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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安祖緹 -【小姐我好怕(宅女不急婚之五)】《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1:11     標題: 安祖緹 -【小姐我好怕(宅女不急婚之五)】《全文完》

小姐我好怕(宅女不急婚之五) 作者︰安祖緹

靠!這個女的老是偷看他是怎樣?
身為一個健康的男人,被女人偷看通常都會暗爽在心
但她看他的眼神實在太過詭異
詭異到他都想回頭看看身後是不是跟著什麼東西……
沒辦法,他天不怕地不怕,被黑道拿槍指著頭也沒差
唯獨就怕看不見、摸不著的……那個東西!
對她總是停留在他肩上、腳邊、甚至身後的眼神
他本來打算當只鴕鳥假裝沒這回事
直到她有一天終于開了口,教他開車要小心
而他也果真踫上非常嚴重的車禍,差點丟了小命──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後,他開始對她的一切產生了好奇
算命的曾說他像個磁鐵,容易引來那些「靈體」
他想,他們倆可以組個「怕靈二人組」
只要她眼楮里只有他,就不會再看見那些髒東西
他也能知道自己肩頸僵硬到底是太累還是卡到陰……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1:21

 安祖緹

    這是一個能看到鬼的女孩的故事……等等,先別跑啊,不用怕不用怕,這里頭沒有什麼恐怖或嚇人的惡鬼,小緹仔是寫言情小說,不是寫恐怖小說,所以小緹仔絕對不會讓鬼出來嚇人的,當然如果有讀友想看會嚇人的也可以跟小緹仔說就是了,哈哈。

    寫這個故事時,是在農歷七月,夠讓人背脊發毛了吧,而且小緹仔都在三更半夜寫稿,倒也不覺得怎樣。如果小緹仔早個兩個月想到這個故事,說不定就可以應景了呢。

    本來這個故事想開一個系列,專寫靈異的,但又想到萬一讀友不接受呢,搞不好有的人跟男主角一樣,听到個「鬼」字就頭皮發麻、面色蒼白,恨不得把書丟進焚化爐里頭燒掉,所以還是偷渡在「宅女不急婚」系列試一下水溫羅,若是覺得開個靈異系列也不錯呀,請務必告訴小緹仔!

    話說,小緹仔好像一年多前就說要開個?

    但是呢,因為懶蟲盤據不去,所以遲遲未開。終于……終于終于,在咱們國家國慶日的這天,小緹仔設了一個粉絲專頁啦,登登登,請來賓撒小花!

    若是還真的找不到,那就寫信來給小緹仔,小緹仔會直接回上連結,讓您一點就進入小緹仔的世界滴,然後,請別忘了點贊唷,小緹仔愛你唷。

    至于小緹仔會在粉絲頁寫啥呢,小緹仔也不知道,哈哈哈(這麼不負責任就是)。可能會寫些生活瑣事、新書資訊、不定時舉辦贈獎活動吧,呵呵。

    有空就來找找小緹仔唄。

    想跟小緹仔說說話的,歡迎寫信到小緹仔的mail或寄信到……

    11083台北市信義區忠孝東路五段508號4樓之1,安祖緹收。

    等你喔,啾咪…….……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1:36

第1章(1)

    她在看他。

    她一直在看他。

    幾乎每次只要一個不經意的抬頭,就會發現她的注視。當四目相對,她會迅速將眼神移走,改落在他的肩上,或是他的背後,有時則是在腳邊。

    于是,每每來至自家工廠附近,唯一一家私人便利商店買東西,總是結完帳就走,不多做停留,也不像母親會和里頭店員聊天的他,實在無法不多注意一下這位日班工讀生。

    那是一名外貌眉清目秀的女孩,眼楮大大的,挺可愛的,目測年紀應該超過二十五歲了,個子嬌小,大概只有一五五、一五六左右,體型縴細,露在短袖外的兩條臂膀細得跟竹竿沒兩樣,彷佛一折就斷。

    她的皮膚十分白皙,微血管幾乎要從皮膚內透出來了,青白青白的,沒有任何紅潤之色,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似乎很少好好睡個安穩的覺。

    他相信,如果她在三更半夜突然出現在他背後,他極有可能會被嚇到。

    她幾乎都是在後腦杓綁個馬尾,氣質特別,有種一般女孩少有的靈氣(可能就是臉色青白的關系)。當她沉默的佇立在櫃台後面時,他毫不意外她隨時會突然消失不見。

    她很安靜,從不跟他交談,偶爾剛好遇到她收銀時,只有慣例的──

    請問要購買袋子嗎?這樣一共××元,收您××元,找您××元,這是您的發票……

    除此以外,她不會跟他多說半句與業務無關的話。

    雖說他的感情已經空窗兩年,人長得不至于破壞市容,但也不會自我感覺良好的篤定這女孩是因為害羞怕生,所以只敢偷偷看著他,不敢多跟他說上兩句話。

    他總覺得她的眼神透著一種古怪,偶爾會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態──一種讓人要是細想就忍不住要全身發寒的詭異。

    每次去便利商店,他總要把那眼神擔在心上自問自答,如此過了好一陣子,他覺得他已經無法忍耐了,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否則他連晚上睡覺都夢到那個女孩一直看著他,一直一直一直看著,臉部還持續放大特寫,佔滿了所有視線……

    媽呀,這根本是夢魘吧!

    他都要跟她一樣有黑眼圈了!

    于是,這一日,他決定主動把心中盤據許久的疑問說出來。

    不過如果直接問人家︰「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萬一人家不爽的反嗆他想太多、自作多情,那他不就糗大了嗎?

    就算他跟客戶拉業務也不會一開始就說「你要不要買我家產品」咩,還是先來個溫和安全的開場缸再導入正題吧。

    「你也住在這附近嗎?」結完帳時,他如是問道。

    听到他的問題,女孩神色帶訝的抬起頭來,然後他發現到了一個詭異點──她緊接著又望向他的肩,然後停著不動約莫一秒,才又移開。

    通常人們不小心對視到對方時,第一個反應會是將視線移走,以免被注意到其實正瞧著對方,他也曾經這樣猜想過。但當兩個人的距離不過三十公分,他直接迎向她的臉面時,他才發現她移開視線後的表情清清冷冷的,帶著一種疏離,想跟他撇清關系的疏離。

    靠……

    他的後腦杓在瞬間一陣麻。

    女孩沒有回應他,轉過身去整理香煙。

    那一直不敢在心中去肯定的疑問,浮起了正確的答案。

    他迅速甩頭,甩掉那可怕的影子,假裝他什麼都沒發現,並轉開身去,面色蒼白的,幾乎可說是狼狽的沖出便利商店。

    從此,只要在白日踏入這間便利商店,一不小心眼神對上她的,他就忍不住要打個寒顫。

    他不想去深思她眼神的意義,尤其現在還是農歷七月,幾乎每日都可以看到住宅、公司工廠大門口前有人普渡拜拜,一堆鬼門開的禁忌在網路流傳,更添遐想──一點都不浪漫的遐想。

    葉凱邦坐在辦公桌前,回覆外國客戶訂單的email,敲打鍵盤的手指,不知不覺停下。

    他覺得……肩膀有點重。

    他扭了扭肩膀,繞了繞脖子,告訴自己只是因為坐在椅上太久,所以肩頭發緊,絕對不是什麼讓人背脊發寒的答案。

    都是那該死的女人,害他連晚上睡覺都會無緣無故張眼,視線投落在房間角落,或者天花板,懷疑是否有什麼屬于黑暗的物品藏匿。

    直到確定他的房間非常的「干淨」,才又闔眼安睡。

    「凱邦!」在外頭拜拜的葉母忽然朝辦公室喊了聲。

    葉凱邦彷佛受到極大驚嚇般的打翻桌上裝盛紅茶的馬克杯。

    「靠!」他連忙抽出面紙擦拭漫流的黃湯。

    「你干嘛?」葉母蹙著不解的眉,「我喊你一下而已,膽子這麼小?」

    「沒有啦!」他下意識揉揉肩膀。「什麼事?」

    「我忘了買米酒,你去便利商店幫我買一下。拜拜要用的。」

    「呃……」在肩膀仍舊發緊的當頭,他實在不太想去有那個怪女人的便利商店。

    他有次瞄了下她左胸口的名牌,曉得她叫吳朗晨,一個非常陽光的名字,表情卻總是冷冷淡淡的。

    啊,不,他想錯了,她叫「吳」朗晨,諧音就是無開朗的早晨,難怪她橫看豎看就像活在黑夜里。

    「快點去啊,沒有酒不能拜拜。」葉母催促。

    「好啦。」葉凱邦無可奈何答應。

    唉,他還真是不能不去,誰教這附近就那麼一家便利商店呢。

    他又不能告訴母親,因為便利商店的店員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所以他不想過去。

    他媽一定會賞他兩顆衛生丸,將他踹出大門。

    葉家是開工廠的,專門制作五金用品,工廠坐落在台南鄉下的一個小型工業區。

    堡業區離鎮中心有一段距離,他如果不去步行一分鐘可到的便利商店買東西,就得開車花上十分鐘時間去鎮中心,來回通常要超過半小時。

    為了貪圖便利,首選當然是那家私人開設,非連鎖店的便利商店羅。

    葉家一家有四口,除了在台中讀研究所的葉家小妹以外,都住在辦公室的樓上。

    葉父當初擴大辦公室為四十坪時,特地加蓋了二樓做為居住處,規劃成三房兩廳,每間房都是套房,一家人從鎮中心搬到此處,圖的就是上班方便,至于鎮中心的透天厝就租人開了家茶飲專賣店。

    葉凱邦其實並不喜歡這種工作跟住家擺在一起的感覺,好像一整天都沒下班似的──而且這樣的話他上那家便利商店的機會就更多──不過因為父親堅持,而他也因為負責業務工作,出差機率高,被綁縛在住家與辦公室合而為一的房子的時間比較少,也只好默默接受了。

    雖然葉父覺得住在辦公室樓上很方便(還可以多睡半小時,中午老婆會煮飯,不用吃菜色千篇一律的便當),但葉凱邦亦有自己的計劃,他打算蓋間屬于自己的別墅。地是找著了,但理想的房子設計圖還在討論中,尚未動工。

    拿起抽屜內的錢包塞入後口袋內,他以不甘不願的腳步走出工廠,極盡所能的拖長時間,但還是在三分鐘內抵達便利商店。

    便利商店大門的「叮咚」聲響起,在櫃台後面拿煙的吳朗晨轉過身來,「歡迎光臨。」

    她先是視線與他一對,接著溜到他肩上,然後逃避似的別開眼去。

    誰被這種眼神看上不背脊發毛的啦!

    葉凱邦真想沖過去大喊︰「你說啊!你到底在我肩上看到什麼?你說啊!」還要用力搖晃數下,增添戲劇效果。

    不過現實是,他很孬的假裝無視她的奇怪眼神,走到後面的貨架底層,拿出一瓶玻璃裝米酒,來到櫃台前結帳。

    不得不說,當鴕鳥有鴕鳥的幸福啊……

    前頭買煙的人走了,吳朗晨接過他手上的米酒,刷條碼。

    「您好,一共五十元。」她的視線下垂,看著桌面,好像那有什麼引起她的注意似的。

    葉凱邦暗吸了口氣,穩定心神,拿出錢包,抽出一張紅色鈔票,還特地閃過她視線落處,擱到壹周刊上面。

    這時,他看到吳朗晨搖了搖頭。

    又沒人在跟她講話,她又沒看著任何人,是在搖什麼頭啦?

    葉凱邦此時此刻只想速速拿著米酒離開。

    「一百,不用找了。」強調他有付錢的在紙鈔點了下,葉凱邦迅速轉身閃人。

    「先生!」吳朗晨追了出來。

    不要叫我!

    葉凱邦在心中大喊。

    她一定是要告訴他會讓夏天變得「涼爽」,甚至是寒如冬天的「真相」,他寧願當只縮頭烏龜,也不要知道真相。

    「林杯」天不怕地不怕,當兵時為了幫好友喬事情,被黑道大哥用槍抵著頭,冷汗也沒流下半顆,但就是怕那看不見的鬼魂啦啦啦……

    他加快腳步。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1:49

第1章(2)

    「先生!」

    喊他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干脆抬起膝蓋,以凌厲手刀式奮力狂奔。

    堡廠離便利商店近,他很快的就回到辦公室,站在大門口,直喘氣。

    葉母看到他,劈頭就問,「米酒呢?」

    「米酒……」他抬手,瞧見空空的兩手,眼瞪直。

    米酒呢?

    「先生!」吳朗晨終于追上,手上就抱著他忘了拿的米酒,「您買的東西沒拿。」

    「年紀輕輕,胡里胡涂的。」葉母白了兒子一眼,轉臉笑對吳朗晨,「不好意思讓你跑一趟。」

    「這是找的五十元。」吳朗晨將硬幣拿給葉母。

    「謝謝喔。」

    「不客氣。」吳朗晨轉身離開。

    「你剛是被狗追嗎?跑得那麼快,東西也沒拿,錢也沒拿?」吳朗晨轉身還沒離開工廠大門,葉母就忍不住叨念起來了。

    「不是啦,啊就忘了嘛!」踏入辦公室前,他鬼使神差回過頭,這時,已走到伸縮大門的吳朗晨恰恰也回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就在空中相對。

    葉凱邦暗吃了一驚,迅速回頭。

    「先生。」吳朗晨忽然又喊。

    沒听見。

    葉凱邦本想再裝鴕鳥無視,沒想到母親竟然「出賣」他。

    「那小姐叫你,過去問問是怎麼了。」葉母下巴朝外努了努。

    阿母啊,你竟這麼狠心推兒子入「火坑」?

    見兒子動也不動,葉母不耐煩推了他肩頭,「快去啊。」

    什麼叫作「心事無人知」的悲哀,他可是徹底體驗到了。

    他幾乎可說是提著心吊著膽的走近吳朗晨。

    吳朗晨面露猶豫,嘴角緊抿了一會,才道,「那個……」

    「嗯?」他渾身緊繃,緊握的拳頭顫抖。

    「你最近……」

    「怎樣?」要就爽快給一刀,不然就放他走,不要故意拖延時間制造緊張效果好嗎?

    電影拖戲也不是這樣的。

    「最好別開車。」吳朗晨說完就走了。

    葉凱邦傻愣在原地。

    最近最好別開車?

    這怎麼可能!

    家中業務八成外銷,兩成內銷,他常得國內國外四處跑不說,他們住在工業區,也就是小鎮郊外,民生用品可不是在便利商店就可全包,常得開車出外采買,怎可能不開車?

    可不想理她又想起她那詭異的眼神,因而心里更毛了。

    他這下可是完完全全不知該怎麼拿捏決定了。

    葉凱邦的Lexus在高速公路上暢快奔馳。

    吳朗晨的「警告」在當天晚上曾讓他困擾,但他後來想開了,他只要開車小心點不就沒事了?

    他如茅塞頓開,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

    他在開車上的確比較毛躁些,愛開快車,討厭有車子擋在他前方,說不定吳朗晨就是看過他開快車,所以故意裝神弄鬼提點他。

    真是多管閑事。

    不過她的話還是在他心中起了漣漪,從那天起,他出門開車比往常更為小心謹慎,不隨意按喇叭,也不隨意超車,安全車距更是能遵守就盡量遵守。

    然而,人算,永遠敵不過天算。

    當他估量著這旅途順暢,應該可以在一小時內就抵達桃園國際機場時,後頭忽然傳來砰然撞擊聲。

    他詫異抬眼望向後照鏡,一輛載滿鋼筋的大貨車因旁車超車不慎,卷入大貨車底下,大貨車因而打滑,先是撞擊中央分隔島,再以極快的速度往前方沖來。

    葉凱邦大吃一驚,迅速轉動方向盤想避開險境,然而不過只是一瞬間,大貨車的尾部撞上他的車**,將他推撞上前方的房車,他的額頭即將狠狠撞上方向盤時,安全氣囊彈了出來,擋住了沖勢,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朝他的頭狠狠踹了一下,害得他人不得不往旁歪,接著肩膀強烈疼痛,就不省人事了。

    「凱邦……凱邦?」

    葉凱邦迷迷糊糊張眼,才剛瞧見母親擔憂的神色時,自肩膀與腿上傳來的劇烈疼痛感讓他呻-吟了聲。

    「他醒了!」葉母開心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真的醒了。」

    一旁的葉父欣喜的眼眶含淚,嘴角上揚。

    「啊……」他全身都好痛啊。「媽……我好痛……」

    他不僅覺得全身疼痛,還僵硬不太能動,連脖子都被制約了,只能看著上方的景物──一盞孤寂的日光燈、白色的牆壁,眼角隱約可看到點滴架,再來就是父母晃來晃去的臉了。

    「他很痛!我叫醫生來。」葉母立刻按下叫人鈴。

    「請問有什麼事嗎?」護士輕柔的嗓音自擴音器傳來。

    「我兒子醒了,他說他很痛,可以請醫生來一下嗎?」

    「請稍等一下喔。」

    餅了約莫十分鐘,值班醫生過來,檢視過他的情況,並幫他打了止痛藥。

    「他的情況還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醫生淺笑道。

    「我快……我快痛死了,而且我……我覺得我全身都不能動。」止痛藥尚未發揮作用,每次開口說話都像要他的命。

    「你遭逢巨大車禍,只有你的傷最輕,該感謝上天保佑了。」醫生道。

    「是啊,凱邦,」葉母激動拭淚,「死了好幾個人,一個還在加護病房尚未脫離險境,只有你還活著並醒來了啊。」

    「你真的很幸運,鋼筋整批倒下來,竟然只穿透你的肩膀。」一旁的葉父道。

    葉父雖不像妻子哭得雙眸紅腫,但也可見他眼中閃著寬慰的淚光。

    「鋼筋倒下來,穿過我的肩膀?」他倏忽想起他失去意識前,的確感覺到肩膀非常的痛,像誰拿了把槍把他的肩轟掉了。

    「那時的情景是,你被夾在兩台車中間,後頭的大貨車上的鋼筋還穿透車窗往駕駛座插入,你竟然有足夠的時間反應倒向一旁,所以鋼筋只穿透你的肩。」葉父解釋道。「除此以外,你因為被包夾,車體受到擠壓變形,所以雙腳亦受到夾傷,消防人員是把車子鋸開才把你拉出來的。」

    沒想到他竟然經歷了一場死亡車禍,並大難不死?!

