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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君柔 - 《錦繡貴女 卷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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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0:10:27
標題:
陸君柔 - 《錦繡貴女 卷四》《全文完》
《
錦繡貴女 卷四
》作者:陸君柔
林靜姝快被氣死了,原來那個老在她身邊繞的奇怪男人真的是陸榕!
若非她被證明他沒死的貼身玉佩誘出去差點出事,他是不是真要躲一輩子?
氣得她忍不住痛打他一頓,同時也對陸榕的變化心痛無比,
不知道他去邊關從軍時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才從她記憶中的小胖子成了這副她認不出來的樣子,
而且這傢伙學壞了,溜去敵國境內宰了個將領不算,
被她救下後,竟在身受重傷、幾乎沒命的狀態下向她告白兼求婚,
哼,就算她也喜歡他,但現在答應豈不是等著當寡婦的節奏?
哪知他的傷好了卻換她被人偷襲中箭落水,差點只能冥婚,
她的祖母又如火如荼的替她相看京城貴公子,她的愛慕者甚至直接上門提親,
唉,他們的婚事也太一波三折,偏偏陸榕還被邊關戰事拖住腳步,
陸榕啊陸榕,說好了要帶她去看京城的十里桃花並聽她答覆,
如今她已準備好要成為陸家婦,可別讓她苦苦等待直到花兒都謝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0:10:40
第一章
【第六十四章 韓子秦的企圖】
年關將近,林靜姝除了每日裡配藥,還開始帶著人準備年貨,坊市如今更是熱鬧了幾分。
她挑挑揀揀,將能用到的一股腦的買下來,正在細細看貨商帶來的藥材,蘭芝卻輕輕碰碰她,給她使了個眼色。
林靜姝不著痕跡的打量一番,是一個面目普通的男子,只是不難發現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一看就知道是易容了。
男子正看著她們,見她發現也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反倒走過來,說道:「小公子買藥材?」
林靜姝點點頭,「自然,不然我來這裡做什麼?」
那人也不介意她反應冷淡,慢悠悠道:「這些藥材品質不算上好,價格卻是太高了些,不划算。」
林靜姝笑咪咪道:「划不划算自然我說了算,我覺得它划算,它就划算。」然後拉著蘭芝退後幾步,說道:「動手!」
四周瞬間跳出許多人,向著那人靠過去,那人卻詭異一笑,幾個閃身進了人群。
蘭芝憂心忡忡,「不知道能不能抓到。」
林靜姝搖搖頭,「若是能輕易抓到,他就不是韓子秦了。」
回到府裡,派出去的人陸續回來,果然沒有抓到,好在她及時跟顧文堂還有於將軍那裡報信了。
半夜,小院裡火光沖天,林靜姝帶著紅梅、蘭芝一同衝出去,幾支弓箭也跟著射來。
白日裡面貌平凡的男子一步步走近,冷笑道:「你倒是膽子不小。」
林靜姝取下易容,淡淡的說道:「韓將軍。」
韓子秦哈哈大笑,也取掉臉上的東西,「小丫頭有意思。不怪我們小謙一心想要求娶你。」
林靜姝輕笑著說:「那是自然,我身上可流著一半周家的血,總要不愧那份骨血,倒是你們子謙我實在看不上,沒有一點你們韓家子孫該有的樣子。」
韓子秦不以為意,只說道:「小丫頭,你激怒我也沒用,你看看這是誰?」
他拍拍手,兩人拽著一個女子過來,見林靜姝臉色變了,笑著道:「怎麼樣,你表姊的命,值不值得一塊沒什麼用的令牌?」
林靜姝冷冷道:「我表姊可在南平呢。」
韓子秦平靜道:「左右是順手抓的,沒想著真能換來那令牌,既然沒有用,那就殺了吧。」他比了個手勢。
林靜姝只能說道:「等等,你們韓家為何落到今日你心裡十分清楚,凰羽令就算到你手裡,你確定能保下安平侯的命?」
韓子秦輕聲嘆息,「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怪不得我們陛下沒能殺了你。」他神情愉悅,聲音輕快,彷彿這是一件十分讓人高興的事,然後話音一轉,不耐煩道:「不必管我怎麼用,也別想著拖延時間,凰羽令給我,我放人,不然,她就死!你快選。」
林靜姝看著昏迷不醒的張晚晴,取出一塊令牌,說道:「你放人,我給你。」
韓子秦笑著說:「小丫頭好算計,你先給我令牌。」說完,將刀漸漸逼近張晚晴的脖子。小姑娘到底心軟,一個關係不怎麼好的表姊,也捨得用凰羽令換。
林靜姝心裡十分焦急,她雖然知道他要凰羽令,可那令牌真不在她手裡,心一橫,賭了——他不一定認識凰羽令!
她將東西往他手裡一扔,蘭芝和紅梅兩人迅速的將張晚晴拉過來。
韓子秦拿到東西,仔細看了一遍,說了句「咱們後會有期」就帶著人要走,可惜,路不知何時被堵住了,有一圈兵馬圍住他們。
顧文堂走近林靜姝問道:「沒事吧?」
林靜姝搖搖頭,說道:「沒事。」見他的目光看向張晚晴,解釋道:「我表姊,不知道怎麼被他抓住了。」
韓子秦神色凝重,他的人手到現在折損得也差不多了,這是他僅剩的心腹,算了算時間,心想再拖延一會就好,魏國那邊應該快要有動靜了。
於是他道:「怎麼,交換了的東西,想要拿回去?」
林靜姝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對顧文堂道:「他用我表姊換了凰羽令,先抓了人再說。」
話落,兩方人馬就動起手來。
韓子秦明顯處於劣勢,眼見已經有了傷亡,心裡一發狠,叫道:「不用管我,大家全力突圍!」
可惜沒人應他的話,依舊不著痕跡的保護著他後退,他們很多都是韓家從前的親衛。
眼看人死得越來越多,韓子秦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猛地向林靜姝那邊甩過去。
砰地一聲巨響,林靜姝只知道被人護在了懷裡,下一刻就暈過去了……
等林靜姝再次醒來,是在於將軍的將軍府裡,睜開眼睛,看到蘭芝正看著她,問道:「顧公子如何了?」顧文堂將她護在懷裡,那東西又是衝著她這邊來的。
蘭芝囁嚅著說道:「顧公子的傷很嚴重……」後背炸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流了許多。見林靜姝愧疚非常,忙說道:「用上了秦老親手給您配的外傷藥,大夫說了,若是不起高熱,好好靜養兩三個月就好了。」
林靜姝沉默了一瞬,左右人已經傷了,她再愧疚也沒什麼用,想到張晚晴,她皺著眉頭道:「表姊現在如何了?」
蘭芝輕聲道:「表小姐醒來了,只是瞧著精神不大好。」算是比小姐早醒來一會,知道人在小姐這裡後,也沒多問什麼。
林靜姝沒再多問,起身去看顧文堂。
他還沒醒,即使昏迷中,表情也十分痛苦,她輕輕將他的手拿出來,把了脈,好在嚴重的只是外傷,內傷雖然也有,但是比較輕微,喝上幾副藥就好了,可她擔憂的是外傷這般嚴重,不太好癒合。
而當夜顧文堂起了高熱,林靜姝帶著蘭芝、紅梅不時的想法子給他降溫,眼也不眨的注意著他的動靜,好在溫度降得還算快。
林靜姝有些疲累的打了個盹,迷迷糊糊間聽到蘭芝在叫人,猛地驚醒,跟著蘭芝去看顧文堂,高熱又發起來了不說,還在囈語著。
林靜姝輕聲叫道:「顧公子?」
大夫就在隔壁休息,來得倒也快,把了脈,開了方子,為難道:「這高熱若是退不下去,那可就麻煩了。」他醫術不錯,打仗的時候也會去軍營幫忙,因此知道有許多受傷的士兵,都是因為受傷後的高熱不退而死去。
將藥灌下去,林靜姝又用針扎了幾處,她不好多待,只能交代蘭芝仔細著點。
她回了自己的住處也睡不著,索性開始配些常用的藥,折騰到天濛濛亮,蘭芝才過來回話。
蘭芝看著疲累至極,卻精神很好,笑著說道:「小姐,溫度已經穩住了,大夫說凶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好養著就沒什麼大礙了。」
林靜姝也松了口氣,說道:「快去休息吧,正好紅梅也起來了,她過去照顧就行了。」好在還有將軍府裡的陳大娘幫著打點。
安下心,林靜姝也打算去休息,一晚上沒睡,她覺得腦袋沉沉的。
而張晚晴休息了一夜,精神好了許多,收拾好自己,便來尋林靜姝。
紅梅客氣道:「表小姐,小姐她昨晚沒怎麼睡,是以這會還沒醒來,您稍微等一會,奴婢去給您泡茶。」
聽紅梅如此說,張晚晴有些羞愧,「我去看看表妹。」說完,跟著紅梅進了內室。見林靜姝還在熟睡,不過好似睡得不甚安穩,眉頭微微皺著,她轉過頭輕聲對紅梅說道:「我在這等一會吧。」
紅梅行了一禮,也坐在一邊開始做針線。
直到正午時分,林靜姝才醒來,見張晚晴也在,叫道:「表姊久等了吧?」
張晚晴忙道:「是我連累了表妹。」又加了句,「表妹還是先洗漱吧,也好用午飯。」
飯已經準備好,等林靜姝收拾好,同張晚晴一起用過了午飯,兩人去了小客廳。
林靜姝吩咐紅梅道:「快去用些飯,也叫醒你蘭芝姊姊,讓她吃了飯再睡。」
見紅梅出去,她對著有些緊張的張晚晴問道:「表姊,你不要告訴我,韓子秦是從京城將你帶過來的。」
張晚晴半低著頭,這些日子她也是擔驚受怕,輕聲道:「我一個人偷偷出京,被他抓住了。」她帶著兩個丫鬟出京,路線什麼的都計畫好了,前半段很順利,可她只顧著欣喜要見到長生,誰知道遇上個煞星。
林靜姝十分無語,「你的意思是,你是瞞著家裡偷偷跑出來的?」
張晚晴點點頭,「我想去前門關一趟,無論結果如何,我也不留遺憾。若是我直白的說出來,母親必然不會同意,我就小病了一場,趁機去了莊子上調養身體,然後避開護衛帶著兩個丫頭出來了。本來十分順利,只是我一時大意,露出些痕跡,被那賊人算計了去。」
林靜姝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真懷疑張晚晴前世活了多少歲?帶著丫鬟不帶護衛,三個年輕姑娘就這麼上路了!
她嘆了口氣,「好在那人不輕易露面,抓你也是順手,消息不會傳出去,我寫封信給家裡,讓他們送信給你母親。」
張晚晴真誠道:「多謝表妹為我費心,就是還要勞煩表妹一件事,我忽然失蹤,兩個丫頭定然急壞了,還請表妹幫忙將她們帶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那地方離這裡也不近。
林靜姝應下來,又道:「你拿個信物出來,我好讓人去接她們。」
張晚晴解下玉佩遞給林靜姝,才告辭回去。
林靜姝將玉佩給了羽藍讓她安排人過去,又去看了顧文堂。
他已經醒來了,只是臉色十分不好,見林靜姝進來,對她笑了笑。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0:10:53
第二章
林靜姝行了一禮,小聲道:「多謝你了。」頓了頓,她有些懊惱,「我這都成了災星了,你老因為我受傷。」
她抬起頭看著顧文堂的眼睛說道:「下次還請不必如此了,不是我不知好歹,只是並不是只有我的命矜貴,你的妻子孩子都等著你回去呢,這次運氣好撐過去了,若是……」
她心裡顫抖了一下,哽咽道:「若是你出了事,我這一輩子還如何安穩?你的孩子該有多可憐啊!」
「我還沒有孩子。」
林靜姝睜大眼睛,似是不明白他的話。
顧文堂重複道:「我還沒有孩子,姝姐兒,上次服毒,那是因為我有把握解毒,而這次……」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但凡是個男人,遇到危險了,都會下意識救那個他幾乎是看著長大的小姑娘,你就更不必放在心裡了。我知道你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你看這樣如何?若是將來我有了麻煩,你也救我一次,好不好?」
林靜姝下意識的答應,「好,我會的!」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擦擦眼淚,多少年沒哭過了,何況還是在別人面前掉眼淚。
顧文堂像是知道她尷尬,開口說道:「姝姐兒回去休息吧,昨天嚇壞了吧?」
林靜姝心裡明白,她不是害怕危險,她是害怕有人被她連累而死,輕輕抿嘴,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如此過了半個月,顧文堂的傷勢一天天好起來,派去接張晚晴那兩個丫頭的人也回來了。
林靜姝對消瘦得不成樣子的兩個丫頭說道:「你們家小姐沒事,我已經讓人請她過來了。」
海棠、綠嬌跪下來磕頭,泣不成聲的道:「多謝表小姐救了我們家小姐。」
這大禮她們行的真心實意,這兩個月來,她們沒有一刻不擔驚受怕,若是小姐有個萬一,那她們兩個也不用活了。
林靜姝正要說話,張晚晴過來了,哭道:「海棠、綠嬌,你們沒事吧?」
三人瞬間抱在一起哭成一團,林靜姝無奈的等她們哭完,才說道:「想來你們主僕也有很多話要說,正好這天變得更冷了,我去街上多買些藥材回來。」
坊市如今不及從前熱鬧,林靜姝心情也不算好,幾次交戰,大夏很是吃了幾次虧,她懷疑是韓子秦在搞鬼。
想到上次的火藥,她又有些忌憚,看韓子秦的樣子那東西定是不多,可那種程度的炸彈,用在戰場上也夠他們喝上一壺的。
她想事情想得專心,直到前頭的路被人堵住,才抬起頭來詫異道:「你怎麼在這裡?」又往他身後看,「長生也來了?」
那人臉色立刻不好看起來,沒好氣道:「前門關正在打仗,他怎麼可能來?」
陸榕心裡暗恨,這丫頭到現在也認不出他來!
他又問道:「這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都及笄了,怎麼會跑到北地來?」
林靜姝奇怪道:「你們不是同袍嗎?他忙著打仗,你怎麼在這裡?」還有,他這話好像太過親昵了些吧?
她又回道:「因為一些事,不得不來一趟。」
陸榕自然是衝著韓子秦來的,是以淡淡道:「我來,自然是有公事在身。對了,你現在住在哪裡?」
林靜姝道:「住在將軍府。」
陸榕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有些事想問你,咱們去將軍府說吧。」
林靜姝見他神色凝重,便說道:「你先過去,我將這些藥材都收回去。」
現在正在打仗,藥材正是需求正大的時候,於將軍難得傳信給她,讓她多配些常用的藥物送到軍營裡去,當然,銀子不用她自己出。
是以這些日子,她和蘭芝、紅梅根本就沒閑下來過,再算上將軍府的陳大娘,她們幾人一直在跟藥材較勁。
【第六十五章 有仇報仇】
陸榕離開之後,並未如林靜姝說的去將軍府,而是去了一處廢棄的民宅。
民宅出人意料的乾淨,裡頭的人一見到陸榕,便稟報道:「他們應該在這裡落過腳。」
陸榕神色明暗不定,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四周,心裡冷笑,這倒是像他的風格。
不一會又有人進來,壓低聲音匯報著什麼,陸榕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然後吩咐道:「咱們去一趟於將軍那裡。」
到了大軍駐地,陸榕遞上了自己的令牌,不一會就有人來領他進去。
袁肅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問道:「前門關不是也在打仗?」
陸榕神色淡淡,只說道:「公務在身,有什麼辦法?」
袁肅沒有繼續問下去,心裡卻在嘀咕,什麼公務比打仗還要緊?
到了於將軍的營帳,他示意陸榕稍等,自己先進去,對神色疲憊的於將軍道:「將軍,那小子在外頭。」
於將軍收起地圖,說道:「帶他進來吧。」
陸榕進來後,恭敬的行禮,「將軍,小子陸榕。」
「陸柯那小子的弟弟?」於將軍直接道。
陸榕輕聲道:「是。」
於將軍打量他一陣子,才有些不悅道:「什麼公務這般重要,讓你連打仗都不顧了?」
論年紀,陸柯是他的後輩,但是論守衛邊關的時間,他也就是比陸柯長那麼一點罷了,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是他對那孩子十分欣賞……如今瞧著,眼前這孩子倒是有那麼一兩分陸柯的樣子。
陸榕解釋道:「我兄長之死與韓子秦有關,這仇,小子勢必要報!」其他的仇可以慢慢來,這個人,他卻一定要讓他死無全屍!
於將軍怒極反笑,「你不如你哥,國家大義面前你還想著一己之私,他守衛前門關多年,而你這張臉有多大的凝聚力,你不會不清楚,如今就為了個躲躲藏藏、丟盡了韓家臉的玩意,不顧前門關的百姓、不顧袍澤都在浴血奮戰,跑到這裡,只為了一段什麼時候都可以報的私仇?我看你哥就是還活著,都要被你氣死了!」
陸榕心裡一痛,輕聲道:「將軍,我不如我哥,被利用、被算計,甚至死後被潑了一身污水仍想著大夏。我只知道那是我哥,是十幾歲就為了我上了戰場的兄長、是為了讓我活得更加肆意,十幾年都沒有回來的哥哥。所以,在我心裡,什麼家國大義、什麼責任擔當,都不若他活著更加重要。
「就像如今,我明知道您說的才是他想要我做出的選擇,可是我不想,也不願意,我過不去心裡這道坎……我必須殺了韓子秦!」
說到最後,他眸中燃燒著刻骨的冰冷、恨意,還有偏執,使得臉上不太明顯的傷疤都猙獰了起來。
一想到他哥死前還不忘畫下一張蠻族的地圖,他就恨,恨不得參與這件事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於將軍心裡一驚,這孩子陷入魔怔了,他不僅恨蠻族、恨韓子秦,他還……恨大夏。
他目光複雜難辨,只道:「榕哥兒,你和你哥相處得不多吧?老夫見過他一次,那回我們一同回京面聖,和京郊大營的王將軍一起切磋了武藝,一起喝酒聊天。是以,他的性子,老夫也能看出幾分,你哥他沉默內斂、堅韌又執著,守衛前門關十幾年,你敢說全都是為了你?」
於將軍鄭重的看著陸榕,擲地有聲道:「榕哥兒,為將之人最驕傲之事莫過於守護一方水土,仇要報,血要還,但是家國也要保,被利用、被算計、被潑污水,老夫從來都不怕,人生於世,求的不過是問心無愧罷了。」
這一生,他輝煌過、落魄過、幸福過,也沉鬱過,甚至他的人生從碰到陛下那一刻起,就註定了被算計、被利用,甚至以後會不會善終都不得而知,可是那又如何?他依舊是保衛了這一方的百姓。
於將軍又憐惜的看著陸榕,輕聲道:「榕哥兒,總有一日,你會明白,我和你哥的這份信仰。」
眼前已經初露崢嶸的少年活得純粹,愛恨都明快如火一般,真是年輕啊……
陸榕卻覺得悲傷,他們求的是問心無愧,可有些人心裡只有權力地位,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壓下痛楚,他突然就不願意在這人面前說假話,是以他聲音清楚的說道:「將軍,陸榕不是英雄,也做不來您和我哥那樣的豁達寬容,我只知道,誰要害我,我就先下手為強,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沉默一瞬,他清晰而堅定、一字一句的道:「害了我哥的人,我必要讓他生不如死,無論那人是何身分!」
他們毀了他最在乎的親人,他就將他們在乎的一一毀去。
於將軍心裡一嘆,不再多言,這孩子心裡憋著一股氣,發在韓子秦身上也好,是以他道:「我同意你留下來,不過這裡可不是前門關,不會有人給你特殊對待。」
陸榕行了一禮,保證道:「多謝將軍,陸榕保證不會因為私仇影響公事。」韓子秦去了魏國,憑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殺不了人,這樣也好,戰場上一決勝負。
等陸榕告辭之後,於將軍取出地圖,卻久久沒動彈。
見狀,袁肅遲疑了一會,終究開口道:「將軍這是又想起海哥兒了?」
江海,於將軍唯一的義子。
於將軍搖了搖頭,嘆道:「人老了,總愛想起從前的事。」
海哥兒單純敦厚,小小年紀沒了父母,他將他養在府裡,那孩子一心想著他,小的時候分糖糕給他吃,長大了就跟在他身後練武,雖然天資有限,但是努力。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0:11:07
第三章
他以為,那是上天補償給他的,是他的兒子,他無數次的想著,以後看著海哥兒娶妻生子、兒孫滿堂。可後來呢,腦中的畫面突然就模糊了——海哥兒滿身的鮮血,一聲聲叫著父親,他心如刀割,卻只能看著他咽氣……
不恨嗎?不怨嗎?不悔嗎?
不是的,他也是恨過、怨過、後悔過的,只是報了仇又如何?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活到這把年紀,他也不能放下、沒有釋懷,又怎麼要求一個泡在蜜罐裡的孩子深思熟慮、以大局為重。
袁肅憨傻,見自家將軍心情不好,只能支支吾吾道:「將軍,若是那小子惹您不高興……我、我立刻去揍他一頓。」
於將軍瞪他一眼,說道:「有力氣不如多練練箭,不要整日裡想著惹事,出去吧。」
袁肅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於將軍的神色卻柔和下來,這就是他堅持下來的緣由,縱然有許多對不住他的人,可也有這些擁戴他的人。
另一邊,林靜姝回到將軍府後,先是去看了顧文堂,又和張晚晴寒暄了幾句,這才去將新買來的藥材炮製出來。
羽藍四處轉了一圈,說道:「那人並未來。」
林靜姝也沒放在心上,左右他們也不熟。
二月底的時候,顧文堂的傷算是好了起來,近來戰事頻繁,他雖然在養傷,但是正事也沒耽擱。
林靜姝卻有些不安,眼皮子跳個不停。
很快她的預感應驗了——於將軍身邊的宋語過來了將軍府,神色凝重的將她秘密帶到大軍駐地。
一進營帳,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襲來,林靜姝快走幾步,心裡一跳,就聽袁肅朝她吼道——
「快看看將軍!」
林靜姝忙上前把脈,心裡漸漸沉下去,於將軍年歲已高,加上陳年舊傷,這會更是傷到了心脈……
看著面色慘白的軍醫,她取出銀針,嘆了口氣說道:「我若是施針護住將軍心脈,諸位可有法子?」
最為年長的軍醫激動道:「你真能護住將軍心脈?」將軍根本就沒法經受藥性的衝擊,若是心脈沒事,他們自然有法子。
林靜姝也不多言,下手飛快,她全神貫注的用著秦神醫曾經救了她弟弟的那套針法在於將軍身上下針。
半個時辰後,她全身像是被水淋透了一般,神色蒼白,有氣無力道:「可以了。」
老軍醫率先上前,把了脈後開了方子,交給等在一邊的人,那人飛快的跑去熬藥了。
老軍醫又走到林靜姝跟前,感慨道:「不愧是秦老的弟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醫術。」
林靜姝實話實說,「不敢自稱是秦老弟子,只是在針灸之術上被指點了一段時日。」
老軍醫卻十分欣慰,如今他已有把握保下將軍的命,若非這孩子,只怕他們北地就危險了,且她性子謙虛,真是不錯!
一直到第二日午時,於將軍的傷勢終於穩定下來,林靜姝也回到了將軍府。
而顧文堂開始早出晚歸,至於於將軍重傷昏迷不醒的消息,幾日之內就傳遍了。
敏銳的察覺出北地的躁動與不安,林靜姝不由心下慶幸,於將軍對北地的意義實在是不一般。
大夏連連失敗,死傷無數,大魏步步緊逼,彷彿下一刻就能破掉北地的城防。
三月中旬,被傳生死不知的於將軍竟出現在戰場上,魏軍一時亂了方寸,大夏大軍勢如破竹,彷彿要將前些日子的頹勢一鼓作氣的扭轉過來,一路打到穆邊城。
裡應外和之下,城破了,此時,魏國那邊放出了閆家通敵的證據,於將軍震怒非常,徹查了軍中,清洗了一批有牽連的人。
而林靜姝此時卻帶著羽藍進了穆邊城,找了魏國的身分路引,一路往著魏國都城去了。她們裝扮成姊弟倆,羽藍做女子打扮,林靜姝依舊是少年打扮。
至於大夏這邊,軍中上層的氣氛卻不若底下那般興奮開懷,於將軍這次傷到了底子,最多隻剩兩年的生命。
於將軍這會臉色十分不好,一方面因為他這回上戰場,完全是拿壽數填上的,二來……
他問道:「陸榕走了?」
袁肅有些不安的說道:「那小子昨日將我灌醉,似是說要去找什麼人……」
聞言,於將軍神色疲憊,破城那日,韓子秦並未在城內,想來是跟著敗軍退走了,陸榕報仇心切,這會怕是追上去了。
他有氣無力的道:「傳信給茂哥兒,若是遇見陸榕,讓他照應一番。」
宋語擔憂的看著於將軍花白的頭髮,之前大夫說過,雖然壽數不多,但是絕對不止三年,可如今只剩下不到兩年的壽數。大夏雖然看著占了上風,但也只是一時而已,一旦將軍故去,北地未必守得住。
到底怕他心神損耗太過,宋語忙說道:「將軍不必心憂此事,這些日子以來,陸榕是什麼樣的人,咱們也清楚,他惜命著呢,屬下馬上給茂哥兒發消息。」
於將軍微微點下頭,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袁肅幾人對視一眼,袁肅留了下來,宋語和袁末小心的退了出去。
袁末皺著眉頭輕聲道:「大夫說了,若是好好保養,不再操心戰事,至多還有兩年的壽數。」可是只要將軍一日待在北地,一日便要操心,若是告老,陛下那裡也不知道會任命何人為將。
宋語也想到了這一點,沉著臉道:「陛下那邊只怕已經收到消息了。」沉默半晌,「將軍若是告老也好。」說完,又搖搖頭嘆息道:「算了,將軍怕是不會肯的。」
不是放不下手上的這點權力,而是放心不下北地。
袁末輕聲道:「我本想勸慰將軍一下,只是又想著,這裡怕是將軍唯一的堅持和牽掛了。」
這些年若非找不到滿意的領兵之人,將軍早就告老還鄉了,也不用拖著這樣的身體苦苦籌謀,還不一定能落得什麼好。現在處置了閆家,陛下表面不會說什麼,但是到底這些年,閆家一直被將軍打壓也是真的。
宋語沉吟一會,「這會咱們勝了這一場,陛下即使心有不滿也不會多說什麼,只要防著別有用心的人就行,軍中公務倒也好辦,左右咱們也是做慣了的,非大事不必打攪將軍,一切以將軍的身體為重。」
兩人商議了一會,各自分開了。
宋語出了大軍駐地,去了顧文堂的住處。
見到他,顧文堂並不吃驚,只問道:「將軍的身體比我想的還要不好?」
宋語也不隱瞞,「大夫說了,若是靜養,還能撐上兩年。」
顧文堂心中複雜,依著現下的狀況,根本不可能靜養,也就是說,於將軍的壽數怕是沒有兩年了……
他道:「我明白了,陛下那裡,我會稟報的。」宋語是個謹慎的人,這會告訴他這些也是這個意思。
宋語真誠道:「那就多謝顧大人了,若是將來顧大人需要,宋某萬死不辭。」說完行了一禮。
顧文堂忙扶住他,「於將軍為人,晚輩佩服不已,顧某所作所為也都是出自本心,不需宋副將您如此。」頓了頓,「顧某只求宋副將一件事,林家那孩子去了大魏,若是可以,還望您在能力範圍之內,照應兩分。」
宋語奇怪的看著他,林家那孩子是個小姑娘他很清楚,林文茂真容長得什麼樣子,他也清楚,這位顧大人與人家小姑娘無親無故的……
宋語壓下疑問,只說道:「宋某會的。」
顧文堂見他神色異樣,稍微一想就知道他想歪了,可是他又不好解釋自己是三皇子的人,而小姑娘的姊姊是未來的三皇子妃。
想了想,嘆息一聲,「那孩子任性慣了,我外祖母時有記掛,再說了,到底是我看著長大的小姑娘……」意思,他是把人當晚輩看的。
宋語又寒暄了兩句,這才告辭回去。
林靜姝和羽藍走得還算順利,不同於邊關的戰亂,越是靠近都城越是平靜祥和,大魏對此次大敗也迅速做出反應,戰死的那些不說,活著的那些倒是被殺了不少。
聽說接任的將領是魏帝十分信任的心腹,出身裴家,極為勇武不說,從前也是帶過兵的,年齡大概四十歲左右,若真是個擅長用兵的,那只怕拖也能拖到於將軍身死。
這日,兩人看著天色已晚,已經趕不到下一個落腳地,只能投宿客棧,林靜姝早早就睡下了。
然而第二日天剛濛濛亮,就見羽藍在她房間裡,因為是姊弟打扮,是以她們要了兩間房,這會羽藍顯然是潛進來的。
她問道:「怎麼了?」
羽藍湊近一點,說道:「我看到了咱們之前遇到的那個小子。就是和長生少爺一起走的那個。」她是昨晚發現對方的,還好她動作快,沒被看到。
林靜姝脫口而出,「他來了大魏?這是不要命了吧?」
羽藍輕聲道:「應該不是一個人,好似有人跟在他身邊,像是侍從。」
林靜姝想了想,輕聲道:「算了,咱們本也不熟,當成不認識的就是。」
到底在別人的地盤,他跑到這裡來,顯然不是為了體驗民俗風情,定是有什麼隱秘事,卷進去,對她們沒什麼好處。
羽藍提議道:「要不,咱們早些退房?走吧,不然少不得要碰上,或是等他們走了咱們再出發。」
林靜姝說道:「現在就走吧。」
她穿了衣服收拾好自己,去掌櫃那裡退房後,就站在一邊等著羽藍。
突然,她眼神猛地一縮,腳步飛快的追了出去。
跟在某人後頭來到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林靜姝才道:「出來吧!千方百計引我過來,如今還藏頭縮尾,不太好吧?」
韓子秦從暗處出來,「小姑娘膽子倒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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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0:11:19
第四章
林靜姝輕笑一聲,「東西你都亮出來了,我也不好不接招不是?」
她眸中泛著幾分冷意,那東西是陸榕的。這些年,陸榕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寫信給長生讓他幫著打聽,可是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這會乍一見到玉佩,先是松了口氣,總算他沒死在那場大火裡,接著又提起心,玉佩既然被這人得到了,這會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韓子秦把玩著手中的玉佩,輕聲說道:「我告訴你這玉佩的主人現在身在何處,你借我魏國皇宮裡的一部分力量怎麼樣?」對於面前這位,他從來不敢掉以輕心,雖是女子,但是凰羽衛的存在讓他十分忌憚。
林靜姝知道他是將自己當成林文茵了,又有些奇怪,他為什麼會認為自己是燕華長樂公主的轉世?
她只道:「韓將軍真是說笑了,我一個小女子怎麼會在魏國皇宮裡有力量?」
韓子秦不以為意,「這凰羽令你都交給我了,還否認這些就沒意思了。」又用誘惑的語氣說道:「我也不需要知道那些人是誰,只要讓我用上一次就行了。」
林靜姝耳朵一動,韓子秦面色同時一變,說道:「你若是想好了,可以隨時告訴我。」說完轉身走了。
林靜姝轉過頭,果然看見那人帶著人過來了。
他在林靜姝身邊站定,手下則四散開來,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羽藍站在一邊,也沉默著,直到出去的人回來了,俱都搖頭。
【第六十六章 再見陸榕】
林靜姝突然開口,「陸榕?」
見身邊的人下意識轉身,林靜姝怒氣橫生,上腳就踹,而後下手飛快的揍起人來。
陸榕先是驚呆了,又被她認出自己的欣喜蓋過了,一時沒反應,結結實實的挨了許多打。
等反應過來,他迅速抓住她的手,嘴裡解釋著,「我又不是故意騙你的,你認不出我還有理了不成?怎麼你易容,我一眼就能認出你來了呢?」
十八歲的少年已經比她高出了一個頭,這會被抓住雙手,林靜姝抬起頭怒視著他,冷哼道:「你從小到大都是那副樣子,誰能想到你還有今天?」說完,她臉色一僵,心裡懊悔,一時氣恨語無倫次了些,戳人心窩子的話下意識脫口而出。
陸榕被戳中痛處,是啊,他哥活著的時候,他是京城一霸,活得飛揚肆意,甚至從小胖到大,也有人說那是福氣。
見小姑娘眼神亂飄,顯然是愧疚了,雖然這「少年」的臉上做不出表情,但是他知道,這張面具下的表情一定是尷尬極了。
他幽幽自嘲道:「是啊,誰能想到我陸榕也有今日?我自己也以為會胖到老呢,誰知半年不到,我也沒刻意減,這麼容易就瘦下來了。」
林靜姝心裡難受,他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罪,才變成了這副她認不出來的樣子,抽回手,輕聲嘆口氣,「陸榕,抱歉,剛剛是我失言了。」
陸榕太過了解她,永遠知道怎麼讓她心軟,是以他也輕聲道:「你別難過,我沒你想得那麼可憐。」
他摸摸自己的臉,換了語氣,悲傷又無奈的繼續道:「沒想到我瘦下來之後,和我哥有七分像,就憑著這張臉,我在前門關也沒受過任何委屈,他們教導我、幫著我,還有長生不時的來比較一下。」
事實自然不若他說出來這麼簡單,在他不那麼像他哥的時候,那些人失望的態度,他心知肚明,只是他不能說,也不能抱怨,因為他再也沒有挑剔的資格。
他要變強,要報仇,要找到他哥,無論生死。
漸漸的,那些人才有了屬下的態度,而那都是他一刀一劍搏來的。那些日子裡,他和長生不要命的衝殺,更別說前門關也不是鐵板一塊,有擁護他的,自然也有看不慣他的,他被人坑過,也坑過別人,最終他還是贏了。
林靜姝沒有戳穿他,只說道:「咱們回去吧。」
陸榕輕聲道:「你不高興?」
林靜姝搖頭,問道:「你的玉佩為何會落到韓子秦手上?」
陸榕一愣,從懷裡取出一塊玉佩,道:「你說的是我自小帶在身上的這塊?」
林靜姝皺著眉頭,立刻反應過來,「那是你哥的?」
陸榕臉色陰沉,平靜道:「沒錯。」又自嘲的說:「我是不是很沒用?連我哥的東西都拿不回來,每次想要弄死韓子秦,卻總是被他逃掉,若非他顧忌梁帝,我怕是鬥不過他。」
林靜姝沉默良久才說道:「陸榕,他年齡比你大上許多,也是年少就上戰場,韓氏一族的教導也不是鬧著玩的。他優秀是應該的!你能在短短時間內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
陸榕輕聲嘆息,「可惜我醒悟的太遲了……」
他以為他只要乖乖做個紈褲,不給他哥添麻煩就好了,卻沒想到他哥這麼早就離去。
半晌,林靜姝和陸榕約定了見面地點,就和羽藍一起順著她們計畫好的路線出城去了。
羽藍見林靜姝眼神飄忽,顯然是在走神,而且她這般模樣已經很久了,確切的說是在見過那個人之後就成這樣了,當時她見兩人有話說,退得遠了,也不了解詳情,是以這會便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可是那人有問題?」
林靜姝猛地回神,下意識的搖搖頭,並未說出他是陸榕。不是不信任羽藍,只是她現在還沒回過神來,這些年來,陸榕沒有任何音信,雖然堅信他還活著,但有時候也會想,他會不會是真的出事了?
如今見到了,也算放下了一樁心事,卻又有些莫名的難過——陸榕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蛻變成了如今的樣子,陌生得彷彿另外一個人。
羽藍見她又沉默著走神,無奈道:「那你為何失魂落魄的?」
林靜姝打起精神,說道:「我這也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另一邊,陸榕也有些喜憂參半,林靜姝認出他了,看得出來她對他還是十分有感情的,只是這感情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種。
摸摸自己的臉,現在的樣子,應該會更順眼些吧……他在想什麼?待反應過來,陸榕一下子黑了臉。
旁邊那人見他表情變換不定,打趣道:「看上哪家姑娘了?」
他就是當初將陸榕帶走的人。
陸榕調整表情,平靜道:「吳叔,我現在這種情況,不好說這個。」
吳叔一噎,又涼涼的說道:「本來還想告訴你怎麼討女孩子歡心,既然你無心於此,那我也不必多事了。」
陸榕沒有接話,只說道:「快些,那人狡猾,痕跡會很快被抹去。」說完沉默下來,只是速度上又加快了幾分。
吳叔見他是真的不想提起這事,心裡又有些擔憂,將軍去之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弟弟,他們這些舊部如今只盼著,一是為將軍報仇,二是這孩子早日成親。
搖搖頭,放下心中的想法,如今確實不是提這事的時候。
大魏都城。
林文茂難得主動去了一趟常山王府,國安帶著他去了書房,進門他就聽到一陣低低的咳嗽聲,淡淡的藥味彌漫其中。
林文茂瞧著常山王越發灰白的面色,行了一禮,「王爺。」
常山王擺擺手,說道:「不必多禮,今日過來可是有事?」周牧平日裡不會主動來王府,非常符合一個被他偶然救過的小官之子的舉止,時刻記著身分有別、尊卑有別。當然,該來王府的時候也不會顧忌,分寸拿捏的十分得當。
林文茂取出一瓶藥說道:「王爺,這是另一種藥,功效比我之前給您的那種要差上一些,您用看看吧。」他估摸著之前的那些藥怕是已經用完了,聽姊姊說,配方差不多,他送過來也好讓大夫有個參考。
常山王點點頭,國安十分感激的接過藥,之前的藥早就用完了,王爺的身體敗落得很厲害,偏偏那藥的配方十分複雜,那位大夫做出來的總是差上一些。
常山王微微泛起一絲笑意,「阿牧你費心了。」頓了一下,他輕聲道:「這次圍獵我已經計畫好了,運氣好的話,你就可以回去了。」
林文茂提醒道:「皇后那裡您多加小心,她也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馬上就要病歿的嫡子,從皇后的行事態度來看,她一直忌憚著他的反撲,即使他一直未曾對她出手。
頓了頓,林文茂又道:「我這次來,是希望王爺也能帶我一起去。」
常山王奇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原因,直接應承下來了。
光這麼一會常山王就覺得十分睏倦,林文茂見此,忙告辭道:「改日再來叨擾王爺。」
見常山王點頭,林文茂跟著國安出了門。
一個穿著緋色衣服的少女自遠處而來,見到林文茂十分喜悅,眉眼彎彎,撫平了面上淡淡的愁緒,她輕聲叫道:「小牧哥哥是來探望我兄長的嗎?怎麼不多留一會?」她擔憂道:「我哥整日裡一個人待著,真怕他悶出病來。」
林文茂也笑了,打趣她道:「王爺見到公主就什麼病都沒有了。」常山王十分寶貝這個妹妹,見到她心情都會好上幾分。
漱玉公主瞬間紅了臉龐,如花一樣的小小少女,四月的陽光還不那麼炙熱,可是她卻覺得這陽光怎麼會這般灼人,曬得她從心裡熱起來,忙低下頭,聲音低低的問道:「小牧哥哥這是要回去嗎?」
林文茂見她害羞,笑著道:「國安正要送我出去呢,就遇上公主了。」他抬頭看看天色,「公主快去王爺那裡吧,不要曬到了。」
漱玉公主輕聲道:「我知道了,小牧哥哥。」說完帶著侍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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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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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1:30
第五章
只是沒走多遠,她就站在一邊看著林文茂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見。臉上的神色已經不復剛剛的溫柔多情,而是複雜難辨又帶著些淚光。
櫻桃小聲勸道:「公主,您放心吧,王爺定會讓您如意的。」如今皇后想要算計公主的婚事,要她說,人選若是這位周公子,皇后未必會不同意。
漱玉公主搖搖頭,眼神漸漸堅定起來,一想起那個賤人讓人作嘔的臉,她就犯噁心,這次她定要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那種骯髒的貨色也敢打她的主意!
腳步快了幾分,到了書房,她輕聲道:「哥哥?」
常山王聲音帶著笑意,「漱玉進來吧。」見妹妹打扮得鮮亮可人,嬌花一般,又笑著說道:「我們漱玉真是長大了,漂亮得像朵花似的。」
漱玉公主脫口而出,「那當然,我可是最像母后的……」後面的話沒有出口,笑意僵在臉上,心一跳一跳,疼得厲害。
這是從前他們母子三人在一起時說的話,每當這時,母后就會說「我們漱玉比母后要美上許多,誰也比不過,將來定會嫁個最好的郎君」,可是母后,她如今遇上了最好的郎君,卻早已沒有了嫁給他的資格該怎麼辦?
漱玉公主顫抖的抬起手,壓下心頭劇痛,輕聲說:「對不起啊哥哥,是我不好,提起讓你傷心的事。」
常山王微微一笑,安慰她,「漱玉,母后不是讓我傷心的事,她是讓我們幸福的事,所以……」所以你不必小心翼翼。
他有些心疼,當初的小姑娘啊,如今也會察言觀色、體貼別人了。
想到今日的晚宴,常山王叮囑道:「皇后這次召你入宮,哥哥不能陪在你身邊,萬事小心。」又安她的心道:「你的婚事不必擔心,哥哥定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漱玉公主低下頭,似是害羞了,小聲說道:「哥哥,我要去準備了。」說完轉身跑走了。
申時,盛裝打扮之後,漱玉公主擺上公主儀仗入了宮,忍著噁心去了一趟皇后那裡。
她囁嚅拘謹的請安,木木呆呆的樣子壓下那極盛的相貌,讓坐在上面的女人心裡舒服了幾分。皇后慈愛的問道:「漱玉好久沒進宮了,真是個沒良心的小丫頭,難道不想念你父皇?」
漱玉公主心裡冷笑,這就開始了,先替她安上個不孝的名頭。可她像是沒聽出來一般,愣愣說道:「母后,都是漱玉不好,以為父皇不喜歡見到漱玉。」
皇后心裡得意,擺擺手道:「怎麼會,你父皇念著你呢。這會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先去和姊妹們說說話,母后隨後就到,這也算是家宴,不要太過拘謹了。」
漱玉公主恭敬的應下了,確實算是家宴,長公主的兒女、王爺的兒女,如今這位皇后的娘家子侄。
見漱玉公主退下了,皇后臉色沉了下來,慢慢說道:「王嬤嬤,可準備好了?」
王嬤嬤壓低聲音,「老奴已經安排了人,香也準備妥當了,那位小侯爺早就看上漱玉公主,這麼個好機會定是不會錯過的。」
皇后眼神一閃,笑意漸漸深了起來,語氣輕柔的說道:「那個賤人最寶貝這一雙兒女,如今本宮也算是全了她的一片愛女之心。」
王嬤嬤奉承道:「這宮裡誰不知道娘娘心地最是善良,滿宮的人都希望那人的兒女死了才好,唯有娘娘從前不僅為他們求情,現下還操持著公主的終身,陛下定然會對娘娘更加愛重的。」
皇后冷笑道:「陛下本來喜歡的就是我,若非那個賤人,我怎麼會屈居貴妃之位二十年!」好在陛下終究是顧念她的,如今她的孩子成了太子,正是應了那句話,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魏帝親自接了皇后一起去了宴席,漱玉公主半垂著眼,掩去眸中的嘲諷,隨著眾人恭敬的行禮。
看得出來魏帝的心情十分不錯,待眾人坐下後,他就說道:「難得皇后想著辦家宴,大家不必拘謹。」說罷先動了筷子。
一時間,氣氛倒真熱鬧了起來,公主們這桌默契的將漱玉公主排除在外,小聲的說笑起來,間或討論幾句菜品,也算平和。
皇后微微一笑,今兒魏帝真是十分給她顏面,她甜蜜一笑,下意識的看了眼沉默的漱玉公主,若是那個賤人看到今兒這場面,想必臉色定會很好看。
她轉過頭柔聲說道:「陛下平日政務繁忙,想要一下子見到這些孩子們可不容易。」頓了下,壓低聲音,「漱玉今兒也來了,陛下這麼久不見女兒,難道就不想念?」
魏帝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沉默了許多的女兒,感慨道:「漱玉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性子也穩重了不少。」看著皇后的目光柔和了許多,繼續道:「絮兒心地善良,最是知道朕的心意,這些年倒是難為你了。」
皇后感動道:「陛下這是說哪裡的話,臣妾心甘情願,從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她轉頭看著身姿挺拔的太子,心裡一陣驕傲,念叨,「這半輩子都過去了,太子的長子再過上幾年就能娶親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在座的妃嬪心裡不免有些酸,特別是高位的淑妃,她一向受寵,這會見帝後這般模樣,心裡嘲諷——皇后一把年紀了還和年輕妃子們爭寵,也不怕惹了笑話?
