答話,留福就搶先說道:「王妃已經嫁過來三天了,明日正好召了府裡所有人等來磕頭,到時候王妃吩咐他們做事豈不是應該的?」
道理是如此,但是素波又想起了一事,「聽說王府與尋常人家不同,府中有長史,專門管著府裡的諸般事務,又有諸曹參軍等等,我設小廚房的事是不要要讓長史同意呢?」
據何老夫人告訴她,身為王妃是不必管什麼具體事務的,外面的事自有王府官員們打點,就是內宅也有承奉司的內侍管理,她只要服侍好膠東王,定期給皇后、太子妃等人請安,與貴婦們應酬往來,再接受側妃和侍妾的侍奉,安享富貴就好了,皇家女眷與世家媳婦所處地位不同,若是參與太多事務,容易被人詬病。
沒想到王妃竟然知道些王府的規矩,不過規矩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和自己怎麼樣才能過得更好。
因此留福笑答,「薛太傅是教導王爺讀書的,旁的事情不管,王妃只要敬重著太傅就好,長史雖也是由皇上親封,依然要聽命於王爺和王妃,諸曹參軍有定例,但如今王爺並沒有衛隊,因此暫沒有設參軍、衛帥等職務,只有管雜事的功曹、管倉庫的倉曹和管儀仗、守衛的兵曹。至於承奉司是服侍王爺和王妃的,皆由內侍承擔,自然我就是承奉正,跟在王爺身旁,王妃身邊可以有兩個奉儀,這個是女官的職位,再選一個內侍為承奉副在身邊使喚,傳話跑腿也方便。如今王爺這種情形,府裡所有事情自然王妃說了算。」
何老太太雖然是有見識的人,又真心對自己,但是她不知道王府內的實情,因此素波覺得自己不可能像她所說的只安享富貴,正如留福所說,王府事情總要自己來擔,既然已經成了膠東王妃,素波也不能推卻,此時被留福一番鼓動,也漸漸生了信心。
「那好,明天就看我的吧!」別的事情還是次要的,她的小廚房一定要建起來!
對於要召見王府所有官員下人,素波還是很緊張的。
從小到大,她都是很平凡的女孩子,登台呀、演講呀、當幹部管人呀,這些事都離她很遙遠,她一向是人群中最默默無聞的路人甲。
膠東王府初建便有上百人,見了他們定要顯出氣勢,千萬不能露出怯意讓他們瞧不起自己,素波努力回想著自己見過的女強人,只是這種事情哪裡一下子就能達成?素波愁了一會兒,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膠東王身上,一個問題兒童都能唬住許多人,自己怎麼也要比他強一些吧!
素波點點頭,做了些打算後,很快就打了個哈欠,屋子裡暖和,吃得又飽,還沒有什麼娛樂,而且鑒於昨天膠東王把因為陪著他才伏在桌上睡著了的自己丟下先上床躺平的惡劣行為,素波決定自己也不必理他,先去睡好了。
一覺醒來,還是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又睡在床的裡側蓋著膠東王的被子,縱是素波心再寬也無法欺騙自己。
她早就知道自己有睡覺亂滾和搶被子的壞習慣,但是呢,她還是很快給自己找到了藉口,反正膠東王也不懂,就算滾到了他那邊搶了他的被子也不算什麼,對,就是這樣。
心裡這一關過了也就沒什麼了,素波起床後略做收拾,就見膠東王走了進來,還是運動後鮮嫩可愛的模樣,素波想也沒想趕緊上前捏了捏他的臉,彈彈的、滑滑的、手感真是好,做這種事真的會上癮。
忽略了膠東王的氣憤和留福的無奈,素波笑嘻嘻地吩咐福兒衝油茶面。
王府的飯她是不打算再吃了,反正小廚房很快就會建好,她又可以過自己喜歡的柴米油鹽的日子了!
油茶面就是用油將麵粉炒熟,這樣就能放很久不壞,又可以隨時拿出來充饑,論起來比泡麵還要方便呢,素波做的油茶面除了方便,味道更好,她在裡面加了些鹽、糖、青紅椒和許多種堅果,開水衝泡之後香氣立即散髮出來。
留福一直在一旁看著,此時就瞪大眼睛問:「王妃,這是什麼?也是你昨天從徐家帶來的?」
「這是油茶面,我出嫁時就帶來了,怕剛到王府飲食不適應,今天吃些應急正合適。」素波用調羹輕輕地攪著,想想為了顯示自己的本事又加了一句,「這可是用我們徐家密法做出來的,外面沒有呢。」
留福只聽說陪嫁品有珠寶、衣料、田地、鋪子,自家王妃倒是特別,竟帶了一大堆吃的。
但這是好事,比起什麼珠寶金銀都要好得多。
先前靜妃娘娘宮裡從來不缺貴重的東西,皇后娘娘為了顯示她的賢良,在這方面是極大度的,但黃金珠寶哪一樣能吃,哪一樣能喝?他們缺的是實實在在能吃能喝的東西。
靜妃也好,膠東王也好,留福也好,從來沒覺得有什麼東西能貴重過安全無虞的食物。
眼見著王妃自油紙包裡拿出一些褐色的麵粉,用開水一衝就成了香噴噴的早點,留福不由得羡慕地問道:「王妃,能不能分出一半給王爺留著在書房裡吃?」
小廚房要是弄成了,想要多少油茶面沒有?素波點了點頭,瞧瞧對面的主僕二人大方地說:「其餘的都拿走吧。王爺是應該多吃一點,他好矮好瘦呀,明明比我大,卻像是我弟弟,還有你,簡直就是一根竹竿!」
留福慚愧地低下頭,內侍與男人不同,像女人多一些,加之宮裡夥食不錯,因此多半長得又白又胖,偏偏他正好相反,黑黃枯瘦,與竹竿是很像。看看王妃烏溜溜的頭髮,白裡透紅、光潤細滑的小臉,還有正翹著小指拿調羹的小手,憤然地想:誰願意這樣?還不是餓的!
膠東王心裡也在怒吼,與王妃第一次見面時,她就逼著自己叫她姊姊,還捏自己的臉,捏了這麼多次,難道沒發現他長高了許多嗎?自從出宮到了陸府,他吃的已經比宮裡好多了,個子長得也很快,只是因為長個子,才顯得瘦了些,如果能像王妃一樣隨意吃各種好吃的,他早比現在高大多了!
心裡不服氣,可又不能出言反駁,瞧著王妃將油茶面送到了口中慢慢咽下後,膠東王便一把搶過來,惡狠狠地一勺接著一勺送進嘴裡,這東西聞著香吃著也香,更主要的是自己要多吃些,快點長大。
素波對這舉動早就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了,又調了一碗,用了兩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放下碗打開陪嫁的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罈子,打開壇蓋,用潔淨的筷子夾出來一條蓑衣蘿蔔。
油茶面雖然好吃,但只吃這一樣未免太過甜膩,配上清爽酸脆的蓑衣蘿蔔正好。
看著王妃重新收起罈子放回箱子,留福一瞄,箱子裡頭果然放了許多瓶瓶罐罐和油紙包,想必都是好吃的,他定要想辦法將這些東西弄來與王爺分著吃!
留福咽了咽唾沫,又問:「王妃,這蘿蔔是怎麼切的,怎麼一片片的不斷,而且還能拉長擺成各種的形狀呢?」
蓑衣蘿蔔的切法看起來複雜,但說穿了非常簡單,素波才要說出來,可轉念一想,自己要建小廚房呢,還是應該留些後手,做為在膠東王府的立身之本,才不會應了那句「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俗諺,因此搖頭笑道:「這可是江陰徐家的不傳之密,不能說的。」
膠東王瞧瞧蓑衣蘿蔔,他才不管怎麼切的,等著王妃嘗過後立即將其餘的都夾到自己碗裡吃掉。那天在徐家他就對這道菜十分喜愛,吃過大葷後用上兩片,真是爽脆極了,配油茶面也是極合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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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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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0:06
第十一章
素波見狀只得回身又取了一壇醬好的八寶菜撥出來一碟下飯,苤藍、黃瓜、藕、白菜、豆角、蘿蔔、芥菜等切片用醬醃透,便是下飯的小菜,但這個菜可比蓑衣蘿蔔鹹多了,膠東王怎麼也不可能全吃掉。
果然膠東王只夾了幾片就罷了,素波就笑著捏了他的臉,「你果然一點也不傻,知道鹹菜吃多了會膩。」
膠東王朝她翻了個白眼,誰傻?你才真傻呢!
素波瞧小美男翻白眼,覺得十分可愛,哈哈地笑了起來,「留福你瞧!王爺翻白眼呢,他一定不高興了!」
留福無奈地道:「王妃,王爺其實心裡明白著呢,薛大儒他們都說王爺聰明絕頂,皇上也再三稱讚王爺是諸位皇子中功課最好的。再有,王妃可不能再捏王爺的臉了。」
「我知道,我知道。」素波應付著,放下碗便向內室走去,邊吩咐道:「我去換件正式些的衣裳,你去傳話,除了薛太傅以外,讓大家都來見個面!」
留福聽了卻趕緊制止,「王妃,你在府裡吩咐事情不用換衣裳,隨意些就行了。」
素波猛然醒悟過來,自己現在可是上位者了,見府裡的屬官和下人不必十分正式,穿著家常的衣裳就好,再瞧瞧自己身上的這件大紅錦緞百花裙,也是極得體的,便向留福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留福又建議道:「這裡畢竟是王爺和王妃起居之所,不方便讓外臣們進來,不如我們到王府的小花廳,那裡地方寬敞,大家拜見後也站得開。」
畢竟是宮裡出來的內侍,果然有見識,素波想想何老太太教自己要想在王府站住腳,必得先籠絡留福,因此也就答應了,又問他,「我身邊的兩個奉儀自然就是福兒和壽兒了,至於承奉副,你可有什麼人選?」
留福想著,王爺根基太薄,在宮裡陪著王爺到最後的只有自己,到了相府後也只添了一個薛大儒,其餘完全沒有自己的人,所以才讓王妃來出面胡亂選呢,正好還能迷惑皇后。
「小的哪裡有什麼人選?便是王爺身邊還缺人手呢,只是不可靠的我又不放心……」
素波一向對於使用內侍有些心結,因此便道:「那樣不如不選承奉副,有事只叫福兒和壽兒就好了,她們兩個倒是跟了我一些日子,人也可靠。」
福兒和壽兒是來自陸丞相府裡的,究竟可不可靠還很難說,但留福知道現在根本不必提醒王妃,她還不懂呢,就只道:「都聽王妃的,最關鍵的是先建個小廚房。」
素波點頭,又等了一會兒,估計王府的人應該已經都到花廳了,見留福依舊不動身,雖然明白他是想擺譜,但總是有些坐不住了,便道:「我們也應該過去花廳了。」
「那王妃就請吧。」
「難道王爺和你不過去?」
「我們當然不去了。」
素波沒想到自己要獨自去面對王府裡那麼多人,一時急得聲音都顫了起來,「你們為什麼不去?」
留福早得了王爺的吩咐,恭敬地答道:「王爺要去上課了。」
「薛大儒不是說給王爺放了十天假嗎?」
「薛大儒放王爺十天假,不等於王爺就真要休息十天呀!」
這個理由素波根本無法反駁。
前世她見過一種學霸,他們天資聰穎,在自己走神的時候全神貫注地學習,放學了,自己回家看電視吃零食,他們在學習;放假了,自己和爸媽逛街買東西品嘗美食,他們還在學習,所以成績總是比自己好,想來膠東王雖然是個天才,但也是在背後付出了許多努力。
素波自己不是學霸,但從不反對別人上進,哪怕膠東王是個問題兒童,也不能阻斷他的上進之路,尤其是他的上進,其實也是為了保住那個秘密……
於是素波只得勉為其難地起身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前又退了回來,到鏡子前照了照,看到裡面的美少女不禁嘆了一口氣,實在不像王妃呀,一點氣勢都沒有,倒像個可愛的小公主。
想了想,她在梳妝檯前坐了下來,打開妝匣先把眉毛畫直畫粗一點,這樣人就顯得有精神多了,再用胭脂將嘴脣涂得紅紅的,氣場就強了點,然後又撲了一層厚厚的白粉,正能蓋住自己粉嫩的肌膚,接著她重新梳了一個高髻,戴上華貴的五鳳釵,果然增加了許多威嚴,最後她還是換了衣裳,先是挑了一件深紫色的,顯得十分端莊,但她忽然想到孔子曾說過「惡紫之奪朱」,頓覺紫色不夠正統,趕緊脫了,又找了一件深紅的換上。
終於覺得有些王妃的派頭了,素波將頭高高地昂了起來,「福奉儀、壽奉儀,我們走!」
福兒和壽兒跟著主子嫁到膠東王府,小小年紀就升了女官、有了俸祿,早樂得不成,剛剛又被留福鼓勵了幾句,現在也正充滿激情,趕緊扶了素波,「王爺專心學業,王妃將府裡的事全擔起來方是正理,我們自然會幫著王妃!」
主僕三人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出門,去了小花廳。
留福看著三人的背影,要是在宮裡,這三個傻乎乎的恐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不由得道:「王爺,她們能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就讓她去與張長史、功曹倉曹兵曹那些人打打交道,我們正好隔岸觀火。」膠東王微笑道,「你沒聽過『傻人有傻福』嗎?而且我突然覺得王妃其實沒有那麼傻,也許她還真能將小廚房的事情辦成呢。」
【第二十四章 召見王府眾人】
先是故意晚到一些,接著又化妝換衣裳,素波到得就很晚了,一進花廳就見裡面人頭攢動,心裡無端地升出了些怯意。
在學校讀書時,素波儘管愛賴床,總會盡可能不遲到,就是因為遲到了走進教室時,會有無數雙眼睛立即看了過來,讓她覺得很是難受。
現在的素波便是如此,花廳有兩處門,其中從廳後的側門轉過屏風就正好到了大家面前,她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繼續揚著頭走上了最上首的座位,然後款款地坐了下來,故做鎮靜地向下掃了一眼。
還不待素波看清什麼,呼啦啦的面前跪倒了一片,把她嚇得差一點從座位上跌下來,好在這個時候大家都在俯首叩頭,並沒有人看她。
素波平靜了一下心緒,不知不覺「咳」了一聲,然後才道:「大家都起來吧。」
眾人便都起來,所有的人也都看向了膠東王妃。
膠東王為靜妃所出,雖有當朝陸丞相這樣的外祖,但在如今後族當道的形勢下,卻是極弱勢的皇子,甚至比趙美人所出的長沙王還要弱勢,這點從諸位王爺的王妃就能看出來。
太子自然是不必說了,娶的是皇后的親侄女,當朝太尉的孫女鄧氏,河間王和江都王娶的也都是名門之女,父祖不是宗正寺卿就是大將軍,便是比膠東王小的長沙王,也就要與陸丞相的孫女成親了。
唯有膠東王,娶了個江陰徐家的女兒,徐家雖然是世家,但早沒落得不成樣子,張長史先前就沒聽過徐家,後來才知道徐家一族竟連一個出仕的人都沒有。
所以,當張長史被指定為膠東王府的長史時,他是很不情願的。
新朝初立,許多規制尚未健全,先前河間王、江都王成親後並沒有出宮,直到這一次膠東王要成親才一道建王府,加上長沙王也已定下親事,因此年前皇帝一口氣為四個兒子指定了長史。
按說張長史一個北地的武官,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能成為王府的長史,他年底回京述職,因為頗有幾次戰功,原指望著能升上一級,級是升了,秩俸也由原來的三百石成了四百石,只是卻變成了文官!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0:30:17
第十二章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會由武官轉了過來,許多人還以為是他自己找的門路呢,其實他真的是稀裡糊塗就接到了任命,而當張長史四處打聽了膠東王的情形後,所有的上進心一下子都沒了。
他雖是武官,又在邊城,但也不是什麼也不懂,朝中太子地位穩固,且又有三位嫡出皇子在前的情況下,膠東王最好的結果就是一輩子富貴平安,意思也就是自己這一生註定只能是庸庸碌碌的人了。
就連皇上召見時也對他這樣說:「朕與靜妃年少結發,情誼非常。如今靜妃所出清河公主得皇后照料,與駙馬過得很是和美,至於膠東王朕便交給張卿了,望他一生平安喜樂,做一個富貴閑王。」
皇上的意思就是希望自己一輩子服侍著膠東王,安安穩穩地過一生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張長史唯有聽命,何況安安穩穩也不是什麼壞事。
接了膠東王長史之職後,張長史才明白有多少事要做。
不比河間王和江都王,他們雖然賜了府,但先前一直在宮裡住著,並不急於搬出來,王府可以慢慢修繕,一點也不急;也不比長沙王,他的親事較膠東王要晚上一些日子,又有趙美人的娘家幫忙,只需按部就班地布置即可,唯有膠東王成親在即,要做的事情一大堆,卻沒有親族相助,便是膠東王外祖陸丞相也不過送了一千緡錢而已。
說起錢,就是張長史一個粗人都感覺了出來,表面上看膠東王與大家都是一樣的俸祿,但別的皇子一定還有其他的補貼,花起錢來個個手筆都很大,古董寶物什麼的看中了什麼就買,膠東王卻什麼額外進項都沒有,只單靠皇子的俸祿,因此就格外緊巴巴的。
他一個子兒也沒貪,全都用在王府,依然沒法子光靠俸祿把府內裝飾一新,幸而皇后娘娘賞了膠東王府一萬緡錢,才辦了一場還算體面的親事,其間勞心勞力之事,他說上三天說都說不完哪!
唉,這日子過得還不如在邊城與匈奴人打仗省心省力。
可是,張長史也有一點小得意,他好不容易打聽到一個消息,那就是自己是膠東王親自選的長史!聽說陸丞相本來為膠東王挑了相府裡的主薄許衍做膠東王長史,可是膠東王卻回絕了,又另選了自己。
想想河間王、江都王、長沙王三處王府的長史,那可都是心腹,出門代表著王府的體面,即便是朝中品級高的官員也要禮讓幾分,就知道長史這個職位有多麼特殊,膠東王既然選中了自己,就說明自己是有過人之處的。
但張長史也沒有想明白,膠東王既然如此看重自己,為什麼從來沒有召見自己呢?搬到府裡也有些時日了,可平日有事只叫留福來傳話,雖然留福為承奉正,也是官身,但他畢竟是內侍,與朝廷正經官員相差還是很大的。
張長史很想見王爺,請教一下王府的事務,如果可能還想向王爺稟報匈奴人和邊城的事情,請王爺向皇上建言如何防範匈奴人,如果王爺有雄心壯志,他還想勸王爺到邊地建功立業,比留在京城當一個閒散宗室要好得多。
可惜他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只在大喜的日子兩人才見到面,那天膠東王也只在敬酒時露了一面,聽留福說身子有些不適,只飲了一點酒便回去了,與他一句話都沒說,甚至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讓他頗為失望。
今天一早,府裡傳出話來,召全府上下人等到小花廳,張長史興奮地想著王爺和王妃要正式與大家見面了,畢竟隨著大婚,王爺也算成人,而王府也就是真正開府了,在這樣重要的時候,王爺總要來向大家說些什麼。
可是,張長史帶著所有的王府屬官和下人等了許久,王爺還是沒有來,只有王妃一人露面。
難道王爺的病還沒好?他忍不住想。
王爺看起來身子是不大好,瘦瘦弱弱的,自己的小兒子才十歲,卻長得比王爺高壯,自己悄悄問過留福王爺有什麼病,留福只說是胎裡帶來的弱症。
他一個粗人,不知道什麼是弱症,就是看到王爺在喜宴上吃東西像小貓一樣,只輕輕點了一點,酒更是隻一小口就醉了,實在太差了!
這麼糟的身子,偏偏又早成親,也不知皇上是怎麼想的,憑膠東王的孱弱身子,再有女色相浸,小病也能成大病,萬一膠東王過世了,皇上一怒之下,自己這個長史恐怕不會有好結果……
張長史擔心之餘,忍不住問:「王妃,王爺的病還沒好嗎?」
素波第一次以王妃的身分面對著府裡上百人,本就非常不適應,特別是受到這麼多人的磕頭行禮後更加緊張,手心都出了汗,強忍著在椅子上沒動,忽聽張長史問起膠東王的病,立即想到——難不成張長史看出膠東王有病,當眾來問?
膠東王的實情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想到這裡,素波便將緊張什麼的都忘記了,挺直了身子高聲宣布,「王爺哪裡有什麼病?他好著呢,今天一早就隨著薛太傅讀書去了!」
張長史當然知道薛太傅,他可是天底下最有名氣的大儒,原本在文瀾閣整理、修訂天下書籍,後來因為欣賞膠東王的才華便教導膠東王讀書,現在被皇上封為膠東王太傅,這可是秩俸兩千石的高官,雖然沒有實權,地位卻幾乎與三公同列。
但天下大亂數十年,張長史與許多武夫的想法一樣,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尤其是膠東王,還不如多練練拳腳呢。
不過這話他不敢說,只得低頭道:「下官只是想見一見王爺,稟報府裡的事務。」
素波認真地看著張長史,這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材高大健壯,皮膚黝黑,滿臉絡腮鬍,聽叔父說他原是北邊的武將,行事魯莽,不通禮節,那他是怎麼成為膠東王長史的呢?
很久以前,許衍便告訴自己他會成為膠東王的長史,一直照顧膠東王,當然也要瞞住膠東王的一切秘密,但不知為什麼許衍最後並沒有成為膠東王長史,而是眼前的這個人勝任。
不過素波覺得這樣很好,倒不是她害怕面對許衍,而是很討厭許衍有著那麼多的秘密,那麼多的陰謀詭計,第一次害自己在皇上皇后面前撒謊,第二次害自己被牽連落水,差點病死了,還成了膠東王妃,再不能過簡單而輕鬆的家常日子,這種坑人的情況她不願意再有第三次。
而眼前的張長史,雖然叔父和何老先生對他的印象都不大好,但也不認為他很壞,甚至還算是個赤誠的人,只是學識太差又不通禮節而已,素波也覺得他還算不錯,不像許衍有那樣深的城府,被自己一句話便說得縮了縮頭,似乎有些害怕一般地問起了王府的事兒,這讓素波光憑直覺便認為很好對付。
這時候站在素波身邊的福兒突然大聲說道:「王府裡有什麼事情,只管稟報王妃就是,王爺正在讀書,誰也不能去打擾!」
素波讚賞地轉頭看了一眼福兒,這丫頭,不,這福奉儀比起壽奉儀要機靈得多,以前就幫過自己許多忙,現在這話也說得很對,「不錯,張長史有什麼事只管稟給本王妃吧。」雖然自己什麼也不會,但總比膠東王強。
張長史遲疑了一下,王爺雖然年紀不大又瘦弱,但總歸是王爺,而王妃只是一介女流之輩,不大合適吧?但這話他不好說,更何況府裡現在確實有許多事需要有人拿主意,反正王妃也是王府的主人之一,應該沒關係。
想通了這一環,張長史就上前道:「王爺今年的俸祿都用光了,長沙王下個月就要成親,府裡沒有足夠的錢送賀儀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0:30:27
第十三章
素波與膠東王成親後,不管是進宮還是回徐府所有的禮品都由張長史打點,因此她雖聽說長沙王下個月就要成親了,但根本沒有過問賀儀的事,不想剛過了年,春天還沒來呢,府裡就沒有錢了,她不禁著急起來。
「你是怎麼弄的?王爺一年的俸祿一個月就花光了!」
張長史也很委屈,他急著要見膠東王也是為此,不想王妃聽了立即就責怪自己,一時間漲紅了臉,恨不得指天劃地發誓,可因為嘴笨說不出啥動聽話,只能結結巴巴地解釋,「因為舉辦王、王爺的婚禮都、都花光了,下、下官完全聽宗正寺的,一個錢、一個錢也沒貪!」
素波見張長史額頭已經見了汗,話都說不利索,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
其實到了這個時代,她一直過著窮日子,每月數著叔父的那份工錢仔細花用,每一文錢都要認真算上一算,就是後來情況稍稍好了些,她也沒敢大手大腳地花錢,因此乍一聽膠東王府在年初時就沒了錢,焉能不急?如今聽了張長史磕磕絆絆的幾句話倒也明白了,原來錢都用在成親上了。
素波想起自己成親那日的排場,實在是風光無限,想必花了無數的錢,張長史又說是聽宗正寺的,那裡正是管著皇家事務,之所以花錢如流水,恐怕也是為了皇子成親面子上好看。
這種不要裡子只要面子的事素波一向不贊同,就比如她和叔父剛入相府,錢不夠用時,她寧願穿著破舊的衣裳也要盡量吃好的,要知道吃到肚子裡實惠了自己是裡子,而穿在外面的衣裳是給別人看的面子,孰重孰輕還分不出來嗎?
初成立的膠東王府被面子工程害得沒了裡子,若素波是張長史,絕不會同意宗正寺如此做事,想要好看就由宗正寺花錢,否則親事簡單辦一辦就好了,但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也沒有用,還是要拿出一個主意來。
素波先安慰張長史,「別急,是我一時情急,我相信你沒貪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王爺也相信你。」自己得要為膠東王樹立良好的形象。
張長史先前被冤枉了,又急又氣,現在聽王妃竟然承認自己錯了,又說王爺也相信自己,真是感動得無以復加,當場落下了男兒淚,「謝王爺、王妃信任!」
若是膠東王在自己面前涕淚交加,素波還可以捏捏他的臉、拍拍他的腦袋哄哄他,可是瞧著眼前這五大三粗的大漢如此激動,她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只能一個勁兒地勸道:「沒事兒,沒事兒,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先前在丞相府時,何老太太曾經教過素波管家,按她的說法,許衍將來一定會重振許家,因此自己得要學會管理一個大世家。當時她人在相府,不可能真正試一試,但畢竟紙上談兵過,因此素波想了想就問:「王府的帳本呢?」
張長史被勸了一會兒也平息下來,清清喉嚨叫了一聲,「錢功曹,把帳本拿來給王妃看。」
功曹專管各種雜事,其中也包括帳目,那位錢功曹立即捧出了帳本,原來今天大家都以為能見到王爺,亦做好了各種準備。
福兒上前接過帳本送到案上。
素波瞧了瞧,上面列了許許多多條,每項後面都有錢數,因都是用漢字寫的數目,一條條地十分繁雜,看起來很費勁。
她雖然學過看帳,但是學得並不認真,因為她一直覺得許衍再有前途也不可能很快就發了大財,是以根本不用弄太複雜的帳,而且後來她被封為膠東王妃,何老太太便不再提讓她看帳了,畢竟王府有專門管事的屬官,王妃根本不必問這些俗事,就放鬆了對她的教導,所以素波瞧了半晌,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她想了想,這帳也未必有錯,畢竟白紙黑字的,功曹定然不敢公然造假,因此也不再算,將帳本合上了,「我們庫裡還有多少東西?」
張長吏就又叫了萬倉曹,他是管庫房的,也趕緊上前獻上庫房的帳目。
這一次素波看得很明白,因為庫房裡的東西她都知道,正是成親第二日進宮時皇上、皇后、太子等人賞的,一項一項都列在帳本上,還寫不滿一頁,畢竟膠東王府初建,先前倉庫完全是空的。
不過呢,這些東西倒也還不算少。
素波輕輕地吁了一口氣,放下心來,這種情況比起當初他們一個錢子兒都沒有的時候要好得多了,只要隨便拿些黃金、綢緞或者寶物賣了換錢,便能暫時應急。
皇上賞的黃金還沒有動過,而皇后賞的兩千端綢緞倒是用了一些,倉曹在後面註明,回門時用了一百六十端,另外她到王府後,為了顯示自己的大方賞賜了幾次,也用掉了好幾十匹,要知道一匹就是兩端,因此現在只余不到一千八百多端,也就是九百多匹。
其實只要省著點用,這些也足夠用許久了,何況還有其他黃金和寶物呢。
素波才要吩咐拿出一百匹綢緞換錢,突然靈機一動,「既然府裡的日子艱難,我們各處就都儉省些,這幾日我見廚房每日送的不是燕窩就是熊掌,花銷太大,都減了吧,只在我的院子裡設上一個小廚房,做點家常便飯即可。」
【第二十五章 又見雲哥兒】
既然王妃吩咐,張長史也沒有什麼好反對的,「下官謹遵王妃吩咐,只是不知道小廚房怎麼個設法?」
關於這個素波可是早就想好了,「在我住的寧淑院最西邊的小屋子裡砌上兩個灶,再添些鍋碗之類的用具即可,想來用不了一天就能辦好。至於每日所用的菜品……」
素波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下面走出來一個白白胖胖的人,大剌剌地說:「王妃所言謬矣!王府設有典膳所,哪裡能隨意改動?」
張長史見狀,趕緊向王妃稟報,「這是負責典膳所的內侍,姓鄭,宮裡御膳房特別派出來的,如今專管著王爺的膳食。」
原來是這樣,素波點了點頭,心裡雖然不喜鄭典膳的態度,但是轉念一想,他應該是害怕自己設了小廚房後典膳所便沒有差事了,因此就笑道:「鄭典膳不必擔心,雖然王爺和我,不,本王妃的膳食要減,但是典膳所的人還都留在府裡。」
她可是隨著叔父在相府裡過了好一段提心吊膽的日子,就怕文瀾閣不要他們了,既知道底層人的苦,她才不會隨便斷了別人的生計。
原以為鄭典膳聽了這話一定會很滿意,不想他非但沒有感激之情,反而更加不快,「如果王爺和王妃不用我們,我們還留在典膳所裡做什麼?」
素波在這個時代已經幾年了,還沒見過下人敢跟主子這樣說話,當下火氣也上來了,剛想將人趕走,但想起留福的話,只得忍了下來。
「我們雖設了小廚房,卻也不是不再用典膳所了,只是為府裡省些錢而已。一則平時府裡這麼多人的飯食還是要由典膳所做,二則就是府裡來了客人或者年節之時的擺宴也要由典膳所來辦。」
鄭典膳板著臉,一臉鄙夷地道:「這不合朝廷制度!王爺每年的祿米、田莊、雜役以及每日所發食料都有定例,食料都由典膳所負責,就從沒聽過哪個王府的王爺和王妃要在膳食上節省的。」
素波終於被鄭典膳惹火了,她早知道有人嘲笑自己家世太差,根本沒法與其他幾位皇子妃相提並論,因此何老太太再三告誡自己到了王府要謹言慎行,遵守皇家的種種規矩,免得被人抓住了什麼把柄,否則萬一出了事兒,徐家可沒有什麼本事能幫自己撐腰。
而素波一向覺得自己到了這個時代最先學會的就是忍耐,她忍過饑忍過渴忍過冷忍過累,在相府裡委曲求全,與叔父謀得一條生路,成了膠東王妃後,她也沒想過要作威作福,膠東王的俸祿一口氣全花光了、典膳所的廚房不乾淨她都沒怎麼樣,一直好言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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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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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0:38
第十四章
可是這鄭典膳擺明著要欺負自己,想到自己一輩子都不能做好吃的,只能聽任廚房送來不知混了什麼髒東西的飯食,她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而且只憑著鄭典膳的神態,素波已經認定他肯定沒有好好管理王府的廚房,也許他覺得膠東王地位不高,也許他瞧不起自己這個王妃,也許他不願意離開皇宮,也許他本來就是一個壞人,所以在典膳所一點也不用心,甚至素波還惡意地想,那又苦又澀的東西沒準兒是他故意加上的。
世上就是有這樣壞心眼的人!
「究竟你是王妃還是我是王妃?」
素波平素溫和,發起火來卻也毫不客氣,像她這樣的人,真要被惹急了是很固執的,就像她要與許衍退親時,不管許衍怎麼相求、叔父怎麼覺得可惜,她也堅決不改變心意,眼下也是如此。
反正也再不想忍鄭典膳了,她就乾脆地說:「鄭典膳既然不想留在我膠東王府,那就回宮裡去吧!」
鄭典膳的確瞧不起膠東王和王妃,畢竟誰又能尊重兩個將死之人呢?
那種特別的調料只要服用到一定的量,人就會慢慢變得虛弱,最後一命嗚呼,縱然膠東王已經傻了,但是皇后娘娘覺得傻了不如死了,所以他的命不會太長;而膠東王妃與膠東王一起用膳,結果自然是一樣的——雖然皇后娘娘寬容地說過王妃活著可以,只要不生出孩子就行。
作為頗受皇后重視的內侍,鄭典膳之所以會到膠東王府做一個小小的典膳,為的就是這種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皇后娘娘早說過,待靜妃一脈完全沒有了後人,就提自己做御膳房的總管。
可是,王妃如果不用典膳所供應的膳食,那麼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宮裡?鄭典膳想到這裡,方急著跳了出來。
現在被膠東王妃訓斥了,他還真想立即上前說上一句「你是王妃又怎麼樣?還不如我這個內侍有臉面呢」,可是他自然知道自己不能當眾說出來,只能硬生生地將話收回了肚子裡,卻仍不服氣地道:「我是宮裡派來的人,就是王妃不想用我,也不能將我趕回去!」
明明一副嫌棄膠東王府到不行的樣子,卻又不肯回宮裡,素波就想到了更多——鄭典膳一定在廚房裡貪了許多好東西!
就像她以前在文瀾閣西邊的廚房裡看到那些廚娘和婆子的行為一樣,無論是好肉還是好菜都要先留一些,其實弄些吃的倒也沒什麼,自己以前也占過許多便宜的。
占便宜素波可以原諒,可鄭典膳的問題卻不一樣,他根本不尊重她和膠東王,況且現在就敢隨意在食物裡摻東西,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做更誇張的事。
「我就是要趕你回去!」
鄭典膳一點也不怕,強硬地上前一步道:「王妃不過女流之輩,憑什麼發令,我要見王爺!」別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膠東王早已經傻了,他就是出面也不可能將事情分辯清楚。
按說一個典膳所的內侍竟敢與王妃爭吵,實屬不敬,人人都能撻伐,但是膠東王府與別處不同,雖然與其餘王爺一同開府,但這裡的人皆是從各處湊來的,多半都是因為有各種毛病才被推到此處,縱有幾個精明的也是各懷鬼胎,此時竟沒有一個人出來,全部呆呆地看著。
倒是新升了奉儀的福兒幫著素波,第一個大聲斥責道:「你是什麼東西!我們王爺是你想見就見的嗎?」
壽兒嘴要笨一些,方才對張長史沒來得及開口,此時亦趕緊道:「你竟敢對王妃如此猖狂!我……」卻又說不出要怎麼樣。
素波就想,無怪乎都說娘家對女人很重要,滿屋子的人唯有跟著嫁到膠東王府的兩個丫頭幫自己,雖然她們也沒什麼本事,但態度卻是對的。
她正要再罵鄭典膳兩句,突然自人群中擠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小內侍,指著鄭典膳喝道:「平時你克扣我們的飯食也就罷了,現在還對王妃不敬,就是犯上作亂!」
是雲哥兒!原來他竟到了膠東王府。
素波得到這三人相助,更覺得自己今天一定要給鄭典膳一個下馬威,否則自己在王府裡的日子沒法過了,因此神情也越發嚴厲起來,「張長史,你替我把鄭典膳送回宮裡,我們王府不敢要他。」
張長史原本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他雖為王府長史,但只管著功曹、倉曹等一干屬官,而府內的典膳所、承奉司等皆不歸他管轄,他沒有權力管鄭典膳,相反的,鄭典膳仗著自己是從宮裡出來的,對王府所有事都想插上一腳,讓他受了許多的氣,此時被點到了方才醒悟,自己應該幫王妃的!
他本是邊城的武官,原本動手就要比動嘴容易,因此衝上前一腳將鄭典膳踢倒,喝道:「要不是典膳所每天都要花那麼多錢,王爺的俸祿也不至於用光了,還不快滾出王府!」
鄭典膳哪裡能服,立即向張長史喊道:「粗鄙武夫,竟敢打我!我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素波也被張長史一上來就動手嚇了一跳,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拿鄭典膳怎麼樣,剛剛雖然一氣之下要將他送回宮裡,但話一出口就想到留福叮囑過她,縱是膠東王府有多少漏洞也不能捅出去,畢竟最大的漏洞還是膠東王,萬一秘密被人發現,自己和徐家都要受到連累。
但是張長史、雲哥兒和福兒壽兒都是為了幫自己才與鄭典膳起衝突,自己當然不能退讓,就站起來喝道:「你想讓誰死無葬身之地?我先打死你!」打鄭典膳的罪不能讓張長史來背,只能自己擔著了。
張長史是個實誠的人,聽王妃這樣一說,立即更添了百倍的精神,他本就身強體壯,有一大把子蠻力,立即就將鄭典膳自地上拎起來,就像拎一隻小雞一樣,兩拳下去,鄭典膳就吐出血來。
素波看著心裡一抽,這力氣可不小,別真把人打死了。
她正要喊停,鄭典膳早沒了剛剛的囂張,尖聲道:「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張長史看向素波,她點了點頭,「把他放下。」
被甩到地上的鄭典膳這時已經不敢再如剛才趾高氣揚,倒像是一堆爛肉,瑟縮著叩頭,「求求王妃,別再打我了。」
素波從沒挨過打,她想一定很痛,尤其是張長史的拳頭足有碗口大,打在身上肯定不好受,但看著鄭典膳被兩拳打服了,心裡無比快意,她睥睨著鄭典膳問道:「你知道錯了嗎?」
鄭典膳倒不是第一次挨打,他在宮中從一個小內侍做到現在,沒少受過師傅的打罵,但還從沒被如此重的拳頭打過,光兩拳他就覺得自己要死了,哪裡還敢再爭,含混不清地道:「錯了……我錯了……」
素波看鄭典膳認了錯,松了一大口氣,她本不願意惹事,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沒有她再退的餘地。
為了扞衛自己建一個小廚房,素波真的拚了。
她重新回到位子上坐下,吩咐張長史,「既然鄭典膳認了錯,本王妃也不是小氣的人,剛剛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往後大家不要再提,你找個大夫給他看看傷,歇上一段時日吧。」
張長史已經認定了王妃是他的長官,躬身答應,「是!」他停了一下,又問道:「王妃的意思是不用我們王府裡良醫所的人,而是從外面另找大夫?」
剛剛才經歷了如此激烈的鬥爭,素波竟然忘記了,王府裡設有好多部門,像長史司、儀衛司、承奉司、典膳所、典寶所、良醫所、工正所等等,其中的良醫所裡面就有一位御醫常駐。
張長史會這樣問,恰恰說明了他並不完全懂王府的規矩,倒是素波還沒嫁進來時就學過,良醫所的御醫是專門為主子們看病的,所以理論上鄭典膳根本沒有資格請御醫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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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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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0:47
第十五章
但是,素波是個善良的人,而且她還是懂得平等的穿越女,所以就大度地道:「算了,就讓良醫所的御醫給鄭典膳治傷吧。」
她會這麼大方還有一個原因,在自己府裡看病應該能省點錢,膠東王的俸祿不是全花光了嗎?