    這時,忽然有道聲音幽幽傳來,「你最近最好別開車。」

    他心頭一驚,「誰?」

    「什麼?」葉家兩老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房內還有誰?」該不會那個吳朗晨也在吧?

    「就只有我們兩個,醫生已經出去了。」葉母道。

    難道他是出現「幻听」了?

    對了,那個吳朗晨……曾警告過他別開車的吳朗晨,該不會她有顆水晶球可以預言這一切?

    以前他抱著鴕鳥心態,不想去踫觸她那詭異的眼神(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不見的……他連說出那個字都會心驚),但現在車禍都發生了,他幸運的死里逃生,而且……

    他還記得安全氣囊彈跳出來時,那狠踹他的力道……

    要不是他被硬「踹」往右邊去,那鋼筋勢必貫穿他的頭顱。

    「媽,你可以叫便利商店的那個女生來嗎?」

    「便利商店?」葉母一臉莫名。

    「就是工廠附近的那家便利商店。」

    「你說白班的朗晨,還是晚班的喜暮?」

    「朗晨,吳朗晨。」

    葉家兩老互換心照不宣的一眼。

    「好,我會跟朗晨說你車禍的事的。」葉母點頭。「要她晚上來照顧你嗎?」

    「照顧?」葉凱邦傻眼。「她干嘛來照顧我?」

    「沒關系啦,雖然我比較喜歡胖一點的女孩,不過朗晨看起來乖乖的,也不錯啦。」葉母彷佛要他安心的道。

    「她是太瘦了,臉色很青白,我看拿補湯來給凱邦的時候,也順便炖只雞給她補一下。」葉父的提議獲得妻子大力贊同。

    「說不定補一補人就胖了。」葉母呵呵笑。

    「爸、媽,你們在說什麼?」葉凱邦氣結,這兩人一搭一唱好像真有那回事。「我跟吳朗晨什麼關系都沒有,我甚至幾乎沒跟她講過話。」

    除了那句讓人背脊發寒的︰你最近最好別開車。

    「那不然叫她來干嘛?」兩老可迷惑了。

    「我有事要問她。」

    「什麼事?」葉母問。

    「你別管。」怕父母纏問不休,他又加了句,「我以後再跟你們說。你跟她說,我出車禍了,有事要問她,請她來醫院一趟。」或許是止痛藥發揮作用的關系,他覺得疼痛已消解,而人竟逐漸有了睡意。「媽,拜托你了。」

    「她知道你出車禍啊。」

    「你跟她說的?」

    葉母點頭。

    她是確定兒子從鬼門關走出,到便利商店買了一些住院需要的用品時,跟吳朗晨聊到的。

    「那她有說什麼嗎?」

    「她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葉母每次想到這句話都覺得心頭毛毛的。

    「什麼話?」

    「‘應該還活著吧。’她這樣說的。」

    那時新聞已經報導這起死亡車禍,但記者尚未得知送入加護病房的兩人生死如何,朗晨那句話好像早就知道兒子會安然無事似的。

    葉凱邦聞言,心跳了好大一下。

    她果然知道!

    「媽,叫她今晚就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2:02

第2章(1)

    吳朗晨那晚並未出現。

    她拒絕了葉母,堅持不肯去醫院。

    就算葉凱邦退而求其次希望用電話與她聯絡,她亦拒絕。

    直到三個月後,葉凱邦出院了,才在便利商店見到她。

    「歡迎光臨。」一瞧見是他拄著拐杖進來,吳朗晨毫無意外之色。

    與以往不同的是,吳朗晨這次望向他的眼後,就未再移往他的肩上、腳邊、身後,甚至頭上了。

    好像他身邊啥都沒有,只有他一個人──干干淨淨的一個。

    葉凱邦一直等到便利商店內的客人都走光了,才來到櫃台與她搭話。

    「你早就知道我會出車禍?」他劈頭就說出來意。

    吳朗晨定定看著他,「我不知道。」

    「你那天不是特地警告我不要開車?還說你不知道?」

    吳朗晨微蹙了眉頭,「是我害你出車禍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對我語氣那麼凶干嘛?」吳朗晨不悅道。

    葉凱邦一愣,這才發現,原來這女孩並不像外表以及平常那樣給人文靜縴弱的印象,她是有脾氣的,而且似乎不太好惹。

    說不定誰惹毛她,她就會在晚上十二點釘稻草人、下蠱之類的……說不定她還有養小鬼,只要誰敢惹毛她,她就派遣小鬼去報復。

    葉凱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抱歉,我只是一時太心急了。」他等她等了三個月,終于等到問清楚的機會,就忘了控制語氣了。「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恭喜你平安出院。」她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毫無關系的話,離開櫃台,整理擱置在一旁地上的貨物。

    「小姐,你看我的眼神一直很奇怪,你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什麼東西?還有你預言我會出車禍又是怎麼回事?可以拜托你告訴我嗎?」

    要不是因為出了車禍,他是決計沒那個勇氣問清楚的。

    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幸運的離開,雖然這拐杖還要拄兩三個月,肩膀只要一遇到天氣變化就會發疼,但那場車禍,他是唯一的幸存者,而他得以留在陽間,主要原因不只是因為她的警告(不過若他那一陣子當真都不開車,說不定連拐杖都不用拄?),還有那道救了他(像被踹)的玄妙力道。

    因為性命得救,他恍然大悟那「跟隨」在他身邊的,也許不是什麼可怕的厲鬼,或者「抓交替」的惡鬼,而是救助他的好鬼?

    啊……他竟然敢說出那個字了,可見他是真的不怕了——跟在他身邊的那一位。

    「貓。」吳朗晨沉默了一會後,忽道。

    「什麼?」貓?

    「救你的,是一只貓。」

    她注意他很久了。

    約莫是一年前,她來此便利商店工作後,每一次他只要來商店買東西,她的視線就很難不往他那兒瞧。

    不是因為他長得特別帥(其實也真的還挺帥的,高鼻深目,肌膚白嫩,活脫脫是個讓人想樞他下巴,豢養起來的俊美型男),也不是他身材特別高大健美(他的身高一七五,不是特別高,但是比例極佳,要不是她曾經听到他跟他朋友說他身高一七五,她一直以為他有一八),更不是他嗓音像廣播主持人一樣充滿磁性(他的嗓音不特別低沉,是夜里听來舒服的斯文嗓音),而是他老帶著「動物」進門。

    這些動物常盤旋在他腳邊,或坐在他肩頭,或是趴在他頭上,每隔一陣子就會換一只,讓她不由得咋舌怎麼有人跟動物這麼「有緣」。

    她總是很低調的不要讓動物們發現她瞧得見它們,即使她常忍不住因好奇

    而在他入門時看上個一兩眼,也會很快的將視線別開,或者干脆移到葉凱邦的雙眸,讓人以為她是在瞧著他。

    不過或許是因為老是瞧他瞧久了,莫名的,就很在意他來了。

    動物們會離開時,通常是在「報恩」之後。

    偶爾,葉凱邦帶著小傷進便利商店,就表示先前跟在他身邊的動物已經報過恩,升天去了。

    它們沒有辦法扭轉乾坤,只能想盡胳法大事化小,所以本該是被撞飛的車禍,因小狗絆出一腳,變成摔地的擦傷;原本應該是從天而降砸頭的花盆,因為老鼠咬了他腿一口,變成被花盆碎片割傷……

    可那些禍事對比這次的事件,都是小事,沒有一件危及生命。

    三個月前,他帶來的那只虎斑貓,跟其他的動物不同。

    它常一臉憂愁的看著葉凱邦,很無助的在他肩上走來走去,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那只虎斑貓表現得跟其他動物不同,害得她常忍不住多觀察研究它好一會,于是也常被葉凱邦發現她在看「他」。怕被誤會她對人家意有所圖,于是她只好裝出一張冷臉(反正她本來就不愛笑),就怕他跑來問她……

    「你在看什麼?」

    或許,是她看的次數太頻繁了,貓咪注意到了她,察覺她能瞧見它,雖然它無法說話,卻一直以軟軟的貓爪指著外頭的車子,緊張的喵喵叫個不停。

    她知道他可能會發生車禍,但她並不以為意,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他上回被狗兒絆倒,就摔倒在她面前。

    他撲地的剎那,突然有台車從巷口沖出來,若是狗兒沒絆倒他,他百分之一百會被那台車撞倒。

    不曉得為啥好好走在平地上會摔倒的他一臉莫名的爬起來,轉頭瞧見身後的她,正要尷尬的笑,她連忙把臉轉開了。

    他一定覺得她很冷漠又無情吧。

    但其實她只是怕自己的表情會不小心泄漏出端倪啊,然後就會像現在這樣,遭受質問。

    在一般人眼中,她無疑是個怪咖。

    年少不懂事時,她會把所看到的事情說出來,因而遭受到排擠與欺負,後來她變得沉默寡言,也盡量低著頭不看也不說。

    她變得離群索居,來這種小工業區內的便利商店打工,也是因為可接觸到的人比較少,工作時間是從七點到四點,天未黑之前就可回家,對于天黑之後絕不出門的她而言是很理想的工作。

    有過眾多慘痛經驗,這次她應該也同樣漠視才對,可她還是說了。

    離車禍時間越近,貓咪的表情越是著急,有次它幾乎是要撲到她臉上來了,她這才驚覺,這可能是危及生命的一次,不是靠貓咪的力量就可保他無事。

    于是,她違反了原則,對他提出警告。

    車禍發生了,他是那場死亡車禍的唯一幸存者,但也在醫院待了三個月才出院。

    當葉母過來說她兒子請她去醫院一趟時,她曉得他聯想起來了。有可能他的確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但也因此對她有著困惑不解,說不定還有恐懼。她討厭那種像是把她當成鬼的恐懼,討厭透了!

    她堅決拒絕葉母的請求,打死也不肯上醫院,除了因為在醫院她根本無法躲避各式各樣的靈體,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不想去面對他的質疑。

    她應該辭掉工作的。

    可莫名的有個說不出緣由的直覺,讓她遲遲遞不出辭職信。

    終于,他出院了,都還拄著拐杖呢,就迫不及待來質問她那次的警告是怎麼一回事。

    他氣沖沖的模樣,好像要不是她那句話,他不會出車禍。

    在剎那間,她覺得,自己又是一次「好心被雷親」。

    本想裝傻過去的她,被他一個逼問,就忍不住反責了回去,他也很快的改變態度,但她從他眸中曉得,他不是覺得自己態度不對,而是對她有所忌憚。她失望極了。

    雖說這也不能怪他,他不過就是個平凡人,類似這種又驚又怕又厭惡的眼神又不是沒見過,她應該麻痹了才是,但她就是無法抹掉這層重重的失落感。因為失望了,因為沒有任何期待了,于是她坦言告知。

    「貓?」葉凱邦游移黑瞳落在左肩,「有只貓……跟著我?」

    「它不在了。」她淡道,「它升天成佛去了。」

    「是因為救了我的關系?」

    「嗯。」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雖然早猜到吳朗晨常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是因為他身邊跟了什麼不明物體,可當猜想獲得證實,葉凱邦還是受到很大的震撼。他的身邊跟著……鬼?︰

    他的身邊一直跟著……鬼?!

    莫非他有時莫名其妙出事,都是因為鬼在作祟?

    天……太可怕了!

    這世上除了專門治鬼為生的道長、除魔師之外的人物,應該沒有人不怕鬼的吧?

    包別說他不過一介凡人!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2:15

第2章(2)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鬼啊!

    而眼前這個女人……她見得到鬼!

    難怪她看起來與眾不同,他還以為那是種特別的靈氣,誰知……誰知那是鬼氣啊!

    他彷佛看到吳朗晨也變成了沒有腳,輕飄飄在空中飄蕩的鬼,連忙轉身,快速的走了,左腳的瘸腿絲毫未成為阻礙,靠著拐杖,跑得跟飛沒兩樣。

    見他如逃難般飛奔而去,吳朗晨一點也不意外,但在她的喉頭還是覺得苦苦澀澀的。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他可以了解她的想法存在。

    走來櫃台後方,拿出包包打開,在內拉鏈袋里,放著她已經寫好三個月卻一直未交出去的辭職信。

    拿了起來握在掌中,過了一會,晚班店員,同時也是店長範喜暮走進便利商店,吳朗晨毅然決然拿著辭職信走過去。

    葉家工廠養了一條狗,是看門的大土狗。

    葉凱邦特地走到名為來福的土狗前,蹲下身。

    來福討好的搖著尾巴,汪汪叫了兩聲,親昵的用鼻子蹭他的小腿。

    它看起來跟平常沒兩樣。

    是說,他身邊跟著「貓」的時候,來福看起來也還是跟平常沒兩樣。狗不是有靈性,可以看見另外一個世界的「居民」嗎?

    而且貓跟狗是天敵,為啥來福一點特殊反應也沒有?

    「來福。」左小腿打石膏蹲下比較麻煩一點,于是他選擇彎腰。「汪。」來福尾巴又搖了搖。

    「你現在有沒有看到我肩膀上有跟著什麼東西?」

    「汪汪汪。」

    听起來怎麼好像在說「不知道」?

    「那你之前有看到我肩膀上有貓嗎?」

    「汪嗚……」

    這是沒有的意思嗎?

    「凱邦,你在干嘛?」手端著飼料要喂狗的葉母好奇的問。

    來福一看到飼料,開心的「拋下」葉凱邦,在葉母的腳邊團團轉。

    「沒有啦。」葉凱邦抓著拐杖直起身。

    他竟會指望只會吃跟玩的來福給他一個答案,真是腦袋有洞了。

    對了,他記得大學有個同學非常著迷算命,常听她說哪個老師算得很準,「呼吁」同學一定要去算一下,說不定她會有可替他解答的「顧問」。

    于是他回到辦公室找出通訊錄,打給了至少五年不見的老同學。

    同學姓柴,名琴悅,目前已是一個孩子的媽了。

    听到葉凱邦的「神奇遭遇」,她立刻興匆匆的幫他約了有這方面靈能力的老師,充滿好奇心的她更將孩子交給婆婆代顧,在當天跑去「看熱鬧」。

    老師在掐指算過葉凱邦的八字後如是道,「你體質偏陰,很容易被靈體纏上,從小到大必定災禍不斷吧?」見葉凱邦點頭如搗蒜,老師又續道,「遇到喪葬事一定要避開,非直系血親的喪事也不能參加。」

    「那請問老師,有沒有解決的方法?」葉凱邦問。

    他可不想一整天都被跟著,更不想三天兩頭大傷小傷不斷啊。

    「當然有。」老師用力點頭。

    葉凱邦緊繃的神經稍稍獲得舒緩,「請問方法是什麼?」

    「今日我們相見算是有緣,」老師拿出一本目錄,「鎮邪避煞,就屬黑曜石最有效,這黑曜石刻有心經,再經過我的加持,可保佑你家宅平安,邪魔不侵。除此以外,」老師翻到後一頁,「你尚得隨身攜帶法器,車子上頭也該準備,以避災禍,所以本身可配戴鏈子或手珠,車子內裝同樣有我加持過的平安吊飾……」

    老師說得天花亂墜,一旁的柴琴悅亦幫著鼓動,「老師的法器非常有效,之前我孩子剛出生時老是夜啼,將從老師這里買的八卦墜子戴在他頸上,晚上就不哭了,超好用的!」她伸出大拇指,比了個「贊」。




    兩人輪流說得口沫橫飛,葉凱邦雖然有些心動,畢竟他的確從小到大不是這里傷就是那里痛,從頭到腳傷痕累累,但不知為何他有種陷入詐騙集團陷阱的氛圍。

    「老師,你看得到跟在我身邊的……靈嗎?」葉凱邦將話題轉回來。

    他覺得「靈」這個字眼比較含蓄一點,至少不像「鬼」一在腦中浮現,他就覺得肩膀發緊,渾身發冷,一直有個沖動想轉頭往後瞧。

    老師抬眼,貓向他身後,「我當然看得見。」

    「那現在跟在我身後的是什麼?」

    「一個女人。」

    「喝!」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女人?

    「她表情帶有怨,你最近是不是有得罪了女人?」老師見他長得俊,猜測他風流帳必定不少。

    「呃……應該沒有吧……」

    葉凱邦雖然長得好看,但他並非見一個愛一個、四處拈花惹草的愛情玩咖,隨時隨地都有候補填補愛情空窗,他打從跟前女友分手後,已經將近兩年沒有交過女朋友了,且這一兩年他忙于工作,拓展國外業務,他想他應該未在無意間得罪過女人才是。

    「一定有!」老師猛然拍桌,將在場兩人嚇了一跳。「你的言行舉止傷害了對方,對方因為你而非常痛苦!」

    「那個人死了嗎?」他在問廢話嘛,要不是死了怎麼會變成……靈呢!

    「對!」

    他在無意間害死了一個女人?