摸摸自己的臉蛋,倒也真的羡慕皇后那張看不出年紀的臉。轉過頭,和一臉平靜的蘭妃對視一眼,兩人非常默契的移開目光,下一刻又湊到一起說話。
蘭妃撇撇嘴,「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麼保養的,孫兒都十幾歲了,看著卻還跟二十幾歲似的。」
淑妃笑著道:「可不是,娘娘比我還大上小半年,這會看著倒像是兩輩人了。」
蘭妃心裡不是滋味,這兩人,皇后看著年輕貌美十分受寵,淑妃雖然長得比實際年齡年輕些,但仍比不得鮮亮的小姑娘,可皇上也對她十分寵愛,看著也不僅僅因為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關係。
要知道,自己的膝下也有八皇子和五公主呢,陛下偶爾也會來坐坐,但是一看就知道是看在孩子的分上。
壓下心裡的不平,蘭妃低聲道:「皇后竟然將那位請來了。」她抬眸看向漱玉公主的方向。
淑妃低下頭,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嘲諷,這麼些年了,皇后還是裝著一副良善的樣子,實則心底比誰都惡毒,連個沒有威脅的公主都不放過,嘴上卻說道:「陛下許久沒見公主,心裡指不定想念呢,皇后娘娘向來賢慧大度,這會也好給陛下個台階下。」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氣氛凝滯了一瞬,雖然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但兩人都是敏銳的,不著痕跡的看向主位,就見漱玉公主正由魏帝身邊的大太監魏公公領著,朝帝後二人那裡去了。
漱玉公主心裡平靜,面上卻帶著些忐忑,恭敬的請安,「漱玉給父皇、母后請安!」
魏帝笑著說道:「免禮,漱玉也長成了大姑娘了。」
皇后用帕子掩住嘴,笑著說道:「可不是,這都到了要找駙馬的年紀了,咱們都老了!」說完又摸摸漱玉公主的手,皺著眉頭道:「你身邊的人到底是粗心了些,有些涼了。」
轉過頭對王嬤嬤吩咐,「去端碗薑湯過來。」又叮囑漱玉公主道:「你這孩子也粗心了,女孩子可是最受不得涼的,以後萬萬不可如此了。」
漱玉公主羞澀道:「漱玉也是沒想到今晚會冷,平日裡也沒出來過,多謝母后提醒,漱玉記下了。」
王嬤嬤端來三碗薑湯,漱玉公主見此,不等伺候的宮女動手,忙端了一碗給魏帝,小聲說道:「父皇也喝點暖暖身子吧。」
一邊的宮女見此,便不敢上前。
魏帝頓了頓,到底伸手接過來,說道:「好,還是女兒有孝心。」
漱玉公主又端起一碗,手指不著痕跡的動了幾下,遞到皇后跟前,說道:「母后也用上一些吧。」
皇后心裡膈應,但是皇上都喝了,她不好不接過來,只能小口小口的喝完了,還不忘對漱玉公主說道:「你也快喝了暖暖身子。」
漱玉公主喝了薑湯,才回去座位。
一旁的七公主陰陽怪氣的道:「如今倒是連奴才的活都搶了來了。」
五公主眼神一閃,「七妹妹何必跟那些上不得檯面的計較。」又低低的說道:「穆公子那裡可看著呢。」
說完,果然見七公主眉眼瞬間柔和起來,五公主心底不屑,年紀小小就想男人,真不知道她母妃是怎麼教導的。
漱玉公主像是沒聽到似的,不反駁不說話,也沒什麼難堪的神色,依舊是木呆呆的坐著,倒是讓想看笑話的人覺得無趣了些。
過了一會,她帶著人起身,皇后見此,微微笑了起來,小丫頭倒是謹慎,不過這個時候正好,不然就太過刻意了些。
漱玉公主去了更衣的地方,不巧那地方有人,一個身量不高的小宮女見此,忙說道:「公主,奴婢帶您去另一處吧。」
漱玉公主點點頭,跟著人去了。
那是個離這裡遠一些的偏殿,櫻桃在外頭守著,末兒跟著進去,而那小宮女十分乖覺的站在不遠處。
進了裡頭,漱玉公主冷下臉色,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看著點著的香微微笑了笑,對著末兒點了下頭。
就見對方手腳十分麻利的將香換掉——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味道,兩人在裡頭待了一刻鐘,直到那香燃盡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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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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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1:40
第六章
見常山王點頭,林文茂跟著國安出了門,一個穿著緋色衣服的少女自遠處而來,見到他十分喜悅,眉眼彎彎,撫平了面上淡淡的愁緒,她輕聲叫道:「小牧哥哥是來探望我兄長的么?怎麼不多留一會?」她擔憂道:「我哥整日里一個人呆著,真怕他悶出病來。」
林文茂也笑,打趣她:「王爺見到了公主就什麼病都沒有了。」常山王十分寶貝這個妹妹,見到她心情都會好上幾分。
漱玉公主瞬時紅了臉龐,如花一樣的小小少女,四月的陽光還不那麼濃烈,可是她卻覺的這陽光怎麼會這般灼人,曬的她從心裡熱起來,忙低下頭,聲音低低的問道:「小牧哥哥這是要回去么?」
林文茂見她害羞,笑著道:「國安正要送我出去呢,就遇上公主了。」他抬頭看看天色,說道:「公主快去王爺那裡吧,不要曬到了。」
漱玉公主輕聲道:「我知道了,小牧哥哥。」說完帶著侍女走了。
只是沒走多遠,她就站在一邊看著林文茂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見,神色已經不復剛剛的溫柔多情,而是複雜難辨,卻又帶著些淚光。
櫻桃小聲勸道:「公主,您放心吧,王爺定會讓您如意的。」如今皇后想要算計公主的婚事,要她說,人選若是這位周公子,皇后未必會不同意。
漱玉公主搖搖頭,眼神漸漸堅定下來,一想起那個賤人讓人作嘔的臉,她就犯噁心,這次她定要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那種骯髒的貨色也敢打她的主意。腳步快了幾分,到了書房,她輕聲道:「哥哥?」
常山王聲音帶著笑意:「漱玉進來吧!」見妹妹打扮的鮮亮可人,嬌花一般,笑著說道:「我們漱玉真是長大了,漂亮的像朵花似的。」
漱玉公主脫口而出:「那當然,我可是最像母后的……」後面的話沒有出口,笑意僵在臉上,心一跳一跳疼的厲害,這是從前,她們母子三人一起說的話,每當這時,母后就會說「我們漱玉比母后要美上許多,誰也比不過,將來定會嫁個最好的郎君。」可是母后,她如今遇上了最好的郎君,可是早已沒有了嫁給他的資格該怎麼辦?顫抖的抬起手,壓下劇痛,輕聲說:「對不起啊,哥哥,是我不好,提起讓你傷心的事。」
常山王微微一笑,安慰她:「漱玉,母后不是讓我傷心的事,她是讓我們幸福的事,所以……」所以你不必小心翼翼。又有些心疼,當初的小姑娘啊,如今也會察言觀色,體貼別人了。想到今日晚宴,叮囑道:「皇后這次召你入宮,哥哥不能陪在你身邊,萬事小心。」又安她的心:「你的婚事不必擔心,哥哥定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漱玉公主低下頭,似是害羞了,小聲說道:「哥哥,我要去準備了。」說完轉身跑走了。
申時,盛裝打扮之後,漱玉公主擺上公主儀仗入了宮,忍著噁心去了一趟皇后那裡,她囁喏拘謹的請安,木木獃獃的樣子壓下了那極盛的相貌,讓坐在上面的女人心裡舒服了幾分,慈愛的問道:「漱玉好久沒進宮了,真是個沒良心的小丫頭,難道不想念你父皇?」
漱玉心裡冷笑,這就開始了,先安上個不孝的名頭,她像是沒聽出來一般,說道:「母后,都是漱玉不好,以為父皇他不喜歡見到漱玉。」
皇后心裡得意,擺擺手說道:「怎麼會,你父皇念著你呢。這會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先去和姐妹們說說話,母后隨後就到,這也算是家宴了,不要太過拘謹了。」
漱玉恭敬的應下了,確實算是家宴,上一代公主的兒女,王爺的兒女,如今這位皇後娘家子侄。
見漱玉退下了,皇后臉色沉下來,慢慢說道:「王嬤嬤,可準備好了?」
王嬤嬤壓低聲音:「老奴已經安排了人,香也準備妥當了,那位小侯爺早就看上漱玉公主了,這麼個好機會定是不會錯過的。」
皇后眼神一閃,笑意漸漸深了起來,語氣輕柔的說道:「那個賤人最寶貝這一雙兒女,如今本宮也算是成全了她的一片愛女之心。」
王嬤嬤奉承道:「這宮裡誰不知道,娘娘心地最是善良,滿宮的人都希望那人的兒女死了才好,唯有娘娘不僅從前為她們求情,現下還操持著公主的終身。陛下定然會對娘娘更加愛重的。」
皇后冷笑道:「陛下本來喜歡的就是我,若非那個賤人,我怎麼會屈居貴妃之位二十年。」好在陛下終究是顧念她的,如今她的孩子成了太子,正是應了那句話,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魏帝親自接了皇后一起去了宴席,漱玉半垂著眼,掩去眸中的嘲諷,隨著眾人恭敬的行禮,看的出來魏帝的心情十分不錯,待眾人坐下后,說道:「難得皇后想著辦家宴,大家不必拘謹。」說罷先動了筷子。
一時間,氣氛倒真是熱鬧了起來,公主們這桌默契的將漱玉公主排除在外,小聲的說笑起來,間或的討論幾句菜品,也算平和。
皇后微微一笑,今兒魏帝真是十分給她顏面,她甜蜜一笑,下意識的看了眼沉默的漱玉公主,若是那個賤人看到今兒這場面想必臉色定會很好看,轉過頭柔聲說道:「陛下平日政務繁忙,想要一下子見到這些孩子們可不容易。」頓了下,壓低聲音:「漱玉今兒也來了,陛下這麼久不見女兒,難道就不想念?」
魏帝順著她的視線看著沉默了許多的女兒,感慨道:「漱玉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性子也穩重了不少。」看著皇后的目光柔和了許多,繼續道:「絮兒心地善良,最是知道朕的心意,這些年倒是難為你了。」
皇后感動道:「陛下這是說哪裡的話,妾心甘情願,從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她轉頭看著身姿挺拔的太子心裡一陣驕傲,念叨:「這半輩子都過去了,太子的長子再過上幾年就能娶親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在坐的后妃心裡不免有些酸,特別是高位的淑妃,她一向受寵,這會見帝后這般模樣,心裡嘲諷,皇后一把年紀了還和年輕妃子們爭寵也不怕惹了笑話,摸摸自己的臉蛋,倒也真是羨慕皇后那張看不出年紀的臉蛋。轉過頭,和一臉平靜的蘭妃對視一眼,兩人非常默契的移開目光,下一刻又湊到一起說些不打緊的話。蘭妃撇撇嘴:「也不知道皇後娘娘是怎麼保養的,孫兒都十幾歲了看著還跟二十幾歲似的。」
淑妃笑著道:「可不是,娘娘比我還大上小半年,這會看著倒像是兩輩人了。」
蘭妃心裡不是滋味,這兩人,皇后看著年輕貌美十分受寵,淑妃雖然比實際年齡年輕些,但卻是比不得鮮亮的小姑娘的,可皇上也對她十分寵愛,看著也不僅僅因為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要知道她膝下也有八皇子和五公主呢,陛下偶爾也會去坐坐,但是那一看就知道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壓下心裡的不平,她低聲道:「皇后竟然將那位請來了。」她抬眸看向漱玉公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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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淑妃低下頭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嘲諷,這些年了,皇后還是裝著一良善的樣子,實則心底比誰都惡毒,連個沒有威脅的公主都不放過,嘴上卻說道:「陛下許久沒見公主,心裡指不定想念呢,皇後娘娘向來賢惠大度,這會也好給陛下個台階下。」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氣氛凝滯了一瞬,雖然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但是兩人都是敏銳的,不著痕迹的看向正位,漱玉公主正由魏帝身邊的大太監魏公公領著朝帝后二人那裡去了。
漱玉公主心裡平靜,面上卻帶著些忐忑,恭敬的請安:「漱玉給父皇,母后請安!」
魏帝笑著說道:「免禮,漱玉也長成了大姑娘了。」
皇後用帕子掩住嘴,笑著說道:「可不是,這都要找駙馬的年紀了。咱們都老了!」說完又摸摸漱玉的手,皺著眉頭道:「你身邊的人到底是粗心了些,有些涼了。」轉過頭對王嬤嬤吩咐:「去端碗薑湯過來。」又叮囑漱玉:「你這孩子也是粗心了些,女孩子可是最受不得涼的,以後萬萬不可如此了。」
漱玉羞澀道:「漱玉也是沒想到今晚會冷。平日里也沒出來過。多謝母后提醒,漱玉記下了。」
王嬤嬤端來三碗薑湯,漱玉公主見此,不等伺候的宮女動手,忙端了一碗給魏帝小聲說道:「父皇也喝點暖暖身子吧。」一邊的宮女見此也不敢上前。
魏帝頓了頓,到底伸手接過來,說道:「好,還是女兒有孝心。」
漱玉公主又端起一碗,手指不著痕迹的動了幾下,遞到皇後跟前,說道:「母后也用上一些吧。」
皇后心裡膈應,但是皇上都喝了,她不好不接過來,只能小口小口的喝完了。還不忘對漱玉公主說道:「你也快喝了暖暖身子。」
漱玉公主喝了薑湯,才回去了座位。一旁的七公主陰陽怪氣的道:「如今倒是連奴才的活都搶了來了。」
五公主眼神一閃:「七妹妹何必跟那些上不得檯面的計較。」又低低的說道:「穆公子那裡可看著呢。」果然見七公主眉眼瞬時柔和起來,心底不屑,年紀小小就想男人,真不知道她母妃是怎麼教導的。
漱玉像是沒聽到似得,不反駁不說話,也沒什麼難堪的神色,依舊是木獃獃的坐著,倒是讓想看笑話的人覺的無趣了些。過了一會,她帶著人起身,皇后見此,微微笑了起來,小丫頭倒是謹慎。不過這個時候正好,不然就太過刻意了些。
帶著人去了更衣的地方,不巧那地方有人,一個身量不高的小宮女見此,忙說道:「公主,奴婢帶您去另一處吧。」
漱玉點點頭,跟著人去了,那是個離這裡遠一些的偏殿,櫻桃在外頭守著,末兒跟著進去了。那下宮女十分乖覺的站在不遠處,進了裡頭,漱玉冷下臉色,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看著點著的香微微笑了笑,對著末兒點了下頭,見對方手腳十分麻利的將香換掉,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味道,兩人在裡頭呆了一刻鐘,知道那香燃盡,才出去了。
一路向著前頭走,算著時間,她和末兒一起暈了過去。那小宮女察覺到事情不對,按說應該再晚上一會才會發作而且也不是昏過去啊,正要不管不顧的將人引過來,就見五公主和七公主一起走過來,見到這邊的情況,兩人神色都不太好,脾氣暴躁的七公主更是尖聲道:「還不快來人。」
小宮女趁亂走了,櫻桃則驚慌失措的叫道:「公主,公主!」
五公主皺著眉頭教訓道:「鬼叫什麼呢?」
帝後來的很快,兩人臉色都陰沉的很,皇上是遇見了喝的醉醺醺的小侯爺,這會再看人事不醒的女兒自然猜到裡頭不簡單,皇后臉色不好自然是因為事情沒按她的計劃走。看到五公主和七公主心裡更是篤定,有人將計就計算計了她一把。
太醫戰戰兢兢的把了脈,心裡沉了沉,魏帝不耐煩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醫硬著頭皮道:「是秋華。」
魏帝臉色一變,秋華功效是毒藥和絕子葯,神色莫名的看了眼震驚的皇后,吩咐道:「給公主解毒!」頓了一下:「可會對身子有什麼影響?」
太醫忙道:「不會有影響。」這中毒時間尚淺,毒藥的功效都還未發出來,更不用說需要夫妻之事之後才能起作用的絕子葯的效果了。
盯著人熬了葯,皇后心裡打鼓,但是面上沒什麼破綻只擔憂的看著漱玉公主,嘆了口氣道:「都是臣妾不好,這打理後宮上頭到底不若先皇後娘娘。」
魏帝卻沒有如她所想的安慰她,而是默不作聲的看著漱玉公主神色有些恍惚,皇后心裡暗恨,用帕子抹抹眼睛,王嬤嬤則有些心驚肉跳,不住的回想自己可有疏忽的地方,回憶一遍,心口鬆了松,好在她一向謹慎慣了,就算查也不會牽連到皇后。
漱玉第二日一早醒來,末兒就對著她使了個眼色,心底微微笑了,看來結果還算不錯,怕哥哥擔心,跟一夜之間掌握了宮權的淑妃說了一聲,就回府了。
常山王臉色十分不好,壓下怒意,輕聲問妹妹:「漱玉,可是哥哥讓你受委屈了?」
漱玉公主卻沒像從前一樣撒嬌,平靜的說道:「哥哥,就如同你想保護我一般,我也想保護你。後宮之事我比你清楚。」
常山王介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妹妹的這份狠意,對自己狠,秋華一旦用上,這中間但凡出了一絲差錯,妹妹這一輩就毀了,他無力道:「我氣的是你不愛惜自己。」
漱玉公主語氣淡淡的:「若非如此,咱們父皇怎麼捨得懲罰那個賤人。」看了眼十分不高興的兄長,她輕聲道:「哥哥,皇后那裡再也不會有出來的機會。」她微笑著繼續道:「哥哥,我毀了她的臉。你看著吧,她馬上就會經歷一遍咱們母后的痛苦,不她一定會比母后還要痛苦。咱們也好瞧瞧,這位號稱是父皇最喜歡的女人到底在他心中佔了多少位置。」
常山王劇烈的咳嗽起來,漱玉公主忙上前輕輕撫著他的後背,焦急道:「哥哥,叫大夫來一趟吧!」
常山王搖搖頭說道:「我沒事,不必叫大夫,你回去吧,近些日子不要出府了。」
漱玉公主不敢逆著他的意思,乖巧的應下來:「知道了,哥哥。」
圍獵前幾日,林文茂安排好一切,住進了常山王府。如今淑妃掌管著宮權,這宮裡人來的倒是勤快了許多,皇上也不時的賞賜些東西。王府的下人出門倒是得的客氣多了幾分,不過常山王府的處境倒是沒好上多少,歸根結底,常山王命不久矣,一個不受寵愛的公主翻不起大風浪。
圍獵這日,常山王瞧著精神十分不錯,林文茂卻暗暗心驚,又有些擔憂,這怕是用了刺激身體潛生機的葯,這次過後,身體只怕會更差上幾分。想想漱玉公主一早就拜託他照應她哥時候細心又帶著些恐懼的模樣,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常山王笑著說道:「一大早的漱玉跟你交代了那麼久,可是覺的心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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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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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2:03
第八章
林文茂拍拍他的肩膀,嘆道:「還不是為了你!為了漱玉,你也要好好養著身體。」這兩人的父親靠不住,母親外家都沒有,兄妹倆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
常山王臉色淡淡的,忽然看著林文茂說道:「若我身體好,你會這麼信任我?」兩人雖然開始的時候各懷心思,只是如今倒是真的相處出一些感情來。
林文茂一頓,冷靜道:「未必是朋友也未必是敵人。」
常山王點點頭,又問道:「漱玉的心思以你的聰明不會不清楚,我這會也問你一句,你怎麼想?」
林文茂頓時紅了臉,一時沒有說話,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王爺的意思是將漱玉託付於我?」漱玉公主對他的好感,他心裡清楚,只不過小姑娘年紀還小,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一朝陷入泥沼,對於善意太過敏感。他又是在這二人最艱難的時候救的人,是以他估摸著漱玉對他的感情大概是感激多過愛慕。而常山王中意他,也出於漱玉公主無依無靠,皇后那邊的敵意又太明顯,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跟著他回大夏。
常山王不悅道:「怎麼,你覺的漱玉配不上你?雖然我不知你在大夏是何身份,但總不是皇子就是,漱玉可是我大魏唯一的嫡公主。堪配世上最好的男兒。」這話雖然是事實,但也萬分沒有底氣,心裡不禁自嘲,這身份也就是擺在面上好看罷。眼神多了幾許晦暗,所以,今日就是他報仇的時候。
林文茂輕聲道:「不是漱玉配不上我。」沉默半晌,他終究還是說道:「先皇后是如何嫁給你父皇的你心裡應該清楚!你不能拿妹妹的終生,來賭我的人品。」
常山王臉色陰沉無比,母后當初嫁給父皇,自然是因為當初奪嫡之時需要母後身后的勢力,艱難時候的守望相助,奪嫡之時的鼎力支持,都不比不過一個不甘願,只因為如今的皇后劉氏才是他心尖上的人。
林文茂繼續道:「我姐姐曾經說過,感情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要因為什麼家世,不得已或是恩情之類的就娶別人,那對雙方都不公平。當然若是因為這些緣由娶妻了,也要一定要對對方好。相濡以沫總比相敬如賓要好。」這是上次,大姐姐的及笄禮后姐姐對他說的,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記下了。但然他是不知道林靜姝覺的他漸漸到了年少慕艾的時候,生怕一堆狗血就灑在她寶貝弟弟頭上,是以就多叮囑了幾句。他記得姐姐說這些話的樣子,眉眼都是笑意,溫柔又認真,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未說出口的話,她希望自己擁有這世上最圓滿的幸福。所以,他不能輕易就決定。
常山王倒是第一次聽他提起家人,只是這話倒是真不像是世家小姐說的話,太過叛逆了些,不過,他倒是更加放心了些,雖然他給漱玉留下了足夠的後路,但是他不希望妹妹走到那一步。
兩人各懷心思,一路跟著聖駕到了圍獵場。常山王的帳篷相較其餘皇子來說較為偏遠。但是他自己倒是滿意,至少清靜。沒休息一會,魏帝身邊的小太監來請他見架。常山王也沒耽擱換了衣服就過去了,他的幾個兄弟倒是還有幾人沒到,魏帝見他顯然有些意外,只擺擺手讓他坐下了。忽略太子幾人的視線,他維持淡淡的表情沉默的坐著。
太子笑著道:「七弟這臉色倒是好了不少。是哪個太醫用的葯,回頭孤讓人賞賜一番。」
三皇子一向與他不對付,這會慢悠悠的說道:「瞧太子殿下這話說的,知道是您關心弟弟,不知道的還以為父皇慢待了太醫們呢!」
太子心裡不悅,面上惶恐道:「父皇,兒子覺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關心七弟罷了。」
魏帝像是沒聽齣兒子們的話音,只問道:「最近是哪個太醫在用藥?」
常山王淡淡道:「是崔太醫。」
魏帝心裡十分不悅,但是到底沒發作出來,對女兒他還覺得虧欠了,這個孩子簡直就是生來克他的,說道:「既然如此,這幾日呆在帳篷里,不要出來了。」
常山王神色不變,恭敬道:「是,兒子遵旨。」、
等眾兄弟出了門,三皇子刻意放慢了速度,對常山王道:「七弟這性子也太硬了些,就是太子在父皇面前也沒有這樣的。君父,君父,他到底先是君才是父。」
常山王微微一笑:「三哥,若是你處在我的位置,只怕比我還硬。」
三皇子一噎,一時覺的膈應,一時又感嘆老七說的倒也沒錯,搖搖頭,勸道:「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漱玉想想,那孩子可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難道你還想指望著皇後娘娘么?」
常山王似是有動搖,三皇子見此,忙說道:「我母妃在父皇面前還是有些臉面的,不若我請她幫忙?」
常山王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道:「算了吧,漱玉還小,我還想著多留她幾年呢。」
待他走後,四皇子問道:「哥,你和這個病秧子廢什麼話。還有漱玉那丫頭,現在好點的人家哪個願意跟她扯上關係,母妃攬過這事豈不是要落了埋怨。再說,我可不信那位肯讓漱玉平安出嫁。」
三皇子帶著四皇子回到帳篷,才說道:「先皇后和太後娘娘留下的東西可都在他手裡呢。」
四皇子皺著眉頭道:「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老七城府極深……」若非如此,父皇怎會忌憚到要親自下手。這事也讓他和老三更加謹慎恭敬。若不是母妃提箱,他還傻乎乎的認為是皇後娘家要斬草除根呢。
三皇子淡淡道:「他命不久矣。」他命不久矣,漱玉卻還活著,總要為妹妹多打算幾分,易地而處,他也會做一樣的選擇,即使知道沒什麼用,也會就範。總得給弟弟找個靠山。不說照應,只要不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就好。何況他們母妃淑妃在後宮一向是風評不錯的。
四皇子見兄長這麼說,也就不再多言。他回去換了騎裝準備去打獵了,難得來一次圍場,得好好騎馬打獵是正經。
第一天平靜的過去,夜晚更是一番熱鬧,篝火升起,陣陣香味襲來,有說話聲,耳語聲,以及姑娘們的說笑聲,漱玉冷笑著看了看皇后那張脂粉掩飾也遮不住的老了不少的臉。不止是漱玉,這回跟來的后妃都十分奇怪,她們都習慣了皇后一直保養的極好的面容,這回不過憔悴了幾分,倒是老上了幾歲。
皇后也一反往日里端莊溫柔的樣子,顯得頗有幾分消沉。等到散了場,回到了帳篷,她不耐煩道:「去將鏡子拿過來。」
王嬤嬤取過鏡子遞到她手上,小聲勸道:「娘娘這是被氣到,近些日子也沒睡個安穩覺,是以才顯的憔悴了些,您仔細看看是不是?這也是娘娘平日里保養的好,不然誰還沒個睡不好的時候……」
皇后心裡卻很恐懼,她的容貌是怎麼回事她心裡清楚,雖然不明顯但是老了是一定的,壓下憤怒,說道:「去叫秋翎過來。」
第二日,圍獵進行的更是熱鬧了些,皇孫公子能下場的都下場了,就是各家貴女也在一塊特定的小地方小試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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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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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2:51
第九章
常山王呆在帳篷里,臉色已經肉眼可見的衰敗下來,只是眼睛卻亮的驚人,等到巨大的轟鳴聲響起,他驀地笑了起來。安心的睡下了。林文茂守在他身邊,聽到動靜面無表情的像是透過厚厚的帳篷看向遠處。收回視線,他小聲對國安說:「葯都帶來了吧?」
國安點點頭:「都被奴才隨身收著呢,王爺身邊也有。」
很快這是守衛的將士將整個圍場包圍起來,緊張忙碌,風雨欲來,直到第二日,魏帝宣布回宮,太子身死,除了四皇子以及沒有下場的七皇子常山王,其餘所有皇子都重傷昏迷不能移動,如今皇後娘家子侄之中最優秀的兩位也陪著太子一同葬身圍場。
魏國都城風起雲湧,林靜姝和陸榕兩人都想到了另一層,火藥問題。林靜姝問道:「咱們軍中可有這些?」
陸榕含糊道:「三國一直僵持不下,自然是因為實力相近。」火藥有但是極少,圍場那種範圍的,已經十分驚人了。
林靜姝皺著眉頭道:「這要是用好了可是助力,怎麼就沒特別研究這個?」
陸榕無奈:「你不要探聽這些,只要知曉,這東西十分難得。大家各有默契,不到一定的份上,不會使用這個的。」
林靜姝只覺得心驚肉跳,這東西稀有,圍獵場那個範圍的爆炸數量上肯定不少,到底是什麼人幾乎將魏國的皇子一網打盡。那麼大的動靜壓都壓不下來。近幾日這魏都更是日日有人被斬首,但凡牽連到這事中的幾乎都下了大獄。
陸榕皺著眉頭,含糊道:「我總覺的這事和韓子秦有關,可他應是知曉了當初他父親戰死的真相……」這麼幫著梁帝可不應該啊。韓家功高蓋主,而偏偏當年出現了一個驚才絕艷的裴世清,天生的將帥之才,韓家放下兵權之後,裴世清順利的接管了大軍。而他也不負梁帝重望,三年時間就收攏了韓家軍。
林靜姝輕聲道:「安平侯還在大梁。為了他唯一的弟弟,若是和這件事有牽扯也不意外。」僅有的幾面,她能看的出來,韓子秦對安平侯十分有感情。
陸榕眼神一閃,說道:「你現在也見到人,快回去才是,於將軍那裡還要你幫襯一番,你帶來的那些葯都交給我,我會幫著送到他手裡。」如今這個情況,林靜姝不適合去見茂哥兒,自己還要留下一段日子,到時候將林靜姝準備的那些藥材都交於茂哥兒也是一樣的。
林靜姝沉吟一會說道:「左右我也是第一次來魏國,多留些日子也沒什麼。倒是你,萬事小心,到底是別人的地盤,韓子秦沒有優勢,你也不佔上風。」
常山王府,漱玉公主不錯眼的望著臉色灰敗,彷彿下一刻就要煙氣的哥哥,心裡緊張的快要跳出來一般,連呼吸都覺的困難,大夫收回手,下一刻,她目光灼灼的盯著大夫,絕望又希冀,帶著些顫抖,問道:「大夫,我哥他如何了?」
大夫憐憫的看著她,搖搖頭道:「準備後事吧。」說完不看怔怔的像是瞬間失去了靈魂的漱玉公主,提著藥箱出去了。
林文茂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有些無措,好在下一刻常山王醒來了,他笑著問道:「漱玉這是怎麼了?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許在動不動掉眼淚!」
漱玉公主淚眼帶笑,說道:「恩,漱玉記著呢,哥哥,你好好休息好不好,你多……」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啜泣良久,她輕聲道:「你多陪漱玉幾年好不好,求你了哥哥!」
常山王看著倉皇如小獸一般的妹妹,有那麼一刻他後悔了,若非他執意要讓那些人血債血償,他多活上一年是沒問題的,可是下一刻他想到慘死宮中的母后,以及陪著他長大的表兄。有些歉意的看著妹妹,即使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如此選擇,不報仇,他如何有臉去見母后,去見表兄舅舅他們。壓下心中的悲痛,他輕聲道:「好,哥哥答應你,一定多陪陪漱玉。現在哥哥休息,漱玉也去休息好不好?你看看你臉色比我還難看。」
漱玉含淚點頭,轉身離開卻又頓住腳步,回頭說道:「哥哥,你一定要陪著我,不然我會不理你的。」
常山王含笑點頭:「去睡一會,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見漱玉出去,他眼神犀利的看著林文茂問道:「小牧,我將妹妹託付與你!你能答應如我一般守護她么?」想到林文茂那日的話,他又說道:「即使你不娶她,也能如我一般像妹妹一樣待她,為她打算么?」
林文茂淡淡道:「我給你那葯,你好好吃著,雖然你用禁藥損耗了些生機,但也不會如大夫所說要準備後事的程度,你是心愿已了,驟然放鬆下來,才覺的撐不住了吧?」見對方不說話,他沉默一會,繼續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再是可信,終究不若嫡親的兄長,你父皇如今缺兒子可不一定缺女兒。」
常山王依舊定定的看著他,追問道:「若是我不行了,你能答應我照顧她吧?」他輕聲道:「小牧,咱們認識的日子也算是不短,在我和漱玉快死的時候,你和那個傻小子出現了,救了我們,這回你就再救漱玉一次吧。我將手裡所有的籌碼全都交給你,你們林家在大夏也是世家名門,你姐姐還是未來的三皇子妃。奪嫡之事自古風險大收益也大,留下一條退路總是好的。我外祖父死前將所有的暗手全都交給了我,這次雖然毀掉了一部分,但是剩下那些,也足夠你隨時知曉這魏國的消息,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十分有趣的秘密。是關於你們大夏世家的。」
林文茂不為所動,常山王知道他的身份,他早有猜測,這一回,他布置的東西已經發揮了應有的作用,不然任憑常山王不可能將所有的兄弟都湊到一起。經此一事,魏國怕是要亂上幾年,怕是沒有心思去對付氣運之女的事,如此,他姐姐也能安全些。是以他說道:「我不要你的那些人手,全都留給漱玉就是,我姐姐說了,女人握在永遠要將命運握在自己手裡。」當時姐姐的語氣是開玩笑的,但是他覺的姐姐就是那麼想的。見常山王還要說話,他忙道:「你快休息休息,要知道,你父皇那裡怕是已經對你起了疑心。你覺的自己無所謂了,但是總要為漱玉多想想,皇後娘家的子侄不說,還有幾個世家公子也一同折進去了,他們稍微用些手段,對付一個小姑娘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林文茂有些疲憊的出去了,意外的看到了滿臉淚水的漱玉公主,他咽下來想要出口的話,卻見漱玉公主對著他跪了下來,她不敢哭出聲,不知道為何,被她悲愴的目光看著,他彷彿也心痛不已,曾幾何時,姐姐也這樣看過自己,心裡酸酸軟軟的,拉住小姑娘,想將人扶起來。
漱玉小聲說道:「小牧哥哥,你告訴我你給我哥的那些葯是誰配的好不好?我去求他,我去求他救救我哥。」
林文茂有些為難,他道:「你先起來,咱們離著遠點說。不然你哥看著你如此又該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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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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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3:10
第十章
漱玉拉著他來到小花園,她哽咽道:「小牧哥哥,我知道那些葯都很珍貴,父皇派來的那些太醫根本就不會用心給哥哥看診,所以前些日子,哥哥能好轉,全都因為你那些葯,你告訴我你是從哪裡得到的,我一定試試,這會我那些兄長几乎全軍覆沒,父皇此時未必不肯救人。」她眼神的中的晦暗一閃而過,若是那人不準,他就將那唯一倖存下來的兒子也殺了。
林文茂輕嘆一聲,終究是說道:「名滿天下的秦老你知道吧,那葯就是秦老配的。」秦老在大夏,而韓子秦未必能撐這麼長時間。
漱玉公主卻眼神一亮,她道:「我知道了,謝謝小牧哥哥,我這就進宮求父皇。」她要好好打算一下,試探一下父皇的態度,還要看看淑妃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寄予厚望的大兒子沒了,小兒子是個耿直的,沒有爭儲之心,這會子,可是個大好的機會。
羽藍去常山王府那邊轉悠了一圈,見漱玉公主的儀仗向皇宮的方向去了,想了想,她去了客棧跟林靜姝說了。如今漱玉公主不在府里,常山王病著,這會小姐去看大少爺倒也合適。
林靜姝卻搖搖頭,說道:「晚上過去吧。」
意外的是,漱玉公主竟然留在宮裡沒回來,常山王有些擔憂,自從母后出事,他們兄妹被流放歸來,漱玉就被養在了常山王府,雖然不合規矩,但是那人的意思,也不會有不識趣的去說什麼。
林靜姝傍晚的時候放了記號,是以一路找到掛著盞燈的房間,敲了三下,停住又敲了三下,門從裡頭打開,見是個不認識的少年,林文茂神色一厲,林靜姝忙道:「茂哥兒,是我。」
林文茂瞬時起了雞皮疙瘩,你能想象,一個陽光少年的在你面前發出嬌滴滴的聲音嗎,他無語道:「姐姐,你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
兩人坐下來,羽藍在外頭守著,林靜姝道:「我還沒說你呢,以身犯險不說,還不和家裡商量。祖父被你嚇的病了一場你知不知道?」
林文茂愧疚道:「對不起啊,姐姐,當時機會難得,我沒有多想,於將軍當時也不同意,是我一定要抓住這個好機會。」
林靜姝將包袱推到他身邊,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林文茂想了想:「若是順利的話,明年就會回去。」
林靜姝抱怨:「我及笄你不在,這回大姐姐婚禮你也不來,你說你比父親祖父還忙。」這回見到了茂哥兒,送了秦老配的葯,她也要趕回去參加姐姐大婚。
林文茂嘆了口氣:「是我不好。」
林靜姝輕哼:「算了,你機靈著些,注意安全,若是發現了不對,儘快撤離,只有命在才有機會做別的。」突然想到傳聞,她問道:「常山王的身體真的惡化的那麼快?」
林文茂點點頭,含糊道:「圍場那事,他費了很多心力,又服用了強行激發生機的葯,這會已經有了油盡燈枯的兆頭,你給我配的葯,多數進了他肚子,不過怕是也拖不了多久了,漱玉公主就是為這個進的宮,她想去求秦老。」
林靜姝微微蹙眉:「不說魏帝會不會同意,咱們陛下也不一定會放人啊,除非有足夠的好處,可現在魏帝不是還有個健康的兒子么,就是他不是做皇帝的料,但是生個健康聰明的孫子也是好的。再說了太子也有子嗣。」
林文茂心裡何嘗不清楚,只是漱玉公主不試一試總是不甘心的吧。林靜姝想了想道:「不如我去看看吧。」
林文茂遲疑了一會,說道:「也好,我先過去,回頭讓人去接你。」
林靜姝點點頭,出了門和羽藍一起小心的出了常山王府。
漱玉公主這邊卻不甚順利,依著舊例去拜見了皇后,只是如今的皇后早就不復從前的端莊慈和,看著就是一副良善的模樣,失去了兒子的她,蒼老十歲有餘,瞧上去倒是和實際年齡差不多,漱玉公主慢慢的就露出了些笑意出來,那葯的效果可真是好,不過也全賴太子死的太是時候,不然至少也要半年的功夫,皇后才會老成如今這樣子。
她雖然低眉順眼,但是微微彎著的嘴角並未掩飾,身上更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傳過來。皇后一瞬間只覺的想什麼也不顧得殺了這個讓她礙眼了許久的小賤種。刻薄的話脫口而出:「果然是上不得檯面的野種,你兄長們遭此不幸,還笑的出來,和你那個賤人娘一個樣。」緩了一口氣,瘋狂而又嫉恨的說道:「本宮的兒子沒了,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後頭她的聲音漸漸的低不可聞。
漱玉公主卻沒有如她想的那般忍氣吞聲,她笑意盈盈,暖暖的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說出的話卻句句誅心:「到底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出身,就是養在嫡母身邊也改不了骨子裡的下賤的血統,跟了父皇也二十幾年了,還是如此的……」她薄唇輕吐:「小家子氣。」鄙夷的看著坐在高位的女人,淡淡的道:「你坐上了皇后之位又如何,還是得在我母後面前行妾禮。」她嘖嘖兩聲:「真是個可憐蟲,如今你容貌不在,兒子已死,娘家這會只怕恨上了你。」眼睛靜靜的看著已經要爆發的女人,又加了一把火:「在這深宮之中,慢慢的熬著吧。我倒要看看,這后位你還能坐到哪一日?」
「賤人。」皇後顧不得規矩體面,掙開王嬤嬤的手,眼前的人變成了她最恨的那張臉,她詭異的笑了笑:「皇上從一開始想要娶的就是我,若不是你家裡權勢,你以為他會看你一眼,你不知道吧,為了不讓我傷心,他故意給你下了葯。對了,還有你那早死的兄長,那都是陛下使人下的手。」
「這不可能!」漱玉公主目光嘲諷,卻如她所願的不敢置通道。