張長史又響亮地應了一聲「是」,命人將鄭典膳抬了下去。
素波便招手叫了雲哥兒過來,「你怎麼來了這裡?」
雲哥兒先前是相府的下人,規矩是極懂的,就先給她叩了頭,起身後笑嘻嘻地上前說:「小的原本就是相爺為王爺挑的下人,正趕上皇上給王爺賜婚開府,所以就直接被派到了王府做事。」
素波見了故人,也是極開心的,就又問:「如今你在府裡的哪處?」
雲哥兒趕緊答道:「小的在承奉司。」
「那我怎麼沒見到你?」
「王爺王妃身邊不是隨便誰都能服侍的,小的被分在前院。」
素波就笑了,「我這兒正缺人呢,你就到我院裡吧,我封你當典膳,替我管著小廚房。」
雲哥兒聽了又是喜又是驚,「王妃有命,小的自然應該遵從,可是小的不會做飯,只怕有負王妃的託付。」
「我說你行你就行!」素波肯定地道,她也沒想讓雲哥兒做飯,只是替自己頂個名,平時買買菜、跑跑腿就行了,像在相府時就好。
雲哥兒瞧著王妃向自己眨眨眼,便機靈地不再推辭,「謹遵王妃吩咐。」
事情就這樣愉快地定了下來,素波便又問起典膳所的情況,發現原來鄭典膳只負責給膠東王和自己做飯,另外還有好幾位廚師。
她叫了那些人出來問:「王府每日膳食需要花費多少?」
幾個廚師面面相覷,半晌一個人站出來說:「宗正寺每日發下的食料就夠用了。」
是了,王府除了有俸祿,還有許多的福利,素波再問:「宗正寺每日發多少食料?」
那人便道:「王爺的食料日常九盤,有羊半隻,豬半隻,雞鴨各兩隻,魚四條,酒一升半,醬四合,醋四合,鹽、豉各四合、蔥、姜、葵、韭之類一擔,各季不同;又有細米、粳米、麵粉各十數升,王妃的食料則是減半。另外節慶時還有額外的賞賜,這一次王爺成親就賞了許多熊掌、燕窩、駝峰、魚翅等珍品。」
王爺的待遇就是好呀,哪怕是自己這個王妃也有這麼多東西,平日根本不必買什麼就能吃飽飯。
這麼想著,她更覺得鄭典膳一定有貪東西,自己剛剛收拾了他很英明。
素波指了指那個站出來說話的廚師,「雲典膳只負責我的小廚房,鄭典膳養傷需要一段時間,典膳所需要人暫管,先說好,飯食一定要做得潔淨,不能比先前鄭典膳管的時候差,你行嗎?」
那廚師平白得了這樣的好事兒,趕緊行禮道:「行,行,王妃只管放心,小的一定管好。」
素波滿意地點頭,「典膳所就交給你了,宗正寺所發食料多餘的也都歸你們,但是如果府裡的人吃不好,我就讓張長史也打你一頓,再免了你的職。」
發給王府的食料並不是全給膠東王和她吃的,而是要養整個王府的人,將這些話都說明了,就是想告訴大家,她其實什麼都懂,不要妄想騙自己。
那廚師就趕緊跪下行禮,「謝王妃!小的定然用心整治膳食。」
管事有什麼難的?不過是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而已,素波很得意,擺擺手站起來,施施然地回了後院,對第一次與王府諸人見面的結果還算滿意。
其中小廚房的事情成了最讓她開心。
雲哥兒,不,現在已經是雲典膳了,他帶著幾個內侍過來將寧淑院西邊屋裡的東西挪了出去,讓工正所的雜役砌了兩個灶台,隔出一處儲物間。
素波早讓福兒找功曹領了十兩,拿了二兩出來給雲哥兒,「一會兒你打賞給今天來幫忙的人,再出去幫我把鍋碗用具都配齊全了,今晚我就要正式開伙了!」這錢自然是讓倉曹將那些黃金拿出來變賣得的,當然,功曹倉曹都得詳細記錄在冊。
以前的雲哥兒與素波,雖然一個是文瀾閣先生家的小姐,一個是相府的小廝,但他們的境遇差不多,都過得苦哈哈的,也沒有上下尊卑之別,不過幾個月沒見,素波就成了王妃,而雲哥兒只是王府的小內侍,不免覺得生疏起來。
現在聽了素波的話,覺得她一點也沒有變,雲哥兒就笑著說:「我又能吃上小姐做的好東西了!」
福兒也與雲哥兒相識,當初他淨身時還去過他家送桂花糖呢,便嗔道:「現在要叫王妃了,而且你怎麼還敢我呀我呀的亂說。」
雲哥兒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我本來記得的,在外面也守著禮,可剛剛太高興就忘記了。」察覺自己又說錯了,立刻道:「不是我,是小的!」
素波被他逗得笑了起來,「只我們幾個時隨便些沒關係,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就好。」
說笑了幾句,雲哥兒就把手裡的一兩還回去,「這些盡夠用,打賞不必了,他們都是王府裡的奴僕,為王妃做事是應該的,買東西用不了這許多,京城裡哪家店鋪又便宜又好我全知道,很快就能把所有的東西都置辦齊全了。」
素波就笑道:「雖說不打賞也沒什麼,但還是賞了的好,你也留一些自己用,畢竟我已當上王妃,手頭比過去寬裕多了。」
儘管張長史訴說膠東王的俸祿用光了,但想到庫房裡的東西,眼下依舊是有錢的時候,她能大方就大方一些吧。
畢竟王府裡除了膠東王和自己,再加上太傅、屬官以及婢女之外,都是像雲哥兒一樣的內侍,若不是家裡著實窮苦,哪裡能將身子傷殘了服侍別人呢?
雲哥兒開心地笑了,他淨身到膠東王身邊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出頭,讓家裡過上好日子,不想到了膠東王府卻被分去看守前院,今天遇到了王妃,他知道自己算是熬出來了,「多謝王妃!」
素波才要揮手讓他下去,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打賞是一方面,不過你也要借此籠絡一些人,我們在膠東王府要建立起自己的勢力才對。」
福兒十分贊同,「王妃說的不錯,我覺得府裡上上下下有一些人很瞧不起我們,說穿了都是因為王妃的娘家沒有權勢,今天那鄭典膳與我們爭吵,竟沒有別人來幫王妃說話,實在太不像話,下一次再有人敢對王妃不敬,你就帶著你手下的內侍們幫王妃!」
壽兒也說:「最好再學些武功,我看張長史的兩拳比什麼都有用!」
雲哥兒一向維護素波,自然滿口答應,「好,我就挑幾個內侍一起練武,一輩子跟隨王妃!」
素波滿意地點點頭,「只要你們忠心,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打發了雲哥兒,素波就開始琢磨起午飯了。
小廚房現在還不能用,可她急著想試試手,因此就打發福兒去典膳所要了一塊羊肉、幾把青菜等,然後打開了她陪嫁的箱子,拿出一個小泥爐。
這個小泥爐還是素波住在文瀾閣西邊時買的,當時為了添置它很是花了些錢,偏偏那時她手頭又是最緊的,但即便如此,她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這個小泥爐太實用了,自己每天用它燒水,做各種各樣的吃食,給叔父燉梨熬藥……搬家的時候她舍不得扔掉,連嫁人也把它帶著,有它在身邊,素波覺得就是再艱難自己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青菜洗淨,羊肉切成薄片,加上從家裡帶來的幾樣調味料,冬日裡圍著爐子吃小火鍋,多麼愜意呀!
素波正要坐下涮肉,就見留福帶著膠東王回來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0:30:57
第十六章
原以為鄭典膳聽了這話一定會很滿意的,不想他非但沒有一點感激之情,反而更加不快地說:「如果王爺和王妃不用我們,我們還留在典膳所裡做什麼?」
素波在這個時代已經幾年了,還沒見過下人敢跟主人這樣的說話,剛想發火將人趕走,但再想起留福的話,只得又忍了下來,「我們設了小廚房也不是不再用典膳所了,只是為了府裡省些錢而已。一則平時府裡這麼多人的飯食還要由典膳所做,二則就是府裡來了客人或者年節之時擺宴也要由典膳所來辦。」
鄭典膳卻板著臉,一臉鄙夷地道:「這不合朝廷制度!王爺每年的祿米、田莊、雜役以及每日所發食料都有定例,所有食料自然都要由典膳所整治,就從沒聽過哪個王府王爺和王妃要在膳食上節省的!」
素波終於被鄭典膳光惹火了,她早知道有人嘲笑自己的家世太差,根本沒法與其餘幾位皇子妃相提並論,因此何老太太再三告誡自己到了王府謹言慎行,遵守皇家的種種規矩,免得被人抓住了什麼把柄。萬一出了事兒,徐家畢竟沒有什麼本事幫自己撐腰。
而素波一向覺得自己到了這個時代就學會了忍耐,她忍過饑忍過渴忍過冷忍過累,在相府裡委屈求全,與叔父謀得一條生路;成了膠東王妃,她也沒想過要作威作福,張長史把膠東王的俸祿一氣都花光了,鄭典膳的廚房不幹不淨她都沒怎麼樣,一直好言相勸。
可是鄭典膳擺明了要欺負自己!
想到自己一輩子也不能做好吃的,只聽任廚房送來的不知混了什麼髒東西的飯食,素波覺得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樂趣呢?
而且,只憑著鄭典膳的神態素波已經認定他一定沒有好好管理王府的廚房了。也許他覺得膠東王地位不高,也許他瞧不起自己這個王妃,也許他不願意到離開皇宮,也許他本來就是一個壞人,所以在典膳所一點也不用心!
甚至素波還惡意地想,那又苦又澀的東西沒準兒是他故意加上的呢?
世上就是有這樣壞心眼的人!前世她曾經聽過有的廚師故意在飯菜裡加了不潔的東西。
「你是王妃還是我是王妃?」素波平時溫和,發起火來也不客氣,其實像她這樣好性子的真要被惹急了是很固執的,就像她要與許衍退親就一定退了,不管許衍怎麼相求,叔父怎麼可惜,她一點也不猶豫地就退了。眼下也是如此,她再不想忍鄭典膳了,就乾脆地說:「鄭典膳既然不想留了,那就回宮裡去吧!」
鄭典膳的確從來沒有瞧得起膠東王和王妃,誰又能尊重兩個將死之人呢?那種特別的調料只要服用到一定的量,人就會身子虛弱,然後一病嗚呼了。縱然膠東王已經傻了,但是皇后娘娘覺得傻了總不如死了,所以他的命不會太長;而膠東王妃呢,與膠東王在一起用膳,結果自然是一樣的,雖然皇后娘娘寬容地說過王妃活著可以,只要不生出孩子就行。
作為宮裡有頭有臉,很受皇后重視的人,鄭典膳之所以到了膠東王府的典膳司做一個小小的司膳,為的不就是這種事總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了。皇后娘娘早說過,只待靜妃一系完全沒有了後人,就提自己做御膳坊的總管。
可是,王妃如果真地不用典膳所供應膳食,那麼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宮裡?鄭典膳才急著跳了出來。
現在被膠東王妃訓斥了,他還真想立即上前說上一句,「你就是王妃又怎麼樣?還不如我這個內侍有臉面呢!」可是總歸知道自己不能當眾如此說的,便硬生生地將話收回了肚子裡,卻也不服氣,就道:「我是宮裡派來的人,就是王妃不想用我,也不能將我趕回去!」
明明一副嫌棄膠東王府到不行的樣子,可又不肯回宮裡。素波就又想到了更多——鄭典膳一定在膠東王府的小廚房裡貪了許多好東西!就像她以前在文瀾閣西邊的廚房裡看到那些廚娘和婆子的所做所為一樣,無論是好肉還是好菜都要先截留一些,因此他才不願意回宮裡的吧。其實管廚房的,當廚師的,弄些吃的也沒什麼,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以前也占過許多便宜的。
占便宜素波可以原諒,可鄭典膳的問題卻不一樣,「我就是要趕你回去!」
鄭典膳就強硬地上前一步道:「王妃不過女流之輩,憑什麼在殿裡發令,我要見王爺!」別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膠東王早已經傻了,他就是出面也不可能將事情分辯清楚。
按說典膳所的內侍竟敢與王妃爭吵實屬不敬,但是膠東王府又與別處不同,雖然與其餘王府一同開府,但這裡的人皆是各處湊來的,多半都是無能偷懶有各種毛病被推到此處,縱有幾個精明的也是各懷鬼胎,此時竟沒有一個人出來,全部呆呆地看著不知道應該如何。
倒是新升了奉儀的福兒幫著王妃,第一個大聲斥責道:「你是什麼東西!我們王爺是你想見就見的嗎!」
壽兒原本嘴要笨一些,方才對張長史沒來得及開口,此時亦趕緊道:「你竟敢對王妃如此猖狂!我……」卻又說不出她要怎麼樣了。
素波就想,無怪都說娘家對女人很重要,滿屋子的人唯有跟著自己嫁到膠東王府的兩個丫頭幫自己,雖然她們也沒什麼本事,但態度卻是對的。正要再罵鄭典膳兩句,突然自人群中擠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小內侍,指著鄭典膳喝道:「平時你克扣我們的飯食也就罷了,現在對王妃不敬就是犯上作亂!」
竟然是雲哥兒!原來他竟到了膠東王府,還出來幫自己說話。
素波得到這三人相助,更覺得自己今天一定要給鄭典膳一個下馬威,否則自己在王府裡的日子沒法過了,因此神情也越發嚴厲起來,「張長史,你替我把鄭典膳送回宮裡,只說我們王府不敢要他了。」
張長史早不知如何辦才好。他雖為王府長史,但其實只管著功曹、倉曹等一干屬官,而府內的典膳所、承奉司等皆不在他手下,他沒權管鄭典膳。相反,鄭典膳仗著從宮裡出來的對王府所有事都頤指氣使,他一直受了許多的氣,此時被指到了方才醒悟過來,自己應該幫王妃的!他本是邊城的武官,原本動手就要比動嘴容易,因此上前一腳將鄭典膳踢倒喝道:「要不是典膳房每天都要花那麼多錢,王爺的俸祿也不至於用光了!現在滾出王府!」
鄭典膳哪裡能服,立即向張長史喊道:「粗鄙武夫,竟敢打我!你以為京城是你家?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素波也被張長史上來就動手嚇了一跳,其實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拿鄭典膳怎麼樣,剛剛雖然一氣之下要將他送回宮裡,但話一出口就想到了留福叮囑過她縱是膠東王府有多少漏洞也不能捅出去,畢竟最大的漏洞還是膠東王,萬一被人發現自己和徐家都要受到連累。但是張長史也好,雲哥和福兒壽兒都是為了幫自己才與鄭典膳衝突了,自己當然不能退讓,就站起來喝道:「你讓誰死無葬身之地?我先打死你!」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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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1:06
第十七章
自己畢竟是王妃,打鄭典膳的罪不能讓張長史來背,只能自己擔著了。
張長史是個實誠的人,聽王妃這樣一說,立即更添了百倍的精神,且他本就身強體壯,有一大把子蠻力氣,立即就將鄭典膳自地上拎起來,就像拎一隻小雞一樣,然後兩拳下去,鄭典膳就吐出血來。
素波看著心裡猛地一抽,這拳頭的力氣可不小,別真把人打死了,正要喊停,鄭典膳早沒了剛剛的底氣,吐出一口血變了模樣道:「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張長史就看向王妃,素波點了點頭,「把他放下。」
放在地上的鄭典膳已經看不出是剛才那個趾高氣揚的內侍了,倒像是一堆爛肉,瑟縮著叩頭,「求求王妃,別再打我了。」
素波從沒挨過打,她想一定很痛的,特別是張長史的拳頭,足有碗口大,打在身上會更痛吧。但看著鄭典膳被兩拳打服了心裡無比地快意,她正立在台階前,便問道:「你知道錯了嗎?」
鄭典膳倒不是第一次挨打,他在宮中從一個小內侍成長到現在沒少受過師傅的打罵,但這樣的經歷讓他更害怕被打,特別是如此重的拳頭,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哪裡還敢再爭,含混不清地道:「錯了,我錯了。」
素波看著鄭典膳認了錯,松了一大口氣,她知道自己其實是色厲而內荏的,本不願意惹事,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沒有她再退的餘地。
為了扞衛自己建一個小廚房,素波真的拼了。
現在鄭典膳服軟了,她也就罷了,重新回到寶座上坐下,吩咐張長史,「既然鄭典膳認了錯,本王妃也不是小氣的人,剛剛的事情也就過去了,大家也不要再提,你找個大夫給他看看傷,歇上一段時日吧。」
已經在王妃的指揮下打了人,張長史立即認定了王妃是他的長官,躬身答應,「是!」可又停了一下問道:「王妃的意思是不用我們王府裡良醫所的人,自外面另找大夫?」
剛經歷了如此激烈的鬥爭,素波竟然忘記了,王府其實就是一個小皇宮,設有好多部門,像長史司、儀衛司、承奉司、典膳所、典寶所、良醫所、工正所等等,其中的良醫所裡面就有一位御醫。
張長史問自己是不是自外面請大夫,其實說明他並不懂王府的規矩,素波還沒嫁進來時就學過,良醫所的御醫是專門為皇子皇孫看病的,所以論理鄭典史根本沒有資格請御醫看傷。
但是,素波是個善良的人,而且她還是懂得平等的穿越女,所以就大度地道:「算了,就讓良醫所的御醫給鄭典膳治傷吧。」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自己府裡的御醫看病總要省點錢的吧,膠東王的俸祿不是全花光了嗎?
張長史又響亮地道了一聲,「是!」命人將鄭典膳抬了下去。
素波便招手叫了雲哥兒過來,「你怎麼來了這裡?」
雲哥兒先前是相府的下人,規矩是極懂的,就先給她叩了頭,然後起身笑嘻嘻地上前說:「小的原本就是相府為王爺挑的下人,正趕上皇上給王爺賜婚開府,所以就直接被派到了王府做事。」
素波見了故人,也是極開心的,就又問:「如今你在府裡的哪處?」
雲哥兒就趕緊答道:「小的在奉承司。」
「那我怎麼一直沒見過你?」
「王爺王妃身邊不是隨便誰都能服侍的,小的被分在前殿。」
還真是心想事成,素波就笑了,「我這兒正缺人呢,你就到我殿裡吧,我封你當典膳,替我管著小廚房。」
典膳司的主管夠不上朝廷命官,但在王府裡可是主管一方有權有勢的職位,雲哥兒聽了又是喜又是驚,「王妃有命,小的自然應該遵從,可是小的不會做飯,只怕耽誤了王妃的差使。」
「我說你行你就行!」素波肯定地道,她原本也沒想讓雲哥兒做飯,只是替自己頂個名,平時再買買菜、跑跑腿就行了,就像在相府時就好。
雲哥兒瞧著王妃向自己眨眨眼,便機靈地再不反對了,「謹遵王妃吩咐。」
事情就這樣愉快地定了下來。素波便又問了典膳所的情況,原來鄭典膳只負責給膠東王和自己做飯,另外還有好幾位廚師,她就叫了他們出來問:「王府每日膳食需要花費多少?」
幾個廚師面面相覷,半晌一個人站出來說:「宗正寺每日發下的食料就夠用了。」
是了,王府除了有俸祿,還有許多的福利,素波就問:「宗正寺每日發多少食料?」
那人便道:「王爺的食料日常九盤,有羊一腔,豬肉半隻,雞鴨各兩隻,魚四條,酒一升半,醬四合,醋四合,鹽、豉各四合、蔥、姜、葵、韭之類一擔,各季不同;又有細米、粳米、面各十數升;王妃減半。另外節慶時還有額外的賞賜,這一次王爺成親,就賞了許多熊掌、燕窩、駝峰、魚翅等珍品。」
皇子的待遇就是好呀,哪怕是自己這個皇子妃也平白地有這麼多的供應!王府裡平日根本就不必買什麼東西就能吃飽飯,所以鄭典膳每天都要花許多錢都是貪掉了!素波更覺得自己剛剛收拾了他很英明,就點頭道指了那個站出來說話的廚師問:「雲典膳只管我的小廚房,這邊典膳所還要有一個人管,飯食一定要做得潔淨,不能比先前鄭典膳管的時候差,你行嗎?」
這太容易了,那廚師平白得了這樣的好事兒趕緊行禮道:「行,行,王妃只管放心,我一定管好。」
素波就點頭,「典膳司就交給你了,宗正寺所發食料多餘的也都歸你們,但是如果府裡的人吃不好,我就讓張長史也打你一頓,再免了你的職。」
王府發的食料並不是全給膠東王和自己吃的,而是要養整個王府的人,正是按王府所配備人員的數目而來。如果王府養的人多,東西不夠吃就要另拿錢去買了。膠東王府初建,人手上只有不足而沒有多餘的,因此所發的食料定然只多不少。將這些話都說明了,就是想告訴大家,她其實什麼都懂,不要妄想騙自己。
那廚師就趕緊跪下行禮,「謝王妃!小的定然用心整治膳食。」
管事有什麼難的?不過是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而已,素波擺擺手站起來,施施然地回了殿內,對第一次與王府諸人見面的結果還算滿意。
畢竟小廚房的事情成了。
沒一會兒雲哥兒,不現在已經是雲典膳了,就帶著幾個內侍過來將殿西邊屋裡的東西挪了出去,接著工正所的雜役砌了兩個灶台,隔出一處儲物間。
素波早讓福兒找倉曹領了十兩金,現在拿出來二兩給了雲哥兒,「一會兒你給今天來幫忙的那些打賞些,然後再出去幫我把鍋碗用具都配齊全了,我就要正式開火了!」
雲哥兒與素波一向很熟的,雖然一個是文瀾閣先生家的小姐,一個是相府的小廝,但其實先前他們境遇卻差不多,都過得苦哈哈的,也沒有多少上下尊卑之別。不過幾個月沒見,素波就成了王妃,而自己是王府的小內侍,因此他不免覺得生疏起來,現在聽了素波的話,就覺得她竟一點也沒有變,就笑著說:「我又能吃上小姐做的好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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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0:31:15
第十八章
福兒也與雲哥兒早就相識,當初他淨身時還去過他家裡送桂花糖呢,此時就嗔道:「現在要叫王妃了,而且你怎麼還敢你呀我呀地亂說。」
雲哥兒就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我本來記得的,在外面也守著禮,可剛剛太高興就忘記了!」覺出自己又說錯了,就道:「不是我,是小的!」
素波被他逗得笑了起來,「只我們幾個時隨便些,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就好。」
說笑了幾句,雲哥兒就拿了一兩金,「這些盡夠用了,打賞不必了,他們都是王府裡的奴僕,為王妃做事豈不應該?買東西又用不了這許多,京城裡哪家東西又便宜又好我全知道,晚上下匙前就能把所有的東西都置辦齊全了。」
素波就笑道:「雖說不打賞也沒什麼,也還是賞的好,你也留一些自己用,畢竟我當上了王妃,手頭比過去寬裕多了。」儘管張長史訴說膠東王的俸祿用光了,但想到倉庫裡的東西,眼下依舊是素波最有錢的時候,所以能大方的時候就大方一些吧。
畢竟王府裡除了膠東王和自己,再加上太傅、屬官以及宮女之外,就都是像雲哥兒一樣的內侍,若不是家裡著實窮苦,哪裡能將身子傷殘了服侍別人呢?
雲哥兒就開心地笑了,他淨身到了膠東王身邊就是為了能有朝一日出頭讓家裡過上好日子,不想到了膠東王府卻被分去看守宮殿,實在是極冷清的差使,今天遇到了王妃,他知道自己熬出來了,「多謝王妃!」
素波才要揮手讓他去吧,突然又想起來,便道:「打賞是一方面,不過你也要借此在手下攏絡一些人,我們在膠東王府也要建立起自己的勢力才對。」
福兒十分贊同,「王妃說的果然不錯,我覺得府裡上上下下很有一些人瞧不起我們,其實還不是因為王妃的娘家沒有權勢?今天鄭典膳敢與我們吵,開始竟沒有別人來幫王妃,所以下一次再有人敢對王妃不敬,你就帶著手下的內侍們幫王妃!」
壽兒也說:「最好再學些武功,我看張長史的兩拳比什麼都有用!」
雲哥兒從第一次見了素波起就一向肯維護她,剛剛在王府的花廳裡他見鄭典膳不服王妃管教立即就衝出來斥責,此時更是滿懷豪情地說:「好,我就挑幾個內侍一起練武,一輩子跟隨王妃!」
素波滿意地點點頭,「只要你們忠心,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打發了雲哥兒,素波就琢磨起午飯的事兒了。小廚房現在還不能用呢,可她還是急著想試試手,因此就打發福兒去典膳所要了一塊羊肉、幾把青菜等,然後打開了她陪嫁的箱子,拿出一個小泥爐。
這個小泥爐還是素波住在文瀾閣西邊時買的呢,當時為了添置它很是花了些錢,而那時她手頭又是最緊的。但即便如此,她也從來沒有後悔過,這個小泥爐真是太實用了,自己每天用它燒水,做各種各樣的吃食,給叔父燉梨水熬藥……也是因此搬家的時候她不捨得扔掉,嫁過來時又帶在了身邊。有它在身邊,素波覺得就是再艱難自己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現在小廚房還沒有建好,她就迫不急待地想先弄些可口的吃食,小泥爐正好又能發揮作用了。
青菜洗淨,羊肉切成薄片,加上從家裡帶來的幾樣調味品,冬日裡圍著炭爐吃小火鍋是多麼愜意的事呀!
素波正要坐下涮肉,就見留福帶著膠東王回來了。
素波見直接走到小火鍋前坐下的膠東王真是無語了。
知道與膠東王是說不清什麼的,便向留福問道:「方才廚房只送來我的午膳,我以為你們會留在薛大儒那邊用飯呢。」
以前是的,但是王妃來了之後王爺就決定回來用午膳了。留福當然不會這樣說,就笑著道:「薛大儒雖然是我們王府的太傅了,但是文瀾閣那邊還少不了他老人家,因此王爺大婚之後,陸相便將薛大儒接迴文瀾閣,每日僅上午過來兩個時辰給膠東王講課。」
「那你們不是正好陪著太傅用了午膳再回來?」
雖然已經聽到王妃處置了鄭典膳,但是誰又能保證王爺的午膳可以放心用呢?留福就又找了個理由,「我怕王爺在薛大儒面前做出失禮的事,所以就帶王爺回來了。」然後就指著小火鍋問素波,「王妃這是要做什麼好吃的?」
「看你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倒也饞得很。」雖然嫁過來沒幾天,但是素波已經發現留福對各種吃的都很感興趣,也不答要吃火鍋,卻道:「你可知道?你們去讀書了,我卻與鄭典膳鬥了一個上午,很不容易才爭來了建小廚房的。」
這事早已經在王府裡傳開了,而且恐怕已經傳到了外面,指不定皇上今天晚上都能聽到,留福焉有不知之理?可是他只笑著問:「小的陪著王爺在書房裡讀書,哪裡能知道?」
素波就講了起來,「你不知道那個鄭典膳有多凶!仗著他是御膳坊裡出來的就是不想我開小廚房……還好,我一下子揭穿了他自典膳所貪了錢財……最後又打了他一頓,才將他的氣焰打掉了!」當然了,素波在敘述的過程還是誇張了一些的,顯得自己很不容易,然後她就指著小火鍋說:「現在我們能吃上私房菜,都是我辛辛苦苦才爭來的!」
身為王妃,想在府裡建個小廚房還要這樣辛苦地與人爭,這說明什麼?只能說明王妃本事很差。若是王爺,不,不用王爺,就是自己上去,也能比王妃做得好十倍。鄭典膳算什麼?張長史算什麼?還有府裡所有的人,又都算什麼?所有的都是王府的下人,本就應該聽命於王妃!
但是,王爺不能出面,自己也不能出面,只能裝傻充楞,因此要把王妃推上去。不過雖然王妃的本事一般,但總歸建起了一個小廚房,中午又弄了這些吃的,留就很滿意了,想想王爺的吩咐,就讚美道:「王妃真了不起,我們王爺就靠著王妃了。」
素波覺得自己完全能擔得起這樣的表揚,如今正是自己出面管王府的諸般事務呢,便點了點頭,「有什麼辦法呢?我也算是上了賊船了,大家就同舟共濟吧!」忽見膠東王將一大團肉扔到了火鍋裡,立即叫了起來,「火鍋不是那樣吃的!」
膠東王這個年紀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就算今天早上吃飽了,但到了中午還是很容易就餓了,更何況他從小就沒吃過幾次飽飯,饑餓有如影子一般一直伴隨著他,如今聽著王妃連篇累櫝地講著花廳的事,把她拙劣的行為當成多了不起的事跡早聽不下去,也忍不住面前的誘惑,而且如今在王妃面前也不必忍著,反正她已經認定自己是個傻子,有什麼都直接對留福說而不理自己了。
素波用心地切了薄薄的羊肉片,當然不能讓膠東王就這樣糟蹋了,趕緊拿了筷子上前告訴他,「肉要一片片地放在滾開的水裡,就這樣輕輕地一涮,看顏色變了就拿出來,再蘸上這調料,」她示範著吃了一片,又幫膠東王涮一片送過去,「怎麼樣?很鮮很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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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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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1:26
第十九章
是很鮮很嫩,不過膠東王才不會答應呢,而且他忙著涮羊肉吃羊肉,也沒有空兒。
留福瞧著,咽了咽口水道:「我先前也煮過羊肉,就沒想到用這樣的法子,無怪一點也不好吃呢。」
素波倒是沒有細想為什麼留福會煮羊肉,她正幫著膠東王涮羊肉,因為他吃得太急了,一個人涮有點供應不上,且她又怕膠東王不小心打翻了炭爐傷了哪裡,那樣事情可就鬧大了,她是擔不起如此重的責任。瞧出留福早饞得不成,就笑道:「不如你一起吃點兒,這火鍋就是人多吃才熱鬧的。」
留福早學著素波的樣子幫忙給王爺涮肉,就搖頭道:「小的可不敢與王爺王妃一起吃東西。」
「其實沒什麼的,我不在意的,」素波就時常與福兒壽兒關起門來一起吃飯,就指了正埋頭大吃的膠東王道:「反正他也不懂。」
留福正要再搖頭,便覺出膠東王踩了自己一腳,王爺是讓自己答應呢,於是就改成,「那好,多謝王妃。」
素波就笑著給他也調了一碗蘸料,「你嘗嘗味兒怎麼樣,可以按自己的品味再添減。」比起膠東王,留福更是自己要好好相處的人。
留福受寵若驚,雖然接了調料,但終不肯與王爺和王妃坐在一處,「我站著挾些吃就好了。」王爺讓自己在王妃屋裡吃飯,其實也是因為這裡吃的東西安全,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素波就指給留福一個小杌子,「那你坐那裡吃吧,站著吃飯不好的。」
原本素波是打算與福兒壽兒吃火鍋,所以備了三人份,自膠東王一回來,福兒和壽兒就退了出去,現在雖然還是三個人,但此三人非彼三人,確切地說此二人非彼二人,膠東王長得小小的,留福瘦瘦的,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們那樣能吃,沒一會兒羊肉大半讓膠東王吃了,小半讓留福吃了。
留福頗有些不好意思,就指著最後一片肉向素波道:「王妃,你吃吧。」
素波瞧瞧,「算了吧,還是你們吃好了。」
話音未落,膠東王已經挾起那片肉放到鍋裡優雅地一涮,然後吃掉了。素波雖然讓了一下,但真看著最後一片肉在眼前消失了心裡還是不大痛快的,這一切可都是自己辛苦忙了半天才有的呀!
但是,對一個問題兒童她又能說出什麼來呢?尤其是他還是如此出色的一個小美男,在吃最後一片肉時的風度能迷死人。與最開始不顧一切大吃特吃的樣子不同,小美男應該是吃得差不多了,因此重新回到從容高冷的風度,將涮肉演繹得如此高雅文藝,竟把素波心裡的不快都衝淡了,她就放下筷子捏住了他的臉,輕輕一扯,「再吃青菜吧,只吃肉不健康呦。」
涮火鍋一定要先涮肉的,待肉的滋味融到了湯裡再涮青菜,味道就不一樣了,接著又有麵條,還有鍋底的蝦仁、香菇等等都可以撈出來吃了。
結果素波還是什麼也沒吃到!膠東王可真能吃呀,還有留福,看得素波目瞪口呆,「你們小心不要撐到。」
「王妃放心吧,王爺就是這樣的,有時候什麼也不吃,有時候會吃很多,小的一向也飯量大,」留福就諂笑著說:「而且王妃的這個‘火鍋’實在太美味了!」
你們可真是土豹子!連火鍋都沒聽過!素波心裡笑話他們,同時又升起了一種濃濃的滿足之情。喜歡做菜的人多半這樣,只要別人愛吃自己做的菜,就是自己沒吃也是開心的。素波此時也是自豪的,就哼了一聲道:「這算什麼,今天我不過是隨便弄個簡單的小火鍋,各種配料都不全呢。等小廚房建好了,我再給你們做幾樣用料講究的火鍋!」
留福不禁嘆道:「現在的火鍋已經這麼好吃了,那用料講究的火鍋是什麼樣的呀!」
「有好多樣呢,」素波就說:「你們一定不知道,火鍋有好幾大類,至於小類更多,差不多能超過一百種呢。涮羊肉不過是最常見的,還有魚火鍋、雞火鍋、菊花火鍋、狗肉火鍋、野味火鍋,巧克力火鍋,數都數不過來!」
「什麼是巧克力?」
素波知道自己又說過頭了,就趕緊掩飾道:「就是一種特別的調味料,不大常見的。我們還是再吃些飯吧,典膳所今天換了人,嘗嘗菜做得怎麼樣?」
典膳所的飯食早送來了,只是膠東王什麼也不肯再吃,留福也不過隨著素波吃了一些,唯有素波嘗了嘗菜品道:「鄭典膳雖然可恨,但手藝還是不錯的,如今的廚師就差多了。」因菜做得平常,便只撥了半碗飯隨便吃了。
一時飯畢,膠東王又在素波這裡用了茶方才去了書房。
素波吃了飯一向是要躺著的,才歪在床上打開一本書,留福就又回來了,到她跟前笑道:「王妃,晚上我們還吃火鍋吧,王爺喜歡呢。」
「王爺哪裡知道喜歡什麼?」素波便指著他道:「一定是你的主意推到王爺身上。」
其實從來都是王爺的主意推到我身上的!留福就低聲道:「王爺雖然與平常人不一樣,但是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小的還是能看出來的。今天中午王爺用了那麼多,就是喜歡得很,所以還請王妃再做個火鍋。」最後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王爺好好用飯,我們不也省心嗎?」
天天吃御膳坊、典膳所的飯菜,就是再好也有吃膩的時候,當年慈禧太后就常傳外面的廚師到宮裡做些新鮮的東西呢。素波完全理解,而且做一頓飯也不算什麼,真論起來照料好膠東王也是自己的責任,她就點了點頭,但是,「晚上不能再吃火鍋了,總要換個樣兒。這樣吧,我用砂鍋燉一隻雞,再多加些蘑菇、白菜,配上米飯特別好吃!」
留福笑著追上了膠東王,「王妃說晚上用砂鍋燉雞。」
膠東王就驚嘆,「原來她還帶來了一個砂鍋!」
「可能還有別的鍋,」留福十分滿意,「這份陪嫁真不錯!」
膠東王也是滿意的,對於他來說一包肉鬆餅都是上等的陪嫁,更何況從爐到鍋到調味料到吃食一系列如此實惠的好東西。雖然陰差陽錯地娶了家世不顯的徐氏女,但王妃對自己還真要比別的女子更有用呢。
體味著火鍋給他們帶來的幸福,膠東王微微一笑打開了書。不想才看了幾頁張長史到門前求見,留福出去攔住了人,回來稟報道:「長史來問長沙王成親時府裡的賀禮怎麼送。」
「你只說我要讀書,讓他找王妃。」
留福將人推走了,回來就道:「其實早上張長史問過王妃了,不知道王妃為什麼沒答。估計是拿不定主意,不如我去提示一下?」
膠東王嗤笑了一聲,「不必了,她不是拿不定主意,早上沒回答是因為她只想著吃的忘記了而已。」
素波聽福兒傳話說張長史來見,只得放下手裡的砂鍋雞,再三囑咐壽兒好好看著火,然後才帶著福兒回了殿內將人請了進來。
聽張長史說了事情的原委,她便記了起來,「噢,我知道的。」當時自己聽了王府沒錢之後立即想到借此機會建小廚房,接著就為此與鄭典膳吵了起來,便將長沙王成親的賀禮忘記了——那的確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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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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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1:35
第二十章
張長史就問:「長沙王的親事在即,如何辦才好呢?」
這有什麼難的,不就是府裡沒有錢了嗎?可以拿金子或者綢緞去換呀,素波便問:「買一份像河間王或者江都王送給我們府裡的玉器要多少錢?」此時人們最看得玉石,成親時兩位皇兄送的都是成對的玉器。
張長史就皺著眉頭說:「兩位皇子們送的玉壁都要值好幾百金呢。」
「這麼貴?」素波嘀咕了一句,「要是能把我們收到了賀儀重新送出去就好了。」可是何老夫人曾經告訴她那是大忌,那些賀儀都記在各府的帳上,重新拿出來一定會被發現的。而讓人發現後膠東王府的顏面就全丟光了。
「果真就這麼貴,我特別向河間王和江都王的王府長史打聽過,」張長史就說:「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有那麼多錢。」
他們當然有錢了!素波聽人說鄧太尉打了幾十年的仗,每一次攻城掠地所得的金銀寶物數不勝數,鄧皇后嫁給皇上時陪嫁的錢幾輩子也用不完,河間王和江都王是皇后的親兒子,當然富貴非常。
自家王府是根本比不了的。
既然比不了,素波也不打算比了。比起生存,臉面這種東西又算什麼?拿出幾百金去給長沙王買賀儀,王府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她想了想,「你去領五十金買一對玉壁,再加上八十匹綢緞一同做為賀儀送到長沙王府吧。」
張長史就擔心地說:「五十金買的玉壁恐怕不大好吧?」
成色雖然會差些,但總歸是玉嘛。素波就說:「賀儀表達的是一份心意。」她從內心從沒有認同自己是膠東王妃,所以對於膠東王府的人情往來也就不會真正放在心上,便是別人因此嘲笑,她也不會在意的。而且,膠東王不懂這些事也不會反對,她正好省了錢過日子。回想膠東王中午吃了那麼多的羊肉,素波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不錯,王府吃飯的錢總要留足啊,因此送禮差不多就好。
張長史見王妃拿定了主意,也就轉身去了,走到門口不免又回頭嗅了嗅,終於忍不住說:「王妃小廚房裡燉雞的味兒可真香,倒有些像下官家裡做的呢。」
素波就笑,「這砂鍋雞果然是按北地的法子做的,因此有些相似倒不奇怪。」又問:「張長史家裡還有什麼人?」
張長史隨口說後只怕自己唐突了,不想王妃倒笑著與自己說起了家常,就笑答道:「下官父母早已經過世,長輩中還有兩位叔叔,兄弟二十餘人,子侄輩也二三十多人。」
這個時代往往都是大家族,兄弟堂兄弟都在一起排行,因此一輩人有二三十之多並不稀奇,素波見聞也不少了,便點了點頭,不解地問:「既然令尊令堂都不在了,你到京城任官,怎麼沒將家小帶來呢?」
張長史便道:「我原本是進京報捷的,來京城時還想著受了封賞後快馬回去年前能趕上在家裡過年呢,不想竟被王爺選為府裡的長史。一時間倒來不及將家小接過來。」
什麼?原來張長史竟是膠東王選的!估計他根本不明白,就是隨意指的一個人吧。
素波聽了這個消息立即明白了張長史所有不當之處,他本來就是一個邊城的武將啊,硬是被問題兒童選來當長史,做得不太好是很正常的,所有的錯都是膠東王的!