    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他才剛出院,與他人沒啥交集,要說他出院之後接觸的女人,也只有吳朗晨了吧……

    莫非吳朗晨自殺了?︰

    「老師,那個女人是不是綁著馬尾,長得非常瘦小,臉色微青,黑眼圈很重?」他緊張的比手畫腳。

    「沒錯!」老師斬釘截鐵道,「如果你不趕快處理,將會危及生命!」吳朗晨真的死了?

    葉凱邦難以置信的抱頭。

    怎麼可能!

    對了,他上次去便利商店好像沒看到她,而是另個年紀比她小的女生顧店,莫非就是因為她自殺了,所以換人當班了?

    天啊!

    他害死了吳朗晨?

    是那天他說話的口氣太差,重傷了她的心,一時想不開自殺,但因為對他這個「凶手」怨恨太深,所以跟在他身邊,想找時機報復?

    太可怕了呀!

    「你會有生命危險啊!」柴琴悅一臉緊張的抓著葉凱邦的肩,用力拍著。「快請老師幫你避禍,否則恐怕難逃死劫啊!」

    「老師,有破解的方法嗎?」柴琴悅不斷的拍他肩,害他更是緊張了。

    「我得為你辦場法會,好驅除惡靈。此外,你還得買闢邪的八卦鏡掛在你家大門口,預防鬼魂再次入侵。」

    「好!」他連連點頭,「那老師,法會跟這些道具,一共要多少錢?」

    「不多,二十萬而已。」

    葉凱邦瞠目,「二十萬叫而已?」就算他的經濟狀況委實不錯,但也不覺得二十萬是個「而已」的數目啊。

    「你的一條命不值二十萬嗎?」老師狠狠瞪著他。

    「你白瘍啊,花二十萬救回一條命,太劃得來了!」柴琴悅又連拍他肩膀數下。

    沒錯,二十萬換一條命絕對便宜,他也不是拿不出來,但是他怎麼想都不太對勁。

    此時此刻身陷的氛圍,實在太詭異了,而且若真有女人因為怨恨而跟著他,他比較傾向去化解對方的怨,而不是一昧的買什麼法器將其擋在外頭,治標不治本。

    他怕鬼,超級怕,就因為如此,每看到那些法器不就是在提醒他有個鬼正在找機會想奪他性命嗎?

    這樣他晚上怎麼可能睡得著啦!

    這個時候真正首要該處理的,是去確定一下吳朗晨的生亡,萬一她真的自殺了,必有寫遺書,他再找老師商量該怎麼讓她放下怨恨,寬心願意升天成佛去才是。

    她……怎麼會死呢?

    莫非真是他的無心害死了一條生命?

    心頭沉甸甸的,好似誰拿了鏈子用力箍緊他的胸口,讓他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那個,老師,」他喪氣的抬頭,「我現在身邊沒帶那麼多錢,我下次再來買。」

    「我接受刷卡的。」老師拿出刷卡機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小命。」連刷卡機都有,會不會準備得太充分了?

    葉凱邦覺得這老師越看越像神棍。

    況且老師說吳朗晨死了,他實在難以置信,他一定要親眼證實。

    「我是有信用卡,但額度沒那麼高。」葉凱邦編了個理由起身,「我現在出去領錢,請你們等我一下。」

    「好,沒問題。」老師一臉嚴肅的提點,「這可是攸關你性命的重要大事,今天一定要辦妥,否則恐怕會出更大的意外,到時想再買這些法器就來不及了。」老師犀利的眼瞄向他打石膏的左腿。「到時恐怕不是斷一只腳而已。」

    「天啊!」柴琴悅增添氣氛的大喊,「會丟命的啊!」

    靠!葉凱邦差點被她的大叫驚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我知道。」葉凱邦沉重的點頭,「這附近哪有銀行?」

    「你出了大門後左轉,過兩個路口有家銀行。」回答的是柴琴悅。

    同學,你知道得未免太清楚了。

    葉凱邦心中的疑惑更深。

    「那我先去提款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2:27

第3章(1)

    走出老師的住處,葉凱邦並非走向銀行領款,而是直接開了車走了。

    幸虧他石膏打的是左腿,右腳健全,否則他連車子都別想開。

    回程的路上,他打了電話給母親,「媽,那個便利商店的店員還在嗎?」

    「什麼還在不在?」葉母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頭霧水。

    「就是早班的那個啊。」

    「你說朗晨喔?」

    「對。」他屏氣凝神等待母親回答。

    說不定他上次看到的那個是代班工讀生,她只是剛好休假而已。

    「我不知道耶,我今天還沒有去商店買東西。」

    「那你現在過去看看,看她人在不在。」他要確定她的生死啊!

    「凱邦,你找朗晨干嘛?」葉母充滿興趣的問。

    「媽,你別管啦,去看看啦!」他阿母的問題怎麼永遠都問不完?

    一定是因為他空窗太久了,所以阿母只要他身邊有女人出現,就會興致勃勃,天知道他跟吳朗晨根本什麼關系都沒有!

    不過若她真的死了,那關系就很大條了……

    「好啦。」

    餅了約莫五分鐘,葉母來電。

    「朗晨辭職了耶!」葉母一臉驚訝,「她上星期開始就沒上班了。」難怪這兩天都是生面孔在顧店。

    「真的假的?」難道她真的自殺了?「她死了嗎?」

    「什麼?」死了?

    「你問她的同事,她活著還死了?」葉凱邦緊張得手心冒汗,方向盤都變得滑溜起來。

    她可能真的死了!

    他覺得精神有些恍惚,只好暫先把車子停在路邊,以防出事情。

    「你在說什麼?什麼死了活了?」葉母怕晦氣的「呸呸」數聲。

    「你先去問啦!」他快急死了,右手不受控制的狠敲方向盤。

    「好啦,我去問。」又是一個五分鐘,葉母回電,「喜暮說她上星期最後一天上班時,人都是好好的。」

    「那她有沒有覺得她哪里怪怪的?」

    「她說她一直都是怪怪的。」葉母心想還好她聰明,有問了這問題,否則又要再跑一趟。

    是說她現在也是拿著手機站在便利商店門口,有什麼需要,探頭就可以。葉凱邦心想也對,她的確都是怪怪的。

    「那你幫我問她家在哪。」他要親眼確定才安心,畢竟從她辭職到現在已經經過一個星期的時間,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啊。

    要是過去,任那老師說得天花亂墜,他是一個字也不會相信……不,他根本不會去找那個老師。但因為這次車禍實在太玄妙,才會受老師影響,對于吳朗晨的生死十分在意。

    「你問人家家在哪干嘛?!」葉母靈敏的鼻嗅出八卦氣味。

    莫非,兒子跟朗晨私底下還真有偷偷來往,或是暗戀人家想追求?

    「媽,你先問,我以後再一起跟你說清楚好不好?」他急得要拔頭發了,

    就別在這個時候八卦魂上身吧!

    「好啦!」葉母只好再進便利商店問範喜暮。

    「這我不能說喔。」範喜暮搖頭道。「雖然我知道凱邦是好人啦,但離職員工的隱私還是不能講的。」

    葉母並未切斷通話,故她相信葉凱邦是听得到的。

    「你有听到喜暮說的了喔?人家的隱私不能說。」葉母道。

    「那電話呢?電話總可以吧?」葉凱邦鍥而不舍。

    「電話也是隱私啊,你笨蛋啊!」葉母輕斥道,「不過我還是幫你問一下。」

    笨兒子跟人家有曖昧,竟然電話、住處在哪都不知道,手腕怎麼這麼差,到頭來還要母親上陣幫忙。

    「喜暮,我跟你說,朗晨可能出事了。」葉母一臉沉重。

    「什麼?」範喜暮吃驚瞪眼。

    「我兒子說朗晨最近怪怪的,他很怕她輕生,所以想知道她的電話或人住在哪,要親眼過去看她是否安好,萬一出事,也好趕快救她。」葉母聰明的將剛才兒子的「胡言亂語」編出一套震撼人心的說詞。

    範喜暮果然因此大驚失色。

    「等一下,我問問看。」範喜暮連忙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

    「怎麼辦?真的沒人接耶。」範喜暮緊張得手心冒汗。

    「那慘了!」葉母著急的喊,「她家在哪?我兒子現在在路上,叫他過去看一下。」

    「喔喔,好。」範喜暮連忙回辦公室找出吳朗晨的個人資料,念給電話另一頭的葉凱邦。

    「我現在就去看她。」葉凱邦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朝吳朗晨的住處行去。

    到吳朗晨住處前,柴琴悅打了電話來,詢問他怎麼領個錢領這麼久,他語帶歉意的說因為戶頭里的金額不足,所以他得先回家一趟,下次再約。

    那位老師是真神通還是假神棍,他見到吳朗晨便可知分明。

    他希望那個老師是假神棍。

    他寧願被他最害怕的鬼怪纏身,也不願吳朗晨死去。

    拜托,你一定要活著!

    一路上,他不斷的重復這句話,像在念咒語似的,好像念越久,吳朗晨活著的機率就越高。

    吳朗晨住在他母校國小附近巷子里的一間透天厝。

    她家的鐵門拉下,右側開了個邊門,同樣也是鎖上的。

    他至少按了整整一分鐘電鈴,才听到有人回應。

    「喂?」很慵懶的聲音,似乎才剛睡醒。

    透過了機器,他分辨不出那是不是吳朗晨的聲音。

    「請問,吳朗晨在家嗎?」

    他屏氣凝神等待回應,拄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著。

    「我就是。你哪位找?」

    她活著!

    她還活著!

    上天保佑啊!

    葉凱邦鼻子一酸,差點就要感動落淚了。

    一看到吳朗晨出現在門後,葉凱邦先看了下地面……嗯,有影子。接著雙手捏上她的肩確定不是煙霧般的虛幻存在,然後雙手抱著她的頭,轉過來又轉過去,肯定這頭跟身體是連接著的……

    「你在干嘛?」莫名其妙被「亂摸」一通的吳朗晨語帶不爽的問。

    這男的發什麼神經,突然跑來她家「性騷擾」?

    而且他怎麼知道她家在哪的?

    「我只是確定,」他吞了口唾沫,「你還活著。」

    「誰說我死了?」誰亂造謠?

    希望她死的人是不少個,但她不曉得竟有人跟葉凱邦認識。

    「因為有人說我身後跟著一個女人,我問是不是綁著馬尾,長得非常瘦小,臉色微青,黑眼圈很重,她說對。」

    綁著馬尾,長得非常瘦小,臉色微青,黑眼圈很重……吳朗晨臉上三條線直直掛下來。

    「為什麼人家說你身後跟著一個女人,你第一個聯想到的是我?」這男的是很想詛咒她死嗎?

    「因為最近跟我有交集,還跟我有爭吵的女人就只有你啊。」葉凱邦理所當然道,「我當然第一個想到你。」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她皮笑肉不笑的。「你身後什麼都沒有,你被騙了。」

    「看到你活著我就知道我被騙了。」還好他腦子清楚,沒真拿出二十萬給那個老師換得一堆沒有用的東西。

    「……」她冷眼瞧他,「敢情你真的很希望我死了?」

    「我並不想你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我!」吃飯洗澡都有個認識的人在背後飄著,跟被監視沒兩樣啊!

    包何況她還是個女人耶,總不能教他裹著浴巾洗澡吧。

    「沒有足夠的淵源也不會跟著你的。」她作勢關門。

    「什麼叫足夠的淵源?」他一掌推上大門,阻止她關門。「你可以解釋一下為啥會有貓跟著我嗎?」

    「這要問你自己。」她懶得解釋。

    解釋這干嘛?不過就是讓他對她更深藏恐懼而已。

    習慣不代表她喜歡,尤其那日他驚嚇得奪門而出,她還是感覺到深深受到了傷害。

    也許,她根本就沒習慣旁人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目光,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像她這樣的怪咖,就連家人都害怕、躲避、討厭,甚至不肯跟她待在同一個空間。明明住在同一棟房子里,只有她一個人孤單的住在一樓房間,寂寞孤獨的听著樓上笑語,卻無法參與,她又怎麼可能希冀會有個陌生人能了解並接納她呢?

    有時,她真是討厭極了自己的無法看開。

    「我又沒養過貓。」他家就只養看門的狗而已。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推了下門。

    察覺她又想關門,葉凱邦連忙又施力。

    「你為什麼辭職了?」他再問。

    「關你什麼事?」煩不煩啊?

    「好奇問一下。」他頓了頓後道,「直覺告訴我跟我有關。」

    丙然是容易被跟的靈異體質,連直覺都很準。

    「不想做而已。」她指著他的手,「我想睡覺了,可以嗎?」

    「我還有些問題想問……」

    「我不想回答。」她毫不留情的打斷他。

    問什麼?不就是問些與靈異有關的問題,問了之後曉得越多,對她越是退避三舍,對她越顯恐懼,她何必吃力不討好?

    抬眼,此時他的眸中倒是沒有什麼驚恐之色,似乎只是純然的好奇,不過那又怎樣,他心底是怕她的,她明白。

    「喔……」他訕訕收回手來,她砰然將大門關上。

    拄著拐杖,拖著受傷的腿一拐一拐的回車上,再瞧了眼緊鎖的門扉,葉凱邦不由得苦笑。

    他似乎是被討厭了呢。

    不過,至少確定她安好就好。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2:40

第3章(2)

    「歡迎光……」吳朗晨抬頭看見進門客人,微微愣了一下,才又續道,「歡迎光臨。」

    葉凱邦看見吳朗晨竟然在鎮中心的連鎖速食餐廳打工,也愣了一會。

    早餐時段人不多,僅開放一個櫃台,就算不想與她直接接觸,也只能排到她那個櫃台去,誰教他今天突發奇想想吃酥酥脆脆的薯餅。

    進了門又退出,太過明顯,他還是硬著頭皮排隊了。

    他的前方只有一個客人,很快的就輪到他了。

    吳朗晨像與他不相識般,公式化的為他點餐。她暗中特別注意了一下,他的腳似乎痊愈得差不多了,已不需拄拐杖,若不仔細看,看不出他是略拖著左腳走的。

    點好餐,葉凱邦站到一旁等候。

    他看著吳朗晨俐落的點餐、準備飲料,除了點餐時望向客人的眼楮以外,其他時候絕對不亂瞟,就算到了一個定點也會很快的別開眼去,葉凱邦曉得她一定又看到了什麼。

    靶覺得出來她並不樂于見到,也極力避免被察覺,以低調的姿態過日子。他不太能想像像她這樣常可以看到陰界好兄弟的日子要怎麼過,像他啥都不怕,就怕鬼,電影鬼片是絕對列為拒絕往來戶。噴血噴很大、開膛剖腹、斷手斷腳、強尸片等他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就是來無影去無蹤,在天空飄來飄去,時不時讓人肩膀沉重的鬼片他可是連瞄都不行。

    但萬萬沒想到,數個月前,他的肩膀就坐著一只貓。

    扁回想,他就忍不住要顫抖。

    還好這貓並沒有惡意,甚至還救了他一命。盡管如此,他一樣怕鬼,甚至因為肯定了這世間有鬼,更讓他恐懼。

    住院的那段期間,他一定得開著小燈才能入睡(要不是醫院規定大燈得關掉,他是絕對開上二十四小時的)。出院後,本來晚上入睡可以接受屋內一片昏暗的他,也非得開盞小夜燈才行。

    他這種看不到、只能確定有好兄弟存在的人都怕成這樣了,那吳朗晨又是怎麼生活的?

    還是說看久便習慣,不在乎了?

    若他像她一樣看得見,會不會也不怕了?

    有沒有可能,當他熟悉了那個世界的情形,就會發現自己的恐懼是件可笑的事情?

    說真格的,就算是吳朗晨說他肩上坐只貓的那段時間,他別說看到形體了,連個白影都沒瞄到過,就連他家來福都還是跟他很熱絡,好像那只貓根本不存在一樣。

    會不會有種可能,並不是那方面的事都像電影里頭演的那麼可怕,讓人膽寒,它說不定也是有溫暖的小故事,就像他被個貓魂救了一樣。

    是啊,他是被救了,可不是被害了,甚至那個從不跟人打交道……母親也說她幾乎不曾跟她聊過天……總是端著一張冷臉的吳朗晨還特別對他提出警告,為的不就是要保全他的小命。

    這麼說來,他實在是沒有資格去恐懼啊!

    他忽然像得了天啟一樣,整個人豁然開朗起來。

    他甚至有個沖動想要跟吳朗晨好好聊聊,談談那個世界的事,說不定他會從此不再害怕,更不會一听到「鬼」字就想拔足狂奔。

    「先生。先生?葉1邦!」

    葉凱邦一頓回神,發現是吳朗晨叫他。

    「你的餐點好了。」吳朗晨沒好氣的道。

    發什麼呆啊?叫了好幾聲都沒回應。

    「喔,好。」葉凱邦接過發票跟裝著餐點的紙袋。「你上班到幾點?」吳朗晨微蹙了眉頭,壓低了嗓,「你現在又沒怎樣。」

    旁人或許一頭霧水,但葉凱邦一听便知他現在肩膀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不明物體坐在上頭舔腳掌。

    有個看得見的人在身邊其實不錯啊。他忽然如此覺得。至少他不會再疑神疑鬼了。

    打從知道曾經有只貓坐在他肩頭,他可是肩膀稍微一緊就胡思亂想,但以後他若有疑慮就問一下吳朗晨,就不會庸人自擾了不是?