皇后痛快的笑了起來:「為什麼不可能?若是論了解陛下,你怎麼比得上我,他喜歡我單純,我才單純。」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摸摸自己的臉說道:「不過有一陣子,他好像對你心軟了,我才下了決心用了煥顏花。」她只覺的眼前人的眼睛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讓她忍不住想將那些早就想說出口的話說出來,讓她最痛恨的人知道她的一生就是笑話,如此才能一解她心頭之恨。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我將陛下拉了回來,他一日日厭棄了你,對了,還有你兒子七皇子,我只不過說了句,他才華橫溢,氣度斐然,比陛下還多了一分氣度,你猜怎麼著?」她聲音愉悅道:「陛下親自下了手。」
漱玉公主眼中泛著紅光,彷彿下一刻就要崩潰一般,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壓下想要不管不顧的可怕想法,她變了臉色,驚恐又倉皇:「不會的,你騙人,虎毒不食子,父皇怎麼會對哥哥下手,你騙我,你騙我?」她淚水留下來,恨意掩在深處。
皇后笑的更是開心,柔聲說道:「瞧瞧這可憐見的,不願意相信,可怎麼辦,那就是事實,你們流放的路線,押送的官兵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對皇子皇女下手,那都是陛下默許的,誰知道你們兩個賤種倒是命大,白費了陛下的那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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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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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3:30
第十一章
漱玉公主捂著頭:「啊……」她尖叫起來。王嬤嬤忙捂住漱玉的嘴。好在這裡只有她們三人,聲音平靜的對發泄完,已經有些清醒了的皇后說道:「主子,公主怕是病了,還是留在宮中養上一段日子才好。」
皇后淡淡道:「將她壓下去……」話未說完,她驚恐的望著帷帳外頭,匆匆走來的身影,那人一把將王嬤嬤踢到一邊,說道:「朕倒是沒見過皇后這麼一面。」
漱玉公主好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滿臉是淚,語無倫次的推開要來拉他的皇帝,問道:「她說哥哥是你下的手,母后的死也是你下的手,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
魏帝臉色陰沉,這些日子,不止皇后,他也老了不止十歲,淡淡的說道:「你母后被你太子哥哥的死傷了心神,有些瘋魔了。她的話,不能信。證據朕已經給你們看過了。」
漱玉公主情緒平復了一些,說道:「父皇,哥哥身子越發的差了些,大夏的秦神醫名滿天下,我想……」她平靜的看著魏帝。
魏帝有那麼一瞬後悔了,這孩子不信他。應下來,說道:「好,朕明日發國書到夏國。天色也不早了,你留在宮中住一晚吧。」說完帶著人走了。
鳴鳳殿的動靜各宮都知曉了,皇后被軟禁,漱玉公主留宿宮中。回到從前的寢宮,櫻桃小聲道:「公主這般太過冒險了些。」
漱玉公主捂住心口,無聲流淚,聲音平平淡淡的:「有淑妃幫忙。機會總是大一些。再說了,如今公主只有三個,兒子還剩下兩人,這些年都沒有宮妃孕育子嗣,他心裡清楚的很,就是我什麼都知道了,他也捨不得殺了我。」輕輕嘆息一聲,她疲憊道:「何況,我早就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末兒心裡一疼,終究是說道:「公主,如今那些人也算是得了報應,您以後還長著呢,您要比她們活的都好,才不負當年娘娘那片心。」當年皇後娘娘若非為了一雙兒女能活下去,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算計致死,她只是明白誰想要她的命而已。所以,不止王爺耿耿於懷,公主她從來沒有放下過,如今一句輕描淡寫的報應,殊不知那是公主謀劃了多久,費了多少心力才達成的心愿。
櫻桃小聲說道:「公主,陛下如今已經答應向大夏發國書,請秦神醫。王爺他有救了,您該高興才是。」
黑暗中,漱玉公主閉上眼睛,喃喃道:「我也想高興,可惜……」她怕哥哥等不到。
常山王府,周牧說了要請一位大夫來看看。
國安十分激動:「周公子,你是說我家王爺有救了?」
周牧忙道:「我只是說可以一試。」
常山王卻並未有什麼喜色,只說道:「多謝你了。」
周牧神色淡淡:「不必謝,幫您也是在幫我自己。」
雖然是晚上但是主院還是有淡淡的燈光,周牧使人將林靜姝兩人帶來,這會進了門,看到常山王的臉色,心知不太好。
見來人這般年紀,國安有些失望,但是想到周牧的那些藥材,又燃起一絲希望,他客氣的將人請到自家王爺身邊。
林靜姝給人把脈,屋裡安安靜靜,良久,她看了林文茂一眼,見對方點頭,淡淡的說道:「至多還能延壽兩年。」
常山王有些意外,問道:「你可有把握?」
林靜姝頭也不抬,寫好藥方,交給眼巴巴等著的國安:「這是葯浴的方子,這是現在吃的方子,剩下的分別是半年後,一年後用的。順序我都標出來了,到時候,請別的大夫來看看,酌情增減一些。」
國安小心的將方子收好,恭敬的行了禮,這才退回去,常山王說道:「多謝了,今兒也晚了,回去吧。」
林文茂送人出去,林靜姝念叨:「還找什麼我師父啊,我師傅是大夫又不是神仙,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也多虧了師父給你的那些葯撐著。」又壓低聲音道:「也不知道誰這麼狠心,身體從前受了重創不說,也沒有好好調養,他還思慮過重,能活到這會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林文茂輕聲說道:「他想將漱玉公主託付於我。」
林靜姝一時沒反應過來,又琢磨了一遍,才明白他的意思,目光奇異的看著他問道:「那你是個什麼意思?漱玉公主長得漂亮么?性情好不好?」一時心裡有些複雜,弟弟居然也到了娶媳婦的時候了。
林文茂有些尷尬,總覺的和姐姐討論這個十分奇怪,他道:「漱玉公主挺不錯的,我想我是喜歡她的。」
林靜姝沉默了一會,笑著說道:「如果那是個好姑娘,如果你真的喜歡她,那就娶了她。父親大概指不定希望你明日就成親,後日就有孩子。姐姐大概也不會反對。只是她能舍下這裡的一切嫁到咱們家么?」
林文茂笑著道:「她是個好姑娘,善良但也不乏心機手段,這裡有她最快樂的回憶,也有她不願意記起來的過往,若是王爺同意的話,她大概會同意的吧?」隨後他又說:「對了,大姐姐的婚禮我怕是趕不上了,姐姐你替我道歉。」
林靜姝不滿:「你自己道歉,姐姐一生大婚這麼一次,我沒這個臉說這話。」
林文茂哄她:「姐姐,你最好了,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跟她賠罪。」
姐弟兩人說了一陣子話,林文茂突然說道:「姐姐,陸榕哥哥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為何,林文茂這般一本正經的提起來,她有些心虛,勉強點點頭,說道:「恩,路上遇見了,他有事在身,趕路急了些,我跟著也安全些。」
林文茂對他姐再熟悉不過,見她不自然,心裡一突,不著痕迹的試探道:「聽長生提過,陸榕哥哥好似變了許多!」
林靜姝沒有多想,點點頭:「大概吃了很多苦,不僅人瘦了,性子也變了一些。」又有些擔憂道:「我總覺的他有些偏執太過了,身上有掩飾不住的戾氣。」雖然陸榕刻意掩飾或者說是收斂,但是他們打小的交情,何嘗發現不了他身上的變化。
林文茂心裡咬牙切齒,面上不在意的說道:「姐姐你不是說了么,男孩子總要學會去承擔責任,他自然也會長大,至於偏執,等他報了仇之後也就好了。」頓了頓,他又說道:「姐,這裡不安全,你還是趕緊動身回去。陸榕哥哥那裡你也不要擔心,我總不會袖手旁觀就是。」於將軍經營出來的人脈都在他手裡,行事要比陸榕方便一些。
林靜姝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我聽著彷彿宮裡淑妃也不可小覷,在如今皇后甚得陛下心意的情形下,不僅受寵多年,還生下兩位皇子,如今僅剩的這位健康皇子也是她的兒子,我覺的你可以提醒常山王注意一下這位。」
林文茂想了想,說道:「他心裡有數,這些事,我不好開口。」
林靜姝見他不明白,解釋道:「是為了漱玉公主,如今後宮這種情形,只要皇帝沒得失心瘋,淑妃定然會掌權,漱玉公主年紀漸漸到了,有些事,她說話的分量比皇后要大的多。不求別的,只求在皇後起心思的時候,你們能提前知道,那就是得了先機了。」她還不知道漱玉公主比她想的要聰明許多,還狠上許多,不僅早就搭上了淑妃,還一手收拾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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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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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3:51
第十二章
林文茂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些小情緒也只有一瞬,下一刻他就坦然的應下來,說道:「我會和王爺提的。」
林靜姝回去后,就收拾東西,羽藍見此,開心道:「咱們這是要回去了?」
林靜姝點點頭:「恩,那些葯都給了茂哥兒了,常山王的情形也比傳說中要好上一些。」她準備和陸榕說一聲就回去。
第二日,沒等到陸榕,她心裡奇怪,卻也沒多想,可是連著七日,陸榕不僅沒露面還絲毫沒有音信,林靜姝有些著急。和羽藍一起分頭出去收集消息,只是沒等兩日,被茂哥兒派人攔下來,安排她們立刻離開魏國國都。林靜姝不放心但是又怕給他們添麻煩。連夜出了都城,將她和羽藍安排到京郊的一個莊子上,並叮囑她們第一二日天亮就趕路。
陸榕眼角通紅看著眼前的人,他從蠻族追到魏京,如今到底將人困住了,也不枉,他花費七日只為今日的布局。
韓子秦淡淡道:「倒是不愧為陸柯的弟弟,可惜他不若你運氣好。」又有些憐憫的看著他:「你可要考慮清楚,我死在魏國,你不僅也背負大夏的壓力,還要背負大梁的壓力。」
陸榕冷笑一聲:「梁帝知道你死了,怕是要感激我除掉了你這個心頭大患。畢竟,你爹是怎麼死的,你比我清楚。」
韓子秦臉色瞬時陰沉下來,但是下一刻他又笑道:「對,陛下會高興,我死了還給了他發兵的理由。」看陸榕不為所動,他繼續道:「你這麼跟我廢話,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如何知道你哥的位置的么?」
陸榕一身戾氣差點收不住,慢慢像他靠近,輕笑一聲:「看來你不願意說了。」
韓子秦見他眼神晦暗瘋狂,心裡一驚,暗叫不好,陸榕怕是找到了陸柯的屍體了。不然不會這會失控。不著痕迹道:「我在你們大夏有一步暗棋。」果然見陸榕眼神清明了些。他繼續道:「就是通過他,我才得到了許多消息,進而讓你們吃了個大虧。」
陸榕卻驀然反應過來,他在拖延時間,對包圍在周圍的人做了個手勢,他突然就笑起來:「你是不是在等你的那些屬下。」他搖搖頭:「可惜他們倒是忠心耿耿卻是跟錯了主子,白白送了性命。」
韓子秦一瞬間變了臉色,他平靜道:「你另有人手?」他只覺在忍不住心中洶湧的暴戾,一路走來,他能有今日,全賴那些兄弟的不離不棄,如今因為他的原因,他們一個都沒活下來,是的,陸榕了解他,他也同樣了解陸榕,他們都知道對方的死穴在哪裡。解下黑色的披風,取下臉上僵硬的人皮面具,露出蒼白的面色,依舊平靜的說道:「這些年我隱姓埋名,一心報仇,為父親,為韓家,都快忘記了我不是什麼謀士,而是韓家的後人,是一方統帥了。」騎著馬亮出長槍,說道:「來吧。」
陸榕揮手讓那些人退後,也拿著長槍騎馬上前,他比韓子秦小上許多,但是韓子秦多年不上馬,如今兩人倒也算旗鼓相當。韓子秦找准機會一槍刺向陸榕的胸口,陸榕卻避也不避,隨著劇痛傳來,血腥味傳來,他刺進了韓子秦的胸口,那人從馬上掉了下來。
韓子秦在陸榕沒有避開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只可惜,他突然就不願意避開了。大概是累了,韓家的兒郎個個屬於戰場,如今這一代偏偏毀在他們兄弟兩個不孝子身上,弟弟是不得不被養廢,他是放不下過去的仇恨,心結太深,上不得戰場了。臉上溢出一絲笑意,他的寶貝小謙,也不知道能不能依著他找的後路活下去。好在他弟弟機靈,早早為韓家留了后,看著陸榕面無表情的臉,他突然就想起了被千刀萬剮的陸柯,輕聲道:「我說動了魏帝與程家合作。」說完了這話,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陸榕依舊是面無表情,馬蹄聲傳來,他們被圍了起來,領頭的人下馬看到死去的韓子秦,露出的那張臉正是陛下給他看的那張畫像上的人,吩咐道:「將這些逆賊抓起來。」
陸榕胸口的血一直流,吩咐道:「衝出去。」
兩方人馬打了起來,陸榕不戀戰,只突出了包圍圈,帶著人沖了出去。亂箭射出來,好在他帶來的無論馬上作戰還是隱匿的功夫都是頂尖的,分散開來,他們也一時奈何不得。陸榕的傷耽誤不得,而且領頭的人似乎認準了他,一路跟著甩也甩不掉。找准機會他向著一個方向加速衝過去,待看到有燈光,回到頭一看,對方離他不太遠,但是要衝過來也要一會,棄了嗎,他向著燈光方向快步跑去,借著圍牆邊的樹,翻過牆,落下地,這應是郊外的莊子,就是不知是哪家的,看光亮應是有主人,忍住有些暈眩的額頭,認清了方向,他挑著偏僻的地方走。找到一間空著的房間,走進去,先將傷口包紮了一下,而後注意聽外頭的動靜。
林靜姝正要睡下來,忽而這院子里的劉婆婆就驚慌失措的跑進來,說道:「公子,外頭來了官兵說是莊子里進了逃犯。」
林靜姝心裡一跳,說道:「他們的意思是要搜查莊子?」
劉婆婆點點頭,心有餘悸道:「自從得到這個莊子,王爺就不曾來過,守衛根本就沒有。那邊已經開始搜查了。還要莊子上所有的人都出去站著。公子您看?」
想了想,林靜姝道:「劉婆婆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我去安撫一下我姐姐,她到底是女孩子經不住嚇,待會還勞煩你照應她一下。」
見他這麼客氣,劉婆婆忙說道:「應該的,老奴本就是王府的奴婢照顧您和小姐都是分內的事。」
見婆子出去了,林靜姝忙去了羽藍那裡:「你去找找,我去拖住那人。」
林靜姝見了官兵的將領,那人說道:「你是常山王府的客人?」
林靜姝神色淡淡的,帶著些不耐煩:「偶爾得了方子,王爺用了不錯。」
那領頭之人一時拿不准他的身份,遲疑間客氣了些:「在下也是秉公辦案,倒是饒了您休息。」
林靜姝點點頭道:「我倒是沒什麼么,只是我姐姐那裡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還往官爺體諒。不要嚇到了她。」
那人說道:「自然。」揮揮手,將人手散進去。不一會,外院的搜查人手回來了,並未找到人。那人又問道:「這莊子都是誰在打理?」
管事站出來,說道:「是奴才在打點。只是王爺病著,不太理會這邊的事,是以人手護衛之類的並未配置齊全。」
那人若有所思,不一會羽藍穿著整齊跟著劉婆婆過來了,她帶著帷帽,站到了林靜姝身後並不說話,劉婆婆上前一步,說道;「內院只住了小姐一位。」
那人看了羽藍一眼,並未出聲,只點點頭。可惜折騰一圈,並未發現人。那人臉色不好,對林靜姝說了一句:「打攪了!」轉身走了。
管事吩咐人散了后,又過來給他賠禮,林靜姝說道:「官差辦案。理應配合。」管事鬆了口氣,王府的人將人送來的時候點名了是貴客。只是這人倒是好脾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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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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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4:10
第十三章
回到房裡,林靜姝給羽藍使了個眼色,見對方會意,兩人各自睡下拉,一個時辰后,幾個人閃身出去。
羽藍才將快要暈過去的陸榕帶過來,林靜姝嚇了一跳,忙小聲叫道:「陸榕」她這一著急,沒顧得上掩飾聲音,是以披著個少年的殼子,吐出嬌滴滴的聲音,生生將陸榕嚇醒了,他心情驟然放鬆下來,疲憊茫然大過痛快,這會說道:「我說你換個裝扮再用女聲說話好不好。」
林靜姝不滿道:「你管我什麼裝扮!這官兵來抓你,難道是你弄死了韓子秦,還好死不死的被大魏發現了?」
陸榕喝了口水下去,淡淡道:「韓子秦聯繫了梁帝,如今魏國這樣的情況,一個不小心,就是內亂加外敵的結果。」頓了頓,他輕嘆一口氣,專註的看著林靜姝說道:「三丫頭,我大概回不去大夏了。」
林靜姝心尖一顫,眼前的少年,目光明明帶著繾綣的溫柔,她偏偏卻看到了裡頭的悲傷與釋然,他喜歡她,心裡猛然出現這麼一句話,她目光複雜的回望過去,果然,下一句,陸榕聲音低沉,帶著難以言說的溫柔和深沉,他說:「我心悅你!」
林靜姝忍住心痛,她笑著道:「你不是說,京城的十里桃花你要親自帶我去看嗎?」她寫信炫耀她去千回山,他就說十里桃花才是人間美景。
陸榕看著眼前男裝打扮的林靜姝,也是個英俊的少年,目光如水一般清亮,他突然就有些想笑,連先前若有似無的悲意都散去不少,曾經一想起就覺的心慌的場景,不若想象般那樣,桃花朵朵,少女笑靨如花,他說出自己的心意,如今卻是在蒼涼的莊子上,朦朧的燈光不甚清楚,披著少年的皮有著少女的嗓音,還真是……不完美。見她迴避問題,他輕聲道:「三丫頭,咱們自小相識,也算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覺的你一定會是我的妻子了,後來……」
他沒有看林靜姝,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家逢巨變,哥哥身死,一朝跌落,有一個女孩子不離不棄,拿出自己全部的身家交於他,將他從搖搖欲墜的邊緣拉回來,他沒辦法不心動,若說從前希望娶她,是因為自小的感情,他知道她受不得委屈,更忍不得丈夫三妻四妾,他就想著,跟著他,他總不會委屈了她,也不會傷了她的心,可自從她特意回京,只為擔心他,他就覺的自己再也不像是自己了,他開始擔心自己配不上她,他怕別人發現了她的好,只是他陸榕終究是陸榕,從來都是自私霸道之人,明知道這會他前路不明,卻還是將心意說出了口。
他回過神來,繼續道:「你願意嫁給我么?」他的眼眸中驀然爆發出飛揚的神采,一如當年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
林靜姝眼睛酸澀,心尖似乎都痛了起來,她半垂著頭,問陸榕:「你這是篤定自己回不去了?」這些日子的相處,她自然也清楚和以往不同,只是她沒往這上頭想,只以為陸榕大了知道讓著她,知道體貼人了。
陸榕搖搖頭:「自然不是,只是,我突然就想說出口了。一來我怕再也沒有機會了,二來,我怕你會對別人動了心。」他很了解林靜姝,如今他先開了口,她就一定會好好考慮。
林靜姝忽然就想起了要送她燈的少年,她說:「已經有人問過我了。」
陸榕一僵,問道:「是誰?」
林靜姝說道:「是榮家的小九哥哥。」
陸榕心裡醋的不成,陰陽怪氣道:「還小九哥哥,怎麼不見你叫我陸榕哥哥,從來都是直呼其名。」
林靜姝嗤笑:「你哪點有哥哥的樣子?」心裡好笑,陸榕竟然只注意到這個。
「你沒答應?為什麼?」雖然沒答應,但是定是有好感,不然不會這個時候提起。陸榕心裡更酸了,果然離開的有些久了,小姑娘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對別人有了好感了。
林靜姝想起榮九有些恍惚,她聲音飄忽道:「是啊,我也在想為什麼,當晚燈光朦朧,少年如玉,一片真心,我分明也是動了心的,可就是覺的有哪裡不對,如今我突然就明白了,是不安,我在害怕,他還是一個純粹的少年,可我已經知道婚姻是怎麼一回事。我怕辜負了他。」嘆了口氣,自嘲道:「終究是我自私而已。」
陸榕攥緊拳頭,他聽到自己問道:「你願意嫁給我么?」
林靜姝輕輕笑著,她說:「等去了十里桃花,我再告訴你答案。」
陸榕一噎,不滿道:「那我若是回不去了,豈不是遺憾。」
林靜姝極為認真的看著他,說道:「回不去了,就更不必知道了。我早晚要嫁人生子的。不是你就是別人。」所以,要好好留著命回去。看看沙漏,她道:「快去休息半個時辰,連夜出去好些。我隨後就到。」
等安頓陸榕休息了,羽藍進來,說道:「那些人第二次走了之後,就沒再回來。等陸少爺動身之前,我再去看看,他們都在哪裡設了布防!」
林靜姝點點頭,說道:「你也快去休息一會。咱們天亮還要趕路。」見羽藍出去了,林靜姝也躺下身,閉上眼睛,模模糊糊的想,陸榕表白的時候,她怎麼會心痛呢?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直到她再次被羽藍叫醒,摸著她身上的涼氣,皺著眉頭道:「出去了怎麼不多加件衣服,夜裡溫度到底不必白日。」
羽藍心裡一暖,說道:「附近的莊子都被搜過了,官道上有布防,我昨日里打聽了一下,翻過後山有一條小道,從那裡走的話,會經過應縣,泉州,朗台之後才能到達走官道的荔洲。」
林靜姝想了想,說道:「咱們可以走官道至順義,而後去金湖,再到朗台和他會和。」
羽藍自然沒有意見,林靜姝和陸榕說了路線,但是沒說她要去朗台,只叮囑道:「葯都帶好了,萬事小心。」取出一張人皮面具,說道:「這個你帶上,也好安全一些。」她手上只有這張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她們一早起來趕路,順利的出了京城,順著來時的路線一路回去,還算順利,而也並未有陸榕被抓的消息傳來,如今官方消息還是大梁韓氏後人韓子秦不甚被賊人所害。金湖不算大,但是看著很是繁華,人來人往,;林靜姝兩人正午時分到的,先是用了飯,而後打算繼續趕路。
陸榕卻沒她這麼輕鬆,許是官道沒堵上人,那條偏道的布防十分迅速,好在,他們的人已經會和,交手兩次總算被他們繞了出去到了泉州。離著京城越遠,他們就越發的安全,分批進城的人分散開來,不著痕迹的打聽消息,以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李叔,你是說,如今咱們這條路線已經被堵死了?」
被稱為李叔的人神色十分凝重:「梁帝以帶韓子秦回故土為由派了兩隊兵馬,一隊護送屍體,一隊和大魏官兵一同抓逃犯。」
陸榕喃喃道:「魏帝竟然讓步了。」護送屍體是應該,但是插手這次追繳就有些軟弱了,不過又想到先前皇子們出事,這會多事之秋,剛剛敗了大夏一場,不宜和大梁再起齷齪。他道:「咱們去金湖,走上一段水路。只要到了穆邊城,咱們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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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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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4:26
第十四章
金湖碼頭上行人穿織,等著坐船的人也不少,陸榕他們順利上了船,接下來就是等了,如今他貼上了人皮面具,已經是一個平凡的少年模樣。
白日里有官兵挨個檢查了一回,安全的到了晚上,陸榕不敢深睡,只能間歇性的眯上一會。若是不生波瀾,三日的時間,他們就能到阜陽,而後就是穆邊城。
第二日清晨,陸榕醒來的時候,已經有人聲了,他住的小隔間還算乾淨,打開門出去之後,看到船向著岸邊靠過去,船家的小哥跑過來,笑意融融的問他:「這位公子起的可早。」不等陸榕說話,他就繼續道:「咱們到岸上補給一下,今晚的時候就能到下一個渡口。」
陸榕心情放鬆不少:「那咱們停上多久?」
小哥趕緊答道:「停一個時辰,我記得有五人要在這裡下船呢。」說完朝著陸榕笑笑,又跑開了。林靜姝帶著羽藍準備坐船去下一個鎮上。
好在船按著預定的時間走了,夜裡,陸榕睡的朦朦朧朧的,聽到無數糟雜聲,猛的起身,出了船艙,果然看見火把無數,他們這艘船被圍了起來,一隊官兵走近,喝令他們排好隊,挨個檢查,陸榕排在後頭,看到檢查過的人,濕漉漉的臉,上了布滿官差的一條船,在由另一人領著去了新的一艘船。心漸漸沉了下來,只能慶幸,為了安全,他讓眾人分散開來,這船上只有兩個是他們自己人。給其中一人做了個手勢,那人會意提著一桶油。上了官差的船后,他和眾人一起等著,瞅著機會,將油撒在了夾板上。
林靜姝只覺的心驚肉跳,陸榕竟然在船上。她注意到了那人的動作,猜出來,他打什麼主意,只是依舊是分冒險,拚命冷靜下來,心知也只有陸榕的那個法子才有些作用。
看看岸邊的距離,又估摸著路線,心裡苦笑,今兒他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眼看隊伍越來越短,他做了決定,慢慢後退,跳下了水。動靜雖然不大,但依舊被聽到了,顧不得別的,陸榕加快速度,只管往預定目標游過去。
領頭之人瞬時反應過來,先是命人往黑影的方向射箭,一邊令人去追。船隻的速度很快,離著遊動的人影越發的近了起來,兩根帶著火光的羽毛箭射過來,火光瞬時起來。只是到底沒能拖延多久,船的速度加快了,林靜姝一狠心,跳上了官兵的船,她拿著匕首,抵住為首之人的胸口,說道:「讓他們後退。」
那人呼吸一滯,眼神瞬時危險起來,看著自己被人用匕首的抵住的胸口,淡淡的下令道:「繼續追。」
羽藍看了看情況,只覺的心驚肉跳,對方人數眾多,她們想要全身而退基本不可能,從胸前取出信號彈,這是凰羽衛的專用聯繫信號,只盼著他們動作能迅速一些。放出信號后,注意力就集中在林靜姝兩人身上。
林靜姝眼神一縮,將匕首移到脖子上,控制自己的力道劃下去,輕聲對周圍虎視眈眈圍著的人道:「繼續追啊!」
鮮血流出來,另一人不等這人說話,忙下令:「停下。」又對林靜姝說道:「放了我們大人,留你一個全屍。」
林靜姝輕笑兩聲也不看說話的人,只看著被她制住說道:「你說你那屬下是不是和你有仇啊?竟然這種時候說這種話,為了他那句話,我先殺了你好了。」說完繼續用力。傷口更深了些,血流的更加歡快了,那人臉色變都不變,只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著她,林靜姝心裡一突,倒是惹上一個狠角色,他不出聲,但是旁人不能不顧及他的生死,船停下來,林靜姝又說道:「往回划,靠岸。」
船果然向著她說的方向划走,林靜姝冷靜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只盼著陸榕能在她拖延的這些時間內平安脫身。
羽藍十分心急,雖然船在慢慢後退,可是官兵太多,若想全身而退,只怕不可能,正想著,她驚呼:「小心。」可惜,林靜姝本來就比成年男子矮上不少,又全力制住對方,雖然注意到不對,但是她不好轉身,只能帶著人移動,那人抓住機會,猛的一用力,腳下踢向林靜姝,林靜姝閃了一下,那支箭到底還是射在她的后肩上。看著羽藍向她奔過來,她努力忽略疼痛,冷靜道:「快走。」
羽藍一瞬間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沒等她阻止,林靜姝照著對方狠狠一踢,自己往後跳進了水裡,瞬間不見了蹤影。
一旁十分緊張的副手,忙上前一步,說道:「公子,您先上岸,這裡有屬下看著。」
那人臉色十分陰沉,摸摸血流不止的脖子,冷聲道:「全力搜捕,不論死活。」心中怒意勃發,不報今日之恥,難消他心頭之恨。
好在天黑,林靜姝心裡鼓著勁,一口氣向著另一邊游過去。只是腦袋卻漸漸的昏沉起來,想到剛剛的箭,心裡苦笑,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想到父親,祖父,姐姐,和茂哥兒,也不知道該有多傷心。心裡突然又有了一些力氣,努力的想要離岸邊更近一點。陸榕在林靜姝插手的時候,已經回頭,這會更是焦急估摸著方向游過去,心裡十分恐懼,姝姐兒中了一箭,根本就不能長時間泡在水裡。
林靜姝只覺的自己思維全無,只能麻木的向前游過去,力氣越來越小,在失去意識之前,她被人抱在了懷裡,迷迷糊糊間,她就要拿匕首,只聽那人輕聲道:「三丫頭。」
林靜姝意識一松,沉浸在黑暗之中。當她再次醒來,是躺在床上,房間十分簡陋,她動了動,只覺的鑽心的痛,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腳步聲傳來,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跑過來臉紅彤彤的,見她看她,臉更紅了一圈,小心問道:「姐姐,你醒來了,我去告訴陸家哥哥。」說完跑走了。
林靜姝:「……」她看看自己身上的女裝,又摸摸自己的臉,不舒服的動了動,不小心牽扯到傷口處,皺了下眉頭,給自己把了脈,只是有些虛弱,補一段日子就好。
陸榕十分高興,笑著問她:「醒來了,餓不餓?」
林靜姝見他臉色蒼白,又想起來,他是受了傷的,搖搖頭,說道:「你的傷沒事吧?」
「喲,兄妹倆感情可真好,來塊吃東西,你這睡了一天,可把你哥著急壞了。」見林靜姝看她,笑著說道:「你叫我趙大嫂吧,我真是頭一回見這麼天仙般的人物。」又罵道:「外頭那些天殺的土匪,。盡幹些斷子絕孫的缺德事,早晚遭到報應。」
林靜姝嘴角一抽,忙說道:「謝謝趙大嫂收留我們兄妹二人。」
趙大嫂笑著說道:「你這孩子客氣啥,咱們這地方位置特殊,能進來的都是緣分,我們當家的又不是鐵石心腸哪能做那些見死不救的事。」見林靜姝吃的香甜,更是高興了幾分,這兩個孩子一看就是出身良好,手指青蔥白玉似的,顯然是沒吃過什麼苦的,她還怕對方吃不慣這些粗飯呢。
林靜姝吃了飯,她第一個見到的小女孩將碗筷收拾好,朝著她靦腆的一笑,小聲說:「姐姐,你好好歇著,顧叔叔說你流了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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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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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4:44
第十五章
林靜姝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這會還讓人家收拾碗筷,十分不好意思,她說道:「這位妹妹,我這傷者不好動彈,真是勞煩你了。」
「姐姐叫我山杏就好。」山杏拿著碗筷出去了。
躺著睡了一覺,再次醒來,陸榕來看她,問道:「可好了一點?」
林靜姝說道:「我沒事了。把手伸出來,我看看。」把了脈,沒有大礙,她放下心來,問道:「咱們怎麼脫險的。」
陸榕解釋:「我們被水流衝到一處淺灘,遇上了趙大叔。」頓了頓,他突然道:「這裡位置十分特殊,進來出去都不易。是個特別美的地方。」剛剛醒來,他出去轉了一圈,炊煙裊裊,天藍水綠,帶著笑臉的男男女女,平靜又幸福,有那麼一瞬間,他就想到若是他們兩個能一起留在這裡倒是也不錯。
林靜姝點點頭,說道:「也就是說現在咱們十分安全。咱們可以養好了傷再出去。」想到羽藍,她依稀記得,對方放了訊號,沉吟了一會,她道:「這裡傳消息出去只怕也不便。」就是能傳也不能冒險,人家救了她們,總不能給這裡帶來危險。
山杏一出門就見到隔壁家的二丫在等著她,奇怪道:「二丫,你咋不進來呢?」
二丫左右看了看,小聲道:「這次趙爺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帶了兩個生人進來,村裡都在議論呢。」
山杏不高興道:「我爺爺還能害了大家咋的?」
二丫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平日里,趙爺爺可是最反對這種事的,上回清茶家的你忘記了趁著人還沒醒來就送走了。」
山杏其實心裡也奇怪,想了想她說道:「那兩個哥哥姐姐一定不是壞人,你若是見到了就知道了。」她小小的吸了一口氣,終究沒有忍住,小聲道:「陸姐姐長的跟天仙似的,說不出的好看,她吃東西的樣子,就連睡著了也特別好看。」
二丫一臉驚奇,她問:「比妙妙還好看?」妙妙是她們村最好看的女孩子,溫柔大方十分惹人喜歡。
山杏看看時間悄悄道:「我帶你去看看。不過你可不要說出去,不然我娘非打死我不可。」
林靜姝正趴在床上,聽到聲音,回頭過去,看到兩個臉紅紅的小丫頭,心道,小女孩可真是靦腆害羞,都這麼久了,山杏見她還是臉紅,輕聲道:「是山杏妹妹啊,快進來,這是你的玩伴么?」
不等山杏回答,二丫拘謹道:「我,我是二丫。」她只覺自己從來沒這麼緊張過,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林靜姝笑道:「你們平日里都作什麼啊?」
山杏笑著說道:「我餵了幾隻雞,現在正跟著我娘學刺繡。我拿來給姐姐看看!」說完她速度極快的出去了。
林靜姝見二丫緊張,引著她說話,:「二丫還有個姐姐么?」
二丫點點頭,小心的問道:「陸姐姐,你以後會留在這裡么?」
林靜姝見小姑娘眼含期待,笑著說道:「我父親還在等著我們回去呢。」
二丫正要說話,就見山杏拿著綉品過來,林靜姝接過來看了看,是最普通的針法,針腳倒是細膩平整,她道:「山杏,我教你綉更好看的好不好?」小姑娘這個年紀,綉成這樣,顯然是下了苦功夫的。拿起針線,綉了一會,問道:「你看,這種好不好看?」
山杏見對方飛針走線,已經看呆了,又看看綉出來的部分,有些遲疑道:「姐姐,這針法十分複雜,教給我真的沒問題么?」
「當然沒問題,你若是想學,我還可以多教你幾種。」林靜姝心裡苦笑,到底是沒恢復過來,受傷的那半邊身子,這麼一會的功夫,就疼的受不了,她道:「左右我也沒什麼事做,教你這個也是打發時間。」
二丫責備道:「山杏,你瞧你,陸姐姐還傷著呢。」又說道:「陸姐姐,我們去找顧叔來看看。」
山杏也注意到林靜姝蒼白的臉色,嚇的臉色一變,幾乎要哭出來:「陸姐姐都是我不好,你傷著了,還擾的你如此。」
林靜姝安撫兩人,說道:「只是有點疼罷了,我不動就沒事了。」
自此,林靜姝除了養病,每日里教山杏和二丫刺繡,在知道她讀過書之後,更是熱切了幾分,二丫更是一整日處了用飯的時候回去,其餘時間就長在趙家了。半月之後,林靜姝的傷總算是平復了幾分,不必每日躺在床上了。陸榕好的比她還要快上一些,每日里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還是二丫脫口而出:「陸哥哥在和顧叔一起教村裡的孩子們讀書呢。」
林靜姝不由微笑起來,陸榕書讀的不錯,雖然沒參加過科考,但是當初上學之後,沒少跟她炫耀先生誇他有天分,只是當初陸柯鎮守邊關,無論是陸家還是他自己都明白做個紈絝子比勤奮上進要好上許多。不過從前對小孩子向來沒多少耐心,現下倒是肯下功夫了。她問:「你們村的孩子都去學堂么?」她這麼問也是有緣由的,二丫和山杏都是識字的。
山杏忙給她解釋:「都是五歲,男孩讀到十二歲,女孩讀到九歲。我和二丫已經不用去了。」看著自己手中的綉品,她羨慕道:「陸姐姐,你真聰明,不只刺繡好,字也寫的好。」
林靜姝笑著說道:「我刺繡只是一般,只是會的綉法多,而且師傅好而已。字寫的好,是我一直堅持練字。」她練字早,六歲開始,除了像這種養傷或是趕路的日子,日日都沒有間斷過的。
二丫放下綉好的綉品,接話道:「我娘說了,要我好好跟陸姐姐學,以後也是個進項。」她娘本來對她見天的往山杏家跑十分不樂意,但是在見了她的綉出來的東西后,全然改變了主意,不僅日日催著她過來,更是會給陸姐姐帶來許多零嘴,雖說不金貴,但是味道很好。
林靜姝有些感慨,她活了兩輩子,從來都沒為了金錢發愁過,錦衣玉食的長大,看看如今的山杏和二丫這麼點小小年紀,就想著日後的生存了。想了想,她道:「不若我畫些稀罕的花樣子給你們,等你們學會這些針法,綉出來,定然價格會高上一些。」
二丫和山杏對視一眼,十分驚喜,但是到底都是淳樸善良的孩子,遲疑道:「陸姐姐,平凡的花樣子都傳開了,倒是沒什麼,稀罕的花樣子不僅價格高,都是傳給自家人的,您這麼給了我們,真的沒問題么?」
林靜姝說道:「自然沒問題。放心吧,將紙筆給我,我畫出來,你們存起來慢慢綉就好。」她學畫畫的,腦子裡的圖多的是,二丫和山杏也並不需要多複雜,只要樣式新穎,配色好看,已經夠用了。
陸榕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林靜姝在畫畫,走近一看,皺著眉頭道:「你的傷還沒好,畫花樣子也不緊要,若是傷口崩開了,有的你罪受。」
林靜姝放下筆:「放心,我心裡有數,每日只畫一幅,沒問題的。而且都簡單,也動不到傷口。」
陸榕垂眸看著再次拿起筆專心作畫的女孩子,只覺的心裡的喜悅像是要溢出來一般,他目光灼熱的林靜姝心都燒起來了,放下筆,氣沖沖道:「你這麼盯著我做什麼?」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0:15:01
第十六章
陸榕瞬間笑了起來,陽光俊朗,沒有一絲陰霾,眼神柔和的看著她,輕聲說:「看著你就覺的開心。」
林靜姝卻有些酸楚,從前陸柯還在的時候,每次回來,陸榕見到她的時候都會這麼小,不若此時俊秀卻同樣的溫暖。她心裡軟了軟:「我是開心果啊?見到我就覺的開心。」
雖然是抱怨,但是語氣軟綿綿的聽到他耳朵里像是撒嬌一般,他怎麼就那麼喜歡她呢,喜歡的心都疼了,輕咳一聲:「咱們小時候吵架你也說過這話。」說完他就後悔了。
果然,下一刻,林靜姝樂不可支道:「可不是,都是揍哭了你之後,逗你開心說的。」她們見面打過一架后,她威脅他不許告狀,陸榕那時候小霸王一個自然要找回場子,連輸了三次,林靜姝怕他祖母知道了,每次等人哭了,就想法子逗他開心,等他笑了,就得意洋洋的在她祖母和陸榕的祖母面前說自己是開心果。
陸榕滿頭黑線,下一刻卻也笑了起來,不滿道:「你那時候不僅將我騙的團團轉,祖母還認為是我欺負了你。每次和你玩,都要告誡我一通。」頓了頓,他壓低了聲音,似是感嘆,似是控訴:「那時候,你老嫌棄我胖,還說我看著傷眼睛。」
聲音低沉,聽到耳朵里,溫柔又親昵,不知道為何,林靜姝覺的心尖顫抖了一下,喃喃道:「本就是一副傷眼睛的樣子,還不許我說嗎?」
陸榕見她如此,心裡一喜,勉強維持一張平靜的臉,嘴角卻不受控制的彎了起來,得意道:「小時候,那叫頓時可愛,到了前門關,我可是不到三個月就瘦下來了……」
林靜姝轉過頭看著他,心裡一疼,陸榕從小胖到大,到了前門關這麼短的時間就瘦下來了,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吧,見她如此,陸榕輕聲道:「姝姐兒,我很好,你看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瘦下來會這麼好看,這麼的……像我大哥。」他們兄弟倆不得成國公喜歡,偏偏像極了那人。
林靜姝換了個話題,問道:「聽二丫說你每日里教孩子們讀書?」