甚至素波還有些同情張長史了,懵懂之間被改變了工作,一個邊關武將管王府裡的瑣事,連春節也沒能及時回家,他還真不容易。因此就道:「如今天氣已經開始回暖,張長史不如捎信接家小到京城,一家人團圓。正好我們王府有許多空房子。」
張長史就小心翼翼地看著王妃,「我也想著要將家小接來,又怕自己在王府裡留不久,大家白折騰一回。」他雖然盡了力,但是也知道自己這個長史做得很差,經常受宗正寺官員的責備和其他王府長史的嘲笑,也許王爺和王妃一生氣就將自己趕回邊城了呢。
素波就問:「那你是情願回邊城還是願意留在京裡呢?」如果張長史的確不喜歡在膠東王府當長史,自己也可以想辦法求宗正寺換一個人,他的確不適合當長史的。
若是在自己剛剛被任命為長史的時候王妃這樣問自己,張長史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要回邊城,但是在京城,在膠東王府過了這麼段時間後,他已經適應了好多,也有些喜歡這裡了,畢竟京城比起邊城還是有許多好處的,因此他就遲疑地說:「將來我還是想回邊城,那裡才是我的家。但現在我又不急著走,還想好好看看京城是什麼樣的。」
素波就懂了,「這樣啊,那你就將家裡人接來,在京城住上些日子,帶他們到處玩一玩,然後你們再一起決定,留在王府裡也好,回邊城也好。」
這正說中了張長史的心思,他不由得感動地說:「王妃,你真善良!」
做人嘛,善良是必須的。素波就笑了,「沒什麼的,要是我是你的家人,也願意有機會到京城看看,將來回家時還可以把見聞講給別人聽。」前世的人都愛旅遊,道理就是這樣的。
張長史笑了起來,「下官到京城之前,大女兒大兒子都嚷著要跟著一起來,只是當時下官是隨將軍出公差,怎麼也不能帶著孩子,走的時候他們都眼巴巴地看著下官。」
「孩子們就是這樣的,」素波就問:「你家的孩子多大了?」
「最大的是個女兒,過了年十三,和王妃差不多大,」張長史說到這裡趕緊停住,躬身道:「下官唐突了,罪該萬死!」
素波擺擺手,「我們就是說說話,你別行禮。」又道:「我過了年十四,的確與你大女兒差不多大。」而且她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冒犯,就像何老太太總是說自己與她的孫女差不多大,其實就是喜歡自己。而自己呢,也很享受大家的關愛。
張長史見王妃果然沒有生氣,越發覺得王妃著實是個和善人,便將平日沒機會與人說的家常都倒了出來,「接著是個兒子,十二歲,已經能跟著我出門打獵了,再下面三個小的也都是兒子,淘氣得很,又特別能吃,到山上打上兩三隻兔子一頓就吃光了!倒是個個長得跟小牛犢子似的,壯實得很。」
素波就贊道:「長得壯就好!」這時候很多小孩子養不大的,唯有身子壯的才能有更多的機會活下來。
張長史到京城這麼久了,還第一次跟別人聊起了家人,滿是大鬍子的臉上現出了柔情,「他們要是知道能到京城,還可以住在王府裡,一定樂得能把房頂掀翻了!」
素波就說:「你去倉曹那裡多領十兩金,送回家裡給長史夫人做路費。」
「那怎麼能行?」張長史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府裡銀錢本就不夠用,再說給長沙王買玉壁才只用五十金……」
素波就截住他的話笑問:「你覺得我們就是給長沙王花五百金買一對玉壁,他會在意嗎?而你們家長史夫人接到十兩金是不是很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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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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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1:49
第二十一章
張長史先前不過是一個下等的軍官,俸祿不多,家裡果真不富裕,孩子們都愛吃肉,可是羊卻不是總能買得起的,十兩金對張家可是了不起的一個大數目,夫人收到了還不知怎麼高興呢。
而長沙王,張長史雖沒見過,但他認識長沙王長史,花起錢來像流水一樣,恐怕值五百金的玉壁在他眼裡也只平常吧。
想通了,張長史就由衷地拜謝,「多謝王妃,下官就收下了。」
「這就對了,」素波就說:「長沙王的賀儀不過是面子情,我們自家人過得好才是更重要的呢。」
張長史到了京城之後,一直覺得所來往的人個個高傲不凡,言談行事深奧莫測,自己想與大家交好卻格格不入,不意間卻聽到王妃如此簡單質樸的話,立即奉為至理名言,誠懇地道:「王妃果然是王妃,見識遠比下官強多了。」
素波被表揚了,倒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就說:「那你去忙吧,給家裡寫一封信,再把長沙王成親的賀儀買了。」
「是!」張長史就道:「我就去領金錠,回來再求功曹幫我寫家書,下午就將事情都辦好!」
「等等,你不會寫字?」
「是,下官不認字,也不會寫字。」張長史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不必說是他,就是他們的將軍也不認字啊。他們是軍戶,從小就學武,只有打仗的本事。
王府的長史竟然是個文盲!素波在心裡吐嘈膠東王,小美男長得美則美矣,就是做事實在不靠譜,竟然選了個不認字的長史!但事已如此,又能怎麼樣?
素波只得點點頭說:「沒什麼,我就是隨口一問。」
不過轉念一想在這個時代,認字的人本就很少,武將不識字算不了什麼,更何況張長史人品還是不錯的,不,應該說很是不錯,總比鄭典膳之流要強得多,因此小美男能選中他也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運氣爆棚吧。
砂鍋燉雞很容易做,素波本著不為了好看更為了好吃的原則,先將雞肉切成大塊,然後用調料醃制,再放到砂鍋裡用小火燉了大半個時辰,蓋子雖然沒有揭開,香氣卻早溢了出來。
砂鍋燉菜有一樣好處,那就是特別隔熱,砂鍋雞端到桌上時裡面的雞湯還在冒著泡泡,膠東王看向鍋中,雞肉、白菜、蘑菇被燉成了棕褐色,熱氣騰騰的,讓剛剛還沒有饑餓感的他立即就覺得肚子裡空盪蕩的。
王妃揭開了蓋子,盛了滿滿一碗雞肉,因為那不斷升騰的熱氣眯了眯眼,她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女子,這樣不大端莊的動作由她做起來反而顯得更加可愛,再襯著被熱氣醺得微微有些發紅的臉頰,似乎凝了細小水珠的頭髮和睫毛,膠東王一時就看呆了。
雖然大家都說自己王妃美若天仙,但是膠東王一直在心裡嗤之以鼻的,並不是說王妃長得不美,但是他從來不會在意一個人長得美不美,美又有什麼用呢能支持自己活下來的東西才是有用的,比如一個饅頭,在膠東王看來就是很美的,比什麼美人都美。可現在他突然覺得原來王妃很美,比雞腿還要吸引他的目光,要知道雞腿本來差不多是他心中最美的東西。
然後膠東王就眼睜睜地看著美麗的王妃,將那碗雞肉端了出去吩咐她的小丫頭,「趁熱送給張長史,請他嘗嘗是不是與他家裡的一個味道。」
那碗雞肉是應該是自己的!膠東王真想跳起來喊上一聲。就是在他吃掉了兩隻雞腿、一隻雞翅和一大塊雞脯肉之後心裡也沒有平衡,自己的王妃做的好吃的為什麼要分給張長史?
素波卻在與留福商量,「不能讓王爺再吃了,他會撐壞的。」
留福其實也覺得王爺吃得有點太多了,王妃燉的是一隻很肥的雞,除了先前盛了一碗肉之外,其餘的差不多都讓王爺吃光了,而且看到王爺還在砂鍋裡翻了幾下似乎想找到另一隻已經送走的雞翅時,他也覺得有些過了。但是他能說自己的王爺錯了嗎?於是就字斟句酌地道:「沒關係的,王爺其實有分寸。」
有分寸就能這樣?素波只啃到了一塊雞肉,還是一向有棄之可惜食之無味之稱的雞肋,上面只有少少的一點肉。可是,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能與問題兒童講道理,甚至不能與問題兒童的家長留福講道理,每一個熊孩子身後都有一個熊家長的理論一點也不錯啊!
當然了,留福也不過分了一塊與自己差不多的雞肉,這是唯一能安慰素波受傷的心靈的了。她又在心裡下了決心,明天讓雲哥兒再買一個大一些的砂鍋,然後再做砂鍋雞時燉兩隻!
膠東王回了書房後心裡還在不平,「王妃為什麼給張長史送一碗雞肉?」
留福就說:「剛剛吃飯時王妃不是說了嗎?下午張長史來商量長沙王新婚賀儀時聞到了雞肉的香味就起了思鄉之情,所以才給他送的。」
膠東王當然聽到了,但是他對於這個解釋並不滿意,「什麼思鄉之情,他就是饞了,用思鄉之情騙了雞肉!」
「那倒是不像,」留福不懂膠東王的彆扭,倒還是公正的,「張長史那個人又憨又直,根本不會耍什麼心機。」
「雖然看起來又憨又直,但其實也未必。」
「可是當時還是王爺看中了他,在御前指定他做我們府裡的長史呢。」
「也許本王看走了眼。」
「那我們想辦法把人換了?」張長史的確不是一個非常好的王府長史,「他就是個老粗,除了打仗什麼也不會,竟然連字也不識!而且辦理王爺親事時被宗正寺和別的長史們聯手騙得好慘,王爺這麼多年的俸祿還有皇上賞的錢都用光了,最後又讓皇后裝模作樣地顯一把賢良給了我們一萬緡錢。其實這錢本來就是王爺的!」
雖然這樣,但這也是自己能為王府找到的最好的長史了,膠東王心裡不知哪裡來的邪火,看到王妃給張長史送了雞肉就生氣了。此時他終於清醒的,就反問留福,「那你願意許衍來當王府的長史,還是等著皇后派一個人過來?」
留福趕緊就改了口,「其實張長史還算不錯了,最重要的是就是他沒有壞心,又與鄧家沒有一點瓜葛,就是鄧皇后想收買也是要用一些時間的。」
膠東王就是為此才在父皇為王府指定長史時臨時挑了這麼一個人。當時正值年底,在殿外侯駕的人並不少,在各種各樣履歷的人中挑出來張長史來雖然只是一霎間的功夫,但是膠東王卻經過深思的。自己不能要京城裡的官員,這些人不是與鄧家關係非淺就是陸家一派的;自己不能要世家出身的,他們太容易與某種利益有牽連;自己還不能要完全寒門出身的,完全沒有家世背景也就沒有人能夠限制;另外不能要太老的,也不能要太年輕的……總之張長史他能選到最好的人了。
這個人雖然到了膠東王府裡辦錯了許多事,但是他能成為膠東王長史就有如天馬行空一般卻將鄧家和皇后他們都迷惑了,一時之間他們忙著查張長史倒底是什麼來路,倒不敢輕舉妄動,讓自己贏得了許多空間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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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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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2:02
第二十二章
道理都是明白的,但是膠東王還是用了半晌時間才從糾結中解脫出來,又告訴留福,「你提示提示王妃,小廚房裡的東西不要隨便送人。」
留福還是不明白,「其實小廚房的吃食分給張長史也沒什麼不好啊?」王爺一向很大方的,當年他們還在宮裡時,有一次餓得不行了,王爺冒險到御膳坊裡偷了一個饅頭,回來還分了自己一半呢。
是沒什麼不好,但是自己就是不願意!不知為什麼膠東王一想起來王妃將第一碗雞肉送給了別人一股邪火就上來了,「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王爺平時也很少發火的,留福怎麼也想不明白,只得先應了,「是,我找機會提醒王妃。」
「算了,」膠東王的理智又重新回來了,「你只要想辦法幫著王妃看住小廚房,別混進來皇后的人就好。」
留福點著頭,老氣橫秋地說:「王妃什麼也不懂,這一次提的雲典膳才過十歲,還是個孩子呢,再加上福奉儀和壽奉儀,一夥子人根本想不到王府有多凶險。我看著他們真是擔心啊!」
膠東王敲了敲桌子,「盡力保住他們吧,也算是保住我們自己。」
素波一點也沒有察覺每天與她在一處住,一處吃飯的膠東王有什麼異樣,除了有時會驚嘆他的飯量很大以外,就是留福對於小廚房的關注也被她當成了饞嘴。
自從小廚房正式開火後,素波就過上了她理想中的生活,早上睡到自然醒,不用工作不用學習,隨便看看書、散散步,與大家說說笑笑就好,而且還能守著一個按自己意願建起來的小廚房,可以隨意做些喜歡的好吃的。
膠東王府的生活真是很不錯,素波一直是很容易滿足的人呢。
跟在素波身邊的人也都是一樣的感覺,福兒、壽兒、雲哥兒覺得每天的日子都很開心,就連張長史每次來回事時都笑哈哈的。漸漸地,府裡的人們都知道王爺萬事不管,只專心讀書,而王妃呢,事情很少,御下又十分寬鬆,王府裡不知不覺地就彌漫著輕鬆愉快的氣氛。
膠東王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一切。他每天肚子裡都是飽飽的,無論看書還是練劍都覺得頭腦更清楚,身子更有力量,就是晚上睡覺時都比過去暖和了——當然這是因為王妃睡著了之後滾來滾去地就與他靠在一起,兩個人在一起當然要比一個人溫暖多了。
先前膠東王還是很嫌棄王妃睡覺不老實,但沒多久他就適應了,就連她把胳膊或者腿搭在自己身上都習慣了。每到這個時候,膠東王就想起了小時候曾經養過的一隻貓,那隻貓就是這樣,不管內侍和宮女們把帳子放得多嚴密,它都會想辦法擠到自己的被子裡,軟軟的,熱乎乎的身子就這樣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身邊,輕輕地打著呼睡著,讓自己聽了很快就睡著了。只可惜那隻貓後來失蹤了,膠東王知道它恐怕沒有什麼好結果,就像他身邊所有的人和物一樣。
想到了這裡,膠東王便輕輕地撫了撫王妃,她摸起來也與那隻貓有些相像,頭髮很順滑,身上也肉乎乎暖洋洋的,鼻端的氣息輕柔而悠長,而且王妃比那隻貓還多了一種好聞的氣味,香香甜甜的,他現在明白了,這應該叫女子的馨香。
感覺到自己對她的喜愛,膠東王猛然間收回了手。也許在不久之後,王妃就會與那隻貓一樣突然離開了自己,然後自己又會有很長很長時間自己一個人睡不著了。可那有什麼辦法呢?膠東王覺得眼睛又酸又脹,但是他並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哭是沒有一點用處的,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強大起來!
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太難了。
父皇未必完全不知道母妃的不幸,他對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憐愛,但是自己只是他好幾個兒子之一,遠遠不如太子重要,那可是儲君,而其餘的才是兒子。
而朝中兩大勢力,鄧家一心想將自己消滅掉,真正抹去母妃的一切痕跡;而本應該幫自己的外祖父看似寬厚,實則無情,當時他為了相位穩固竟選擇了無視母妃的求助,到了現在更是為了得到趙家的支持暗地裡成了長沙王一黨。
怎麼能讓鄧家對自己更加松懈,把陸家更緊地綁定,還要建立起自己的力量呢?
王妃卻突然翻了個身,將胳膊伸了出來,順便把膠東王的被子卷走了半邊,依舊睡得沉沉的。
膠東王已經習慣了,淡定地重新將被子拉回來,靠在暖和和的王妃身邊睡著了。
作為膠東王妃,說起來並沒有什麼正經事務,不過因為膠東王的特殊情況,素波就不得不多擔起王府的一些事情。
張長史已經習慣了有事來請教王妃,這一天他急匆匆地跑來,一張黑臉漲得通紅,臉上的絡腮鬍子都快立起來了,「王妃,你看看這綢緞!」平時王府需要錢用,素波一向讓大家用黃金換錢,前兩日因聽人說有耗子,素波就想著其實綢緞不如黃金能放得住,因此就讓張長史取了些先用著。
綢緞紋彩煥然,素波一句「很好的呀。」還沒說完,就見張長史將手裡的那匹綢緞抖開,露出了裡面的料子,竟然全變了,黯淡無光,甚至還有蟲洞!「我把這綢緞給了宗正寺的人,結果被他們發現了,將我一頓羞辱,真是氣死我了!」
這可是皇后娘娘賞下來的,素波也驚呆了,「怎麼會這樣?」
張長史就咬牙切齒地道:「一定是萬倉曹偷換的!平時都是他管著的,前兩天他請假時我讓他留下鑰匙,他怎麼也不肯,當時我就覺得不對,無怪呢,原來心裡有鬼!。」
既然府裡的倉庫只有萬倉曹一個人管著,責任自然應該由他來負。素波也這樣覺得,「萬倉曹呢,他請假做什麼去了?」
「他說家裡母親患病,前兩日就出府了。」張長史咬牙道:「跑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我回稟了王妃就去他家裡將他揪出來!」
膠東王府本來就窮,如今只剩下皇上和皇后娘娘賞賜的這些東西還可以換些錢用,不想綢緞就被萬倉曹偷梁換柱了,素波不禁也升起了一股怒火,「你趕緊去!將他找來追回那些好綢緞!」
前世的素波特別憎恨貪污,那些貪官們不勞而獲,竊取民脂民膏,現在萬倉曹比那些貪污犯還要可恨,因為他偷走的是自己的東西!追回綢緞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因此張長史大步流星地走了之後,她就在想,把萬倉曹找來之後追回綢緞,自己要怎麼罵他一頓,再免了他的職,然後讓誰來接任倉曹呢?
對了,倉曹的職位雖然不算什麼,但可是朝廷的命官,恐怕要換掉他還要經過宗正寺吧。
想到了宗正寺,素波又有些膽怯,宗正寺是專管宗室的,他們每天都會給王府送來各種供應,可以說她是吃著宗正寺的,穿著宗正寺的,住著宗正寺的,出門也坐著宗正寺準備的馬匹用著宗正寺為她配的儀仗,原本應該極感激的。但事實上,與宗正寺才接觸過沒多久的她卻極不願意與他們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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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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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2:13
第二十三章
現在素波才知道,王府的俸祿都用光了趙怪不得張長史,宗正寺送的東西雖然大半是免費的,但也有許多是收費的,而那些收費的就是天價。
就比如前幾天張長史領的這批綢緞,為就是買花木。
據宗正寺的人說,春天來了,王府裡要重新種些花木,宗正寺當然要給王府發放免費的花木,但是卻讓王府拿些種花木的工錢,理由是宗正寺自外面雇了些花農才能種好這些花木。
其實出些工錢也是應該的,但問題就是宗正寺的工錢太貴了,貴得完全離譜,不是正常的兩倍,也不是十倍,而是足有百倍,甚至還要更多。
素波聽雲哥兒在外面打聽了工價之差就要回絕宗正寺,可是宗正寺卻沒有那麼好回絕的,繼張長史敗下陣來之後她也被宗正寺的內侍官員幾句話噎了回來,她其實一向是膽小而沒有什麼本事的。
這樣想著,素波就在心裡說:算了,如果萬倉曹真心悔改了,那就還讓他當著王府的倉曹吧,其實王府庫房裡也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按宗正寺斂財的手段,很快就會被他們搜刮乾淨的。
就在她用精神勝利法想到,錢被宗正寺搜刮了去與被萬倉曹貪了去其實差別並不大的時候,就聽外面傳來一片嘈雜之聲,然後就是她沒來得及讓福兒去看看的時候,一大群人涌了進來,最前面一個老婦人惡狠狠地向她喊道:「膠東王妃害死了我兒子!」她揮著手上前一巴掌打向她!
還好,雲哥兒、福兒和壽兒這時候都在,他們一起上前攔住了,「你們做什麼,這是膠東王府,你們敢碰王妃一下,就是死罪!」
大約明白過來他們面對是皇子妃,這些人收住了腳步,帶頭的那個老婦人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兒呀!就為了幾匹綢被膠東王妃害死了!」後面一干人就抬上了一塊門板,門板上面矇著白布,直接放在了地上,然後就有跟著老婦人哭的,有用仇恨的目光看著素波的,如果恨意能殺人的話,素波早就被殺死了。
素波呆住了,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群人,他們不會弄錯了吧?
自己殺人?
這不是天方夜談嗎?
素波也不禁氣憤地道:「我害死了誰?你們說一說!」
老婦人依舊哭嚎著,指著那門板,「我兒子被膠東王妃害死了!」一個在她身後的中年人也指著門板道:「萬倉曹被逼自盡了,我是他的二哥。」
什麼!萬倉曹死了!素波剛剛還很痛恨萬倉曹,但這一會兒那點恨意一下子就消散得無影無蹤。就算他貪了王府的一百匹綢緞,也罪不該死呀!她不禁想起了萬倉曹,他出身一個世代書吏人家,年紀不大,二十幾歲,白白瘦瘦的,衣飾從來都整潔異常,時常在鬢邊帶一枝香花,身上佩著香草,整個人都香噴噴的,一筆字寫得中規中矩。
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突然死了。
白布下面的人就是萬倉曹?素波有些不相信,但眼前哭嚎憤怒的人們讓她不能不相信。她想問一問是什麼情況,可是她的嘴脣一直顫抖著,牙齒咬得格格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連雲哥兒、福兒、壽兒等人都被震驚了,雖然還攔在王妃前面,但他們也再說不出斥責的話。
畢竟,人命關天啊!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張長史衝了進來,「你們有什麼事都衝著我來!是我找到萬家的!是我逼著萬倉曹還綢緞的!是我逼死了萬倉曹的!你們有什麼事都衝著我來!」
素波眼淚就掉了下來,張長史一定被萬家人打過,他臉上淤著青,身上的衣裳被扯得亂七八糟的,他還維護著自己,真是個好人!
其實,是自己讓他去找萬倉曹的。
所以,自己不能讓他來背黑鍋,因此素波就勇敢地上前說:「是我讓張長史去的,你們衝著我來吧。」只不過她的聲音和氣勢比起張長史就差得遠了,在亂哄哄的殿內幾乎沒有被人注意到。
接下來的情形素波就有些模糊了,她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到來,留福帶著膠東王來了,宗正寺來人了,然後朝廷也派了御史過來,她被留福扶著走向花廳,聽他在耳邊輕聲說:「王妃只說什麼也不知道就好。」
素波抽答答地說:「可是我知道的。」
「但那樣不但救不了張長史,就連王妃也會被牽連進去。」留福很冷靜地說:「張長史是萬倉曹的上官,就算逼死了他也不會判死罪,最多流放,過幾年遇了赦就可以回家了。而王妃若是參與進去,一個暴虐的惡名就跑不了,說不定還會被皇后娘娘下旨降了位份成為側妃,或者被送到庵裡。」
「王妃還是先保住自己吧,若是想幫張長史,等案子結了可以悄悄給他和家裡人送些金子,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些。將來,如果能,我們再補償他。」
留福說的不錯,自己還是應該先保住王妃之位,然後還能幫張長史,但是,她卻道:「可是,真是萬倉曹換了綢緞,張長史秀冤枉的!」
不必說王爺,就是自己也知道是萬倉曹換了綢緞,然後借此來冤枉王妃和張長史!但那有什麼用?別人已經做好了圈套,這兩個人想也沒想地就鑽了進去。如果萬倉曹沒死,王爺還可以想些法子把事情弄明白了,但是他卻死了,死無對症,不會再有人相信他們的!留福在心裡吐嘈,雖然王妃會做許多好吃的,但是其餘的她就什麼也不會了,一點兒也不懂得爭鬥,一點兒也不懂得權謀,她嫁過來之後與張長史兩個人,依舊被宗正寺壓得死死的,然後又落到了鄧家的陷阱裡了。
儘管王妃這麼蠢,但是王爺還是冒著風險讓自己過來,他想保住王妃,自己也真心想保住王妃,畢竟她能嘗出毒藥,還會做一手好菜,他們不能失去她。
因此留福就用更嚴厲的語氣說:「難道王妃抓住了萬倉曹的把柄,能讓大家相信萬倉曹沒有換綢緞?」看素波搖了搖頭,就接著說:「現在誰換的綢緞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王妃要按我說的做,先保住自己。」
膠東王府的花廳被臨時改成了一個法庭,皇上派了御史大夫會同宗正寺官員到現場審訊。
雖然這個案子由御史大夫主審,宗正寺監審,但是做為膠東王妃,素波與膠東王還是共同坐在上座,畢竟她此時的身份依舊是王妃。御史大夫也好,宗正寺的官員也好,只能在下首的兩側就坐。
萬家的人與張長史則分列兩別,一邊是原告,一邊是被告。萬家哭斥張長史逼死兒子,又一力保證兒子不會偷王府的綢緞,而張長史也不服氣地訴說他從萬倉曹那裡領了綢緞後根本沒動,直接送到了宗正寺,結果在那裡發現綢緞只最外一層是好的,裡面都換成了破舊的,而且他根本沒想逼死萬倉曹,只找到萬家追問萬倉曹,結果萬倉曹說回房去拿鑰匙便懸梁自盡了,萬家就誣賴他逼死人命動手打人,在他看來萬倉曹一定是因為換了綢緞後沒臉見人才自盡的。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0:32:23
第二十四章
雙方陳述的過程一直都是極混亂的,萬家人多,又有許多婦人,哭哭啼啼;而張長史雖然只一個人,但每當他說話時總有萬家的人在哭罵,一樣的亂哄哄,就是御史大夫再三阻止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素波覺得自己的腦子成了一鍋漿糊。
原本她理所當然地覺得綢緞一定是萬倉曹換的,平時能接觸到那些綢緞的人只有他,府裡因為人少事少隻他一個管著倉庫,因此偷換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問題。而張長史呢,他本來接觸不到綢緞,從萬倉曹那裡取了綢緞也不過一兩天時間,怎麼能將綢緞換了呢?
更主要的是,張長史不是那樣的人啊!素波到了王府裡,除了膠東王和留福就與張長史見面的次數最多,她覺得張長史就是一個武人,簡單、直率、粗獷,決不能做出偷偷將綢緞換了又賊喊捉賊的事。
可是,萬倉曹已經死了。如果他不是被冤枉的,怎麼會自盡?以死明志,這樣下多麼大的決心哪!肯定不是他!
素波晃晃頭,努力分析這個案子,到底是誰呢?萬倉曹或者張長史?可每一個都不像。突然間,她猛地想到一個人,其實她也有可能!
她就是皇后娘娘!
綢緞是皇后娘娘賞的,也許拿來的綢緞中就一些是這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呢?
素波越想越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答案,而且大家顯然都沒有想到。畢竟誰會懷疑皇后娘娘呢?
覺得自己的頭腦越加清醒的素波又想到了,這樣的話不能直接說,那樣就是大不敬,而是要巧妙地把這個思路透路給御史大夫和當場的眾人,讓大家醒悟過來。她回頭去找留福,就見他正瞧著自己,立即轉過來就到了自己身側頂替了福兒的位置輕聲問:「王妃發現了什麼嗎?」
素波用袖子遮著嘴悄悄地告訴他,「我想通了,綢緞既不是萬倉曹換的,也不是張長史換的,而是皇后娘娘賞下時就這樣了。」
「那不可能!」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相信,但你不要受思維定勢影響!」素波不敢高聲,但她還是加重了語氣,自己畢竟是穿越女,福爾摩斯、狄仁傑什麼的還是看過的,「這些綢緞從宮裡出來,然後再經萬倉曹到張長史,既然萬倉曹和張長史都是無辜的,那麼有問題的只能是宮裡的皇后娘娘了。」
留福就看向王爺,他正坐在王妃身旁,因此王妃的話他完全能聽到,就輕輕地撇了撇嘴。
那是不可能的!皇后娘娘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她固然恨不得早日把母妃毒死,但是在平日裡對母妃卻十分大方,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玉盤珍羞……從來都比照著皇后的份例來的,是以父皇、外祖、宮中妃嬪,甚至朝臣們都讚美她的賢良,就連母妃也是在很久以後才意識到被下了毒。
眼下的局面一定是個圈套,向著膠東王府而來,目標應該是張長史,因為他不是皇后娘娘的人,有他在膠東王府做長史,皇后娘娘有什麼事情都會非常不方便。除掉張長史後,以皇后娘娘的手段,她一定也還會對王妃,對自己繼續打擊。
留福做為一直跟在膠東王身邊的人,他完全明白,只是提醒王妃時他卻不能完全說實話,只肯定地道:「皇后娘娘賞的綢緞不可能有問題,千萬不能這樣說,只要露出一點點,王妃你身為皇后娘娘的兒媳以下犯上,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個時代的人就是太愚忠愚孝了!素波看著留福,真是無力向他解釋,皇后娘娘雖然是膠東王的母后,但她根本不是親媽,而是親媽的情敵!一個女人對於丈夫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會有多慈愛?素波堅決不相信。可是她要怎麼說明白呢?
「就算皇后娘娘本意是好的,但是她身邊的人也可能換了綢緞呀!」既然留福這樣維護皇后娘娘,素波只得退了一步,「總之,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唯一合理的解釋?膠東王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他可以肯定事情出在萬倉曹身上,但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確難以判斷,於是向留福使了一個眼色。
留福就再一次囑咐,「王妃千萬別開口,一定沒事的!」王爺是真心要保住王妃的,就連好不容易才在宮外建立起的一點力量也要拿出來了,自己趕緊出去傳個信。
就在這一會兒功夫,御史大夫已經聽過原告和被告各自訴說,抬手壓下花廳內一直沒有間斷的各種聲音後問道:「萬倉曹兩日前請假說是母親病了,可是真的?」
萬倉曹的母親就上前含淚道:「我兒一向孝順,我前幾日偶感風寒,有些不自在,他一定要請假回家侍疾,我原說不必的,吃兩副發汗的藥就好了,結果他一定要請假。不想,我的病倒是好了,可是他卻因為……」說著又哭了起來,的確是喪子之後痛心不已。
御史大夫人便發下簽子令差人去到藥鋪查萬倉曹母親是否請大夫看病抓藥。接著又問張長史,兩邊說的倒基本能對得上,接著又問領綢緞之時的情景、發現綢緞被換時的情景等等,間或詢問宗正寺及府中之人,十分細緻瑣碎。又不斷地派出數撥差人查問,不但連先前素波賞出去的幾匹綢緞一一查到,就連當初自皇后宮內發出綢緞的內宮處也要派人去查。
素波見御史大夫不急不徐地將案情拆分得絲絲入扣,已經很信服服了,突然聽到他竟然連宮裡也查,就更生了敬佩之心,前些天回娘家時聽叔父與何老先生提過的這位御史大夫原來果真很正直!雖然他看起來平平常常,審起案子也不像狄人傑那樣威風,又不如福爾摩斯那樣瀟灑。
可宗正寺的官員卻站起來道:「宮裡不必查的,尤其是這批綢緞出自皇娘娘的內宮,定然不會有任何問題。」
素波對宗正寺的人早沒有好印象,說起來今天的事還與宗正寺有著莫大的關係呢。若是不是張長史被宗正寺的人嘲笑挖苦了一頓,他哪裡會氣得要命急忙要去萬家算帳,而自己當時也是為此而生氣,才支持張長史過去,結果就出了人命。她就想幫御史大夫說上幾句話,可怎麼說才能剛好幫上他,讓大家懷疑宮裡有問題呢?
還不待素波想好,御史大夫就平靜地道:「只要與案子有關之處,哪怕是皇上面前,也一樣要查的。」然後也不理宗正寺官員滿臉的氣憤,只當說了一句平常的話一般就又繼續審起了案情,「張長史,你與萬倉曹曾經吵過架?」
這是府裡有一個內侍剛剛被問話時說到的,張長史沒有否認,「是吵過,剛到王府時他不肯聽我的命令就吵過一架,後來也常磕磕絆絆的。」
「張長史還想將萬倉曹從王府裡趕走,」剛剛反對查問內宮的那位宗正寺官員站起身後悔地說:「早知他能將萬倉曹逼死,我當初不如就答應了。」
萬倉曹的母親也上前哭道:「我兒活著的時候也曾說過王府的長史仗勢欺負他,還打過他兩次,只是我兒老實膽小,不敢與上官做對,就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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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0:32:33
第二十五章
御史大夫照例又在府內傳了許多人詢問。結果不必說,素波先前也曾聽過的,張長史的確脾氣不大好,受了宗正寺的氣或者有其餘什麼不如意之處便常常生氣罵人,倉曹確實被他罵過幾次,至於打人,雖然張長史不肯承認,但也有人曾經親眼見過。
這時派出去的差人陸續回來,王府裡倉庫內所餘綢緞,並素波賞出去的,送到徐家的,包括內宮中與這批綢緞同時進貢的皆沒有一點問題,特別是內宮,因有詳細的記檔,每一匹綢都能追查到最下面的織造局,又有眾多官員經手,完全無懈可擊。
隨著御史大夫一點點地問出了更多的細節,比如萬家幾代人做書吏,家境殷實,家風清正;比如張長史家裡人口眾多,日子一向緊巴巴的,雖然有王妃賞了十兩金,但其實對張家那麼多人也不算什麼,特別是聽說他們一家幾十口人都要到京城來……
最後府裡的一個門房又提供了一個消息,昨天下午一個有北地口音的人來找張長史,張長史就隨著他出門了,然後今天早上張長史帶著綢緞出門時那人就在門外等候。雖然張長史再三說那人是昨天才結識的,今天根本沒見過,但根本說不出那人姓名住處。
此時就連素波也開始對張長史起了疑心,很顯然,張長史很需要錢,而且他極有可能藉著那位所謂的同鄉幫助將那些好綢緞偷換出去了。
似乎案情已經審明了,素波先前的判斷完全沒有機會說出來,就是她說了,恐怕也不會有人信的。她瞧著氣得暴跳如雷大喊大叫卻已經語無倫次的張長史,不知為什麼還是相信他,再忍不住站起身向御史大夫說:「我覺得張長史不會偷東西的。」
御史大夫人起身避席行禮,臉上依舊平板得沒有一絲波瀾,「請王妃稍安勿躁,案子還沒有審完。」接著便又重新坐下繼續向萬家的人問:「你們為何進王府時一口咬定是王妃害死萬倉曹的?」
關於萬倉曹的母親進府就直接指向自己責問,素波被御史大人提醒了之後才重新想了起來,方覺得有些不對。
在御史大夫一絲不苟地追查下,萬倉曹與張長史間的所有仇怨,以及最近幾日他們的日程都十分清楚了。從現在的證據看,張長史的確有著很大的嫌疑,而自己,做為一個王妃深居內宅,與萬倉曹不過有幾面之緣,根本沒有一點的矛盾,為什麼萬家首當其衝地進來找自己呢?
萬倉曹的母親就又哭道:「張長史到我們家來逼我兒子,就說是王妃吩咐他來的,一定要把綢緞追回去,否則就要我兒子的命,我兒子一定是為此才自盡的。老婦人一時氣惱就帶著孩子們找上了王府!」
張長史就又跳起來喊道:「我沒說是王妃讓我來的!是我自己發現綢緞被換了才過來的!」他的嗓子喊得已經有些啞了,特別的粗礪,十分難聽,屋子裡大半的人都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是不願意聽他的聲音,還是不願意聽他的話語。
素波能聽出張長史維護自己之意,而留福也再三叮囑她要先保住自己,還說只有自己無事,將來才能幫他,這樣不只對自己好,就是對張長史也是最好的。那麼現在自己應該否認,或者輕描淡寫地將那時的場景解釋一下,自己並沒有讓張長史逼死萬倉曹,其實也不算是撒謊,自己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早知道了,寧願不要那些綢緞了。但那樣的話,張長史恐怕要被誣陷了。
但是素波還是想說出實情。
她覺得正義總會戰勝邪惡的,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要將事實擺明了,才會找到真正的答案。如果不將實情完全說出,恐怕會影響御史大人的判斷。
畢竟眼下的這位御史大人看起來很公正嚴明,審起案子也很有辦法,只憑著直覺素波已經相信他了。
可就在這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福兒卻先開口了,「綢緞的事情王妃根本就不知道,更不可能派張長史去萬家了,我從早上一直在王妃的身邊服侍,根本沒看到張長史。」
素波就遲疑了一下,福兒一定聽到了剛剛留福的話,所以才出來幫自己的,現在自己說出實情,她可就沒面子了。
還不待她想出辦法,突然從花廳的一個角落走出來一個小內侍,上前跪倒後惶恐地道:「小的今天在淑寧殿前服侍,卻看到張長史帶著一匹綢進了淑寧殿,然後怒氣衝衝地出府,後來就聽萬倉曹自盡了。」
雖然素波根本沒想瞞著自己一早見過張長史的事情,但是她看著眼前的小內侍心境卻十分複雜。這個內侍叫三木,因為與雲哥兒交好才調到自己殿前服侍的,他還曾跟著雲哥兒一起說要一輩子跟隨自己呢。現在他只是為了說明真相,還是為了維護張長史,又或者另有原因?
最受不了此情此景的應該是雲哥兒了,他果然忍不住也跳出來說:「三木!你竟敢撒謊!明明福兒說的是真的!」為了維護王妃,也只能說謊了。
眼看著自己身邊的人就要吵成一團,素波趕緊喝住他們,「御史大夫面前大家都要說實話,不許有半句謊言,只有讓御史大夫知道實情,他才能正確的判斷出真相呢。」然後就詳細地講了一遍實情。
「果然是王妃指使張長史來的!」萬倉曹的二哥就悲憤地說:「無怪有一次我弟弟喝多了酒對我說王妃與張長史來往甚密,他心裡怕得很呢!」
什麼叫來往甚密?哪怕在前世沒有什麼男女大防的時代,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都會讓人覺得不對,更何況眼下的情形?
素波猛然間感到森森的惡意,先前因為萬倉曹的死亡而對萬家生出的種種愧疚和歉意立即消下去了大半,心裡更生出了一種莫明的害怕,她覺得似乎自己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所有證據都指向了張長史,然而自己表態說相信張長史,接著萬家說自己與張長史關係不正常。她激靈靈地打個了寒戰,這真讓她百口莫辯。
福兒和雲哥兒幾個也氣炸了肺,一同向萬二郎叫罵起來,就連壽兒也加了進去。但越是這樣,素波越覺得沒有什麼用處,自己身邊的人剛剛由自己親口否定了他們的可信,現在誰還會信他們?
這一次張長史卻沒有再跳起腳來叫罵,可誰也沒想到他突然撲向了萬倉曹的二哥,兩隻蒲扇大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御史大夫一聲斷喝,好幾個差人撲上去才將萬倉曹的二哥救了下來,人已經快要沒氣了,幸而王府裡有御醫,正在現場圍觀才上前救了他的性命。
素波看著眼前亂糟糟的場面,突然絕望起來,與自己和身邊幾個人的言談舉止相比大家一定更相信萬家,就連她自己也突然沒了信心。
自己錯了,真應該聽留福的話,只有先想辦法保住自己才是正確的,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素波就又一次用目光去找留福,可是他還是沒有回來。
怎麼辦呢?
就在此時,她突然聽到一聲非常威嚴的咳嗽!真的,並不是尋常的咳嗽,與叔父平日的咳嗽不同,與剛剛被張長史掐過脖子差一點上不來氣的萬二郎的咳嗽更不一樣,而是非常非常威嚴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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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0:32:46
第二十六章
咳嗽聲從自己身邊響起,素波吃驚地扭過頭去,是膠東王在咳嗽!對,一點也不錯,膠東王非常有氣勢地咳嗽了一聲,也許不應該叫咳嗽,而是發出了一聲「咳!」,就像許多大人物說話前都先要「咳」一聲宣布他要說話了,讓大家肅靜似的,而花廳裡果然立即就靜了下來,所有哭泣吵鬧說話的人都閉了嘴,一同抬頭望向膠東王,充滿著畏懼和信服!
有那麼一霎間,素波都相信了,她覺得膠東王就要出來為自己主持公道了!他儼然端坐在寶座上,神情凝重,一張美得無懈可擊的臉發出正義的光芒,一雙黑沉沉地眼睛垂眸看向下面的眾人,仿佛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目光,輕輕抿起的嘴角顯示出他有些生氣,這種淡淡的怒氣比起張長史跳上去殺人還令大家覺得膽寒,素波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想起了一句話,「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張長史至多是個匹夫,他就把萬二郎掐死也只能掐死一個人,而膠東王,他的力量能左右許許多多的人!