    他忽然覺得吳朗晨的背後散發著救世的光芒……拯救他這個怕鬼的小孬。「她兩點下班。」旁邊的同事一臉賊笑的回,誤以為葉凱邦是想追求吳朗

    晨。

    吳朗晨回頭輕瞪了多嘴的同事一眼。

    「我知道了,謝謝。」葉凱邦拿著餐點走出速食餐廳。

    冬天的早晨,即使已經七點,天空還是像罩了層薄紗,霧蒙蒙的。

    可是,他卻覺得精神愉快,舒暢的像走在明朗的春日。

    兩點下班時間到,吳朗晨走出店門,果然看到在廊柱下等候的葉凱邦。

    他還真是不死心。

    她實在不太想跟他聊到那方面的事,但既然他想糾纏不休,那就讓他一次怕個夠,離她遠遠的算了!

    她賭氣的想著。

    「要喝咖啡嗎?」葉凱邦微笑問道。

    她臉色看起來挺臭,他一點都不懷疑她會立馬掉頭而去。

    他曾經因為太過急切,而對她說話口氣不太好,人家擺臭臉也是難免。

    嗚……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卻是自私的將害怕的情緒發泄在人家身上,被臭臉對待也是剛好而已。

    吳朗晨指著斜對面的一家復合式餐廳,「我還沒吃中飯。」

    「那就順便。」人家肯賞臉便是好事,就算她要把餐廳內的餐點全叫一次他也願意。

    進了餐廳後,吳朗晨點了火鍋,葉凱邦則叫了份下午茶套餐……草莓巧克力鮮奶油蛋糕與卡布奇諾。

    吳朗晨瞟了眼以厚厚鮮奶油與切片草莓連結巧克力海綿蛋糕,上層草莓還淋了巧克力糖漿的草莓巧克力鮮奶油蛋糕,再看葉凱邦在卡布奇諾奶泡上灑的不是肉桂粉而是巧克力粉,心里不由得想,這男人的口味真是與眾不同……跟一般男人不同。

    察覺到她的好奇注視,葉凱邦抬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喜歡吃甜的。」但願她不會覺得他很娘。

    他只是愛吃甜、怕鬼,其他部分都很有男子氣概的喔。

    她點頭,「看得出來。」

    「你討厭喜歡吃甜的男人?」他忍不住問。

    她討不討厭關他什麼事?

    「喔,那是你的自由。」她冷淡的回。

    被冰塊砸臉的葉凱邦不會輕易退卻的。

    就說他是有男子氣概的咩,怎可能受到一點小挫折就龜縮了。

    「你喜歡吃甜的嗎?」葉凱邦在咖啡里加了一整包糖。

    好吧,她的確也喜歡吃甜甜的蛋糕還有巧克力。

    但她要維持有些許冷酷的印象,給他難以親近的感覺,免得他以後又纏著她問好兄弟的事情。

    她一點都不想提這方面的事情,她討厭看到別人因為她看得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而給予的恐懼忌憚目光。

    火鍋送上來,吳朗晨將食材放入鍋內,敲開蛋殼,分離了蛋白與蛋黃,將蛋黃放入沙茶醬內,俐落的攪拌均勻。

    「找我什麼事,說吧。」她淡聲道。

    今日,她要為難他,讓他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晃。

    「我想你也猜得到是有關哪方面的事。」

    「嗯。」她神色漠然的放了肉片下去涮。

    牛肉放入鍋內七秒鐘就得撈起,她默默的在心里讀著秒數。

    「是不是每次我去便利商店的時候,你看著我都是在看……跟著我的……靈?」他雖然覺得自己應該比較釋然了,不過要他說出那個字,還是沒那麼容易啊!

    「嗯。」七秒時間到,迅速撈起。

    「每次都看得到?」

    「嗯。」沾上濃郁的蛋黃沙茶醬,一口塞進嘴里。嗯,好吃。

    「別人的也看得見?」

    「嗯。」她拿起湯匙,撈起已經煮熟的豆腐。

    「請問,」他挺直背脊,「它們會對人怎樣嗎?我的意思是說,譬如睡覺的時候拉腳,洗頭的時候扯頭發之類的?」這種事情問她一定最清楚了,電影上演的、書上寫的都不見得是真的。

    她挑起單眉,藉此壓抑想笑的沖動,「你恐怖片看太多了。」

    況且在他身上的靈從未有帶著惡意的。

    其實這也是她好奇之處。

    她看過很多,但就只有他,像是每個靈都是為了幫助他而存在的。

    「但我有感覺。」他神色嚴肅道。

    「有人睡覺拉你腳?」

    「不,是我發生車禍時,有東西從我的頭的左邊狠狠的踹過來。」他邊說邊帶動作,「像這樣,狠狠的踹過來。你不是說那是只貓嗎,就一只貓用力朝我的頭踹下去的感覺。」說不定踹他的時候還像李小龍,嘴里喊著「阿達」!

    「所以如果它們拉我腳,我一定會感覺得到的吧?」

    「那其實也不太容易的。」吳朗晨保持淡定道,免得被他夸張的動作惹笑了,讓他以為她好相處,為了滿足好奇心,三不五時來煩她……這種人她也見識多了。「平常它們跟煙霧一樣輕飄飄的,若要讓你有感覺,需花費很大的集中力,通常用個一次元神就要散了吧。」

    「這你也知道?」果然問她是對的,以後可以封她個「神鬼博士」!

    那是因為她親眼見到之前絆他一腳的狗兒在伸出腳前,就像遇到天敵,呈現備戰狀態,毛都要豎起來了。

    由此可知,要讓人感覺到它們的存在,並非像電影描寫的那樣輕而易舉。「久了就知道了。」她輕描淡寫帶過。

    「喔。」他低頭吃了幾口蛋糕。「那別人身邊有跟的,你也看得到?」

    「你不是唯一一個。」他並不特別,好嗎?哼。

    「那隔壁桌的有嗎?」他指著隔壁的一對情侶,充滿好奇。

    聞言,吳朗晨面色一僵,看著他充滿好奇的臉,一股怒氣上涌。

    從小到大遇過的歧見還不夠少嗎?

    她受夠了這樣的好奇。

    不是對她退避三舍,就是把她當動物園里頭的猴子,葉凱邦剛好這兩種地雷都踩過,她氣得想直接翻桌。

    他跟一般人,也沒什麼兩樣!

    就算在他身邊圍繞的靈都是溫暖的、和善的,都是來幫他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特別,甚至因為觀感的落差而更讓人討厭!

    發現此點的她十分生氣、失望,還有更多的難過。

    「沒有。但是你後面有。」她決定嚇他一嚇,嚇死他的好奇心!

    「我後面?」他轉過頭去,「後面沒人……」他頸後的寒毛迅速豎起。

    「那個女的正看著你呢,應該是過馬路的時候就跟著你了吧。」她略帶得意的看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她現在坐來你旁邊了,好像對你的蛋糕很感興趣,你要不要分一口給她吃?」

    「呃……」他的嗓音在發顫,「她為什麼跟著我?」

    「我哪知道,可能想吃蛋糕吧。」哼哼哼,怕了喔?「你就移過去,說要請她吃蛋糕就好。」

    「我……如果不請她吃……會怎樣嗎?」老天爺啊,他心跳急速得快爆破胸腔了。

    他收回前言,他還是很怕很怕啊!

    「我不知道耶。」她聳了下肩,「可能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願意分她吃蛋糕為止吧。」

    葉凱邦用力抹了抹額上的冷汗,雙手顫抖的將蛋糕移到旁邊的空位上。

    「你要說,請你吃啊。」

    「請……請你吃……」

    「咖啡也請她喝一下吧。」

    「好……咖、咖啡……請你喝……」他一個不小心,竟把咖啡推翻了,熱燙燙的液體灑上桌面,噴濺上了空椅。

    「糟糕!」他慌忙站起身,「有沒有被燙到?」

    「沒有啊。」咖啡又不是倒向她這邊。

    「我是問說跟著我的……那位小姐,有沒有被燙到?」他充滿著急的問。听到他的疑問,吳朗晨再也無法忍耐,抱著肚子,近乎崩潰的大笑了。

    「哈哈哈……啊哈哈……」他竟然問有沒有被燙到,問那個「鬼」……太好笑了!

    餐廳內的客人好奇的同時轉過頭來,望著尷尬窘立的葉凱邦以及笑得抱住椅背的吳朗晨。

    她爆出笑聲時,葉凱邦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誰听說過好兄弟會被燙到的?

    謗本連肉體都沒有啊!

    他實在是太緊張害怕了,才會腦子完全無法思考。

    「不好意思。」葉凱邦揚手請來服務生擦干桌椅上的咖啡殘漬,並又重點了一杯卡布奇諾。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2:54

第4章(1)

    一直到服務生整理完了,吳朗晨才停止狂笑。

    「你白痴啊!」她抹著眼角泌出的淚水,嘴角依然無法克制的抖動,「最好鬼會被燙到啦!」

    就連最搞笑的綜藝節目都不能讓她笑得這麼瘋狂,這位先生實在是太有才了。

    葉凱邦很是無奈的抽了抽嘴角。

    「而且根本沒有鬼。」

    「啊?」

    「我騙你的。」吳朗晨擺出「你能怎樣」的無賴表情。

    「你!」葉凱邦真不知他該先松口氣還是該生氣。

    「怎樣?你想把我當鬼魂探知器,也要先問問我願不願意啊。」吳朗晨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對不起。」心中的想法被洞燭,葉凱邦一臉慚愧的道歉。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接近我就是因為好奇,想知道我有沒有看到你身邊跟著什麼,這種人我見多了,你不會是頭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被痛罵的葉凱邦因為有錯在先,只能默默忍受。

    「你覺得我很開心能看到嗎?你要的話這種能力送你好不好?」

    「我沒有這麼想。」他辯解,「我自己本身也很害怕,所以我無法想像你是過著怎樣的生活,或許會習慣吧……」

    「永遠也不可能習慣的!」她激動的道,「當一個腐敗的臉或殘缺不全的身子忽然出現在你面前,你會有什麼感覺?你會開心嗎?會高興自己竟然有這樣的幸運看得見嗎?你不要傻了,你永遠也不會習慣的,你只會害怕害怕害怕,無止盡的害怕,只能想辦法避免,只好把自己鎖在家里!」

    「吳朗晨……」

    「我不吃了!」她丟下筷子,抓起包包起身。

    葉凱邦急忙跟上。

    他滿心懊悔,對于自己過于輕率的言行。

    他沒想過她的感受,只想著若交了這個朋友,以後他若有疑慮就有人可以詢問,一相情願的沒想過若是易地而處,她會對于抱著這樣想法前來的混球有著怎樣的憤怒。

    「抱歉。」他追在後面道歉,「我不是有心的。」

    吳朗晨撇過頭去不理他。

    「我沒有什麼歧見,也沒有任何惡意,這點請你務必相信。」

    她才不要理他!

    她快速的下了樓,將身後男人的道歉全當耳邊風。

    來到了店門口,葉凱邦還在說著,「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用!」

    一名約莫四歲的小女孩在此時穿過了兩人之間,大喊著奔向對面的速食餐廳,「媽咪!媽咪媽咪!」

    這方的燈號正亮著紅燈。

    吳朗晨吃了一驚,慌忙朝小女孩喊道,「妹妹,快回來,紅燈耶!」她伸手想抓住小女孩,卻撲了個空。

    小朋友一路往前直沖,兩邊的車子見狀連忙緊急剎車,一台摩托車被前方的四輪轎車擋住視線,催著油門加速想駛過路口,等他發現斑馬線上有個闖紅燈的小朋友已經來不及。

    「啊!」吳朗晨驚恐大叫,一道白色影子自她眼角飛掠,她定楮轉頭,瞧見有個男人直接沖過去抱住小朋友,撲跌在地,而摩托車就直接從他的長腿上輾過去。

    她眼睜睜看著一切的發生,呆立原地,動彈不得。

    「謝家瑜!」一名婦人匆匆忙忙從速食餐廳跑出來,抓起嚎啕大哭的女兒又氣又心疼的責罵,「你在干什麼?我不是叫你跟阿姨在餐廳里等我嗎?你跑過來干什麼?」

    另一名婦人從另一端神色慌張的跑過來,「對不起,我剛去拿個餐具,沒想到她就不見了。」

    「是她亂跑,是她的錯!」婦人斥責女兒,「好了,不要再哭了!」她再轉向救了女兒的葉凱邦,「先生,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要不要叫救護車啊?」有人問。

    脫下安全帽,站在摩托車旁的肇事者呆呆站著,一臉不知所措。

    「沒事。」葉凱邦一動腿,立刻痛得大叫。

    這摩托車未免選得太準了吧,竟從他尚未完全復原的舊傷壓過去,他可以預料那里的骨頭八成又斷了,好不容易拋棄的拐杖又得撿回來。

    有人拿出手機,「還是叫救護車吧。」

    「先生,你不要動,先等救護車來。」小朋友的母親緊張安撫。「有什麼事我們會負責的。謝謝你啊,謝謝你救我女兒……」母親一時激動掉了眼淚。

    一旁的小朋友見狀哭得更大聲了。

    「小事,不用放心上。那個妹妹,乖,沒事了,你別哭了。」葉凱邦蹙著眉忍耐小朋友尖銳的哭聲。「我看你等等也帶她去檢查一下,她哭成這樣,說不定哪受傷了。」

    「我剛看沒事,她嚇到而已,她哭都這個樣的,整條路都听得見,自備大聲公。」小朋友的母親拍撫著女兒的背,苦中作樂打趣道。

    葉凱邦聞言想笑,可胸口一劇烈震動,腿傷就疼,只好壓抑忍耐。

    站在路口斑馬線的另一端,看著神色痛苦坐在地上的葉凱邦,吳朗晨的陣溜到他肩上,倏忽明白這個男人為啥老是有些靈會在他身邊圍繞。

    溫和的、溫暖的、和善的……

    一直一直在他身邊的,都是這樣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那是因為,這個男人,他本身就是充滿暖意的,善良而仁慈,完全不顧自己。

    明明痛得要死,還在安慰罪魁禍首,那個哭得比受害者還大聲的小朋友。

    見他不曉得該如何是好的無奈模樣,她覺得他周遭的那份溫暖好像也傳遞到她的胸口,暖化了沉積已久,隨著歲月越來越擴大的冰層。

    他適才的白目,雖然讓她很生氣,但至少,不會是故意的。

    她想,她可以原諒他。

    「喂。」有人在葉凱邦面前蹲下,他抬眼一看,是吳朗晨。

    他不知道她是否還在生氣。

    「你腳怎樣?」吳朗晨問。

    她會關心詢問,也許有稍微氣消一點?

    「還好。」他腿一動就疼得倒吸口氣。

    這哪是還好?

    她猜他的腿八成又斷了。

    這個人啊,還真的很會招惹災難呢。

    他應該是那種命中帶賽,星盤里駐守著一顆衰星的倒楣鬼吧。

    可就是因為他有顆善良的心,才能處處逢凶化吉,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這次沒人救我?」他低聲問。

    她搖頭,研究著他。那雙清澈的瞳眸在望著她時,坦坦然的,沒有任何恐懼之色,當然也沒有任何好奇(真有也不敢顯現出來),就像是看著一個普通人一樣的回視。

    她的心口莫地緊繃,心跳得飛快。

    也許……也許她可以跟他往來?

    說不定,他能成為她的朋友?

    她關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孤單寂寞好久好久了,想找個真心對待的朋友卻一直無法擁有,有沒有可能,他能成為第一個?

    不!現在就下斷言未免太早,剛才他還把她當動物園的猴子看待呢!想到這,她又覺得有氣了。

    「也是,你說我現在很干淨的。不過沒丟命就好。」被壓斷的腳的疼痛值越來越明顯,他難受的呼吸短促。

    「不。」她搖頭。

    「怎麼了?」

    她的視線移往他肩上。

    「等……等等,她人還活著耶!」靠,不要告訴他還有生靈這東西。他的眸,出現了驚恐。

    「妹妹。」吳朗晨轉握著小朋友的手,清秀的臉蛋發出柔和的微笑,奇跡似的,小女孩竟然不哭了。

    原來她也會有這麼溫柔的笑容?!

    葉凱邦吃驚的望著她笑起來十分甜美的臉龐。

    因為跟剛才生氣的臭臉落差太大,害他好一會看呆了。

    小女孩抽噎了下,「姊姊?」

    「以前你家里是不是有養小倉鼠?」

    小女孩點頭,「它叫果果。可是已經死掉了。」

    葉凱邦听了她們的對話,頭皮一陣發麻。

    他懂了,在他肩上的是……

    小倉鼠!

    吳朗晨再回頭回視臉色轉為青白的葉凱邦。

    見明白的他神色浮現恐懼,一副想逃,卻受限于痛腳而無計可施的樣子腹筋又開始抽動,很想欺負這位「善心人士」。

    「你放心,」她笑,甜得像蜜,「倉鼠拉不動人的腳的。」

    她笑顏燦爛如花,但,他卻想抱頭大叫。

    葉凱邦的腿又斷了。

    如他所猜,斷在跟上次嚴重車禍同樣的地方。

    他拄著拐杖,依靠著牆,一跛一跛的下樓來,在辦公桌前一**坐下。

    他這次又得跟拐杖相依為命兩個月了,唉。

    但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現在肩上可能有只小倉鼠在嬉戲。

    他實在不懂,他是救了那個小女孩,為啥她家飼育的倉鼠靈魂會跑到他這邊來?

    這是什麼「轉移」現象啊?

    「嗯咳,」他清了清喉嚨,轉頭對著左肩道,「那個,果果,你可以回去你主人那里嗎?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跟著我,總不會是我身上有裝磁鐵,把你吸過來了吧?」他干笑一聲,「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回你主人那,不要跟著我呢?求求你了。」

    他等了好一會,感覺不到任何變化。

    他揉揉左邊肩膀,又揉揉右邊肩膀,比較不出兩邊有啥不同。

    莫非是倉鼠體積太小,體重太輕,所以不像上次那只貓,常讓他有肩頭發緊之感,還以為是工作太累,白花錢去X神父全身按摩了一遍又一遍?