陸榕想到那些孩子,聲音帶著笑意:「那些孩子們都還算聽話,我倒是過了把先生的癮。」這村裡確實是生活平靜富足,是以孩子們都活潑的緊,見他年紀也不大,紛紛叫他小陸先生。偶爾還會帶著些小玩意送給他。
「再過上半月,我這傷也就好的差不多了,我姐姐大婚在即,我必是要趕回去的。」林文茵的婚期還有三個月,算算時間,半月後動身,順利的話,可以提前十來日到京城。
陸榕有些慚愧,他身為男子,本該保護她才是,到頭來卻還是連累她受傷,想到背後的那一箭,心裡很是難受,她自小養的嬌氣金貴,半點苦都沒受過,如今卻為了受了這樣的傷……若是他有個女兒,定然不會喜歡自己這樣的,想到此,他輕聲道:「到底是我連累了你。等回了大夏,你回京城一路小心著些,還有我祖母那裡,還要勞煩你跑一趟。」
林靜姝皺了皺眉頭:「你是打算回前門關?」
「如今,韓子秦已死,我自然要回戰場的。蠻族今年因為韓子秦的插手,難對付許多,只長生一人,怕是有些艱難。」他能很快站穩腳跟,有三分是因為這張和他哥相似的臉,再加上另外七分和長生一起不要命的殺敵,累累戰功才迅速壓下那些反對的聲音,執掌大軍。只是陛下並未攤開來說此事,他想要要回身份,還需要一份不能替代的功勞。
林靜姝想了想,說道:「你和陸將軍長的極像,這陛下不會想不到你的身份。」頓了頓,她道「怪不得陛下如此忌憚你哥,這前門關的大軍被你哥整治的也算是鐵桶一般了。」
陸榕似是驕傲,似是痛惜:「當然,若非如此,長生如何會被任命為將,我為何活的好好的。陛下他是動不得我。」
林靜姝見他如此,岔開了話題,不欲在提他哥的事,兩人又商議了一下回去的路線。陸榕才走了。如此,又過了七日,林靜姝身上的傷不在時不時的疼上一陣,山杏十分開心,因為林靜姝給她畫的花樣子種類繁多,她走進來,說道:「陸姐姐,我祖父想見你和陸哥哥!」
見小姑娘遲疑,她問:「怎麼了,你祖父什麼時候回來的?」自從將她們帶回來,對於救了她們的人趙家爺爺還沒見到過。
山杏有些不舍道:「才回來的,陸姐姐,你和陸哥哥是不是要走了?」
林靜姝笑著說道:「我們總要走的啊,走吧,咱們去你祖父,讓他老人家等久了就不好了。」
她進去的時候,陸榕已經到了,趙爺爺頭髮已經花白,精神瞧著不錯,眼神透著一股慈和的味道,見她進來,問道:「小姐傷可是好了?」
林靜姝一驚,回答道:「已經好了,還未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趙爺爺點點頭對陸榕說道:「小夥子去準備準備吧,老頭子和小姑娘說幾句話。」待到陸榕出去后,他站起來問道:「小姐可是凰羽衛的主人?」見林靜姝不動聲色,他取出一塊令牌,說道:「小姐不必擔心。這曾經是我們家的傳承之物。」
見此,林靜姝坦然道:「我並非凰羽衛的主人。」
趙爺爺笑著道:「那也是主人心裡十分重要的人,不然訊號不會是那樣。」他有些傷感道:「當年這裡的人救了我先祖,世道太亂,便一路護送他到此,一起住了下來,這令牌傳了許多年了,老朽如今年事已高,平靜了這些年,也實在是有心無力,是以已經是退出了,卻沒想到出去一回,卻碰到了你們。」控制凰羽衛的東西同樣是源於血脈傳承,主人肯放他們自由,這舉手之勞他們還是能做的。
林靜姝鄭重道謝:「多謝您了。」
趙爺爺擺擺手:「我趙家代代傳承,偏偏我天分太低,父親至死還耿耿於懷,活到這把年紀,終於是見到主人現世,如今救了你一命,到了地下,我也有臉見父親了。」他看到那訊號也是嚇了一跳,那是救主令。他又說道:「我已經是安排好了路線,那位姑娘也在外頭等你們,這會魏國京都又亂起來了,四皇子差點沒命,陛下震怒,是以正是好機會。」
三日後,由趙爺爺帶著,他們出了村子,路線複雜,且隱在一片密林里,稍微不小心就要迷路。羽藍瘦了一大圈,見到她眼圈都紅了。布告沒有撤下來,她們走的非常小心,好在雖是稍有波折,但到底還算順利,回到北地,先去看了於老將軍。
老人家精神不錯,見到她和陸榕,奚落道:「殺個人,還驚動了三國,你這動靜倒是大。」
陸榕不以為意,心情不錯道:「托您的福!」
於將軍見林靜姝給他把脈的時間有些久,念叨:「老夫的身體,老夫心裡清楚,你這丫頭非要把脈,難不成你不止治得了病,還救的了命不成?」
林靜姝放下手,說道:「將軍您倒是想的清楚,我是救不了命,可您也不能仗著大夫救不了命就可勁的糟蹋身子吧!我們上次能將您救回來,那是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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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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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5:17
第十七章
於將軍瞪眼睛:「怎麼說話呢,我什麼時候糟蹋身體了。我惜命著呢!」
林靜姝淡淡道:「憂思過重,前幾日還動過武力!」身體極為虛弱還能有力氣吵嘴也是讓人無語。
一旁的袁肅有些心虛,愧疚道:「都是我沒看好將軍,使得那日正趕上了。」這一陣子雖然戰事不緊,但是到底那邊新任命的將軍急著需要一場勝利穩定軍心,也穩定自己的地位,是以,敵襲時常會有。
於將軍不滿道:「老夫戎馬一生,戰場才是歸宿,如今這麼不死不活的只怕身體會衰敗的更快!你們都不要在這事上勸著老夫了,再說了,現在老夫比你們惜命。不會亂來的。」他還要等他選好的繼任者回來,他的身體狀況陛下已經知曉,指派的人選怕早已經定下來了。
林靜姝能理解他的想法,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寫了個平日里保養的方子,叮囑道:「這個可以讓大夫先看過有沒有和將軍的葯相衝的地方,若是不妨礙的話,就照著吃。多少能好上一些。」她不好開口看大夫為將軍開的方子,她自己的方子倒是沒這個忌諱。
袁肅接過方子謝了林靜姝,見此,林靜姝說道:「這段日子,還要多謝將軍照拂。」
於將軍有話想跟陸榕說,說道:「行了,別說這些了,快回去吧。」留在將軍府的那兩個丫頭倒是能幹的,雖然不會配藥,但是炮製藥材很有一手,省了軍營中的大夫不少事,當然若不是拐彎抹角的打聽她們主子的近況那就更加討喜了。
林靜姝到將軍府的時候,紅梅和蘭芝正在做針線,見到她,先是一愣,后又快步過來,眼圈紅紅道:「小姐,您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林靜姝笑著說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咱們快進去吧!」一邊向裡頭走,一邊說:「表小姐回去了吧?」
紅梅忙著去給她準備水,泡個澡,蘭芝說道:「小姐您離開半月後,張府那邊就來人接了表小姐回去了。」
林靜姝點點頭:「那就好,回頭你們收拾一下,三日後咱們就要回去了。姐姐大婚的日子,眼看著也沒幾個月了,路上順利的話,到了京城也就剩下十來日的時間了。」
蘭芝找出她的衣服,嘆了口氣說道:「奴婢和紅梅算著日子呢,我們還以為小姐你怎麼著也得提前一月回京,現在可到好,到了眼前了。啊……」看到林靜姝後背的傷痕,她驚叫了一聲,急急道:「小姐,您受傷了。」說著手上的動作快了幾分,仔細檢查過後,見就那一處傷口,掉著眼淚說道:「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您自小可是連磕磕碰碰都沒有過的。」
林靜姝安慰她:「蘭芝,我這都沒事了,你忘記了,師父交於我的祛疤的方子,等這傷疤掉了,我仔細抹葯,定不會留下什麼痕迹的。」
蘭芝心疼道:「痕迹是掉了,這苦也受過了。」
不好多泡著,只能好好洗了洗,換了寢衣,睡下了。蘭芝守著她,不一會紅梅從外頭進來了,先是看了看睡的正熟的林靜姝,又和蘭芝一起到了帷帳外頭,可以看到林靜姝的動靜,又不會打攪她。不過即便如此,紅梅還是下意識的將聲音放的低低的:「我去問過羽藍姐姐了,這一路上沒走多遠就遇上了陸少爺,兩人一起去了魏都。小姐這一箭,也是回來的時候,因為要救陸少爺才被傷著了。」頓了頓,她又加了句:「陸少爺就是上次將咱們小姐從驚馬下救下來的那人,當初小姐還和表小姐一起將他和長生小姐一起送出了城。」
蘭芝若有所思,小聲道:「救陸少爺倒是應該,不說他對咱們大少爺有恩,只說這打小的交情,小姐也不能見死不救。」
紅梅見她不明白,著急道:「我哪裡是說這個,咱們小姐可是十六歲生日都過了。」
蘭芝一下子明白了:「你是說……?可是羽藍姐姐說的?」
紅梅點點頭:「羽藍姐姐說,她有兩個月沒跟在小姐身邊,再見到的時候,雖說是忙著趕路,氣氛十分緊張,但是她就是覺的小姐和陸少爺之間不一般。」
蘭芝輕輕嘆息一聲:「若是小姐喜歡,陸少爺也是不錯的,知根知底的,只是如今陸家這個情況倒是有些麻煩,成國公不喜陸少爺,一直想將陸小少爺請封世子。若是小姐嫁到陸家去只怕在內宅有些尷尬。」
紅梅倒是不以為意:「有老夫人在呢。咱們只管聽小姐的也就是了。」
兩人又說了些別的,蘭芝便去收拾東西了,她們過上三日就要動身,好在東西本就不多,也沒什麼特別要收拾的。
三日後,陸榕來送她,東西已經歸置好了,馬車也已經等在外頭了,陸榕專註的看著她,取出一封信,說道:「這信,你交給我祖母。」
林靜姝接過信,說道:「我一定送到,你也不要太過擔心,國公爺還是極為孝順的。」
陸榕不想提那些不開心的,只說道:「三丫頭,等我回去就去你家提親。」說完他有些緊張的盯著面前的姑娘。
林靜姝見他目光深沉,帶著難以覺察的緊張和期冀,心軟了軟,她說道:「等你回來再說這個不遲。」
陸榕只覺的心花怒放,她沒拒絕,她沒拒絕,恨不得大聲說出來,努力抑制住這股衝動,笑的十分傻氣,喃喃道:「好,等我回去,一定等我回去。」
上了馬車,等看不到陸榕的人影,放下帘子了,見兩個丫頭並羽藍都別有意味的盯著她看,臉紅了紅,輕輕咳嗽一聲,解釋了一句:「到底自小一起長大的,又要回去戰場了,是以多說了幾句話。」
蘭芝捂嘴輕笑:「瞧小姐您說的,奴婢也沒說什麼啊,您不用這麼急著解釋。」
紅梅和羽藍也是忍笑的樣子,林靜姝索性半躺下來,懶洋洋的說道:「姐姐這會應是接到我回去的消息了。」
說到正事,羽藍忙道:「護衛長已經是傳了消息出去了。」
回到京城,已經九月初,靖安候府瞧著十分忙碌,先去祖母的安和堂。三個嬸嬸都在,林靜姝一一見禮,老夫人已經是抹著眼淚問她茂哥兒的消息了。
「姝姐兒,茂哥兒可還好?」老夫人這一年來都是提著心過來的,既擔心孫子出事,又擔心孫女一個姑娘家獨自在外頭。雖是已經傳了消息來說茂哥兒好好的,可她這心總是不安穩。
林靜姝忙安撫她:「祖母,您放心,他現下好好的。」
老太太聽孫女這麼說,又掉眼淚:「可憐見的,我好好的孫子,非得給他們送出去受苦,這嫡親的姐姐出嫁也趕不回來。」
二嬸見此,也勸慰道:「母親,姝姐兒也說了,茂哥兒他如今好好的,您可不能再如此了,過幾日就是咱們大小姐的好日子,您總得高高興興的送她出門。」
三嬸四嬸也都跟著說寬慰她的話,老夫人總算是情緒好了不少,又說道:「這出去一趟,瘦了這麼多,可不許再往外頭跑了,就呆在家裡,祖母好好的給你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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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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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5:34
第十八章
林靜姝忙應下了。見她有些疲憊,又催著她回去休息,出了安和院回到有容閣才放鬆下來,小小的泡了一會澡,換上寢衣,睡下了,一覺醒來,林文茵已經回來了。白日里回來的時候,姐姐出門看定做的首飾去了。
見妹妹醒來,林文茵摸摸她的臉,說道:「可算是回來了。你真是長進了,什麼地方都敢去,什麼人都敢惹,還受了傷,你說你啊,真是氣死我了。」聽說妹妹出事,她真是飽受煎熬,恨不得什麼都不顧的就去魏國。
林靜姝聲音沙啞,帶著些剛剛睡醒的軟糯,她道:「姐姐我知道錯了。當時情況緊急,我總不能看著陸榕去死吧。」
林文茵輕輕嘆息:「姐姐心裡,最重要的是你的命。」任何情況下,她都希望妹妹以自己為先。想起還在魏國的茂哥兒,她皺了皺眉頭問道:「茂哥兒那裡是怎麼回事?這事情幾乎是已經了結了,為何還不回來?」
林靜姝有些愧疚:「大概被我和陸榕連累了。拖延了計劃。」頓了頓,她小心的看了眼林文茵,試探道:「姐姐,你知不知道,魏國的漱玉公主?」
林文茵點點頭:「魏國唯一的嫡出公主,比你小上兩歲。」她猛的反應過來,懷疑的看著她:「你提起她,茂哥兒一直和常山王走的近,難道他看上漱玉公主了?」
林靜姝遲疑道:「我瞧著,茂哥兒聽喜歡漱玉公主的。」
林文茵想了想,只說道:「他一個男孩子,喜歡哪個娶回來有就是了。倒是你,也到了該定親的年紀了。」
林靜姝也沒反駁她,只說道:「姐姐,現下緊要的應該是你的婚事才對?如今宮裡情形如何?兩位王妃可是都已經進門了。」
林文茵輕聲說道:「榮王妃和慶王妃都已經有孕了。」頓了下,她道:「慶王妃月份大些。」現在滿朝都盯著那兩位的肚子呢。
林靜姝反應過來,大皇子封了榮王,二皇子封了慶王。她姐夫三皇子封了懷王。
想到此,林靜姝笑眯眯的:「姐姐,你馬上就要大婚了呢!」
林文茵也笑,輕聲說道:「是啊,我要大婚了。」她不禁有些恍惚,兩輩子唯一一次大婚,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一個好妻子。
林靜姝握住她的手,歪著頭看她,心裡似是喜悅似是酸澀,自小一直寵著她和茂哥兒,護著她們,教導她們的姐姐如今將要為人婦了,壓下眸中溢出的濕意,也輕聲說道:「大婚後,姐姐也依然是林文茵。」她知道她的姐姐永遠不會僅僅是懷王妃。
林文茵回握住她的手,應聲:「自然,嫁了人,我也是你姐姐。」懷王人不錯,對她也好,若是可以,她自然希望能與對方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但若是不能,她也不遺憾,總歸她先是林文茵才是懷王妃。
林靜姝沒注意她的變化,只繼續說道:「何況我姐姐這麼好,懷王殿下也喜歡你,定是會過的很幸福的。」她看著林文茵突然開口問道:「姐姐,懷王殿下他喜歡你,你喜歡他嗎?」
林文茵怔了怔,突然就笑出聲來,她點點林靜姝的額頭,說道:「你呀,還真是小孩子的想法,我們過日子靠的可不是喜歡。夫妻之間相互敬重,共同進退,不就夠了?」
林靜姝有些無語,看了林文茵半晌,猛然間想到林文茵上輩子並未嫁人,這輩子整日里忙著學習,忙著家族的事,好似對夫妻間的相處不太了解,當然她也不了解,但是她上輩子見識的不少,自然知道夫妻之間,不是姐姐說的那般,心裡慶幸,好在她發現的早,是以,她湊近林文茵,鄭重的說道:「姐姐,夫妻之間並非你說的那般,你說的那是退而求其次,可是姐姐,你完全可以不必退而求其次的,三皇子他真心戀慕於你,喜歡你,才會小心翼翼,才會謀划良多,才會生怕錯待於你,所以,姐姐,若是你覺的他不錯,也是可以試試的。」
林文茵一下子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輕聲一嘆,她說道:「姝姐兒,有些事情是不可強求的,何況我與懷王並非這麼簡單的事。」人的感情總是會變的,他現在喜歡自己,不僅僅因為她是林文茵還因為她是林家的女兒,是林氏一族的嫡長女,若有一日,他登上大寶,三千後宮不會只有她一人。不是她不願意,只是最好的結果,莫過於敬大於愛。見妹妹皺眉,她想了想,說道:「好了,你小姑娘家的不要為我擔心,我嫁給他之後,許是想法會變也說不定,若真有你說的兩心相知,我也不是那迂腐的就是了。」
林靜姝輕哼一聲:「姐姐,我現在不是小姑娘了。對了宮裡的陳嬪娘娘如何了?我走的時候,她懷著身孕來著。」
林文茵眼神微動:「她生了小皇子,皇上寵的厲害,如今已經是陳貴妃了。」不僅如此,從前的程貴妃也退避一席之地。
「這分位也升的倒是快。」她嘀咕一句,又說:「如今陛下得了幼子,倒也不怪她這麼得寵。」小兒子大孫子,陛下另眼相看也算應當。
林文茵沒這麼樂觀,淡淡道:「陛下身體近來有些不好,不過陳貴妃倒真是個聰明人。」程家的問題,估摸著陛下那邊也是知道了,不然,育有成年皇子的程貴妃不至於要避開陳貴妃的風頭,說到底,皇上的意思才是重點。
姐妹倆正說著話,蘭芝走近來,行了禮,稟報道:「大小姐,小姐,世子爺回來了。」
林靜姝十分開心,聲音溢出全然的喜悅,她道:「姐姐,我換了衣服去父親祖父那裡,你和我一起去么?」
林文茵點點頭:「我在外頭等你。」
重新梳了頭髮,換好衣裳,轉了一圈,問蘭芝道:「怎麼樣?看不出我瘦了吧?」
蘭芝心疼道:「如何會看不出,奴婢都看出來了。」
林靜姝向外頭走去,說道:「瘦了好,瘦了才美。」有多少減肥都減不下來的女孩子不定如何羨慕她呢。
一路去了外院,書房裡,祖父和父親都在,林靜姝先是行了禮,樂呵呵的說道:「祖父,父親這麼久沒見,快看看我是不是又變好看了。」
祖父聞言,不滿道:「小姑娘家家的,還是胖點好看,你看看你這一把骨頭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當我侯府虐待你了呢。跟你祖母好好說道說道,調理調理身體。」又怒道:「不要學茂哥兒那小兔崽子,盡幹些讓人擔心的事。」
林靜姝走近林思允,輕輕咳嗽一聲:「知道了,祖父。」又看著父親說:「父親,您倒是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年輕英俊。」說完眨眨眼睛。
林思允本對她受傷一事極有意見,靖安候不清楚,他這會也不好提起這事,見她瘦成這樣,心裡自然是又急又氣又對陸榕十分不滿,這會見她這麼討好自己,心裡更是警惕,難道女兒怕他責怪陸榕那小子,這才如此,壓下心思,說道:「討好我也沒用,你祖父說的對,你太瘦了些,回頭好好聽你祖母的話。」又語氣不太好道:「茂哥兒那裡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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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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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0:15:50
第十九章
女兒受了傷,兒子呆在魏國不肯回來,他總算有些理解當年父親的心情了林靜姝小心打量一下父親的臉色,笑著說:「父親放心,我一定乖乖的聽祖母的話。好生養著的。」她雖然是瘦了些,身體卻沒什麼大問題,好好吃飯睡覺氣色就能好起來。說起茂哥兒她眉飛色舞起來:「茂哥兒長高了不少,比我還高了許多,人也看著穩重了。可惜他現在還不能回來。」
眼看著祖父支棱起來的耳朵,林靜姝又細細說了當初見茂哥兒時候的事。等靖安候回去了,林思允臉色不好的問道:「陸榕那小子呢?」
林靜姝小聲道:「回前門關了。」
林思允見女兒小心翼翼,更是心塞,又不好明說,只能問道:「傷可是好了?不若還是讓你師父看看吧。」
林文茵為她說話:「父親放心,她的傷口我已經是看過了,癒合的還不錯。」
林靜姝也道:「姐姐說的對,都好了的,我用著師父的葯呢,保證不會留下疤痕的。」
林思允臉色緩和不少,又叮囑幾句,才放了她和林文茵回去。第二日,林家姐妹幾人一起去了林文茵那裡,說了會話,當然主要是看看她。散場之後,她和林靜寧林嫻一起回到有容閣。
林靜寧神采飛揚,說起話來倒是和從前一樣:「來和姐姐說說,你這瘦身的方法,好叫我也學學。」
林嫻溫柔道:「只要身體健康,有祖母在,過個兩月,三姐姐就和從前一樣了。」
林靜姝瞪了林靜寧一眼,看著林嫻開心道:「還是四妹妹會說話!」轉過頭,揶揄的看著林靜寧,陰陽怪氣道:「二姐姐,我可是聽說了,你可是訂了親的人了!」
林靜寧臉紅了一下,又輕輕一笑,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我是訂了親的人了,接下來,可不是就輪到你了。祖母可是正在看呢。滿京城的公子都在她老人家的心裡了。」她雖然是說笑,但是也並未有多誇張,雖然是打著給她說親的名義,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祖母她是在給林靜姝預備人選。
林靜姝不以為意:「那也要先送你出了林家大門再來說我的事,對了,還沒問你呢,二嬸給你說了哪家?」
林靜寧難得有些害羞,還是林嫻捂住嘴輕笑著說道:「是嶺南崔氏的二公子。聽說才華橫溢,人也端方。二嬸十分滿意。我帶著妹妹們偷偷見過一次,長的也好。」
林靜姝腦袋裡轉出嶺南崔氏的資料,百年書香門第,出了無數進士,狀元探花也不少,她問道:「咱們未來二姐夫多大了?如今可領了差事?」
林嫻細細給她解釋:「比二姐姐大上兩歲,19了已經,已經是有了功名,是二甲極為靠前的位置,已經考過了庶吉士,現下領著翰林院的差事。」
林靜姝遺憾:「可惜沒能見著。」
林靜寧向來大方,現在緩過不好意思,只說道:「大姐姐大婚,他定會過來的,再說了,往後有你見著的時候。」
林靜姝笑著道:「那好,到時候,四妹妹你指給我看。」
三姐妹說說笑笑間,林靜姝倒是大概知道了現在京城的熱門事,如此,日子過的飛快,她的日子恢復了規律,每日里開始讀書寫字畫畫,間或的被祖母叫到跟前喝湯湯水水。不過七八日,她的臉色就好看了不止一籌,紅潤也長了些肉,九月二十一,林文茵大婚,林靜姝早早起身,蘭芝幾人也可勁的打扮她,可謂是盛裝了。
林靜寧向來愛熱鬧,她比林靜姝還要早些,穿著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眉眼帶笑,神采飛揚,瞧見林靜姝難得用心的裝扮,嘖嘖兩聲:「不是我說啊,咱們林家的女兒,這容色上雖是沒有差的,但是美成你這樣的也是不多見。」
林靜姝穿著娟紗金絲繡花長裙,長發綰成飛雲斜髻,散下來的青絲如錦緞一般黑亮順滑,頭上帶著金鑲玉的步搖,此時也是笑靨如花,美的讓人驚心。她給林靜寧一杯水,笑著說道:「今兒大姐姐才最美呢!」
林嫻依舊是清雅如水的打扮,這會難得的活潑一回,聲音帶著愉悅道:「咱們快去大姐姐那裡吧,也好幫忙攔著懷王殿下。」
三人到蘭亭閣的時候,因為時間還早,裡頭倒也算安靜,林文茵已經穿好了喜服,祖母坐在一邊,笑著看她,見她們三人一起進來,說道:「快來看看你們大姐姐今兒美不美?」
林靜姝看著姐姐一身紅衣,美麗又奪目,走到近前,轉了一圈,開心道:「美,真美。」
林嫻捂嘴輕笑:「大姐姐,難得穿上這般亮眼的顏色,看著比平日里灼目。」她們自小開始,林文茵好似就不愛這些張揚的顏色,她喜歡厚重的顏色,整個人看起來氣勢驚人,如今這般亮眼的嫁衣穿在身上,平白多了幾分艷麗的張揚,她心裡一陣驕傲,這是她們的長姐。
林靜寧湊近林文茵,嬌嬌的說道:「大姐姐,你這麼好,我突然覺得懷王殿下有些配不上你了呢。」
二嬸正忙著給林文茵整理衣服,聞言,告誡道:「你這丫頭說什麼呢?懷王殿下皇子龍孫,和我們家茵姐兒最是相配不過。」
四嬸掩住嘴輕笑:「可不是,咱們茵姐兒向來有福氣,定會和夫君相濡以沫,恩愛一生的。」她輕柔的撫摸著林文茵的後背,心思有些恍惚,大嫂若是還活著,今兒該有多高興啊!還有姝姐兒,美麗又聰慧,這一兒兩女可真是佔盡了靈氣。
全福人只管笑眯眯的幫忙,最後,祖母張氏站起來接過梳子,輕輕梳下來,嘴裡念念有詞,綰上頭髮,戴上發冠。見林文茵裝扮好了,幾個嬸嬸出去待客。
林靜姝聽著外頭漸漸熱鬧起來的聲音,心裡突然就難過起來,今日以後,姐姐就要嫁為人婦,不再僅僅是她的姐姐,她不禁道:「姐姐,我捨不得你。」
林文茵見妹妹的小女兒心思,她忍住心酸,揶揄的看著她:「我們姝姐兒前幾日可不是這麼說的!」又安慰妹妹:「懷王府離著林府也不遠,你隨時看我就是。」
林靜寧眼圈微紅,她酸酸道:「離著再近那也不若蘭亭閣近。」
林文茵不禁失笑,拉過她們倆,笑著叮囑:「好了,也不是見不著了。今兒可是我的好日子,開開心心的。」
四人說了陣子話,直到鞭炮聲響起,迎親的隊伍來了,三人才結伴去看新郎,找了個不顯眼,卻可以看清楚的地方,看著家裡的弟弟們攔著懷王一眾,看著懷王他們闖過一道道關卡,到了林文茵的門外。懷王看起來極高興,笑的有些傻兮兮的,林靜姝忽然就放鬆下來,和林嫻對視一眼,淚眼帶笑:「姐姐她會幸福的吧?」
林嫻毫不遲疑的點頭:「自然會幸福。」若是連大姐姐那般幾乎無所不能的女子的都不能幸福,那她們又該如何期待以後。
林靜寧輕輕說道:「你們看,咱們大姐夫高興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懷王被打趣的面紅耳赤,拜別父母,上了花轎。林靜姝怔怔的看了好一會,才被叫去幫忙,一天忙碌下來,倒是淡了些傷感,晚上,林靜寧拉著林嫻來了有容閣,三人難得放縱一回,喝酒到天亮,醒來的時候都下晌午了,被祖母和二嬸訓斥了一頓。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0:16:07
第二十章
林靜寧醉酒之後,絲毫沒什麼後遺症,不住的說:「還是三妹妹的桃花酒好喝,醉了也不會頭痛,以後我成婚,你也不需要送我別的禮物,只送這酒就成了。」
林靜姝輕輕摸著青魚的後背,拒絕道:「你以為我是賣酒的,出嫁了以後,每年給你送十壇,再多了是沒有的。」
林嫻笑咪咪道:「家中姐妹可都按著這個例給?」
將青魚抱起來放在肩膀上,點點頭:「那是自然。」
林嫻點點頭問林靜姝:「三姐姐,你看見咱們未來二姐夫了沒有?」
林靜姝一下子來了精神,評價道:「相貌不錯,只是不知道人品配不配得上相貌?
林靜寧輕哼一聲:「母親打聽過了,崔家家風清正,二公子也是潔身自好的。性子也不錯。」又嘆氣:「打聽來的是不錯,只盼著真是個表裡如一的。」
「二嬸總不會坑了你的,再說,我瞧著還算不錯,眼神里沒透著虛偽,再說了,姐姐不是看過了的,她總不會也看走眼。」
林靜寧又高興起來:「嗯,當初母親還另外看了一家,大姐姐反對,母親才又看了這崔氏子。」剛開始那家人打聽到的也是個錦繡人,只可惜,聽母親後來提都不原提起那樣子,裡頭定是有齷齪。
那邊林文茵和懷王一起進宮謝恩,先去了皇帝那裡,雖然知道他身體有恙,但是這會看來,倒是比想象中精神還要更加不好些,這會看著眼前這一對小兒女,建元帝難得開心起來,說道:「既然已經成婚,萬不可如從前一般胡鬧了。」
懷王恭敬行禮,應道:「是,兒臣明白。」
皇帝擺擺手:「去後宮吧,你母妃那裡還等著呢。」
兩人先去了皇后那裡,皇后不管心裡頭如何想,面上倒是喜氣洋洋的,對著行禮的兩人道:「好,都是好孩子,快起來吧。」將準備好的禮物交給兩人,又說了幾句諸如早日開枝散葉之類的話,就放了她們去出去。
去了兩位貴妃那裡,程貴妃陰陽怪氣不說,陳貴妃對著他們倒是十分親近,出來后,懷王低聲道:「貴妃娘娘與我母妃相處的極為不錯。」
林文茵知道這事,是以她也低聲道:「四公主殿下和我妹妹相處的不錯,這些倒是聽公主提起過。」
這邊的動靜,早就傳回冰泉宮,惠妃聽說了感慨道:「這些年倒是難得看到明兒如此情緒外漏的時候。」
桂兒輕笑著打趣:「瞧娘娘說的,這樣您才能快些抱上孫子。」
惠妃瞬時眉開眼笑:「那倒是。」一時又想到懷王妃和慶王妃的肚子,呢喃道:「這兩位可是牟著勁想生下皇長孫呢,就是不知道誰運氣好。」按說慶王先成婚,可惜月份只比榮王妃大了三個月而已。
主僕兩人正說著話,惠妃也沒那麼緊張了,外頭正好通傳懷王和懷王妃到了,笑著坐在位置上,看著聯袂走來的兩人,璧人一般,惠妃的笑意更深了些,行李后,她拉著林文茵說話:「盼著盼著這明兒總算是成婚了,以後啊,你們好好過日子,本宮也不是愛多事的,不會給人添堵,若是明兒欺負了你,只管來告訴母妃,母妃替你教訓他。」
林文茵笑著說道:「多謝母妃,夫君待我極好。以後我們定然會好好孝順您的。」
惠妃感慨:「那感情好,有空多來宮裡請安,也能陪著我說說話。」見兒子時刻注意兒媳的動靜,心裡有些發酸,好在她是心寬的,自己在宮裡熬了一輩子,最是知道女人的那些苦楚,兒子兒媳能相互敬重最好不過。放開心思又說了幾句話,才放了他們回去。
回到懷王府,兩人一起回到院子換了家常衣裳,按著程序本該是妾室來見禮,只是懷王並未有妾室,是以兩人坐在一處說話,林文茵笑著說道:「倒是沒想到你能頂得住。」封了王的皇子,陛下自然不會只指正妃,這側妃侍妾都有定額的,三皇子從前跟林文茵說過,不會有那些人。
懷王笑容瞬時溫暖起來,他說:「茵姐兒,我當初不知道用什麼才能打動你,就去問了母妃,女孩子最想要男人給她們什麼,母妃當時看了我許久。」他現在還記得那種眼神,悲傷嚮往釋然,最後母妃說,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溫柔專註的看著林文茵繼續道:「茵姐兒,我真開心,真開心你最後成為了我的妻子。咱們好好的,好不好?」
林文茵看著眼前男人小心翼翼,心裡溫暖起來,她說:「好。」
懷王一把抱住她,輕聲說道:「我這些日子總是覺的自己跟做夢似得。現在才覺的真實了些。」懷中的女子,他喜歡了許多年,她有著不輸男子的才智和胸懷,心智堅定,勇於擔當,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步步的取得她的信任,而後終於讓她同意嫁給他。輕輕吻住她的額頭:「我心悅你!」
似是呢喃,似是輕嘆,林文茵額頭上痒痒的,似是被灼到一般臉上染讓一層胭脂色。她輕聲開口,真誠道:「謝謝你,謝謝你為了我做的一切。」
三日回門那天,林文茵氣色瞧著極好,姐妹們一起鬧了一場,日子又照常過了起來,到底多事之秋,十月末,皇帝早朝突然暈了過去,不說朝臣人心動蕩,京城裡的氣氛也十分明顯的緊張了起來。林靜寧的婚期定在來年七月,即使不出門,她也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來有容閣明顯的勤快了。順帶著林嫻一起,三人湊在一起打發時間倒也覺的舒心。
這日,林靜姝剛要睡下,便聽到鷹鳴,走出去果然見到小鷹在來回走動,取下書信,摸了摸小鷹才回了房間,蘭芝將燈光調的明亮了些,林靜姝有些驚訝「明日拜訪,單獨一見。」
林靜姝輕嘆一聲,是榮九。放下信,走到外頭,蹲下來,輕輕撫摸小鷹,小聲問道:「小九哥哥堅持不懈,倒是與你熟悉起來。」從前在岳家的時候,榮九偶然見過小鷹,十分羨慕,經常帶著肉塊,點心來看它,只是小鷹態度不好,不太理會他,堅持這些年倒是打通了兩分關係,不然這消息也傳不進來。
第二日林靜姝果然聽聞榮九來家裡拜訪,想了想,她對蘭芝道:「等會九公子從祖父那裡出來,你將人帶到小花園,我和二姐姐四妹妹回頭就過去。」
紅葉吃驚道:「小姐,這不太合適吧?」雖然有家裡姐妹相陪,但是少爺們都在讀書,沒人陪著到底不好,想了想,她提議:「不若您去一趟老夫人那裡,等著九公子從侯爺那裡出來,定會去安和院,有老夫人安排會好一些。」
林靜姝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換了衣裳,帶著人去了安和院。老夫人如今年紀漸長,平日里的愛好除了種花就是念佛了。這會她去正見著老夫人在侍弄花草。林靜姝先是行了一禮,笑著道:「祖母院子里的這些花倒是精神不少?」
雖然知道孫女是說好話哄著她開心,但還是極為高興,眉眼十分柔和,瞧著越發的慈愛了起來,接過旁邊丫頭遞過來的帕子,擦擦手才說道:「你這丫頭儘是說好話哄我開心,我這才學了幾年,哪裡比的上你院子里那些長的十分漂亮的花草。」孫女向來寶貝那暖房的花草,向來誰都不許碰的,偶爾她去看看,確實是侍弄的很好,花草就是比旁處的精神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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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1:33:55
第二十一章
林靜姝也笑:「那不若我再送祖母幾盆?」這院子里大多數都是自她那暖棚里移栽過來的,許是環境變化,長的倒是不若從前好。
張氏擺擺手:「這些就夠忙活的了,我平日還要念經拜佛的,再多了,怕是照應不過來。」看著面前的花草,張氏突然就開口道:「你母親從前也愛這些,她養出來的蘭花頂頂有名的。」
林靜姝拈花的動作一頓,氣氛瞬時有些僵硬,半晌,她轉過身,看著面前的老人,這幾年的功夫頭髮白了大半,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保養的極好的貴婦模樣,自她出生,她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過她的生母,是以,她聲音有些冷淡:「祖母做什麼提起這些?」
張氏見孫女的態度,心裡一瞬間就確定了,這孩子早就知道了當年的事,心裡一抽一抽的痛了起來,她這一輩子,不說是良善之人,但是到底未曾做過什麼虧心之事,只有大兒媳婦那一件事,她心裡有愧,若是侄女嫁過來能好好過日子,兒子過的順遂,倒也罷了,可是如今,那夫妻兩個形同陌路,侄女更是在一天天的熬日子。娘家嫂子怨恨她,老侯爺也對她不滿,可惜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葯。她聲音有顫抖道:「姝姐兒,你怪你父親么?」
林靜姝半低著頭,手上用力,掐下一朵花來,她不是林文茵,長大了才記起自己的前世,也不是茂哥兒,懵懂稚子,天然對生母有著極深的嚮往,她生而知之,記得從前的父母親人,有著完整的人格和已經成形的三觀,對生母去世,她遺憾,立志為她報仇是因為她生了她,而她欠了她,更因為人不管活幾世,生身之母對孩子而言永遠都是不同的。捫心自問,父親自她出生,一直待她如珠如寶,說是捧在手心裡都不為過,她怨他娶了張氏,也只不過因為,他偏偏娶了母親的仇人,只是這些年過去了,小張氏活著不如死了,她的那些怨好像淡去了,怔怔的看著遠方,她聽到自己說:「我不怪父親。」她不怪父親,可是父親好像一直在怪他自己。
張氏似是悲傷似是釋然,輕聲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這事追究起來,也是祖母錯處更大些。」她看著林靜姝繼續道:「姝姐兒,是祖母……」
林靜姝猛地出聲,稍微提高了些聲音:「祖母!」見張氏停下未出口的話,她輕聲道:「祖母,有些事情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原諒,。說出來又如何,左右始作俑者已經得到懲罰,難道非要我說出一聲不介意才您才會安心么?」
張氏長嘆一聲,喃喃道:「祖母年紀大了,倒是糊塗了。」是了,有些事情做過了就是做過了。摸摸孫女的臉,她道:「我們姝姐兒長大了。」想了想問道:「是為了榮家那孩子過來的?」她還記得那孩子,長相極好,嘴巴也甜,很會說話,孫女若是喜歡她倒也不錯。想到此,她急急忙忙道:「我得回去換身衣服,穿這個見客到底有些不好。」
林靜姝一時跟不上祖母的思維,只能愣愣的看著祖母速度飛快的去換衣服,頭髮也重新梳過了,這才反應過來,祖母是會錯意了,正要解釋,就聽到有小丫鬟來稟報榮少爺來了。林靜姝只好將花咽回去。榮九進來,林靜姝微微皺了下眉頭,她敏銳的發覺對方身上的那些肆意張揚全都隱去,不但內斂了許多,氣質頗有些沉鬱。心裡不禁擔憂,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邊張氏十分慈愛的看著榮九,心底有幾分滿意,這孩子比上次見倒是穩重了不少,細細問了一遍家裡還好不好,近來差事順不順利?榮九很是耐心,一一答了,讓人覺親近又守禮。老夫人心裡更添好感,看看時間,她開口道:「你這孩子倒是難得來一回,留下來用了飯再回去吧。」
榮九並未反對,只說道:「倒是打攪伯祖母了。」
老夫人見此,說道:「先讓姝姐兒帶著你轉轉,回頭擺飯的時候,再讓人叫你們。」轉頭對林靜姝說道:「你那暖房花開的正好,帶著九哥兒去看看。」
榮九心裡有些奇怪,察覺老夫人對他的態度不一般,跟著林靜姝出去,一時間兩人倒是都沒開口。榮九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林靜姝是覺的這會人來人往不好說家裡的事。
到底是榮九先開了口,他有些擔憂:「這次出門是受了大罪吧?倒是沒瞧過你一把骨頭的樣子。」
林靜姝笑著說道:「可別提這個了,祖母每日三次給我燉些湯湯水水的,自回來可是胖回來一些了。」
她的暖房裡溫度適宜,各色花草開的極好,林靜姝笑著問他:「怎麼樣?這花照顧的好吧?」她有些微微的得意,姐姐雖然出了不少功勞,泉水沒少供應,只是到底不若剛開始功效多,現在也就是比普通的水好上一些罷了,所以,她還是厚著臉皮認為,這花草是她伺候的精心才長的這般繁盛。
榮九不答話,他慢慢走到一簇艷色的玫瑰面前問道:「這是你從前說過的玫瑰吧?」在岳家的時候,她有時候做胭脂的時候會念叨幾句,玫瑰種子都沒帶過來,不然玫瑰花露,玫瑰胭脂,玫瑰花茶最好了。他因為沒見過,十分好奇,她就畫了大簇大簇的玫瑰,艷色逼人。最重要的,她曾經說過,玫瑰代表愛。這話,他一直記到今日,可惜好似除了這裡,別處沒有這花。不是沒有別的花代表愛,只因為林靜姝的心裡玫瑰才是情深。所以,他便從未想過用別的東西替代。
林靜姝點點頭,這是姐姐給的種子:「漂亮吧?」
榮九折下一枝,遞給她,說道:「我送給你好不好?」當年的小姑娘長成今日這般奪目耀眼的模樣,他卻再也沒有當初的心境,就像這會,他忐忑不安,目光里有他自己看不到的深情。
林靜姝彷彿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心中突然就閃現出這麼一句話,眼睛里看的到心。面前的男人,從懵懂的時候一路走過來,步步都想要將她納入生命里,只是她的腦袋裡卻驀地出現了陸榕的樣子,霸道又深情,她深深一笑,折過九朵玫瑰,遞給榮九,輕聲說道:「小九哥哥,我曾說過玫瑰代表深愛。將來會有一個姑娘,你們會有長長久久的愛。而我的玫瑰已經送給了別人。」
榮九心裡湧起一陣痛楚,幾乎讓他站立不穩,甚至不想知道,那個讓他的姝姐兒動了心的人是誰,臉色有些蒼白,有些艱難的說道:「他比我好么?」
林靜姝輕聲道:「小九哥哥,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了。」
榮九勉強搖搖頭:「是我晚了一步。」離京之前,她並未有心上人,他只覺的自己機會很大,卻未想到前後不過一年而已,即使進了文淵會的百名榜又如何,他心愛的姑娘還不是對別人動了心,這次來林府,也是因為母親在家裡給他看了一門親事,那姑娘母親很是喜歡,催著他回去定親,可他如何甘心?心裡苦笑,他還真是什麼都做不好,忍不住想若是當初他跟去了,是不是結果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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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1:34:13
第二十二章
兩人出了暖房,榮九有些心不在焉,林靜姝也不說話,沉默良久,榮九突然開口:「書姐兒要定親了。」
林靜姝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忙問道:「定的是哪家?人品好不好?」
榮九見她這麼生動的樣子,不由笑起來,說道:「我母親來信說的,是嘉興望族,那人是幼子,才學人品都好,聽說岳家嬸嬸很是滿意。」
林靜姝嘆了口氣:「到時候也不知我能不能去看她。」岳慧書回到嘉興的信都是祖母收了交給紅葉的,她都看了,最近的是兩個月前的,估摸著這信也要到了。
榮九不由道:「若是你想去,自然不是難事。」有時候他也會想,若林靜姝真是周穆清,那他們是不是會更有緣分一些。