果然,只這一聲咳嗽,御史大夫以及宗正寺的官員早已經起身上前跪倒一片,下面的人更是呼拉拉地伏下一片。御史大夫三叩大禮之後恭敬地道:「臣疏忽了,罪該萬死,然還請王爺許臣繼續審明案情。」
雖然御史大夫的表情還是先前一樣的平靜,但他所流露出來的神態與剛剛讓自己稍安勿躁完全不是一樣的,敬重,還帶有一絲畏懼。
膠東王一直有這樣的本事。聽留福說,他從小由靜妃精心教養長大,三歲認字、五歲能文還不算什麼,真正一向最嚴格的教養是皇子的風範,他能儼然端坐大半天而不動一下,神情保持著威嚴莊重而一絲也不松懈,不必說不知詳情的外人,就是完全了解他的底細的素波也時常會被膠東王所迷惑。
眼下,素波多希望膠東王果然能如正常人一般替自己說一句話呀!他每天與自己同吃同住,本應該知道萬家人在撒謊的。
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自幾年前膠東王生了一場大病,他就變傻了。現在保留下來的全部是假像,可能他被花廳裡的吵鬧驚了,然後就出於習慣性地按他從小被教導的樣子去做。而真正的膠東王是個會搶自己的飯,會隨時掀翻桌子的問題兒童。
膠東王果然就沒有回答御史大夫,因為他不會。素波只恐御史大夫看出什麼,便藉著長長寬寬的袖子遮掩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她見留福時常如此。
膠東王便緩緩地抬起了一隻手,然後就重新放下了。
素波看著如此完美如此高傲不凡的動作,心裡說不出的遺憾。哪怕,膠東王只會說幾個字,斥責萬家人一句,或者告訴御史大夫自己根本沒有與張長史來往過密也好,自己就沒有事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輕輕地抬了一下手就重新歸於沉寂了。
但是膠東王的舉止在大家看來卻不是這樣的,所有人都覺得王爺對萬家污衊王妃不滿了,但是金尊玉貴的王爺是不屑與下面的人辯論的,他的一聲輕咳已經將態度完全表明了。於是御史大夫再拜,「謝王爺!」重新回到了他的座位,繼續審案,「今日張長史幾時到淑寧殿?幾時離開?」
畢竟是王府,服侍的人很不少,張長史的行動又並不是什麼機密,又有兩個在殿外服侍的小內侍上前說出所見所聞,只一會兒工夫就弄清楚了,接著御史大夫又一次次地追問起他們以前的見面。
素波嫁過來時間並不長,還不滿一個月,經過御史大夫細緻的追問,終於算出來她共見了張長史七次,其中有四次是在花廳,最長的不到一個時辰,最短的只有兩刻左右,每一次都有府裡的其他官員在場;另外三次是在淑寧殿,多是為了請示一兩件事情,時間就更短了,就比如今早,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而淑寧殿內外一直有內侍和宮女們。
而其餘時間,因為王府內外院嚴格分離,且膠東王每日三餐和晚上就寢都是回淑寧殿的,她和張長史是不可能單獨見面的。
如此剖析之下,先不論別的,只萬倉曹一句王妃和張長史來往甚密就站不住腳了。先前萬家所有的話都十分可信,但現在的一個漏洞立即就讓情況轉換了,素波看著廳裡的眾人,神情多半有了變化。
萬倉曹的二哥便按著胸,壓著咳嗽上前道:「我也只是聽弟弟說過一回,當時他還醉著,因此我聽得不甚真切。」他剛被張長史捏住脖子,顯然是傷得不清。
御史大夫還是不急不徐地、不焦不躁地問:「你當時究竟聽到了什麼?」
萬倉曹的二哥遲疑了一下,「我弟弟的確說過張長史與什麼人來往甚密,他很害怕,只是這個人是誰我沒聽到。」
「一點也沒有聽到?」
「沒有,」萬倉曹的二哥想了想就更肯定了,「我剛聽張長史是王妃派去了,就以為是王妃,其實當時我並沒有聽到究竟是誰。」
看來自己沒事了,素波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膠東王那一聲咳嗽功不可沒啊!她明顯覺得就在他那一聲之後,殿裡的氣氛變了,大家意識到這裡是王府,自己是王妃,說話更謹慎小心,追索事實更清楚。
素波就在心裡想,如果案子查清楚了,自己一定要用心給膠東王做許多許多美食,好好感謝他。他別的不懂,但倒是很饞嘴,特別愛吃自己做的飯菜。
御史大夫只問話就問了大半天,時間從正午之前一直到了掌燈時分,然後就將那些綢緞在花廳裡打開,十分認真地查看。
最初素波覺得是皇后娘娘賞賜給膠東王府的綢緞有問題,然後她又懷疑過張長史,但是現在她已經肯定問題一定出在萬家。要麼萬倉曹的二哥為什麼會誣陷自己呢?雖然他後來否認了對自己的指責,但很明顯是因為膠東王的氣勢和御史大夫的細緻追究。
但自己與萬倉曹本就不熟,萬家為什麼要害自己?何況萬倉曹怎麼能將綢緞偷出來的呢?他雖然管著倉庫,但出入府門都有人查看,根本不可能將綢緞帶進來又帶出去的。最關鍵的是他自殺了,誰會懷疑一個自殺了的人呢?
素波怎麼也想不明白。
可是她必須要想!
雖然萬倉曹的二哥的指責看起來不是真的,而且他最後收回了那句話,但是作為一個女孩子,素波還是感覺非常的不自在。而且這樣的話傳出去,叔父與何老太太一定會非常傷心吧,在出嫁前他們反覆告訴自己要特別小心,注意維護聲譽,因為皇家本就是事非多的地方。
當時自己答應了,但其實並沒有認真放在心上,因為她根本不相信。但現在的事實由不得她不相信了,如果不是自己進王府時間尚短,每一天的日程還能追究出來,自己早被潑了一大盆污水而洗不清了。
素波要自救,於是心裡憋著一口氣,拼命地回想著福爾摩斯、狄仁傑、包公等等破案過程,想借用他們的方法找到萬倉曹的問題。但很遺憾,她怎麼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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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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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2:55
第二十七章
再看花廳裡,御史大夫正皺著眉頭看著那些被換了的綢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來覆去,仿佛從上面能看到是誰換了一般。素波就走了下去,她也要去看看,萬一能發現什麼破案的細節呢。
每匹綢緞外面一兩層都是上好的,巧妙地裹住了裡面破舊而起了皺的舊綢,不打開還真很難發現,素波用心地看著,卻怎麼也不能在這些舊綢上找到答案,她正要失望地回去,卻突然又停住了腳步,「再打開一匹綢緞。」
新打開的綢緞還是一樣,外面是好的,裡面是壞的,但是素波卻叫了起來,「綢緞是萬倉曹換的!」
「王妃,你不能因為偏心張長史就把責任推給我弟弟!」萬倉曹的二哥忍無可忍地跳了起來,滿臉地悲憤。
已經誣衊一次自己的人,肯定還會再次潑髒水的,素波就知道,如果不能查出萬倉曹有罪,眼前的這個人還會說起自己與張長史或者其餘的人來往密切之類的話,反正萬倉曹已經死了,他完全可以隨便說而大家也沒有辦法去對證。
這也是她憋了一口氣一定要查案的原因!
御史大夫擺了一下手,兩個差人將萬倉曹的二哥按住了,然後他就問:「王妃看出來什麼了?」
在這些破舊皺褶的綢緞上,素波什麼也沒看出來,但是她聞到了啊,「綢緞上有香氣,正是萬倉曹身上常帶著的香味!」
嗅覺與味覺在很多方面都是相關的,就比如一道美食,大家會說色香味俱全,品酒之前人們通常也要先聞一聞,因此素波有著極敏銳的味覺的同時也有著相當靈驗的鼻子,就在她放棄思考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聞到了香料的味道。
特別是新打開的一匹綢緞,裡面的味道被包住了還沒有散去,可以說是很明顯的。
御史大夫重新打開綢緞湊上去聞,也讓手下的差人和王府的內侍官員們來聞,先前沒有人注意到的那絲淡淡的味道在被王妃提示了之後還是能分辨出來的,確實與萬倉曹平時常配的香一樣。於是御史大夫放下綢緞說:「我早就懷疑是萬倉曹換的綢緞,但只差一點想不通,如今全明白了。」
你早就懷疑了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一個勁兒地審問張長史,審問府裡所有的人?讓我以為你一定會懷疑張長史呢?素波放鬆了心境之後恨不得立即去質問御史大夫,為什麼要自己擔了這麼長時間的心!
當然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聽著御史大夫指著綢緞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不是張長史,你們看這綢緞折得如此整齊如此巧妙,全部按貢品的樣式,他或者那個來自邊城的同袍應該不會,而且也沒有足夠的時間。」
萬倉曹是專管倉庫的,他不但會按貢品的樣式摺疊綢緞,而且還有大把的時間把綢緞疊得如此巧妙,讓領綢緞的張長史根本沒發現。素波的腦子一閃,這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破案的細節呀!
「還有,你們再看這些舊綢緞上面都有很多的皺褶,每一匹上的都很相似,我一直在想這是怎麼形成的,」御史大夫說著拿起一匹舊綢一圈圈地圍在一個差人身上,然後再用布條一系,完全將皺褶的形成顯示得清清楚楚,「王妃聞到的香味讓我明白了萬倉曹就是這樣把舊綢運進王府,新綢運出去的。」
「至於運進來的舊綢是哪裡來的,新綢去了哪裡?我早已經讓差人去查了,恐怕還要用些時日,」御史大夫就帶著宗正寺官員和手下的差人們恭敬地行了禮,「待追回綢緞一定再來向王爺和王妃稟報。」
接著,御史大夫、宗正寺的官員,還有一大群或哭哭啼啼,或啞口無言的萬家人就都離開了。
素波竟還有些不敢相信,事情就算解決了?
忽然有人輕輕推了她一下,「王妃,你應該讓大家都回去了。」
素波回頭一看,原來是留福,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了,真不知剛剛那樣關鍵的時候他去了哪裡,可現在不是問的時候,素波只有站起來吩咐道:「大家都先下去吧。」然後又想起來加了一句,「今天太累了,大家都休息吧,典膳所也不必再送晚膳。」
才回了殿內,留福就催道:「王妃,趕緊做飯吧,王爺餓了。」只有他們三個人時他是很隨意的,時常把膠東王帶到了小廚房裡在一旁等著王妃做吃的。
其實素波也是又累又餓,一直坐在花廳上面的寶座上不能隨意亂動其實是很難受的,她又不比膠東王從小受過專門的教導,早覺得身子都快僵掉了;還有,中午飯沒有吃,晚飯也沒有吃,她還從沒有這麼長時間沒吃東西呢。
還是在中午的時候,她曾經想提醒御史大夫休息一會兒吃飯,但因為那時的氣氛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後來她就被案子攪了進去,也忘記了吃飯的事。
剛剛想到大家都很累,便沒有讓典膳所送晚膳,所以就算留福不催素波也是打算立即做飯的。
當然,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做複雜的東西了,因此素波洗了手隨便舀了些面放在盆裡加水各成稀糊,倒在平底鍋上攤平,然後在上面打一個雞蛋,再隨意放上一些鹽、花椒粉、蔥末、香菜之類的調料,用鍋鏟卷起再對折,一個雞蛋攤餅就好了。過去在學校門前就常有賣這樣的,早上來不及吃飯時買一個,現做現吃,立等可取。
素波咬了一口,軟乎乎熱騰騰地非常不錯,然後很自覺地遞給膠東王。他從來都要搶自己吃過的東西,據留福說是小孩子脾氣,素波也早習慣了,索性主動給他。
再者,今天她著實非常感謝膠東王的,雖然他不是主觀要幫忙,但客觀上卻給她很大的支持,原本想給他做大餐的,現在只拿攤雞蛋餅來糊弄他,其實也是欺負他什麼也不懂了。
膠東王果然什麼也不懂,高高興興地接過攤雞蛋餅吃去了。素波就一麵攤下一個一面問留福,「剛剛你做什麼去了?」
「小的想與其留在花廳裡等著,還不如出去打聽是不是有人出售那些綢緞,那可是貢緞,與外面賣的不一樣,找到就知道是誰做的壞事了。」
「找到了嗎?」
當然找到了。但是留福卻道:「小的白白在集裡跑了一圈,卻什麼也沒發現。」
也是,如果他找到了,回來後豈不說出來?但是素波還是很感謝他的,將下一個攤雞蛋餅遞給他,卻還是不能忘記今天的案子,「真是不明白,萬倉曹為什麼要偷綢緞,然後又自殺了。」
留福大口地吃著餅,卻又含糊地道:「誰知道他是不是自殺的?也許是被別人殺的呢。」
素波打雞蛋的手就頓了一下,「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自殺的人與他殺的人不一樣!」電視劇裡演過的,她先前怎麼沒想起來!現在就比劃著告訴留福,「你去告訴御史大夫,讓他查一查萬倉曹是不是自殺的?」說著把剛煎好的蛋餅也塞給他,「快去!快去!路上吃吧。」
留福回來後到了書房,向膠東王稟報道:「萬倉曹當然不是自殺的,御史大夫正要查是誰殺了他,他二哥就出來頂了罪,然後服毒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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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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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3:08
第二十八章
膠東王了然,「皇后又把線索掐斷了。」
雖然皇后依舊控制了最後的結局,但是這個案子還是讓膠東王感覺很滿意,「鄧家的勢力在朝中不斷變弱了,沒能阻止御史大夫過來。我原以為一定會是宗正寺的官員來審案,結果也會比現在還要糟糕。」
留福也慶幸,「是啊,小的也以為王府一定會吃大虧呢。為了保住王妃,我把我們在外面的人手都調了出來查到了萬倉曹的外宅,隨時準備把他們藏起來的綢緞抖出來揭開案情,現在看來不用了。」
膠東王看了一天的審案,十分肯定,「憑嚴正的手段,他一定能查到。」
留福就道:「這個御史大夫還真令人大吃一驚呢!」
「朝中本早應該設御史大夫了。前朝御史大夫便負責監察百官,審理重要案件,起草詔命文書等,與丞相、太尉合稱三公,地位十分尊崇。本朝初建,鄧太尉和陸丞相一再反對父皇設御史大夫一職,」膠東王冷笑一聲,「他們只有在這件事上是一致的。」
「還不是王爺暗示薛大儒上書,才促成了皇上設御史大夫!」留福就笑了,「這位御史大夫看來還真很有本事啊。」
膠東王卻搖搖頭道:「你沒覺得王妃其實才更令人吃驚嗎?」
留福也承認,「我一直以為王妃太笨會被他們陷害了,急忙出了府想幫她,沒想到這個案子最後還是她找到了最關鍵的兩處。」
這也是膠東王的想法,「明天你用心套套她的話,看她怎麼知道自殺與他殺不一樣。」
御史大夫聽了都大吃一驚的,王妃是怎麼能知道?留福心裡也癢癢的,「不如我現在就回去問問?」
膠東王撇了撇嘴,「沒用的,她現在一定睡了,而且睡得像一隻貓一樣,叫都叫不醒。」
素波經歷了這一天的勞心勞力,真是精疲力竭,吃過攤雞蛋餅當然早早睡下了。
膠東王回來時就見她果然睡得正香,整個人都埋在綢緞被子中間,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臉,輕輕地打著呼,仿佛就是天塌下來也驚不醒她。膠東王本也沒有叫醒她的意思,但是王妃占據了整個床,讓他沒有辦法躺下。
是的,王妃雖然像一隻小貓一般蜷著身子,但此時她卻正好在大床正中間,也不知經歷了幾次打滾到了這裡,連枕頭都沒有用,只是沉沉地睡著。膠東王看了看,自己不論住在床裡還床外,床頭還是床尾,地方都不夠大,王妃還真會選地方,把這裡當成她一個人的了!
可是膠東王卻沒有生氣,動手將人抱起來挪到了床裡,然後自己在外面躺下了,心裡想著,如果她再打滾,總不會掉到地上去了。
素波香香地睡了一覺,吃過早飯就問留福,「你怎麼不帶王爺去上課呢?」
「這幾日文瀾閣那邊有事,薛大儒不過來了,」留福就道:「我想著昨天王爺坐了那麼久一定會很累,就讓王爺歇一天吧。」
「王爺的功課是有點太多了,真是可憐的孩子,太累了!」素波就轉過頭去捏他的臉,「哎呀!留福你看看,王爺好像比過去胖了!」臉上的肉明顯多了。
不但胖了而且還高了,留福也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來乾枯的兩頰已經圓潤多了,「王妃的飯菜做得好吃,大家就都胖了。」
「留福比王爺胖得還要多呢!」素波就指著他笑,然後收回手摸摸自己臉,「我也胖了,怎麼辦?怎麼辦?」說著急忙跑到鏡子前照了照:還好,兩頰的嬰兒肥倒不難看,並沒有出素波最怕的雙下巴,然後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恢復了落水前的體重。
素波離開鏡子時痛下決心,「我不能再胖了!」
「王妃不胖,」留福不解地道:「再說胖一點很可愛的。」
「不,不,不!」素波才不要胖,她宣布,「我要減肥!」
「什麼叫減肥?」
素波一捂嘴,「女人的事你不懂的!」然後就顧左右而言他,「既然不用上課,我們不如到花園裡走一走。」正好還能減肥。
到花園更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套套王妃的話,留福服侍著王爺和王妃到了花園裡,逛了一圈令人在一株桃樹下的石頭上鋪了皮褥子坐下,似乎隨意地說起昨天的案子,「御史大夫聽了我傳的話立即就去查看,發現王妃說的一點也不錯,可王妃怎麼知道自殺和他殺不一樣的呢?」
嗯,這總不能拿女人的事推過去了,怎麼知道的呢?素波就想了想,「當然聽徐家的長輩們說的了。」
「是散佚大臣說的嗎?」
「不是,叔父原來沒有當過官,不懂審案,」素波就說:「是我父親,還有族裡的其他人……他們聊起過去當官時的見聞說的,我在一旁就聽到了。」
這藉口還算不錯吧,素波覺得自己蠻機靈的。果然留福就信了,還點了點頭,「原來是徐家的老大人們說起的。」
「對呀,你知道的,我們徐家在前朝有許多人做官,而且還做很大的官呢。當官就要判案子的,他們當然見多識廣了。」
王妃的娘家留福是查過的,徐家過去是出過許多官員不錯,但到了前朝末年時已經沒落了。她的父親應該沒有當過官,甚至她出生後徐家也沒有當官的人了,而且當官並不是都要審案子的。但是留福還是點著頭,「徐家在前朝可是了不起的大世家,王妃可知道老大人做過什麼官嗎?」
嗯,不知道。素波就一揮手,「我那時還小,記不清了。」然後她就站了起來,「看,桃花開得這麼好,我們采些回去吃吧。」
無論說什麼做什麼,王妃都有辦法成功地轉到吃的上面,而且在她的眼裡,幾乎就沒有不能吃的東西。
留福情知再套不出更多的東西了,江陰徐家已經沒了,除了萬事不管、萬事不知、只懂讀書的書生徐寧再無對證,只能是王妃說什麼是什麼了。
而且,提到吃的,留福也很上心。把桃花做成吃的,就是宮裡也沒有見過,他也很些好奇呢。
於是,很快這一次出遊就變成了采桃花。身後的這株桃樹不大高,素波踮起腳來正好夠到,她挑選剛剛綻放的花瓣,一朵朵地摘下來用裙子兜著,又是幹活又是玩的,十分開心,又喊留福,「過來幫我把這根桃枝壓下來,那上面的花又多又好。」
膠東王走了過來,把桃枝壓下,素波盡情地采著,突然發現,「哎呀!王爺已經比我高了!」其實她也一直在長個子,但是根本沒法與膠東王的速度比,因此便很不服氣,「你怎麼能
長這麼快!」看周圍沒有別人就捏了捏他的臉,小美男長高長胖了,氣色也好了許多,真是面如桃花呀!
素波沒有照鏡子,不知道此時她的臉也與桃花相映紅呢。
桃花入饌,可以做桃花糕、桃花粥,桃花羹,美味而漂亮,擺在桌上就像把春天帶到了屋子裡一般,就連膠東王都笑吟吟的,?鮮尐說素波就笑,「王爺今天特別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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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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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3:17
第二十九章
當然了,昨天他們在膠東王開府後與皇后娘娘的第一次爭鬥中大獲全勝,而且沒有暴露一點實力,王爺焉能不開心?留福笑著贊同,「王妃做了這麼多好吃的,王爺豈能不高興?」其實這也是實話,跟著王妃,他們不只吃上了飽飯,還吃得特別好!
素波也開心,她看著一桌子的桃花,還覺得缺了些什麼,就笑著說:「我給你們做一道特別的東西!」
做點心餘下的一罐牛奶放到火上加熱,看著奶還沒有煮開卻已經漲起來的時候趕緊離火倒入準備好的瓷杯裡,放上一會兒杯子上面就結出一層奶皮。王妃小心地在奶皮上輕輕一劃,將裡面的奶汁重新倒了出來,奶皮癟下去貼到了杯底。
王妃便將倒出來的奶汁加上桃花瓣、雞蛋清、白砂糖,便叫膠東王,「順著一個方向攪拌,讓它們完全混勻。」
素波先前只讓留福幫忙,後來她發現膠東王做起事來更穩重更靠譜便喜歡讓他給自己打下手了,而留福只能做一些粗活。果然沒一會兒膠東王就將奶汁攪拌好了,她接了過來便小地地把拌好的奶經先前劃開的奶皮重新灌到杯子裡,那層奶皮就一點點地鼓了起來最後重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簡直就像變魔術一樣。
留福驚叫了一聲,「王妃這麼高的本事是向誰學的?」
「我看過好多菜譜,全部記在心裡了,」素波全神貫注地盯著瓷杯裡的奶汁,讓每一杯都做得恰到好處,之後將它們一個個擺到大蒸鍋裡蒸上,才松了一口氣又道:「也有我自己用心琢磨出來的。」
後來據膠東王和留福分析,他們套問了那麼久,唯有王妃最後一句話肯定是真的,她當時全神貫注地烹飪,一點也沒有設防。而且能信手拈來這樣多好吃的,就是御廚也比不了,有底蘊再加上用心琢磨是必須的。
關了火王妃便讓留福將鍋端了下來,見他要打開鍋蓋,趕緊攔住,「現在還不是吃的時候,大家先吃飯!」用過午膳之後王妃施施然地走過去揭開鍋,端出一個個小瓷杯,每個杯子上面再加一朵桃花,「每人一份,餐後甜心——雙皮奶!」
瓷杯是官窯出品,薄胎如玉,繪著幾朵粉紅的桃花,隱隱透出淡粉色的凝乳,及到近前,杯口上一朵真正的粉紅桃花浮在雪白的奶皮之上,美不勝收。
膠東王看了半晌才舀了一匙放到口中,香甜爽滑,一種很熟悉的味道。對了,就是王妃身上的氣息。
素波將瓷杯裡的雙皮奶挖得乾乾淨淨全部吃掉了之後就向椅子後背一仰,長嘆了一口氣,「唉!我的減肥大計又失敗了!」
減肥,留福還是似懂不懂,此時的他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將是未來他聽到最多的一句話,看著吃飽了眼神有些迷離的王妃只恐怕她就要去睡午覺,便上前提醒道:「王妃,是不是應該將府裡整治一番了?」
如果不是急於套問王妃的話,整頓王府是今天上午就應該做的。經歷了這一次,府裡暴露出來許多有問題的人,正好清洗一番。
素波是有點困,但是她馬上就清醒了,「對了,三木!他想害我!」
「王妃真聰明,」留福恭維著,又提醒她,「還有門房,說看到張長史同鄉的那個;承奉司看到張長史和萬倉曹吵架的內侍……」有些人在這一次審案中並沒有很明顯地露出來,但是留福知道他們不妥當,正好借此機會都弄出,這樣府裡甚至能安穩些日子,他和王爺做事也會方便多了。
素波頻頻地點頭,「好,好。」如果說先前她對留福還有些不滿的話,現在也全沒了。在最難的時候,他可是全力支持自己的,一心要保住自己,所以她完全相信他的話,「那些人我全趕走!」
「除了把人趕走,還要建立嚴格的府規,屬官、內侍、宮女、雜役,每一個人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能去哪裡,不能去哪裡,都要清清楚楚地列出來,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犯了錯就打,做得好就賞。」
對了,崗位責任制不就是這個意思?自己這個穿越女怎麼沒想到?素波就滿懷信心地點了點頭,「放心吧,你不方便出面,我也能一個人搞定!」
留福就又讚美道:「王妃真是越來越能幹了!」
「還不是為了你們。」素波果真覺得身上的擔子很重很重,不過呢,「我們也算得上同是天涯淪落人了,總要相互照應的。」說著就囑咐留福,「你帶王爺睡個午覺吧,我去花廳整治王府。」
膠東王當然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睡午覺上,他帶著留福去了書房,翻看了一下午的書,突然道:「王妃說的‘同是天涯淪落人’是從哪裡出來的呢?」好像當初她與自己一同落水時就說過這句話,當時自己便覺得很吃驚。
留福當然不知道,「也許是王妃自己想出來的吧。」
「她?」膠東王怎麼也不信,「我試過,《詩經》都背不出幾首。」
雖然只能背出不多的幾首《詩經》中的詩詞,但素波是受過十幾年正規教育的人,因此她把留福和自己覺得有問題的人都趕出府裡,然後讓人拿出黃金賞了維護自己的人,張長史、雲哥兒、福兒、壽兒等人自不必說,其餘的她一個個地叫來,又問:「那兩個殿前侍候的小內侍叫什麼?就是昨天在御史大夫面前回話的。」
雲哥兒將兩個人帶過來,「他們也是我手下的,一個叫阿忠,一個叫阿義。」三木給他丟了臉,幸好有阿忠和阿義。
素波就點了點頭,「不愧叫這樣好的名字,又忠心又節義,都賞!」這兩個人回答御史大夫話時從容不迫,穩重妥當,特別令人信服,立即就將三木帶來的壞感覺驅散了。
接著素波還帶著大家為府裡剩下的所有人都制定了一份崗位職責,威嚴地向大家宣布,「給大家每人三天時間,背下府規和自己的責任,背不下來的和做不到的就走吧,我們府裡以後要嚴管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學一學膠東王,他雖然是個問題兒童,但是比自己有震懾力。
果然,滿府的人都信服地行禮退下了。
張長史卻留下道:「王妃,我想辭去長史的職位,回家鄉去。」
「可是你們家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我陪他們在京城看看就回去了,」張長史內疚地道:「如果我庫裡領了綢緞後仔細看一看,或者到宗正寺前檢查一下,再或者出了事不那麼急躁,就不會有後面那麼多的事了。也不能連累王妃被人誣陷,可見我果真不適合當長史的。」
先前素波也覺得張長史不認字,性子急,為人處事不圓滑,做膠東王府的長史有許多不足之處,但現在她不這樣想了,「我覺得你很適合,因為你對王府對我是最忠心的,這才是最難得的。」經過了萬倉曹的案子,素波深深地感覺到了萬倉曹、三木等人森森的惡意,但更是為張長史、雲哥兒、福兒、壽兒和留福對她的維護之情所觸動,因此一定要將他留下,「你要是不幫我了,下一個長史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如果像萬倉曹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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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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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3:28
第三十章
就在素波感覺到張長史的維護之意時,他也一樣感覺到王妃對他的維護,現在聽了這樣的話重新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扔下王府就走,可他還是為難,「王妃,我幹什麼都行,就是不想再和宗正寺打交道了。」
在審案中宗正寺的兩位官員從沒有起到一點好的作用,素波覺得他們完全是站在膠東王府的對立面,也許他們一直對王府不滿意吧。
但,素波對宗正寺更不滿意!
膠東王的俸祿、還有王府裡大半的財物都到了哪裡?當然是宗正寺!就是為了種花木的工費,才有了這一百匹綢的事情。宗正寺管著王府,他們只有一點不滿意的,就會使出手段為難,王府做什麼都要聽他們的,不就是仗著負責給王府供應各種東西嗎?但其實好些東西都用了王府十倍甚至百倍的價!
再想想接下來有多少要打點宗正寺的?素波突然一拍面前的案幾,「我們幹脆不再與宗正寺來往了!」
自從被任命到膠東王府任職,張長史就被告知什麼都聽宗正寺的,現在不由得問:「那能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素波在趕走府裡三木等人時,也想到了宗正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因此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們以後什麼也不要宗正寺的了,然後也一文錢不給他們,你算算,日子是不是能過得更好?」
「如果不給宗正寺送錢,王爺的俸祿當然足夠用了,而且還能餘下很多呢。」張長史先前不過是個小小的武官,所以對物價還是很清楚的,「就說這次種花木,我們不要他們的花木了,拿出一百個錢到集上能買大一包花籽,回來我帶人種上不也一樣很好嗎?」
「宗正寺給我們府裡送的食料大半是不新鮮的,」素波一向對此最不滿意,「平時我還要單給雲哥兒一份錢買東西,以後我們全都自己買,還能吃得更好呢!」
張長史就試探著問:「府裡最西邊有一塊空地,不如我種點菜?先前我家就在屋後面種一大片園子,能省許多嚼用呢。」
「不錯,」素波點頭,「自己種的菜最新鮮了,還能省錢。」
還是與先前一樣,張長史在別人面前說出來會被嘲笑的話卻能得到王妃的贊同,因此他就再接再厲地道:「我老婆會養雞,隨便撥個空院子讓她多養幾隻雞,到時候燉了吃一定比宗正寺的好!」
說起燉雞,素波也有許多話,「我們要是自己養雞,就不能關在院子裡,要讓它們到處走一走,吃些小蟲子,那樣的味道才更好呢。」然後她就又想到,「我們還可以在小湖裡放養一些魚苗……再種上一片竹子,就可以吃到自家的竹筍了。」
兩人商量了大半天,最後決定把王府花園隔出去一半,種菜、養雞、喂羊。反正那麼大的一個花園,剩下的一半也足夠她逛的了。
一時之間,膠東王府就發生了天翻履地的大變化。
留福就悄悄與膠東王嘀咕,「我怎麼覺得我們府不再像王府,反而像是一個尋常富戶,還是那種守財奴類型的。」王府本就應該享有朝廷供奉,哪有自己想辦法省錢種田養雞的呢。
膠東王其實也很吃驚,他從小在宮裡也沒見過這些,但只是一笑道:「我倒覺得挺好,王妃不按常理做事,你覺得皇后娘娘會覺得怎麼樣?」
留福想了想,「皇后娘娘一定會很奇怪,不明白膠東王府怎麼了。」過去按步就班的,王府受宗正寺影響太大,而宗正寺就是皇后娘娘的狗。現在王府把大門一關,皇后娘娘想下毒怎麼下?想派人來陷害王爺怎麼派?「哈哈,王妃毫無章法,反倒打亂了皇后娘娘和宗正寺!」
宗正寺的官員的確被打懵了。他們收到膠東王府趕出來的人就打算重新送回去,可是被攔到了王府的門外,據說王妃不許宗正寺的人進門。
不許宗正寺的人進門?那就停了王府的供應!諸位皇子中,大家最不怕得罪的就是膠東王了,當年還是在宮裡的時候,宗正寺就敢公開克扣膠東王的份例!看誰能熬過誰?
但是幾天之後,看著膠東王府果然真不要宗正寺所送的任何供奉了,有人卻害怕了。
特別是前幾天案子最終還牽連到一位宗正寺的官員,那位官員曾與萬倉曹關係甚密,被御史大夫順藤摸瓜發現他收了萬倉曹送的綢緞,正是從王府裡偷出來的,上奏皇上被奪去官職,判了流刑。
不論膠東王地位怎麼尷尬,膠東王妃怎麼上不了檯面,但他們畢竟是皇子皇子妃,天皇貴胄;而宗正寺的官員正是為皇家做事的,供奉不到位,所有的錯都是宗正寺的。
他們的確克扣過膠東王,也從膠東王府得了不少的好處,但是,卻從來沒有不送供奉的時候啊!
萬一皇上聽到了一點風聲,甚至哪位大臣聽到什麼上奏,他們可怎麼辦?雖然皇后娘娘一向樂於看到膠東王府受到種種的為難,但是那都是一種默契,皇后娘娘在表面上可是最維護膠東王的。真到了關鍵的時候,沒有人會為他們說一句話,腦袋難保的也是他們。
素波這段時間過得不錯,在她看來王府的生活蒸蒸日上。
王府裡人手雖然少了許多,但是她把許多根本用不上的院子全關掉了,把人都集中在端寧殿和淑寧殿附近,所以看起來服侍的人只多不少。更主要的是經歷了這次大浪淘沙,府裡留下的人手比過去老實聽話能幹許多。
花園裡種了許多蔬菜,一直在城市長大的素波第一次知道原來青菜能長得這麼快,才幾天工夫就可以摘些小青菜吃了,張長史還說青菜要一直長大,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摘去一些給剩下的留出土地,這叫間苗,間下來的苗就夠大家吃了。
至於小湖裡的鯉魚鯽魚,雖然不如錦鯉好看,但畢竟也是魚,也可以欣賞的,再想到過些日子就可以拿著魚網去撈魚了,素波更覺得比錦鯉實惠多了。
還有小雞,嫩黃黃,毛茸茸的一團,嘰嘰喳喳,東啄啄,西啄啄的可真有趣。
而山羊果然是有一把鬍子的,與那位叫嚴正的御史大夫的山羊鬍子一模一樣,不,應該說嚴正的鬍子與山羊的鬍子一樣。反正素波再一見到嚴正就立即想到了山羊的鬍子,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嚴正是來回稟膠東王和王妃萬倉曹案子最終結果的。
「那天得了王妃遣人提點,下官立即就去查看,發現田倉曹果然是被人從後面勒死然後再偽裝成吊死的。」嚴正就道:「追查凶手時,田倉曹的二哥服毒死了,死前承認了他勒死弟弟。」
素波不明白,「可他為什麼要勒死親弟弟呢?是為了那些綢緞嗎?」
「他沒有說完就死了,」嚴正道:「我來還是為了將那些綢緞送還給王府,原來萬倉曹將它們都藏到了外宅,而他的外宅正是賣香料的。」
素波看著嚴御史大夫一說話那鬍子就一翹一翹的,用力地繃住臉,一個勁兒地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還有宗正寺的一個官員收了萬倉曹十匹綢緞,下官也收繳回來一併送回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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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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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3:37
第三十一章
「多謝御史大夫了!」素波剛要起身,可眼角一瞟,就見膠東王坐得端端正正的,一動也不動,想了想也重新坐了回去。她已經想通了,像膠東王那樣什麼也不說,只莊嚴地坐著其實最合她的身份,也能讓大家更尊重她。
就是這樣御史大夫也站起來拱手再三道:「皇上委派下官,幸不辱命,不敢受王爺王妃誇獎。」
素波就笑道:「但是嚴大人果然很厲害呀!」她真心覺得御史大夫不比狄人傑、包青天遜色,唯一可惜的就是留了一把山羊鬍子,比起電視劇裡的夥人傑和包青天顏值都差了許多。
嚴正一向人如其名,是極嚴肅極方正的性子,但是看著年少可愛的膠東王妃笑語晏晏地說著讚揚的話,也不知不覺便輕鬆起來,「王妃也很厲害呀!」
「我不過是道聽途說了幾句話而已。」
「哦,王妃是在哪裡聽到的。」
素波就把應付留福的話重新說了一遍,御史大夫就再三嘆道:「可惜下官竟不知世上有此奇人,未能拜訪求教!」然後鄭重地給王妃行了一禮,「多謝王妃指教了。」
素波嚇了一跳,「我可不敢當!」
「王妃足可當之!」嚴正就道:「下官謝王妃不只是為了王妃教我,而且還因為佩服王妃那日的話——只有讓下官知道了實情,才能判斷出真相。唯有心底一片坦蕩的人,才能有如此的言論。王妃才華不凡,更加氣度高卓,下官不勝仰慕!」
素波覺得自己沒有這麼了不起,不覺得臉都紅了,「我其實什麼也不懂的。」
嚴正便要告辭,膠東王垂下眼睛看看王妃手足無措的模樣,便輕輕點頭道:「御史大夫可常來王府與小王、王妃閒話。」
素波吃驚地看著膠東王,趕緊也道:「不錯,嚴大人,你有空兒時就過來,我們府裡歡迎你。」待回到淑寧殿,她急忙抓住留福問:「王爺怎麼會開口了?而且話說的又很好。」似乎比自己還要得體。
留福就理所當然地說:「我教的呀!」
「嗯,不錯,」素波點頭,「我先前還擔心王爺什麼也不說,御史大夫一定覺得被冷落了呢,現在我看他走時很高興。」山羊鬍子都笑著抖了抖呢。說著又去誇膠東王,「王爺真聰明,下次我也教你說些場面話。」然後就捏了捏他的臉。
對於王爺的忍辱負重留福早見慣不怪了,就說:「宗正寺官員是因為貪了王府的綢緞,萬倉曹一家是因為辱及王妃,都被判了流刑。小的想著都與我們府裡有關,王妃是不是上書皇后娘娘為他們求情以示自己的寬仁呢?」
流刑就是流放到特別偏僻荒涼的地方做苦工,是判得很重的刑,但是素波就說:「如果他們沒被抓出來,我們現在會怎麼樣?尤其是我,被萬家人說成與張長史來往甚密,說不定被送到庵裡了呢!到了那裡可是要吃一輩子的素,不是比他們流放了還要慘!」
如果皇后娘娘的計謀成功了,王妃的結果比送到庵裡還糟呢。但是留福知道一定不會那樣的,因為有王爺和自己會救王妃,因此他就解釋道:「小的意思並不是真為他們求情,而是為了王妃的名聲更好聽一些。」
「名聲有什麼用?他們就是罪有應得,我才不為他們求情呢!」素波說著就轉過去問膠東王,「你不是背書背得好嗎?我問你,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小美男果然就答:「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素波就得意地向留福說:「你看,王爺都知道,聖人就是這樣說的!」
留福就閉上了嘴,心裡卻是不服,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不求情就不求好了,偏要一同反駁我,顯示你們是一家人呀!
再一想,他們果真是一家人,都已經成親了一個多月了!
留福就是有什麼不滿的也說不出了。
御史大夫到訪的第二天,宗正寺的官員也前來拜訪。
素波立即就嚴肅地回絕道:「不見!」然後她又有些心虛,便瞧瞧留福。
留福才不理王妃,讓膠東王幫你出主意好了,反正你們是一家人!自己專心吃桃花餅要緊。王妃用桃花瓣和了糖、油酥做的小點心,特別的好吃,而且這餅只有真桃花大小,他捧著匣子,一口一個吃得香香的。
素波果然又看一眼膠東王,他也在吃桃花餅,比留福還專心,聽人來報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更不必指望他能說出一句頂用的聖人之言了。
看來府裡的事還要自己做操心啊!
不過御史大夫都誇自己聰明有才華了,素波當時雖然覺得過譽了,但還是平添了許多自信,她認真地想了一想,結果還是一樣,「不見!」
沒有宗正寺,王府的日子過得很好,為什麼要見他們呢?
過一會兒張長史來求見,「王妃,宗正寺給我們府裡送了好多東西。」
「不收!」
「是!」張長史響亮地答應著走了。
過了一會兒,人又回來了,「他們把東西放在王府門外就走了。」
素波思索了一會兒,「那就放著!」總之就是不妥協!
宗正寺還是悄悄將東西拿了回去,比起素波,他們更怕這樣的事情傳出去。
接著,張長史收到了宗正寺的賄賂,他得意地笑著告訴王妃,「我把東西扔了,把人罵走了!」
「好!」素波也覺得揚眉吐氣,又笑問:「他們送你什麼了?我補償你吧。」
「不用!我們一大家人都搬到了王府裡住,已經占王府許多便宜了。」
「他們也幫王府做了許多事啊,」張長史一大家子都到了京城,素波差不多把王府劃出一半給他們安家,因為他們除了要一個院子裡住下之外還要幫著種菜養雞,看府門,趕馬車等等,正好府裡到處都缺人呢,她最得意的是把王府儀仗全換成了張家習武的小夥子們,留福為些稱讚她好多次呢,此時就笑道:「你的那些兄弟子侄們可真是威風凜凜,比先前那些沒精打采的病貓強多了!」
張長史就再三強調,「他們都是上過戰場打過仗的,不只是看著好看,還能保護王爺和王妃。」
但在京城哪裡會有什麼危險呢?特別他們身份很高貴,沒有人敢欺負上來,根本不用人保護的,素波就笑笑,「我知道了。」
長沙王成親的日子,素波便與膠東王帶著新儀仗出了門。
成為膠東王妃後,素波每旬都要到宮裡叩見皇后娘娘,每一次她都穿大紅,這是最不容易出錯的顏色,差不多所有的皇妃、公主們都穿紅色。
可是最近她的心情分外好,就沒有再選紅色,而是挑了一件藍色的襦裙,大海一般的藍色,她最喜歡的。而且這件襦裙不只顏色好看,花紋也合她的心意,不是宮裡最常見的富貴牡丹、百蝠流雲或者八寶團花等等,而只用銀色的絲錢在領口袖口繡出連綿不絕的卍字,特別襯她雪白的皮膚和嬌艷的容顏。
果然,在女眷中,膠東王妃十分顯眼。
當然不只是因為她的美貌和衣裳,素波已經知道前些天御史大夫將她的才華宣揚了出去,她如今在京城也算有些名氣的才女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0:33:47
第三十二章
素波一直是低調的人,得知自己成為才女之後的感覺還有些手足無措。
可是,在長沙王府裡,她做為膠東王妃,總要撐住面子的,她只有努力去想膠東王的風采儀容。明明是個問題兒童,卻能以高大上的形象出現在朝中,那麼自己差什麼呢?