    至少,它不會拉他的腳。

    吳朗晨親口掛保證的。

    他自嘲的想。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3:08

第4章(2)

    「凱邦,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走進辦公室的葉母好奇的問。

    她還沒進辦公室就見兒子一直在揉肩膀,以為他又哪不舒服了。

    話說她這個兒子喔,從小到大災難不斷,幾乎可說是隨便掀起衣服一角,就可看見傷疤。

    前兩天又因為救一個小女孩,搞得好不容易痊愈九成的腿又斷了。人家說「打斷腳骨反而勇」,她就怕她的兒子不是越來越勇,而是不知哪天會變成真正的殘廢。

    她初一十五都有拜拜,寺廟也捐獻不少,善事也沒少做,怎麼兒子還是大傷小傷不斷呢?

    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出來,這次又險險從黑白無常手下逃脫,誰知下次有沒有這般幸運?

    她嘆了口氣,想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萬一真出了事,白發人送黑發人,她怎麼受得了?

    「沒事啦,肩膀酸而已。」怕母親擔心,葉凱邦忙放下手。

    他知道自己一直不是個能讓父母安心的兒子,國小郊游也就他一個人摔下水溝,到海邊玩水就他差點被沖走回不來……擢發難數的大大小小災難不斷,慶幸的是每次都能化險為夷,所以人才能好好的坐在這里。

    他拉出頸項間的護身符,那是母親從廟里為他求來的。听說護身符只有一年的有效期限,所以每年都得換新,換言之,他母親每年都捐獻了大把香油錢就想換他平安。

    他記得,護身符可以隔絕不好的災難還有魂魄吧……

    不過或許,它只會排除惡意的,所以面對善意而來的鬼……不不不,是靈、是好兄弟……並不會產生格擋的作用?

    他可以吸引靈,卻看不到,說不定就是護身符的作用!

    他不由得想到昨天下午,有個女孩激動的朝他吼著,「你永遠也不會習慣的,你只會害怕害怕害怕,無止盡的害怕,只能想辦法避免,只好把自己鎖在家里!」

    她一定常看見可怕的靈體,所以都選很早就下班的工作,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家里,都不出門。

    那是怎樣的生活?

    他無法想像。

    而他卻想貪圖她的便利,妄想跟她交朋友,好當他的神鬼探知器。

    他深深懊悔自己昨日的自私與白目,被臭臉以對不過是剛好而已。

    護身符上寫著「應和宮」三個字,他將護身符塞回去襯衫內,做了一個決定。

    「凱邦,你剛去哪了?」看到兒子回來的葉母好奇問道。

    「沒有啦,出去買個東西。」拄拐杖走路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加上他殘廢太長時間,都沒法運動,體力都差了。

    癱在辦公椅上,他自上衣口袋拿出一個紅包袋,紅包袋下角就印著燙金的「應和宮」三個字。

    他從廟宇離開後,就轉過去吳朗晨家,但門鈴摁了三分鐘,卻不見有人開門。

    下午三點,她應該已經下班回家了,是去哪了?

    或是趁天未黑,趕忙去辦事買東西?

    她能活動的時間真的很短呢。

    正出神發呆時,門口忽然有招呼聲響起。

    「你好。」那招呼聲出自葉母背後。

    葉母回頭,訝異的喊,「朗晨?」

    葉凱邦聞言亦抬頭。

    她怎會主動上他家?

    莫非……

    又有大事要發生了?

    「我來看一下他。」吳朗晨指著葉凱邦,「他發生車禍時我也在場。」四目相對時,吳朗晨心跳微微快速了起來。

    他們的關系其實也沒好到需要特別過來噓寒問暖,她只是找了個理由過來,想看看他腳傷的情形。

    她很少這樣主動關心一個人,做著不習慣的事使她的臉頰有些微發燙。

    「喔,我知道、我知道。」葉母很熱情的笑著點頭,「我先去忙,你們聊。」

    葉凱邦自母親的反應曉得她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應該說,打自他從鬼門關逃過一劫的那次車禍後,她就一直在「誤會」著什麼。

    只是母親一直都沒明說,讓他也沒個機會解釋。

    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吧……

    吳朗晨走來辦公桌前,辦公室內的兩名會計均好奇的望著他倆。

    「你可以隨意拉把椅子坐。」葉凱邦道。

    「這給你。」一名約莫四十歲的會計給了吳朗晨一把辦公椅。

    「謝謝。」吳朗晨拉過椅子,在葉凱邦斜前方坐下。「你腳還好吧?」

    「OK的啦!」他以很不在意的態度聳肩,「我已經很習慣跟拐杖相依偎了,它沒有我會寂寞的。」

    吳朗晨別過頭去,掩嘴暗暗偷笑。

    葉凱邦左顧右盼,再以坐在十公尺外的會計听不到的音量問,「是不是我最近又要出什麼嚴重的禍事了?」

    「你覺得呢?」她故意吊他胃口。

    「這倉鼠能扭轉乾坤嗎?」

    「你太看重它了。」手掌大一只,能有什麼力氣呢?

    「我想也是。」葉凱邦嘆了口氣,靠向椅背,「我該寫遺囑了嗎?」

    望著葉凱邦儼然已經準備好面對死亡,卻又感慨自己英年早逝的悲傷,吳朗晨得用力掐緊大腿才能不笑出聲。

    「上回你去看的那個老師怎麼說?」吳朗晨問。

    「什麼老師?」他一時之間未想起來。

    「跟你說我死了的那個老師。」可惡的神棍,她跟他是有什麼仇,這樣詛咒她。

    「喔,他說……」葉凱邦努力挖回記憶,「他說我從小災難不斷,是容易吸引靈的體質,教我不要接近喪事。」

    「你是這樣的嗎?」她問。

    「我的確從小到大災難不斷。」他拉起左手袖子,露出一道長疤,「這是我大學時去爬山,不小心摔下山谷,被樹枝劃傷的。不過也還好我抓到了那根樹枝,否則就粉身碎骨了。」

    接著,他又指著背後,「背後有幾處傷,分別是在溪流中被石頭劃傷,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傷,還有肩膀上有上次被鋼筋穿過的傷。有次我在前面路口莫名其妙跌倒,膝蓋現在還有疤。」

    「你跌倒那次我知道。」她親眼看到。

    「你知道?」他訝異。

    「你在我們商店門口跌倒的,我剛好要下班經過。」所以曉得事情緣由。不過他好像忘了她也在場,而且還轉頭與她對視過。

    葉凱邦五官扭曲了一下,「那你有看到什麼嗎?」

    「有只狗絆了你一腳。」

    「什麼?」葉凱邦吃驚喊了聲。

    會計們紛紛好奇轉過頭來。

    葉凱邦尷尬的朝她們笑了笑,又忙低聲問,「是惡作劇嗎?」

    「你在那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是跟狗有關的?」

    「狗喔……」他很用力的擰眉想了好一會,「我有個同學的母狗生了幾只小狗,分送出去,只剩一只沒人要,那只小狗身體很孱弱,醫生說可能活不久,不過我覺得它很可憐,所以帶回來養,可惜它只活了兩個月還是撐不過去。」他嘆了口氣,「救得活的話,就可以跟我們家來福作伴了,我還幫它取名叫來喜,誰知還是無法替它招喜福。」

    「可能就是來喜吧。」她深深望著充滿遺憾的眼。

    「它是因為我沒救活它,所以對我有怨嗎?我要不要做個什麼法會超渡它?」他想到那個老師說的。

    他的模樣非常的認真,讓吳朗晨得費盡力氣才能壓抑嘴角的扭曲。

    「那貓呢?」吳朗晨又問,「在你出車禍前有沒有發生跟貓有關的事?」

    「這個我就知道了。」那件事他印象可深刻了,「有次我出差回來,那時已經凌晨了,在離工業區大概兩個路口處吧,我前面那輛車撞到了一只貓。因為他緊急剎車,害我差點撞上他車**。他停頓了一下馬上開走了,我起步時發現路上有躺著什麼,我下車看,才發現有只貓被撞死了,口角流血,肚子都破了,死狀還挺淒慘的,所以我拿了報紙把它包起來,在我們家工廠後面的圜地里埋起來。」他傾前,音量壓得更低,「你別跟我媽講,那塊地她在種菜的,知道會宰了我。」

    別看他母親整日笑口常開的,發起脾氣來時,可是驚天動地哪。

    「我怕我媽發現,把洞挖得超級深,大概可以埋起我半個人的高度。」他幾乎挖了一整夜,差點累趴。「是不是也該幫它辦個法會?我只有幫它燒了金紙而已,是不是不太夠?」

    「它都升天了還辦什麼法會?」阿呆啊,難怪差點被神棍給坑了。

    「是嗎?那狗呢?」

    「狗絆你一腳後也升天了。」所以都省了吧。

    「惡作劇完就可以升天?」還有這種方法?

    「它不是惡作劇,它是報恩。」這也瞧不出?

    「真的嗎?」他不敢置信的問。

    「我知道你為什麼每次遇到災難都能化險為夷了。」

    「你是說,是它們幫了我?」

    算他還有點聰明。

    吳朗晨點頭,「你可能沒發現,那天如果不是狗絆了你一腳,你可能會當場夠車子撞飛到蘇州去賣鴨蛋了。」

    「真的假的?」葉凱邦難掩吃驚瞠目。

    「倉鼠也是為了感謝你救了它的主人,所以轉到你身上,等有機會報你恩惠吧。」

    「嗯……」葉凱邦低頭遲疑了會,「有沒有辦法……不要讓它們跟著我呢?」雖知道它們是善意的,但想到肩膀上坐著靈,他還是很難不全身發寒啊!

    「不要幫助任何人的話,說不定就可以達成你的願望。」

    其實她只是看得見,不是什麼算命或通靈,她甚至無法與靈溝通,問她解決辦法她也是一無所知的。

    「這樣不好吧!」他不認同的蹙眉,「我是說喔,我如果戴什麼黑曜石啊,它們會不會就不近我身?」

    「你可以回去問那個神棍老師啊。」她故意刺他一劍。

    他尷尬的笑。

    「它們沒有任何惡意的。」這是她最能肯定的。

    「我知道啊。」他仍是一臉困擾。

    「它們可是讓你逢凶化吉,別人想要還求不到。」根本是守護神般的存在好嗎?比那神棍老師賣的玩意還靈。

    「我曉得啊。」他的五官幾乎要擰成一個包子了。

    「你為什麼這麼堅持?」她腦中靈光一閃,「你怕……」

    他迅速將她的嘴巴搗起來,「不要說出那個字!」

    他心虛的看了眼會計,還好會計正忙著算這個月的員工薪資,沒瞧往他們這來。

    「原來……」她再也忍不住了,笑意再也無法憋住,「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他一臉羞窘的瞪著她突如其來的大笑,會計更是充滿好奇的偷瞄著他們。

    「我們去外面。」葉凱邦困窘的抓起拐杖起身。

    「你可以……哈哈……走嗎?」她快笑死了。

    「我拄這拐杖拄了快半年,駕輕就熟的。」未來還要再拄上兩個月,熟得都能稱兄道弟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3:20

第5章(1)

    他領著她來到工廠後面。

    時值冬天,故葉母種了一園子的茼蒿菜,滿地綠油油的,預估再過個幾天就可以采收了。

    「貓被埋在這?」吳朗晨問。

    「對。」葉凱邦指向園子的中間,「我埋在那。還好那時我媽種的白菜、空心菜都采收了,要不然要在三更半夜挖個大洞還要恢復原狀,我就可以頂替湯姆克魯斯去拍不可能的任務了。」

    「依你這樣的強運,應該會從杜拜塔頂端直接掉到一樓吧。」她掩嘴笑。「不是會有靈救我?」說不定會等在地面接他。

    「也是有空窗期的時候。」總不會那麼巧一天到晚都有貓啊狗啊死在他面前吧,那不就跟所到之處也有殺人案件發生的柯南沒兩樣,呵呵。

    「唉。」他嘆氣。

    「你會怕我嗎?」她想從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確定他真的對她毫無恐懼。

    「你死了嗎?」他反問。

    「如果我是死了呢?」

    「那我會讓你見證瘸子也能跑步的奇跡。」他一臉嚴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哈哈哈……」她又忍不住大笑。

    「我一直以為你不愛笑。」她笑的樣子真的很好看,他希望她多笑點,別老是把臉蛋當冷凍庫,實在是太浪費了。

    「因為沒什麼好笑的。」她微斂笑容。

    在她的周遭,絲毫沒有任何值得讓她發笑的事情發生,她甚至都快忘記笑是怎麼一回事了,直到遇見了他。

    「但你這兩天都有笑。」尤其在整了他之後。

    「我不想讓人靠近我。」她朝他走近一步。

    他並未因她的靠近而有任何閃避的動作,她因此而覺得胸口暖暖的。

    「為什麼?」他納悶為啥有人會拒人于千里之外,孤僻的不想跟任何人往來。

    她看得到靈所以會抗拒排斥,那為什麼連人也討厭了?

    「因為人們只要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就會排擠我、會怕我,我是異類,沒有人想跟我接近。」

    「怕的應該不是你,而是你看見的東西吧。」這是兩回事。

    表並不是她招來的,只是她剛巧看得見而已。況且,對怕鬼的他來說,能見到鬼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啊,她卻是一直處于這樣的環境中,讓他對她不由得感到心疼。

    她低頭不語。

    「對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他從上衣口袋拿出紅包袋交給她,「我剛有去你家找你,但你不在。」

    「我出門買東西。」買完就過來他這。「這是什麼?」

    她打開,發現是護身符。

    「我媽都在這家廟拿護身符。」他拉出自個兒的。「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的逢凶化吉是靈的作用還是護身符保護,不過,有戴護身符應該看不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吧。你戴著,」他催促,「說不定就看不到我肩上的倉鼠。」

    「你……幫我求來的?」她掩著嘴,激動得眼眶浮上熱淚。

    從沒有人……從沒有人想過為她的「天賦」去求一個可以解決她困擾的東西。

    他怎麼能這樣做?

    這樣的話,她胸口那跳躍得過分的心該怎麼處置啊!

    「我有擲茭過香火的,應該很靈驗。」他干脆拿來護身符,幫她掛上。

    「怎樣,還看得到嗎?」他充滿希冀的望著她。

    她抬首,淚水滑下臉頰。

    他因她的淚而不知所措起來。

    「怎麼了?為什麼哭?」靠,他該不會又做錯了吧?

    「我還是看得到。」

    「啊?沒用嗎?」難怪她會哭了,因為沒有任何用處啊!

    「護身的東西我有很多。」她拉起外套袖子,連同里頭的毛衣,露出一小截手臂,上頭寫著經文。

    「這是?」

    「我在看不到的地方寫經文,避免被惡鬼接近。」她道。

    「那洗澡怎麼辦?」

    「這是油性筆寫的。」

    他吃驚瞪眼。

    「這也是為了維護我自己的安全。但是我還是看得到的。」

    「原來你早就做很多措施了。」他苦笑,「我真是多此一舉。」

    「不!」她搖頭,小手緊捏著護身符,「我很謝謝你,從沒有過……從沒有人這樣對我……」

    「沒有啦。」他難為情撓頭,「我只是易地而處,想像我若跟你一樣,心情感受如何。」他嘆氣聳肩,「不過因為想像的畫面太可怕,我只想到一半而已。在這方面,我很孬的。」

    「哈!」她覺得他真是一個有趣的人,怕鬼怕得要死,又很懂得自嘲,害

    她破涕為笑。「你很好,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他挑起單眉,「我要去跟我媽抗議說你發我好人卡|二听到他的說笑,她又忍不住彎了嘴角。

    「不是好人卡。」一個沖動涌上,她踮起腳尖,毫無預警的親了他一下。他整個傻愣住了。

    對自己的突發之舉,吳朗晨也很是驚愕。

    她沒想到自己竟會沖動吻了他。

    被一個能看見鬼魂的女人喜歡上,他會不會很困擾呢?

    從他呆住的面容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還以為果果會擋著。」她有些無措的開玩笑。「我先走了,謝謝你的護身符,如果果果有起什麼功效再跟我說,。」

    轉身快走,雙手緊捏著護身符,她的心很是忐忑。

    親都親了,胡思亂想也沒有用啊!

    她抬頭仰望著藍灰色的天空,很清楚的知道,她一點都不覺得後悔。

    她喜歡他。

    她低頭,甜甜的笑了。

    又不是死亡之吻,倉鼠怎麼可能會擋!

    葉凱邦震驚莫名的盯著吳朗晨輕盈得彷佛在跳躍的背影。這是什麼超展開啊?

    那晚,葉凱邦就曉得倉鼠果果發揮什麼功效了。

    吃過飯洗過澡後,葉凱邦想起他的手機還放在樓下辦公室,故從沙發上起身,拄著拐杖走向樓梯時,忽然覺得好像踩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整個人撲跌在地,而當他定楮時,發現樓梯的第一階上頭似乎有光芒在閃爍。

    他趴在樓梯口研究,發現是一灘油漬。

    「媽!」他大喊。

    「干嘛?」葉母自廚房探出頭來。

    「樓梯上怎麼有油?」

    「油?」葉母來到樓梯口時才想起,「喔!我剛拿廚余下去倒,這是用過的回鍋油啦。」

    「那怎麼會在樓梯上?」仔細一看,還一整排階梯都有。

    「塑膠袋破了啊。我本來要擦的,結果上來洗個碗就忘了。」葉母聳了下肩,好像不小心忘掉她也是很無奈的。

    「……」若他剛才毫無準備的就這樣下樓去,恐怕頸子都要摔斷了吧。

    若是平常,他在階梯滑了一下仍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但他現在瘸了個左腿,而這樓梯在設計時並未裝置扶手,上下樓梯只能靠扶著牆,再踩上這滿地油,鐵定直接一路摔到底。

    「你拿抹布擦一下,不然等一下你爸回來沒看到,準要摔個四腳朝天。」葉母說完就回廚房做事去了。

    他剛就差點摔個四腳朝天了好嗎!