林靜姝喃喃道:「婚期應該不會定在今年。」不然日子就太趕了一些。
榮九到底沒留下用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告罪之後,就告辭回去了。
林靜姝將人送走,老夫人身邊的小丫鬟就來稟報說是讓她去一趟安和院。她過去的時候,林靜寧和林嫻也在,一起用了午飯,林靜寧給她使了個眼色,就和林嫻一起回去了。如此,老夫人又將伺候的人都趕了出去,單留了林靜姝一人,才問道:「姝姐兒,算著你也有十六了,正是該定親的時候,今兒來這個榮家小九你覺的如何?雖然家世上差了點,但是人聰明,還是幼子,他在京城為官,你也不必考慮伺候婆母之類的事。」頓了一下,她又道:「最重要的是,你們也算打小就認識,知根知底,而且祖母看的出來,他十分喜歡你。我瞧著是一樁不錯的姻緣。」她活到這把年紀,許多事看的比年輕人清楚,這孩子心思純粹,也不是虛偽姦猾之人,可以託付終身。
林靜姝輕聲一嘆:「祖母,在花房裡,他問我可願意嫁給他?」不等她繼續說話,老夫人臉色立刻就變了,心裡有些不滿,到底是年輕,這般孟浪……,瞧著孫女的臉色瞭然:「你拒絕了?」
林靜姝點點頭:「是,我拒絕了。」
聽到孫女拒絕了,老夫人又覺的有些可惜,她從去年就一直尋摸京城的京城的年輕人,細細打聽下來,多有不如意的地方,孫女又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有些在她們看來不算大事的地方,只怕孫女眼裡就是天大的事,是以,這姐妹幾個的親事,她最擔心的就是林靜姝,她實在是怕她那些於世不容的想法讓她吃苦頭。思來想去還是要找個性子堅韌的,這孩子模樣好還聰慧。男人吶,只要動了心,就會自動包容你那些想法。她說道:「你二姐姐定親的時候,這京城裡合適人家的男孩子,我都一一打聽過了,回頭我讓你張嬤嬤細細說給你聽。」
林靜姝心裡一囧,輕聲說道:「祖母,我的事您先看著,多了解一下那些人家的公子總是沒錯的,四妹妹也到了年紀了,二嬸如今正忙著二姐姐的婚事,怕是顧及不到。」
老夫人想想也是,叮囑道:「等過了這陣子,讓你二嬸帶著你出門你次,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到底日子還是要你們自己過的,多看看沒什麼壞處。」
林靜姝應下來,祖孫兩人又說些別的話,老夫人這才放了她回院子。想起林靜寧回去前使的眼色,心裡嘆氣,還有一個等著聽八卦的呢!得了,早點解釋完了,滿足的那來兩人的好奇心,她也能清靜一下。
林靜寧在她院子裏手里捧著一本書在看,林嫻則在做針線,瞧著大小應是能做一個屏風。見她回來兩雙眼睛一同看向她,林靜姝無奈:「二姐姐,你不回去綉嫁妝,倒是窩在我這裡看起書來了。」
林靜寧放下書,輕笑出聲:「唉,沒辦法,這嫁妝哪有三妹妹你的終身幸福重要,姐妹們若是這點義氣都沒有,那算什麼姐妹啊!」
林嫻飛針走線,嘴上也不閑著,慢悠悠的說道:「三姐姐你一直往外頭跑,好容易回來,姐妹們不關心著點,豈不是不像話。」
林靜寧耐著性子等林靜姝換了衣裳,喝了口水,迫不及待的問道:「三妹妹,這榮家的九少爺上回來的時候,我倒是沒怎麼注意。只以為你們從前相處的不錯,這會瞧著祖母的樣子看,像是對他很是滿意。」頓了一下,她正了正語氣:「說起來,祖母去年裡頭就十分注意打聽著京都的公子,多有不滿意,難得這有一個能入了她老人家眼裡的。你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林靜姝搖搖頭:「祖母現下沒想法了。」
林靜寧一噎,剛剛還有想法,現在就沒想法了,自然是林靜姝讓祖母打消了想法,她不由道:「雖然家世上差了些,但是能讓祖母看上,自然是事前打聽過的,瞧今天這情況,祖母還挺滿意。你這麼拒了,就不後悔?」
林靜姝輕聲嘆息一聲,她覺的自己最近嘆氣的次數有些多,這麼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早衰,收回紛飛的思緒,她道:「小九哥哥值得最好的女子。」她只是對方青蔥年少時的記憶,總有一日,他會遇上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子,從此相濡以沫,恩愛一生。
林嫻有些惆悵:「唉,三姐姐這婚事可真是難辦!」
林靜姝好笑道:「瞧你們一個個的是不是都巴望著我早日出嫁?」
林靜寧半倚著軟塌,看著睡在一邊的青魚,沒好氣的說道:「我們是擔心你這脾氣萬一嫁了個不順心的豈不是要鬧翻天。」她們三個常在一處,自問對林靜姝的有些想法不說全明白,但是至少也知道七八分,她最擔心的不是嫁人之後,左右林靜姝是個敢做敢當的,不會吃虧就是,她怕的是,她一直找不到合心意的,可是好的男孩子也不婚等著啊,若是遇到合心意的人家成婚了,那才叫好看呢。
林靜姝撈過青魚,含糊的說道:「放心吧,我已經有目標了,總不會砸在家裡。」
林靜寧和林嫻立即瞪大了眼睛,只是看那樣子也知道林靜姝是不肯繼續說的,不過兩人還是非常興奮,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說道:「那等人搞定了,三妹妹可要第一個告訴我們才好。」
林靜姝保證:「一定一定。」想起岳慧書已經定親,她說道:「書姐兒定親了,這時間過的可真是快的很,我準備畫幅畫給她做禮物。等十里桃花開了,咱們一起去看看。」
林靜寧嘲笑她:「你說你是不是和十里桃花犯沖,這麼久了,愣是沒去過一回。」前年她也這麼說來著,最後還不是沒去成。
等送走了兩人,林靜姝泡了個澡,換上寢衣睡了個午覺,起身後,練了一會琴。又看書練字如此一下午也就過去了。
皇宮
陳貴妃將兒子哄睡了之後,有些疲憊的回到寢宮,安嬤嬤見她精神不好,勸慰道:「娘娘還是放寬心,小皇子還指著您呢!」
陳蓉蓉喝了一杯水下去,這才覺的有了些精神,給安嬤嬤使了個眼色,沐浴后,換了寢衣躺下來,見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唯有安嬤嬤在守著,壓低聲音說道:「陛下那裡可有消息?」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9-10-20 01:34:30
第二十三章
安嬤嬤聲音低低的,聲音幾不可聞:「已經是醒來了,但是傷了底子。壽數上……」
陳蓉蓉眼底冰冷一閃而過,似錦姑姑倒是神通廣大,這個都能知道,只是不知道陛下那裡哪個才是她的眼線,不然也能利用一下,陛下的壽數她不在意,左右她兒子已經生了,只要不是二皇子繼位,榮華富貴少不了她的,所以,太子絕對不能是二皇子。她輕聲道:「這一陣子慢慢的將咱們的人都撤回來。」
安嬤嬤心裡一驚:「娘娘,您的意思是……那邊就要動手了?」
陳蓉蓉冷笑一聲:「不是那邊要動手,是陛下要動手了。之前皇后那裡……這麼好機會,若是不抓住,榮王殿下還爭什麼……」說到後來,聲音已經是含糊不清。
安嬤嬤想了想,含糊道:「懷王殿下那裡……」
陳蓉蓉神色緩和不少,她聲音愉悅道:「嬤嬤只管放心,最後贏的人一定會是三殿下,上次懷王妃進宮,我特意提了幾句,若是她察覺不到一場,那她就不是林氏一族培養的嫡長女了。」
安嬤嬤輕輕給她蓋上被子,語氣輕鬆不少:「如此,娘娘也好鬆快一些,倒是榮王殿下可惜了!」
陳蓉蓉冷哼:「有那麼個拖後腿的娘,他不可惜誰可惜。嬤嬤只管看好了曦哥兒。還有似錦那裡,這次也一併處理掉吧。」忍了這幾年,她也算忍到頭了,竟然妄想控制她,真是不知死活。
安嬤嬤心下一凜,主子和太後身邊似錦的關係她是後頭來成為陳氏的心腹才知曉的,萬萬沒想到,那位出了宮的倒是神通廣大,陛下身邊也插得進手,好在娘娘早有準備,這才沒被牽扯進去。
十一月底的時候,喪鐘響起,太后薨逝。錦霞閣被查封,林靜姝瞬時想起了當年梅側妃的事,這是被查出來了?然而這只是開始,適逢國喪,她父親林思允以及幾個叔叔均是未歸,宮門緊閉,外頭不時有兵馬廝殺聲。林府緊閉大門,繼母小張氏並幾個嬸嬸,還有林靜姝幾個女孩子都聚集在安和院。林文茂不在,二叔家的林文禮帶著餘下幾個長成的男孩子帶著守衛不時的巡查。
林靜姝半閉著眼睛,懷裡抱著青魚,小張氏見狀咳嗽一聲,病懨懨的責備道:「三小姐倒是個心大的,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顧著貓兒。」
一瞬間目光倒是都集中到了小張氏身上,她見狀冷笑幾聲,沒再說話,林靜姝沒有出聲,專心注意著外頭的動靜,突然她臉色一變,將貓兒放在祖母懷裡,說道:「祖母,我出去一下。」
說完不等老夫人說話,急匆匆的從一旁取出弓箭,閃身出去了,一路出了二門,果然大門外頭有人在喊話,見她出來,林文禮焦急道:「三姐姐怎麼出來了,這裡不安全,你快回去。」
林靜姝說道:「外頭是哪一方的人?」
林文禮臉色有些難看:「是程家的人。」
「撞開門!」外頭傳來的聲音很是清晰,林靜姝眼神一冷。淡淡道:「準備好開站。」林文禮自然也知道這麼下去,撞開是早晚的事。他揮揮手,那些拿著火把的護衛全都進入待戰狀態。
留在安和堂的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是林靜寧猛的站起來就要往外沖,鄭氏一把拉住她,著急道:「寧姐兒,你做什麼?」
林靜寧十分焦急:「母親,我去看看三妹妹。」一邊說,一邊將鄭氏的手拿下來。
鄭氏怒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湊什麼熱鬧,我警告你,安安分分呆在這裡,不要出那些幺蛾子。」
小張氏怪笑兩聲:「弟妹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寧姐兒整日里和姝姐兒在一起玩,倒是被帶累的越發沒了分寸,這麼下去,咱們林家的女孩子還要不要名聲了。」
林嫻站起來氣急反笑:「我倒是不知道,三姐姐擔心大家,不放心弟弟,倒是還出錯了,至於我林家的女兒的名聲倒是用不著大伯母操心,我林氏女可不是那些將一切都寄托在別人身上的窩囊廢。」她轉過頭看著林靜寧:「如今大姐姐已經出嫁,家裡二姐姐為長,你決定,我支持!」
她這話說的擲地有聲,林靜寧點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張氏,又對著臉色十分不好的祖母說道:「祖母,我去瞧瞧三妹妹,我為人姐姐,總不能反倒讓做妹妹的頂在前頭。」
林靜如臉色煞白一片,如今已經七歲的小姑娘自然知道母親對姐姐的敵意,甚至對自己也極為不喜,低著頭,難堪的幾乎想要不管不顧的哭出來,深吸一口氣,她抓住祖母的手,試圖汲取一絲勇氣。
老夫人心疼的摸摸孫女的小手,無聲的安慰她,又瞧瞧如今和瘋了沒什麼區別的侄女,疲憊道:「叫了你三妹妹一起回來。」
那邊林靜姝目光沉靜,微微瞥了瞥順著牆爬進來的人,手搭在箭上,射出去,一聲慘叫之後,那人跌了下去。林文禮身體微微一顫,看了眼三姐姐,怪不得能單槍匹馬去找大哥,他看的分明那一箭射中了那人的眼睛。一瞬間他彷彿有了無盡的勇氣,腦子裡想起了祖父的話,我林家的以武起家,即使現下走了文人路子,也要有武者的心,堅定勇敢。當然祖父後來還加了一句,不要學你爹。
三少爺林文祈向來武藝極好,是以老侯爺平日里對他很是另眼相待,這會他興奮多過忐忑,這會更是說道:「三姐姐,怪不得祖父誇讚你不遜於男兒,孫女中是最像他的,騎射可真好。」
林靜姝瞪了他一眼:「祖父教你在戰場上分神的。」她話音一落,大門開了,看著為首之人騎著的馬,她冷笑一聲,將針取出來,照著馬眼睛飛針過去。
身下的馬痛苦的嘶鳴,將背上的人甩了下來,林文禮下令:「殺。」
程蕭堪堪站穩,臉色陰沉道:「靖安候府!」他說的咬牙切齒。
林文禮淡淡道:「不知道程三少爺大半夜的帶著人來我林府所為何事?」
程蕭輕笑一聲:「自然是因為,靖安候意圖謀逆,我程氏忠君愛國,自然要為君分憂。」他眼睛在林靜姝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轉了幾圈。
林文祈察覺到對方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擋住了林靜姝。不耐煩道:「可有陛下聖旨?」
程蕭抬起手:「將他們全都帶走。」後頭的兵馬瞬時要往裡頭沖,兩方戰在一起,林靜寧又驚又怒,忍住眩暈,繼續向著大門走,林靜姝注意到她,十分著急,飛出打鬥圈,說道:「二姐,這裡很危險,你快回去。」
林靜寧比她還氣:「你跟我一起回去。」
林靜姝一下子反應過來,忙說道:「二姐姐,我會武,你可不會。總不能我們當姐姐的全都靠弟弟保護吧,這邊動靜大,祖母那邊只怕都知道了,你回去安撫好她們就好了。」說完轉過身走了。
林靜寧跺跺腳,又看看自己纖細白嫩的手,往回跑去。林靜姝目送她一陣,鬆了口氣,專心應對眼前,程蕭神情晦暗無比,按說他帶來的都是精兵,林家的護衛再是厲害也抵擋不了不這麼久,他看了看越發勇武的護衛,心裡起了疑心,真的是一群護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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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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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4:47
第二十四章
心思一動,他將手搭在弓上,對著林文祈射出去。果然林靜姝一把將人推開,如此他心裡有了數,不著痕迹的將三人分開,而後對著最弱的林文芮出手,將人控制住,大聲道:「林文禮我勸你乖乖住手,不然你弟弟的命可就別要了。」
林文禮下意識的停下來,程蕭臉上出現一絲獰笑,看著被射中胸口的林文禮,冷聲說道:「殺了他。」
林靜姝心裡一怒,臉上卻越發平靜下來,吩咐道:「殺了他。」
話音剛落,程蕭一個激靈,心中一跳,下一刻就倒在了地上,眼睛還帶著驚恐茫然,他帶來的兵馬一瞬間不知如何是好,正要退出去,卻被人堵住了退路。
林靜姝扶起林文禮,說道:「快去包紮一下。」又對林文祈說道:「撐到天亮。」
林文祈忙道:「知道了三姐姐,你帶著二哥下去吧。」
大夫戰戰兢兢的處理了傷口,林靜姝埋怨:「咱們只要抵抗到天亮就好,何必受傷?」
林文禮說道:「咱們家的護衛再如何善戰也不會抵擋這麼久,我的意思,咱們出去避一避也是不錯。」
林靜姝只道:「我怕祖母年紀大了,受不得驚嚇。」
林文禮沉吟一會:「不然,我和祖母解釋一下。」今日留在家裡的除了護衛,還有林家的暗衛,不然如何抵禦兵馬,只是若安然無恙,難免會露出破綻的,到時候惹的三皇子忌憚大姐姐也難做,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們抵禦一陣,而後逃出去。
林靜姝想了想,說道:「不說祖母年紀大了,就是二嬸她們只怕也是受驚不小,這樣若是救兵來了,咱們就不必出去,若是救兵不來,就按著你說的做。」
兩人商議好,林靜姝回了安和堂,血腥味遮掩不住,老夫人一把拉過她,檢查一番,發現沒有受傷,忙問道:「外頭讓如何了?」
見幾個嬸嬸都看過來,畢竟她幾個弟弟都在前頭呢,林靜姝說道:「前頭沒事,祖母您不必擔心,她在對方手上寫了兩個字。」
老夫人鬆了口氣,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眾人沒心思休息,不時的派人關注前頭的情況,好在救命如期而至,宮門也開了。林靜姝這會心神都飛到了宮裡,不知道姐姐有沒有事。
宮中,懷王扶著皇帝,一臉悲憤的看著慶王怒道:「二哥,你這般忤逆犯上,不怕遭報應么?」
慶王神色興奮,語氣極力保持平靜:「瞧三弟這話說的,父皇他身體不好,本王也是為他老人家分憂。」
旁邊榮王被挑斷了腳筋,聞言神色冷淡,什麼話都沒說,只冷冷的看著他。有些憐憫,又有些嘲諷。心裡卻是冷笑,他們爭來爭去倒是他們這三弟掩藏的最深。
慶王不理會越發惱怒的懷王,只說道:「父皇下旨吧。」
建元帝一臉疲憊,神情倒是平靜淡然,彷彿被威脅的不是他一樣,只問道:「朕可曾虧待過你?」
慶王哈哈帶笑,反問道:「父皇。我和大哥是如何到今日這個地步的,母妃為何會狠心對你?你真是不知道為何?我們肯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是你不肯,是你非要抬舉我,讓我做大哥的磨刀石,既然是磨刀石,那為何,他就不能是我的磨刀石?」
建元帝微微閉上眼睛:「你問朕為什麼?那朕就是告訴你為什麼,若是你大哥登基,你至少性命無礙,若是你登基,你能放你大哥一命么?」見慶王想要反駁,建元帝繼續道:「你有心,程家也願意么?」
慶王掩去心裡的憤恨,淡淡道:「父皇還是快著些,不然,你的這幾個寶貝兒子可就要保不住命了。」
建元帝見次,終於維持不住面上的平靜,罵道:「畜生。」
慶王冷笑:「都是父皇教導的好!」
建元帝被他氣的快要暈過去,外頭傳來一陣打鬥聲,幾人一同看向外頭,為首的少年有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先是對著建元帝行禮,又對著慶王說道:「殿下的人手具已伏誅。」
慶王臉色晦暗起來,他道:「動手。」
手起刀落,五皇子被砍斷了腦地,那少年動作還算快,救下那幾人,制服了慶王,慶王哈哈大:「好,本王早就知道有這一日,成王敗寇,本王認了。」
懷王立即道:「攔住他。」可惜遲了一步,慶王自刎在他們面前。鮮血漫延,建元帝暈了過去。榮王見此,對著懷王道:「這裡交給我,三弟去處理剩下的事吧。」聲音驀然沉了下來,帶著絲絲血腥味:「咱們自家人爭那是自家的事,那些外人插手,倒是爪子伸的太長了些。」他從懷中取出令牌,遞給懷王,淡淡道:「沒想到,咱們兄弟最後勝出的是你。」
、
懷王神情複雜,接過令牌,說道:「父皇這裡勞煩大哥了。」
穆長生跟上懷王,說道:「王爺,逆賊處理的差不多了,倒是程家那裡……」程家勾結外敵,韓子秦臨終前想說的就是這事,後來茂哥兒發現了,卻沒想到程家胃口倒是大,前有蠻族後有大魏,還真是……
懷王道:「全部關起來。」又對穆長生道:「這次倒是多虧了你。」他知道大魏插手,就給穆長生下了命令,到底京城守衛都握在父皇手裡,他想要贏自然要另外想法子,好在九門的守衛是他的人,這才佔盡了先機。
穆長生:「都是屬下的本分。」
懷王道:「這會帶了一部分兵力過來,前門關那裡怕是要緊張一些,陸榕一人本王也放心不下,等明日過後,你們就回去吧。」穆長生帶的人分批過來,喬裝打扮,一直到半月前才集結完畢,一直呆在莊子上。
穆長生恭敬道:「是。」明日之後,懷王殿下就是太子了。想到皇帝的身體,不,過些日子這天就要變了。
程蕭帶來的兵馬被圍剿,林靜姝鬆了口氣,懷王勝出了。安和院只剩下她和林靜寧、林嫻三人,老夫人派出去的人回來的還算及時,林靜姝三人站在屏風後頭,只能聽到聲音。
「榮王殿下腿受了傷……慶王殿下自刎身亡……,如今懷王殿下正在清理亂黨,宮門還未開,不過大小姐使人送了消息,說是大概下晌的時候,老爺他們就回來了。」
林靜姝心裡一驚,依著常理,姐姐應該是讓人來侯府一次,可是不管是救援還是送消息都未曾派人過來,壓住心裡的驚慌,細細思索,宮變姐姐早有準備,祖父父親那裡按說應是安全的,林靜寧離她很近,瞬時察覺到她的變化,略一思索,猛的攥緊林嫻的手,直到小聲的驚呼,以及林嫻奇怪的目光,她才回過神來,搖搖頭。
老夫人心裡也七上八下的,雖然消息不會有假,可是到底沒親眼見到人回來,打發了人出去,又對林靜姝三人說道:「你們也一晚未休息,快去睡上一覺。」
林靜姝忙說道:「祖母,您也快休息吧,等您醒來,祖父他們應該也回來了。」
老夫人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下,說道:「好,祖母這就去休息了。」
三人出了安和院,林靜寧拉著林嫻一起去了林靜姝的院子,她顫聲問道:「姝姐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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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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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5:04
第二十五章
林靜姝搖搖頭,說道:「我是擔心祖父他們,大姐姐現下的行為不符合常理。」除非她顧不得這邊,而顧不得這邊除了場面沒控制住,自然就是祖父他們出了事。
林靜寧只覺的雙腿軟綿綿的,心裡一跳一跳動的厲害,林嫻臉色也十分蒼白,林靜姝說道:「現在咱們索性也幫不上忙,二姐姐四妹妹還是先休息一下。若真有……也好有個應對。」
宮中,太醫給榮王看了腳筋,好在慶王只是為了打擊他的精神,只動了一隻腳,可惜腳算是廢掉了。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是以臉色倒是如常,有條不紊的安排宮中的事物。一個宮人匆匆進來,他臉色一變,冷聲道:「出了何事?」這是他派去皇后那邊的人。
那人感到榮王身上的壓力,極力穩住身子,抖著聲音說道:「皇後娘娘歿了……」趴伏在地上,努力抑制住心裡的恐懼。彷彿過了許久,他聽到一個淡淡的:「滾。」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出去了。
榮王閉著眼睛,冷冷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皇帝,嘲諷一笑,突然就覺的沒什麼意思,淡淡道:「父皇的身體向來都是王太醫您照顧的,現在交給你定是不會有錯。」說完坐了轎子去了皇后的寢宮。
亂軍都被處理掉了,宮裡血腥味久久不散,榮王有些厭惡的皺了下眉頭,還未進入內殿,就聽到一陣小聲的抽泣聲,他快走幾步,挺著肚子的榮王妃回過頭來看是他,顫聲道:「王爺……」
榮王並未看她,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皇后安靜的面容,以及躺在地上額頭上一灘血的張嬤嬤,他冷聲問:「本王記得母后和你是在一處的吧?」他知道自己是在遷怒,可他忍不住。特意安排了人保護她們,結果卻是如此。
榮王妃身體一僵,在皇後身死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和榮王的夫妻關係完了。好,真好,她千般謀算,得了這麼個結局,也怨不得別人,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道:「亂軍進來之後,我被打暈了,醒來之後,就看到母后和張嬤嬤……」輕輕撫摸隱隱作痛的肚子,放鬆身體。
榮王不再出聲,只吩咐道:「給母后換衣服。」
林文茵在守著靖安候,見人醒來,忙輕聲道:「祖父?」
靖安候動了動,鑽心的痛使得他又跌回床上。林文茵忙說道:「祖父您這傷不能亂動。」
靖安候問道:「外頭如何了?」
林文茵說道:「宮裡如今已經安全了,殿下出宮清理亂黨。慶王殿下自刎身亡。」她們勝了。
靖安候鬆了口氣:「這會我也沒事了,去使人給家裡傳個消息,省的她們惦念。」
「祖父放心,孫女已經使人送消息了。」林文茵輕聲道。
果然和她算的時間差不多,下晌十分,宮門打開,被困在宮裡的文武百官好運逃過一劫的都回了家。靖安候傷在胸口,好在離著心口還有一段距離,傷了點元氣,壽命上也有損耗,但是到底性命無礙。林文茵也出了宮回了王府,傍晚,宮裡傳來旨意,著懷王妃進宮,主持皇后葬儀。旨意一下,眾人心裡也都明白,懷王就是下一任帝王。皇后喪事辦的極簡,十二月底,皇帝下了旨意冊封第三子懷王為太子。隨之而來的旨意是皇帝身體欠安,太子監國。
建元十九年的新年過的依舊熱鬧,但是到底太后皇后新喪,這喜慶也縮減了幾分,林靜姝帶著人將林文茂的院子收拾一番,又把自己的院子稍微換了些布置,這年也就算是過了,初三這日,林靜姝和林靜寧在閑聊,祖母那邊來人知會,說是張晚晴稍後就要過來。
林靜寧心情不錯,說道:「這位張家表姐親事總算是定下來了。」當初鬧的那一出,別人不知道,她們都是知道的。
林嫻拿了快點心放進嘴裡,笑著說道:「要說起來,表姐倒是低嫁了。聽說當初張家看中的吳家的大公子,後頭不知道怎麼就定下了沒什麼根基的趙家。」
林靜姝回來的時候,她的親事已經定了,也沒時間關心,這會倒是頭一回聽說,這位表姐竟然定了個名不經傳的人家。
林靜寧知道的多點,說道:「這會趙家只怕是不錯了。我聽禮哥兒說了,趙家這位小公子在這次宮變中出了頭,恰恰是太子殿下一系的,這前程只怕錯不了。」
張晚晴瞧著氣色不錯,整個人看著沉靜大方,眼神也十分有光彩,她聲音柔和的說道:「上次倒是多虧了表妹。」
林靜姝笑著說道:「表姐言重了。」張家已經是送了謝禮過來。
張晚晴突然問道:「我自上次去了表妹的花房就一直念念不忘的。若是可以,表妹可否帶我再看一次。」
林靜姝一愣,淡淡一笑:「表姐這是說的哪裡話,花房而已,我這就帶表姐過去,若是有喜歡的,表姐帶回去養著就是。」
兩人去了暖房,林靜寧奇怪道:「四妹,你發現了沒有,我總覺的咱們這位表姐對姝姐兒的態度十分微妙。」
林嫻喝了口薑茶,舒服的嘆了口氣,不在乎道:「索性總不會是三姐姐吃虧。」
花房溫度得宜,花開的極好,張晚晴看著大片的花,輕聲開口:「我到底親口問了他。」頓了頓:「如今倒也算是了了一樁心愿。」
林靜姝沒接這話,只說道:「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聽說那位趙公子人不錯,前程也好,就恭喜表姐了。」
張晚晴有些恍惚的看著面前的女子,面容越發接近前世的樣子,少了些徹骨的清冷,多了幾分紅塵煙火,是了,這已經是不一樣的人生,她的那些痛苦不甘絕望,隨著這次吳家的覆滅也算是有了個交代,她心心念念的穆長生,依舊只當她是認識的人,依舊和她遠遠的見過那般高大堅毅。只是他從來都不屬於她。看著眼前不一樣的林靜姝她笑著說道:「恩,趙公子我見過,雖然家世不好,但是人很不錯。母親她很滿意。」
林靜姝折了些玫瑰送給她,說道「這花開的好,表姐帶回去養著吧。」似是放開了什麼,送走了張晚晴,林靜姝回到院子,嘆了口氣,說道:「表姐回去了。」
林靜寧將一顆煮好的花生放進嘴裡,咽下去,說道:「張家這次損失慘重,她心情倒是沒受什麼影響。」
林靜姝心道,指不定前世命都沒保住,這會雖然不能入仕,到底爵位還在。放下這事,將準備好的禮物收拾好,使人送去嘉興岳家。岳慧書已經寫信告訴她定親之事,還順手敲了她幾罈子桃花釀。信寫好送交給小鷹,又餵了它幾塊肉,這才摸摸它的腦地讓它飛走了。
建元帝到底沒能撐過建元十九年的正月十五,十四日晚,皇帝身死,太子於陵前登基。依舊沿用建元年,於次年改元廣興。
新帝登基不久,前門關戰事前所未有的激烈,蠻族試圖趁此機會搶奪更多的糧食,好在穆長生並未在京城多留,這會應該已經到了邊關。
陸榕剛剛結束一場戰鬥,有些疲憊的在研究地圖,穆長生自外頭進來,說道:「現在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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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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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5:22
第二十六章
陸榕神色一喜,說道:「糧草帶來了吧?」
長生點點頭:「陛下給的挺痛快。不過我估摸著大梁那邊只怕要有動作。」
陸榕倒是不擔心這個,他道:「如今茂哥兒還在大魏,除非大梁有把握對抗兩國,否則就會謹慎行事。」
長生皺著眉頭:「我這次回京,運氣好,接到了茂哥兒的信,阿芙蓉你是知道的,當初咱們反應快是禁了的,但是大魏可沒這麼好的運氣,軍中將士多有沾染,而且於將軍只怕要不好。」
陸榕問道:「若是如你所說,只怕茂哥兒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於將軍那邊也會有所準備。蠻族這邊只要有足夠的糧草,我想到了一個絕好的法子,若是運氣好,蠻族怕是未來十幾年都不成氣候了。」
林文茂確實已經準備撤回國,常山王將他整理的阿芙蓉危害寫了摺子呈了上去。至於魏帝的反應自然不必說,常山王只覺的諷刺:「小牧,你說他算計來算計去,忌憚兒子,忌憚外戚,如今落到這個下場是不是報應。」說起來,他們兄弟除了老四,作為繼承人不說有什麼功業,至少守成是沒問題的,可惜偏偏留下的只有老四。
這話林文茂自然不好接,他只說道:「王爺好好保重身體,如此一來,對您也算有利。」魏帝如今子嗣堪憂,這麼長時間,後宮並未有后妃有孕,眾人心中也有數了。淑妃母子如今也算炙手可熱。只是淑妃本人卻是低調的彷彿不存在似得,既不見皇帝,也不見后妃,每日里只吃齋念佛,再不然就是照顧剩下這唯一的兒子。
常山王如今大仇得報,除了每日里看魏帝笑話,就是操心妹妹的婚事,一時想到周牧就要回去,他試探道:「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林文茂瞧著他的神色,心裡明白他的想法,許是報了仇常山王心結去了半的緣故,性情上倒是不怎麼掩飾了,至少在他面前就是如此,想想剛認識的時候,他們你來我往小心翼翼的試探,互相合作也防著對方,哪裡能從面上看出他在想什麼,現下卻是輕而易舉就能看出對方的想法,他想了想,還是率先開口:「我想將我與漱玉的婚事定下來,如今這會正是好機會。」
常山王一怔,心裡有些滿意也有些悲傷,小牧這麼說,怕是馬上就要動身了,這次一別,對他們來說,也算是永別了,微微一笑:「等你回去之後,我給陛下上摺子。」兩國聯姻,也算是暫時一致對大梁。
林文茂輕輕一笑,他點點頭說道:「好。」看著對方蒼白到透明的臉,彷彿虛弱的下一刻就要斷了呼吸,他突然問道:「大夏的京郊有十里桃花,每到盛開的季節,若煙霞一般,美麗又奪目,王爺想不想去看看。」
常山王如何不知曉文人墨客都嚮往的十里桃花,輕輕嘆息,他目光飄忽,喃喃道:「你帶著漱玉去吧,就當替我看了。」
林文茂輕輕拍上他的肩膀,輕聲說道:「王爺如何不明白,若是你不去,依著漱玉的性子哪裡肯去。」那丫頭聰慧倔強,只怕前腳常山王出了主意聯姻,後腳她就能求得魏帝換人。
常山王淡淡道:「你放心就是,漱玉那裡你不必擔憂,唯一的親妹妹,我總要看著她風光大嫁。」
林文茂見勸不住他,也不再多言,他告辭道:「王爺好好保重,我後日就要動身,到時候就不來辭行了。」若是常山王不去大夏,這一別就是永別。
出了正院,林文茂去了小花園,果然漱玉公主正在那裡等著他。美麗的女孩子目光專註的看著他,林文茂不由自主的笑起來,聲音都下意識的柔和了不少:「這天還冷著,怎麼沒有多穿見衣服?」
漱玉公主臉色一紅,她知道他過來,急著出來,一時忘了要添衣服,不過她身邊的兩個宮女都是能幹的,這亭子中炭盆絨毯一應俱全也並未覺的涼,是以她晃晃自己手中的手爐,說道:「炭盆是一直點著的,現在並未覺的冷。」頓了頓,她情緒低落了些:「小牧哥哥,你要回去了么?」
林文茂見女孩有些鬱郁,笑著道:「恩,我來跟你哥哥辭行。」
漱玉公主忍住眼淚,底下頭,勉強平靜的說道:「那小牧哥哥你一路小心著些。」這是她唯一愛著的男孩子,在她最狼狽的時候,陽光一般的出現在她身邊,性情堅毅,心地善良,近些日子若有似無的關心,她還以為他終於有些喜歡上了她。
林文茂一時有些懊悔,他慌忙解釋:「我已經跟你哥哥說了,回去之後,我會請家裡來提親。現在,我想要問你一句……」他神色鄭重的看著漱玉公主輕聲卻堅定道:「你可願意嫁給我?」女孩子似是沒想到他突然說起這個,臉色瞬時紅了個透,目光如水一般,卻又不太敢正視他的目光,林文茂心裡的喜悅一下子就泛開來,他輕聲承諾:「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漱玉公主不止是害羞,她有些不可置信,彷彿夢中一般,她喜歡的男孩子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心跳的飛快,捂住心口,十分糾結,她只覺的自己都無法呼吸,喜悅自心口蔓延出來,嘴角彎彎的,她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卻在下一刻僵硬了起來,一盆冷水潑過一般,所有的情緒都凝成了一股股的澀意,她願意,她自然願意嫁給他的,可是她的哥哥要怎麼辦呢?
林文茂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像是不經意道:「你哥哥自幼天資極高,身上很有些文人的秉性,大夏的十里桃花號稱是讀書人必須要去的地方,到時候,我帶你們一起看。」常山王或許不想離開這裡,但是終究漱玉就是他的軟肋。
漱玉公主眼神一亮,半低著頭,小聲問道:「哥哥的身體可能受得了長途跋涉?」她對兄長的身體十分了解,自然知道慢慢行走,是沒有問題的。
林文茂溫柔道:「自然是沒問題的。」她這是含蓄的同意了。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氛圍變了,對視一眼,都覺的十分幸福。
小聲說著話,直到午時,林文茂才出了常山王府。
二月底,林家接到了林文茂的信,林靜姝找出寫著自己名字的一封,迫不及待的打開來,隨後小心的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父親,小聲乾笑道:「父親,這茂哥兒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好事,你看您就他一個獨子,早日成了親,您不是早日能抱到孫子。」
林思允皺著眉頭道:「他這注意越發的大了,這麼大的事,說都不說一聲,一個人自己就決定了。」
林靜姝輕輕咳嗽兩聲,提醒道:「父親,我回來的時候不是說了這事么?當時您也沒說什麼啊!」
林思允嘆了口氣:「茂哥兒身份不同尋常,你祖父已經上了摺子讓我襲爵。他未來的妻子是我林氏的縱婦,一個異國公主,如何能服眾。」
林靜姝不以為然:「梁帝野心是大,但是咱們如今這位陛下也不是個怕事的,打到最後,輸贏不定是誰呢?難得近些年也是老天護佑,大夏一直風調雨順,國庫雖然不能說是充盈,但是到底能跟得上糧草。梁魏梁國可並非如此。」再說了,她和榮九表兄的生意一直做的極好,賺來的銀子大都投給了前門關和北地,大大的減輕了那兩方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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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5:38
第二十七章
父女兩人又去了一趟老侯爺的院子,說了這事,老侯爺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叮囑林靜姝的婚事應該開始準備起來了。等林靜姝走了,林思允見老侯爺氣色不錯,試探道:「父親,您真覺的這婚事沒問題?」
老侯爺看了看兒子,說道:「如今咱們家出了一位皇后,雖說現在看著陛下對娘娘對咱們家都是信任有加,但是……」他聲音低了下來:「人心啊,是最不能揣測的東西,於將軍一直屬意茂哥兒接受北地的兵權,一來他確實有這個能力,二來,那到底是我征戰半生的地方,到底有份香火情在,他接著也能順利渡過磨合期。北地也至於出現大的動蕩。於將軍沒有私心,可是看在陛下眼裡就不一定了。」如今的皇帝已經不是從前的懷王,地位變化,心境也會變化。陸榕和長生不止是陛下的心腹和他們林家也有關聯,再有南平的鎮南候是茂哥兒的母家。關聯起來,陛下若是放心才怪。
林思允自然也想到了,他道:「父親的意思是,漱玉公主雖然是正經嫡出的公主,但是偏偏和皇室隔閡慎重,根本就無法調和。相當於茂哥兒就是沒有妻族。」
老侯爺摸摸鬍子,感慨道:「你這三個兒女倒是佔盡了咱們家的靈氣,老夫擔憂的那都是以後的事,陛下和先帝不同,雖然資質不見得是最好的,但卻是能容人的性子,只說顧家那孩子微末之時跟著他,顧家犯下那樣的錯,還不是輕輕放過了。」最重要的,不管是鎮南候,還是陸榕和穆長生都是當今一手帶出來的,不是他的插手,幾人也不到不得如今的位置。
宮中,廣興帝放下國書,帶著人去了後宮,直奔皇后的和安宮去了,林文茵已經處理完了宮務,後宮只她一人,太後娘娘也不是個愛管事的性子,是以她處理起來並未遇到什麼阻力,很快理順了,改了些規矩,更是得心應手,每日里花在這上頭的時間雖然少了,但是規矩倒是嚴謹許多。見皇帝來了,林文茵放下手中的筆,笑著說道:「這會怎麼過來了?」
廣興帝拉著她的手,笑眯眯道:「魏帝發了國書過來,有意聯姻。」
林文茵眼神微亮:「是漱玉公主?」
廣興帝含笑點頭:「茂哥兒倒是手腳夠快!」
林文茵輕哼一聲:「比不得陛下。」他前些日子說露了嘴,是如何破壞她的婚事的,虧她還覺的自己算無遺策準備的早。
廣興帝見她如此,不怒反喜,不像從前永遠是端方穩重的樣子,她越發的在自己面前展現一個不一樣的姑娘,更加真實,更加讓人心動,是以他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低低的說道:「若不是我動作快,哪裡能那麼順利娶到你。」見林文茵耳朵紅彤彤的,心裡一跳,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口,林文茵身體猛的一顫,惱羞道:「夏予明。」
見妻子如此,廣興帝做一本正經狀:「茵姐兒,我聽著呢。」被瞪了一眼,看在他眼裡卻是眼波流轉情意綿綿,不由自主的將人扣在懷裡,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小聲道歉:「好了,都是我不好。」
林文茵掩飾的整理一下頭髮,說起了正事:「那陛下您準備如何回復?」
廣興帝想也不想道:「朕自然說和親要嫡公主,不然如何配得上國舅。」
林文茵卻又擔心:「也不知這漱玉公主是個什麼脾性。」雖說相信自己弟弟的眼光,但是到底沒親眼見過。
廣興帝不由好笑:「茂哥兒那小子眼光高著呢,等閑女子他如何看的上眼。」不說他妻子林文茵容貌性情無可挑剔,就是小姨子林靜姝也是個好姑娘。他們三人一起長大,他還就不信了,茂哥兒眼光會差了。他又加了一句:「三丫頭不是看過了,她沒意見,那位漱玉公主定然是不差的。至少這相貌上是沒得挑的。」說到最後,他已經在忍笑了,想當初愛他為了討好林文茵,沒少打聽林靜姝和林文茂,是以對於林靜姝喜歡美人的愛好十分清楚。
林文茵也笑,無奈道:「下丫頭自小就是挑剔的,還極有主見,挑出來的丫鬟都是極美的。」如今的蘭芝紅梅幾人個個都花朵似的,美麗大方。
兩人商定這事之後,分別宣了林思允和老夫人進宮,林文茂的婚事也算是定下來了,次日早朝,意料之中沒受到什麼異議,梁帝野心勃勃,不管魏國還有多少能量,現在這個時候,多個盟友總比多個敵人好上許多。
國書很快發回去,三月中旬,得到答覆的魏帝宣了常山王以及漱玉公主進宮,見到瘦弱無比的兒子,以及越發沉靜從容的女兒,魏帝笑著道:「漱玉去見見淑妃吧。」等女兒出去了,冷冷的看了眼不動聲色的兒子,淡淡道:「大夏國書到了,那邊沒有適齡的皇子,廣興帝為林國舅求娶漱玉。朕打算答應。」雖說這麼看來像是低嫁了,但是林家根基極穩,漱玉嫁到林家比嫁到皇宮要好些,這也算是他贖罪了。
常山王神色不變,只說道:「如此多謝父皇了。」
魏帝閉上眼睛,又睜開,有些疲憊道:「朕已經順著你的意思,你也停手吧。難道你要看著我們魏家的江山落到別人手裡你才甘心。」當初的事,他自然查出來了,若是從前,他早就要了他的命了,只是造化弄人,兒子只剩下兩個,一個快死了,一個不是當皇帝的料子,長孫廢了一條腿,明明知道是兒子乾的,可是他能說什麼,誰讓那孩子差點要了漱玉的命呢?