真正論起來,自己要比他強許多呀!
這樣一想,素波就覺得能正常呼吸正常說話,手腳也有地方放了。
長沙王府貴女雲集,素波忽聽清河公主來了便笑著迎了上去。清河公主是靜妃的長女,極得皇上皇后喜愛,何老太太再三囑咐她一定要與清河公主交好,她畢竟是膠東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應該是除了靜妃以外對膠東王最好的人。
素波成親時清河公主剛剛生下兒子,因此皇家認親時她沒有到場。後來素波按何老太太所教給她送了帖子,想過去看望,但是清河公主以身子不好不能見客回絕了,所以素波還是第一次見到清河公主呢。
雖然從來沒見過面,但毫無疑問,一群僕婦圍著的那個氣度不凡、容貌秀麗的少婦一定就是清河公主了。素波就笑著上前行禮,「公主,身子已經大好了!」
清河公主停住了腳步沒有答言,側頭聽身邊的一個婦人低語了一聲什麼才略微一笑,「原來是膠東王妃。」淡淡地點了點頭從她身邊走過去,將素波伸出來的手忽略了。
素波本欲與清河公主攜手前行的,在皇家唯一能對她好一些的應該就是膠東王的親姐姐了,因此她的確很想與她交好。
看著清河公主笑盈盈地與周圍的女眷們親熱地打著招呼,素波才知道原來清河公主果然不大願意與自己往來,先前被拒了的帖子並不是因為她身子不好,是真回絕。
素波就不明白了,清河公主為什麼會對自己這樣冷淡,她和膠東王不正應該姐弟相互扶持嗎?但眼下並不是追問的時候,她只得隨意與身邊的人攀談了幾句,好顯得不那麼尷尬。
此時不遠處太子妃正指著膠東王妃道:「嚴正眼睛是瞎的?真沒看出她有什麼才華!」
「恐怕又是陸相求嚴正幫忙吹噓的,」河間王妃不屑地哼了一聲,「膠東王那個傻子現在不是就成了神童?」
太子妃就道:「可是嚴正與陸相不和呀!」
「這倒也是,」河間王妃點點頭,「他一向自謂耿直,誰的面子也不給,也不知道膠東王妃怎麼投了他的緣。」
「也許就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唄!」
嚴正那人是不好女色的,髮妻過世後亦沒有再娶,更何況世人皆知他一向只認道理不認人。太子妃此語很顯然不對,而且河間王妃清清楚楚地聽出了妒意,而她其實也嫉妒膠東王妃姣好的面容和嬌艷的氣色,真是麗質天成,皇家所有的女眷都比不了的,於是她也道:「可惜白長那麼好了,膠東王是個什麼也不懂的!」
兩人就嘻嘻地笑了起來。正這時清河公主到了,先給太子妃行了禮,又問侯河間王妃,笑道:「我今天原要早點來的,不想在府門前等了許久才進來。」
太子妃出來的倒不早,可是她的車駕在哪裡都暢通無阻,就據高臨下地笑道:「你可見過了膠東王妃?真是個不錯的人,長得又好,嚴正還說她極有才華呢。」
「長得倒還不錯,」清河公主小心地說:「聽說娘家早沒落了,我瞧著倒有些小家子氣。」
河間王就掩口笑道:「這話若是讓膠東王妃聽到了一定會傷心的,你可是她的親大姑子呢。」
清河公主就趕緊說:「什麼親不親的,我可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兒。」
太子妃便叫身邊的宮女,「去請膠東王妃過來,我有事要吩咐她。」
素波就走了過來,她剛剛已經給太子妃和河間王妃行過禮問過好了,現在打了個招呼便站到了一旁,「不知太子妃有什麼吩咐?」雖然她與這些人接觸並不多,但早感覺到她們的冷淡,如今又加上了清河公主,所以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是鄧皇后的幾個親兒媳對她平常是應該的,清河公主如此就有些冷情了。
太子妃就笑道:「我聽說膠東王府對宗正寺十分無禮,宗正寺的人都嚇得不成了,求情求到了我面前,還請王妃給他們一個顏面呢。」
真是顛倒黑白!素波就趕緊道:「是宗正寺對我們王府無禮在先,我們也不過關上府門不與他們打交道罷了……」
一言未了,清河公主就急忙道:「老六媳婦,宗正寺管著皇家的事,又累又忙,真是勞苦功高,就是父皇每到年節都要再三稱讚又打賞他們的。你怎麼能對他們不敬重呢!雖說是臣下,可是也是父皇的臣子啊,你們人小位卑,有一點錯兒都讓人笑話呢!可趕緊改了吧!」
素波的分辨被清河公主一下子攔住了,她又想開口,太子妃卻道:「清河可是父皇和母后的長女,一向十分看重,她的話我都要放在心上的。」
河間王妃也道:「這事你們府上可做得過了,還好宗正寺的人老實,否則告到父皇面前看你們怎麼辦!」
素波心裡這個委屈,才揚眉吐氣了幾天,宗正寺就找了太子妃來壓自己。她很想像前些天那樣一口回絕了,可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素波還真得罪不起,只得低眉斂目地答應了,「是,我聽太子妃的。」
太子妃就笑了,「這就對了,我們這些做兄嫂的,哪裡能不好好教導弟弟妹妹們的呢?」忽聽新人接到了,便道:「我們過去看看吧。」
新娘是陸二小姐,素波先前就見過的,只見她打扮得有如神妃仙子一般光耀奪目,新房內裝飾得金彩煥然,就連雁翅般分列兩旁的宮女內侍都顯得格外精神,一切都比自己嫁到膠東王府時要好許多。
素波原不是喜歡攀比的人,但是前面有太子妃和清河公主的話壓得她心裡不舒服,現在又眼見著不公平的待遇,心裡怎麼也不是滋味兒,直到酒宴擺上來了之後。
素波有一個原則,那就是生氣時不吃飯。帶著氣吃東西根本不能好好品嘗美味,而且也不容易消化,對人極不健康。當然,她從來做不到到了飯時不吃飯,因此每每飯一擺上,她的氣就自動消散了,今天也不例外。
為了太子妃、清河公主還有宗正寺的那幾個小丑不吃飯?只能白白讓自己損失而已!還有成親的場面和陪嫁,那些有什麼用?能保證一生快樂幸福?素波很快就想開了,還是品嘗眼前的婚宴要緊。
長沙王的婚宴酒菜很好,估計比自己成親時要好。但是此時素波開心地想,膠東王府的婚宴自己早早被送到了新房,怎麼也不可能嘗到,所以還是長沙王的婚宴酒菜高端對自己才是最實惠的!
太子妃幾人不待婚宴結束就已經走了,接著清河公主也走了,素波一直用到了最後一道菜,發現自己身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貴女們離席都是極早的。她覺得自己也該走了,才抬頭左右環視,就見不遠處一個女孩正托著下巴瞧著自己,此時就笑著過來道:「王妃真是好氣度,無怪我父親再三讚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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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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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3:58
第三十三章
「你是?」素波立即就反應過來,「嚴御史大夫的女兒。」長著一把山羊鬍子的嚴大人竟然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特別是一雙眼睛,又靈動又狡黠,很是可愛。如果不是這裡只有嚴御史再三讚美自己,素波一定認不出他們是親父女。
「是的,我叫嚴懿,」嚴小姐就問:「王妃,你沒生氣嗎?」
大約嚴小姐剛剛看到了什麼,素波就笑了,指指殿外的似錦繁花,又指指桌上眾多的佳肴,輕輕地一揮筷子,「世界這麼美好,還有這麼多好吃的,我為什麼要生氣呢?」
嚴懿的眼睛就亮了,「王妃,我們能做好朋友嗎?」
素波在這裡還真沒有幾個個好朋友呢,她也覺得與嚴懿很合拍,「那好呀!不過我該走了,哪天我給你下帖子,請你到我們府裡吃飯。」
嚴懿將她送到儀門前,「我就等王妃的帖子了!」
素波回了府,叫了張長史過來,「宗正寺再送東西我們就收下吧。」
「為什麼要收?」
「太子妃發話了,」
張長史便被噎住,「太子妃……」再說不出什麼了。
「我們雖然收下東西,但是不管他們怎麼樣,也不拿一文錢給他們,」素波就自嘲道:「其實這樣有進無出的,我們占了便宜呢。」
張長史梗著脖子,其實還是不想要,但他再有骨氣,也不敢與太子妃做對,「我都聽王妃的。」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素波就又提醒他,「就是宗正寺送來了壞的東西,你也不要在意,隨後我就當垃圾扔出去好了,千萬別與他們爭吵,畢竟王府其實一點損失也沒有!」
長沙王的婚禮上,素波感觸最深的就是皇權。平時在膠東王府裡可以什麼也不想,但是出了門又不一樣,大家對太子妃,對河間王妃、江都王妃和自己的態度實在是天差地別,甚至就連膠東王的親姐姐也一樣,完全站在太子妃一邊,恨不得踩著自己來討好太子妃的樣子實在難看。
但是素波其實並不會因此就恨上清河公主了,她應該也是無奈的吧。就像自己,雖然對太子妃不滿,可是哪裡敢表現出來?還不是要乖乖地答應她的吩咐!
什麼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自己是做不到了。
其實做人低調一點也沒什麼了,素波反正也不是有什麼大志向的人。有了今天的經歷,她決定以後少參加皇家的活動,沒事在家裡做些美食就不錯!
可張長史卻又問道:「王妃,如果宗正寺再讓我們府裡拿錢付工費什麼的,我們拿不拿呢?」
「不拿!」這一點素波還是很堅決的,「就是太子妃再來找我,我也不會點頭,我們府裡也要生存呀!」素波早看出來了,宗正寺的胃口太大了,膠東王府根本應付不起,在生存面前,她還是有底線的。
去長沙王府的時候,素波是與膠東王一同出發的,但是女眷的席散時,外面男子的酒席還正熱鬧著,她就讓福兒傳了話先回來了。
掌燈之後又過了一會兒,素波已經昏昏欲睡,才見留福帶著膠東王回來,便責備道:「我讓福兒傳話時你們怎麼不一同出來?明明王爺不能喝酒的。」
留福就道:「我們當然想與王妃一同回來,但是穎川王拉著大家不許走,小的也不敢反駁。」
素波見過穎川王的,覺得他很自以為是,特別喜歡拿出長輩的身份對幾個皇子擺譜,就搖了搖頭,「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才說了就發現留福和膠東王不對,「你們怎麼了?頭髮亂了,衣裳也撕破了?」
留福擺了擺手,「沒什麼,馬驚了,差點翻車,但最後被馮律止住了。」
素波嚇了一跳,「好端端的,馬怎麼驚了?」又趕緊問:「有人受傷了嗎?」
「沒有,」留福就說:「幸虧張長史的外甥馮律,他見怎麼也控不住馬了,就撥出腰刀砍下馬頭,自己輓住車子。王爺和小的也沒有事兒。」
雖然留福說的輕描淡寫,但是素波細細一看覺得他和膠東王其實還是受了很大驚嚇,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就拍拍膠東王的臉安撫道:「既然受了驚嚇,趕緊洗一洗就早些睡吧,明天就忘記了。」
王妃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有多危險,膠東王和自己怎麼也不會忘記這個晚上的,但留福不會說出實情,只道:「剛剛王爺在宴上什麼也沒吃,王妃不如再攤兩張雞蛋餅。」
「長沙王喜宴的酒菜做得特別好,王爺沒吃還真可惜了呢,」素波果然沒有想太多,隨口說著就下了廚房,「這時候吃疙瘩湯又快又好。」
將火燒旺熱油加蔥姜絲煸炒一下添水加熱,素波這邊舀了面加水用筷子攪成一個個的小麵疙瘩,看水開了上來便將小麵疙瘩下到水中,又趁空又在廚房裡找了一把青菜切段也投了進去,麵疙瘩很容易熟,出鍋前又在裡面加了兩個雞蛋直接在湯中打散。
熱騰騰的疙瘩湯就做好了,素波拿著鍋鏟盛了吹著氣嘗了嘗,「唔,味兒不錯!」然後裝到一隻大湯碗裡送了上來。
正要把大湯碗放到膠東王面前,素波卻又停下了,轉身回去又拿了一隻小碗,「我也吃點宵夜吧。」說著撥出了一小碗才遞給膠東王。
留福就眼巴巴地瞧著王妃。
膠東王是問題兒童,所以在外面時常不好好吃飯,但是留福卻完全正常當然不會了,所以素波做疙瘩湯時就沒有帶他的份兒。現在一拍額頭秒懂,「你也想吃點宵夜?」她早知道留福也很饞的,不亞於自己。
留福就點了點頭,素波就重新將那大湯碗從膠東王面前拿回來,又撥出一小碗,與自己的差不多,「吃吧。」
麵疙瘩湯屬於救急時的食物,只一小會兒時間就做好了,可是卻不是隨意糊弄的。均勻的小麵疙瘩個個玲瓏可愛,湯水裡又有翠綠的菜葉,攪成絲狀的蛋白蛋黃,留福拿起湯匙舀了一勺送到口中,又暖又香,將他心中還殘留的恐懼慢慢地驅散了。
只是自己的這一碗太小了吧,與王妃的一樣,只盛了大半碗,幾口就都進了肚子裡。而王爺的湯碗差不多有盆子大,實在是不公平啊!
留福其實與王爺一樣,在長沙王府裡什麼也沒吃。他們早就知道這一次出門會很危險,因為皇后娘娘樂於見到膠東王在長沙王成親的日子裡出事,那樣她不只很開心,而且也更容易把責任推出去。可他們不得不去長沙王府,又不得不留在那裡很久,所以他與王爺一樣又餓又累。
這些王妃完全不知道,王爺也不許自己告訴她,所以她只當自己吃一小碗疙瘩湯就夠了,但王爺知道的,留福放下碗就一直瞧著王爺,他一定會給自己留一些疙瘩湯的。
留福看著湯碗裡的疙瘩湯一點點地減少,只剩下半碗了,少半碗,然後一個碗底,最後他果然看到了碗底,雪白的瓷在燈光下反出光來,上面的面湯也被王爺用湯匙刮得乾乾淨淨。
素波回府後是吃了晚飯的,現在加了宵夜雖然覺得十分享受,但是還免不了嘆了一聲,「減肥怎麼就這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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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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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4:07
第三十四章
留福聽得多了早明白減肥是什麼意思,就在心裡呼喊著,王妃,你既然想減肥,為什麼還要吃一碗疙瘩湯呢?都給我不就好了,我不怕肥!然後再看王爺,更是很傷心,先前吃不飽飯時,王爺有什麼都分給自己一半,現在只要王妃給王爺的,他一定全吃光了!
王爺對自己不如過去好了,但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
好在留福在自己的屋子裡收藏了許多王妃做的點心,倒不必擔心回房後挨餓。
膠東王吃了一大湯碗熱乎乎的麵疙瘩湯,又躺到溫暖的被窩裡,但是他還是覺得又冷又怕。
馬車猛地失控自路上衝出去的時候,他倒在車裡的那種無助帶來了無限的寒意。從早上離開王府後就小心翼翼地防範著,就在快到家門前還是出事了。當他從馬車上下來看到撞壞的車轅時完全明白,如果沒有馮律當機立斷斬下馬頭,整個輛馬車就會徹底毀了,當然帶著車裡的自己和留福。
從他記事起就生活在這樣的恐懼中,所以一向不喜歡別人離自己太近。為了離開相府早日有自己的力量,膠東王不得不容忍有一個王妃,然後慢慢習慣了她在自己身邊,香噴噴、軟乎乎的。他側過身細看身邊的人,她睡得很熟,因為從來什麼也不懂,也就什麼也不擔心,白天還會收斂些,睡起覺來就完全肆無忌憚。
最初他很討厭身邊多了這麼一個人,但現在卻覺得很需要她。膠東王等了半天,不知為什麼王妃今天睡得特別老實,沒有像平時一樣把胳膊或者腿伸過來搭在他的身上,於是便主動地拉起王妃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只想離她更近,感受到她的溫暖。
王妃的小手不大,但肉乎乎的,放在胸前感覺軟軟的,很舒服,而且膠東王似乎從這隻手上汲取到了力量一般,突然就不冷了,也不怕了,然後安安穩穩地入睡了。
素波第二天才知道原來驚馬是很可怕的。
因為外甥立了大功,張長史很有面子,向她比劃著講:「長沙王府馬棚裡沒有懂馬的人!我們的馬本來是好好的,怎麼就能突然發了狂,一定是吃了不妥當的馬料!」
「好在馮律再熟悉馬的性子不過,看馬已經不對了,當機立斷斬下了馬頭,馬車才沒有翻倒!否則,王爺和留福不死也得重傷!」
「原來這麼嚴重!」素波驚嘆,「虧得留福還那樣鎮靜!」
「王爺更鎮靜!他見馬驚了就與留福一起緊緊抓住車壁才沒有甩出去,否則就危險了!」張長史就說:「我趕過去的時候,留福嚇得都傻了,語無倫次的,還是王爺更從容不迫。」
呃!他是不知道害怕。素波就說:「他畢竟是王爺嘛。」
張長史卻讚嘆不已,「王爺才多大,真了不起!我聽馮律說他們都嚇壞了,只有王爺還笑著安慰大家,又鎮靜地讓他們把壞了的車子和馬的屍體挪到一旁。有人要回長沙王府找他們馬廄的人理論,也被王爺攔住了。」
留福一向不遺餘力地包裝膠東王,為的就是不讓人知道膠東王的實情。素波眨了眨眼睛,卻對放過長沙王府有些不滿,「這樣的事是應該去問一問的,不只我們吃了這樣大的虧,而且也能警示長沙王府的人,以後小心些。」
「王爺說昨天是長沙王新婚之喜,我們就不要打擾了,免得讓長沙王和王妃心裡不自在。過些天他會悄悄提醒長沙王的。」
要提醒也是留福去提醒的吧。素波想了想,既然留福這樣決定,那就這樣好了。但是她還是很小心的,「以後我們的馬要小心些了,就是到別人府上也自己喂。」自己可是膠東王妃,如果膠東王出了什麼事兒,自己哪裡還能享受王妃的待遇?
而且,素波也挺喜歡小美男的,舍不得他受到傷害。
「我也這麼說,」張長史就道:「我已經告訴他們了,不只喂馬要自己喂,就是馬也要自己守著,王爺真出事我們誰也擔不起,張家所有的人都賠了命也不夠。」
對於救了膠東王的大功臣馮律,素波是真心感激的,就問張長史,「他喜歡什麼?是黃金還是綢緞?我賞他!」
張長史就說:「馮律是我姐姐的兒子,他爹他娘都早沒了,從小就跟著我在軍中,武功一向是一等一的,上次匈奴進犯他原本立下軍功的,只是他性子,與長官的兒子打過架,軍功被別人冒領了。不過他這個人不愛財,就是想娶一個好媳婦。」
黃金和綢緞素波能拿出來,但是好媳婦她到哪裡找去?素波就為難了,「我在京城裡認識的人不多,再說我也不會說媒呀。」
張長史就道:「在我們邊城,喜歡阿律的姑娘一大把呢,可是他眼光高,一般人都看不上,立志要做一番大事業,娶一個好媳婦。王妃要是不幫忙,我看他還是要蹉跎下去,他年紀可不小了啊。」然後眼睛就向素波身旁瞄了瞄。
素波才明白過來,原來張長史想讓自己把身邊的宮女許配給馮律!她轉過頭去,就見福兒和壽兒繃著臉立在自己身側,便藉口更衣帶著福兒和壽兒到了內室,「這事總要你們自己做主才好。」
若是先前在陸府時能嫁給如馮律一般的人還是一門很不錯的親事,但是現在福兒和壽兒已經成了王府的女官,出入的是宮廷,見到的是皇上皇子達官顯貴,她們的眼光已經高了許多,對於一個邊地的府兵著實看不上眼,又知王妃一向不會為難大家便馬上搖頭道:「我們都不想嫁。」
是啊,她們才多大?恐怕從沒想過婚嫁之事吧,她可不敢替福兒壽兒決定成親的事。自己都稀裡糊塗嫁的人呢,哪裡能擔負起別人一生的幸福?
再者,張長史所謂的年紀不小,其實根本沒多大,素波回來後就推脫道:「婚姻是看緣分的,現在馮律的緣分還沒到呢,將來一定能如願找到一個好媳婦!」她見過馮律的,覺得的確是個很不錯的人,相貌堂堂,再加上武功出眾,倒不是假話,說著硬是拿了些黃金和綢緞賞了馮律。
素波真誠地感謝了馮律,又賞賜了黃金綢緞,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
可是晚上留福知道後便立即就生氣了,「張長史有意為外甥求娶王妃身邊的女官,王妃為什麼沒有答應?難道馮律配不上福兒或者壽兒?」
素波看他氣得不輕,聲音比平時又高又尖,就趕緊指著膠東王說:「你小聲些,王爺正看書呢。」
膠東王果然拿著一本書,一點表情也沒有,但是留福卻知道王爺一定也氣壞了,這樣好的機會王妃竟硬是錯過了,而且她似乎還不明白犯了大錯,忍不住道:「王妃別拿王爺做擋箭牌,這可是關係到我們王府的大事。」
難不成沒結一門親事,王府就會敗落了?素波不大服氣,就分辨道:「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而是關係到他們一輩子的大事,如果我隨便替他們答應了,萬一將來過得不好,可怎麼辦呢?」
「王妃親自賜下的親事,有什麼過不好的?」留福就道:「何況張律武功出眾,臨危不懼,雖然出身軍戶,但未必沒有大好前程!王妃可別忘記了,當今皇上出身也只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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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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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4:20
第三十五章
靜妃已經過世,再幫不了兒子;皇上固然憐愛膠東王但也沒有易儲之意,他更在意的是太子;陸相為了對抗鄧太尉與趙家結盟,也放棄了王爺,王爺太缺幫手了。
這一次張長史全家幾十口人投奔王府的確是王妃的功勞,王爺一直有心招納張家的兒郎做護衛,但卻不好說出。但王妃笑嘻嘻地與張長史聊天,邀張家人到京城見見世面,又送了十兩黃金,結果張家人果然實誠,只留幾戶守著老家,其餘幾十口人全來了,帶過來的能用的兒郎就夠組成一隻小衛隊的了。
張家的兒郎們都很不錯,但王爺最看中的還是馮律。在馬受驚的關鍵時刻,馮律當機立斷,舉措得宜,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對於這樣的人,王爺自然要收為心腹,正好此時張長史有心為外甥向王妃求親。
在留福看來,王妃身邊的兩個女官都很一般,在陸相府裡尚且夠不上一等的,只是運氣好被分到了當時還沒有成為王妃的徐小姐身邊服侍,然後就成了王府裡的奉儀女官。將她們中的一個許配給馮律豈不是皆大歡喜、順理成章的好事嗎?
從此之後,馮律就會與王府結成一體,更死心塌地效忠王爺了。
但是王妃竟然回絕了,回絕了!她嫌棄什麼?難不成覺得馮律出身不好?徐家也不過是個沒落的世家而已!
素波這才聽懂了,就趕緊說:「我不是覺得馮律出身不好——其實出身算什麼呢?人家不是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嘛。我是真心覺得成親是一件大事,一定要慎重,兩人要先培養感情,情投意合日子才能過得好。」
不想留福聽了臉更黑了,「王妃這是覺得嫁給王爺委屈了?」其實王爺才更委屈呢,他本來要娶的是陸二小姐,背後有陸家勢力支持,而不是沒落的徐家小姐。但事已至此,王爺對王妃卻還是不錯的,該給的體面也都給了,他真替王爺不平。
雖然膠東王不懂,但是素波覺得在一個問題兒童面前說起這些還是不大好,恐怕會傷害他幼小的心靈,因為膠東王並不是完全懵懂無知的,就急忙過去拍拍他的頭,「別怕,其實姐姐特別喜歡你。」順手又捏捏他的臉,「乖乖的,我做了櫻桃酪,你吃一點吧。」說著給他端了一碗櫻桃酪。
打點了膠東王,素波才顧得上留福,其實她沒有幫馮律說親最主要的原因是福兒和壽兒不情願,但此時只能將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的身上,當然別的原因也是存在的。剛剛她一心解釋為什麼沒有給馮律賜下親事,就忘記了自己和膠東王的情形更不合她所描述的理想狀態,偏偏留福還多心了,真是好笑。
還在與許衍的親事正按步就班進行中,素波就很懼怕成親,她實在是個單純的小女孩,戀愛都沒談過一次。當初落水之後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膠東王,潛意識裡就覺得跟了他就可以迴避許多事。事實上也是如此,素波選對了,她不但藉著膠東王擺脫了陸辰,而且還過上了好日子。此時她就誠懇地道:「我一點也沒委屈,而且還覺得成了膠東王妃好幸運啊,住在膠東王府裡多自在,而且淑寧殿裡還建了小廚房,想吃什麼就可以做了吃。」
說著,將另一杯櫻桃酪放到了留福面前。櫻桃是春天時最先成熟的果子,府裡的櫻桃還沒長成,但市集裡卻有早熟的果子在賣,當然價格可是不便宜。但是王妃在吃上一向是捨得花錢的,嫣紅而又半透明的櫻桃去了核鋪在碗底,比最上好的瑪瑙還要艷麗,上面澆了厚厚一層雪白的奶酪,又撒了許許多多的果仁碎,留福的口水就流了出來,氣立即就消了大半。
可是這一次王妃犯的錯實在太大了,留福總不能一下子就放過了,所以他並沒有立即吃櫻桃酪,又繼續道:「王妃回絕了張長史,馮律一定會覺得王妃瞧不起他。」不知不覺間語氣已經緩和了許多。
「不會吧,我特別告訴張長史,成親是要靠緣分的,再說福兒和壽兒與馮律連面都沒見過,我怎麼也不能……」素波小聲說著,她知道自己的行為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而且也改了許多,可她還是不敢擔起左右別人命運的大事,耽誤了福兒和壽兒的一生,就又道:「我還是賞了馮律很多黃金和綢緞的。」
「難道,王爺的命只用那點東西就能買下來嗎?」
「當然不是,」素波就好脾氣地問:「還有什麼好辦法?我都可以做的。」除了讓自己亂點鴛鴦譜。
留福本還在要再嚴肅地說上幾句,但是他突然發現王爺將櫻桃酪的碗放下重新拿起了另一碗吃,不對!王妃只端來兩碗櫻桃酪!那麼王爺現在吃的一定是自己的!
當然,事實正是這樣!
留福真是悲憤,自己是替王爺討公道的好不好?
可王爺就在背後偷了自己的櫻桃酪!
他趕緊撲過去道:「王爺,這是我的!」
膠東王表現得再天真無知不過了,他雙手緊緊地按住櫻桃酪,睜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茫然地看著王妃,然後王妃就飛撲過來一把將留福推走了,義正辭嚴地喝道:「留福!你怎麼搶王爺的甜點!」
留福退下幾步,再沒有了氣勢,縮頭縮腦地看看膠東王,王爺年紀小,但心思可真深,他的表現總是那樣完美,不論是裝聰明還是裝傻都無懈可擊,每一個人面前他都會有完全不同但又恰到好處的表現,皇上、皇后、陸丞相、薛大儒等等都認為王爺是他們所想像的那樣,當然還有王妃,她是上當最深的。其實王爺在王妃面前已經越來越不夠謹慎了,可是王妃真好騙呀,完全堅信不疑。
現在王妃就站在王爺身邊,像老母雞護小雞一般地護著他,又體貼地道:「慢點吃,這東西雖好,但我在裡面加了點碎冰,所以還是有些涼的。」
加了碎冰的櫻桃酪,留福用舌頭舔了舔嘴脣,想像著那清甜、冰爽、香醇的味道,小聲說:「王妃,還有櫻桃酪嗎?」
「沒有了,」櫻桃好貴的,雲哥兒也不過買了一小籃,素波自己又吃掉了太多,還分給了身邊的人,最後只勉強留下兩碗。但是素波是善良的,她理解留福的遺憾,而且說起來那碗櫻桃酪的確是留福的,不過自己偏心小美男,就又安慰道:「不過,過幾天我們還會再做。」
還要等好幾天呢,留福鬱悶極了。想了想他就出賣了王爺,「其實馮律的事也沒什麼的,讓王爺上表給他請旨做王府的參軍就好了。」
「那樣馮律可就是王府正式的屬官,有俸祿了!」這真是個好主意,可素波卻發愁道:「可是王爺哪裡會上表呢?」
他當然會!而且寫得還非常好呢!但是留福咬了咬牙,看著無辜的膠東王道:「沒關係,我們寫好了讓王爺抄一下就好。」既然王爺偷了自己的櫻桃酪,那麼自己就出賣他!
「那你就趕緊寫吧,」素波就道:「我來幫你磨墨。」
留福搓了搓手,「王妃,我不會寫字。」
「那你不是說我們寫好了讓王爺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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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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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4:30
第三十六章
「王妃不是會寫嗎?」留福靈機一動就將墨研開,把紙鋪好,「王妃,你來寫吧。」他很想看看王妃的才能,當然王爺一直也是很好奇的。
眼下的時代讀書的人非常少,許多平民都沒有機會受過教育,是以留福能認字已經很少見了,不會寫字真沒什麼的。素波無奈,只得接過筆,托腮思索良久,沒寫一個字就放下了,「我查查書先!」
王府裡這類的典籍還是不少的,留福跑了五六趟,將上表奏章在桌上擺得滿滿的——素波不得不承認,不可能找到完全一樣的範文了,於是靜下心來仔細研究格式、參照文風,尋章摘句寫了一個晚上,終於湊出來一遍上表。自己讀了一遍未免覺得著實拿不出手,又不能拿回娘家請叔叔幫忙改改,便擔心地向留福問道:「若是皇上看了,會不會覺得王爺的功課不夠好呢?」
豈止是不夠好?是很糟!
留福雖然不能文,但是他聽得多了,見識還是有的,真心瞧不起王妃寫的這份上表,而且他明白,如果把這樣的文章送上去,王爺的才名就會全毀了!
是以,這份上表註定是白寫了。
但,王妃如此衷心地要為王爺寫一份奏章,自己為什麼要反對呢?反正他們是夫妻,最喜歡相互維護的,就讓王爺去維護王妃好了。
膠東王吃著櫻桃酪,看著書,其實心思都放在了王妃身上。
他著實沒想到王妃竟要幫自己寫一份上表,難道她會寫嗎?
不過,也難說啊,雖然王妃看起來就像一道清淺的小溪什麼也藏不住,但有時她也會突然間冒出一句諸如「同是天涯淪落人」之類特別深刻雋永的詞,也許她果真能寫一份流傳千古的文章?
徐寧的文章就是不錯的,聽說王妃就是在叔父的教導下長大,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未必可知,更何況御史大夫嚴正很推崇王妃的才華。
尤其是王妃在開筆前的架式還是很像模像樣的,指使著留福找了好多的典籍文章參考,擺了滿滿一桌子看,還在一些句子下面劃上了波浪紋,期間又喝濃茶又要點心的,估計是有些底氣。
膠東王就是懷著這樣期盼的心看著王妃寫了抹,抹了寫,改了好幾稿,終於寫出來一篇東西——膠東王從小被母妃教導,骨子裡是極文雅的,但要是讓他為這篇文章做個評語,他實在忍不住會道一聲「狗屁不通!」
敘事不清,用詞不當,還有兩個錯字!
如果把這篇文章冒著自己的名送上去,膠東王寧願不活了!
好在王妃也不是完全沒有自知之名,寫完了之後就苦著臉發愁,「可怎麼改好呢?」
也不知怎麼弄的,明明拿著筆寫字,可王妃竟能將墨跡蹭到了臉上,偏她自己一點也不知道,那模樣尤其好玩兒。膠東王瞧在兩碗櫻桃酪的面子上果然打算幫幫王妃,就瞧了一眼留福。
留福收到王爺的眼色,有什麼不懂的,只得上前道:「王妃,已經寫得很好了,最多只差一點點,我晚上想一想怎麼麼改就好了。」
的確,這樣重要的事不能找任何人幫忙,唯有自己和留福商量。「你不是不會寫字嗎?」畢竟是給皇上的上表呢,素波還是很重視,不太放心留福的。
王妃臉上的墨漬就在左臉上,有兩三處,濃淡不均,眼下正好對著留福,他便強忍著笑和氣地道:「王妃放心吧,我雖然不太會寫,但會說,而且我們還有王爺呢,王爺會背許多文章,也許能用上。」
素波就真放心了,其實她不放心也不成,這是她第一次用古言寫文章,的確盡了全力,遂將筆一扔,「我睡覺去了!」拆頭髮時在鏡子裡看到了臉上的黑跡,突然意識到剛剛留福的笑意正是為此,恨恨地道:「真是壞人!」
到了床上,膠東王正好也洗漱後過來了,素波就捏住他的臉用力一捏,「還是王爺好,不會嘲笑我。」小美男的臉完美無缺,他的眼睛雖然帶著笑意,卻不是為了嘲笑自己,在他純淨的心靈裡是沒有嘲笑這樣不美好的東西,素波想也沒想就湊上去,「啵」地一聲親了他一下。
然後她就驚呆了!
真好丟人啊!
就是小美男不懂,素波也覺得丟人,自己怎麼能這樣,豈不是調戲小美男嗎?她飛快地鑽到了自己的被子裡把頭蒙上。然後就又想起了一個更嚴峻的問題,輕聲問自己,「這算不算初吻?」
當然不算!親膠東王就與親表姐家的小外甥一樣。
但是,膠東王與小外甥還是不同的。
素波患得患失,第一次失了眠。失眠的滋味很難受,床怎麼躺著也不舒服,蓋著被子又覺得太熱,她左翻翻右滾滾,悄悄瞄一眼膠東王,他平平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應該是睡著了。自己的初吻給了他,可是他還睡得這樣香!
素波便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什麼也不懂多好,瞧你從來沒有一點煩惱,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既然膠東王不懂,那麼就可以當這事沒發生過,素波再躺下也就沒什麼糾結的了,很快就睡著了。
膠東王坐了起來,一隻手按在剛被親過的臉頰上,他其實也很茫然。若是過去,他斷然不會容忍有人湊上來親自己的,但是王妃親了,他就又忍了,就像她初一見面就捏了自己的臉一樣。那麼以後她也會時常親一親自己?
想到這裡,膠東王就回想起了剛剛的一幕,軟軟的脣,帶著淡淡的馨香,輕輕地在自己的臉上留下了一點溫暖,還真不錯呢。
王妃喜歡親就就讓她親吧!
膠東王想通了,重新躺下,然後他又起來了,俯身在王妃的臉上也親了一下,「啵」地一聲,才笑著真正睡了。
第二天,膠東王自留福手裡接了王妃幫他起草的上表,重新看了一回,依舊乏善可陳,心裡暗笑,自己竟曾經以為她會寫出一篇佳作呢?便還給留福道:「燒了吧。」
留福就去接,卻接了個空。
原來膠東王又收回了那頁紙,「算了,還是我先留著吧。」說著把那頁紙收到了一本書中放在書架上。
留福眨眨眼,「看了幾個月,王妃絕對是可靠的,對王爺也真心實意,不如我們把實情告訴她吧,然後有什麼事情王爺也好直接說。」那樣自己也不必在中間傳話,然後兩個人一起懟自己了!