    因為斷腳不便,葉凱邦未拿抹布,而是使用拖把將樓梯上的油一階一階擦干淨。

    擦到最底階時,他忍不住摸了摸肩膀。

    那只果果,會不會不在了呢?

    那在他下階梯前,就讓他摔一跤的,該不會就是果果吧?

    他的腳底還能記得那個軟軟的觸感……

    將拖把收好,他一跛一跛的來到辦公桌的抽屜內拿出手機,剛解了鎖,倏忽想起他根本沒有吳朗晨的電話,他只知道她家在哪。

    晚上八點,她一定在家的。

    自另外一個抽屜拿出鑰匙,他回樓上拿了拐杖,並朝母親喊著,「媽,我出去一下。」

    「去哪?」

    「買東西啦。」才不跟她說是要去找吳朗晨,她一定又會想歪的……拇指無意識滑過下唇瓣,想起下午那突如其來的一吻。

    想歪嗎?

    好像也不是這回事……

    摁了門鈴,自對講機傳來的是有些蒼老的女聲,葉凱邦猜測應該是吳朗晨的媽媽。

    「請問吳朗晨在嗎?」他客氣的問。

    「你……你誰?」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那音調听起來有點畏縮,好像透著股驚懼。

    「我是她朋友。」

    對方沒有再回應,而是直接轉給了吳朗晨。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3:32

第5章(2)

    正在看電視的吳朗晨听到分機傳來母親的聲音︰「有人找你。」

    有人找她?

    吳朗晨第一個想到葉凱邦。

    除了他以外,她家的電鈴從不曾因她響起。

    「喂?」她拿起擁有對講機功能的電話喊。「誰?」

    「我葉凱邦。我有事找你,你出來一下好嗎?」還真的是他!

    吳朗晨的心跳又急促起來了。

    下午親過他後,說她不擔憂是騙人的,她還真怕他會從此與她斷絕來往,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來找她。

    听他的聲音也沒什麼不對,跟平常一樣,應該不是來責怪或拒絕她的吧?那她也應該保持平常心。

    吳朗晨出現在門口時,是戴著墨鏡的。

    「你晚上戴什麼墨鏡?」葉凱邦一臉不解的問。

    「說了你會怕。」她這暗示夠明顯了吧。

    「那你還是別說得好。」他頸後的寒毛已經冒出來了。

    「我可以告訴你後面……」

    「停!」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後頭是否有著群魔亂舞。

    無知,是種幸福。

    「開玩笑的啦!」她摘下墨鏡。「你真好騙。哈哈哈……」

    「你好像以取笑我為樂。」他臉快拉下來了。

    靠,這一點都不好笑!

    以前那個酷不拉嘰的女孩去哪了?

    那個老是臭著一張臉,講話也很沖的吳朗晨去哪了?

    現在這個三不五時就哈哈大笑的吳朗晨是被附身了嗎?

    「沒有啦,你多想了。」她舉手作發誓狀。

    他會信她才有鬼……呃啊浮,他說了那個禁忌的字眼了。

    「你發生什麼事了?」她偏著頭,目光在他兩邊肩膀上搜尋,「果果不見了。」

    「它真的不見了?」他猜的果然沒錯。

    「你又差點死掉?」這人的災難會不會太多?

    「沒,我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跌斷頸子而已。」

    「到底該說你強運還是衰運?」她嘖嘖出聲,「你應該把你發生事情的次數記起來,說不定可以去申請世界紀錄。」

    「……」還敢說她不是以取笑他為樂!

    不過看在她開心的模樣,就讓她取笑吧,至少可以常看到那迷人的笑容,而不是老被冰得渾身發抖。

    「借過。」在吳朗晨背後有聲音傳出。

    吳朗晨原本開朗帶笑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恢復葉凱邦記憶中那又冷又酷的模樣。

    他好奇循聲望去,瞧見吳朗晨背後的陰暗處站著一名個子高她約半顆頭的人,從輪廓看來應該是個女子。

    吳朗晨退後一步沒入鐵門後,女子這才從陰暗處走出大門。

    女子有著與吳朗晨相似的五官,面上有著對吳朗晨的嫌惡之意,當她瞧見葉凱邦時,神色驚訝了起來。

    「你也有朋友?」吳朗晨的姊姊吳朗悅一臉輕蔑道。

    「要你管!」吳朗晨語氣甚沖,任誰都看得出這兩個人的感情不僅不好,根本是差勁到極點了。

    吳朗悅見門口站著的男人除了是個瘸子這點缺陷外,面容俊帥,體格修長結實,寬肩窄臀還有一雙讓人忌妒的長腿,粉紅色小花立刻朵朵飄。

    會被吳朗晨「勾引」的男人都是不曉得其底細的,就像她的前男友一樣,吳朗晨不過對他笑了笑,就被迷得暈頭轉向了,直到她氣惱的說出吳朗晨的底細才霍然驚醒,立刻避之如蛇蠍。

    吳朗晨一定有養小鬼,要不然那怪里怪氣的模樣怎麼可能迷得住優質的男性!

    吳朗悅咬牙恨恨的想。

    她要救這個男人「脫離」苦難。

    「你不知道她的底細吧?」吳朗悅的語氣不僅輕蔑更帶著濃濃的厭惡,「她可是看得到……」

    「我知道。」葉凱邦直接打斷她,「我什麼都知道,請不要多管閑事。」他討厭她說話的語氣,好像吳朗晨是什麼無法見容于世的髒東西,這讓脾氣溫和的他感到不悅。

    她的確與平常人不同,但那不是她要求來的,她的生活因此深受困擾,甚至天一黑就鎖在家里不敢出門。

    這樣的人生已經夠辛苦了,為什麼這個人還要落井下石?

    他十分不齒。

    他叫她別多管閑事?!

    莫非他跟吳朗晨是同路人?

    吳朗悅有些惱怒的撇了下嘴角,「難道你也是看得到……」

    「不。」葉凱邦再次打斷,「不過那也與你無關。」

    數次被堵住嘴的吳朗悅火大彈舌,氣惱的用力推開葉凱邦,口出惡言,「去死吧!」

    被推的葉凱邦踉蹌了一下,吳朗晨連忙拉住他。

    「你小心一點,你現在身邊可沒有靈幫你。」

    「我還沒有這麼弱,被推一下就會死人。」他借力使力站穩。

    「哼。」吳朗晨輕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剛為什麼一直打斷我姊說話,因為你怕她說出那個字。」每次都在「鬼」字前打斷,算得真準。

    不過一想到他站在她這邊,堵住姊姊那張臭嘴,那種有人支持,不是孤軍奮斗的感動實在言語難以形容。

    她很清楚姊姊只要一看到帥哥就會變花痴,葉凱邦長得好看,姊姊剛一定是想藉由丑化她來拉攏葉凱邦,可惜不如她意。

    炳哈哈……真是超爽的!

    被說破的葉凱邦干笑,有些難為情的撓撓後頸。

    她也實在太厲害,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像能直接看穿他的心思似的。她必是個聰敏機穎的女孩吧,只可惜沒機會讓她發揮。

    每天一下班就關在家里是能發揮什麼呢?

    能平安過日就是她唯一的要求了吧。

    如此枯燥暗淡的日子她過了多久?

    他從心底深處感到疼惜。

    可惜他是如此無能為力,別說幫助她了,有時還要靠她幫忙解迷津呢!

    「該不會你來告訴我,你差點摔下樓梯的事,是想來確定是不是果果救了你吧?」她問。

    「我下樓梯前就摔倒了,那時我感覺到我踩中了某種軟軟的東西。」他回憶道。

    「這事你可以明天再來說,我晚上不喜歡出我家。」為啥那麼急著來?

    他愣了愣,「我想說我們下午約好的。」

    要說約好也是單方面的要求,他根本沒答應啊。

    想到那時,他應該腦子一時也轉不過來吧?

    她趁他沒防備的時候給人家強吻下去了。

    通常強吻這事都是男生來的,她把立場給調換了。

    「那你現在肯定了,可以放心回家了。」

    她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落到大馬路中央。

    在那兒,有個去買早餐卻不幸車禍身故的母親,當時摩托車上的早餐甩了一地,連身後嬰兒座椅上的幼兒都掉下去了。

    幸虧那時是冬天,幼兒身上的衣服夠厚重,嬰兒座椅也有安全帶,所以幼兒無事。但媽媽就沒這麼幸運了,她摔車時,頭剛好撞到馬路邊的花墩,就這樣過去了。

    但她似乎忘了車禍的事,而是不斷來來回回像在尋找什麼……吳朗晨最害怕跟她對上眼了,只要一對上眼,她一定會瞬間移動到她跟前,一臉焦慮的嘴巴迅速開合。

    她八成在問,她的孩子在哪。

    可今日,她雖是朝這邊望來,奇異的卻未靠近。

    葉凱邦注意到她視線詭異的穿過他了。

    「吳朗晨,你在看什麼?」

    「喔,我在看那個媽媽。」她調回視線。

    「媽媽?」他轉回頭,「哪?」

    「你看不見的。」

    他吃驚回頭,面色蒼白,冷汗涔涔。

    「你家門口……有……靈?」該不會就站在他旁邊吧?

    「正確來說,是在馬路上。」

    「那不就每天出門都看得到?」

    「對啊。」

    靠……這種日子怎麼活?

    「放心,她不會怎樣的。」她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她也不會跟你回家的。她是所謂的地縛靈,除非想開否則無法離開。」

    「那她要怎麼想開?」

    「很遺憾我無能為力。」她無奈攤了攤手,「我沒有跟他們溝通的能力,我的能力只有看,其他都不行。」她自嘲的一笑,「陰陽眼也有半調子,好笑吧?」

    他凝視著她,別說笑了,連嘴角往上牽都辦不到。

    「差不多了。」她看了下表。「再過五分鐘,郵差就要來了。」

    「這麼晚會有郵差?」

    她神秘莫測一笑,他陡地心驚。

    「回去吧。」她轉動他身子向後,「再听我說下去,你會怕到瘋掉。」

    「可是馬路上不是有……」他車就停在馬路上耶。「那個媽媽……會走掉嗎?」反正她都知道他是怕鬼的小孬了,也不用遮掩了,就大方說出恐懼吧。

    「放心啦,她離車子有一段距離。」她強憋住笑道,「不然我在這幫你看著,有什麼事就跟你說。」

    「好,那我先走了。」他拄著拐杖緩慢朝車子方向行。

    才剛離開騎樓,忽然听到後方傳來倒抽口氣的聲音。

    他迅速回頭,見到吳朗晨面色煞白,眼直盯前方,像突然被什麼嚇到了,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他未加思索,盡最大的力量快步走回去。

    「你怎麼了?」他用力握住她的肩。

    她如大夢初醒般抬頭,「我還以為她不會過來了……」

    「什麼?」

    就在他離開,她面帶微笑目送時,那個媽媽忽然沖來她跟前,毫無防備的她差點被嚇到心髒病發作。

    然而,當葉凱邦走上前來,握上她的肩時,媽媽又退到馬路上去了。

    她覺得她好像察覺了什麼,卻又抓不到頭緒。

    「你還好吧?」他搖了搖縴肩,「吳朗晨?」

    「啊……沒事,你先走,」不對,萬一那個媽媽又沖過來呢?「還是我先進屋你再走……這也不好。」他超怕鬼的。「你進來吧!」

    她將他拉進屋,用力關上門。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3:44

第6章(1)

    吳家一樓分隔成兩區,前方是車庫,放置一台四門房車,後方是什麼他就不知道了。除了樓梯平台上那盞壁燈外,其他處皆未點燈,整個屋子看起來昏昏暗暗的。

    「你又看見什麼了嗎?」她突然將他拉進屋,他很難不作如是想。

    「那個……你在這陪我十分鐘好不好?等郵差走了之後,那個媽媽也會不見,到時你再回家。」

    「應該是你陪我十分鐘吧。」怕鬼的人是他耶。「是那個郵差提早來了嗎?」

    「不是,是那個媽媽突然沖過來。我還以為她不會來了,怎麼知道會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語無倫次,她煩躁的掌心抹額。

    「嘿,吳朗晨,你鎮定點。」他拉下她的手,合于掌心,暖暖的,穿透她冰冷的手。「雖然我是個小孬,但有必要時還是會沖著男人的面子表現出男子氣概的,別怕。」

    他一說出「別怕」兩字,她差點噗哺笑出來。

    「會怕的是你吧!」他哪來的立場覆慰她啊?

    「剛是你嚇到臉色白喔,我可沒有。」這次的小孬是她。

    她低頭看著握著她的手,喃喃道,「我好討厭這樣的生活,可是我沒有辦法……為什麼我不能是個正常人呢?」說到心酸處,眼淚撲簌直落,「我什麼都不想看見,我寧願我瞎了眼也不要看見……」

    「沒事的。」他輕拍她的肩,將人摟入懷中哄慰。「我們現在在屋里了,不會有靈嚇你了,真有怎樣我會保護你的。」

    他才是怕鬼的那個,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是蓋世英雄,惡靈當前也可像惡靈古堡的艾莉絲一樣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你明明會是跑第一的!」他真的很會惹她發笑耶。

    「我瘸子啊,你不先讓我跑,很快的你就要甩下我了。」他煞有其事爭論。

    「你很煩耶!」她破涕為笑。「瘸子,幫你找個地方坐吧。」他腳都受傷了,不宜久站。

    「好。」他早就站得腿快僵硬了,只是看她飽受驚嚇的可憐樣,身為男人當然不能靠夭腳不舒服啊。

    「跟我來。」她引領他至一樓的後方。

    那是一間房,一間女孩的寢房。

    這應該就是吳朗晨的房間了吧。他猜想。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房間內側擺放著一張標準雙人床,床尾前方置放一台四十寸電視,下方是錄放影機,猜測她應該都是躺在床上看電視。

    在電視旁邊是張書桌,桌上放置一台筆電跟簡單保養品,上方的牆上釘列三層層板,書籍跟一些小裝飾品整齊排列。

    另邊牆上是衣櫃,還有一扇通往後面防火巷的門,門旁有台小郭箱。

    在他們的左手邊則是衛浴。

    「坐著吧。」她一**坐上床,「你行動不便,坐著舒服些。」兩條縴長小腿搖浮晃,有種十八歲姑娘的俏皮感。

    「你自己一個人住在樓下?」他坐來她身邊,將拐杖放到牆角。

    她點頭。

    「你家人呢?」

    「他們在樓上。」吳朗晨指指上方,「我家客廳廚房都在二樓,爸媽房間在三樓,其他人在四樓。除了姊姊,我還有一個哥哥,不過他大部分時候都跟女友一起住。」

    她真慶幸哥哥交了女友少回來,不然他可不是像姊姊吳朗悅一樣嘴巴上與她對罵或互相推擠而已,他可是會動手打人的。

    男生的力氣大,她就算想招數閃避,也是難免掛彩。

    這都是因為小時候她常提到鬼,所以大家都當她精神有問題,哥哥姊姊覺得有她這個妹妹丟臉,故都很討厭她,而她也不是好惹的脾氣,見面不唇槍舌劍個幾句,甚至動起手來,是不會罷休的。

    那你為什麼自己一個人住樓下?

    葉凱邦緊抿著唇,認為這問題可能會傷害到她,故硬是吞了回去。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既然家人的活動範圍在樓上,為什麼我自己一個住在樓下吧?」她拿起床頭櫃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她問出他心中的問題,故他有些尷尬的笑了下。

    「因為他們怕我。」她淡道,眼神卻變得銳利,就像他剛開始找她問問題時,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抗拒。

    「怕你什……」問題尚未發問完全,他已經猜到答案。

    「我從小就看得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小時候不懂事,看到啥就說啥,他們以為我中邪被附身了,還請道士來驅魔。」她掩嘴嗤笑,「但是沒有效果。于是他們就開始疏離我了。後來我家重新裝潢,我爸媽就干脆把樓下的廚房改裝成房間給我住,這樣他們就不用看到我。」

    「怎麼可以這樣!」未免太過分了!

    他義憤填膺的雙手握拳,濃眉狠狠蹙了起來。

    都是一家人卻只有她被隔絕在外,難道都沒有人設身處地替她想想嗎?

    她也是會害怕的。

    但她卻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可以尋找支撐的力道。相比之下,他這個什麼都看不到,還常得到靈體保護的男人卻比她怕鬼,真是可笑極了。

    「他們怕我,也怕看不到的未知事物。」她盤腿坐到床上,面對著他,「你也怕的。」

    「我可沒怕你。」他斬釘截鐵聲明。他怕的只有看不見的東西。

    「我知道。」她淺笑低頭。

    她一直都很孤單寂寞,明明這世界有七十億人口,她卻好像獨生于這顆地球,就連應是最親近的家人也避她如蛇蠍,就怕她一個眼波流轉,顯示在身邊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跟隨。

    葉凱邦也是怕的,但他分得很清楚他怕的是啥,不會將她一塊兒牽連進去。

    她是人,不是鬼,所以,他不怕她。

    終于,這個世界有個人可以理解她。

    如果可以,她真想獨佔他,但誰會想要一個見鬼的女友呢?

    他若願意跟她往來就很不錯了,她心底明白的。

    她伸手,握上他放在床鋪上的溫暖大手。

    兩手相觸的剎那,葉凱邦心頭震顫了下。

    她……又要強吻他嗎?