常山王淡淡道:「兒子心結已解,大仇已報,漱玉風光大嫁也算是兒子最後一點心愿了。」他靜靜的看著魏帝說道:「父皇,如你所願,兒子的命已經走到盡頭了。」
魏帝壓下心中的痛楚,他雖然未曾親自下手,但是兒子的身體也是在他的默許之下才變成這樣的,張了張嘴,終究是未曾說出口。
常山王接著道:「漱玉大婚,又是遠嫁,兒子這做人兄長的就送她一程,看她完婚吧。」
這話平平淡淡的,魏帝卻知道他這是在報復他,他寧願死在大夏,也不願意見到他,沉默良久,他終究是說道:「也好,老四如今也不得空閑。」
如此這樁親事算是議定了,婚期定在廣興元年八月份。
林文茂的婚事定下了,祖母好像一下子就對林靜姝的婚事著急起來,這從她不時的參與一些老姐妹的茶會啊什麼的能看出來,每次還非要帶上她。林靜姝十分無奈,但又不好說什麼,只能跟著去,好在現在正守著國孝,就是有祖母看著合適的,也要過上一段日子來提親。
這日她難得一個人窩在家裡,祖母單獨出門了,直到下晌才回來,不久,就使人叫了林靜姝過去,而且祖母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拉著她的手,壓低聲音說道:「今兒祖母見著你陸家伯祖母了。」
林靜姝心裡一跳,果然下一句,老夫人說道:「她說想為她的孫兒求娶你。」說完盯著林靜姝看,見孫女臉上既沒有難過,也沒有驚喜,就知道,她定是知道陸榕還活著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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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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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6:00
第二十八章
老夫人試探:「你覺的榕哥兒怎麼樣?」不等林靜姝回答,自己就答道:「人品性格什麼的沒得說,最重要的你們青梅竹馬,而他一向在你手上討不到便宜,現在走了他哥的路子,也算是出息了,我那老姐姐還說了,這成國公的爵位定然是榕哥兒的。我這一想,確實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親婆婆不在了,姝姐兒嫁過去也受不了委屈,陸老夫人也說了榕哥兒是個潔身自好的,有她看著,也不會納妾什麼的給姝姐兒添堵。
林靜姝微笑著問:「祖母對他十分滿意?」
老夫人點點頭:「我與你你陸家祖母相識多年,她是什麼樣的性情我十分清楚,最是個慈和不過的,你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現在的成國公夫人也不會給你氣受。」
林靜姝聲音低低的,心跳的飛快:「祖母,陸榕他曾經問過我!」
老夫人仔細看著孫女眼睛,有些緊張道:「那你是怎麼答的?」
她說等他回來再說,細細追究起來,她對陸榕的感情,心動自然是有,要說嫁給她,她也覺的可以,抬起頭輕聲說道:「我沒直接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沉吟一會,她接著道:「我覺的定親是一種自然而然的事,不是非得直接定下來,順其自然最好。」許是太過了解,而長久的不見之後,又給她一種陌生的感覺,漸漸淡去了親情的分量,心動卻多了起來。所以,如果那人是陸榕的話,依著祖母的意思定親,她也可以接受。可惜,這古代的環境,不允許她談一場輕鬆的戀愛。
老夫人心裡放鬆不少,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本來近些日子,她看好是的李家的幼子,那孩子性子溫厚,才學也不錯,年齡和榮家那孩子相當,是這次文淵會進了百名榜年紀最小的兩人,想起這個,她笑著說道:「我本是看好了李家那孩子,長的好,性子也是寬厚的,這次和你一樣也是進了百名榜的。你們倆也能有話說。」
林靜姝一愣,有些不可思議道:「祖母您說什麼呢?我怎麼會進了百名榜?」
老夫人比她還驚訝:「這事你不知道么?雖然名次比較靠後,但確實是進了的。」說起這個,孫女不在京城,她可是狠狠出了一把風頭,那一陣子,沒少有人打聽林靜姝。她還以為大孫女早就寫信說了這事。
林靜姝不由自主的笑起來:「最後那一場,我考的不太好,還以為沒什麼希望了,倒是沒想到真是進了。」
老夫人也笑:「就是你姐姐沒說,我以為你爹也是說了的。」當初得意的可不單單隻有她一人:「榮家那孩子,李家那孩子,算上你一個,可算上是年紀最小的了。」否則,她哪能這般淡定的一直挑挑撿撿,畢竟林靜姝已經是十六了,現在定親都是晚了點。
林靜姝念叨:「我還以為至少還要五年之後,我才有機會呢。祖母,您說我最遲可以什麼時候定親?」湊近一點,她小聲說道:「我才十六呢。祖母和父親就多留我兩年。」
老夫人點點她的額頭:「傻話,十六了可不小了,不過定親的事,祖母會看著辦的,你弟弟那是皇上指婚沒辦法,你的婚事,至少也陸榕從前門關回來再說。」陸榕雖好,但是不得成國公喜歡,當初那場火,父子兩人只差明著說反目。小兒子自小長在身邊,心頭肉一般,現在的成國公夫人也不是吃素的。爵位只怕還有得磨。
回到院子,林靜姝一頭鑽進書房,寫字畫畫,等她終於滿意了,才洗漱一番睡下了。睡前還迷迷糊糊想著二姐姐的婚事已經在準備了,她要準備些什麼禮物好呢。
嘉興岳家
岳慧書高高興興的收了信還有那些東西,江氏十分欣喜的看著女兒,笑著說道:「三小姐知道你定親,送了這些東西,娘可是看到了單是桃花釀就是好幾罈子。」
岳慧書依偎進江氏懷裡,聲音歡快的說道:「母親,也不知道清姐姐明年可能過來送我。」想到前些日子的那個消息,她嘆了口氣:「林家大少爺的婚事也定在明年,清姐姐的生母不在,林大姐姐又出嫁了,她可不是得忙著弟弟的婚事。」
江氏安慰女兒:「你們這信也沒少寫,要見總會見著的,娘瞧著三郎對你十分上心,你不要仗著人家喜歡你,就可勁的欺負人家,這男人吶還是需要哄著的。」
岳慧書想到未婚夫羅家三郎,有些臉紅,她小聲道:「母親,我心裡明白著呢,再說了,他可樂意呢,您就放心吧,我可不會和三姐姐似的日子過成這樣。」
想到岳慧華,江氏有些鄙夷:「她不是成日里覺的你二叔和她姨娘才是有真感情的么?這會可就受著吧,想想你二嬸堵你二叔的話,我就想笑。」
岳慧書也笑,那日岳慧華來家裡哭訴,陳家二郎寵妾滅妻,二叔氣恨不已,二嬸淡淡道:「華姐兒這是什麼話,為人妻子的當賢惠大度,再說了,他和那表妹自小的感情,為了二公子的前程才委屈做妾,人家也不和你爭什麼,只求留在二公子身邊,你如此嫉妒不賢如何做的一個好妻子。」
當時岳慧華和二叔那表情呦,可恨她沒能親眼看見。真想跑到岳慧華跟前大笑三聲。見女兒如此,江氏好笑道:「這麼不喜歡華姐兒。」
岳慧書撇撇嘴:「這都是她說二叔和她姨娘的話,照我看啊,二嬸這回倒算是看開了。」二姐姐嫁的那人極好,對她寵愛非常,生的兒子,可愛的不得了。上次回來身上那份冷冰冰的氣息去了不少,一看就是生活的極順心的。三哥哥如今已經外放,歷練幾年,也就能接了二嬸過去,三嫂是在任上娶的,二嬸去操持的,聽說是溫柔賢惠的姑娘。
江氏感慨:「你二嬸如今也算是熬出頭了,兒子有出息,女兒嫁的好。娘只盼著你以後也生活順遂,就再沒什麼愁的了。對了,三小姐比你還大上一歲可定親了沒有?」
岳慧書心裡擔憂,面上若無其事的說道:「清姐姐如今這般年紀就進了文淵榜。定親的事倒是不著急。」
江氏想了想,覺的也是,遂不再提這個話題,又叮囑她,好好的做綉活,帕子荷包可以交給丫鬟,但是嫁衣是要自己繡的。
回到院子,岳慧書做了會針線,聽到丫鬟來稟報說是岳慧琴帶著孩子回來,她心裡一喜,中午一起用了飯,岳慧琴抱著琪哥兒,到了岳慧書的院子,見大紅的喜服已經綉了一半,說道:「你這針線做的越發的好了。」
岳慧書也不說話,只看著岳慧琴豐腴了不少的臉頰笑的賊兮兮的,岳慧琴受不了的紅了臉,不滿道:「你這丫頭,再這麼笑我可要生氣了。」
岳慧書輕哼一聲:「我現在可不敢惹你生氣,不然二姐夫不得教訓我一頓。」
岳慧琴被她說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惱道:「你若再這樣,我可走了。」
岳慧書拉住她,微笑著輕聲說道:「二姐姐,我是高興,我高興你漸漸變成了如今這麼有血有肉溫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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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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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6:20
第二十九章
岳慧琴心裡一暖,她自幼不被父親所喜,被母親忽視,養成了清冷的性子,不期望不失望,大姐姐,四妹妹一直不著痕迹的照顧她,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家,好似上天要將她曾經失去的一切加倍補回來一般,夫君寵著她,婆婆十分喜歡她,更是很快生下了兒子,這一切順利的讓她心悸,生怕一覺醒來,發現只是她做了一場夢,而她依舊是那個孤獨脆弱的岳慧琴。
岳慧書看著她,輕聲說道:「二姐姐,如今你已經這麼幸福了,該放下的你就放下吧。」被厭棄被忽視,使得她對岳慧華有著很深的心結。
岳慧琴笑著點頭:「書姐兒,我放下了。」曾經讓她覺的不可跨越的人已經再也不是她心中的坎,母親都放下了,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兩姐妹親親熱熱的聊著琪哥兒的趣事,岳慧琴忽而說道:「你知道榮五嫁的何家吧?」
岳慧琴點點頭,當初出了那事之後,她被榮家火速嫁了出去,何家公子早就愛慕與她也算是不錯的姻緣。她問:「怎麼了?」
岳慧琴感慨道:「七個月的身孕小產了,聽說以後再不能生了。」何家和她夫家有些來往,是以她知道一些。榮雅真是個心高氣傲的,何家公子再是喜歡她,也經不起她一直鬧騰,最後情分沒了,孩子聽說是被一個妾室不小心衝撞了,雖說後來那妾也被杖斃了,但是那又如何,依著榮五的性格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岳慧書輕哼一聲:「她有今日也是她自己無理取鬧,我可是聽母親說過一回,對著小姑子也不好,嫁人了還……」這話她咽回去了,她心悅顧文堂那事,她們心知杜明。只是嫁了人還想著那就是魔怔了。
岳慧琴微微一笑:「我不該提起她。」
岳慧書忽而想到一事,她問道:「二姐姐,你在外頭走動消息靈通些,小九哥哥的親事成了沒有?」
「倒是沒有什麼風聲傳出來。」岳慧琴慢慢道。
這就是沒成的意思,之前榮九沒回京的時候,榮家伯母對那女孩十分滿意,這會卻是沒風聲了,應是小九哥哥自己的意思了,岳慧書這麼想著,已經決定在信中寫給林靜姝看。
榮家,榮夫人臉色十分不好,耐著性子問兒子:「小九,你對素姐兒到底是哪裡不滿意?」她看齣兒子的心事,若是可以,她何嘗不願意成全兒子。
榮九平靜道:「母親,我現在不想成婚,若是答應了,豈不是耽誤了人家小姐。」、榮夫人一陣氣苦,她怒道:「你告訴母親,是不是因為林三小姐?」
榮九身體一僵,他輕聲道:「母親,我承認是因為三小姐,我才不願意成親,但是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心裡想著別人,難到要娶另一個,這對人家不公平。母親,你放心,我沒有不娶的想法,她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等我對她的感情淡下來,再娶妻也是不晚的。」
榮夫人卻一陣心痛,她的兒子自小養的嬌慣,如今也知道體貼別人了,忍住酸楚,她笑著說:「好,我的小九是這世上最好的,也值得更好的。」
榮九笑著點頭:「當然,我可是母親的兒子。」頓了頓,他又道:「母親,都是兒子不孝,惹得你傷心了。」
榮夫人忍住眼淚,輕聲道:「我的小九最是孝順不過,是母親不好,母親怕你一直不娶妻,所以才一定要你定親,是母親想差了。」世上男兒多薄倖,她怕他的下九成為那極少的一部分,他與那孩子相遇太早,偏偏那個姑娘不僅貌美如花,還心地善良,救過兒子的性命。兒子動心是自然而然的事。她只盼著年少時的心動只是年少時的心動而已,她的兒子能重新喜歡上一個好姑娘,從此相伴一生。
榮九不由失笑,他打趣道:「母親是把我想的太長情了些,也許我下一年就喜歡別人了呢?」他十分驚訝母親的想法,竟然是以為他會因為姝姐兒一直不娶妻么?不說這份沒有回應的喜愛,他能堅持多久,單單就為了母親和祖母她們他也會努力忘記的,當然何時忘記就要看他的心了。摸摸心口的位置,不由苦笑,真是半點不由人。
榮夫人也笑,關心道:「你這次回來的匆忙,差事那邊沒問題么?」
榮九愧疚道:「母親,我後日就要回去了。」
榮夫人拍拍他的手,說道:「回去吧,差事要緊。」
四月底,北地傳來消息,於將軍過世。同時,前門關,蠻族的騎兵也一直鍥而不捨的在試圖將防線打破,搶到更多的糧食和馬匹。
林靜姝對魏國那邊的消息很關注,是以她第一時間知曉魏國立了太子,如今唯一健康的皇四子成為了太子。不等她細細思索,姐姐傳了她進宮。想想,有好些日子沒進宮去了,不由有些心虛,收拾一番,帶著人一路去了和安宮。紫蘇幾人具備姐姐帶進了宮裡,出來迎她的是茴香。
林靜姝笑著讓茴香免禮,問道:「姐姐近來可還好?」
茴香臉上帶出些笑意:「娘娘心情不錯,就是惦記三小姐您!」
林靜姝有些氣短,她不喜歡進宮,是雖有姐姐給她的腰牌,她用的卻很少。林文茵在內殿,在看什麼,一邊看,一邊將看過的紙放進火盆里,見妹妹過來,說道:「就這麼不喜歡進宮,想見你一回,倒是不容易。」
林靜姝也不客氣,坐到她身邊,小聲抱怨:「宮裡規矩大,我向來懶散慣了,不常來也是怕丟了姐姐你的臉。」
林文茵似笑非笑:「宮裡規矩大,拘著你了?」
林靜姝瞬時有些尷尬,輕咳幾聲,軟軟道:「知道了,我一定常常進宮看你。」
林文茵搖搖頭,說起了正事:「魏帝立了太子之事你知曉了吧?」
林靜姝點點頭:「恩,剛剛知曉。」以為姐姐是擔心漱玉兄妹倆的處境,她道:「我在那邊聽茂哥兒說起過,淑妃娘娘是個極聰明的女人,常山王的身體……只要宗室不出幺蛾子,如今的太子一脈倒是不會為難與他們。」
林文茵有些諷刺:「自古以來,儲位之爭都是血流成河的,魏帝運氣不好,幾乎所有的子嗣都折損到了裡頭。現在這位太子天資有限,最起碼比他兄長——已經故去的三皇子差上許多,而魏帝並非沒有血緣相近的兄弟,比如一直深受先魏帝喜愛的淮南王。想要坐穩太子之位,只怕要費上一番功夫。」
林靜姝微微皺眉:「我恍惚記得,淮南王世子也折損在那場變故裡頭。」
林文茵慢慢將紙投進火盆,看著它燃盡了,才說道:「淮南王的兒子可不止世子一個,他是先魏帝的幼子,如今年紀不過四十歲,兒子有六個。」想想被她燒掉的東西,呢喃道:「而且,因為是幼子,先魏帝對他十分寵愛,臨終還怕魏帝虧待了他的心頭肉,留了一部分兵權給他。」
林靜姝心裡一驚:「那姐姐的意思?」
林文茵道:「讓漱玉兄妹倆提前過來。」也能避開國中的動蕩,想到那封秘密國書,想來魏帝心裡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主動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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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6:39
第三十章
林靜姝有些緊張:「姐姐,那你說,咱們要準備些什麼?還有,漱玉來了要住在哪裡?」
林文茵好笑道:「自然是住在魏國的驛館裡頭,當然陛下會下旨修繕一下的。」
林靜姝瞬時反應過來,她覺自己比茂哥兒還緊張呢,感慨道:「姐姐,你說這時間過的可真是快啊,一轉眼的功夫,茂哥兒都娶妻了。」下旨的時候,她沒什麼感覺,這會子漱玉公主要過來了,她倒是有了些真實感。
「都十六了,可不是該娶媳婦的年紀了,倒是你,我聽著祖母那意思,是陸榕?」林文茵輕聲問道。
林靜姝臉一下子紅了,吞吞吐吐道:「姐姐,我不想嫁給他。」
林文茵淡淡道:「不想嫁才對,長得那麼丑也敢來求娶你。」
林靜姝:「……」
林文茵見妹妹不自在的樣子,心裡笑的不成,面上卻懷疑道:「祖母跟我說起來的時候,我就想很想問問,陸榕是不是還是從前那樣子。」她的記憶里,陸榕是自小胖到大的。
林靜姝心裡平靜不少,笑著說道:「他瘦了許多,樣子很像成國公。」也像陸柯。
提到成國公,林文茵遲疑道:「陸榕和成國公的關係想來你也是清楚的,如今前門關戰事正緊,陛下已經打算恢復陸榕的身份。只是這些年了,現在的成國公夫人只怕已經將爵位視為囊中之物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林靜姝其實對成國公十分無語,當年的事,在陸榕出事之後,祖母就告訴她了,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妾仇視妻子孩子。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腦迴路。她道:「這事不是那麼簡單吧?」就是陛下也不能說下旨恢復就恢復,當年陸榕身死是擺在檯面上的事。
林文茵解釋:「陛下只要下旨,底下人自然會自動相出來解釋的。」
林靜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若是站在局外人的身份,這旨意一下,首先想到的是原來陛下那會就開始拉攏人了,再想想陸榕如今前門關守將的位置,確實是非常好的解釋。
果然,沒等幾日,旨意就下來了,成國公府眾人接了旨意,老夫人沒搭理兒子媳婦,徑直回去了,成國公和妻子對視一眼,一起跟著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陸老夫人不耐道:「我這會乏了,有什麼事,就說吧。」
成國公不滿道:「母親,你一直攔著不讓柏哥兒封世子,是不是一早知道那個逆子還活著。」
陸老夫人捻著佛珠的手一頓,只難過了一瞬就恢復過來了,畢竟這些年了,她也看開了,只淡淡說道:「榕哥兒還活著你不高興?」
成國公一噎,他不高興,他敢說他不高興么,倒是成國公夫人慢慢道:「母親,榕哥兒還活著,又那麼有出息,老爺自然是高興的。」頓了頓,她道:「但是母親,我不明白,榕哥兒和柏哥兒都是您的孫兒,您為何這麼……」
陸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著說了下去:「為何我偏心至此,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柏哥兒?」諷刺的笑了笑,她轉頭看了看成國公問道:「你說是為什麼?」
成國公臉色瞬間變了,他怒道:「母親,你不能因為我遷怒柏哥兒,他是好孩子,對您也孝順!」
陸老夫人十分傷心,自嘲一笑,她反問:「我為何不能遷怒?你都能為了個賤人遷怒妻子兒子,我為何就不能遷怒孫兒?再說了,論起偏心,我真是比你差遠了,至少我從未盼著柏哥兒去死。」
成國公夫人聲音尖利道:「母親……」她聽不得一句,說自己兒子死的話,沾上都不行。
陸老夫人平復了一下情緒:「你看,我不過提了一句,你反應就那麼大,當初對別人的兒子下手的時候怎麼就不想著為孩子積點德呢?當然,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養了個討債的兒子,你問我為何不給柏哥兒機會?可你怎麼就沒想想,柏哥兒他本就沒有機會,他有兩位兄長,原配嫡出。襲爵天經地義,律法擺在那裡。」
成國公夫人見陸老夫人提起當初的事,臉色一變,自那以後,本來待她十分不錯的老夫人見都不肯見她。想了想,她道:「母親,如今榕哥兒自己已經闖出來一片天地,他身為前門關的將軍,即使沒有成國公的爵位,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陸老夫人冷笑:「榕哥兒拿命拼出來的天地倒是成了你的借口,孫氏這些年沒相處,你倒是越發的進益了。」看著兩人,她突然什麼都不願意說了,只說道:「你們謀划這些的時候也問問柏哥兒的意思,他到底願不願意要這個爵位?」
成國公夫人壓下心底的憤恨,她輕聲道:「母親,柏哥兒向來心思寬厚,所以我才多為他打算一些。」
成國公突然出聲問道:「母親,當年您為何不喜歡雲恆?」
陸老夫人看著一把年紀的成國公,淡淡道:「老身自問向來處事公正,也是,在成國公眼裡,將他與嫡子不同對待就是不喜歡他。」親生的孫子,她如何會不喜歡,就是再討厭他的生母,也不會遷怒到子嗣頭上,只可惜,她養了這麼個兒子。
成國公輕聲道:「母親,當年的事是我的錯,可是如今,榕哥兒已經有了前程,柏哥兒是個寬厚的性子,一個留在京城,一個守衛邊關,這兄弟倆守望相助才是最好的。」
【番外篇】
林靜姝靜靜的抱著茂哥兒已經冰涼的身體,不許任何人靠近。她只覺的全身都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的活氣,心一抽一抽疼的厲害,彷彿自虐一般,她一直在想,茂哥兒泡在冰冷的水裡是不是比她還難受,比她還疼。
老夫人見孫女木獃獃的樣子,又瞧瞧孫兒那氣息全無,已經開始泛青的臉,心裡刀割一般,不禁老淚縱橫:「姝姐兒,你要是傷心就哭出來,你這樣,你這樣……」
林靜姝充耳不聞,她喃喃道:「茂哥兒,你別嚇姐姐好不好,你再這麼睡下去,姐姐就生氣了。」
老夫人顧不得宮裡的規矩哭出聲來,他們家這是做的什麼孽呦,長興公主在一邊壓抑住哽咽,看著幾乎瘋魔的林靜姝,心裡只覺的難受,她們兄妹不同平常人家,夭折個弟妹再正常不過,這麼深沉的幾乎讓人承受不住的悲痛,她只想想就覺的害怕。不禁想,若是有一日她死了,會不會有人也待她如此,看了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又艱難的將目光移到她懷裡已經停止呼吸的男孩身上,多麼相似的兩張臉,她昨日里,還聽女孩子驕傲的說起來,她弟弟不僅相貌好,性子也乖巧體貼,那彷彿從心中溢出來的關心喜悅還讓她嚮往過,雖然當時並不知道為何嚮往,這會她突然就明白了。
林文茵臉色蒼白的走進來,看著一雙弟妹,痛苦,悔恨一齊湧上心頭,幾乎讓她站立不住,鋪天蓋地的自我厭惡,讓她恨不得下一刻就死了,紫蘇穩穩的扶住她。小聲道:「小姐,三小姐還指望著您呢。」林文茵慘然一笑,是啊,她妹妹還得指望著她呢。脊背挺直,她走近林靜姝,老夫人忙道:「茵姐兒,你快喊喊姝姐兒,哪怕讓她哭出來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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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6:58
第三十一章
林文茵沒有說話,只趴在林靜姝耳邊,低聲說了句:「張氏和皇后參與了。」而後,她從林靜姝懷裡抱出茂哥兒說道:「這裡太冷了,茂哥兒不喜歡,姝姐兒,我們帶他回家吧!」
老夫人緊張的看著姐妹二人,生怕林靜姝忽然鬧起來,好在,林靜姝竟然鬆手了,她還是沒有哭,聲音輕柔的說道:「好,我們回家。」
回到府里,林靜姝再沒什麼出格的表現,安安靜靜的送走了茂哥兒,一滴眼淚都沒掉,茂哥兒年幼夭折,只將他葬在了母親身邊,之後林靜姝大病一場,林文茵卻沒閑著,不僅要找證據,還要照顧自家妹妹。而林靜姝的情況十分不好,已經開始說起了胡話,林文茵身心俱疲一刻都不敢離開妹妹身邊,高熱不褪,妹妹只怕要燒成傻子,重要的是,她沒有求生意志。她心裡一橫,輕聲道:『姝姐兒,姐姐知道你聽的見,茂哥兒是被人害死的,他最是依賴信任於你,你要好起來,好起來才能為他報仇。」
兩日之後,林靜姝醒了過來,她覺的全身都在痛,看著憔悴的不成樣子的林文茵,她輕聲道:「姐姐,原來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我忘記了力量唯有握在自己的手裡才能保護想要珍惜的人。」聲音帶著剛剛醒來的粗粒沙啞,眼淚一滴滴的落下,她卻仿若沒有感覺一般,笑著說道:「姐姐,我一定要讓所有牽扯到這件事中的人——不得好死。」
林文茵看著一身戾氣的妹妹,又想到孤零零躺在地下的弟弟,她看著林靜姝的眼睛說道:「好。」聲音雲淡風輕,卻鄭重無比。將查出來的所有東西都交給林靜姝看了。
皇后,繼母,魏帝,安平侯,蠻族,梁帝,好,真好。你們為了大局將茂哥兒當作棋子,我就讓你們所有人都為他陪葬。
林文茵看著林靜姝說道:「姐姐要出去一趟,你一個人在府里好好的。」凰羽衛的勢力,她本來打算慢慢收攏,剔除那些沒用的人,這會看來,倒是她想差了。
林靜姝半低著頭:「姐姐放心,我知曉了。」
林文茵當晚就出去了,林靜姝去了熙和堂,小張氏一副擔憂又不敢說什麼的樣子,林思允則不錯眼的盯著女兒,看她蒼白虛弱的樣子心如刀割一般。小心的問:「姝姐兒,身子可好些了。」
林靜姝一絲眼光都沒給小張氏,她看著林思允無聲流淚,緩慢而又堅定的說道:「我要父親與太太此生生死不復相見。」
林思允心裡一震,一瞬間的心痛幾乎撕扯的他站立不穩,他的兒子,他的兒子……,看著女兒冰冷絕望的眼,他輕聲應道:「好。」
小張氏尖叫一聲:「姝姐兒你瘋了么?」她轉眼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沒有哪一刻如此刻一般讓她明悟,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比不過他的兒女,極力壓制肚子的抽痛,她難堪道:「我還懷著孩子呢,表哥你……」
林靜姝依舊看著父親,淡淡的說道:「那不是父親的孩子。」說完對著林思允行了一禮,轉身就走。不管後頭的驚呼聲,叫大夫聲。
自此以後,林靜姝似是平靜了下來,說來可笑,經歷生死別離,她腦中的封印有解開一層,不僅有飛針,還有劍法。她開始刻苦練劍,日日不輟。
安和院里,老夫人傷心至極,看著瘦了不止一圈的兒子,哽咽道:「姝姐兒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才說出那樣的話,到底淑芳也是無辜的,你怎麼能……?你讓我如何跟你舅舅交代。」
「母親,她不無辜。」林思允平靜道。
老夫人一驚:「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只覺的心像是被泡在冷水裡一般,浸的全身冰冷無比。
林思允看著老夫人:「母親,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不喜若依,不喜到她被人害了,你還幫著掃尾,甚至讓我娶了仇人。」看著母親痛苦的臉,他有些疲憊,罷了,如今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只說道:「我與表妹此生緣分已盡,母親不必再多說什麼。」
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老夫人只覺的頭暈目眩,張嬤嬤扶著她擔憂道:「老夫人,您沒事吧?老奴去請大夫過來看看。」拉住張嬤嬤呼吸有些急促,匆忙道:「不必,我休息一下就好。」
張家老太太接到女兒的信,帶著人來了林家,先去了熙和堂,女兒一臉憔悴,一見她,就哭道:「母親。」
張老太太扶住她,焦急道:「芳姐兒,你這是怎麼了?」又怒道:「我倒是要問問林家就是這麼對待懷孕的媳婦的?」
張晚晴在一旁忍住心慌,小聲道:「姑姑,你別哭了,弟弟還在你肚子里呢。」想到那日的事,她有些害怕,真的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幫大姑姑傳句話,她真的沒想害死誰。
小張氏抬起頭了恨道:「母親,那個小賤人,她要表哥與我生死不相見。」她又哭又笑:「母親,你說好不好笑,她不僅要我活著受罪,死了也不許入林家的祖墳。」更讓她痛徹心扉的是表哥他答應了。問都沒問一句就答應了。
張老太太心裡一驚,眼神一厲,道:「芳姐兒,你告母親,那孩子的死和你可有關係?」說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女兒。
小張氏哭聲一頓,她這個反應,張老太太心裡一涼,心裡既痛又失望,她的女兒如何變成這樣,再想想,她前陣子進宮,只怕這事大女兒也參與了。氣怒攻心,看著哭的泣不成聲的女兒,她又忍不住心疼,聲音顫抖道:「芳姐兒,都是母親的錯,是母親將你寵壞了。」話音一轉,她冷冷道:「告訴我,你是如何起的這個心思。」
小張氏不敢隱瞞,將邱氏來她這裡說的話,說了一遍,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小她慘然的說道:「母親,她說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父親的。」
「她這是要你生不如死啊,真狠,真狠。不行,我去找你姑母。」說完帶著人去了安和院。
老夫人已經等在那邊,並未理會娘家嫂子的失禮,見小姑子這個樣子,張老太太敏銳的覺的不好,她心裡一橫,跪下來:「都是我的錯,是我寵壞了她,素娘,你知道的,她生下來小貓似的,我戰戰兢兢的養大了,生怕受一點委屈,你也知道她向來是個良善的性子,若非有人攛掇,她不會……」
老夫人猛的出聲,高聲道:「大嫂。」見對方傷心的看著自己,對張嬤嬤說道:「扶著大嫂起來。」待人起身,她輕聲道:「大嫂,我只問你,若是你孫兒慘死,你可會放過那人?」她閉上眼睛,哽咽道:「這都是報應,是老天對我的報應。若是大嫂想要帶著芳姐兒回去,我們林家一定放人。」說完不再出聲。
這是要撕破臉的意思,帶走女人,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休書,心痛的像是刀割一般,她慢慢道:「你不要忘了,她不僅是我的女兒,你的侄女,她還是當今皇後娘娘的嫡親妹妹,大皇子唯一的親姨母。」
老夫人眼神一冷,淡淡道:「我林氏一族也不是吃素的,陛下有六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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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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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7:14
第三十二章
張老夫人怒道:「好好,你別忘了,你也是我張家出來的,張家若是有事,你能落個什麼好?」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那是我的報應,我認了!」
見對方油鹽不進,張老夫人帶著人告辭了。小張氏被幽禁,於次年產下一子,生下來就斷了氣。
林靜姝看著窗外,輕聲問道:「姐姐,我不高興。看著她痛苦我還是不高興。」她心裡噎的慌,若是不做點什麼,她覺的自己要憋死了。
林文茵想到被送走的男嬰,說道:「那孩子不在林家長大也是他的造化。」
陸老夫人懶得再掰扯下去,她淡淡道:「老身還是那句話,你們還是先問問柏哥兒的意思。若柏哥兒也想要這個爵位,那就讓他親自來給我說。」
成國公夫人拉住想要繼續說什麼的成國公說道:「今兒母親也累了,妾身和老爺就先回去了。」見成國公並未有不悅的意思,兩人一齊行了禮出去了。
回到正院,成國公夫人小心的看了眼成國公的臉色,小心道:「老爺,若是母親最後不同意,咱們柏哥兒可如何是好?」
成國公神色淡淡的:「爺才是一家之主,柏哥兒一定是下一任成國公。」
成國公夫人心裡滿意,面上笑著說道:「榕哥兒離家這些年,如今真是出息了,到底是嫡親的父子,不若老爺讓人帶封信過去,也好知道他這些年過的好不好。」
成國公別有意味的看了成國公夫人一眼,輕笑一聲說道:「夫人只要管好柏哥兒就好了。我還有些事要辦,今兒就住在外院了。」
成國公夫人忍住心中的不悅,關心道:「老爺多注意身體,妾身吩咐廚房做些滋補身體的湯給老爺送過去。」
成國公臉色緩和不少,點點頭,說道:「辛苦夫人了。」
成國公出去后,成國公夫人臉色冷下來,她道:「嬤嬤,準備馬車,明日我回孫家一趟,母親一向是有謀算的,這事我還是要問問她老人家的意思才是。」
五月初,成國公府陸老夫人病重,廣興帝召陸榕回京。與此同時,捷報傳來,陸榕與穆長生聯手重創蠻族,五月底,陸榕趕回京城,聖上並未多留他,只打發他立刻回國公府,回到府里,他一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陸老夫人剛剛喝了葯,猛的瞧見孫兒,眼裡瞬間光亮起來,她支撐著起身,顫聲道:「榕哥兒。」雖然如今的陸榕與從前判若兩人,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和她的柯哥兒可真像,不只是相貌,還有那如出一轍的氣度。
陸榕見祖母奄奄一息的樣子,心裡又悔,又痛,他猛的跪下磕頭:「祖母。」
陸老夫人想要拉著她,嘴裡說道:「我的榕哥兒回來了,是我的榕哥兒回來了,快過來,快讓祖母好好看看。」
陸榕跪著往前走幾步,拉住陸老夫人的手,難過道:「都是榕哥兒不孝,惹的祖母傷心了。」
「沒有,我的榕哥兒最是孝順不過了。」陸老夫人聲音虛弱,眼神卻專註慈愛,像是在看他,又不僅僅是在看他,果然下一刻,老人家,聲音凄楚,顫巍巍的問道:「可找到你哥哥了?」
陸榕心裡刀割一般,低著頭輕聲道:「找到了,我把哥哥帶回來了。」
陸老夫人好似鬆了一口氣,精神也彷彿被松下的這口氣帶走了,喃喃道:「好,我的柯哥兒終於回來了,如此祖母也有臉面去見你祖父了。」
陸榕哽咽:「祖母。祖母你不要我了么?」
似是被孫兒話中的悲傷拉回來一絲神志:「我的榕哥兒大了,長成了這般勇武的模樣,和你祖父可真像啊。」
陸榕輕聲道:「祖母為我驕傲么?」
「驕傲,祖母為你和柯哥兒驕傲,你們是祖母這一生的驕傲。」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幾不可聞,她慈愛的看著陸榕說道:「榕哥兒這一路辛苦了,快去休息,祖母也想休息了。」
「祖母!」陸榕喃喃道。
「放心,祖母哪裡捨得我的榕哥兒難過。」說完閉上眼睛。
陸榕心裡的驚恐無比,他定定的看著老夫人,直到那輕不可聞的呼吸聲傳來,他才松下了那口氣。站起身,陸柏這會行禮激動道:「二哥!」
陸榕神色淡淡的:「柏哥兒長大了。」
陸柏有些委屈,他們小時候關係極好的,又看了眼祖母,他又明白過來,二哥自小沒有母親,是祖母一手帶大的,比他與祖母親近許多。只說道:「二哥快去休息吧。這裡我守著呢。」
陸榕點點頭,去了隔壁的屋子,太醫見他過來,連忙站起身:「陸將軍。」自陸老夫人傳出病重的消息,陛下就派了他們兩人常駐這裡,陸老夫人的情況實在是再清楚不過。
陸榕輕聲問道:「我祖母她……」
太醫也沒有隱瞞:「陸老夫人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最多還能熬上半月。」
陸榕猛地踉蹌一下,邁著沉重的步子,脫下一身盔甲,換上常服,去了老夫人那裡守著,老夫人一直沒醒來,半夜裡醒來一次,叫了陸榕的名字又睡了過去。直到第二日中午,陸老夫人再次清醒了,她突然道:「姝姐兒答應嫁給你了沒有?」
陸榕一怔:「這事等著祖母幫著孫兒張羅呢,所以啊,祖母您得快些好起來!」
陸老夫人抓著陸榕的手,有些遺憾的說道:「祖母怕是幫不得你了。」沉默良久,聽著孫兒壓抑至極的哭聲,心裡痛的要裂開似得,她沒問孫兒在戰場的那些事,事實上,她不喜戰爭,不喜前門關,那裡折損了一個孫兒,如今這個孫兒也要繼續堅守那裡,從前這孩子哭泣時都是肆無忌憚的,哪裡有這麼隱忍的時候,她曾經捧在手心裡的珍寶真的已經長大了,她笑著說道:「祖母最是放心不下你的婚事,不若你去問問姝姐兒,她若是願意與你定親,祖母可就死也瞑目了。」
陸榕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陸老夫人拉住想要走的孫兒無力的叮囑道:「姝姐兒最喜歡漂亮的人,你這麼去,她哪裡肯嫁給你,聽祖母的話,好好梳洗一番,睡上一覺,再去。」目送孫兒離去,陸老夫人合上眼睛,不一會,她又睜開,輕聲叫道:「柏哥兒。」
陸柏忙上前,輕聲問道:「祖母是哪裡不舒服么?」
陸老夫人看著最年幼的孫兒,不知道何時起,也長成了小小少年的樣子,這會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擔憂,心裡放了些心,她的兒子不著調,可是四個孫兒都是個頂個的好,可惜雲恆年幼夭折,陸柯戰死沙場。如今剩下這兄弟二人,只怕她一閉眼,她那個討債鬼兒子就能摻和的這二人反目成仇。沉默半晌,老夫人慢慢道:「當年你大哥戰死,你二哥大病一場,你父親母親趁著我病著管不得事,故意拖延你二哥的病情……」
陸柏臉色瞬間蒼白起來,覺的祖母這是病糊塗了不成,不說二哥是父親的親子,就是他母親雖然是繼母,但是向來處事公允,二哥也對母親是分恭敬,但看著祖母清明的眼神,他喃喃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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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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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7:32
第三十三章
拍拍小孫子的手:「你父親的態度讓你母親看到了希望,她希望你成為襲爵之人。」
「祖母,我從來沒這麼想過!」陸柏激動道,所以,父親母親到底為何要這麼做。
陸老夫人微笑著看他,輕聲說道:「祖母知道,你是我陸家的子孫,祖母信你。」
陸柏恍恍惚惚的問:「祖母,我學問不好么?」
「柏哥兒的學問當然好,先生常常誇獎你,是人心不足罷了。」陸老夫人淡淡道,嘆了一口氣,看著大受打擊的孫兒,慢慢道:「柏哥兒,祖母和你說這些只是怕等我去了,我唯一的一對孫兒反目成仇。」
「祖母!」陸柏高聲道。他語無倫次道:「不會的,我們不會的,你忘記了,二哥自小就帶著我玩的。我們感情很好,如何會……」他有些難以啟齒道:「鬧到那一步。」
陸老夫人覺的有些累,她歇息一會,才繼續道:「柏哥兒,你父母與榕哥兒那裡是死結。本就解不開,待祖母喪事過後,你立刻去書院讀書,三年之內不許回來。這爵位,榕哥兒只怕不會要。所以,柏哥兒!」她看著孫兒清澈的眼神,狠著心繼續說下去:「你答應祖母么?」
陸柏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麼,看著老夫人那固執的眼神,留著淚點點頭:「祖母,我答應你。」
「好,乖。」陸老夫人說完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陸柏卻失魂落魄的跪在一旁,一時想起祖母的話,一時想起母親說過的事,當年二哥病的時候,他並不在府里,等二哥被認定在火中燒死,他傷心了許久,母親便讓他拜了先生讀書,父親也順理成章的將他當作繼承人教導,祖母一直不願意,他是知道的,雖然不忿,但是他也能理解,畢竟承認了他的地位,就是承認了二哥死去的事實,沒關係,他已經是唯一的兒子,不管他願不願意,最終都沒什麼區別。後來,聖上下旨還了二哥身份,他驚喜之餘也曾想過爵位的事,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左右他也沒受封世子,這爵位到底應是二哥的。可是如今呢,祖母突然告訴他,他最尊敬的兩人竟然不是他認為的樣子。
陸榕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林府遞上了拜帖。老侯爺親自見了人,聽到他的來意,沉默許久,最終還是說道:「你去見三丫頭一面吧。」
林靜姝自然知曉陸榕過來了,她有些坐立不安,一時擔憂陸老夫人的病情,一時又擔憂陸榕的情緒,正糾結著,老侯爺請她過去一趟。低頭看看身上的衣裳,沒有失禮的地方,帶著蘭芝幾人去老侯爺那裡。
進了老侯爺院子,一眼看見站在亭子中對水面發獃的陸榕,她有些緊張,對著她點點頭,去了見祖父去了。
老侯爺見孫女過來,解釋了一番陸榕的來意,又叮囑她:「若是覺的陸家還不錯,那應下了也沒什麼,若是不喜歡,那也不必顧忌什麼。」
林靜姝心裡一暖,恭敬道:「是,祖父!」
老侯爺微微一笑:「好好跟榕哥兒說,那孩子也不容易。」
林靜姝有些不習慣和長輩說起陸榕,她含糊道:「孫女明白!」
老侯爺擺手讓她出去,林靜姝行了一禮退出去了。亭子中陸榕神色憔悴,見她過來,似乎是想要笑一下,但是沒能成功,她嘆了口氣說道:「笑不出來,就不必再笑了。陸家祖母那裡,太醫怎麼說?」
陸榕心裡一陣疼痛,輕聲道:「太醫說,就這幾日了。」想到祖母的話,他有些遲疑,轉過身,看著因為微風吹皺的水面,聲音有些飄忽:「我是祖母一手帶大的,她老人家在我身上傾注了許多心血和感情,可是我卻一直讓她操心,甚至這些年連承歡膝下都做不到……」
生離死別最是無奈,不是當事人永遠無法有感同身受的痛苦,她說道:「陸榕,你如今平安歸來,憑著自己的本事於這世間安身立命,陸家祖母她應是放心了。」
陸榕回過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苦澀道:「是啊,祖母不放心的兩件事,如今都已經放心了。」一是他能不能闖出一片天地,不仰仗任何人也可以活的很好,二十,哥哥的骨灰。壓下心中沉甸甸的難過,他神色柔和的看著林靜姝,聲音低沉道:「上次咱們分開之前,我曾問過你一次,可願意嫁給我。你說要回京了才肯告訴我,現下能告訴我你的答案么?」頓了頓,他繼續道:「姝姐兒,我會盡我所能的尊重你,疼你,寵你,直到我生命終止的那一日!嫁給我可好?」
林靜姝聽著自己一下重過一下的心跳聲,咚、咚、咚。帶著溫暖的旋律,讓她不由自主的說道:「好。」
陸榕看著面前容光懾人的女孩子,看著自己的目光溫柔如水,彷彿傾注了許多的感情,眸中儘是自己的影子,耳邊響起的好字,讓他有些回不過神來,愣了一會,他不可置信,心中冒出無與倫比的酸澀與欣喜,喃喃道:「姝姐兒,你居然答應了?」
「是,我答應了。」林靜姝聲音不大卻意外的清晰。曾經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而後,陸榕遭逢巨變,在她看不見的那些光陰里,蛻變了成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長長的時光里沉澱下來的感情,漸漸的就變成了喜歡,變成了心動。
陸榕深吸一口氣,試圖冷靜下來,輕聲說道:「真好,姝姐兒,我覺得像是做夢一樣。」伸出手拉過林靜姝的手,十指相扣,他聲音柔和,卻意外的鄭重:「我會對你好的,姝姐兒!」
林靜姝歪著頭,微微仰著臉,笑著說道:「我也會對你好的,陸榕!」
陸榕正要再說些什麼,老侯爺使人過來打斷他,說道:「三小姐,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陸榕有些不好意思,林靜姝叮囑道:「好好陪著陸祖母。」
老侯爺看著難得有些羞澀的孫女,不知道為何,突然就覺的陸榕十分討人厭,他輕聲咳嗽一聲,問道:「這是答應了?」
林靜姝輕輕點頭:「是,祖父,孫女應下了。」
老侯爺不滿道:「那小子倒是手腳快。」叮囑她:「回頭你父親回家了,好好跟你父親說。」他兒子向來十分寶貝這孫女。
林靜姝嘴角含笑:「祖父,孫女知曉了。」
她從祖外院回來去了祖母的安和院,陸榕過來,老夫人自然是知曉的,為了什麼事,她也早有猜測,這會見孫女過來,有些緊張的看過去,拉住想要行禮的林靜姝問道:「榕哥兒回去了?你陸家祖母現在如何了?」
林靜姝搖搖頭:「聽陸榕說,陸家祖母現下不太好。」
老夫人語氣有些哀傷:「好在陸榕平安回來了,能見到最後一面,她也能放心了。」又問孫女:「陸榕過來是想要定親?」
林靜姝點點頭:「我應下了。」
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好孩子,你們倆打小就有緣分,三日後,我帶著你去陸家。」見孫女點頭,又說道:「回去好好休息。陸榕那裡不要太過擔心,這人老了都有這麼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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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7:51
第三十四章
林靜姝小聲道:「祖母,陸家祖母對陸榕來說是不同的!」那是在母親和兄長相繼去世之後,唯一的寄託。對於陸榕來說,陸老夫人在的地方才是家。否則只是陸府而已。
老夫人輕柔的摸摸孫女的額頭:「所以,陸老夫人才著急讓你們定親,以後沒有了她,也有你一直在他心裡,你們會相伴到老。」這但凡放在心坎上的寶貝,哪有不細細打算的。
陸榕回到國公府一直守著老夫人,半夜裡醒來一次,見到孫兒,忙問:「姝姐兒答應了沒有?」
陸榕輕輕拿起老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輕聲道:「祖母,她答應了呢。」
陸老夫人瞬間精神許多,虛弱的聲音里儘是喜悅:「好,答應了就好,姝姐兒向來體貼乖巧,你要好好待她,不要惹她生氣讓她傷心。」
陸榕輕輕點頭:「祖母放心吧,我一定會對她好的。」眼見著陸老夫人又睡過去,他輕輕掖好被角,坐在一旁,怔怔的看著陸老夫人,生怕她下一刻就沒有了呼吸。
三日後,林靜姝被祖母帶著去了一趟國公府,陸老夫人正醒著,見到她們十分高興,她拉住林靜姝的手,笑著說道:「好孩子,真是越發的齊整了,我們榕哥兒真是好運氣。」又看著老夫人道:「多謝你了。」
林靜姝看著消瘦的不成樣子的陸老夫人,再看著眼底發青的陸榕,心裡像是壓了塊石頭般,沉重而悲傷。
老夫人有些酸楚,擦擦眼淚,輕聲道:「榕哥兒是個好孩子,是兩個孩子有緣分。」
陸老夫人讓陸榕取來一個匣子,打開蓋子,將鐲子拿出來,戴到林靜姝的手腕上:「這是我陸家媳婦的信物,我怕是等不到你們成婚那日了。」
林靜姝忍住眼淚,老夫人輕輕拍著她的手說道:「既然如此,姝姐兒就收下吧。」
陸老夫人開開心心的看著林靜姝,似是在回憶:「當初榕哥兒的母親也是這般年紀,漂亮的呦跟朵花似得,溫柔體貼,善良心軟,最是孝順不過。我當時想著,我們陸家可真有福氣,娶來這般媳婦。」可惜她兒子不惜福,好好的一家人落到今日這般。回過神來,她繼續道:「我跟榕哥兒說了,娶了你就要好好待你。這話,我在你祖母面前再說一次,若是榕哥兒做錯了什麼,或是欺負了姝姐兒,老姐妹你不必看我的面子,打罵都由你。」她一次性說了這些話有些疲累。
老夫人哽咽道:「好,以後,女婿是半子,孫婿也是半孫,我會看著她們的。」她看著紅了眼眶的陸榕輕聲說道:「我相信榕哥兒。」
陸老夫人笑著點頭,聲音似有若無:「如今我的身體是越發的不中用了,這一會就累的不成了。」
老夫人忙告辭:「老姐姐你好好養病,我下回再帶著姝姐兒來看你。」陸老夫人又睡了過去,她和沉默的坐著看了許久,才慢慢扶著林靜姝的手出去了。
陸榕一直陪在她們身邊,出了裡間,感激道:「多些林祖母特意來探望祖母。」
老夫人停住腳步,對陸榕說道:「我們相交多年,如今……」她有些說不下去,嘆了口氣,對陸榕道:「回去吧,好好陪著你祖母。」
陸榕恭敬的行了一禮,對林靜姝點點頭,轉身回了陸老夫人那裡。
出了院子,見到一行人自對面過來,林靜姝見到成國公夫人有些意外,這按說,應是兒媳婦侍疾才對,沒等她細想,人已經來到近前,見她對著老夫人行禮,林靜姝連忙避讓開來。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說道:「不必多禮。」
成國公夫人歉然道:「是晚輩的不是,怠慢了您。」
老夫人搖搖頭:「你正忙著老身就不在這裡添亂了,這就回去了。」
成國公夫人見此,遲疑了一會,看了林靜姝一眼,含糊道:「老夫人,妾身有幾句話,想要單獨和您商議一下。」
老夫人看她一眼,對林靜姝說道:「姝姐兒,你先走一步在馬車上等我。」
林靜姝行了禮應道:「是,祖母。」說完又對著成國公夫人行了一禮:「陸伯母,告辭了。」
成國公夫人忙說道:「去吧。」又引著老夫人到一個亭子里,坐下來,才有些為難的開口:「老夫人,母親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最擔心的就是榕哥兒的婚事,我們老爺的意思是,可不可以早日接姝姐兒過門?」說完像是十分羞愧的低下頭。
老夫人卻沒有如她所願的動怒,只是淡淡的說道:「倒是不知道成國公府是誰給的底氣,敢讓我林府的嫡出小姐沖喜。」看著神色焦急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成國公夫人,冷冷道:「老身和孫家老太太也算有幾面之緣,倒是沒想到看著十分明理的人教出來這麼個女兒。看來眼見也不一定為實。」不管成國公夫人變了的臉色,袖子一甩,帶著人走了。
成國公夫人又急又氣,想到母親的話又有些心慌,陸榕去林府她就覺的不好,果然林府同意了親事,依著林家的地位,陸榕有了這麼個妻族,襲爵幾乎是一定的事,誰不知曉,林靜姝和林文茂就是皇后的心頭肉。
林靜姝見老夫人回來了,疑惑道:「祖母,成國公夫人找您有事?」
老夫人心裡十分膈應孫氏的話,不願意孫女跟著噁心,只說道:「沒什麼,從前瞧著倒是個明白人,現下真是越發的糊塗了。」左右現下只是有這麼意思,正好,也看看陸榕那孩子如何處理這事,實在不行,姝姐兒總能有反悔的機會。
見老夫人不願意說,林靜姝也不好追問下去,回到府里,她被打發回了自己的院子,老夫人則將成國公夫人的話寫了封信讓人送去給陸榕。
陸榕接到信十分詫異,待看過內容,臉色瞬時陰沉下來,他當即回了封信讓來人帶回去,又說道:「請你們老太太放心,這事陸榕定會處理妥當。」
當夜,陸老夫人突然醒來,面色好了許多,陸榕心裡一沉,和陸柏對視一眼,輕聲道:「祖母?」
老夫人點點頭,說道:「去將你們父親、母親叫過來吧。」她不想見那兩人,是以兩人一直在隔壁。
成國公對上老夫人平靜的目光有些,心裡不止悲涼還有說不出的難堪,他悲聲道:「母親。」
成國公夫人抹著臉淚,也輕聲說道:「母親有何吩咐?」
陸柏小心打量父母的臉色,心卻一分分的沉下去,父親複雜的眼神,以及母親好似並不傷心的樣子,這些都告訴他,一直以來,他父母從來都並非他記憶中的樣子。收回眼神看著明顯是迴光返照的祖母,輕聲問:「祖母要不要先喝口水?」見老夫人點頭,將溫水遞到老夫人嘴邊,一邊說道:「祖母試試溫度可好?」
陸老夫喝下半杯,才示意陸柏將水端走,而後開口道:「待我走後,我的私房一半留給榕哥兒,一半留給柏哥兒。想來這個你們定是沒什麼異議的!」頓了頓,她輕聲道:「這些年榕哥兒不在,我一直阻止為柏哥兒請封世子。如今,你們兄弟二人都在,我也就將話說清楚了,陸榕為原配嫡出,理應繼承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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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8:08
第三十五章
「母親!」成國公和成國公夫人失聲道。
陸老夫人不管那些,取出一塊令牌,看著令牌上精緻的花紋,她不禁老淚縱橫,老國公將陸家的信物交給她,希望有一日,她們的兒子能成長到擔負一個家族,可惜她始終沒有等到那一日,將令牌交到陸榕手中,哀傷道:「你們祖父將陸家的根基交於我手裡,希望有一日,他的兒子能明白什麼是責任?什麼是擔當的時候再交給他。可惜,我沒教好兒子,對不起你們祖父的囑託,等了二十年也沒等到。」
陸榕淚眼朦朧,終究沒忍住脫口而出的話:「所以,祖母您一直都在給他機會,甚至從未考慮過大哥的處境……」
陸老夫人聲音悲戚:「是啊,我錯了,這一錯,就將我柯哥兒的命錯掉了。」不管被傷了多少次心,那終究不能抹殺那是她唯一的兒子。可惜,她醒悟的太遲了。
陸榕忍住心痛安慰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若是有家族力量的支持,他哥會不會就平安無事。
陸老夫人看著痛苦的孫兒,淡淡的對看不清表情的成國公說道:「以後,榕哥兒和柏哥兒的事你都不必再過問。」不理會驚愕的成國公夫人,她轉頭對小孫兒說道:「柏哥兒,你以後好好聽你兄長的話,孝順父親,母親。」
陸柏哭著點頭:「是,祖母。」
說完這些話,她的精神在迅速衰退下去,拉住陸榕的手,聲音顫抖的說道:「榕哥兒,祖母要去你見祖父,母親,大哥去了,你好好的。」
陸榕失聲痛哭:「祖母,祖母!」感覺到手上鬆開的力道,他哭聲停頓一下,聲音變的壓抑而痛苦。
老夫人苦熬多日之後,還是去了,等喪事全都辦完,瑣事全都處理清楚,已經是一個月以後,六月的天氣,陸榕穿著一身素衣,安靜的呆在房裡,直到有聲音道:「少爺?」
陸榕放下手中的筆,說道:「進來吧!」
那人進去,恭敬的低頭稟報道:「少爺您要的人帶回來了,現在安置在莊子上。」
陸榕神色淡淡的:「將人帶回來吧。」
傍晚時分陸榕在柴房見到了那人,躺在地上的女子憔悴而狼狽,青絲中摻雜著白髮,見到陸榕看,她猛的坐起身:「三少爺?」聲音沙啞帶著不可置信,她一路上被蒙著臉送進來的,並不知曉這是國公府。
陸榕意興闌珊:「你應該稱呼二少爺才對!這說來都要多謝你,若非你兒子去了,我就真是三少爺了!」
女子一怔,坐好,彷彿一下子淡定起來,說道:「二少爺抓了妾身回來有何事?」她本是梁國的探子,當年遇上成國公也是機緣巧合,說起來,那些年倒是她過的最痛快的時候,可惜她心愛的男人有難,她只能回去助他。詐死脫身,也是想要給坑害一把當時的夫人。見陸榕不看她,只望著門外發獃,她試探道:「是國公爺?」她急切道:「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求二少爺放過我兒子吧,當年的一切妾身定然悉數告知國公爺。」
陸榕卻驀地微笑起來,他問:「當年二哥你都下的去手,如今倒是寶貝起這個兒子來了!」數九寒天,二哥一人在水裡掙扎,他年齡小,怎麼拉都拉不上來,反倒自己也掉進去了,而後,他被大哥救了上來,二哥因為慢上一步不治身亡,他高燒一場,前塵盡忘,當初想起一切他自然也想起了這個女人慌亂而去的身影。
「不,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女子的聲音尖利又慌張,她很久都沒想起那個孩子了,想起那個主子要求放棄的孩子,她沒辦法,對她是沒辦法,不放棄孩子,主子就不幫她回去。不回去就沒法救心上人。她跪著前行幾步,抓住陸榕的衣擺說道:「你放過我兒子,我給你二哥償命。好不好,好不好,我給他償命!」
陸榕一瞬間胸口憋悶到不行,照著女人心口狠狠一踢,看著被他踢翻的女人,眼神怒意衝天,語氣卻平靜無比:「等著吧,有你償命的時候。」說完轉身出去,不去管女人凄厲的叫聲:「二少爺,二少爺。」對看守的婆子吩咐道:「堵住她的嘴。」
自柴房出來,先是去了陸柏的院子,陸柏見到他顯然十分驚訝,叫道:「二哥。」
陸榕拍拍他的肩膀,取出那塊令牌,說道:「我馬上就要回前門關了,陸家就交給你了。」說完將令牌交給陸柏,輕聲說道:「不要辜負了祖母的期望。」
陸柏猛然間就想起祖母生前的話,她說二哥怕是不會要這個爵位,他出聲道:「二哥,我從未想過越過你繼承爵位。」他相信自己即使沒有爵位也能闖出一片天來。
陸榕一頓,嘆息一聲:「我知道。」
陸柏瞬間明白了祖母的意思,陸家最重要的不是爵位,而是暗地裡的那些力量,大哥回到前門關,根本沒法收攏這些勢力,他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壓下心裡的悵然,他收下令牌,鄭重道:「陸柏發誓,一切唯二哥馬首是瞻。」頓了頓:「爵位就算了吧,二哥身為原配嫡子,理應繼承。」
陸榕笑的有些傷感:「小柏也長大了。」
陸柏鼻頭一酸,眾人都叫他柏哥兒,唯有二哥從來都是叫他小柏,帶著他玩耍,有人欺負他就幫他找回場子,這些一直都是在他的記憶里。
兩人說起小時候,一直到太陽落山才住了嘴,陸榕離之後,去了成國公的書房,有些厭惡的看著他瘦削頹廢的樣子,倒是成國公瞧見陸榕的眼神,冷冷道:「我會順著你祖母的意思請封你為世子。」
陸榕帶著些諷刺道:「當初大哥死訊傳來,我病的要死的時候,曾經恨你心狠,也曾傷心痛苦,甚至想要絕了你所有的子嗣來報復你。可惜老天有眼,讓我想起了當年的事。」
成國公腦袋轟鳴,一瞬間想起家裡再也沒有孩子出生,怒罵道:「逆子!你對我下藥!」
陸榕輕輕笑了一聲:「你瞧,你就是這麼不堪的人,我說要絕了你所有的子嗣,我的死活你不管也就罷了,對陸柏你也不過如此嗎!」他本來還以為對陸柏這個男人至少是有父子之情的,沒成想這人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管成國公痛恨的眼神,他繼續道:「當初落水,不是陸雲恆為了救我,而是我為了救陸雲恆。」
他靜靜的看著成國公,眼神無悲無喜,輕聲道:「而你的心頭肉秀兒姨娘是大梁的探子,她為了回大梁救心上人,親手殺了你最心愛的兒子。」看著成國公不可置信的臉,他微笑著說「你這一生不過是個笑話。」看著近乎瘋狂的成國公,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如此,我們恩怨兩清,互不相欠,父子之恩絕矣!」說完他扯下成國公腰間代表陸氏子孫身份的玉佩,用力一折,然後鬆手,斷成兩半的玉佩墜落在地。決然的轉身,再沒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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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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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01:38:24
第三十六章
陸榕回到院子,讓人將收拾好的秀姨娘送到了成國公身邊,自己則去了陸老夫人生前的院子,他坐在床邊,彷彿床上坐著陸老夫人,輕聲道:「祖母,我一直忍到你去了,才處理這件事。您不要怪我狠心,若不是他,母親不會鬱鬱而終,若不是,大哥不會落的客死異鄉的下場,若不是他,我陸氏也不會是如今的格局。我這麼做,也是成全了他。」他就是要讓那女人一遍遍的提醒,他的一生都是笑話。
林靜姝雖說擔憂陸榕但是也沒什麼法子想,失去至親的痛苦別人的安慰沒什麼用,只能隨著時間流逝自愈。只盼著陸榕能早日走出來。日子過的飛快,陸老夫人去世百日後,陸榕準備回邊關了。先應了陛下召見,而後去林府辭行。
見過了林府的長輩,陸榕去了小花園,果然林靜姝正安安靜靜的餵魚,見到他,一下子笑起來,她那般真實的喜悅感染了他的情緒,微微一笑:「我帶了樂安的曲譜過來,雖然是殘缺的版本,但都是現存於世極少見的曲風,你讀書累的時候,也能換換心情。」
林靜姝眼神一亮,急切道:「樂安現存於世的曲風都是婉約溫柔的,你的意思,那殘缺的曲譜是他後期所作?」樂安是前朝十分有名的古琴大家,一生經歷坎坷,年少成名,順遂多年,一朝跌落泥潭,而後,半生坎坷,起起落落,老來才終於穩定下來。也就是那些年,他寫下曲子無數,傳世名作至今還有流傳,只是他臨終之前燒毀了大多數的曲譜,現存於世的大都是他的後人整理的。
陸榕見她眸中的期冀,笑著道:「我瞧著是,從殘存的曲譜看,大氣滄桑,想來修復起來也是極費工夫的!」想到她的習慣,皺著眉頭叮囑:「我找這些東西來都是給你解悶的,可不能廢寢忘食的研究。」
林靜姝輕咳一聲:「我有分寸!」
陸榕多了解她啊,從前她請他幫著找古籍,她倒好,生生將自己看吐了,借她古籍的自己也被祖母罰了一頓,想到這裡又笑起來,語氣也輕快起來:「林叔父對我可不滿意的緊,若是知道了因為我的緣故你又不顧惜自己的身體,那我何時才能得到岳父大人的認同?」又輕輕柔柔的哄她:「左右這古曲修復不在一時,你慢慢來。若是你乖乖的,我那裡有一塊極品的羊脂玉,回頭你畫了樣子,我讓人做出來送與你,好不好?」
林靜姝聽到他溫柔的嗓音彷彿極盡包容寵愛,一時間紅了臉,嘴上不認輸道:「你的都是我的,怎麼會是送給我?拿我的東西送給我?」
見她不講理,陸榕一時笑意更深了些,揶揄她道:「姝姐兒放心,等孝期一過,我就請陛下賜婚。」
林靜姝立時聽出來他這是說她迫不及待的想嫁給他,慢慢道:「我可是要準備繼續參加文淵會的人,嫁人什麼的,還是緩緩再說!」
陸榕苦了臉,說道:「成了親,也是不妨礙你參加的!」
林靜姝將手裡的魚食扔到水裡,不緊不慢的道:「那怎麼好,成親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不是得分散精力,這回上榜多少有些是因著運氣好,下一次自然要靠著真本事,我這火候可是還差點!」
陸榕趕緊道:「你不是一直覬覦我們家的書樓,嫁過去了,那可都是你的了,古籍什麼的你想何時看就何時看。成親前,我依著你的喜好將書房布置好,保管不會耽擱你讀書。」
林靜姝瞪他一眼,換了個話題:「漱玉公主馬上就要到了,我可忙著呢。」她眼神亮晶晶的:「若是順利的話茂哥兒過年的時候可以回來一趟。」
陸榕心知北地於將軍去世,茂哥兒接管軍權勢必要費上一些心思,過年怕是回不來了。是以,他道:「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明年八月成親,最遲七月定是能回來的。」
被陸榕的話一噎,林靜姝也反應過來,可惜她即使擔心茂哥兒也沒法再往外頭跑。陸榕看著時間不早,輕聲道:「姝姐兒,我要回去了。明日一早啟程回前門關,你好好的,等我回來!」
林靜姝怔怔的看著他,半晌才說道:「陸榕,你好好保重自己。」
陸榕驀地一笑:「當然,我還要回來娶你!」他的目光溫柔而深情看的林靜姝心口有些發熱,她慌張道:「那一路上小心。」
陸榕見她如此,心跳如擂鼓一般,應下來:「恩,我去老夫人院子里告辭。咱們一起過去可好?」他很想和她多呆一會。
林靜姝點點頭,兩人去了安和院,老夫人瞧著陸榕彷彿又蛻變了一些,好似有些沉重的東西一下子放開一般,很有些從容豁達的意味,她念叨:「這前門關不比京城,要帶的東西可都收拾好了?」對於陸榕對成國公夫婦出幺蛾子這件事的處理,她還是很滿意的,過日子,男人拎不清,可有的女人苦頭吃了。
陸榕極有耐心,一樣樣解釋給老夫人聽,最後告辭的時候,老夫人還是讓人收拾一份平日里用的著的東西給他帶回去。林靜姝將人送出院子,又折回去,對老夫人說道:「祖母,漱玉公主要到了,咱們可要準備?」
老夫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不解道:「準備什麼?」忽而反應過來:「公主府已經建好了,不過嫁過來是要住咱們林家的。熙和堂那裡需要的修繕的地方,我都使人記下了,準備下個月就動工。」
林靜姝笑著說道:「還是祖母想的周到。」
老夫人卻有些想法,她平日里也不能和別人說,現下提起這事,嘆口氣道:「也不知道公主性子如何?能不能和你們相處好?」聽說不受寵愛,但是到底是一國嫡出公主,若是個驕縱的,那茂哥兒可怎麼是好!