「王妃當然是可靠的人,」膠東王就問道:「但是她如果知道了實情會怎麼樣呢?」
「當然會效忠王爺呀!」留福十分肯定,他的確因為沒吃到櫻桃酪有些傷心,但對於大事他不會含糊的,昨夜他仔細思考了一番,覺得王妃知道了實情後雖然會吃驚會受不了,但最終還是會接受,然後幫著王爺圖謀大事。因此留福就拍胸膛道:「王妃的人品,我能保證!」
「不是人品的問題,」膠東王淡淡地一笑,「而是她有足夠的心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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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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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4:41
第三十七章
留福無言相對。的確,以王妃的性子,若是擔負著這麼大的秘密,不論是神情態度還是言談舉止都會不知不覺有所改變,然後皇后、陸家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就都能猜到了。可是當年自己被靜妃選中陪膠東王之前什麼也不懂啊,後來才一點點地學會了隱瞞,學會了在不同的場所有不同的表現,然後一直陪伴著膠東王走到了現在。於是他便道:「不如我來教王妃吧。」
「不必,」膠東王搖搖頭,「有的人天生單純,學不會的。」
留福就不自在了,「難道我就生性狡詐?」
「你的確有幾分聰明狡黠,但又不失忠心,所以只有你跟著我一直活到了現在。」
雖然王爺是在表揚自己,但是留福覺得自己在王爺的心裡已經比王妃差上一籌了。哪個主人不喜歡心地純潔本性善良的人?王妃就有如白蓮花一般的高潔,就連自己也要仰望呢。不過留福轉念一想,若是自己狡詐,王爺豈不更甚?他可是比自己小許多,但心機卻更深。
這樣想來留福也就平衡了,「那就讓王妃什麼也不知道吧。」看王爺不知在想著什麼,就悄悄退了出去。
素波果然什麼也不知道,當她聽說馮律果然成了膠東王府的參軍後還很得意,就急忙問:「那份上表畢竟是我起的草稿,看來還是不錯的,起碼能用,皇上也批了下來。」她還當膠東王果然將她寫的上表謄寫了送上的呢。
留福默默地瞧瞧王妃,然後看看王爺,乾笑了笑,「是不錯。」
因提到了馮律,素波就又想起一事,「我聽說王爺跟著馮律學武呢,可要小心,王爺不過想練個花架子,而馮律是打過仗的人,未必合適,千萬別不小心碰傷了。」
誰說王爺想練個花架子的?但是既然王妃什麼也不知道,留福也就不會告訴她,其實王爺自吃飽之後身子骨明顯好了,最近跟著馮律苦練,進境飛快,武功已經有了些根基呢。
馮律從邊地的一個府兵成了膠東王府的參軍,真可謂一步登天了,便是張長史其餘的親眷,在王府也多半謀了差使,府裡的人提起來都羡慕不已。
這一天,福兒找了個機會在王妃面前跪求道:「奴婢的家人如今還在外面,度日十分艱難。奴婢想著他們雖然不敢比張家人會武功,但忠心肯乾是一樣的,就想求王妃的恩典,幫家裡人謀份差使。」
素波做了王妃後被人跪得多了也慢慢適應了,但是她對福兒、壽兒和雲哥兒卻與旁人不同,因此就趕緊讓福兒起來,「有什麼事只管說,不必這樣。」
福兒便笑道:「王妃答應奴婢了?」
張家人之所以得到重用,當然是因為這家人本份能幹,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正好在王府趕走了許多下人之時到京城的,機緣十分巧合,而現在府裡就沒有空閒的職位了。前些天宗正寺又給府裡派人時,素波便以此為藉口回絕了。
但是福兒跟了自己這麼久,第一次相求,素波還真不好直接反駁。她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們家裡選一個人,再有壽兒和雲哥兒,也各給他們一個名額一同進府裡,幫著功曹、倉曹管事兒。」
這可是王府裡最上等的差使,福兒聽了十分歡喜,「多謝王妃!」又急忙跑出去告訴壽兒和雲哥兒,大家又一起來給王妃嗑頭謝恩。
素波就一笑,「哪裡用謝呢,論起來倒是我的疏忽,早應該問過你們給大家一個機會,不是說大宅院裡關係都是盤要錯節的,我們到了王府自然要把自己的根扎下來。」
福兒就贊道:「王妃說的當然不錯。其實到了王府後我便想到此處,只是王妃才來,府裡是什麼情形並不清楚,後來又有萬倉曹之事,一時倒不好說出來,今日厚顏一提,王妃果然就給我們恩典。」
還是在相府裡時,福兒便比別人機靈,總能打聽到許多事情,服侍自己也得力,素波一向也倚重她,就說去宮時每次都帶著她,此時便笑了,「你們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說,大家一起商量。」
「我們有什麼自然都告訴王妃,」這幾人便道:「就是我們的家人來了王府,不論聽了什麼見了什麼,也都會悄悄傳給我們,我們再回稟王妃。」
素波十分滿意,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在府裡布下了幾個密探?別的不說,就是萬倉曹的事情便不會再發生了。
素波將福兒、壽兒和雲哥兒的家人都安置在王府裡要緊的位置上,對王府的掌控果然又不同先前了,她一直在寧淑殿裡,卻能知道府裡所有的事。
這種感覺還是很不錯的,素波覺得自己成了一名更合格的膠東王妃。
後來又有陸府過去相識的幾個廚娘托了福兒求情要進王府,只要人品還好又有點能力的人,素波就全要下了,這樣,府裡她的勢力又漲了許多。
不想福兒又悄悄提醒她,「王妃提拔了我們幾個的家人,可不要忘記了留福。」王爺眼前服侍的人雖然不少,但王爺只信他一個人。就是現在,王爺從書房回來,殿內除了王妃也只有他可以在裡面,自己和壽兒、雲哥兒根本摸不到邊兒。
素波這才醍醐灌頂一般地醒過來,「我怎麼忘記了他!」不過平日大家在一處說話,倒從沒聽留福說起過家人,就找了機會問:「你家裡人可有想到王府裡謀個差使的?不如這一次一同進來。」在這個時代,能到王府謀個差使比前世在世界五百強企業找到個工作還要體面、待遇還要好呢。
留福搖搖頭道:「謝王妃惦記著,只是小的早沒有家,也沒有家人了。」
無怪留福從來不提家人呢。不過剛剛經過亂世,天災人禍,家破人亡的不知幾許,素波便沒再追問,卻不知留福的家人卻不是亡於亂世,而是毀於鄧太尉。當初靜妃之所以挑中他幫小兒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這個。
倒是留福背後向膠東王說:「王妃竟也知道示恩於人了。」
「她是單純,又不是蠢,有些事早晚能學會。」
「可是,前兩天王爺還說王妃沒有心機,現在又轉了口風,倒底王妃是怎麼樣呢?」
膠東王這一次卻直接了當地說:「其實我也時常迷惑。」那次他說過王妃再單純不過之後,就陷入了深深的深思,王妃是單純不假,但她身上也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比如她會做許多樣沒聽過沒見過的美食,比如她有時會出口成章,特別是她竟能在審案時提點御史大夫,真是令自己吃驚。
江陰徐家的女兒,出身名門,幼成庭訓,見多識廣,看似也說得通,但是膠東王總覺得不盡然。但是他對於王妃的打算卻一點也沒有變,她不適合知道許多內情,更不適合捲入這些紛爭。那麼自己就要費更多的心思保住她,因為她現在其實已經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釘。
膠東王想了想,就吩咐留福,「你想法子把阿忠阿義的家人安排在合適的位置。」
「王爺是懷疑那幾個人?」留福就說:「他們可都是王妃信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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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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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4:51
第三十八章
「有備無患總是必要的。」一路走來,他經歷了太多的危險,對任何人都不會輕易放下心防,那幾個人雖然沒有任何疑點,而且也是因為種種偶然因素才到了王妃身邊,但是膠東王也不會不防。
不過,膠東王突然意識到自己對王妃的例外。還是她初嫁過來的那天晚上,自己就吃了她的肉鬆餅。現在想想,那肉鬆餅並不是萬無一失的,可他畢竟還是選對了。
留福應了一聲,「是。」親自將事情辦妥當了,王妃對王爺和自己太重要了,是要小心再小心。
近來膠東王府裡接連不斷地增加新人,卻與宗正寺連個招呼也不打,宗正寺卿吳望十分為難。鄧家一直催自己送幾個人進膠東王府呢。
吳望的父祖兩代人都在鄧家任管理雜事的小官,到了他這一代,從小就被選進鄧府陪鄧太尉讀書,長大後跟從鄧太尉起兵,然後追隨皇上,到了天下初定之後,鄧太尉念及他的功勞,便為他謀到了宗正寺卿的職位。
三公之下,九卿之一,不可謂不顯貴了。
而宗正寺所掌管的事務,在天下也是第一等的,皇族、宗族、外戚的譜牒都在宗正寺中,所有皇族的陵廟都由宗正寺守護祭祀,當然還有皇族宗親各府的供養。
按說新朝初建,皇家人口不多,宗親外戚亦少,比起前朝時宗正寺要管著幾萬甚至上十萬人的時候應該容易得多,但實際卻不是這樣的。
有從龍之功的吳望認識皇家的所有親眷,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數家珍,更與其中的好幾個交往甚密,但越是這樣,吳望就覺得差使越難做。
自己出身鄧家,這是天下皆知的事,與鄧家一系的皇親關係深厚,既是利也是弊。穎川王身為皇弟,一向自詡與皇帝手足之情非同尋常,只要宗正寺給太子高於穎川王府任何待遇,他都會找上門來;而河間王與江都王呢,雖然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但其實他們對於太子也不是真正服氣的,更是不滿穎川王壓他們一頭。為了平衡好這幾位王爺,吳望就愁白了頭,不想近來最容易對付的膠東王府也出了事。
宗正寺所有的人都知道,根本不必在意膠東王,就是在靜妃離世之前,大家都敢暗裡克扣靜妃宮裡的份例,更不必說膠東王一個人在宮裡的時候,只是管膠東王供養的官員中就有不知多少人發了大財。還是到陸相府裡時,大家才收斂了些。
可是沒隔多久,膠東王便出陸家開府了,宗正寺上上下下都喜笑顏開,這塊大肥肉又回來了呀!更妙的是膠東王府的長史沒有用宗正寺推薦的官員,所有的人更是開心不已,要知道宗正寺推薦的人員,什麼事都門兒清的,很難唬得過去,現在這個邊城來的武將,真是怎麼騙都行,與傻了的膠東王差不多,只要想出個主意要錢,張長史根本弄不清是怎麼一回事,又不能不交,大家收錢收得手都軟了。
吳望先前也沒有放在心上,京城裡差不多的官宦人家都知道膠東王傻了,又體弱多病,有早夭之相,恐怕活不了太久,膠東王府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自膠東王府弄到的好處誰能不收呢。
而且,他還知道,皇后和太尉都不會讓靜妃的兒子活下去的。靜妃先前的兩個兒子不都先後夭折?
膠東王很快就會步他們的後塵,等把他埋到了皇陵裡,這筆帳也就一筆勾銷了。
可是膠東王就是不死,吳望倒差一點就被嚇死了。
先些天萬倉曹的案子可是差一點兒就將宗正寺卷進去了,要知道萬倉曹可是自己向皇帝上表推薦給膠東王的屬官呢!若是有人追究起來,自己也要擔著不小的責任。
因此膠東王妃和張長史怪上了宗正寺,把宗正寺的人拒之門外,吳望也沒敢把事情鬧大,當然宗正寺的屬官們也都一同做了縮頭烏龜,只怕真把事情捅破了吃虧。
膠東王再傻,可也是皇上的親兒子,而且還是結發之妻生的兒子,就是皇后和鄧家對膠東王動手也是小心翼翼的,只怕讓人抓到把柄。
宗正寺與膠東王府絕不能撕破臉!
可是鄧家更不能得罪!太子妃已經遣身邊的嬤嬤過來申斥自己幾次了,再不將事情辦好,吳
望就無法交待了。
他再三思忖,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帶了幾個人到了膠東王府。
素波一聽宗正寺卿來王府求見,不禁奇道:「他怎麼來了?平時到我們府上的不都是宗正寺丞嗎?」
宗正寺丞在宗正寺裡是最低一級的屬官,專管各類雜事,這些人仗著宗正寺管著王府的供奉,一向極神氣的。當然了,那是過去!經過膠東王府關門拒收,後來就是有太子妃發話重新收下供奉,膠東王府也不一樣了,過去收東西感激不已,現在收東西是給面子!
送來的東西好壞也沒有人在意,多半轉手就扔到了垃圾桶裡。
因此近來,就是宗正寺丞也不大過來了,只派下人每日送了東西就走。
張長史就回道:「今日來的是宗正寺卿,笑眯眯的十分和氣,見了我就拱手問好,又親自送了許多東西過來,食料都是最好的,又有幾個箱子,下官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就是看著抬箱子的那些人,覺得裡面的東西份量不輕!」
素波一聽了宗正寺卿的名,第一反應就是他打上門來了,畢竟太子妃吩咐過自己要與宗正寺好好相處,然後自己其實是打了折扣的。現在聽張長史一講,便放下心來,想了想問道:「宗正寺卿是朝中高官,為什麼要未見我呢?」按說不是應該求見膠東王的嗎?
張長史搔了搔頭,「他沒說,但的確進了門直接求見王妃。」
原本以素波的想法,她是不會見宗正寺官員的,但宗正寺卿嘛,她還是沒法拒絕。這個時代最大的官之一,位列三公九卿,她下意識就點了點頭,「那就請宗正寺卿在花廳見面吧。」雖然鄙薄自己做不到不畏權貴,但很快又找到了藉口,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嘛。
及見了宗正寺卿,卻是個極善良及熱心腸的老頭,不顧她的阻攔一定要跪下給她行禮,然後又誠懇地道歉,「前些日子因為修繕皇陵,下官便大半時間在京外,京城裡的事便松懈了,竟不知道宗正寺對王妃不敬,一應供奉皆有不足,罪該萬死!」
素波倒不至於聽了這一句話就全信了,但是宗正寺卿已經又道:「下官這兩日方才查出膠東王府許多供奉之物竟有不足,或者以次充好,心裡惶恐,今日不止上門賠罪,也將所虧欠之物補上。」說著讓人將帶來的箱籠打開,燦爛華彩,一時晃花了素波的眼睛。
有一句話叫富貴於我如浮雲,但素波覺得自己真心做不到。
看著宗正寺卿送來的一千緡錢,十幾套衣裳,還有數套首飾等等,別的也還罷了,但是大小小幾十個匣子的各類珍貴食材卻深深地打動了素波的心,雖然不能完全原諒宗正寺對她的傷害,但是卻對宗正寺卿毫無芥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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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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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5:01
第三十九章
儘管身為王妃,她本應該享受涵蓋了衣食住行所有方面的供奉,由宗正寺按季發下衣料以及金銀珠寶,但其實從來沒有真正得到如此全面而且一點也不打折扣的待遇。膠東王的特殊情況,也由不得她出頭去討回來,留福一直告訴她低調,只怕事情鬧大了膠東王不得不出面時會有更多的問題。
現在宗正寺卿如此公正大度地將東西給了自己,素波就很滿意了。因此她收回了落在一匣子乾海參上的目光,向宗正寺卿笑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我還要多謝大人呢。」
宗正寺卿如釋重負,看來膠東王妃的確最喜歡好吃的東西,對最貴重的寶石也不過掃了一眼,卻很感興趣地看著海參、鳧脯、瑤柱、猴頭等等,便再拜道:「下官來此,還有一事要求王妃恩典。」
原來還是有事要求自己呀!但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雖然這些山珍海味還沒有吃到,但是素波卻也不好意思馬上回絕,就將笑意收了收道:「大人請講,倒底是何事?」若是自己能答應的呢就答應,不能答應的呢。當然就要回絕了。
吳望就道:「各王府及公主府的屬官、內侍、女官等等一向都由宗正寺選人舉薦,如今膠東王府卻自行添減人手,與宗正寺冊上不符,能不能……」
自萬倉曹案發之後,素波將府裡的人打發走了不少,然後又回絕了宗正寺再送人過來,現在以為宗正又要插手府裡屬官人選,就立即搖頭道:「不能!」與宗正寺鬥了一段之後,她亦有些心得,雖然不欲鬧出大事讓外面的人知道,但適當的強硬卻也是應該的,畢竟王府是主,宗正寺是僕。
吳望想到了王妃會回絕,因此並不著急,又拱手一禮道:「王妃,下官豈敢動王府的屬官,只是宗正寺為各王府和公主府都新增了藥膳所,內設專管調理身子的藥膳嬤嬤兩個,內侍及雜役各三人,如今唯有膠東王府還沒有完備,固然王府不在意,但依下官的職責卻不能疏忽。」
如果是這樣,自己倒應該接受,雖然素波一向不喜歡藥膳。她只得點了點頭,「如此也好,只是我有言在先,這藥膳嬤嬤進了府可要按我們府的規矩做事,斷不許與我頂嘴自做主張的。」
「那是當然,當然!」吳望面色恭謹地一一答應,心裡卻笑了,都說膠東王妃頗具才華,但其實也不過如此。自己以退為進,不很容易就達成了目標?雖然給王府送不少的財物,但算起來也不過正是寒食節的供奉提前了一些而已。
而寒食節的供奉,特別是衣物首飾,誰也不敢私自截留的,畢竟祭祀時皇子王妃們都要換上最新的服飾祭祖,這可都是在百官面前,一點差錯也不能有。
宗正寺卿吳望目的達到,又陪了一會兒小心告辭出了膠東王府,非但沒有覺得松了一口氣,反而長嘆一聲。
過去的鄧家權勢滔天,靜妃和兩位皇子死也就死了,但現在情形又有不同。天下平定之後,皇上對朝廷的掌控越來越強,鄧家的勢力越來越弱,幾個月前與鄧家關係最為緊密的十幾戶人家全出了事,據說是因為膠東王妃娘家的一座宅子被孫將軍占了,但其實怎麼可能完全是因為一座宅子呢?皇上還不是借此機會打壓掌握兵權的武將!
鄧家的羽翼慢慢被撥出,對付膠東王就越加吃力,太子妃才會找到了自己頭上。其實據自己看,皇上雖然鄧家手下的武將們動了手,但鄧太尉的地位卻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這表明太子的地位是極穩固的,鄧家根本不必擔心。
但是,鄧家卻不這麼想,他們就是要把膠東王這個隱患消掉。這個道理吳望也懂,膠東王畢竟不是尋常的皇子,天下人都知道,靜妃才是皇上結發的妻子,按禮制來說,膠東王才是真正的嫡子!
這一次自己新派給膠東王府的幾個人中定然有鄧家的,繼鄭典膳被打,萬倉曹案破,他們應該會有新的手段,說不一定過多久膠東王府就會傳來什麼消息。
為了不留任何痕跡,吳望果然給各府裡都添了藥膳所和藥膳嬤嬤,他對膠東王妃所言也基本是實話,為的是沒有破綻。如今只盼著不要牽連到自己。
太子是皇上的愛子,但膠東王也是皇上的兒子。現在看來,皇上未必沒對鄧家起疑心,只看將膠東王送出宮外,抬舉徐家,以及治罪於孫將軍等人的一系列舉動看,他絕對不再希望靜妃最後一個兒子出事。
因此就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吳望心裡依舊怕怕的,他出身鄧家,也心向鄧家,可他也不願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為了鄧家犯下誅三族的大罪!
而且吳望還有一個女兒也嫁到了皇家,他其實還有一個身份是河間王的岳父,而自己的女兒河間王妃每每回娘家都流露出想要娘家支持爭儲位之意。
但吳望還是一直聽從東宮的吩咐,因為他知道皇上意矚於太子,一定要將天下交給太子。衡權利弊,他對河間王就沒有那看好,倒是寧願與未來的國君交好,但願自己沒有選錯。
吳望一路如是想著出了膠東王府,上轎後吩咐了一聲,「去東宮。」
東宮的大門要比膠東王府難進得多,他在門房裡坐了半晌才被招了進去,卻沒有見到太子妃,只太子妃身邊的余嬤嬤出來了,見面便道:「想來前幾日娘娘交待的事情宗正寺卿已經辦好了?」
太子妃是鄧家的孫女兒,吳望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可現在最怕就是她。太子府裡的一切供奉,都是最好的,幾乎與皇上一樣,但娘娘還是時常挑出許多毛病,只要略有些不如意之處,便遣了余嬤嬤過來訓斥。為著送到膠東王府的幾個人,吳望也沒少挨罵。
現在他便趕緊恭敬地起身答道:「剛剛已經送了進去,因此便趕緊來回稟太子妃。」
余嬤嬤點點頭,面含嘲諷地道:「總算辦成這一件事!你們宗正寺越來越不像話了,寒食節的東西不成樣子,衣裳首飾也沒有出彩的,你的差使是怎麼當的!」近來幾次進宮問安,太子妃竟被河間王妃和膠東王妃比下去了,太子妃很是不滿意。河間王妃是吳望的親女兒,定是吳望多給她更好的衣料首飾,至於膠東王妃,雖然穿戴都差多了,但是還是很出色,要再打壓她才好!
宗正寺在膠東王府面前趾高氣揚的,但到了東宮裡就是下人,明明寒食節的供奉太子與皇上都快差不多了,哪裡能不成樣子,而且衣裳首飾,最好的也是給太子妃的,件件煥彩奪目,就自己的親女兒也比不好了,只是太子妃的樣貌穿什麼也不過那樣了,但吳望不敢解釋,只躬下身道:「下官已經盡了力,不敢有一點松懈。」」
余嬤嬤便有些不耐煩,「太子妃金鳳口中銜著的合浦珠子太小了!」
「去歲冬日合浦忽降大雪,珠池池水結冰,故而所采珍珠數量不足,進貢的大珠子亦少,太子妃鳳釵上的珠子皆有九分以上,已經是僅次於皇娘娘的了,至於其餘王妃所得,多半不足八分……」吳望說著,自袖子裡拿出一個荷包遞給余嬤嬤,「這幾顆珠子是下官給嬤嬤留的,用別的珠子換了膠東王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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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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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5:14
第四十章
余嬤嬤的氣方才平了些,接過荷包捏了捏道:「她哪裡配用合浦珠子?不過是皇后娘娘抬舉她才封了膠東王妃罷了!」
「正是,不過是沒落的世家女,不說別處,只京城如今多少世家早吃不上飯了。」吳望隨著余嬤嬤的口風,心裡不由得想,皇后娘娘之所以要封徐家女為膠東王妃,還不是不想膠東王結一門沒有助力的親事?當然這話是絕對不能說的,他反而陪笑道:「再者膠東王妃從小恐怕就沒見過合浦珠子,哪裡能分得出來?」
余嬤嬤便笑了起來,「你這個老吳,這話說得倒有趣,不過想來倒是不錯的,徐家哪裡還有什麼像樣的東西,聽說他們叔侄進陸府時穿的破破爛爛的呢。」賜婚前皇后可是派人查過,徐家果然窮得不成了。
吳望又細細地打聽了東宮上上下下有何需要,又問了余嬤嬤家裡還缺什麼,一一記在心裡,回了宗正寺衙門趕著催人去辦,這些事宗正寺可不能有一點耽擱。接著他還要打點穎川王府、河間王府、江都王府,這些人他誰也得罪不起,就是長沙王和清河公主,也要小心,唯有膠東王府最好應付。
每到這個時候,吳望未免又想到,如果皇親國戚們都像膠東王一樣,那自己就要輕閒多了。只可惜,膠東王府可能很快就要不存在了。
宗正寺卿親身來訪是大事,此時素波正講給留福,又正將宗正寺卿送來的東西一樣樣打開,「不知為什麼直接來求見我,我想著畢竟是九卿之一,不好不見的。不過說起話來倒是和氣,說他前些日子一直在皇陵,對京裡的事情就疏忽了……最後送了這麼多東西。」
留福就看向膠東王,他正在桌前練字,最近王爺越發喜歡留在寧淑殿裡,除了上午薛大儒上課之外,他差不多都與王妃在一處——這其間的好處,留福不必王爺說就知道,王妃再有什麼好吃的都少不了王爺的。
當然,自己也跟著借了許多光。
眼下王爺凝神秉氣,筆走龍蛇,心神完全投入了練字中,仿佛什麼也沒聽到一般。但其實他當然都聽到了,不表態就是讓自己做主。
宗正寺的吳望是鄧家的人,他在鄧家的指使下沒少克扣靜妃和王爺的東西,留福也因為他吃過大虧。
前些天因為萬倉曹的事情吳望才老實了幾日,就又把手伸到膠東王府了。問都不必問,留福就知道宗正寺送來的人中有鄧家的。
王妃不知道吳望的底細,竟被這點子東西騙了,只當他是好人,其實比起宗正寺在王爺身上扣下的東西,今天宗正寺送來的不過是鳳毛麟角而已。留福細看一番,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吳望還是換走了些好東西,「王妃,這鳳釵上的珠子不對。」
素波就瞧了一眼,金釵打成鳳凰樣式,鳳鳥口中銜著一串珠圓玉潤的白珍珠,沒什麼特別的,「怎麼不對?」
「真正的合浦珠子細膩晶瑩,凝重華蘊,個個渾圓,俗稱走盤珠,放在盤子裡滾動自如,」留福見王妃竟然不懂珍珠,只得細細道來,免得將來王妃被人嘲笑了去,「你看這幾顆珠子小倒是不小,遠看也不錯,只是細瞧色澤便不夠好,也不夠圓。」
「的確如此。」素波湊過去看看,又隨口道:「我見皇后、皇子妃的首飾都很愛用珍珠,只是大家為什麼只用白色的,加點帶顏色的豈不更好看?」
帶顏色的珍珠?那可是稀世珍寶!有一次皇上得了幾顆粉色珠子,賞給了靜妃,靜妃便用許多白珠相配串了一朵珠花時常帶著,為此皇后氣得什麼似的,靜妃去千秋殿裡拜見時半晌都不叫靜妃起來。不過,後來靜妃就再也不戴了,然後把珠花拆了,磨成了珍珠粉撒在花盆裡。再後來靜妃過世,皇后還派人來找過那幾顆粉珍珠,只是怎麼也找不到。留福就吃驚地問:「王妃可曾見過?」
「當然見過,」素波不以為然,「我還有過一對粉色的耳環,一顆金色的吊墜呢。」在前世,那些東西都不貴,買了配衣裳很好看的。
「什麼?」留福吃了一驚,「還有金色的,像黃金一樣?」
到了這裡也有幾年了,只是因為所處的環境,素波並沒有什麼機會與人說起過珠寶首飾,她也的確沒有什麼見識,不知這個時代流行什麼,現在立即意識道自己說錯了話,就急忙改口道:「那時候我還小,記得也不大清了,也許還是記錯了,後來徐家遇了水災,就什麼都沒了。」
又怕留福追問,就指著那些山珍海味道:「這次我們可是發財了!明天我們就做海參吃!」
吳望未必敢明晃晃地在這些東西裡面下手,但這些炮製過的乾貨依舊是危險的,特別是這些稀有的東西,王妃一定沒嘗過,萬一品不出來豈不糟糕?因此留福一樣不想留,可是他早看出來了,鳳釵上的珍珠被換了王妃不會在意,但是吃的東西要是沒了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因此他便想了想就道:「王妃,這些東西不能動,我們府裡寒食節禮品實在太簡薄了,要把這些東西加上去。」
素波便有些不好意思,長沙王成親時她指使張長史買了一對最便宜的玉壁當做禮物,寒食節備節禮時她依舊只花了不多的錢,東西當然也不會太好,留福都瞧不過眼了。但是,她還是覺得,「要是節禮少了,就再添些,這些好吃的我們還是應該留下嘗嘗,都是極珍稀的東西,拿著錢也不大好買呢。」
節禮送成什麼樣其實沒關係的,留福寧願太子和諸王一直以為膠東王痴呆只會讀書,王妃出身沒落世家不懂打理家事,那樣大家對膠東五府的警惕性就要差上一些。可現在他只能一力堅持,「正是因為珍稀,才合適拿來送禮呢!」說著就叫小內侍們將吃的東西都搬下去。
送給皇上和各王府的東西是要高檔一些,但是道理雖然如此,素波心裡還是很難過的,這麼多好吃的就要飛走了,自己嘗也沒嘗一點兒呢,急忙上前抽出來兩匣抱在懷裡,「別的都送了吧,唯有這兩匣我一定要留著。」
所有食料都用一色的雕花木匣盛放,合上蓋子根本看不出裡面放的什麼,留福就問:「王妃留的是什麼?」
素波就道:「不過是兩匣海參而已,最少見的猩脣和豹胎我都不要了。」雖然猩脣和豹胎是失傳了的食材,但是做為穿越女素波接受無能,先前還在想怎麼辦,現在留福要送人倒省了她為難,只是這紅海參她勢在必得!
海參通常都是黑的,但其實最珍貴的品種卻是紅色的,素波在前世聽說中國沿海紅海參基本滅絕了,反正她只在書上看過或者聽人說過,卻從來沒有親眼見到,更不用說品嘗了。今天宗正寺卿送來的海參就是暗紅色的,當時吳望沒走的時候素波就暗暗瞄了許久,待送了客她仔細查看,終於確定這就是傳說中的紅海參,所以她緊緊地抱住死不鬆手!
只要與吃的有關,王妃的腦瓜就特別好用,幾十匣子她竟能記得住哪個是她要的,而且不顧形象地把吃食抱在懷裡。留福怎麼也不能到王妃懷裡搶東西,只得無奈地打發小內侍們下去,然後便問:「王妃,這海參可怎麼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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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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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5:24
第四十一章
「最有名氣的就是蔥燒海參,但是我更喜歡海參羹,一會兒我就把海參泡發,明天我做了給你們嘗嘗。」素波說到這裡腦子一轉,剛剛提到時自己一時說錯了話,被留福發現了,現在還真要注意呢,於是就道:「當然了,如果你想吃炙海參也行,我可以試著做。」據素波所知,這個時代的人吃海參是烤著吃的,對,就這樣奇葩!書中清清楚楚寫著的。
其實怎麼吃不是重點,留福並不知道,但是他笑著又問:「看來王妃吃過海參了?」
吃過海參又是什麼稀奇的事嗎?前世海參養殖成功到處都有賣海參的,而現在海參雖然少見,但在富貴人家中應該也不算什麼吧。
然後素波就想了起來,她在陸相府裡雖然見識過許多珍貴食料,但還真沒有海參!可現在反悔是不是有點晚了?一時無言以對。
留福就接著道:「海參一向是遼東郡的供品,而幾十年前遼東郡就已經成立了遼東國,斷了往來。今年春天遼東國才因我朝強盛,恢復派使節前來朝供,這海參就是使節帶來的。」
原來是這樣!素波慌不擇言地說:「可是我們徐家有先前存下來的海參。」然後她就懊惱地掩住了口,鮮海參就不必說了,就算採用了最先進的科學方法保持期也不能太長,而乾海參至多也只能放上幾年,還真沒聽過保存幾十年的呢。
膠東王眼見著留福給王妃設了個套,然後王妃就一頭鑽了進去,現在不能自圓其說了,便將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眨呀眨,雪白的小牙咬在脣上想主意。
留福實在太狡詐!王妃真可憐真無辜!膠東王就插言道:「我要吃海參!」
素波趕緊扔下留福轉身向膠東王笑道:「王爺想吃海參好辦,我就去做。」說著過去拍拍了膠東王的頭,捏捏他的臉,「我們膠東王越來越懂事,越來越可愛了呢。」這才去小廚房做海參。雖然海參要泡發許久,但也不是沒有速成的法子。
留福就不甘心地道:「王爺,王妃一定有事瞞著我們,我就要問出來了,王爺怎麼卻攔住了呢?」
膠東王只問:「你不信任她?」
「當然信!」留福的確沒懷疑王妃,「但是王爺你不好奇嗎?王妃怎麼能吃過海參呢?還有粉色和金色的珍珠,她按說也不應該見過……最關鍵的是她不肯說。」
「不要問了,都由著她。」膠東王不容置疑在重新拿起筆寫字。
留福覺得自己好沒記性,他為了誰?還不是王爺和王妃,可竟然不是被這個嫌棄就是被那個嫌棄!自己早該再不管了!從現在起就牢牢記住!
於是,他就只想著吃海參了。
上八珍之一,幾十年沒見之後重新出現在京城,王妃看起來又很擅長烹制,絕對是難得的享受,相比之下,其餘的事的確不重要了。
素波為了顯示自己果然不是穿越的,只是本時代的世家女,因此就先做了炙海參。可是炙海參沒有菜譜傳下來,素波亦不知應該如何下手,就估計著用泡發的海參加了調料烤了烤,然後——就做成了她進王府後最失敗的菜色。
炙海參的模樣和口感都與黑膠皮很相似,素波擺在留福面前,把責任都推給他,「就是你一直問呀問的,現在就弄出這樣的海參了!你一個人吃吧!」
留福瞧著王妃剛剛咬了一口就放下了,心知不妙,再見眼前黑乎乎硬梆梆難看極了的東西哪裡還有一點食慾,他如今並不是每天吃不飽飯只想著吃的人了,因此就堅決地搖頭道:「我不要吃這個,我要吃王妃後來做的那道海參。」
「那是不成的,」素波很有原則,「這道菜不吃光了,不許你吃下一道。」
說著她就重新端出來一盤——海參縱切成一條條的,棕黑油亮,整齊地擺在青翠的葉子上,附著一層稠汁,素波拿著筷子挑入一條放入口中,「嗯,清鮮至極,柔軟香滑,就連裡面的蔥段都很香濃!不愧是紅海參!」
膠東王也趕緊吃了一條,留福看到他的表情,那就是——原來海參這樣好吃呀!
素波就微微揚了揚頭,「其實海參本沒有什麼味道,而且因為生長在沙中,有一股很濃重的腥氣不好去掉,是以便有那名廚琢磨著用濃香的味道來整治,果然成就了這道名菜——蔥燒海參。」
留福扔下手中那條黑乎乎的東西,「王妃,讓我也嘗嘗吧。」
「那你以後還多嘴不」
「不了,再不了!」留福就指天劃地道:「我再多嘴就將自己的嘴縫上,那樣就不會再亂說,也不能吃好的了!」王妃再不答應,蔥燒海參就沒有了,王爺吃得太快了有沒有!
好在王妃一向是大度的,「那好,這次本王妃就放過你了!」於是就替留福挾了一條蔥燒海參。
留福感激不已地放到口中,果然是絕味呀!再準備吃一條海參,卻見盤中已經空空,唯余幾片青菜葉,上面幾乎連汁水也無,原來這蔥燒海參最妙之處便是將湯汁完全收斂進菜中,一點不余。
膠東王從來都是以實際行動來捧場的,就在方才二人說話時他迅速地吃掉了大半,最後又幫王妃挾了幾條到碗裡,現在已經開始吃別的菜了。
留福沒吃夠,眼巴巴地看著王妃的碗,「王妃,你不是要減肥嗎?」
素波有心分他兩條,但轉念一想還是記恨他剛剛給自己設圈套,就將挾起海參的筷子轉了個方向送到自己口中,又道:「海參雖是滋補之物,但其實不會增重的,而且對皮膚最好,我是女子,一定要多吃才行。」
吃了海參,素波不忘表揚小美男,「我們王爺越發懂事了,知道幫我挾菜了呢!」順手捏了捏臉,又斜一眼留福,「今天的事你用心反思反思吧!」
冬至後一百零五日為寒食,是這個時代的大節日。
寒食的主要活動就是祭祀、踏青。
是的,看起來與清明十分相似,其實這裡也有清明,而且與寒食只相差一兩日,不過是個單純的節氣而已。素波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寒食節沒有了,卻衍變成清明節,但她倒覺得叫寒食節更好一些。
到了這裡已經幾年了,寒食節也過了好幾個,素波學會了做子推餅,寒食粥,也曾祭拜過徐家的先人,在相府花園裡踏過青,但是今年又是不同,她身為皇子妃要參加皇家的祭祀,再與皇家人一同在皇家山莊裡踏青。
衣裳不必發愁,前些日子吳望已經送了來,不論是祭祀時的禮服還是踏青時的便裝都有好幾套,首飾也配得整齊,最正式的就是那隻銜著珍珠的金鳳,雖然留福看出珍珠不是正宗的合浦珠子,但其實只要不湊到面前是分不大出的,而且素波也不在意。
她照著鏡子覺得自己已經很美了,於是就得意地說:「我就是詩中說的‘天生麗質難自棄’那種氣質美女,別人就戴上滿頭的合浦珍珠也沒有用!」
膠東王此時也換了新的禮服,也是宗正寺新送來的,才幾個月時間,他的個子一下子就躥了起來,肩膀也變寬了,原來的衣裳都變得又短又小,是以宗正寺給他送的衣裳比自己還多,因為有一套是備著他再長高一些用的。此時他聽了王妃沾沾自喜地自誇便向留福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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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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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5:34
第四十二章
留福當然看到了,而且他也明白了,王爺是想讓自己問問王妃「天生麗質難自棄」這句詩從哪裡來的,自己聽王爺讀過那麼多詩,可從沒聽過這一句。
但是,留福就是裝做沒看到,而且他把嘴閉得緊緊的,有如蚌殼一般,就是拿刀子去撬也撬不開那種緊。自己好心為王爺打探王妃的秘密時得到了什麼?春天第一次的櫻桃酪沒吃到,蔥燒海參也只吃到了一條!
王爺是足夠狡詐,他裝成最最無辜的樣子得到了王妃的維護,然後他還只維護王妃,最後自己成了最不受待見的受氣包!既然如此,自己就堅決不開口,就是開口也只讚美王妃,與王爺一樣比誰能得王妃的歡心——因為王妃為了寒食節準備了好多好多的好吃的,現在都裝到了籃子裡,等著踏青時吃。
於是留福就笑眯眯地扔下膠東王迎著王妃過去,「王妃真美呀!諸位皇妃、公主、皇子妃都遜色多了!」
王妃笑著點了點頭,「還算你有眼光!」
可是她說著就從留福身邊略了過去,停在了膠東王面前,伸手去捏他的臉,「可誰也不如我們家王爺好看!」又關心地道:「你今天第一次騎馬出門,一定要小心啊,我可是做了許多好吃的等你呢!」
原來小美男在宮裡時多病多災的,竟沒學過騎馬,到了陸相府裡陸相也只讓他學幾招劍術裝樣子,還是不會騎馬,可在這個時代不會騎馬實在丟人,因此留福就讓馮律教會了膠東王騎馬。
素波原本不同意的,但是她知道時膠東王已經學了些時日,一則留福十分堅持,再則是馮律再三保證王爺無事,也只能反對無效了。現在寒食節到了,聽說諸位皇子皆要騎馬護在聖駕周圍,她又是慶幸又是擔心,送膠東王出府的一路上不管他聽沒聽懂叮囑了半晌,回過頭來又吩咐留福,「你可要跟緊了王爺,小心王爺從馬上掉下來。還有馮律,一會兒再替我傳話,要他一定保證王爺安全,等祭祀過後,讓他到我那裡拿好吃的。」
王爺是新學的騎馬不假,可是自己也一樣是新學的呀!而且論起騎術,王爺學得比自己好多了!於是他就小聲說:「若是有人掉下馬,肯定是老奴而不是王爺。」
王妃就說:「你什麼都懂,一定能照顧好自己,我擔心的是王爺。」
留福心裡苦呀,王妃就是不知道王爺比自己狡詐多了,反而事事都覺得王爺要自己照顧。他跟著面帶笑容的膠東王出了門,將王妃的話傳給馮律時心裡更苦了,連馮律都得了王妃的關切,只有自己沒有。
素波看著膠東王騎在馬上走了,向他揮了揮手,小美男便回過頭來向自己一笑。他可真好看,素波早就知道,但是每一次她還是要被驚呆。膠東王今天頭上束著白玉冠,烏黑的頭髮整整齊齊地梳上去,露出漂亮的美人尖,一雙烏黑的眼睛含著笑意就像春天的潭水一般溫柔,高聳的鼻梁,稜角分明的嘴角,沒有一處不完美!尤其他今天騎在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上,英俊中便又添了勇武,讓人看得移不開眼睛,真是標準的白馬王子呀!
春風吹來,吹動了素波的心,不知不覺將一個飛吻送了出去,然後掩了口笑了起來。自那天親過膠東王后,素波經過冷靜的思考覺得膠東王還是不同於自己的小外甥,所以自己錯了。雖然兩人住在一張床上,而且膠東王什麼也不知道,可她再不做過分的事了——當然捏捏臉不在過分的範圍之內。
今天自己又犯錯了!但是素波卻沒有懊悔,誰讓小美男那樣可愛呢?就算自己不是膠東王妃,在路邊看到他也會送個飛吻的吧!
然後她就想到了,膠東王一路去皇宮,然後隨駕去皇陵,接著還要踏清,這麼長的一段路,一定會有許多人向他飛吻的!
素波就不開心了!
忽然見膠東王也向自己飛吻了回來,素波就又高興了。小美男越來越懂事了,竟然能學會了飛吻,而且他一定只會向自己飛吻的!