    「差不多了。」她說,「他們應該不見了,你可以回家了,要不然再晚一點……」她故弄玄虛的暫停。

    「再晚一點會怎樣?」他繃緊神經。

    「你家人就要報失蹤人口了。」黑瞳閃現淘氣。

    「……」靠,又耍他。「你以為這里是龍宮,我是蒲島太郎,才來個幾分鐘,人間就過了數天嗎?」

    「呵呵呵……哈哈哈……」她大笑,「你很好笑嘛,一點風吹草動就緊張兮兮的,很有成就感咩!」

    「真是的!」他白她一眼,抓起拐杖。「我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這段路很短,而且啥都踫不到!」他賭氣般道。

    「好好好,不用就不用。」哎呀,她把老好人弄生氣了。

    她站在房間門口,目送他走。

    他到了門口,正欲開門時,轉過身來,吳朗晨見他回頭,抬手朝他揮了揮,「路上小心。」

    房間的燈是亮的,但停車處是昏暗的,這使得她看起來身影有些模糊,五官面容甚至看不清楚,好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融入後方的光影,消失不見。他的心頭忽地涌起想將縴弱的她守護在懷里的強烈念頭。

    思即動,他邁開腳步回頭。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忘記講嗎?她納悶。

    閉杖自他的腋下掉落,大張的雙手將她攬入懷中。

    「我陪你,要怕我們一起怕,一起當烏龜。」

    他……他要陪她?

    她的鼻尖立刻發酸,眼眶紅了一圈。

    「誰跟你是烏龜啊!」她佯怒回嘴。「只有你是烏龜!」

    「那你當鱉。」

    「你當蝸牛算了!」五十步笑百步嗎?

    「那你就做寄居蟹。」

    「你……你……」還有什麼動物是有殼可以縮進去的?

    「吳朗晨,我們來組怕鬼二人組,哪兒有鬼你就跟我說,如果有鬼靠近你,我就握你的手,給你精神上的支持,而且我身邊常有報恩的鬼,說不定你還可以受惠。」

    「你又在搞笑了!」她用力咬緊下唇,咬得唇色發白,眼眶有熱淚打轉。他說了很多「鬼」字耶,不知他有沒有發現。

    「拜托,我說得有一百分的認真。」他將人拉開,低頭親吻芳唇。「告訴你,強吻這種事,是男人在做的。」

    「你都當烏龜了,耍什麼霸道這一套!」她拉過他的領子,用力吻他。「我先的,是我贏了。」她更利用他腿不便,將人推倒在床上。

    才想跨坐到他身上,他已抓準時機,硬是將她的腿拉下,她驚呼一聲,摔倒在床,他將人翻正,再次吻上嫩唇。

    在張啟的唇縫間,他推入軟舌,糾纏回應尚顯青澀的丁香小舌,不曾被如此濃烈深吻的她,心髒跳得飛快,腦子一片暈,五指緊扣他的,完全沉迷。

    她不由自主的朝他貼近,軟玉溫軀幾乎是黏在他的身上,葉凱邦小腹深處一陣情/yu翻涌,揚起想佔有的yu/望。

    ……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3:55

第6章(2)

    電視依然放映著說學逗唱的綜藝節目,葉凱邦躺在吳朗晨身側,厚實的胸口劇烈起伏。

    忽地,他面色懊惱的起身。

    「我忘了。」

    「什麼?」吳朗晨亦跟著起身,薄夠遮掩著luo軀。

    「我忘了避孕。」

    吳朗晨聞言愣了愣,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回應好。

    他會不會後悔跟她上床了?

    覷著他自責的臉,她佯裝無所謂的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再想辦法吧。」萬一真發生了什麼,她會自己解決的,不會讓他有後悔的機會。

    她面色閃過了堅決,他瞧見了,猜測若真弄出了人命,這女孩必定也不會叨煩到他。

    阿傻,都說是「二人組」了,她還想著要孤軍奮戰嗎?

    她那被迫不得不的堅強與獨立,扭緊他的心。

    「如果懷孕我們就結婚吧。」他將兩只縴手一塊兒合攏在掌心內。

    「你不會是說真的吧?」她詫異。

    結婚?

    若懷孕,他要跟她結婚?

    這輩子原本早就抱定獨身主義,孤獨到老死的她胸口掀起翻天巨浪。她從未曾想過,「結婚」這字眼,有一天會在她身上實現。

    「我當然是說真的。」他正色,「若你有了,我就是孩子的爸,當然要娶你。」

    沒有「愛」,沒有「喜歡」等字眼,這說法儼然是負起一個責任罷了,但對于吳朗晨來說,這就夠了。

    她從小就不曉得受人關愛的滋味是什麼,難得遇到一個不怕她,還願意跟她來往的男人,她已夠開心了,壓根兒不敢幻想他會喜歡上她。

    下午在他家工廠,她主動獻吻,是一時的沖動,她也不管後果,若他因此想跟她劃清界線,也不過就是繼續過著平常日子,根本沒什麼的。

    但他說了,如果懷孕了,他就娶她。

    料想他的個性,的確是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不可能是那種得知女方懷孕,會要求對方打掉,或者翻臉不認帳的男人,若他這麼無情,就不會天生衰運,卻又能次次逢凶化吉了。

    她輕按著肚子,心底激動。

    她好希望能懷孕啊,這樣她就能成為他的老婆了,她就再也再也不會孤單寂寞了。

    「好吧!」她假裝嘆口氣,「萬一不幸懷孕,也只能嫁給你了。」

    他錯解了她的無奈。

    「那我們最好每日虔誠禱告別有了。」況且先有後婚,對女孩子是不公平的。

    女孩子與男孩不同,結婚,通常是女孩子必須融入男方家里的成分比較多,必須適應著新環境,當準備都還未來得及妥當,就有個新生兒降臨,加上懷孕的種種不適,必定造成心理很大的負擔,更別說,他與她才剛開始呢,就得為了懷孕手忙腳亂,這未曾受過疼愛的女孩,他希望她能先得到戀愛的喜悅,再按部就班一步一步走進婚姻殿堂。

    听到他的回應,吳朗晨心隱隱抽痛了下。

    以他的立場當然不希望有這個責任出現,兩個人都還沒有個戀愛的開始,他就得娶她了,恐怕午夜夢回,望著睡在他身邊的女人,心頭有的也不過是「責任」兩字。

    可是,她想要擁有真正屬于她的家人。

    就算只是責任將兩人牽系,她也想緊緊抓牢這條繩子的一端。她頭靠在他肩頭,雙手緊握著他的。

    「對啊。」她應。

    最好真的有了。

    吳朗晨每日都很緊張的在盼望。

    她的月經來得不是很規律,于是她推算從他們有了第一次的十天後,就每天拿驗孕棒驗孕。

    每一次,出現的結果都是未懷孕。

    她失望的丟掉驗孕棒,希冀隔日能給她「好消息」。

    兩點下班,她戴著口罩到藥局買驗孕棒回家,才踏入家門,就看見拿著行李袋下來的姊姊吳朗悅。

    她不曉得她要去哪,不過那也不在她的關心範圍,就像他們從不關心她的生死一樣。

    吳朗晨視而不見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在樓梯口套鞋的吳朗悅瞧見她,一臉輕蔑的道,「上次那個男的是你男朋友?」

    「要你管。」

    「喂,」吳朗悅左臂橫出,擋住她的去路。「他是不是不知道你看得到亂七八糟的東西?」

    「關你屁事!」

    「我有听到你們在房間里干的好事。」

    吳朗晨聞言臉色大變。

    吳朗悅冷哼,「越來越厲害了,還會用身體勾引男人。不過這也難怪,不用身體去勾引,那麼帥的男人怎麼可能看上你!」

    吳朗晨火大轉頭,瞧見姊姊不屑的神色,嘴角譏誚上揚。

    「你忌妒我?」

    「你說什麼?」吳朗悅果然如她所料變臉。

    「人家那麼帥一個,看上‘古怪’的我卻沒看上‘正常’的你,你一定忌妒得要死吧?」吳朗晨哼哼訕笑。

    她曉得今年三十二歲的姊姊想結婚想得快瘋了,常去相親,卻沒一個入她眼。

    吳朗悅是外貌協會的大會員,非常看重男人的外貌跟身材,無疑的,葉凱邦是她的菜。

    「死三八!」吳朗悅火大推了她一把。「你不要臉,用身體偷來的!信不信我搶走你的男人?信不信!」

    「你搶不走!你搶不走!」吳朗晨還手狠推吳朗悅,「你沒那本事!」

    「閉嘴,死三八!」

    兩人推擠間,吳朗晨口袋里的驗孕棒掉了出來,吳朗悅一腳踩上,異物感傳來,才發現自己踩到了東西。

    她才撿起,吳朗晨迅速搶走。

    「那是什麼東西?」吳朗悅質問。

    「關你屁事。」吳朗晨迅速將驗孕棒塞入口袋內。

    「我要看!」她伸手與她拉扯。

    身高才一五六,體重四十二公斤的吳朗晨太過瘦小,打架根本打不贏姊姊,眼看著驗孕棒就要被搶走,到時不曉得又要听到什麼冷嘲熱諷,她只好使出絕招。

    她手指著她身後,「你什麼時候帶個孤魂野鬼回來的?」

    「你說什麼?」吳朗悅臉發白,果然停止跟她搶東西。

    「你要跟朋友出去玩嗎?路上小心啊。」吳朗晨語帶玄機。

    「你不要亂講!你……」吳朗悅牙齒恐懼得打顫,「你看到什麼了?」她緊張的左右張望。

    「才不告訴你。」

    趁吳朗悅緊張兮兮時,吳朗晨趁機躲回房間,並上鎖。

    「吳朗晨,你出來!」吳朗悅用力敲門,「你看到什麼了?快說!」

    吳朗晨沒有回應她。

    「吳朗晨,你渾蛋!你嚇我,你一定是騙我的!」外頭喇叭聲響,是接她的朋友來了。「我等一下去廟里拜拜,等我後天回來,你就死定了你!」類似的威脅吳朗晨听太多了,她挖挖耳朵,希望姊姊快走好還她清靜。

    「吳朗晨,你給我記住!」外頭喇叭聲催得急,吳朗悅踩著氣沖沖的腳步走了。

    吳朗晨拿出被踩扁的驗孕棒,白色的外殼已經有些碎裂。

    應該還可以用吧?她猜想。

    她將驗孕棒放進抽屜里,沒一會,葉凱邦的電話來了。

    「晚上我帶火鍋去你那煮。」葉凱邦道。

    他曉得她晚上不出門,下了班就直接窩在房里看電視或上網,所以有時會

    帶食材或包東西去她的房間吃。

    他的溫柔讓她很窩心。

    她不喜歡晚上出門,自然是因為能看到不想看的機率比白天多上好幾倍,尤其是人潮聚集的地方,機會更是高出許多。

    雖說這麼多年了,但她還是很容易受到驚嚇,尤其是容易發生車禍的路口,他們總是突然的出現,讓她毫無心理準備,最可怕的是就連模樣都殘缺。

    有的是帶著惡意的,讓她極度想回避,尤其若被發現她看得見,甚至還會惡作劇或跟著她,讓她飽受困擾,最後干脆晚上窩在家中不出門了。

    她忽然想起,打她第一次在工業區的那家便利商店上班,每一次看到葉凱邦身邊跟著的靈體,都未曾讓人感覺到惡意,反而是種如陽光般和煦的溫暖。也許是因為,每一個都是帶著報恩的善意而來。

    在他的周遭,她不曾看過帶有惡意的靈。

    會不會,惡意的靈根本不會近他身?

    當這個念頭閃過時,她倏忽想起門口馬路上的那個媽媽。

    那日,她與葉凱邦在門口談話,那個媽媽一反常態與她四目相對時,並未沖過來找她,莫非……

    「我們今晚出去吃吧。」她決定做個實驗。

    「出去吃?」葉凱邦訝異,「你沒關系嗎?你不是會擔心看到……嗯……」他還是很避免說出那個禁忌字眼,反正吳朗晨听得懂的。

    「沒關系,偶爾一次應該沒關系。」期待的心讓她躍躍欲試。

    「那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就馬上走。」

    「好啊。」

    「我六點過去接你,好嗎?」

    葉凱邦車禍斷腿之後,行動不便的他就無法出差了,這段時間,由他父親暫代,所以他主要的業務就是與外國客戶的mail連絡,在時間的調配上亦自由許多。

    「好,我等你。」

    幣了電話,吳朗晨握著手機,嘴角有著藏不住的興奮。

    如果她的假設成立的話,那麼她以後半夜出門也不用怕了。

    他的身邊只會招集善意的靈體的話,她只要黏著他,根本就不用怕會突然出現任何讓人恐懼的事物在她眼前,把她嚇得半死。

    她現在的期望有二,一個是假設成立,一個是懷上他的孩子。

    小手按上平坦的肚皮,「你可要加油啊!」

    一定一定要懷上孩子!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4:07

第7章(1)

    到火鍋餐廳的這一路上,吳朗晨四處東張西望,尤其特別留心葉凱邦周圍,想知道是否會有不好的靈體在葉凱邦四周徘徊。

    不曉得她想法的葉凱邦可是被她搞得好毛。

    開個車嘛,她一個勁兒往他這邊瞧,一會看他身後,一會看這邊的車窗外頭,一會看他肩頭,甚至還大幅度整個往後瞧……

    靠,不要告訴他,在車子後頭有什麼正大排長龍!

    人家說眼不見為淨,看不見就沒有恐慌,搗著眼楮也是可以過曰子的,但這可不包括身邊這位陰陽眼小姐的詭異舉止。

    要他視而不見實在太難,更別說她就坐在他車上。

    早知道他應該堅持買火鍋料去她房間煮火鍋,不該載她出來,真怕等等會像某些恐怖片一樣,突然間後視鏡就出現個血跡斑斑的人臉。

    他一路拽著驚惶飛跳的心髒,油門都不知該踩重還踩輕,好不容易到達火鍋餐廳,人都下車了,這位小姐的視線仍在他四周打轉。

    他要問!

    他一定要問!

    否則他鐵定被弄得精神耗弱。

    「朗晨。」

    「嗯?」

    吳朗晨的眼楮忽然驚眨了下,他曉得她正看向對面車道,該死的那邊不會有什麼……那個吧?

    于是,他死命的控制住自己的眼楮(即使明知看不見),絕對別往對面車道瞟去。

    雖說他的眼楮沒特殊能力,但他就像磁鐵一樣,誰知會不會莫名其妙「看對眼」,人家就過來黏在他身上了。

    想著,肩膀就無端端沉重起來了。

    他敲了敲肩,有些遲疑的問,「你這一路上在看什麼?」

    「你知道的呀。」吳朗晨十分坦然的說出。

    靠,還真的是……

    「啊痛!」吳朗晨連忙抽回被葉凱邦無意間捏痛的手。

    「抱歉。」他一時恐懼,不小心掌勁就用力了。「很多嗎?」不會他們已經被「包圍」了吧?

    「我在觀察一個現象。」

    「什麼現象?」發問時,他掌心推著吳朗晨的後背加速前進。

    不是說大門會有門神嗎,應該可以擋住干……

    「等我有結論時再跟你說。」

    「喔。」也許一輩子都不要說會更好。

    進了餐廳坐下點餐,吳朗晨暫時收起觀察的心態,進行她人生中第一次的夜晚約會。

    吃完飯後,她又提議去看電影,葉凱邦當然沒有任何意見,只要她的視線不要亂瞟就好。

    他們看的是一部熱門大片,不過因為快要下檔了,戲院內的觀影人大約只坐滿三分之一而已。

    葉凱邦他們坐在最後一排,前面那排只有右側邊坐了幾只小貓,他們前方無人,可毫無阻礙的觀看電影。

    預告片播映時,吳朗晨一時玩心起,對葉凱邦道,「你知道有家電影院,據說前身是刑場嗎?」

    「等一下……」他不要听。

    「有對母女去看電影時,女兒忽然問母親︰媽咪,前面那個人怎麼沒有頭……」

    影片閃爍的燈光投射在葉凱邦臉上,照映出他一臉蒼白。

    「你不會是想說……」前方座位坐著沒有頭的……

    「噗!」吳朗晨忍俊不住掩嘴,「後來听說那是謠言。」

    葉凱邦嘴角拉下,「你說真的還假的?」跟她在一起真是有幾顆心髒都不夠用。「前面到底有沒有?」

    「放心啦,什麼都沒有。」

    葉凱邦這才大松了口氣。

    「不要再亂講話了。」他沒好氣的擰擰小臉。

    「好。」她滿口答應。「對了,如果後面有人踢你椅背……」

    「怎樣?」靠,他快瘋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大拇指指指後方,「我們椅子靠著牆呢。」每次開他玩笑,他的反應真的超有趣的。

    他火大的一翻白眼,拉過小臉來,咬了她的唇。

    「痛!」他還真咬哪。

    摸摸唇面,還好沒流血,可見他力道控制得剛剛好。

    「頭過來。」他硬是將螓首壓靠上他肩頭,「給我專心看電影,不要亂講話,不然下次我就帶你看戰爭片。」她最討厭戰爭片了,每次看每次都打瞌睡。

    她舉雙手投降,「我不會再亂講了。」到看完電影為止。嘻。

    看完電影,回到吳家門口,吳朗晨解開安全帶時,忽然轉頭道,「我做出結論了。」

    「什麼結論。」

    「跟你在一起不用怕。」

    「什麼?你怕我?」听錯意思的他心神一凜,「難道……難道我又吸引了什麼了嗎?」他驚惶的控制眼球不要隨便亂瞟。

    「哈哈哈……我是說跟你在一起不用怕,不是說我怕你!」吳朗晨快被他笑死了。「我真的覺得你很好笑耶,你怕鬼怕得要死,怎麼敢跟看得見的我在一起呢?我只要眼楮一動,你就跟著提心吊膽了吧?」

    「這是兩回事。」

    「怎麼會是兩回事?」她不解歪頭。

    「你只是看得見,但你不是靈,所以我沒必要怕你。」

    「但我看得到。」這才是重點。

    「那像我這麼容易吸引到靈的體質,你看得到也是好事,至少我可以有心理準備,所以還是我佔便宜了。」減少很多胡思亂想的機會。當然,前提是她別亂開玩笑。

    「你的理論真奇怪。」她就是愛他奇怪的這點。

    「我的理論很正當。」他咽了口口水,「所以你剛到底做出什麼結論了?為什麼跟我在一起不用怕了?」

    「雖然我從小就看得到,但我也常被嚇到,所以我晚上絕不出門。黑漆漆的,什麼東西都有可能突然跑出來。」

    「我知道。去餐廳時,我有看到你似乎被什麼嚇著了。」他輕撫她的後腦杓,「以後我們晚上就別出門了。」

    「不,我們以後晚上可以出門了。」她一臉熱切。

    「怎麼說?」這麼愛被驚嚇?要是他才不干呢。

    「我今天一直在觀察一件事,我發現啊,在你附近是看不到什麼嚇人的東西的。」她喜孜孜道。

    「在我附近看不到?」真的假的?