林靜姝心知老夫人是不清楚裡頭的緣故才有此擔心,含糊道:「性子應是不錯的,不然茂哥兒哪裡會願意!」
而被她們念叨的漱玉公主一行人已經離京城很近了,九月底的時候,林靜姝接到了消息,漱玉公主和常山王一起進宮了。而後,姐姐要她次日進宮。姐姐給她遞消息,自然是要在安和堂,老夫人也催促她,快回去準備。林靜姝嘴上說道:「沒什麼可準備的!」回到院子,將近來新作的衣裳,一件件取出來,蘭芝見她在一旁念叨:「穿正紫色是不是太莊重了,可若是鵝黃色會不會很活潑?」
紅梅捂住嘴笑,打趣道:「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小姐是要見陸少爺呢!」
林靜姝也笑了起來,緊張散去不少,她指著正紫色的長裙說道:「就這件吧!」
第二日一早,她細細打扮好,帶著人進了宮,林文茵見她比平日里更加精細的打扮,笑著說道:「難為你壓得住這般貴重的顏色。」她語氣帶著難掩的讚賞,妹妹容貌極盛,這紫色長裙被她穿的貴氣內斂。
林靜姝悠悠道:「第一次見到茂哥兒媳婦總要留個好印象。」她坐在一邊矜持的喝水。坐姿優雅,舉止從容。
林文茵心裡笑的不成,又顧忌妹妹的面子,點點頭:「那倒也是,不過那孩子性子不錯。知禮懂事,還極為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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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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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28:36
第三十七章
沒多久,就有小宮女來稟報,漱玉公主到了。林靜姝向著外殿看去,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緩步而來,彎眉含笑,步履從容,美貌過人,她先是對著林文茵行禮,又被林文茵帶著和林靜姝相互見禮。
林靜姝輕輕一笑:「恩,我們家茂哥兒果然是有福氣的。」
漱玉公主一下子就羞紅了臉,她心裡十分驚訝,林三小姐和小牧哥哥龍鳳雙生,沒想到美成這樣,她突然想起來,她還沒見過林文茂的真容,只是現下自然不容她多想,忙說道:「三姐姐不要打趣漱玉了。」想了想,又說了句:「您真美!
這一刻林靜姝倒是和漱玉公主想到一塊去了,茂哥兒可是一直易容來著,是以,待坐下后,她笑著說道:「茂哥兒和我有七分像!」瞧見漱玉公主現是愣怔而後更加緋紅的臉,她心裡感慨,這般好的基因,以後的她的侄女侄兒該有多漂亮啊。
林文茵也沒多留她們,用過午飯就放了兩人出宮。林靜姝將人送到驛館,順便將準備好的葯送給漱玉公主。
漱玉公主感激道:「漱玉多謝三姐姐費心。」
林靜姝嘆息一聲:「我已經給師傅去了信,請他老人家過來一趟,只是你要有心裡準備!」常山王的身體如何,林靜姝心知杜明,如今請秦老過來一趟也是為了安漱玉公主的心。
漱玉公主鄭重道:「漱玉明白!」即使是神醫也是治得了病救不得命。她心裡記下這份情。也不會因為治不好就遷怒別人的。
林靜姝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好好陪著你哥,這京城好玩的地有許多,想去哪裡只管和我說。我帶你們去。」
漱玉公主應下了,看著林靜姝的馬車走遠了才進了公主府,常山王休息一晚,精神還算不錯這會問道:「怎麼樣?那小子的妹妹可好相處?」自從婚事定了,他從前稱呼小牧都變成了那小子。
漱玉公主點點頭,她也鬆了一口氣,小牧哥哥極看重這個姐姐,她自然希望對方能喜歡她,她笑著說道:「她容貌極美,氣度過人。」
常山王放下心來,輕輕咳嗽一聲:「再美能比的過我妹妹?」說完眼中帶著笑意看著亭亭玉立的妹妹,他的妹妹可是像極了當年魏國第一美人的母后。
漱玉公主走到近前,輕輕給他按摩額頭,嘴上說道:「比我美。」而後想起林靜姝的話,詭異的沉默一會,她停下手上的動作,十分糾結的蹲下來,仰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哥哥喃喃道:「哥哥,三姐姐說,她和小牧哥哥長的有七分像!」
常山王一愣,他不可置通道:「你是說他長的比你好看?」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果然見妹妹黑著臉看他,忙補救道:「漱玉你放心,就算他比你好看,在我心裡還是你最好看。」
漱玉公主臉色徹底黑了下來,咬牙切齒道:「那多謝哥哥你了。」
常山王輕咳一聲,果斷換了個話題:「看來你和林三小姐相處的不錯?」
漱玉公主不由笑起來,她輕聲說:「果然是小牧哥哥的同胞姐姐,和他一樣體貼。送了我回來不說,還將哥哥您的葯又給了一些。」
常山王輕哼一聲:「那小子哪裡體貼,藏頭露尾不說,這都馬上要辦婚事了,還呆在外頭不回來。」
漱玉公主站起身,繼續給兄長按額頭,嘴上辯解道:「他在大魏行事不便,自然要易容才好應了那身份。再說婚事在明年八月份呢,北地現下正是要緊的時候,你妹妹我可不是不識大體的人。」
常山王沒好氣道:「真是女生外向,也不知道我這做人兄長的是在為誰打抱不平。」酸酸道:「我妹妹這般聰慧識大體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漱玉公主臉色微微紅了紅,嗔道:「哥哥真是,他雖然這也好,那也好,但是在我心裡最重要的還是哥哥你。」
常山王輕笑一聲:「恩,這話說的倒是乖巧。」
漱玉公主不滿:「哥哥,我哪裡是乖巧,我是真心的。」
常山王順著她的話說:「我當然知曉妹妹的話是真心的!不然的話,還能是周牧那小子在你心裡最重要。」他十分明白,在妹妹心裡他最重要,一如在自己心裡,妹妹最重要。這般想著,心裡就軟成一片,他抬手將妹妹拉到跟前,輕聲說道:「總有一日,那小子將會替代我成為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漱玉,你要試著習慣並接受。」
漱玉公主眼圈一紅,靜靜道:「哥哥,你就不能不提醒我這些么?」她們相依為命許多年,兄長不僅是她的依靠,還是她的寄託,有他在,她就能安心,彷彿無所畏懼。所以,她害怕,害怕哥哥有朝一日不在了,她該如何走出來。
常上王瞬間冷了臉,淡淡道:「漱玉,哥哥曾經說過,這世上能陪著你一輩子的唯有你自己,我的妹妹,可以一時軟弱,但必須一生勇敢!」
漱玉忍住淚水,哽咽道:「可是我害怕,我害怕!」
常山王瞧著妹妹的樣子,心痛又無奈,若是可以,他自然也希望自己能一直都是她的依靠,狠下心來,他一字一句道:「漱玉,我一生驕傲,至死也從未低頭過,所以,不要丟我的臉。你今天也累了,回去好好想想吧。」
漱玉公主一瞬間淚流滿面,兄長堅定又決絕,他在逼著她接受,他就要離開她的事實,滿目凄惶的走出去,公主府雕樑畫棟,精緻美麗卻又空曠的讓人心冷,是了,她雖然遠離了那個讓她痛苦的故國,可是在這陌生的只有周牧的國家,現下依舊沒有人會分擔她的痛苦。坐著馬車衝出府里,國安惴惴不安的稟報常山王,常山王卻閉著眼睛道:「讓她想清楚也好。」
馬車衝到林府門前,漱玉公主終於冷靜了些許,掀開帘子,看著閉著的大門,聲音沙啞道:「回去吧!」
林靜姝回府之後,收拾了一下,稟報了老夫人準備去一趟靈隱寺也好跟師父說一聲常山王的事!出了門,就見正要折返的十分眼熟的馬車,她給蘭芝使了個眼色。蘭芝會意,下了馬車追了過去!
漱玉公主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認出了林靜姝的馬車,她有些緊張,還十分後悔,只是看著已經走到近前的蘭芝總不能就這麼回去了,蘭芝似是沒看到漱玉公主紅紅的眼圈,只恭敬的說道:「小姐正要去靈隱寺請秦老正巧遇上公主想請公主同去。」
漱玉公主一時忘記了悲傷,打起精神,溫柔的說道:「那也好。」
蘭芝行一禮,快步走回去,林靜姝見漱玉公主同意了,想到她的馬車十分扎眼,就說道:「即是如此,你請公主來我這邊吧。」
不一會,帶著帷帽的漱玉公主上了馬車,取下帷帽林靜姝一眼看見她情緒不好,怕她尷尬,將紅梅泡好的花茶遞給漱玉公主手裡,輕聲道:「這是我閑著沒事做的花茶,味道還好,你嘗嘗。若是合了口味,就給公主帶些回去慢慢喝著玩。」
漱玉公主接過來,喝了一口,花的清香襲來,唇齒留香,她讚歎:「比一般的茶適合女子喝!三姐姐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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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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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28:53
第三十八章
林靜姝笑著說道:「是別人教的法子,做出來還算入口。」
兩人喝茶吃點心,倒也算愜意,一路到了靈隱寺,林靜姝先帶著人去上香,而後,去了後山。師父難得沒侍弄他的那些寶貝藥材,半躺在躺椅上喝茶,林靜姝微微一笑,上前行禮:「師父,倒是得見您捨得您那些寶貝藥材。」
秦老不滿道:「怎麼著?我老人家年紀大了,還不許休息休息的!」又瞧見她身邊的漱玉,問道:「呦,你還帶著個女娃娃呢!」
林靜姝湊近一些,壓低聲音說道:「這是茂哥兒未來的媳婦,大魏的漱玉公主。」
秦老聞言,不由仔細打量了漱玉一會,皺著眉頭道:「來丫頭,給你把把脈!」
漱玉公主將手腕伸過去,嘴上道謝道:「多謝秦老了。」
秦老道:「丫頭不必客氣,老頭子是個大夫,醫者本分而已。」把脈良久,林靜姝心裡七上八下的,秦老才收回了手,問道:「丫頭吃過大苦頭吧!」按說這孩子身份尊貴,怎麼著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這會脈象不僅身體寒涼,還有些暗傷在。
漱玉公主一時有些驚慌,輕聲道:「恩,數九寒冬落水過。」那會她和兄長被追殺,為了活命,只能跳水逃生。
秦老見她面色蒼白,安慰道:「放心吧,我老人家醫術上還是過的去的,吃了我開的葯,保管能調養回來,你還年輕,也就幾年的功夫。」
林靜姝也安慰道:「公主安心就是,我師父向來是不說大話的。」
秦老起身往回走,嘴裡念叨:「剛好,我做了葯給你帶回去,也省了我還要使人往你府裡頭送。」
林靜姝心裡暖暖的,不由嘴甜道:「師父最好了!」
秦老不忘和她鬥嘴:「你上次不是還說你師兄最好了嗎?」
開了方子,取了葯,林靜姝說道:「師父,您也許久沒下山了,正好常山王那裡也去看看!」她剛回來就說了常山王的脈象,老人家十分好奇。
秦老沒多想,只依著習慣,順嘴說道:「依著你診脈的結果,老夫也不是神仙,救不回來的!」說完才反應過來,常山王和漱玉公主的關係,尷尬道:「正好,老頭子也要去上次找我瞧病的那家去複診。」
漱玉公主臉色蒼白,笑意十分勉強,等著秦老收拾的功夫,一直在發獃,直到上了馬車,才似回過神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三姐姐,我心裡知道哥哥他不好了,可我就是害怕,我是不是很沒用?」
林靜姝取出帕子,輕柔的給她擦掉淚水,沉默良久才輕聲道:「怎麼是沒用,你許是不清楚,我和茂哥兒一胎雙生,他身體十分虛弱,七歲之前很少下床,更不要說出屋子了,不會喝奶,就學會吃藥,每次生病,我都還怕他再也不能醒來。」那份煎熬和痛苦,唯有經歷過才知曉。
漱玉公主見她眉眼間都是溫柔,語氣唏噓,彷彿還帶著當時的那份惶恐,突然也就明白了,小牧哥哥為何提起這個人就帶著暖融融的生氣。她聽到她繼續道:「我當初甚至都不敢想茂哥兒若是沒了我會怎麼樣?」她一直覺的自己有信心也有底氣,但是如今回過頭來,她才發現自己在那段日子裡一直都是敏感而尖銳的。她聽不得別人說茂哥兒一句不好,固執的堅信她的弟弟一定會好起來,而後,他真的好起來了,如今更是有了未婚妻,想到此,她拉過漱玉的手說道:「漱玉,這生離死別之事,我如今尚且看不開,所以也沒什麼勸你的理由。若是可以,就變成他想要你成為的樣子吧。」
漱玉公主淚流滿面:「他希望我一生幸福。」
「那你就一生幸福!」林靜姝語氣輕柔而堅定。
漱玉公主咬住嘴唇,慢慢道:「我努力,哥哥希望我勇敢,我就勇敢,希望我幸福,我就努力幸福。」何況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幸福,有一個全心為她打算的兄長,還將要嫁給一個讓她第一次見到就傾心了的男人。她幸福,她如何不幸福!
林靜姝不免感慨,陸榕沒了祖母,這會常山王的身體能撐到明年年底就是極好的了,漱玉公主的悲傷沉重她理解,是以她又道:「漱玉,我們茂哥兒在我眼裡是最好的孩子,你們兩心相知,所以,不要害怕,他會成為你的親人的!」
漱玉公主用力點頭,穩定了一會情緒,她覺的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三姐姐,我一時難受,倒是累的你安慰我!」
林靜姝笑言:「你無須這般小心,說句不見外的話,明年八月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若是有什麼為難的,或是心情不好,都可來找我,有些事不需別人拿什麼主意,但是有個人陪著,總比一個人胡思亂想要好!」
漱玉聞言一怔,默默點頭,她孤單太久,在魏國,沒人會跟她走的近。來到大夏,她也算有了一個全新的開始。看著林靜姝眼神里的溫柔,她也覺的自己的心一瞬間溫柔了起來。輕聲開口道:「三姐姐,我會對他的好的!」說完覺的自己太不矜持了些,微微紅了臉。
見小姑娘窘迫,林靜姝拉著她的手說道:「他也會對你好的,所以不必這般客氣敏感,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成為親人!」
漱玉公主情緒好轉,氣氛瞬時輕鬆起來,聊天喝茶時間過的倒也快,因為師父在,林靜姝也沒回府,索性跟著一起去了公主府,到了之後,麥冬扶著秦老下了馬車,又對林靜姝二人點點頭。漱玉公主忙道:「請跟我來!」
幾人一起去了一處布置的十分雅緻的院子,國安十分殷勤的請人進去,林靜姝和漱玉公主等在外頭,只是到底靜不下心裡,頻頻看向裡頭,林靜姝微微一笑:「若是不放心,進去看看吧。我一個人呆一會!」
漱玉公主有些尷尬,她忙搖搖頭輕聲道:「三姐姐你去過大魏么?神醫說……」
「恩,我擔心茂哥兒。」頓了頓,她看著漱玉說道:「茂哥兒帶著我給你哥哥診治過!」只是當初漱玉公主正巧進宮未歸。
漱玉公主想到那些葯浴方子,感激道:「原來,小牧哥哥請您看的。」臉色卻蒼白了起來,她沒忘記神醫說的話。
林靜姝心裡嘆息,也不再開口,只和她一起向著屋裡看,彷彿能透過牆壁看到裡頭的情況。好在時間不算太長,不過小半個時辰,秦老就帶著麥冬出來了。
她順勢向漱玉公主告辭和秦老一起回去了。秦老出了公主府,見送他們的人回去,忍不住念叨:「唉,倒是苦了那小姑娘了。」他見慣生死,如今感慨一番也就放下了,問道:「你當初開的那方子倒是不錯,沒有墜了老夫的名聲!」
林靜姝早就知道結果,如今聽了確切消息,心裡卻仍舊不是滋味,輕聲道:「害他的那人可真是太陰損了。」不僅損耗了身體的生機,還讓人失去了生育能力。她十分懷疑,是不是因為當初為漱玉公主診治的太醫診出了她的情況,才得以留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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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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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29:10
第三十九章
秦老心有戚戚:「這些高門大戶,什麼歹毒的法子都用,也不怕遭了報應。」他走到馬車邊,說道:「我就不去你們府里,山上還有批藥材等著我侍弄了。」
林靜姝沒有勸,只說道:「師父若是缺什麼,只管讓人來和我這裡吩咐一聲。」又對麥冬說道:「師兄可要看著點師父,到底年紀大了,不必從前的時候!」
秦老對她的話十分不滿,嘴裡抱怨著上了馬車,麥冬笑了笑說道:「師妹,我會看著師父的。」他眨眨眼睛:「現在他喜歡上了師妹的桃花酒,可惜那酒都在我手裡。」
秦老聽到這對不孝徒弟商議怎麼管著他,大聲道:「麥冬,臭小子,還不快上來!」
林靜姝滿面笑意的送走兩人,自己也上了馬車回去了。
那邊漱玉公主見國安哭喪著臉,倒是常山王十分平靜,笑著說:「回來了,你說你這氣性也越發的大了,說出門就出門。」
「我跟著三姐姐去的。」這事是她理虧,小聲答話。
常山王叮囑:「若是和三小姐處的來,那就多來往,對你有好處。」妹妹孤單了許多年,他到底是兄長,身體也不好,到底沒那麼細心。見妹妹神色鬱郁,輕嘆一聲:「漱玉,我的身體我知道,這會秦神醫說可以延長一年時間,已經是極好的了。做人不能貪心……」似是安慰漱玉,又何嘗不是安慰自己。生死這種事,少有人能看開,何況,他如今風華正茂。
漱玉公主忍住眼淚,心裡悲喜交加,哥哥能活的久些,她自然開心的。可是哥哥的話,又讓她難過,她的哥哥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本應該活的瀟洒肆意,如今卻勸她知足。
林靜姝和林靜寧也正在說漱玉兄妹倆的反應,林靜寧靠在林靜姝身上:「本來以為是個天之驕女,沒想到也是個命苦的。」
林靜姝見她神思恍惚,說道:「你都準備好了吧!」再有一個月,就是她的婚期了,是以總覺的她最近十分焦躁,難道是婚前恐懼症。
果然提起這個,林靜寧臉色有些暗淡,點點頭:「準備的差不多了。」
林靜姝好笑道:「你這情緒可不對啊!」
林靜寧不滿:「我捨不得離開!」
林靜姝比她高挑,攬住她的肩膀,笑著打趣:「隨時可以回來,不要胡思亂想,他們家恨不得供著你呢,哪裡會給你不痛快。」
林靜寧自然也清楚,她笑起來:「也對,我也不是吃素的。」
十一月初八,林靜寧大婚,一片喜慶熱鬧非常,宮裡的賞賜,林靜寧那長長的嫁妝,都為這樁婚事添上許多光彩,回門那日,林靜寧笑靨如花,二姐夫根本收不住嘴角的微笑。林靜姝提著的心放下來,二姐姐的開始很不錯。像是認同她的話,次年二月,林靜寧那裡傳來喜訊,她有了身孕。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皇后的肚子上。
林靜姝已經聽老夫人罵過幾次都是多管閑事的,想必是朝中有人提起這事,要知道後宮至今只有皇后一人,今年是改元的第一年,趁著皇后還未生出嫡子,搏上一搏總是不錯的。
林靜姝倒是不怎麼擔心,倒是老夫人坐不住宮裡跑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心情不錯,帶著一堆賞賜,收拾好,就使人找了林靜姝來:「你姐姐是有福氣的,陛下說了,讓我放心呢!」她去的時候心裡七上八下,沒想到陛下親自來解釋,她自是暫時放下心來了,只盼著皇後娘娘能順利懷上龍子。
林靜姝去宮裡的時間不少,自然看的出來,姐姐和陛下的感情極好,是以她道:「祖母這會可放下心了吧。」
老夫人傳授經驗:「等有了孩子才是站穩腳跟了。陛下現下是真心,但是……」她停下來,總歸不是吉利話,她孫女向來好命,一定會和陛下和和美美一輩子的,再說了,就是以後陛下真的變了心,她們林家這一代也起來了,女人的地位不止取決於丈夫,還取決於娘家。
沒過多久,那些預備送進的宮的姑娘一個個定了親。林嫻搭上這股風,二嬸挑了人,又進宮一趟,這才定下來了。家裡的喜事一樁接著一樁,到了七月份,茂哥兒才自北地回了家,準備成親。
林靜姝看著比她高了一個頭的茂哥兒,感慨道:「這個頭竄的可真快!」妥妥的一米八以上啊,五官雖然還是相似,但是全身遮不住的鋒利淡化了有些過分精緻的五官,冷著的一張臉添了幾分生人勿進的氣息。被他強烈的存在感煞到,林靜姝有些不適應,抱怨道:「我這是欠了你幾萬兩銀子,擺這麼一張臉。」心裡卻湧起無邊的喜悅,她的弟弟真的長成了她曾無數次想象的樣子。
林文茂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長相老被取笑,小看,無奈之下,他只能保持面無表情,時間長了,倒是不太適應有太多表情,他道:「姐姐,我這樣更有氣勢。」
林靜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不由笑道:「你乾脆打個面具帶上得了。」
林文茂倒是當真思索了起來,準備回頭就畫了樣子,使人打一個出來,他有想到林靜姝的婚事,輕聲問道:「姐姐,真的決定嫁給陸榕哥哥了么?」
林靜姝點頭:「是啊。」
林文茂笑著說道:「父親怕是不滿意吧!」
林靜姝笑意更深:「我嫁給別人父親也不會滿意的。」她又道:「你那院子,我幫著收拾了,也問過了漱玉的意見,你也去瞧瞧,若是哪裡不喜歡,再改改!」
林文茂搖搖頭道:「姐姐向來知道我的喜好。」婚禮將近,他很忙,等婚禮結束,他必須馬上趕回去,那邊不太平,大魏內亂不斷,如今蠢蠢欲動,聯姻本就沒什麼約束。四皇子勉強壓住陣,但是有些事情,難免就要妥協一些。
接下來的日子,林文茂忙的腳不沾地,林靜姝也不清閑,二嬸有意訓練她管家,分派了不少任務給她。到了大婚那日,她只覺的臉都要笑僵硬了,好在婚禮十分順遂,將賀喜的人一一送走,累的話都不想說了,睡著前還迷迷糊糊想,這舉辦婚禮古今都一樣,累!還有二嬸近來老是盯著她,那架勢簡直立刻要培養出一個管家理事的好手出來。
第二日林靜姝醒的早,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睜開眼睛看著層層疊疊的帷帳,突然間就笑起來,她的茂哥兒成親了呢,輕聲道:「紅梅!」
紅梅聲音帶著笑意:「小姐醒了,現在可要起來?」
林靜姝坐起身:「左右也睡不著了,現下就起來吧。」她念叨:「二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勁的教我內宅手段。」
紅梅笑了笑,提醒道:「許是聽說了成國公府的事!」
成國公府如今正在守孝,陸榕已經是世子,卻常年不在京城,二嬸向來不太喜歡如今的成國公夫人。如今她的婚事家中諸人也算有了默契,二嬸訓練她,這是生怕她在成國公夫人手裡吃了虧?她不由失笑,對紅梅說道:「近來這府里喜事多,不若你們幾個的婚事也趁機辦了吧!」
紅梅聞言也不害羞,只說道:「小姐可不必著急我們的婚事,這事還是要等您成婚之後再張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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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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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29:26
第四十章
林靜姝明白她們的想法,輕聲道:「按著你們的心意來,可不必考慮對我有用處什麼的,你家小姐可不需要你們這般。」
紅梅輕笑一聲:「小姐,我們的事不急,您看蘭芝姐姐可比我們大了幾歲,她都不急著嫁人,用您的話說,我們可還小呢!」
林靜姝搖搖頭,不再提這事,蘭芝向來是個有主見的,她也不好一直催促著。收拾好,光鮮亮麗的出門,去了正院,等著新婦認人。還未進院子,紅秀就急匆匆的趕來,輕聲說了幾句話,林靜姝說道:「你去老夫人那裡說一聲,就說我去寧園一趟。」那是小張氏養病的院子。
寧園離正院有些距離,她到的時候,小張氏已經收拾停當正要出門。見到林靜姝,她嘲諷道:「難得三小姐來看我這個母親,倒是有心了,正巧,咱們娘倆一起去見見這位公主吧。」
林靜姝對帶來的婆子使了個眼色,兩人將小張氏扶到屋裡,她的奶娘鄭氏急急道:「三小姐,我們夫人可是您母親,您這樣有礙名聲。世子夫人才進門,您張揚跋扈的不是時候!」
小張氏臉色灰白,今兒出來已是勉強,這會被氣的站立不穩,正要開口,林靜姝突然道:「太太身邊可只有鄭嬤嬤一人了……」這話淡淡的,彷彿只是陳述事實,但是小張氏卻不再掙扎順從的回了屋裡。
「太太安心養病,公主不會計較的。」林靜姝靜靜的說道。正要轉身出門。那邊小張氏出聲道:「我是你父親的妻子,新婦敬茶理所應當。況且,我一輩子也就這般了,豁出去鬧上一場,最壞也就是個死字。」
林靜姝轉過身,看了她半晌緩緩笑開來,小張氏被晃了一下,忍住厭惡,問道:「三小姐這是不信?」
林靜姝對蘭芝說道:「去門口守著,我有話單獨和太太說。」又看著鄭氏說道:「瞧著嬤嬤您對太太最是忠心,一定知道什麼是對太太最好的選擇。」
小張氏冷冷道:「姝姐兒,你可沒嫁人呢,我若是豁出去這會死了,也算是值得!」
「太太剛說你是我父親的妻子,這話不對!」她目光明亮的看著小張氏,一字一句說道:「你不是父親的妻子,從來不是。」
小張氏劇烈的咳嗽起來,手顫巍巍的指著她,林靜姝卻不管她的反應繼續道:「你若是一直鬧騰,我就去見見張家老太太,看她有沒有能耐在張家為你留一塊墓地。」
小張氏神色巨變,一口血吐出來,鄭氏嚇的忘記反應,見她吐血,一邊心疼的擦那血跡,一邊看著林靜姝說道:「三小姐,我們夫人再有不對,您也不能這麼對她,就是聖上也沒有理由袒護一個逼死繼母的人。」
林靜姝對恨不得殺了她的小張氏輕聲說道:「太太這條命金貴著呢,為了您母親可要努力活著才好,至少也要比張老太太活的久。」
小張氏像是突然清醒過來,她平靜的問道:「為什麼,姝姐兒,你為何一定要折磨我至此!」
林靜姝語氣輕柔:「我母親的仇,茂哥兒差點沒了命,這些不夠么?」
「你居然知道?」小張氏有些意外,那件事和她有關,唯有姑母和母親知曉。母親不可能說出來,唯有姑母……不……姑母不會說的。她自嘲的看著眼前明媚的春光一般的女孩子,周氏可真是好運氣,兒子成婚了,未來會繼承侯府。女兒一個做了皇后,眼前這個前程也不會差。她輸了!
「是,我知道。」林靜姝語氣平淡。
「所以,你說我不是你父親的妻子,是因為族譜之中已經沒有了我的名字。」那表哥到底知不知道她與周氏的死有關。
林靜姝看出她所想,淡淡道:「父親並不知道。」
小張氏卻笑起來:「好。」而後,她輕聲道:「我折騰累了,再不會出這個院子,看在我母親年紀大了的份上,我這個不孝女的事就不必跟她老人家說了。」母親這一生,地位尊榮,丈夫尊重,兒女雙全,唯有她這個女兒一直再讓她操心。姐姐已經去了,母親怕是再也受不得打擊了。林靜姝可真狠!
林靜姝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了,等到茂哥兒帶著漱玉公主進宮去了,她才有空去祖母院子說話。將林靜如打發出去,才問林靜姝:「又鬧騰起來了?」
林靜姝只說道:「以後大概不會鬧了。」
林老夫人若有所思,卻也沒說什麼,只嘆道:「今兒是個好日子,不說那些事了,漱玉公主長得真好,瞧著也是個溫柔的性子,和咱們茂哥兒真是再般配不過了。」又念叨:「許是再過不久,我就有了曾孫抱了。」說起孩子,她有想起來:「二丫頭那裡也快生了,若是兒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林靜姝也笑了,只說道「祖母,二姐姐那裡是第一個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老夫人贊同,見林靜姝眼底的青黑,說道:「這一陣子跟著你二嬸料理婚事累壞了吧,回去休息休息吧。」
林靜姝輕聲道:「祖母,您也好好休息。」說完行了禮回去了。
半月後,北地那邊傳來消息,魏國和梁國一起攻打大夏。茂哥兒即刻離開京城,趕往北地。漱玉公主淚眼汪汪的將人送走,跟著林靜姝去了她的院子。見她魂不守舍,她心裡也擔著心,勸道:「漱玉放心,茂哥兒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漱玉公主卻難掩憂心,她道:「戰場上瞬息萬變,發生什麼事,咱們也看不到,怎麼辦?姐姐,我不放心他。」
林靜姝想了想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嘴上這般說了,但是心裡卻有了個想法。送走了漱玉公主,一頭鑽進書房,七日後,方案寫出來了。等他爹回來了,林靜姝帶著趕出來的東西去了外院,她開門見山:「父親,我去北地,您覺的如何?」
林思允瞪她一眼:「我覺的不如何!你已經十七歲的人了,安心呆在家裡,不要再想著出去。」這個女兒想法向來離經叛道。好在十分會考慮家人的感受,他必須死死摁住她的想法。
林靜姝不高興了:「父親,這是我寫的計劃書,您看了再說。」
林思允接過來,細細看了,半晌她有些複雜道:「你這是都想好了。」北地的醫藥供應向來緊張,這計劃中不必觸動原來的商戶供應商,而是自軍醫那裡入手,將方子修改或是製作以期待能有更好的效果,姝姐兒從前就做過這個,軍醫那邊也好接受,而他們也能及時知道那邊的情形。
林靜姝解釋道:「父親,我不上戰場,總不會出什麼事。」
林思允沉思半晌,終究是點了頭:「為父明日面聖也好為你求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林靜姝十分高興,回到院子跟蘭芝幾個說了,可以準備收拾東西。第二日去了宮裡一趟,撒嬌耍賴講道理,總算是求得了姐姐的同意。順帶林文茵還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她就要做小姨了,她驚訝道:「姐姐,幾個月了呀。」
林文茵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笑意盈盈的說道:「兩個月了。」
林靜姝念叨:「可惜到時候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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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29:43
第四十一章
林文茵叮囑道:「你萬不可往戰場上跑,我會派人看著你。萬事小心謹慎。」
林靜姝笑著說道:「姐姐放心,最多一年我就回來了,我小外甥還等我看他呢!」可惜她說的輕巧,直到林文茵生的皇子快兩歲了,她也沒能從北地回來。
三年過去,這仗依舊沒打完,她接到了林文茵的信,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信到了,驚喜應該也快到了。蘭芝風風火火的走近來,對林靜姝說道:「養育院里有三個孩子被藥材鋪子收去了,有兩個女孩子進了綉坊。」
林靜姝手上的動作不停,繼續回信。說道:「那也好,看來,我找的那兩個師傅很是盡心,不過三年就教出這五個孩子。」
蘭芝笑著說道:「可不是,那些孩子也用功。」說完,她捂住嘴笑:「教醫藥的王先生和教針線的宋娘子已經定了親了,過些日子就辦喜事了。」
林靜姝聞言也笑開來,這還要從她在葯堂那裡招了個夥計來,是個十分勤快的孩子李七,只有十五六,卻聰明能幹,還十分好學,雖然本職工作只是做體力活的,過了一段日子,竟然記住那些藥材的名字功效,她心喜之下多問了幾句,這才知道這孩子出身養育院。只是去了一次才知曉,說是養育院,只是能保證那些孩子勉強不餓死罷了,而且過了十五歲就要被趕出去。李七算是運氣好,一出來,不過兩個月就找到了活,而其他孩子就沒這麼幸運了。是以,她就請了師傅去教導她們一些生存本領。宋娘子是逃婚出來的,漂泊許久,被林靜姝遇上的時候幾乎要沒了氣,將人救回來,就自薦去教導那些孩子。
蘭芝感慨:「宋娘子苦了那麼久,總算得了好報。」母親早逝,父親再娶,繼母要將她送給人做妾,她就逃出來了。一個單身女子,想也知道吃了許多苦。
林靜姝打趣她:「蘭芝姐姐,你的年紀也夠了!」
蘭芝忙說道:「小姐,這養育院的事已經差不多了,以後偶爾去看一次就好了。奴婢還是安心伺候您,不然這以後您身邊可就沒有奴婢站的位置了。」見林靜姝還想再說,忙換了個話題:「小姐,近來這戰事可真緊張,少爺連著半年沒回來了吧。」
林靜姝如今住在將軍府里,茂哥兒回來的次數不多,但是隔著三四月總也要來看看她的,這回半年沒回來,再想到那源源不斷的藥材,心裡嘆口氣:「恩,戰場上情況應是不太好。」止血藥材成倍的增加。這也是她死拖著不肯回京城的原因。
這天冷的厲害,晚上林靜姝早早歇下,半夜她心裡一悸,猛的起身,壓住心跳,冷汗直流,捂住心口,下一刻猛然反應過來——茂哥兒。飛快的穿上衣服,蘭芝一邊幫她,一邊問:「小姐,可有什麼不對?」
「我心慌意亂,定是茂哥兒那邊出了狀況。」林靜姝聲音還算冷靜。一出門,衝天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那是城內駐軍的方向,茂哥兒應是在城外駐軍那裡。
蘭芝看著她後頭緊緊跟著人,心裡放鬆了些許,來迴轉悠幾圈,和紅梅一起挑著燈,炮製藥材,睡也睡不著,不找點事情做,非急瘋了不可。
林靜姝動作算是很快,救火的守衛都是生面孔,直覺不對,她靠近一些,卻被一個人攔下了,她似乎見過的,是茂哥兒的近衛劉成,對方臉色陰沉,攔住她,說道:「三小姐,將軍受了重傷,此時不知所蹤,糧草這裡的護衛被人下了葯,末將趕過來的時候,已經火已經起來了。現在這裡忙亂,您還是回去吧。」頓了下,他又道:「還是找將軍重要。」
林靜姝壓住心慌,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問道:「將軍最後出現的地方在什麼地方。」
劉成擔憂道:「將軍一直是秘密養傷,但是昨日突然不見了,沒帶任何近衛。」想了想,他加了句:「這糧草燒的蹊蹺,末將懷疑有軍中的探子並未清理乾淨。」
林靜姝手腳冰涼,沒帶近衛,那說明茂哥兒不信任近衛,她將帶過來的人一部分留下來救火,剩下的人跟著自己去找茂哥兒。等到離開那邊,林靜姝做了個手勢,那是散開的意思,既然不信任近衛,她自然不能大張旗鼓。這會將軍府怕是已經被盯著了,還有她的一舉一動,這會甩開了跟蹤的人,她細細想了可能藏身的地方。騎著馬快速的走了,她沒發現的是,後頭有一個頭似是孩童,只是面容明顯是成人模樣的人快速跟上去,他手腳輕快,壓著馬蹄聲緊緊追著不落下一分。
深吸一口氣,她向著駐軍的方向奔去。只是沒等她出城,迎面一騎飛馳而來,林靜姝心裡一凜,暗自戒備,耳邊風聲響起,她一個側身躲過去了,是鞭子。將劍取出來,順著動靜刺過去,可惜這只是開始,又有幾人騎著馬圍過來,暗中保護她的三人加入戰局,看著被順利解決的人她沉下臉,對方難道是怕她找到茂哥兒?不容她多想,又有馬蹄聲響起,那人一手控制韁繩,一手舉著火把。林靜姝正要出手,卻聽那人出聲道:「三小姐,沒受傷吧?」是劉成。林靜姝微微皺眉,她看向火光那邊,雖然火勢是小了些,只是卻能看出來,依舊還在燒著,對方應該忙著救火的事,她出聲道:「我沒事!」
劉成打馬近前氣喘吁吁:「三小姐快著些,將軍那邊有消息了。」說完他甩了甩韁繩。
林靜姝看到韁繩上系著的東西,眼神一縮,順著他的話道:「他在哪裡?現在怎麼樣了?」
劉成語氣十分焦躁:「近衛出現了叛徒,將軍現下十分危險,我的兵現在能調來的人手太少!而且也不宜大張旗鼓。」
林靜姝忙說道:「我這裡帶著人呢,咱們快趕過去吧。」
劉成極為迅速的解釋道:「兩處疑似將軍留記號的地方,要迅速……」說完調轉馬頭,率先沖了出去。
他語氣難掩擔憂,林靜姝忙跟了上去,直到一個僻靜的宅子邊才下了馬。她們速度不慢,只是好似有人比她們速度更快,劉成從側門進了去,只看到還剩下一口氣的袁肅,劉成呼吸急促,怒道:「袁副將傷勢極重,必須馬上送回去醫治。」
林靜姝將暗處的兩人召出來,吩咐道:「立刻送袁副將去醫治。」話音未落,劉成道:「這裡有血跡,而且水還是溫熱的,咱們現在去追應是能追的上。記號也在。」看著那兩人抬著袁肅,他皺著眉頭道:「三小姐,末將帶著他們兩人去救人,您帶著袁副將回去。」
林靜姝搖搖頭:「我不放心茂哥兒。放心就是,我身邊還有人。」
劉成眼神一閃,速度極快的出門,卻在出院子前頓住腳,驚呼一聲,林靜姝條件反射的退後一步,只可惜已經晚了,暈過去之前,只依稀看見一個似是孩童似的身影。
劉成卻再此刻戒備的四處看,最終沒有動靜,他才放心,淡淡的說道:「將人關到暗室裡頭。」見那人要上前,還未碰到人,劉成又道:「慢,阿慧呢?」
侏儒男子奇怪:「阿慧在裡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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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30:02
第四十二章
「讓阿慧過來,將人帶進去。」劉成說道。
侏儒男子怪笑兩聲:「呦,瞧不出你倒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也對,這小丫頭模樣……」
「住嘴!咱們雖然立場不同,但是你別忘了,這孩子救了多少人命。咱們抓人可以,無論上頭要如何處置,至少在咱們手裡,不許讓人受一絲委屈。」
侏儒男子想到,自己也從劉成手裡得到過上好的止血藥,不再出聲,依言,將阿慧叫過將林靜姝弄到暗室關了起來。
等到叫阿慧的人走了,林靜姝才睜開眼睛,坐起來,沉著臉,也不知道散出去的人找到茂哥兒了沒有,想到劉成,她臉色陰沉下來。還有他背後的主子……
可惜外面的進展不若林靜姝預估的那般順利。她的人手依舊沒找到人。五日之後,林文茂帶著人將劉成一干人全部抓了起來,他受的傷雖然要比傳說中要輕上一些,但是也只是一些罷了,他露面,國公府的人才找了來,說了林靜姝失蹤的事。林文茂沉著臉,看著跪在下頭的羽藍不可思議道:「你說人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被轉移了?」
羽藍半低著頭,心急如焚,到底是她託大了,林靜姝假裝昏迷也是要引出背後之人,她們暗中護衛,明明人沒出宅子,但是卻找不到了,這會她道:「我們分散在四周,第二日的時候,我還去暗室看了三小姐。等這邊人浮出來之後,想要將人帶回去之時,卻找不到了。宅子里搜遍了,暗室,地道之類的也都一一排查過,並未有任何痕迹。」
林文茂氣急攻心,簡直要站立不穩,煞氣不加掩飾的散發出來,羽藍心尖一顫,只覺的渾身都陰冷無比,她不敢抬頭,聽到林文茂吩咐道:「將劉成帶過來。」
劉成一言不發,見他這樣,林文茂冷笑:「我姐姐在哪?」
劉成淡淡道:「三小姐被轉移了出去,這會在哪裡將軍應該知道。不然屬下等也不會被抓住,您拖著不出手,不就是為了引出我家主子?」
林文茂見他如此,忽然笑了一下:「好,將人帶下去。」他察覺到身邊有叛徒,只是那人埋的太深,幾次清理都沒清理出去,這最近一戰他更是差點折在裡頭。將計就計想要將人引出來,可惜到底算的了事,算不得人,遇上他的事,姐姐就容易衝動。將這城中的圖細細觀摩一遍,然後畫出來路線,隨後將人分成兩撥,一撥按著原計劃,截住要出城的人,一撥去順著林靜姝最後呆住的宅子繼續尋找痕迹。不過照著對那人性格的理解,那人出城定然會帶上姐姐作為保命符。
羽藍跪在一旁就見,不斷有人來跟林文茂稟報進度「通往城外的所有路線全都做好了布防……」
不一會又有人帶來消息:「所有的位置都確認過了,沒有人……」
「城外的布防也設好了……」
開始的時候羽藍還算冷靜,後來已經焦躁起來,大半日過去,她恨不得起身衝出去找人,終於見林文茂閑下來,她請求道:「等找到三小姐,屬下甘願受罰,求您開恩,放屬下出去找人。」
林文茂平靜的看她一眼:「去吧。」
羽藍恭敬的行禮出去了。迎面卻看到了一個異常眼熟的人,陸榕一張臉難掩疲憊憂心忡忡,見到羽藍,忙問道:「你家小姐有消息了沒有?」
「陸將軍,小姐還沒消息,大少爺在裡面。」
陸榕走進去,看著一臉虛弱的林文茂本來想責問林靜姝的事,這會看他那臉色那裡還能說出口,心疼道:「你說你都成親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讓人不省心。」
林文茂見到陸榕又驚又喜,聽他說起這事,嘆一口氣:「陸榕哥哥,我這傷受的不冤,那是一起交託後背生死與共的兄弟,我如何會懷疑到他頭上去……」說外叛徒,他滿心悲涼,那是於老將軍信任之人,是為他檔過箭,全心支持他的人,他……
陸榕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同生共死的人如何能輕易說出一句懷疑,輕聲嘆息一聲:「人可處置了?」
林文茂掩去悲憤,疲憊道:「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到了這份上,他算是輸了。」
「那姝姐兒……」陸榕遲疑道。茂哥兒這意思,姝姐兒不會有事,他也知道人在哪裡?