膠東王一行走遠了,嚴懿笑著跑過來,「王爺的儀仗可真威嚴,我剛剛在馬車裡看得都不敢大喘氣了。」
原來素波在長沙王的親事上答應了要請嚴小姐到膠東王府來玩兒,可是偏巧這些日子有這樣或那樣的事,竟沒有能成。恰好趕上寒食節,她得知嚴懿也會隨著父親去皇陵,就邀她一同坐自己的車子出行,正好兩人一處說話。此時就笑道:「王府的儀仗先前不成個樣子,正好我們府里長史家的兄弟子侄們自邊地來了,我就將他們都排到了儀仗之中,果然精氣神兒就不一樣了。」
嚴懿就讚嘆一聲,「怪不得我父親再三稱讚王妃才華過人呢,果然了不起!」
素波其實一直覺得自己擔不起御史大人的讚揚,現在便道:「我不過道聽途說了幾句,不想正好在審案中用上了,不算什麼的。」
「我父親最敬佩的是王妃的氣度,面對著誣陷坦坦蕩蕩,風度過人。」而且父親還說,不知為什麼外面傳言膠東王妃從小沒受過好的教養,生性暴虐,就是他先前去膠東王府審案時也未免受到些影響,後來才知道謠言果然是不可信的。他想為膠東王妃正名,才再三於眾人面前誇讚,但很快他的稱讚就被不好的風評壓住了。
「我哪裡有那麼好!」素波趕緊擺手,「先前坊間四處傳言御史大夫稱讚之語,我都不好意思見人。最近方才沒人提了,你可千萬別在別人面前說。」自己就是有點小才,也要低調,低調才是膠東王府的生存之道。
嚴懿見王妃說得鄭重,便趕緊點頭,且她民間,聽到的消息反而比王妃多,果然閉口不,只笑著道:「我一直盼著王妃給我下帖子呢,總算盼到了!」她穿了身淺綠的曲裾,頭上插著素銀釵,整個人清新得就像才長出嫩葉的柳枝,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顧盼生輝,正是個嬌憨的少女。
素波就有點歉意,「我其實一直想著呢,可是府裡總有雜事。」
「我原本以為王妃還會再過幾個月才能給我下帖子,我爹也說讓我別急呢。」嚴懿就趕緊擺手說:「王妃自然有許多正事的,不像我整天閒著,只想著找王妃說說話。」
那天在長沙王府素波就覺得嚴懿很對自己的心思,現在更是肯定了,便笑道:「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忙,偷懶兒的時候更多。」
「真的?我也常偷懶兒。可父親說王妃出身江陰徐家,家學淵博,又說我要是想與王妃做朋友就要好好讀幾本書,免得因為不學無術被王妃笑話。」嚴懿笑了起來,便打開手裡的匣子,「這是我們山陽那邊的面點,我自己做的,父親說我也只有這麼一點微末的手藝還能拿得出來,請王妃嘗嘗。」
不大的匣子裡面放著一排排的子推餅,這餅是為了紀念介子推才如此命名的,正是三日不許舉火的寒食節的特色食物。嚴懿做的餅一層層面雪白蓬鬆,中間加了紅棗、芝麻、核桃,最上面用餳澆出了各種花紋——餳其實就是麥芽糖,也寒食節必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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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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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5:45
第四十三章
素波被這精緻的寒食餅迷住了,拈起一塊放到口中,綿軟香甜,「真是又好看又好吃!」就笑問:「原來你也喜歡琢磨廚藝?」只一塊寒食餅就能知道嚴懿的本事不差,定然也是醉心於此道之人。
不料嚴懿卻道:「我母親做得一手好面點,這子推餅就是她教我的。後來母親過世了,只剩下我和父親,平日都是我做飯,到了京城父親當上了御史大夫,俸祿也高了,家裡才雇了廚娘幫忙。我的廚藝其實不算什麼,不過父親說我做的飯與母親做的一個味道,便很喜歡。」
素波便想起了嚴正的傳聞:嚴家出身貧寒,嚴正性子又特別耿直木訥,雖然很早就追隨皇上,但其實卻一直不受重視,多年在皇上起家的山陽縣當個小小的主薄,與陸相、張勛、鄧太尉等人根本無從相提並論。誰想到三年前山陽縣內豪強爭鬥,一連換了三個縣令也沒壓住,蓋因那些豪強都是隨皇上起兵的功臣之家。最後也不知是誰將嚴正提到了縣令之位,結果就將山陽的亂事一舉平了。
據說後來是山陽的豪強們想辦法將嚴正推到了知府的位子上,因為有他在誰的日子都不好過,而想抓住嚴正的把柄把他弄下去又不可能。
時來運轉就是這樣,此後嚴正便在仕途上一帆風順起來,去年年底時京城裡審孫將軍等官員強占民宅案件時他又立下大功,被皇上賞識,將空懸已久的御史大夫之職給了他。
所以還在不久前,嚴家還只是中低級的官員之家,日子過得應該很緊巴,嚴懿在家裡親手為父親做飯也就很平常了。
素波就說:「我和叔父在相府住的時候,我也時常做飯給叔父吃。」
素波與嚴懿吃著好看又美味的子推餅說著閒話,「我雖然在京城時間比你長,但其實先前一直都在相府裡,結識的人也不多,能稱得上是朋友的只有薛大儒的孫女薛清,以後有機會見了我幫你引見。」她覺得嚴懿一定是因為在京裡沒有好朋友,才主動地與自己交好的。
「薛大儒?」嚴懿想了想,「膠東王府的太傅?他的孫女如今住在你們王府?」
「沒有,她原本說到王府陪我的,但卻被族裡的長輩們接回去說事。」素波就道:「但是她說不想再嫁了,過些時候就會來膠東王府。」
嚴懿就皺了皺眉,「為什麼我們女子都要嫁人呀!」卻又悄悄笑著問素波,「王妃,你嫁給膠東王一定很開心吧?我剛剛見到王爺,覺得他有如天上的仙人一般。」
「嗯,是很開心,」素波點了點頭,膠東王的確相貌出眾,特別招人喜歡。當然了,她嫁到王府後也遇到過不愉快的事情,但是生活不就是這樣的總會有一些波折的嗎?大多數的時候自己都過得相當不錯,既富且貴還有閒,天天可以弄好吃的,而且膠東王又是那樣可愛的小美男,最近看他越來越懂事,「我挺滿意的。」
嚴懿就羡慕地說:「我就猜你嫁得好,比太子妃她們都過得自在。」
素波也覺得自己過得舒服,可是與太子妃相比不大合適,「我不過是普通的王妃,比不了太子妃的。」
嚴懿也知道方才的話有些唐突了,不過她是真心的,便又低聲道:「太子想讓我進東宮做側妃,被我父親回絕了,太子妃就親自對我說情,我覺得當時她臉上的笑容比哭都難看。」
太子要娶側妃也就罷了,偏又讓太子妃去說情,還真過分!不過素波才不同情她,長沙王成親那天,太子妃在自己面前多飛揚跋扈呀!現在她也嘗到了被人逼迫的滋味了吧?所以她就笑眯眯地小聲問:「你一定沒答應她,對吧?」
「那當然了!父親不許,還說不管是什麼側妃都是妾,活著不能住在正室,百年之後不能埋在正經的墓地,也不能受後代子孫的香火供奉。」嚴懿就說:「我還不喜歡太子妃表面笑嘻嘻的,背後又與別人說壞話的樣子。」
隔著千年代溝,大家想問題的思路是不一樣的,但是素波卻懂得御史大夫嚴正的觀點。說白了,就是做人要有尊嚴,他寧肯不要富貴也不想女人低人一等的側室。就道:「你父親說得對!」又想了起來,「那天在長沙王府你一定看到她歪曲事實責備我了。」
「而且我還聽到她在背後說你壞話。」
「她說什麼了?」
「都是些無中生有事兒,」那些話還牽涉到父親,是不能傳的,嚴懿就笑道:「不過她們都嫉妒你長得好看。」又道:「那天你穿的那件藍色銀繡的衣裳真好看,我就從沒看到誰穿藍色能像王妃那樣飄逸!」
素波便笑了,「你穿綠的也好看,這銀釵配得也清雅。」
「我是因為家裡窮才戴銀飾的。」
嚴家過去自然是窮的,但是,「你父親當了御史大夫之後俸祿很多呀,怎麼還會窮呢?」
「雖然御史大夫的俸祿不少,可是京城裡什麼都貴,租房子、日常用度都比別處高許多,偏偏父親又決定將俸祿的一半都攢起來。」
「攢那麼多錢幹什麼?」
嚴懿臉就紅了,「反正父親一定要攢,我又管不了。」
素波想了想就笑了,「我知道了,御史大夫一定是給你攢嫁妝呢!」嚴正妻子早過世了,只余一個女兒,現在又正是說親的時候,當然要給女兒攢些嫁妝。
嚴懿扭捏了一下,可是她畢竟是大方的性子,也就承認了,「出了我母親的孝後,父親就開始幫我攢嫁妝張羅親事了,只是這兩年我們搬了幾次家才一直沒定下來。其實我倒是寧願像薛小姐一樣不嫁,就可以一直留在家裡陪著父親。」
素波聽出她語氣裡的惆悵,這個時代可不提倡單身貴族的,而且女子不嫁也難以生存,除非薛家那樣的大家族,便勸道:「薛小姐是經歷了不幸的事情才不願意再嫁,你又與她不同,一定能嫁到一個好人家過好日子的。」
其實嚴懿其實並不是真正不想嫁,「我的親事實在為難,父親拒絕了太子和江都王,現在又有鄧家和陸家來求親,」因著父親十分推崇膠東王妃,她便也不瞞著,就什麼都說了,「父親好幾次都說後悔不如早些在山陽給我定下親事,哪怕是普普通通的門第就好。」
別的倒不論,素波先就奇怪了,「太子一向妄自尊大的,說要你做側妃還不奇怪,難不成江都王竟然也敢讓你做妾?」
「江都王是想娶我做王妃。」
「可江都王已經娶過王妃了!」素波平日一心關上府門過自己小日子,對外面的事情多不留心,但是這麼明顯的事情她還是立即就懂了,「難道江都王是想……想休了王妃重新再娶不成?」江都王的王妃孫氏就是占了徐家故宅的孫將軍,現在已經判了流刑,素波嫁到皇家後並沒有見過她,先前只當她不願意見自己,畢竟孫家出事正是因為自己向皇上討要徐家故宅的原因,不想江都王還有這樣的打算。
嚴懿就說:「聽說他還想殺了王妃呢!不過孫氏出身將門,也不是好惹的,江都王府裡很是鬧了幾場,有些事早傳揚了出來。我聽父親已經上書彈劾江都王妄顧人倫、無情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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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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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5:54
第四十四章
「是該彈劾!」素波輕蔑地道:「江都王實在不配為人!」
嚴懿也冷笑道:「妻者,齊也,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江都王竟不知道他有此心定然會被世人所不屑,反不知羞恥敢上門與父親說他要將王妃之位許給我!」
「我在宮裡也見過幾次江都王,瞧著似乎人模人樣的,不想卻是狼心狗肺,」素波便說:「好在他心腸雖黑,可是人卻真蠢,沒能將孫氏悄悄弄死然後再去你們家求親,那樣說不定御史大夫也會上當呢。」
「就是!」嚴懿用力地點頭,「幾個皇子府上只有你們膠東王府沒打我家的主意,所以父親說膠東王府是最正氣的,讓我多與王妃往來。」
御史大夫本來是與丞相、太尉平齊的官職,雖然本朝才設這個職位不久,故而現在嚴正的地位還比不了陸丞相、鄧太尉,但大家都認識到皇上對御史大夫的重視,便都開始拉攏嚴家了。至於膠東王府,小美女根本不懂爭權奪勢,留福只想保全膠東王,自己不過要求安穩度日罷了,當然不會去打嚴家的主意了。
突然間,素波就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為膠東王收幾個側妃進門其實也不錯,就像嚴懿這樣與自己投緣的,大家一同在一處玩兒,一處做好吃的,王府裡就更熱鬧了。於是她就逗笑道:「現在嚴家是朝中新貴,自然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也動心了。再者你剛不是說我們家王爺長得好看嗎?就到我們王府來陪我吧。」
「王妃你還笑我!」嚴懿就嘟著嘴道:「我怕給父親帶來禍患心裡愁死了,王妃不幫我想辦法竟還笑!」
素波趕緊收了笑,「我錯了,我幫你想辦法!」但其實她雖然是皇子妃,但其實對於皇家內部的情形、朝中的格局都不大清楚,哪裡會有什麼好主意,蹙眉半日道:「我覺得如今之計你不如找一個才貌相當的郎君嫁了,絕了那些人的念想兒!」
「父親也這樣說,寧願我嫁尋常人家,或者招了婿到家裡。」是以先前從不治家產的父親現在將俸祿的一半都存了起來,就是為了自己,嚴懿就道:「可是我們畢竟才到京城不久,認識的人少,更不知道他們的底細,而且現在來嚴家求親的除了皇家之外就是鄧、陸、張這樣的門第。比如鄧十九,惡名遠揚,倒還不必費心思,直接拒了就是。父親就怕陸、張家的子弟表面看起來還好,但其實也是一樣的貨色。」所以父親才要自己多與王妃往來,多聽聽王妃的見解。
「御史大夫果然見識不凡!」惺惺相惜就是這樣,素波就再三讚嘆,又道:「鄧十九是個惡棍,但他的惡都在表面,而陸家的陸辰、張家的張慎行才是真正的壞人!」她可是被張慎行和陸辰欺負陷害過,而且還有苦說不出來。畢竟當時沒有證人,除了什麼也不懂的膠東王,她就是嚷出來也沒用,只得默默地忍下了。只不過最後的結果倒是不壞,所以她也沒有報復陸辰和張慎行。當然,以她現在的能力也報復不了。
嚴家本就沒有與陸家、鄧家、張家等權貴們聯姻的心思,現在嚴懿立即下了決心回絕他們,想按父親的意思求王妃幫忙賜一門相當的親事,可究竟不好意思開口,就笑著道了謝,又說了些別的閒話。
一時到了皇陵,素波便與嚴懿告了別,她作為皇子妃要緊隨在皇上和皇后身邊祭祀,而嚴家如今地位雖高,但也要排在後面。
不過兩人又約好了踏青時再見面。比起薛清,素波其實與嚴懿年紀更相仿,性子更相似,更能玩在一處。
對於重大的祭祀、官方活動等等,素波在嫁入膠東王府前是受過叔父和何老夫人認真教導的,且她如今的地位並不高,既非嫡又非長,只跟在後面行禮就是了,倒也沒什麼難的,只是禮儀繁瑣,十分辛苦。
素波就想起一位很了不起的大人物曾經在監獄裡用叩頭的方法鍛煉身體,果然,一次次地跪下、叩首、起身,身體的每個部位都要參與進來——就當是減肥了!
由於新朝初見,現在皇陵裡埋的人並不多,祭祀結束時還不到午時,大部隊又浩浩蕩蕩地到了皇家山莊裡踏青。
此時已是仲春,山莊到處綠草如茵,又有迎春、玉蘭、梨花開滿枝頭,午膳就擺在花海之中,今日又不同以往在宮裡時的規矩森嚴,皇上與皇后坐在最上首的一叢迎春花旁,各家的案幾隨意地擺在下首的花間,也不必男女分開。
膠東王府照例離上座不近,但是他們的案內正好在一樹高大的玉蘭花下,此時尚且沒有生出葉子,但雪白的玉蘭花已經開滿枝頭,輕風拂過便將陣陣清香送來。這是素波第一次到外面過寒食節,從一早起就滿懷熱情,現在更是歡欣鼓舞,再看膠東王自皇上身邊走來,挺拔的身姿和英俊的容貌在諸位皇子中間特別顯眼,便笑著與他一同在案幾後坐下來。
寒食自然要要吃子推餅——皇家的做法與嚴懿又不相同,蒸餅放在一尺見方的盤子裡,做出栩栩如生的造型,素波面前的餅就做成一隊十幾個人的樂女,雲鬢花容,衣裙飄逸,有的立在後面吹笛;有的坐在前面彈琴;還有的在鼓編鐘,精美得讓人不忍下箸。
還有就是寒食粥,主料是大麥,用雪冰水熬制,煮熟前還要加上冬日收藏的梅花瓣,所以又叫冬凌粥,當然上面還要用餳澆了花紋,正是寒食節最應季的食物。
素波還在相府時便知道這些習俗,也有心想試一試,但是她沒有冬凌粥熬制所需要的雪冰水,那是要用冰窖才能收藏的,所以今天才得一見。
淡黃色的大麥粥上面飄浮著紅色的梅花瓣,賣相就十分出色,而大麥香醇的味道完全被調動出來,再加上餳的甜味,素波輕輕咂了咂舌,無怪要在寒食節這一天吃,原來大麥粥冷食要比熱食出色得多!
作為吃貨,素波便對傳下大麥粥的先人無比地敬佩。
吃了一匙大麥粥,素波便用袖子擋著將自己的粥碗換給了膠東王——現在她的早熟悉膠東王所有的小孩子脾氣了,明明有好吃的卻根本不會碰,但若是自己吃了他一定會搶。問題兒童的小毛病,她一定會將就的,特別還是如此可愛的小美男!
不過,這種事還是要保密,王府裡知道的也不過自己和留福,至於外面,更是不能讓人發現。所以從外面看,素波的動作不過是替膠東王調了調粥而已。
看著小美男開始喝粥,素波就專心吃自己的,突然被推了一下,她抬起頭一看,原來太子已經起身敬酒了。
在皇家吃飯,最不好的就是這一點,每一餐飯都要被打斷無數次,起來舉杯慶祝,或者行禮拜謝,而素波吃起飯來往往很專注,時常就會忽視。而膠東王呢,大約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因此他對於種種的停頓都非常敏感,現在還會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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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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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6:05
第四十五章
素波就放下匙,跟著膠東王站了起來,無心聽太子向皇上祝福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語,只隨意向兩旁看花,心裡想著,皇家山莊的玉蘭開得特別好,走前一定采一些帶回去,或泡茶或做菜再或加到點心之中都是不錯的,忽爾聽到皇上笑道:「嚴正便是朕的子推呀!當年他可是最早跟隨著朕起兵的人,一直在山陽縣打點軍需雜務,後來朕得了天下,封賞功臣竟然忘記了他,他非但沒有抱怨,依舊一樣兢兢業業,如今得封御史大夫,固所宜哉!」
為何皇上會出此言素波倒沒有注意,她只想到,嚴正越是受到皇上的重視,嚴懿的親事就會更難了!有心幫她張羅一門好親,只是素波認識的人太少了,她一個個地想下去,陸丞相家和光祿勛張家的人太壞,不行!何家和徐家人口凋零,根本沒有年青的郎君,也不行!許衍已經與陳敏定了親,再者他的人品不好,更不行!最後她認識的還有一個陳秋雨,素波又搖了搖頭,也不合適!
不知太子又答了些什麼,素波便隨著膠東王退回了座位,重新對著子推餅,雖然不忍,可是素波想了想還是將最邊上做成香爐的面揪了下來,畢竟是吃的東西,如果不吃才是真正的浪費呢。
麵團放在口中,素波便怔住了,好久沒有吃到的那種怪味兒又出現了,雖然在加了餳的蒸餅裡不那麼明顯,但是素波還是敏銳地覺出了其中的苦澀之感。
這是怎麼一回事?素波便覺得不大對了,但現在肯定不是說出來的時候,想了想悄悄將麵團吐出來扔掉,又按住膠東王的手,低聲道:「別吃。」好在膠東王在外面一向不大吃東西,現在他又肯聽自己的話,素波見他端端正正地坐著不動,便放下了心。
接下來的時間素波便沒了胃口,一心盼著宴會早些結束,她自己帶了很多清明果,那是前世此時的應季點心,特別為了今天做的,只等一會兒皇上發話讓大家到處踏踏青,她就想來個自由自在的野餐。
素波魂游天外半晌,隨著膠東王又行了幾次禮,皇家宴會終於結束了,她趕緊站了起來,拉著膠東王說:「我看那邊有一條小河,風景也好,不如就到那裡將錦褥鋪開來個野餐!」雖然膠東王未必能聽得懂,但是他身後的留福是懂的就行了。
膠東王一隻手被她拉著,另一隻手卻用袖子掩著從子推餅上掰下一大塊面點,然後就勢藏到了袖子裡。原來鄧家折了一批手下之後,皇后還有能力在大型的宴會中下手,看來鄧家的根基實在是太深了。那麼最好就讓皇后認為他們已經吃掉了加藥的食物,這樣她就會更相信自己真傻了,再放鬆一些警惕。
素波拉著膠東王挑了一個好地方,一處小山坡之下,到處是花樹,又小河淙淙地流過,河水和茵茵綠草上落了星星點點的花瓣,在這裡鋪上錦褥,將食盒裡的清明果拿出來擺好,讓大家一面賞景一面吃青明果。
留福大口地吃著青明果,同時也沒閉上嘴,當然她的本意是想討好王妃,「真好吃!就是神仙過的日子也不過如此吧!」
素波看膠東王吃掉了一個鹹味的清明果,便又遞給他一個甜的,卻轉頭道:「留福,你不能再吃了,要減肥!」
留福說著便又將一個青明果囫圇塞進嘴裡,還不忘含糊地回答:「我不肥。」
「你已經有小肚腩了,還不肥?」素波現在已經想不起過去瘦瘦的留福是什麼樣子的,唯獨模糊地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個乾枯的側影,但現在的留福足有原來的兩倍粗,不知他什麼時候長出了這許多的肉,原來黃黃的臉也變成了白白胖胖的,因為嘴裡滿是東西他的兩腮也鼓了起來,素波於是鄭重地道:「太胖了不健康,也不好看!」
留福伸了伸脖子將嘴裡的清明果咽了下去,「我不管什麼健康不健康的,也不管什麼好看不好看的,就是想吃。」然後他還不忘指了指膠東王,「王爺吃的不比我少。」
「但是王爺正在長個子!」素波就道:「你看王爺這個春天足足長了七寸,前兩天我親自拿尺子量的!你再看你自己,只往橫里長!」
「反正都是長,橫了豎了不也一樣。」
素波看看不遠處的人群,便道:「今天我就再放任你隨便吃,明天開始跟我一起減肥!」她可是懂得健康知識的人,知道合理膳食的重要性,不可能看著留福墜落下去。
當然,需要減肥的不只留福一個,還有素波自己。於是她便以身做則地道:「我從今天就開始減肥,只吃一個清明果。」算起來素波在路上就吃了嚴懿的子推餅,再加上宴上的大麥粥,清明果本不應該吃了——可畢竟是清明節,啊不,是寒食節,清明節還要再過一天才是呢——不過其實也不差這麼一兩天的,反正今天總該吃個清明果。
素波想了想,挑了個鹹清明果吃了,艾蒿汁和的糯米粉,裡麵包了臘肉丁、冬菇丁、冬筍丁、豆腐乾丁等等蒸熟放晾,鮮香軟糯,十分可口,然後她就又想吃甜青明果了。
膠東王早見過王妃怎麼減肥的,每一次她給自己定好要吃的量後先開心地把定量都吃掉了,然後就眼巴巴地看著沒吃的東西想出一個接一個的藉口,繼續一樣樣地吃,最後她就會捶胸頓足地後悔,再三發誓要減肥!現在他很清楚王妃一定想吃甜清明果了,而且預料到她會說:「畢竟是過節呢,怎麼也要各嘗一個吧。」
為了甜清明果,素波已經在心裡鬥爭了好幾個回合了,現在果然這樣想的,「畢竟是過節呢……」話還沒說完,就見膠東王遞過來一個甜清明果,便笑了,「我只再吃一個。」說著接過來一嘗,正是自己愛吃的豆沙餡,開心得將眼睛都眯了起來。
膠東王將第四隻青明果遞給王妃,而王妃還是接了過去的時候,留福忍不住問了,「王妃,你不是說只吃一個嗎?」
青明果雖然只分甜鹹兩種,但是每一種又有好幾樣餡心,因此素波吃了一樣又想吃下一樣,而膠東王總能挑了她喜歡的送來——其實她每一樣都喜歡,畢竟膠東王府現在她當家,做什麼樣餡的清明果完全由素波決定,她當然要選自己喜歡的做了!
現在聽了留福的提醒,素波遲疑了一下,可是她看著鹹蛋黃餡的青明果決定還是再吃一個,鹹蛋黃餡的呢,可是她的最愛呀!因此素波便理由充足地說:「今天我既然放任你隨意吃,總要也對自己好——你沒聽過嗎?女人最應該對自己好一點的!」然後斜了一眼留福便向膠東王笑道:「還是王爺帖心,而且,就是我胖了,你是不是也不嫌棄?」
小美男什麼也不懂,當然不會嫌棄別人了!
膠東王果然就笑了,向王妃認真地點了點頭。
小美男頭戴玉冠,身穿蟒袍盤膝坐在錦褥正中,本就是一幅唯美的畫面,偏又有幾片花瓣落在他的頭上、肩上而他又渾然不知,這美就更加無以言述了。尤其是素波看著他那雙烏黑的眼睛裡帶著的笑意,就更加理直氣壯了,「你看!王爺都不在意,你瞎操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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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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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6:15
第四十六章
留福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像王妃這樣的減肥自己也能做到。可是這時他已經認清了自己比王爺棋差一著——明明自己比王爺有優勢,王爺要提防皇后的人不方面說太多的話,而自己就不一樣了,但實際上他白長著一張嘴了,根本不會說王妃愛聽的,這時候應該說的就是王妃多吃一點沒關係的,畢竟她雖然天天嚷著要減肥,其實一點也不肥,倒是十分好看呢。
於是他不再出聲,只一心吃,因為他想到如果王妃固然舍不得對她本人下狠手,可對自己就未必了,萬一她不讓自己吃飽飯,那多麼可怕呀!趁著她現在沒空兒管自己,還是先吃吧!吃到肚子裡的才真正是自己的!
天氣這樣好,景色這樣美,而鹹蛋黃的青明果又這樣美味,素波當然沒心思注意留福,正常審美的人誰會不看小美男而看一個胖子呢?反正素波的審美從來沒有歪過,所以她就一直看著膠東王,忽然見膠東王放下青明果站了起來,她一抬頭來就見皇上帶著太子、河間王、江都王走了過來。雖然膠東王是問題兒童,但他有許多天生的本領,比如特別的敏銳,在王府裡每每福兒和壽兒要過來稟報事情,才到殿前他便發現了,又比如現在,明明自己正對著皇上來的方向,可是他還是先知道了。
皇上見兒子恭敬地立在一旁,而膠東王妃忙不迭地從錦褥上站起來,嘴角還沾著一點青綠色的東西便笑了,「青雲媳婦在吃什麼?朕還沒見過子推餅是綠的呢。」
素波就將食盒捧了起來恭敬地送了上去,「這是我們府裡做的新點心,加了艾蒿汁的,驅毒祛病,正合這個時節用。」
青翠的顏色無端地便令人喜愛,做成的式樣也新奇,什麼麥穗、團子或者元寶等等,有的上面還沾著芝麻,而那淡淡的清香也很誘人,皇上便伸手拈起一個,「朕嘗嘗。」
太子急忙上前道:「父皇不可!宮外的東西難保怎麼樣,且沒有試毒。」
素波做了好吃的一向喜歡與人分享,而且皇上又是她需要討好的人,因此聽皇上問起想沒有想便把食盒送了上去。要知道這些清明果是自己帶著大家親手做的,樣樣都選最好的食材,又乾淨又新鮮,怎麼會有毒?而且就是剛剛自己還在吃,如果真有毒豈不早毒死了?
太子的話實在讓人心裡不痛快!
但是,素波立即就想通了,皇上畢竟是皇上,他的一切與平常的人都不一樣,萬一他本來身子哪裡就不舒服,偏偏吃了青明果後有些不自在,免不了要賴在青明果上。這樣一思忖,素波就後悔不該把青明果送到皇上面前的,但皇上已經拿了一個,收回也有些尷尬,便小聲道:「我們果然沒試過毒,要麼父皇就別吃了。」
皇上卻笑著將手裡的清明果放到了口中,「哪裡有什麼毒?且又是青雲府裡做的,斷不能有事。」然後就「咦」了一聲,「這味道還真不錯呢!」說著他便又拿了一個吃了。
素波托著食盒在心裡吐嘈,皇上真能吃呀!不過,她做了好多好多的青明果,根本不怕有人來吃,因此就笑著提醒,「父皇真有眼光,這種是海參餡的,做得很少呢;這種是五仁餡,就是五樣果仁,核桃、榛果、芝麻、杏仁還有南瓜子仁;這種用的是臘肉,我自己做的……」
青明果都很小巧,皇上只一會兒工夫就吃掉了七八個清明果,然後又想起來招呼幾個兒子,「你們都嘗嘗,不想艾蒿竟能入饌,而且還特別清香適口。」
太子等人只得都上前,素波瞧著太子別彆扭扭地捏起一個最小的青團,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口中,似乎在吃毒藥一般,真想讓他立即放下青明果別糟蹋了自己的心血,當然對於一國儲君,未來的皇上她是不敢說的;河間王和江都王還好些,雖然先前也不大情願,但吃了之後就舒展開了眉眼,尤其是江都王,一氣吃了好幾個,又笑道:「是好吃!早聽說你才嫁到王府就把廚子打傷了,看來打一頓還是有用的,就做出這樣的美味了。」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素波,膠東王妃果然是美人呀!就是可惜嫁了個傻子。
素波早知道外面有人傳言自己暴虐,當然還有稱讚自己有才華,但似乎稱讚的人少,罵的人多。不過她不在意了,畢竟改變不了,她又何苦放在心上呢?但是聽了江都王的話還真是不痛快,又討厭他看自己的目光,自從自己成了膠東王妃後早已經沒有人如此無禮了,若不是在皇上面前她好想質問一句——這麼好吃的青明果竟然還堵不住你的嘴嗎?
事實上,素波並沒有問,她是知道的,膠東王是江都王的庶弟,身份相差甚遠,而且在膠東王府這些日子她更加深刻地明白膠東王府之不受待見,不論是皇家、朝臣還是宗正寺都對膠東王府十分輕視,唯有御史大夫嚴正那個耿直的老好人還傻傻地稱讚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最聰明的辦法就是不理他們。
反正江都王就是再跋扈也只能嘴上說些難聽的話,真做些什麼他還是不敢的。就是江都王妃,見了自己橫眉立目,可又有什麼用?畢竟,大家都是皇家人!
而且,素波心裡也有解氣之處,聽說江都王被免去了差使,真是活該!於是她只淡淡地一笑,膠東王什麼也不懂是保住他最好的利器,自己也學他好了。
不想皇上聽了倒想起這則傳言,有心為兒媳婦說幾句話,「下人做錯了事自然應該教訓的,打死也是活該。你們聽了誰傳家裡人的壞話,不但不斥責,反而跟著傳,讓天下人怎麼看我們皇家?」
江都王嘴裡正塞著一個青明果,被父皇訓了就噎了一下,但他一向不得父皇喜歡,特別是最近因為王妃之故被罵得習慣了,因此臉上雖然一紅,但也很快就過去了,而且就是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繼續在素波手上的食盒中又拿了一個清明果吃了,只是那張臭嘴終於還是閉上了。
素波卻著實領情,她最初是很怕皇上的,但到了皇家後卻受到皇上的幾次庇護,就躬身道:「謝父皇!」又將食盒送了上去,「父皇,你嘗嘗鹹蛋黃餡的,我剛正吃呢,覺得醇香的蛋黃與清香的艾蒿味最相得益彰。」
皇上就依言吃了一個,「不錯,不錯!」
河間王便拱手道:「我也時常為弟媳鳴不平,明明秀外慧中,就連御史大夫也稱讚她竟然懂得審案,怎麼外面竟有亂七八糟的傳言?我每每聽了都會生氣地駁斥,膠東王夫妻兩人都龍姿鳳章,才智非凡,在皇家中是最出類拔萃的!」
這就有些過譽了,但畢竟是幫自己的,素波趕緊再上前謝過,卻見太子的臉色更黑了,突然醒悟過來,皇家中最出類拔萃的只能是太子啊!膠東王和自己擔了這個名聲肯定招太子的嫉恨!
讓一國儲君恨上膠東王和自己,那可是非常之錯誤。於是她就趕緊又轉向皇上道:「太子才最英明呢,我就聽人說前些時候……」她很想找出一個例子說明太子很英明,但卻沒找到,她平時根本不關心這些好不好?但是素波一定要稱讚的,於是她就道:「我記不大清了,反正就是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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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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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6:24
第四十七章
皇上一向很喜歡出身江陰徐家的這個兒媳婦,漂亮可愛,更主要的是生性豁達整日笑容滿面,又沒有什麼大志向,特別適合青雲,此時就又幫她,「是說太子前些時候治理冀中的功勞吧。」
素波接了這個台階趕緊小雞啄米般地點頭,「是的,是的。」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治理冀中的大事。
皇上豈能看不出來,忍不住就笑了。然後他又收了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看面前的幾個兒子。江都王生性愚鈍,自己懶得多管他,也就罷了;倒是河間王只比太子小一歲,又聰敏過於太子,不知什麼時候起便對儲君之位生了覬覦之意,平日總挑撥太子與諸皇子間的關係,剛剛這幾句成功地讓太子又恨上了膠東王,怎麼教導也改不了;但是太子,果真缺乏儲君應有雅量,只要有一點點小事不如意就生氣,與幾個弟弟都面和心不和,自己一定要教導他擁有帝王的胸懷!
然後皇上的目光就落在膠東王身上,這是靜妃最小的兒子,當時還在娘胎裡的時候自己南征,仿佛在他三四歲時才回京第一次見了面,白白胖胖眉清目秀的很可愛,比年紀相仿的江都王和長沙王都要聰慧得多,能背許多的詩詞歌賦,自己是著實喜歡的,也曾將他抱在懷裡。但後來,皇上就沒有什麼印象了,只記得他一直生病,每每自己出征回京他都在養病,偶爾見了面也生疏得很,似乎連話也很少說了。
現在他已經長大了,俊美的臉上還依稀帶著少時的痕跡,與靜妃極為相似,尤其那雙眼睛,似一泓秋水一般,但又比靜妃的深遂,怎麼也看不到底。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皇上並沒有將太多的心思放在膠東王身上,政務太忙了,教導太子又占據了他太多的時間。
只要保全膠東王,自己也就對得起靜妃了,而皇后和太子一定要明白。
原本歡快的氣氛因為江都王和河間王的插言突然變得尷尬了,皇上負手站在正中若有所思,大家都屏氣侍立,只聽得一旁的河水嘩啦啦無憂無慮地流過。
身為帝王,最容易起的就是猜疑之心,方才太子阻止自己吃膠東王府的點心時皇上還沒有放在心上,但經過剛剛的不快他卻想得多了些——為什麼太子會疑心膠東王府的東西?要知道靜妃也曾向自己哭訴過,然後她和她的兩個兒子都死了,而膠東王當初在宮裡時也差一點病死,尤其是太子勉強吃一塊點心的樣子,其實也一樣不差地落在皇上的眼睛裡了。
如果真是那樣,膠東王出了宮裡不但活了下來,而且不再病弱,身子就像雨後的春筍一般一下子就長了起來,就是這個原因了。但是,皇上又在心裡否定,不可能,自己太多心了,皇后雖然一心護著自己的兒子,但總歸也是賢良的女子,趙美人就是她送給自己的,生下了長沙王也養大了。靜妃就是身子不好,所以孩子也不夠健壯,夭折也沒什麼想不通的。
就算先前的事有些蹊蹺,現在又能如何呢?皇上想了一回還是不會改變自己過去的決定,皇后、太子之位早已經詔告天下,當初就是靜妃的父親陸相也是贊同的,根本不可能輕易動搖。只是自己一定不會再讓膠東王出事了,靜妃死的時候因為這個小兒子都閉不上眼睛。
皇上覺得自己有必要點一點自己的幾個兒子和朝臣們,膠東王雖然是庶子,但他的母妃出身高貴,本是自己的結發之妻,只是事出無奈才屈居於側室之位,自己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喜樂,想了想就問:「膠東王府的廚師是犯了什麼錯?」
素波只得上前道:「當時府裡的用度不夠,我便想儉省些,不料他卻不肯聽吩咐,當眾便與我吵了起來,才令人教訓了他。」
「原來如此,」皇上意味深長地道了一聲,目光自太子的臉上一直掃到了河間王和江都王,「你們在宮裡哪個內侍宮女敢無禮?更不必說御膳坊的內侍御廚們了,唯獨膠東王妃連個廚師都吩咐不動。身為兄長們,你們不覺得不夠友愛?」反而一個擔心有毒,一個譏諷,另一個更是心思深沉想挑撥離間。
太子趕緊垂首答:「兒子果然想得差了,又因為近來政務忙,對於諸位弟弟皆有所疏忽,今天回去後便吩咐宗正寺幫忙整頓膠東王府,對於這樣對主人不敬的奴僕直接打死了事。」
河間王亦道:「我先前只當膠東王府有弟弟和弟妹兩個人管著定然銅墻鐵壁一般,不想竟然還能有此事?太子哥既然忙,明日我去王府幫著弟弟和弟妹們教訓那夥子刁奴!」
江都王又拿了個清明果吃了,「這廚子手藝不錯,別打死了,不如調到我的府裡,我就從沒見過有人敢跟我頂嘴的。」
素波可不想請哪位大神到自己家裡,趕緊就反對,「現在府裡已經沒事了,犯事的鄭典膳也老實了。」
皇上也就罷了,卻又奇道:「膠東王府的用度不夠?你們有什麼花銷?」
提起此事素波倒有不少的苦可訴,「王爺的俸祿不少,可是早已經花用光了,只靠著父皇和母后賞賜的東西度日呢,因此才要鄭典膳節儉些的。」
皇上可是自平民起兵的,雖然現在身居皇宮之內,但對於外面的情形卻並非一無所知,立即就覺出不對了,「青雲的俸祿都用在何處了?你報出來我聽聽。」
雖然是皇家祭祀,但朝中的高官大臣們自然也會隨行,方才皇上帶著皇子們走過來時,便有十幾位大臣們跟在後面,只是天家父子兄弟們說話他們自是不敢插言的,現在便從其間出來一個人跪在地上回稟道:「皇上,此皆宗正寺之錯,王妃未必知道。如今下官自皇陵回來正在整頓,原本打算寒食節後拜訪膠東王府送回王爺的俸祿,再請王爺和王妃責罰!」
皇上早想到實情,便哼一聲道:「如果不是朕問了出來,吳卿便打算矇混過去了嗎?」
吳望叩頭如搗蒜,「臣知犯下大錯,只想一力彌補,斷不會矇蔽天聽!」
素波早知道這裡面一定有問題的,但她一向不是爭強好勝的人,只要能過上不錯的日子就知足了,再者留福一再交待膠東王府要低調,現在又看在吳望畢竟給自己送過許多上好食材的面子上便道:「父皇,宗正寺卿前些時候給我們送了許多財物、下人。」
前些時候江都王的岳家被判了流刑,如今吳望是河間王的岳父,皇上衡權一下,畢竟吳望就是錯了也有限,而且他也想保住河間王的面子,便揮了揮手道:「你前些時日在皇陵監工,著實辛苦了,宗正寺有些事情便有些疏忽,朕便給你一個機會,將事情查清報上來!」然後便向膠東王道:「青雲,你為何不向父皇說呢?」
膠東王便跪下了,垂著頭一言不發。
他什麼不懂的,素波便擔心起來,趕緊道:「父皇,王爺一向專心讀書,並不管府裡事務,都是臣媳在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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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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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6:36
第四十八章
皇上卻從兒子的臉上看到了靜妃的神情,自從自己拒絕了靜妃出宮,不論再說什麼,她就一直這樣跪在地上垂著頭一聲不吭,而青雲那時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小小的人兒跪在母親身旁,動作一模一樣,神情也一模一樣,心裡驀然痛了一下,伸出手來拉起兒子,「青雲……」他想告訴兒子有什麼只管對父皇說,因此父皇現在擁有四海,什麼都能滿足他了,但不知為什麼他怎麼也說不出來,停了一停道:「我再賞你們一千兩金零用。」
「謝謝父皇!」素波歡天喜地跪在在膠東王身邊,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希望他能與自己一同道謝,宗正寺要還回俸祿,皇上又賞了這麼多,膠東王府這次可是發財了呀!見膠東王無動於衷,她就趕緊掩飾地笑道:「父皇可真大方!」
皇帝看著兒子垂下的雙眸和緊抿的嘴脣,知道他根本沒有被打動,心裡嘆了一聲,可在眾人面前他依舊是威儀出眾的天子,不會再說更多的了,卻向膠東王妃笑道:「如果再不夠用,就來找父皇,父皇就是省了自己的用度也不會讓你們錢不夠用的。」
素波兩隻眼睛亮晶晶的,「這些錢足夠我們花好幾年了的,父皇只管放心吧!」
這孩子心性可真不錯,皇上點點頭,剛剛他過來時還見到青雲遞給他的王妃一塊點心,可見他也是喜歡自己給他指定的王妃。要知道這幾年青雲在自己面前一向沉默,仿佛木頭一般,外人因此說他痴傻,但其實他一點也不傻,只是心裡恨自己,但願這個可愛的小王妃能幫他將性子扭過來。
皇上就順口道:「膠東王妃,你還想要什麼,只管說出來,父皇都賞你。」
素波想也沒想地說:「不用了父皇,我們不缺別的了。」
其實皇上問出之後就立即想到膠東王妃定然會這樣說的,他原不必問的,可是他已經習慣了,每每高興的時候就會賞賜,而除了賞賜他又能怎麼樣呢?於是他還是想賞膠東王妃些什麼,「你叔父只做個散秩大臣未免有點屈才,不如再加封一個右軍將軍吧。」
其實右軍將軍也是散官,但素波並不知道,只當讓叔父真去做什麼將軍去打仗,馬上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地十分反對,「我叔父可不會帶兵,他是文人,身子也不大好……」
大家就笑了起來,尤其是江都王笑的聲音最響,「膠東王和王妃都是傻子!」
太子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麼!膠東王是你的親弟弟!」
皇上也笑了,然後就和藹地說:「右軍將軍不用帶兵,只是個官職……」
素波覺得好丟臉,其實朝中的官職叔父曾經講過的,但是自己覺得關係不大就沒用多少心思,只記了些重要的官位,至於散官什麼的也就忽略了。但是就算右軍將軍不必帶兵打仗,也還是算了,叔父做個散秩大臣就很好了。
才要回絕,忽聽一個人堅決地道:「皇上,不可!右軍將軍雖無實職,但畢竟是朝中官位,只宜封賞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的人。膠東王之岳家先前已經因成為皇親而得封散秩大臣,足以酬勞,不宜再行封賞!」
原來是嚴正,走出朝臣之列進諫。
雖然嚴正是反對叔父升官的,但是素波覺得他完全出公心,也十分贊同地道:「父皇,御史大夫所言有理,我還是替叔父辭了右軍將軍吧。」
皇上之所以格外封賞,有補償膠東王之意,讓他也如其餘皇子一般有既富且貴的岳家,但嚴正出來反對,其實是對的,自己雖然貴為帝王,但依舊不能公器私用。徐家出了一個王妃,封了散秩大臣已經足夠。
更可貴的是,如今朝堂之上,嚴正這樣的人不多了,鐵面無私,公正坦蕩,直言相諫。大多數的人都有了私心,只想著自己的利益,就像朝中最主要的兩個大臣鄧太尉和陸丞相一般。
皇上也就從諫如流,「如此也罷,朕便賞徐家二百金。」又特別加了一句,「從朕的私庫裡出。」
嚴正便道:「皇上聖明!」
眾人拜服。
就在大家在河邊說話的時候,長沙王帶著王妃快步走了過來,笑吟吟地道:「兒臣前幾日從西北得了十幾匹大宛寶馬,今天帶了來獻給父皇縱馬踏青!」說著便指向馬場。
皇上一向喜歡馬,且他又是馬上得了天下,聽了小兒子獻上寶馬自然高興,一揮手道:「來,我們騎馬踏青去!」
眾人便齊聲響應,跟著皇上向馬場而去。
素波就悄悄地拉住膠東王,「你別去了。」
不想皇上一直瞧著兒子,此時就停住腳步笑道:「青雲跟朕一起去騎馬!」
素波猶豫了一下,雖然自己不應該攔著,但是膠東王畢竟不比心智健全的人,騎尋常的馬也就罷了,現在卻去騎大宛寶馬,萬一控不住馬摔了可怎麼辦?因此她就躬身道:「父皇,膠東王才學了騎馬,還不精通,不如就讓他留下來吧。」
皇上看看兒子便仰頭大笑道:「朕一生縱橫四海、馳騁沙場,身經百戰,朕的兒子豈能不會騎馬!」說著拍拍兒子的肩道:「青雲,父王帶你騎馬!」
素波就小聲說:「王爺還小呢,萬一摔了可怎麼辦?」
這對小夫妻情分倒好,皇上聽了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向膠東王妃說:「成親之後就是大人,何況青雲現在就要跟朕一樣高了。」
小美男是長了許多,但是在素波心裡一直將他當成小孩子的,現在她抬頭一看,果然膠東王已經只比皇上矮上兩寸了,只是皇上身材魁梧,而他依舊很瘦削,因此就顯得更小一些。還有,過去素波一直沒覺得膠東王與皇上相像,但此時這對父子站在一處,她突然發現其實他們很像的。兩人的輪廓五官正似出於一個底稿,只是皇上的臉做得粗糙隨意一些,而膠東王的則經過精雕細鏤而已。
他們畢竟是親父子,自己才是外人,素波便退了一步松了手,「王爺小心。」又補了一句,「父皇也要小心!」
看著小美男向自己點了點頭跟著父皇走了,素波便趕緊去看留福,見他已經急忙跟在膠東王身後,有心想讓馮律跟過去,卻見皇上身邊這也不過只帶了幾個內侍,馮律過去也不可能到近前的,只得罷了。
如今河邊只剩下了長沙王妃和自己,素波便有些不知說什麼好。她先前見過陸二小姐兩面,只是從來都是退避三舍絕不打一點交道。薛清可是說過,這位小姐的脾氣十分地蠻橫不講理。
事實也不錯,就在素波微微一笑表達自己的善意時,陸二小姐已經將方才送皇上離去時的笑臉收了回來,看了一眼那些清明果嘲諷地道:「早聽說你喜歡與低賤的人在一起乾低賤的事兒,現在還想拿些吃食來討好父皇?」
素波本想自己畢竟曾在陸府住過幾年,與陸家也有些香火情,現在兩人同為王妃,因此是擺出姿態要與陸二小姐好好交往的。只是到了現在她再好性兒也不想受欺負。當然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自己如今已經成了膠東王妃,與陸二小姐的長沙王妃同級,憑什麼還要讓她欺負自己呢?便回道:「吃食可不是我特別獻給父皇的,不過是順便嘗了嘗而已。至於你們,才是湊過來獻寶馬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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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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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6:45
第四十九章
長沙王妃一下子被噎住了,可她一向不把膠東王看在眼裡的,更無論膠東王妃了,哪裡能受得了她回嘴,馬上就立起了眼睛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當年還不是靠著陸家度日!」
素波從來不迴避曾在陸家的日子,而且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丟人的,叔父抄書賺錢,是給文瀾閣做了貢獻的,就是陸相也曾經深夜來拜見叔父請教呢,而且,「現在我們要回了徐家的宅子,有自己的家,叔父也是朝中的散秩大臣了。」
長沙王妃永遠都會認為自己比膠東王妃高上一籌,她的嘴角露出了惡毒的微笑,壓低聲音道:「我知道膠東王是個傻子!」
素波眨眨眼睛也低聲道:「我聽說膠東王曾經闖入過你的閨房,還親眼看到你和他一起落到了水裡,後來許衍將你救走了。」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
「也沒有人會相信你!」
長沙王妃真想告訴膠東王妃,祖父如今已經在朝中擁有越來越大的勢力,而且也掌握了鄧家越來越多的錯,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會將鄧家像孫將軍那樣推翻在地,將鄧皇后從寶座上拉下來,然後推趙美人為後,讓長沙王成為太子,而自己主是將來的皇后!至於膠東王妃呢,只能一輩子匍匐在自己的腳下!