「姐姐安全上暫時不必擔憂…」之所以說是暫時,因為他心知,姐姐現在還能用來威脅他,來換取對方平安離開。
林靜姝此時剛剛清醒過來,難得對方沒有喂她迷藥,她看看四周,昏暗的地方,拿著火把的一群人在往前走,城中居然有地道,而且瞧著這架勢應是出城的地道。為首的那人見她醒來,神色淡淡的:「倒是委屈三小姐了!」
林靜姝神色複雜的看著那人,怪不得,怪不得茂哥兒會不信任近衛,怪不得這回半年多沒有回府,任是如何猜疑,他也不會懷疑到宋語頭上,於將軍的心腹,幾乎作為半子養大的幾人,那日,袁肅傷的那般重,現在想想這人可真狠,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也能下的去手。不過許是在對方看來,留下他一命已經是他念著多年的情分了。她道:「沒想到是你。」
宋語沒再說話,一群二十幾人靜靜的向前走,她被叫做阿慧的扶著,速度倒是不慢。林靜姝見此也不再多言,只在心底暗暗想辦法。
此時宋語卻突然開口道:「我知道三小姐非常聰明,但是我勸三小姐還是不要有什麼想法,不然……」
他驀然變冷的語氣里儘是威脅,林靜姝卻微微一笑,身處陋室風華不減,宋語一滯,很快反應過來,看著也很快回神的屬下心底滿意幾分,卻聽林靜姝說兩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宋副將是大梁人?」算著年紀,也只有當年正值風華的梁帝能布下此等暗棋。
宋語眼神一縮,林靜姝慢慢道:「看來我說對了!」說完不再出聲,只暗暗積蓄力氣。心裡苦笑,竟然想到用安眠藥,好在她內力到底有些幫助,提前醒了過來,不然會更加被動。一群人如此走了半個時辰,林靜姝猛然聽到有腳步聲自對面急促走來。
那人走到宋語跟前,小聲說道:「主子,城外布防十分嚴密。咱們……」他惡狠狠的看了林靜姝一眼。好在他們還有個王牌在手。
宋語有些焦躁:「最近一處在密道出口多遠處?」
林靜姝心裡一凜,不著痕迹的打量宋語,不。不對勁。她極力控制身體不露一絲破綻,靠在阿慧身上,只懶洋洋的看著那二人說話。
那人低聲道:「很近,憑著咱們,怕是不可能……」
宋語沉吟一會,說道:「速度快些,等半夜換防再出去。」
速度又快上不少,林靜姝腿腳無力幾乎是被阿慧連拖帶抱著走的。經過一個分叉路口,三條密道,不,應該是三個出口,終於又過了一個時辰,他們到了其中一個最遠的出口處,那幾人離得遠了些,開始小聲商議什麼。林靜姝靠在阿慧身上閉目養神,順便聽他們在說什麼。身子底下鋪著稻草,雖然是在地下,但是卻絲毫不潮濕,顯然是新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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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30:18
第四十三章
半夜,派出去試探的人半晌沒回來,宋語心裡一沉,又派了人上去,過了良久還是沒回來,他眼神一厲,看著林靜姝說道:「沒想到茂哥兒倒是歷練出來了。」
林靜姝眼神一閃,輕聲說道:「這都是宋副將調教的好。」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謀略算計他倒是也算出師了。」
宋語冷哼:「倒是我小看他了。」
林靜姝心裡咯噔一聲,這人不是宋語,真的宋語親口說過,茂哥兒學的是為將之道,而不是他所擅長的謀算。終究於老將軍沒有看錯人,又擔憂真正的宋語被弄到哪裡去了,怎麼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換了身份。不過她自己算是危險了。
宋語的目光越發的不善,對阿慧使了個眼色,阿慧會意,用手照著林靜姝的後頸坎了一下,見林靜姝暈了過去,她小聲道:「主子,下一步怎麼辦?」
「將她留在這裡,你帶著他們幾個從另一個出口出去。」他淡淡的吩咐。
阿慧行了個禮帶著人走了,如此,宋語將剩下的十幾人分出七人,說道:「回頭等那邊有了動靜,你們從這個出口出去。」
半刻鐘后,有腳步匆匆而來,那人輕聲道:「將軍,那邊還算順利。這邊可以開始了。」
宋語點點頭,對那七人說道:「你們從這個出口出去。」
隨著那幾人相繼出去,宋語看了昏迷不醒的林靜姝一眼,吩咐道:「點火。」
隨從一愣,見遠去的主子,忙將稻草點燃,同情的看了一眼,而後跟著人走了。林靜姝是被熏醒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咳嗽幾聲,忍住眩暈,她無力的向著出口處移動。
這兩處人終究是為宋語爭取了一段時間,他帶著人小心的向前走,馬蹄聲響起,他心裡一沉,拔出劍來,果然,;林文茂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淡淡道:「我姐姐呢?」
宋語語氣平靜:「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平安出去了,她自然也會平安出去。」
林文茂吩咐:「將人捆起來。」
宋語不緊不慢的退後一步:「你若是再晚上一步,你姐姐怕是要在地下等你了。」他轉頭看向另一個出口的方向,清晰的說道:「我走的時候放了一把火,就算不被燒死,也會被悶死的。」
林文茂心裡一慌,冷聲道:「將人壓回去。」騎著馬不顧傷口撕裂,向著另一個出口的方向奔去,三個出口都有兵馬把手,最遠的出口處,外圍的兵馬依舊戒嚴,但是已經看到內里已經亂成一團。見到他,石頭跑過來,將他扶著,聲音顫抖的說道:「小牧,陸將軍下去了,說是姐姐在裡頭。」聞言,林文茂推開石頭,就想著出口跑去,卻被石頭死死拉住,他哀嚎:「將軍,你不能下去,他們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林文茂面色猙獰,卻因為身體虛弱掙脫不開,他冷冷道:「石頭,那是我姐。」石頭喘著粗氣:「兄弟,我替你去,那也是我姐。」說完他照著林文茂的頸部砍去,見人暈過去,把他交給候在一邊的人,自己則往裡頭一跳。
林靜姝靠在牆上,半歪著頭,已經沒有絲毫力氣了,熱浪撲來,她無意識的咳嗽幾聲,陸榕動作迅速的來到她身邊,一把將人抱起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林靜姝輕聲道:「陸榕?」
雖然她的聲音幾不可聞,陸榕卻心安了些許:「姝姐兒,你快醒醒,我這就帶你出去。」密道挖的本就不大,乾乾的稻草燃起來快不說,濃煙瀰漫,根本看不清路,他們離出口並不十分遠,但是想要出去卻不容易,陸榕踉蹌了一下,林靜姝睜開眼睛,看著他突然說了句:「陸榕你快出去。」
陸榕沒聽清他的話,他走的快,只覺的用冷水潑過的衣服變的滾燙起來,小心的護著懷裡的人,他腦袋越發暈沉起來,林靜姝掙扎著再次睜開眼睛抓緊他的衣服,輕聲說道:「陸榕!」
陸榕低下頭:「姝姐兒,你堅持一下,咱們一定會出去的。一定會沒事的,你想想茂哥兒,想想你姐姐。還有你父親祖父他們。」
石頭聽到人聲,心裡一喜:「陸將軍,快著些。」他咳嗽幾聲,將兩人推著走了幾步,總算到了出口處,上頭的人立刻放了繩子下來,將三人拉了上來。
石頭稍稍受了些傷,陸榕身上看樣子確是傷的不清。林靜姝更是昏迷不醒。一群人火速回城。大夫已經等在將軍府。
林靜姝睜開眼睛的時候,蘭芝和紅梅幾個正在抹眼淚,見她睜眼,驚喜道:「小姐,您總算是醒了。」林文茂眼底青黑,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她覺的腦袋暈暈的疼,緩和了一會,才輕聲道:「茂哥兒,我好像看見陸榕了?」
林文茂心底一松,他聲音有些沙啞:「是陸榕哥哥將你救上來的,多虧了他和石頭兩人。姐姐,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林靜姝眨眨眼睛,忍著腦袋疼,笑著說道:「是我關心則亂,忘了要相信茂哥兒。」
林文茂眼睛一酸,他趴在頭悶悶的說道:「姐姐,幸虧你好好的!」幸虧你睜開眼睛了,他僵硬麻木的四肢終於開始回暖,卻仍舊忍不住后怕發抖,若是再晚一步,再晚一步……他嘴唇蒼白囁嚅了兩下。輕聲道:「姐姐,以後再也不要如此了。」
林靜姝輕聲道:「恩,不會了,我們茂哥兒長大了呢。」她想起宋語的事,忙說道:「那個宋語是假的!」
林文茂一驚,他料定那人不會如實交代,將人關在封閉屋子中,準備三日後審問。林靜姝瞧他如此,說道:「我沒事了,快去吧。」
林靜姝心底鬆了口氣,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身體總算是舒服了些,陸榕見她醒來,眸中閃過一絲喜悅,見她臉色蒼白,精神也不太好的樣子,輕嘆一口氣聲音輕柔的說道:「姝姐兒,還好你沒事。」還好,人找到的及時。不然,不說他自己,就是茂哥兒豈不是一輩子都過不去……
他似是嘆息似是慶幸,林靜姝有些心虛,睜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陸榕心裡一軟,笑著說道:「裝可憐也沒用。」
林靜姝也笑,輕聲道:「陸榕,我保證不會有下次。」
陸榕輕輕拉住她的手,鄭重道:「姝姐兒,你要明白,若是你出了事……」他單是這麼想想就心痛難當:「你會毀了茂哥兒的……」她們姐弟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若是姐姐因為他而出了事,讓他如何有臉面回去見父母親人。
林靜姝心裡自然清楚,所以,她當時完全是憑著一股氣再想著出口挪動,她開口道:「姐姐信上說要給我一個驚喜,卻原來這驚喜就是你啊。」
陸榕順著她的意思轉移話題,他笑的極開心:「是啊,我來接你回去,陛下說了等回到京城,就為咱們賜婚。」他已經出了孝期,這會前門關那裡,蠻族已經不成氣候。剛好將婚事辦了。
林靜姝忽然想起長生,她問道:「陛下只過問了你?長生那裡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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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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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30:35
第四十四章
說到這個陸榕忍笑道:「長生現在最是聽不得別人提起這個,陛下自然有指婚的意思,只是到底不能枉顧了他的意思。」笑完,又嘆息道:「長生有心結,對女子有天然的防備的厭惡。」
林靜姝一下子想到穆夫人那種母親,倒也是難為了長生了。好在長生年歲還小,有足夠的時間去解開心結,而後豁達,遇上一個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她聲音低落道:「說起來,我還沒見過小皇子呢,姐姐說,他長的十分像我和茂哥兒。」
陸榕揶揄道:「等回去了不就看到了。」又見她神色有些疲憊,說道:「你好好睡一覺,睡得多了才能好的快。」
林靜姝點點頭,叮囑道:「你也去休息吧。」
陸榕走後,林靜姝閉著眼睛不知道何時睡了過去。林文茂連夜審問「宋語」,他看著跪在下方的人,一眼不發,容貌是真的,長的這般相像,即使不是宋語,那也是宋語的哥哥或是弟弟。
宋語卻被差點被逼瘋了,雖然只有短短三日,但是沒人和他說話,昏暗的空間,靜悄悄的屋子,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感覺不到白日黑夜,他聲音嘶啞:「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林文茂開口:「宋語在哪裡?」
跪在地上的人心裡一顫,猛地抬頭,愣了一下,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對,冷笑一聲道:「你說什麼傻話。」
他的破綻,茂哥兒自然也看到了,心裡微微釋然,再沒什麼顧忌,淡淡的吩咐:「務必撬開他的嘴。」
「慢著。」在被架出去的時候,「宋語」終究開口道。他問:「你是如何看出來的?」他潛伏在宋語身邊足有兩年時間,小心模仿他的一舉一動,不說習慣,就是性格反應他自信就是於將軍再世也分不清楚。
林文茂抱著一絲慶幸問道:「宋語可還活著?」
「宋語」沉默。
林文茂提高聲音吩咐:「好好招待。」隨後立即吩咐去細查這人的身份。回到將軍府,他來到密室,將於老將軍臨終前交給他的匣子取出來,當時於老將軍叮囑他,如果他留下的來的人不出事,那這匣子永遠不必打開。他打開來。看著裡頭的東西,他眼神一縮,取出來,細細看了一遍,有些愣怔的坐下來,原來如此,宋語果然是梁國人,只是被於將軍遇到的時侯不過五歲而已,這些年的撫養陪伴,就是一塊石頭也焐熱了,何況宋語是個活生生的人。
有了線索查的自然就快些,那人確實是宋語的雙生弟弟,還出身梁國官家羅家,只是為何當初宋語會流落到大夏就不得而知了。羅家倒是好狠的心思,林文茂將那些人全都殺掉掛在城門上,而後在下一戰大勝。
前後兩個月,林靜姝的身體總算是好了起來。告別了林文茂,她與陸榕一起回了京城。三月底雖然還是冷,但是正午的時候倒是有些暖意了。先好好休息一晚,第二日就進宮去了,她見到林文茵有些吃驚,因為她正大著肚子,小心的走近,摸了摸,開心道:「我又要做姨母了。」、林文茵扶著腰坐下來,念叨道:「你說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讓人操不完的心,我年輕還禁得住嚇,祖父祖母可是年歲越發的大了。」
林靜姝雙手作揖:「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
林文茵怒氣下去不少,嘆口氣道:「都是要成婚的人了,還是這般性子。」點點她的腦袋:「你呀!」
林靜姝笑著問她:「姐姐,我小外甥呢?」
說起兒子,林文茵身上氣息柔和不少,說道:「聽說你要來,昨晚鬧騰的晚了些,這回還沒起來。」
話音未落,林靜姝耳朵好使,她轉頭過去,果然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小跑著過來,對上她的目光,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放慢步子,走的極為……恩正經,心裡忍笑,這一看就是模仿的他父皇,小娃娃似模似樣的請安,林文茵拉過兒子,說道:「這是你三姨母!」
林靜姝取出見面禮,笑著說道:「安哥兒快到姨母這裡來。」大皇子小名福安。這麼接地氣的名字一看就不是姐姐取的。
安哥兒盯著她看,最後似模似樣的點頭道:「我們長的果然像。怪不得人說,外甥多像舅!」
林靜姝忍不住笑出聲來,對著他眨眨眼睛,抱起來說道:「我可不是你舅舅,我是你姨母!看,這是姨母送給安哥兒的,喜歡么?」
她將拼圖取出來,和安哥兒一起玩了起來,兩人漸漸熟悉起來,姐姐的孩子啊,果然聰明可愛長的還特別好看,最後她離京的時候,安哥兒還依依不捨起來。
宮裡旨意來的快,她從宮裡回來不過七日,賜婚聖旨就下來了,婚期就定在九月二十六,為什麼這麼急?用姐姐的話說,她年紀不小了……
五月,魏國遞來求和信,六月梁國內亂,早就被放逐出去的十五皇子聯合皇城內的十八皇子發動政變,十五皇子成功上位,而最有希望的五皇子被殺,十三皇子被迫逃亡,最後在梁國湘江以南的地方自立為帝。內戰沒有解決自然顧不上先帝的野心。八月底,林文茂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漱玉公主眉眼帶笑心情好的不得了,林靜姝打趣她:「漱玉心情可真好!」
漱玉臉色微微一紅:「姐姐。」她哥哥雖說一直虛弱,但是一直還算穩定。如今林文茂又回來了,兩人更是如膠似漆。
林靜姝捏捏她的臉,笑著說道:「心情好也是應當的。」說完她眨眨眼睛,接著說道:「算那小子有心,知道體諒你辛苦。」
漱玉微微一笑:「姐姐,未來姐夫也是個體貼人,上次送來的那孤本可是深得姐姐的心意!」
林靜姝臉皮向來厚,得意道:「那是,送禮物自然要往人心坎里送,不然何必送!」
林文茂進來,見氣氛正好,悠悠道:「姐姐,我也送過你孤本。」
漱玉公主聲音帶著愉悅,陰陽怪氣道:「瞧瞧,這話說的,這禮物送到心坎里是一方面,當然還要看送禮物的人……」她尾音拖的長長的,眼神撲閃撲閃的看著林靜姝。
林靜姝臉上一紅,站起身來湊近了一點,輕聲咳嗽一聲:「合起伙來擠兌我是不是?」
漱玉公主站起身,忙道:「姐姐,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她是當家主母,忙著呢。
林文茂追上去道:「我去幫忙!」
林靜姝笑著搖頭,日子過的飛快,大婚那日,早早起身,祖母帶著四嬸給她梳妝。綰上頭髮,上好妝容,老夫人笑著道:「我們姝姐兒真美!」
林靜姝卻突然緊張起來,此時才有了真實感,她要嫁人了。陸榕穿過層層關卡一路到了她門前,拜別父母,林文茂走到她跟前,輕聲說道:「姐姐,我背你!」
林靜姝有些酸澀,蓋頭下面,她輕聲道:「好。」
他步子邁的很穩,輕聲道:「姐姐,你要幸福。」
林靜姝應道:「好!」
「姐姐,若是陸榕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接你回來。」
「好。」
「姐姐,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恩」
「姐姐,我永遠站在你身後。」
「我知道。我的茂哥兒早就長大了!」她輕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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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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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30:51
第四十五章
將林靜姝送進花轎,而後看著花轎走遠。
林靜姝被牽引著做動作,順利拜過天地,坐在床上,她有些緊張,隨著喜娘喊道挑蓋頭,她眼前一亮,看到了一身大紅的陸榕,此時溫柔專註的看著她,彷彿有無限歡喜自心裡溢出來,她的心突然就安穩下來。
周圍人的笑鬧聲中,陸榕被趕出去了。林靜姝只需要安靜的坐著一副害羞的表情就好。好在她們散的快,換了衣裳,洗了頭髮,半躺著任由蘭芝給她擦頭髮。直到頭髮幹了,陸榕才醉醺醺的回來了。
等到外頭的動靜遠去,陸榕從床上起來,笑著說道:「餓不餓,我去洗個澡,你吃些東西墊墊肚子。」
林靜姝點點頭,她不餓,便躺在床上發獃,陸榕收拾好,笑著躺在她身邊,將人攬到懷裡,輕聲嘆息:「終於娶到你了。」
林靜姝仰著臉:「恩。」
陸榕輕聲道:「姝姐兒,你開心么?」
林靜姝眼神明亮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開心!」
第二日,林靜姝迷迷糊糊的醒來,睜開眼睛,正對上身邊那人溫柔的目光,臉上一紅,她將頭埋進他懷裡,悶悶道:「早就醒來了?」
陸榕見她如此,心軟的一塌糊塗,摸摸她的頭髮,帶著笑意道:「也沒有很久!」而後壓低聲音,趴在她耳邊問道:「還難受么?」
林靜姝猛的坐起身,陸榕沒有防備被她撞了一下,哎呦一聲,林靜姝輕咳一聲:「時間還早,我去泡個澡!」
陸榕見她極力掩飾自己的羞意,一把將人拉到懷裡,軟軟道:「我陪你去吧!」嘴上這麼說著,耳朵卻紅的厲害。
林靜姝瞪他一眼,叫了蘭芝,等水準備好了,她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換了衣裳才回到房裡,陸榕已經收拾好了,他坐在一邊看著她梳妝,看著看著,卻不由自主的走近了些,挑了簪子簪進她的發間,林靜姝自鏡中看了看,覺的還不錯,兩人相攜去拜見父母,順帶認親,當然要認的只有陸柏一人。成國公憔悴的厲害,成國公夫人也木獃獃的,倒是陸柏斯文有禮,整個過程很是順利,正要去祠堂,成國公卻突然開口道:「我明日上摺子讓你襲爵。」說完也不顧在場人的反應,起身離開了。
林靜姝有些意外,看了陸榕一眼,卻見對方沒什麼反應,直到出了門,陸榕才解釋道:「他年紀也大了,現在倒也是時候了。」頓了下又說道:「這事等回了咱們院子,我再跟你細說。」
成國公比她們快一步,開了祠堂,將林靜姝的名字寫進族譜,而後走了,那是陸榕與他見的最後一面。
回門那日,林靜姝被漱玉揶揄了半晌,又含糊的說了些夫妻間的相處之道,見林靜姝目瞪口呆,漱玉惱羞成怒:「姐姐,還不是祖母不放心你,硬要我說。」然後不等林靜姝說什麼,她自顧的笑起來:「姐姐,我看著姐夫對你極好,恨不得一刻不離的跟著你吧!」
林靜姝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剛剛從老夫人那裡出來,漱玉帶著她往內院走,陸榕想要跟來卻被反應過來的林文茂拉走了。這會應是在父親和祖父那裡呆著了。
漱玉感慨:「那日姐姐出嫁,二姐姐帶了寶哥兒來,祖母稀罕的一刻都不肯放人。」她語氣有些惆悵。
林靜姝順手給她把脈,笑著說道:「我師父可是被稱為神醫的人,你這身體調養這些年,年紀也夠了,放寬心,很快就會有孩子的。至於祖母那裡,到時候二弟妹三弟妹相繼進門,祖母想抱曾孫真是太簡單不過。」
漱玉知道林靜姝是在寬她的心,孩子再多,唯有大爺的孩子才是老太太的心頭肉,四叔家的哥兒還小,成親還要許久,她擔憂的是,今年老太太這身體越發不好。老人家那點心思眾人心知杜明。不過她向來是個心寬的,她的身體已經好了,小牧哥哥也回來了,孩子是早晚的事。
回去的路上,林靜姝說了這事,陸榕不以為意:「茂哥兒成婚後就去了北地,這才讓孩子來晚了些,老太太年紀大了,著急是應當的。」兩人身體都好,還愁沒有孩子么?想到小皇子和林靜姝十分相似的臉,他問:「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林靜姝一怔,而後反問道:「你呢?」
陸榕微微一笑:「我想要個女兒。」一想到將來有一日,有一個林靜姝一樣聰慧可人的小姑娘,他就覺的心都化了。
林靜姝不滿:「標準答案不應該是,無論兒子、女兒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嗎。」
陸榕將人攬過來,聲音愉悅道:「那就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林靜姝輕哼一聲:「別做夢了,行不行!」
新婚燕爾,兩人自是如膠似漆,十月底的時候,侯府傳來好消息,漱玉有孕了。林靜姝又驚又喜,帶上一車禮物和正巧回來的陸榕一起回了侯府,老太太喜氣洋洋的,見她回來,拉著她的手道:「你瞧瞧你弟妹都有了,你也抓緊時間,你和榕哥兒可都不小了。」
林靜姝心道,我還小呢,怎麼看也不是年紀不小的樣子,她對著漱玉眨眨眼睛,聽著老太太念叨,陪著老人家用了飯,才陪著漱玉回了院子,她笑著給她診脈,而後小聲說道:「不錯,養的很好,著是我寫的,你收好,萬不可大意了。」那是她整理的孕期忌諱,很是全面。
只是沒等漱玉坐穩胎,林文茂就領旨回了北地,林靜姝只能常常過去陪著她,她心態極好,身上儘是即將要為人母的喜悅,還樂呵呵的念叨:「皇後娘娘就這幾日了吧?」
林靜姝點點頭:「上次入宮,姐姐說產期就在這幾日。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漱玉公主興奮道:「姐姐這是第二個孩子,皇子公主皇上都開心。」
兩人正說著話,蘭芝急急的走進來,後頭還跟著紫蘇,林靜姝心裡一驚:「紫蘇姐姐,你怎麼來了?」
紫蘇忙道:「皇後娘娘剛剛誕下龍子。母子平安!」
林靜姝瞬時高興起來,她拉著漱玉道:「漱玉,姐姐又生個男孩子。不行,我進宮去看看!」
漱玉公主雖然想跟著去,但是到底她現在正是特殊的時候,只能看著林靜姝興緻勃勃的跟著紫蘇走了。
宮裡產房裡已經收拾乾淨,林文茵瞧著精神不錯,見到林靜姝笑著道:「你這丫頭,現在放心了吧!」雖然妹妹從沒說過擔憂的話,但是每次見她都十分緊張,她稍微一想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林靜姝點點頭:「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我小外甥。」
林文茵也累了,閉上眼睛,很快睡了過去,林靜姝看著被襁褓包著的二皇子,恩,看不出像誰,一旁的大皇子有些糾結道:「姨母,弟弟和安哥兒長的不像!」
林靜姝抱起他,也壓低聲音解釋:「弟弟還小,等一個月後就會越來越像安哥兒的。」
廣興帝心情極好的和陸榕聊天:「朕本來想要個公主來著,沒想到又是個臭小子。」
陸榕心裡撇嘴,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何必著急,總會有小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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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31:07
第四十六章
這話他有些糾結,本心上,他是不願意林文茵繼續生子的,兩個兒子好好培養也夠了,是以沒接著話,只說道:「你這也成了親了,還是不要在京城久呆了,長生那裡還沒著落呢,朕總不能厚此薄彼。你回去了,他也好回京城!」
陸榕也有早日回前門關的意思,林靜姝還沒去過那裡,他可以陪著她將他哥哥守護了一生的地方走個遍。是以,他道:「陛下,臣等二皇子滿月就離京!」
廣興帝沉吟了一下,說道:「也好。」
二皇子的滿月宴后,陸榕帶著林靜姝離開了京城。一個月後到達前門關,不同京城的厚重威嚴,前門關粗獷蒼涼,如同一柄利劍般矗立在那裡。有姑娘騎馬而過,笑聲清脆悅耳。林靜姝眼神一亮!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長生,時光的打磨,戰場的磨礪,如同她想的一樣,長生他整個人變得異常奪目起來,她笑著開口:「長生!」
穆長生看著依舊奪目的女子,眼神明亮,笑容溫暖依舊,他也笑:「姐姐!」
陸榕上去輕輕捶他一拳頭:「走,咱們回去。」
林靜姝來了興緻,提議道:「咱們騎馬回去吧!」
三人騎馬回到將軍府,林靜姝轉悠一圈,說道:「還不錯。」
長生帶著她來到一處院子,推開門,示意她進去,林靜姝好奇的走進去,是一間書房,重點是和她在林府的書房布置的一樣,桌案擺放的位置都差不多,外頭是書架,書案,裡頭擺著琴棋。畫架。最裡頭,還有小小的一個綉架。那是給蘭芝她們準備的。
林靜姝笑著道謝:「多謝了,勞煩長生費心!」
陸榕輕聲咳嗽一聲,林靜姝立刻加了一句:「也多謝夫君你費心!」說完她眨眨眼睛。見對方眉開眼笑,她也心情極好。
如此,安頓下來后,她每日讀書寫字,畫畫,偶爾出去跑馬,不時的和長生小聚,三人喝酒吃鍋子,聊天,簡直愜意的不得了。美中不足的是,長生依舊不肯回京。陛下的手書上提過幾次,見他推託,也沒有強行下旨。
次年,天氣暖和起來的時候,陸榕帶著林靜姝跑馬打獵,獵場空曠,夕陽西下,晚霞映空,蒼涼美麗,讓人心胸都開闊起來。陸榕下馬將牽著林靜姝的手,聲音飄忽的說道:「姝姐兒,等我卸下這身盔甲,帶你走遍天下,可好!」
她帶著前世的記憶痛苦不甘的再世為人,是另一個小小的嬰兒將她自絕望自棄中拉回來,而後,家人疼寵。她與身邊這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而後,嫁給他。他知她,懂她,尊重她。她這一生,何其幸運!看著身邊這人,她輕聲說道:「好!」
林靜姝閉上眼睛,稚子無辜?可她的茂哥兒何嘗不是稚子,又有誰憐惜過他久病之身,長到這麼大,幾乎沒出過院子,玩個雪球都能高興半天。忍住心口洶湧的疼痛半晌,她眼神清明道:「姐姐,我要繼承祖父的衣缽。」
林文茵猛地看向妹妹,想到弟弟了無生氣的臉,她艱難道:「好!」
林文茵走後,林靜姝收拾好東西住到了京城近郊母親的莊子上,家裡沒人攔著她,只請了師傅送了過去,自此,她開始拼了命的讀書習武,林文茵不時的會來看她,此時她拿著一張時間表發獃,那是林靜姝上課的時刻表,除了中午用飯,午睡,幾乎沒有一刻鐘閑著的。蘭芝欲言又止,林文茵輕嘆一聲:「三小姐一直如此?」
蘭芝哽咽道:「大小姐,您想辦法勸勸小姐吧,這麼下去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啊!這幾日小姐開始每日里騎馬,大腿上都是磨皮,可小姐好似感覺不到疼似的,繼續練,手上都是練劍練出來的血泡,如今成了繭子,倒也省了罪受了。」
林文茵靜默不語,林靜姝沐浴出來,就看見姐姐拿著她的計劃表發獃,蘭芝眼圈紅紅的,她坐下來,平靜的說道:「姐姐,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雖然安排的緊湊了些,但是保證對身體是無礙的。」腦袋裡的易筋經不僅有功法,還有醫術篇,她每天晚上泡的葯浴都是對身體有好處的。
林文茵看著她說道:「我知道。」她只是心疼,因為她曾經也是這麼過來的。不同的是,前世她為了身上的責任,可是姝姐兒為的確是仇恨,心境不同,妹妹受的苦是心與身體雙重的煎熬。
林靜姝見姐姐有些疲憊,輕聲說道:「姐姐,你不要把壓力都頂在自己身上……我們時間長著呢……」
昏暗的燈光下,她聲音帶著幾許惆悵縹緲的意味,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彷彿一瞬間長大,成熟的讓人心痛,她摸摸妹妹的臉:「還管起我來了!你好好的,要記住過猶不及,像你說的,咱們一步步慢慢來。」
林文茵走後,她一邊翻看今日她帶來的兵書,一邊對蘭芝說道:「我自己就懂醫術,不會不顧忌身體的,還有你也不必每日里趁我睡著了摸那些沒用的藥膏了。」現在她睡著了也會無意識的運轉功法,如此下來,她的進境果然快了。她提筆將記憶中的方子寫出來,遞給蘭芝,說道:「也不必整日里擔憂我的手回粗糙了,這方子做出來藥膏之後,你們也用用,保管細嫩。」她不在意手變粗糙,身邊的蘭芝紅梅幾人都是一副天塌了的模樣,想盡辦法給她保養手。事實上功法達到第四層,她身上的疤痕都會漸漸褪掉。
有一次,她帶著蘭芝和紅秀幾人出門採藥,遇上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林靜姝把了脈,身體虛弱,高燒不退。她開了方子,喂葯之後,那孩子晚上才醒過來,看的出依舊十分虛弱,卻強撐著起身道謝,蘭芝見此憐惜道:「你叫什麼名字啊?家在哪裡?」
「長生。多些姐姐救命之恩。」
林靜姝卻頓住腳,猛的回頭,怔怔的看著有些不安的孩童,喃喃道:「長生,長生,真是個好名字。」她為茂哥兒取了個小名,也叫長生……
蘭芝輕聲嘆息:「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身為穆家嫡出的幼子,卻淪落到住寺廟的地步,自小伺候他的小廝病了,他沒辦法,這才撐著身體跑下山來求救,自己確暈了過去,可惜,奴婢帶著他回到寺廟的時候,那小廝還是沒等到他回來……」
林靜姝輕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將人安葬了吧。」頓了一下,她又道:「若是他想讀書識字,可以過來找我。」
穆長生自然會抓住機會,他跪在林靜姝跟前,磕了頭,鄭重道:「小姐恩德,長生感激不盡。」這是一個好機會,他自然要抓住,在安平死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他的處境比自己想的還要危險,可是他不願意死,他要活著,活著看那些虧待害他的人惶恐度日。不管眼前這人因為什麼給他機會,他從來都相信自己還的起。
三年後,她的功法達到了第四層,相應的解鎖了兵法篇,和姐姐給的那些兵法比起來,這個明顯要更勝一籌,居然有五行八卦之類的。長生比她想象要聰慧許多,念書習武進境十分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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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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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10:31:25
第四十七章
兩人倒是真的處出了感情。林靜姝帶著蘭芝幾人回去侯府一趟。進了門,剛收拾好,就被老侯爺叫到了前院。
老侯爺頭髮幾乎全白了,看著三年不回家的孫女,他長嘆一聲:「姝姐兒,你年齡也漸漸大了,這次回來就不要再去莊子上了。」
林靜姝半垂著眼,跪下來:「孫女不孝,怕是不能如祖父所願!」
老侯爺看著和孫子極為相似的臉,責備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痛苦卻自心口湧出來,他疲憊道:「姝姐兒,茂哥兒豈會希望見你如此,我們心疼你縱著你,可是別人不會體諒你,你要好好的,祖父才會放心,三年了,你也該……放下了。」
林靜姝忍住眼淚,靜靜的說道:「祖父,我……放不下,也不想放下。」淚珠一粒粒落下砸在地上,她直直的看著老侯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讓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老侯爺看著一身戾氣的孫女,分明已經魔怔了,他哽咽道:「是祖父不好,祖父沒用,讓咱們茂哥兒死的不明不白。」他一身戎馬殺人無數,孫兒身死,孫女執念入骨,一個女孩子,恨意滔天,如何會有幸福可言,不行,孫兒已經沒了,活下去的人仍要繼續,他的孫女不能就這麼毀了,她應該開開心心的嫁人生子,安樂一生。他收回思緒,說道:「仇,祖父來報,姝姐兒,你回院子,不許再出門。祖父會派人看著你的!」
林靜姝輕聲道:「祖父,仇我要親手報。您……關不住我……」
老侯爺擺擺手讓她退下。林靜姝恭敬的行禮後轉身回去了。沒有回自己院子,徑直去了蘭亭閣。倒是多了許多生面孔,一邊感慨,一邊對出來迎她的紫蘇問道:「姐姐在哪裡?」
紫蘇行了一禮,說道:「回三小姐的話,主子在書房等您。」
林文茵寫好迷信,敲敲桌子,交給羽燕,這才對林靜姝說道:「去祖父那裡了?」
「祖父不許我再出去。」頓了一下,她將回來的目的說了出來:「我現在劍法已經練得差不多了,再新一層的境界,以我現在的功力還領悟不了,是時候實戰一下了。」於戰鬥中磨礪出來的劍,才能成就真正的劍。
「你的意思?」林文茵輕聲問,她本想著找個劍法高手陪她練習。
林靜姝道:「嘉興一帶多有匪徒,正好練手。」
林文茵心知妹妹已經打定主意,沉吟一下,她道:「我派些人跟著你去。」
林靜姝可有可無的點點頭,而後回了院子,立刻發覺院子周圍多了許多人,應是祖父派來的暗衛,當做沒發現,她回房和蘭芝幾個一同收拾東西,已經做好的容易帶的葯,第二天晚上,她分了兩次,帶上了以死相逼要跟著的蘭芝和紅秀。這三年,她習武,這四人也跟著,蘭芝和紅秀比紅梅和紅葉的武藝要好上一些。
姐姐派來的人隨後也跟過來了,她一路出了京城,徑直去早就打聽好的匪窩。這群人行為謹慎,平日里多挑行商下手。每次下山的人數也不多,大概五六十人的樣子,用了三日收集山上的消息,而後,林靜姝第一戰還算順利,一百多人功夫不算好,是以沒用上姐姐派來的人。蘭芝和紅葉吐的天昏地暗,林靜姝蒼白著臉,三人都是男裝打扮,她嘆了口氣說道:「你們不必隨著我做這些事。」
蘭芝喝了口水,壓下嘔吐的慾望,忙道:「主子,我們肯定可以的。」紅葉也在一邊點頭。當夜她們卻被床上的動靜驚醒,白日里看著沒有什麼異樣的主子,這會冷汗岑岑,小聲囈語。蘭芝和紅葉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的擔憂,這也是她們最後一次看到林靜姝這般,她很快適應了,身上的氣質開始變得更加清冷帶著絲絲掩飾不住的煞氣。如此過了兩年,她們幾乎走遍大半個大夏,土匪們確是倒了霉,消息傳得快,幾乎都知道出了個專殺土匪武藝極高的狠辣之人。
寫了信讓小鷹帶回京城,她帶著人去了前門關投軍,當初陸柯身死,寧王世子接任大將軍之位,那邊被陸柯經營多年,如她所想,此時寧王世子身受重傷,不得不回京修養,這會正是好時候。軍中生活還算不錯,她遇上了已經變了一個樣子的陸榕,只是她一直易容,男裝示人,並未表明身份。一年後,她在對蠻族的戰爭中大放異彩,戰功斐然之下,升的非常快,陸榕也在磨礪之下,迅速成長起來,他有兄長留下的遺澤。習武雖然晚了點,但是彷彿溶於血脈中的天賦被漸漸開發出來,陸家槍法,用的有模有樣,她驚訝之餘開始教導他,兩人相互扶持,在一次次戰爭中,理論結合實戰,用兵越發嫻熟起來。蠻族節節敗退,被打的沒有還手之力。與此同時,她聲明鵲起,周穆清之名廣為人知。
陸榕揶揄她:「這場戰爭倒是成就了你。」
林靜姝還要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問:「為何功勞都推到我身上。」
陸榕身上她初見時的陰沉之氣去了不少,此時笑容明亮:「小爺不稀罕那些虛名,再說了你現在在軍中的威望漸漸超過我了。那功勞,你心裡有數,我心裡也有數。咱們都是自己人,我可看不得你磨磨唧唧的。」對方的天賦極高,他能有今日進步,少不得對方調教。他能看清楚,眾位將士自然也能看清楚。再說了,他的身份還不到公開的時候。看著憂鬱沉靜的少年,他心裡一痛,就算開始想不到,後來又如何認不出,他也知道憑著她的聰慧,從眾位將士的態度也能發現自己的身份,她不說,他就當作不知道。都是失去至親,她比他要勇敢堅強的多。
林靜姝心裡一暖,袍澤之情,不親身經歷,永遠體會不了。想到姐姐傳來的消息,她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故意露出的網已經布好,只等那人鑽了。也不枉她自從知道他還活著,就開始推演他的性格,暗中交手多次,他的性格她十分了解,一定會上當。
蘭芝進來稟報:「主子,那邊有動靜了。」
林靜姝立刻帶著人出去,韓子秦騎在馬上輕笑一聲:「看了我又輸了一局。」
林靜姝並不出聲,拔出劍,見她拔劍,韓子秦臉色一變:「周穆清,我是大梁子民並非蠻族,你想清楚再出手。兩國現在交好,莫非你們大夏想要開戰?」
林靜姝淡淡道:「那就開戰。」說完飛身而起,劍落人亡。她一身功夫,當世沒有敵手,所以,韓子秦一直小心謹慎,從不與她見面。看著氣憤不已的韓子秦帶來的心腹從屬。吩咐道:「全部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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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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