但是,陸二小姐總沒有那麼蠢,終於理智地閉上了嘴,向著膠東王妃輕蔑地哼了一聲,「你能懂什麼!」別看膠東王是祖父的親外孫,但是他傻了,不可能走到至高無上的位子,而且祖父推舉長沙王更能顯出他的公正無私,又能得到趙家在西北的勢力,這些膠東王妃一輩也不可能明白的。於是,她一轉身帶著宮女內侍們揚長而去。
素波也想回一句,「你懂什麼?」明明現在皇上的五個皇子,年長的三個都是嫡出,自然是一夥的,無論什麼都占據上風,就說剛剛宴會結束時,皇后就帶著三個親兒媳婦與鄧家的女眷們一同洗溫泉去了,只沒有叫自己和長沙王妃。
形勢如此明顯,陸二小姐正應該與自己聯合在一起,雖然不可能抗衡嫡系,但團結也總是力量,起碼大家不會欺負起這兩個王府不會太嚴重啊。看來長沙王妃是沒有聽過那個寓言,一要筷子很容易折斷,一把筷子就不容易折斷了。對於這們的豬隊友,素波也只能搖頭了。
不過寒食節裡,素波也不願意為這樣的小事影響了心情,何況她雖然懂得連橫合縱的道理,但長沙王妃這樣的肯定不可能聯合起來。
只要是不能做到的事,素波從來不會強求的,她便向走過來的福兒道:「王爺走了,去把嚴小姐請過來吧。」
福兒就先道了一聲,「長沙王妃憑什麼趾高氣揚的!她如今還是王妃的弟妹呢,難不成連長幼有序也不懂?」她剛剛雖然沒有聽到長沙王妃的話,但也看出她的盛氣凌人。
素波知道福兒在陸府裡曾被陸二小姐懲罰過,所以一直在恨她,其實自己也不喜歡她,就道:「算了,我們不與她一般見識,趕緊找嚴小姐去,她沒準兒正眼巴巴地盼著我們呢。」
福兒就跑去了,一會兒回來說:「嚴小姐跟著幾個夫人小姐去了上游的龍王廟。」
素波才知道皇家山莊裡還有龍王廟,不禁也有了興致,「我們也去看看,正好走走路還能減
肥!」剛剛真有些吃多了。
沿著小河邊溯游向上,就見花樹越加繁茂,景色越加迷人,素波一路玩賞,又叫眾人摘了許多玉蘭花枝,這裡的玉蘭花又多,花朵又大又芬芳,一定會很好吃的。
就這樣一路迤邐向上,走了半晌素波就見前邊的河灣裡立著一幢高大的琉璃頂青磚廟宇,就笑道:「這龍王廟的地址選得真不錯!」邁步走進要看看龍王是什麼樣子。
福兒便叫「廟祝!王妃前來進香了。」
不想這廟修得不小,卻沒有專管香火的廟祝,並連小和尚什麼的都沒一個前來迎接,素波也不以為意,信步而入,就見兩側的殿宇裡供著雷公電母、風神雨伯,各執法器,繪彩涂金,面目猙獰,便覺無趣,心想不知龍王、龍王娘娘又是如何面貌,忽聽正殿裡有人叱道:「我打死你!」便嚇了一跳。
馮律等人亦聽到了,急忙奔了過去,轉眼間拎了一個人過來,卻是鄧十九,額上一塊血腫,剛剛叱罵的人也跟了出來,原來正是嚴懿,手裡提著一隻小香爐,上面儼然一片血跡,而爐裡殘餘的香灰還在飄灑。
素波一看,立即便全明白了,不禁大贊道:「瞧著嚴小姐像個嬌滴滴的美人,原來是個女漢子!」
嚴懿原本一人對著鄧十九,雖然占了上風但亦不敢松懈,現在看到了膠東王妃立即便扔下香爐撲過來道:「王妃!有人陷害我!逼我嫁到鄧家!剛剛帶我過來又引走我家丫環的女眷、還有這廟裡的和尚廟祝,都有問題!」
真不愧是御史大夫的女兒,頭腦真清醒!素波就拉住她的手說:「既然遇到了,我當然要為你伸張正義!」其實也是為自己伸張正義,鄧十九當初也欺負過自己,那時自己沒有能力只能一逃了之,現在到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時候!素波才上前,福兒就攔在前面,「王妃,別髒了手,我來!」上去■啪幾個大嘴巴子打得十分清脆。
鄧十九剛被石頭香爐砸得頭暈暈的現在又挨了幾個耳光,整個人懵了,抱著腦袋叫道:「我爹是鄧太尉!」
馮律就劈手一巴掌,「鄧太尉也救不了你!」他這一掌沒有福兒的聽著響亮,也不怎麼好看,但力量卻非同小可,立即將他打得閉了嘴。
素波想到當年鄧十九把自己和叔父困在客棧裡,現在又想霸王硬上弓娶了嚴小姐,心裡恨恨的,但打死他總歸不好,就有了主意,「你既然敢在龍王廟裡做惡,就罰你到水裡給龍王爺陪罪吧!」
馮律立即大手一提,鄧十九就被扔到了河邊,然後一腳踹過去,人便掉到水裡了。河水並不深,鄧十九撲通了幾下露出了頭,然後他也認出了膠東王妃,瞪著眼睛張大嘴,「原來是你!」無怪膠東王妃來了問也不問就對付自己。
素波就居高臨下地笑了,「你知道就好了!」正好鄧十九向岸邊爬了過來,她就提起長長的裙擺用穿著繡花的腳在他頭上一點,將他重新按回了水中,「這時節的河水又清又涼,你好好清醒清醒!」
這邊馮律帶人去抓龍王廟裡的和尚和帶嚴懿過來的女眷們,另一邊素波拉著嚴懿去洗手,嚴小姐早沾了一手的香灰,便是素波也被她撲上來蹭了些。
素波見嚴懿的衣襟也髒了,便道:「我帶了多餘的衣裳,不如拿來你換上。」
「我不換,」嚴懿擦了手道:「我若是換了,別人只當我怎麼樣了,反倒猜疑。我就這樣,先把事情說明白,讓大家知道鄧十九是什麼下三濫的東西!」
素波便讚許,「你想的果然對,我們派人去傳話!」
沒一會兒功夫,幾乎整個山莊的人都到了龍王廟,就連皇上也帶著諸位皇子們聞迅趕來了,御史大夫道一聲,「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請纓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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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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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0:36:59
第五十章
案情其實沒什麼不清楚的,鄧十九想與嚴懿來個生米做成熟飯,沒想到嚴懿雖是女子,但生於貧家經常做家事頗有些力氣,更兼生性堅毅,完全沒有屈服之意,反是鄧十九表面凶悍身子卻早掏空了,糾纏之下倒讓嚴懿摸到香爐打破了頭。
御史大夫重點問的當然不是經過,而是究竟是誰指使了這場陰謀?雖然不管是廟裡的和尚廟祝還是那些官員的女眷們,都異口同聲地道完全不知情,皆是鄧十九一人所為,但御史大夫卻一直盯著鄧太尉、鄧家女眷們和皇后娘娘。
素波也堅信不可能鄧十九一個人安排下整個局面,畢竟這是皇家的山莊,他身上連個官職都沒有,豈能有這樣大的影響力?只是這時候誰會得罪鄧皇后和鄧家呢
御史大夫自然是早想得通了,問過無果後便道:「既然大家都說是鄧十九一人所為,那我也只向著他一個人來!」說著站起來向渾身濕淋如落湯雞一般的鄧十九一通猛踢猛打,「那我就判當父親的打死你!」
雖然如此,畢竟不好在皇家山莊就鬧出人命來,便有人拉住御史大夫,「尊小姐無恙,也就罷了。」
御史大夫被拉住了就高聲喝道:「我女兒是沒事了,可是我難不成只為了自己的女兒?皇家山莊隨便就能有人設計陷害良家女子,將來說不定就能害皇子鳳孫,再如此下去就連皇上也危險了!」
素波先前見御史大夫動手還道他沒有辦法懲制鄧家氣壞了,後聽他這一番叫喊便明白了,原來他這是以退為進,讓皇上心驚呢!
廟裡的和尚也好,官家女眷們也好,不只口供稱與鄧家無關,就是追查起來都非鄧家之人,反說明鄧家權勢之大,能調動人手之廣,豈不可怕?
果然皇上的臉色就很不好看了,寒食節踏青本是來散心的,不想倒遇到了糟心的事。鄧家也實在過,先前朝中他們一家獨大,就連自己這個皇上都要看他們的臉色,如今方才將鄧家的勢力打掉一些,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嚴正拉過去。嚴正一向不肯結黨,他們就想出了這樣下流的辦法,對嚴正的獨養女兒下手。
皇后娘娘便脫去簪環謝罪,「此皆鄧家之過,雖然臣妾能保父親母親並兄長嫂子們必事先不知,但十九弟畢竟鄧家子弟,他的錯就是鄧家的,鄧家自不敢推。臣妾請打死十九這個逆子,再除鄧太尉之職,歸家反省,臣妾亦減膳謝妝,閉宮思過。」
「倒也不至於如此,」皇上便親手扶起皇后,他要打壓鄧家不錯,但也沒有對鄧家趕盡殺絕之意,一則是當年他的確靠著鄧家才得到天下,對鄧家還是感念的;再是鄧家是太子的岳家,皇上還希望他們能在不侵凌皇權的前提下一直支持太子。更何況鄧十九是皇后最小的弟弟,鄧家一向愛如珍寶,的確嬌縱了些,就是自己也曾抱過這個年少的小舅子,於是想了想道:「十九這次果然大錯特錯,回家閉門思過吧!」
皇后卻不肯起身,卻道:「皇上,臣妾覺得很對不起嚴小姐,想收嚴小姐為義女,望皇上成全。」
不處罰鄧十九會讓嚴正覺得不平,如果再將嚴正的女兒收為皇家的義女,嚴正再也說不出什麼了,皇上便道:「也好,朕就封嚴小姐為玉容郡主吧。」
素波很是為嚴懿開心,雖然有被鄧十九算計之事,但其實她並沒吃虧,現在又因此得了郡主的封號,身份提高了許多,真是天大的好事。
眾人亦稱賀不已,
御史大夫和嚴懿被簇擁著上前拜謝,不過素波看他們的神色卻不是十分歡欣鼓舞,心裡也懂得這對父女並不是能為富貴所打動的,縱得了天大的榮賞,也不若審出真情還他們公道更能讓他們滿意。但是,皇上已經這樣決定了,他們也只能聽從。
寒食節就這樣過去了,回府後素波便將子推餅的事情說了,又向留福道:「會不會是針對我們府的?若不是你一味讓我低調別說出來,我就請御史大夫來審案了。」
其實今天子推餅的事留福早看在眼裡,心裡又道,王妃終於想到有人針對膠東王府,有些察覺了。但她到現在也沒有想到有人會用毒藥害人,只看當時太子提到試毒時王妃的表情,絕對的天真而無邪,所有的人都會深信不疑。
於是他就搖頭道:「果然但是請嚴正來查案又能如何?就是嚴懿女兒的事也不是不了了之了?」鄧家的勢力之深厚,膠東王府根本無從抵禦,眼下的形勢已經非常之好了。而且讓鄧皇后以為膠東王繼續服用毒藥,反而對膠東王府有利。於是他就想法子哄王妃,「王爺不是皇后生養的,又不如長沙王有靠山會討好,不論是在宮裡還是宮外都一直受欺負,下面的人有時將不滿發泄在我們府上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們知道了悄悄避開就是。」
素波想到了嚴正謝恩時沉著的臉,也就釋然,就連御史大夫也要吃一些虧的,更何況自己?再者皇家的宴會能有幾次?只要小心些不被人騙了就是。因從沒想過會被人毒死,她只當有人故意加了些不幹淨的東西,是以就是忿恨也有限。不過她倒是很可憐小美男,捏了他的臉頰心疼地道:「你過去在宮裡一定吃苦了!」又下了決心,「以後你就跟著姐姐混了,姐姐不讓別人再欺負你!」
留福悄悄撇了撇嘴,王妃永遠不明白是誰跟誰混,誰不讓誰受欺負的。可是王爺願意,自己又何必替他分辯呢?
果然膠東王向王妃笑了,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尤其是王妃,真是自己的幸運神一般。那麼,自己就跟著她混吧——不過話說這「混」字究竟是何解呢?
素波將藏在心底的這件小事解決了之後,便將心思放在更重要的問題上,「今天我采了好多的玉蘭花,先替我放在水中養著,千萬別放蔫了。」
待王妃去洗漱,留福便悄悄問王爺,「到了現在王妃怎麼還沒有想到呢?」他實在不能理解。
「她過去生活的環境裡就沒有這些,所以根本不會往這方面想。」膠東王再一次囑咐留福,「一定瞞住她。」夜裡,他對著王妃熟睡的臉輕聲問:「你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再也不能睡這麼香了?」
回答他的只有王妃如蘭的氣息。
寒食節一過,素波就用玉蘭花瓣做了好幾樣吃食:油炸玉蘭花、玉蘭花炒肉、玉蘭花糯米糕等等,讓大家大快朵頤。
飯後,她又泡了玉蘭花果茶。這時節新鮮的果子已經不少見了,先幾樣切成薄片,加上玉蘭花用開水燜上片刻,就是清香甘甜的果茶了,十分好吃,又能清熱解毒。
素波翹起蘭花指,端起手中半透明的玉杯,看著玉蘭花瓣在水中輕輕地盪漾,輕嗅那特別的芳香,輕輕呷了一口果茶,不禁慨嘆,「我的人生真是充滿了幸運呀!」
昨日宗正寺送來了太多的錢財和東西,多得素波根本記不清,只知道不僅先前用掉的膠東王的俸祿還了回來,而且還有先前靜妃和膠東王在宮裡餘下的財物,宗正寺克扣膠東王府的東西,再加上自己的俸祿——對的,王妃也是有俸祿的,自去年被封妃之後就有,所以一補就是兩年,儘管自己其實當了膠東王妃還不滿半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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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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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1 08:59:25
第五十一章
而這這套精美異常的玉石茶杯又是吳望專門獻給自己的,因為當時自己在最關鍵的時候幫了他一把,他感激萬分。
過了這樣一個收穫頗豐的寒食節,素波滿意得不能再滿意,而她還不知道呢,權貴的圈子裡已經傳言膠東王府在寒食節期間是最大的贏家。
就在這時候,留福帶來了一個消息,「王爺得了差使,明日就要上衙了。」
素波就趕緊將茶杯放下,把眼睛瞪得圓圓的,「什麼?王爺上衙?」
「是,娶妻之後就是成人了,皇上自然就要給大家指定差使,」留福便告訴王妃,「其實我們王爺得差使還算晚了呢,先前太子、河間王、江都王都是成親不足一個月就領了差使的。這一次長沙王與王爺一同領差事,因此有人便傳言道說我們王爺是借了長沙王的光才得了差使。」
素波從來不與三個嫡皇子攀比,而長沙王其實也比不了,他的母妃尚在宮裡,頗為有寵,又有經略西北的趙家做為母族,還有當朝丞相的陸家作為妻族,為人又擅長鑽營,因是幼子與皇上一向親密異常,他能先謀得了差使不算什麼。
而膠東王呢,什麼靠山也沒有,他又有問題——就說寒食節一整天,他似乎都沒有說一句話,沉默得像一塊木頭。素波甚至懷疑皇上其實是知道膠東王不對,所以他才會對膠東王與別的兒子不一樣,特別關切他、照顧他,但只是想讓他過得富足一些,快樂一些,然後不受欺負就行了。
素波反對膠東王領差事上衙。
她嚴肅地問留福,「王爺的實情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清楚?真遇了事可怎麼辦?難不成你以為像平日在府裡一樣很容易混?若有什麼公事要王爺裁決,你能做主?」
「王妃不必擔心,」王爺為謀一份差使已經等了很久,直到寒食節長沙王以獻馬為由請求到文瀾閣主管修書,皇上雖然未許卻也給他安排到少府管帝王之私庫,此時御史大夫等人皆上進諫,皇上亦知再不給膠東王一份差使便說不過去,因此才令膠東王進宗正寺。這份差使極輕閒,一般都是給宗室中輩份大又沒有什麼本事的人養老,沒有什麼權柄,就是皇后和鄧家也不好再反對。留福便胸有成竹地告訴王妃,「王爺到宗正寺掌管玉牒,不過記錄皇室家譜,十年一修,平日並無什麼大事。至多皇家宗親哪一家有娶親、添丁或者過世等事,報到宗正寺時,下面也有寺丞記錄在冊,並不用王爺親自做事。」
素波畢竟嫁到皇家,因此也曾聽叔父與何老太太說過玉牒,就比如自己,身為膠東王正室,自皇上下了賜婚的旨意後就由宗正寺將名字記錄在冊,待定期修定玉牒時正式書於其上,此後如果自己生子生女亦都要報到宗正寺及時記錄,萬一沒能及時報告沒有登記,那麼就不能算是皇家子弟。至於抱養別人子女或者其他混淆皇家血統之事一經查明都要處罰的,又有姬妾生子便可以將生母之名登在玉牒之上等等諸多繁雜規矩,是以前朝後期宗正寺負責玉牒之人便有幾十個之多。不過此時本朝新建,皇家人丁不多,想來的確沒有太多的事。
但是素波還是不贊同膠東王去宗正寺的,便苦口婆心地勸留福,「雖然如此,但領了差事多辛苦呀!每日上朝要早起,連懶覺也睡不了,是俸祿多了還是有什麼好處?且就算有俸祿有好處,我們又不缺,安安穩穩地在府裡度日豈不輕閒?」她早看明白了,皇上對這個兒子就是如此的期許,膠東王不懂,眼下最主要的是勸留福與自己保持一致,素波連法子都想好了,「只說王爺寒食節回來後著了涼,肚子痛要在府裡休養。」
王妃就是這樣的人,她只要吃得好睡得好就沒有再多的想法。但是王爺不會,確切地說不能——皇后和鄧家是不會允許王爺活著的,因此王爺要活下來,唯有不斷地向上,再向上,直到皇后、鄧家或者其他的人都再不能左右王爺的命運為止。
如果沒有長沙王謀差使一事,王爺是會藉著寒食節這個機會稱病在家裡休養,讓皇后以為計謀成功,皇上生出些疑惑。先前這些法子他們用過許多次了,但現在最好的辦法不再是以退為進,而是直接向前,畢竟王爺的境遇已經比過去好多了。
但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留福便看向王爺,只見他依舊在練字,在紙上端端正正地寫下了穎川王、太子、河間王等人的名字、出生時日、母族姓氏、正室姓氏、子女等等,立即指給王妃,「看,王爺不過在宗正寺看過一回玉牒便都記在心裡,其實王爺也寧願領差使呢。」
素波過來一看也嘖嘖稱奇,見膠東王正專注地寫字倒不好去捏他的臉,就在他對面拄肘看美男,無怪有人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膠東王雖然還不大但已經有了認真工作的男人的模樣,平坦光滑的額頭顯示著智慧;執著的目光代表著堅定;緊抿著的嘴脣流露出決然的氣勢,此時素波竟有些說不出口反對的話了。
留福又趁熱打鐵地道:「王妃,我們王爺雖然與別人有些不同,但其實心裡未必什麼都不明白,而且靜妃在世也一力培養兒子做賢王,是以讀書寫字樣樣不差於諸王。眼下的形勢,如果王爺什麼差使也沒有,朝中便更沒有我們王府立足之地了,不只宗正寺,更多的人會欺負上來,難不成我們能一直找皇上評理?」
「王爺這是為王府,為王妃,為我們大家才要辛辛苦苦地上衙!」
素波先前覺得自己的道理很充分的,也滿懷信心說服留福,但現在她突然覺得留福更有道理,不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似乎膠東王領了宗正寺的差使都是正確的,她就輕輕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留福就見王爺的嘴角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其實也想笑,王妃是很容易說服的人,她其實還是沒什麼主意的小姑娘呢。於是他就又道:「主管玉牒原本便十分輕閒,即便真有些事情也不會是急的,只管等王爺自衙裡回來我們再幫著拿主意就是。」
正是呀!玉牒十年才編撰一次,平時不過是登記而已,就是有事也來得及回來商量,素波想了想,吩咐留福道:「你想法子把關於玉牒的律令章程什麼的弄一份回來,我在府裡認真學一學,將來王爺有事也好幫他想辦法。」
留福真想對王妃道一聲「你不是一看正經書就發困嗎?還能學會枯燥的律令章程?再者宗正寺那點小事王爺輕鬆松地就能決定了,根本用不到王妃好不好?」但是他見王爺抬頭看了自己一下,就知道自己應該答應,立即就道:「那容易,既然王爺管著玉牒的事兒,家裡也要備上一份的。如今王爺也不大去書房,那就放在王妃的寧淑殿吧。」
素波就下了決心,「好的,你早些拿來,我要用功了!」又向小美男道:「你的事姐姐一定要幫的,你就放心吧!」
膠東王就抬起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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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8:59:37
第五十二章
素波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放了上去,兩邊各捏住了,又滑又彈很舒服便就又輕輕地擰了擰,「別擔心,好好當差!姐姐看看明天早上給你做什麼營養早餐。」
為了搭配出營養全面容易消化吸收又色香味俱全的早餐,素波甚至拿起筆列了一份食譜,她於這上面還是頗有才能的,一氣寫了一個月的,一邊寫還一邊嘀咕,「每天都不能重樣,各種營養要均衡,還要合口味……」
留福看著食譜口水直流,這早膳也太好了,只為了吃這一頓,讓他再早些起來也心甘情願!再看膠東王,眼睛也亮晶晶的。
結果,膠東王和留福對王妃的估計嚴重失誤!
他們提早出門練了劍,回來準備用了早膳上衙的時候,王妃還在床上睡著!
留福見四處的帷幛都擋得嚴嚴的,殿內一片漆黑,與膠東王面面相覷,「說好的營養早膳呢?」
膠東王肚子裡咕嚕一聲回答了他,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早上又練了大半個時辰的武功,焉能不餓?
留福想了想便問守在門前的福兒,「怎麼不叫王妃?」
「叫了,沒叫起來,」福兒就小聲說:「王妃最討厭別人早早叫她起床了,還會發脾氣,說是有‘起床氣’。」
什麼是「起床器」?留福莫名其妙,對於王妃的這兩個宮女,他一貫不夠信任,也頗有些瞧不上眼的,於是決定親自去叫王妃,雖然營養早膳指望不上了,但是來個雞蛋餅也好呀。
於是他到了床帳前輕問:「王妃,王爺要去上衙了,早膳用什麼?」
沒有人回答。
留福是內侍,一向在殿裡服侍的,因此猶豫一下便將床帳揭開了,就見王妃整個人裹在被子裡橫在大床正中,只將一把黑髮在外面散得到處都是。這睡相,留福目瞪口呆,選皇子妃時是要查睡相的,王妃這種肯定不成。只是因為當時情況特別,所以王妃就成了漏網之魚。真難為王爺這些時日是怎麼過來的!半晌回過神便又問了一聲,「王妃,王爺要去上衙了,早膳用什麼?」
還是沒有回答,留福只得提高了聲音問了第三次,「王妃,王爺要去上衙了,早膳用什麼?」
「我不管我不管!」王妃帶著被子向床裡側滾了過去,整個人蜷成了一個團。留福曾經見過刺蝟遇到了敵人就是這樣的,可是,「王妃,你昨天答應的,還寫了食譜,今天早上應該吃蝦仁小籠包、海參蛋羹、鍋塌豆腐、肉絲炒春韭、生拌莧菜、杏仁奶茶、芝麻糊、小米粥、糯米粥,再給我們帶肉鬆餅、鮮桃色拉做零食呀!」留福平時沒有王爺過目不忘的本事,但是這個菜譜他看了一遍就記住了,然後整整念了一夜,絕不誇張,做夢時還嘀咕了好多遍呢。
「咻!」地一聲,蜷成團的被子裡飛出一樣東西。
留福跟著膠東王凶險遇得多了,因此身手很敏捷的,如果不夠敏捷他也活不到現在,就是如今他胖了許多,躲閃得依舊快得很,是以東西沒有砸到身上。然後他就想起了王爺,王爺可就在自己身後,萬一傷到可怎麼辦!
急忙回頭就見膠東王正捏著一樣東西,才放下心來。王爺一向比自己還要敏捷,練武之後更是進步飛快,而馮律近來似乎在教他接暗器?
還真是學以致用啊!
留福便去看王爺手中之物,原來是隻油光水滑的核桃,原來是前幾天嚴家小姐送給王妃的。嚴家窮沒有什麼金銀珠玉之物,上次受了王妃的恩惠便拿這玩藝兒來感謝王妃,不過據說這兩隻核桃是在上萬隻核桃裡挑出來長得最周正最好看的,專門供人把玩用,正巧王妃就很喜歡,閒著的時候常用手盤來盤去,又讓大家幫她養護,如今表面已經有了一層淡淡的光澤,就是不知她什麼時候帶到被窩裡。
難道這就是「起床器」?
王妃是不對的!說好的早膳沒了,還拿核桃砸王爺!留福就清了清嗓子,「王妃,王爺上衙前王妃應該……」
「咻!」又一隻核桃飛出來。
膠東王抬起另一手接住了,「我們走吧。」
留福便苦著臉問:「那我們吃什麼呀?」
「吃起床器!」
素波一貫睡到自然醒的,她起來梳洗之時突然想了起來,「哎呀!王爺已經上衙去嗎?」見福兒和壽兒都點頭就嗔道:「你們怎麼不叫我呢。」
壽兒就說:「叫了,王妃不肯起來。」
「嗯,」素波停了一下,昨天定食譜時自己也曾考慮到早上起不來,因此才沒有將食譜弄得太複雜,然後下了決心為了小美男一定要早起準備營養早膳——畢竟他也是為了膠東王府的名聲、面子、待遇等等在奮鬥呢。可是自己終究還是沒起來,她嘆了一聲,學著電視劇裡的形象苦著臉道:「臣妾就是做不到呀!」
福兒倒是見慣了的,也不吃驚,又告訴她,「早上的時候王妃不但不肯起來,還拿核桃砸王爺呢。」
素波眨了眨眼,「真的嗎?」她記不大清了。
「當然是真的,不信王妃看看那兩個核桃都沒了。」
是的,為了今天早起昨晚上床也早些,然後自己就帶著兩個核桃把玩,玩著玩著就睡著了,素波回看大床,被褥早已經收拾妥當,上面乾乾淨淨,哪裡還有核桃?
「王妃把核桃丟出來,王爺接著就拿走了。」福兒並沒有聽清膠東王和留福的對話,但還是看到了的,而且又見他們接著就出了王府。
「空著肚子就上班去了,還真是可憐吶。」素波輕聲嘀咕著,留福會照顧自己不必管,可她心裡著實擔心小美男,他越發依賴自己了,平時不是自己吃過的東西他是不肯碰的,恐怕回來前什麼也不會吃,不吃早飯是最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呀!想了想她決定補償一下,做個愛心飯盒送去。
正好前些天素波命府裡的工正所做的一些銀器具送來了,她就挑一個方方正正的銀匣子,在最底部鋪了一層雪白的稻米飯,接著放了一層爆炒肉片,四周點綴了一圈海參蝦仁炒春韭,正中間放一顆愛心蛋——是的,因為時間緊急她雖然用的是先前備好的材料,但將整個食譜全換了,可還是很不錯的,是不是?
素波輕輕地哼著歌兒將銀食盒放在竹籃裡,才要換衣裳出門,就見膠東王和留福走進門,便笑道:「我才要給你們送早膳,你們怎麼就回來了?」
宗正寺閒散慣了,特別是主管玉牒的衙門,明明知道王爺今天到任,到了晨時竟然還一個人也沒有!王爺便寫了一紙章程貼在衙門正堂中間就回府了,明日起如果再有未能及時上衙之人,一律懲處。
當然,留福知道王爺也急著回府裡用早膳。只吃了兩個「起床器」,著實不夠用,他們又被王妃養得吃慣了一日三餐美味佳肴。
雖還沒見到早膳,留福就先贊了一聲,「王妃竟然知道用銀器盛膳食了,這可是能驗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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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11 08:59:48
第五十三章
「銀器驗毒並不準,」素波可是懂得科學知識的,所謂銀器驗毒只不過是銀能被硫氧化變黑,很多有毒的東西根本驗不出來,而沒有毒的食物也能產生變化,「不過用銀器放東西不容易變壞,而且味道還純正。正好我們府裡有錢了,我就讓他們做了好多漂亮的銀餐具,你們瞧著還好看吧?」這裡沒有冰箱,儲存食物很不方便,素波看中的是銀器有殺菌消毒的作用,某種程度上能替代冰箱的一些功能。
留福一早因為「起床器」對王妃生出的不滿之情立即煙消雲散,王妃真了不起!皇后娘娘下的毒用銀簪就是驗不出!因此靜妃先前亦沒有懷疑有毒,後來品了出來又沒有證據,想出宮亦不可能,最後只能讓膠東王不吃宮裡的東西。
現在王妃一句話就解了他們多少年弄不懂的事情!
留福就匆匆點了點頭道:「好看,好看!」卻急忙問:「那用什麼驗毒準呢?」
那要在醫院裡用好多儀器設備的吧?素波也不很肯定,於是她就是道:「我不清楚,不過日常吃東西只要小心一些就沒事,千萬別自己采沒見過的蘑菇吃就好。」
王妃不知道她自己能品出毒藥!留福只能說自己和王爺只有一輩子跟住王妃才能保得性命了!
就在這時,膠東王已經坐下開始用的他遲到的早膳,最上面的一顆蛋煎得很好看,是一顆心形,接著的肉片炒得特別嫩,兩邊又有海參、蝦仁和春韭,下面是燜得恰到好處的白米飯,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米飯上面沾了肉、海參、蝦、菜的汁,更加好吃。
留福就餓了,一時就將事先放在一旁,「王妃,我的飯呢?」
「哎呀!」素波當時急匆匆地,就將留福忘記了。其實也不怪自己,留福這麼大的一個人如果餓了自然會找吃的,不比膠東王需要照顧。可是看著留福可憐的目光,素波便道:「其實我帶了你的,這就替你裝好。」
東西果真有剩的,先是一層白米飯是一樣的,接著爆炒肉片便少了些蓋不住白米飯,而海參、蝦仁和春韭已經吃光了,好在還有一個蛋,是剛剛煎壞的,並不是真壞,只是形狀不那麼好看,卻一樣能吃,素波就放在米飯上,送給留福道:「其實也沒差什麼,我剛剛也吃得很匆忙只嘗了幾口,而你呢,正應該減減肥。」
留福才不信,王妃有個壞習慣——不應該說是好習慣,她每次做吃的都會一邊做一邊吃,所以往往飯菜做好了,她已經吃了半飽。當然,如此一來只要她親手做的東西王爺和自己便是完全放心的。
但有得吃也比沒有好,留福趕緊接了過來,才吃了一口就聽王妃問:「對了,我的兩個核桃呢?」
那兩個起床器嗎?剛剛王爺接到手中便帶到了宗正寺衙門,在門前等人時生氣用力一捏便捏開了,然後他就見王爺把核桃肉吃了。
千真萬確,留福敢向天發誓自己沒吃到一塊核桃肉,但是他明白這個鍋還是要自己來背,因為王爺完全沒有聽到一般在用膳,神情是那樣無辜,而王妃呢,已經把自己當成吃掉核桃的壞人了。
自己可不能得罪王妃的,留福答應著抱著銀食盒就跑了,「我去找,我去找!」
沒多久素波就聽雲哥兒告訴自己,「承奉正留福不知為什麼買了兩筐核桃,讓人悄悄抬到他屋子了。」
「這是他心虛了!」素波就更加肯定是留福吃掉了自己的核桃,那可不是普通的核桃呀,吃了真是浪費!於是她就冷笑一聲,「現在他恐怕在想法子給我找相似的核桃呢,就讓他找去吧,一定找不到的!」
福兒就輕聲提醒,「不過當時拿走核桃的好像是王爺。」
「王爺才不會,他懂什麼……」素波趕緊改了口,「他什麼道理都懂,才不會偷吃我的核桃呢!」
然後突然想起了自己一直忽視的問題,「我不是說過王爺在殿內的時候你們不許進來嗎?怎麼看到的?」
福兒就說:「當時王爺帶著留福走進殿裡,殿門沒有關嚴,我便在門縫處看到的。」
留福是宮裡出來的內侍,曾經受過特別嚴格的教導,他做事特別仔細,關門時一向輕手輕腳地把門關得嚴絲合縫,素波便有些疑惑,但她也是相信福兒的,就道:「以後就算門沒有關嚴你們也不可以往裡面看,記住了?」
福兒和壽兒跟在王妃身邊從沒受到過斥責,這樣的話就是重的了,因此皆道:「以後再不了。」
留福一連挑了好幾天的核桃,也沒有找到一對形似嚴家小姐送王妃的「起床器」,別看核桃從外表看起來都很相似,但真要仔細分辨卻又各自不同,想找出一對非常相像又十分好看,表面還十分油潤光澤的核桃還真不容易。為此,王爺還很是嫌棄他辦事不利。
留福還是第一次得了這樣的壞評呢,他一向可都是極能幹的,當年靜妃在時特別挑出來留給小兒子的,但這核桃還真難住了他。
過了幾天,還是膠東王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你到庫裡挑兩塊上好的和田玉料,讓工正所的玉匠刻一對大小模樣都差不多的核桃給王妃當起床器。」
「這個主意好!」留福激動得差一點掉下眼淚,他已經買十筐核桃了,只要有一點空閒時間就挑核桃,如今總算可以不必面對滿屋裡骨碌碌亂滾的核桃,也不想吃核桃仁了,「小的就去讓人雕了玉石的‘起床器’。」
還是王爺英明,王妃見了這對雪白滑潤的「起床器」很開心,特別對上面保留下來的核桃皮色的沁色很是好奇,「真是巧奪天工呢!」一直拿在手裡把玩。
可是到了睡前,留福見那對「起床器」還在桌上,就向王爺使了個眼色,王爺便替王妃塞到了被窩裡。
第二天,留福才一起來就聽說半夜裡王妃被「起床器」硌到醒了,然後就再不喜歡「起床器」了,正好嚴小姐過來,看著新奇就拿去玩了。
從此「起床器」之事就告一段落了。留福倒是放下一樁心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王妃就是不開心,也不會再從被子裡「咻」地一聲扔出一個「起床器」了,王爺身手好是打不到的,而自己越來越胖沒有過去敏捷了,萬一被打了可怎麼辦呢?要知道,這玉石的起床器可要比核桃的重許多!
其實還有一件小事,膠東王為宗正寺衙門重新定下的上衙時間延後了許多,正好是在王府裡吃過早膳之後,王妃便不必早起,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什麼「起床氣」了。而那些訂制好的銀食盒就放到了一旁,因膠東王只上午上衙,中午回府吃飯,下午再去文瀾客讀書。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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