    「對啊!」她用力點頭,「你知道晚上單獨騎摩托車,其實會有搭順風車的嗎?」

    「不……知道……」他的唇角有些顫抖。

    他以後晚上打死不單獨騎摩托車出門。

    「這種事就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為什麼?」他大為驚訝。

    「我也不知道耶,就今天一個晚上都沒看見有什麼怪怪的東西靠近你。其實,之前我就有注意到了,接近你的鬼……靈體,」見他臉色一變,她忙改口,「都是為了幫助你而來的,都是散發著溫暖光芒的,沒有一個帶有任何惡意,而一般的鬼魂通常不會靠近你,有惡意的更是離你很遠,像是你身上有什麼會讓他們不敢接近。」就像那個媽媽一樣。

    「是這樣?」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真的。」

    「哇喔……」所以他壓根兒不用害怕晚上會有人拉他腳,洗澡有人扯他的頭發,掀開被子會看到藏著蒼白的影子羅?

    「而我只要看著你,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她笑意盈盈望著他。

    「那我當你的眼罩。」說完,他自己都甚覺好笑的笑出聲來。

    「就跟馬一樣。」她兩掌貼在眼楮的兩側,「只看到你,其他什麼都看不見。」

    「哈!」他笑而回視,低頭啄吻咧開的唇,輾轉舔吮柔軟的唇瓣。

    雙眸兩側的手攀上他的頸,將人拉近,張唇主動送入香舌,糾纏繾綣,互嘗彼此的甘甜。

    吻得火熱,身子也跟著熱了,吳朗晨雙手撐在椅背上,跨過手煞車,直接坐上他的大腿。

    葉凱邦手在椅子側邊摸索,放下椅背同時往後退出寬敞的空間。

    ……

    這一刻,她好幸福。

    然而,在兩小時後,她的幸福感有了裂痕。

    她坐在馬桶上,瞪著底褲的血痕,抱著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保險套的避孕率約是百分之九十二……」吳朗晨如夢囈般緩緩念出網頁上的文字,「除非破掉或是使用時不正確才有可能導致懷孕,譬如射/精完沒有馬上抽出,導致保險套脫落;前端空氣沒擠掉,導致破裂;指甲或**中無意刮傷超薄型保險套……」

    閱覽完,吳朗晨環胸沉思。

    看樣子,若要造成懷孕,只能在保險套上動手腳了。

    于是,她鼓動葉凱邦直接放盒保險套在她這,就不用隨身攜帶,萬一忘了還得出門去商店買,麻煩。

    葉凱邦欣然接受她的提議,而吳朗晨獨自一人在房間時,使用縫針將每個保險套都戳了洞。

    她怕只戳一個洞,成效不彰,故多戳了好多個,怎知,葉凱邦一戴上去,保險套就裂掉了。

    「這品質怎麼這麼差?」葉凱邦詫異的看著「死狀淒慘」的保險套。

    「剛好劣質品吧。」吳朗晨額上滑落一顆冷汗,「試試別的好了。」

    然而,第二包依然是同樣的下場,第三包、第四包也一樣。

    「太扯了。」葉凱邦準備將其他的保險套都倒出研究時,怕被查出端倪的吳朗晨一把搶過,整盒丟入垃圾桶。

    「我看這都是劣質品,太爛了,搞不好過期了,再買盒新的吧。」她的心因為緊張而跳得飛快。

    「說不定真過期了。」他應該多注意一下制造日期的。

    「嗯,對啊。」全身都已經脫光的吳朗晨luo軀貼向他,「別管保險套了,我們繼續吧。」

    「不行,沒有避孕不能做。」他堅定道,「不能讓你冒著懷孕的風險。」

    「可是人家想要……」

    「唔……」被她這樣一蹭,實在也很難消火啊。「好,那我們來。」

    「好。」

    「凱邦?」他要干嘛?

    ……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4:18

第7章(2)

    將葉凱邦送走後,倚在門旁注視車子絕塵而去的吳朗晨懊惱極了。

    一定是因為她太心急,戳了太多洞,保險套才會裂開的。

    下次她得注意戳一兩個洞就好。有句台語俚語說「吃快弄破碗」,說的就是像她這樣的蠢蛋吧。

    還好她反應快,一發現苗頭不對就把保險套扔入垃圾桶,否則要被他拿起來仔細檢查,一定會發現鋁箔外袋的數個小洞,到時她就難以解釋了。

    今天僥幸過關,以後得小心點。

    必門回身,瞧見母親下了樓梯,她的心情一時之間復雜了起來。

    每次遇到姊姊或哥哥她都可以視而不見,但父母就難了,畢竟她是他們生養出來的。

    案母開始疏遠她的肇因就是在她六歲的時候,某日,她對著舅舅納悶的喊︰「舅舅,你肩上怎麼坐著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女人?」

    那時,舅舅像發了瘋似的跑過來搖晃著她,「你少胡說八道!小孩子不要亂講話!」

    兩天後,警察就上門來了。

    舅舅殺了人,他的同居女友,死的時候就穿著紫色衣裳。

    有人說,就是因為她說了那句話,被其他人听到,本來已經造了假的不在場證明沒事的他,又被警察重新調查。

    「都是因為你亂說話才會害了你舅舅!」母親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把自己弟弟入獄全怪在她頭上。「你每次都亂講話,害我在鄰居朋友間都遭受白眼,現在你連你舅舅也害了!你就這麼想引人注意?你就這麼不要臉?」

    後來,他們發現她是真的看得見,不是亂講話,對她的憤怒被深層的恐懼所替代,只要一見她開口,就怕她又是見到誰的身後跟了鬼。

    到她能自主之前,只要一放學母親就把她關在家里,不準她出去玩,成年後,更是直接改建廚房為房間,形同與家人隔離。

    她低著頭,想直接回房,才剛跨步,站在樓梯平台的母親平聲詢問,「那個男的是誰?」

    「我男朋友。」她沉默了會才回。

    「他知道你的事嗎?」

    她點頭。

    「他……不怕?」

    聞言,吳朗晨抬起頭來直視母親,吳母迅速避開眼。

    母親害怕的模樣傷了她的心,但她不會因此覺得委屈,因為她的心已經有了支柱,變得更為堅強了。

    「他不怕,他接受我的一切。」

    「嗯。」吳母低應了聲,轉身上樓。

    「媽。」吳朗晨忍不住喊,「總是有個人願意接受我的。」

    吳母像遭受電擊般的渾身一顫。

    「那是因為他沒有參與你的過去。」吳母略顯激動的低喊。

    因為她的關系,家人從以前遭受多少白眼跟質疑,還因此搬了三次家,天性較為軟弱的吳母受夠了這一切,將女兒隔離起來也是她對丈夫的要求。她為什麼會生出這樣一個怪胎女兒?

    是她上輩子做錯了什麼嗎?

    吳朗晨定定看著她,說了句,「那不是我的錯!」大步走回房里,反手將門關上。

    是的,那不是她的錯。

    舅舅會入獄也不是她的錯。

    那日她告訴葉凱邦有關舅舅的事情,他就是對身陷罪惡感二十多年的她這麼說的。

    「古有石碏大義滅親,今有吳朗晨維護公理正義。」還兩手舉起大拇指,表情一本正經,超賤的。

    她听了,朝他肩上一陣好打,但也因此破涕為笑。

    還好有他。她甜蜜的揚唇。

    在清楚家人對她的隔閡之後,他建議她搬出來住,被她拒絕了。

    她不會如他們願,像只斗敗的公雞,狼狽又充滿委屈的離開。

    她走的那天,一定是昂著下巴,驕傲的跨出大門,走向她的幸福。

    他們都篤定像她這樣看得見另個世界的女人,怪里怪氣的不會有人愛,她就要證明給他們看!

    ……

    他重喘了一會,準備退出,她連忙阻止。

    「再一會,我想要它留在我體內多一點時間。」讓她有更多的機會懷孕。

    「不行。」他笑著捏捏因激-情而發紅的小臉。「會脫落的。」說罷,他一舉退出,拉開套子,扔入垃圾桶內。

    她小心的掩飾失望,依偎在他懷里。

    餅去,她從未曾想過結婚,她甚至覺得像她這樣的人只會被當成怪胎,男人會對她好奇,但絕對不會想接近她,而她也不屑,甚至抱著這輩子都不結婚的想法。怎知,她遇上了他,她就像在沙漠遇到綠洲的旅人,無法想像,往後若沒有他,她該怎麼辦。

    她曾是那麼孤獨,也拒絕與人交心交友,但在她心底其實是渴望著有個人關懷她、愛她、照顧她,她只是把這層渴望狠狠的壓制在最深處的陰暗角落,假裝無視與不在乎,行尸走肉般的過日子,也以為未來仍會如此走下去。

    抬頭,望著閉眼休憩的他,問號沖口而出。

    「你喜歡我嗎?」一問出口,她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她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問這種蠢問題。

    這不是打自己一巴掌嗎?

    雖然他對她很好、很照顧,兩人常約會上床,但他從未曾親口表達他是否喜歡她。

    當初是她先主動吻他、靠近他的,也是她將他帶入房間內、一起坐在床上的,那個時候,她心里就帶著想讓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發生的意圖了吧?因為開始的動機不純,故即便已有親密關系,她還是不曾問過或洞悉他的心意。

    這是她心上的一顆不定時炸彈。

    也許哪天他會愛上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然後就會忽然發現他並不喜歡她,理所當然的與她分手。

    所以,她一定要趕快懷孕,有了孩子結了婚,他就必定要負責的。

    這樣的想法既卑鄙又自私,她很清楚的,她只是活在一個泡泡般的夢幻屋子里,誰都不曉得,哪天泡泡就會突然「啵」的一聲破滅了。

    葉凱邦聞言有些不解張眼,唇方張,小手立刻搗上。

    「一定是喜歡的嘛。」她趴在他身上,笑臉盈盈。

    她不讓他有露出困惑、遲疑、否定的機會,那麼,她就可以繼續將臉埋進土里,不去正視現實。

    他回以微笑,親吻嫩唇。

    「十點了。」他看了下表後道,「我得走了,你明天一早還得起床上班。」六點多就得到餐廳,該放她休息了。

    「喔。」她戀戀不舍的自他溫暖的身軀離開。

    葉凱邦到浴室沖了澡,穿回衣服,打開房門,赫然有兩個門神佇立。

    那是吳朗晨的父母。

    吳家的人住在同一棟樓,但跟小女兒鮮少交集,葉凱邦曾表示他常過來,于禮該跟家長打招呼,但吳朗晨一直表示不需要,每次他一來就往房里帶,不讓他上樓,葉凱邦也是知道她與父母的心結,故也沒堅持。

    怎知,這個晚上就遇見了。

    「伯父伯母好。」葉凱邦招呼道。

    吳父直接而不客氣的上下打量他,一旁的吳母扯扯丈夫的衣袖。

    吳父像是被逼迫般出聲,「你可以完全接受她?」

    又是問這問題。

    在葉凱邦身後的吳朗晨大翻白眼。

    案親一定是母親找下來的,想必是不相信她的確向葉凱邦坦承她陰陽眼的事,想跟他「說實話」的吧。

    丙不其然,吳父接下來又問,「你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吧?包括她看得到鬼的事。」

    葉凱邦面部神經抽動了下,吳父以為他不曉得,立刻道,「她從小就看得到鬼,家人也因此深受困擾,明明只有三個人,她會說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

    「我知道。」葉凱邦顧不得禮貌,中途打斷,「這方面的事我都知道。」靠,不要一直講「鬼」字,真讓伯父暢所欲言,他恐怕晚上作夢都會夢到鬼……靈啦!

    吳父又要開口,葉凱邦搶著道,「朗晨把她的事都跟我說過了,所以我都一清二楚。我不在乎,也覺得沒什麼不好。而且不瞞您說,我是容易吸引靈的體質,所以我們兩個組成‘怕靈二人組’,有令千金在,讓我非常心安。」兩老聞言有些傻眼的互覷,吳朗晨低著頭竊笑。

    怕靈二人組咧,他上次是說怕「鬼」二人組的好唄。

    「怕……靈一一人組?」吳母怯怯提問,「靈?」

    「是的,不好意思,我對某個字很敏感,所以我都用‘靈’字代替。或許您有所不知,令千金省了我不少錢,以往我只要肩頭發緊,就得去X神父那邊按摩,現在我只要問令千金……不,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決定是否需花這筆錢來按摩,而結果大部分都是不用的。我想,再也沒有比我們更天造地設的一對了,以後令千金就交由我來照顧,兩位完全不用擔心。」

    吳家父母看著他的眼神寫著「怪咖」兩字。

    原來,還有比他們女兒更奇怪的人存在啊!

    「那……那就好。」吳父不知該怎麼反應,只好點點頭,然後喃喃自語的上樓,「一對……嗯……真是一對……」

    吳母見狀連忙跟上。

    吳朗晨憋笑憋得快瘋了。

    「哈哈哈……你實在太搞笑了,一本正經的講不正經的話,我爸媽一定也覺得你是神經病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很嚴肅的道。

    「好,都是實話,哈哈哈……」她快笑死了。「我不知道他們突然下來干嘛,可能想看看是怎樣的三頭六臂敢跟我在一起吧。」

    「或許他們只想確定我是不是個壞人而已,就怕女兒跟錯人了。」

    吳朗晨瞪眼,「別傻了,怎麼可能!」

    「他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吧。」他猜測,否則何必管他是什麼阿貓阿狗,是否會真正完全接受吳朗晨呢。

    「他們很討厭我!」她身為當事者,有可能不清楚嗎?

    「我覺得他們並沒有那麼負面的感情。」他指著房間,「若真的很討厭你,盡了父母扶養義務就會把你趕出去了。」

    吳朗晨咬著下唇不回應。

    「我知道你不想討論這些,沒關系,現在他們已經把你交給我,以後你就跟著我吃香喝辣了。」他攬住她肩頭,神色夸張的說,「我們是‘怕靈二人組’!」

    「這種丟臉的名號不要講那麼大聲好嗎?」唯恐天下人不知啊?

    「好啦,小詭鱉,你該睡了。」他捏捏嫩頰又親了親。

    「小龜龜,你自己回家開車小心。」

    「叫人家小龜龜,你好色喔。」他噘起嘴來。

    「……」她可以把他的右腳也踢斷嗎?

    「不開你玩笑了。」長指勾起下巴,親了一口。「晚安。」

    她甜笑回應,「晚安。」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4:30

第8章(1)

    車子駛離開吳家,往葉家工廠行進。

    越往郊區,路邊景致就越顯荒涼,經過一排才蓋好主架構的水泥粗胚屋,再過三個路口就到工業區了。

    忽然,前方有什麼吸引葉凱邦注意。

    那看起來像個人,穿著紅色的衣物,橫躺在路邊。

    他連忙放緩車速,離約五公尺處時停下。

    黃色的大燈照射在那人身上,她臉往下,長發四散,連身洋裝撩高至腿心處,羽絨外套都破了,空氣中還飄蕩著幾根絨毛。

    葉凱邦連忙下車,小心翼翼的將人翻過身來。

    陌生女人臉上血跡斑斑,讓人有種她身上的紅色衣服是被血染透的錯覺。「小姐!小姐!」葉凱邦大聲喊著,手輕拍她的臉頰,壓她的人中都不見有任何反應。

    他探她的呼吸,按壓頸側脈搏,感覺不到生命跡象。

    他雙手撐地趴在地上,耳朵貼向胸口,確定她的心髒的確是停止跳動了,但她的肌膚還溫溫的,可見剛斷氣沒多久。

    他迅速拿出手機來,輸入一一九,開啟擴音系統擱在一旁,兩手交疊壓在胸骨下半段上,做起……。

    沒一會,報案緊急專線就接通了。

    「這里有人受重傷,請派救護車過來,我這里是……」

    傷者被救護車載走,葉凱邦則被警察帶到警局作筆錄,忙到凌晨兩點才回到家。

    或許是因為太累,葉凱邦睡得昏昏沉沉的,鬧鐘都叫不醒,最後是被鬧鐘吵得忍無可忍的母親進房來將他搖醒的。

    「你都沒听見鬧鐘響嗎?」葉母望著兒子睡意朦朧的臉道。

    「沒听見。」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轉了轉頸子,覺得肩膀緊繃得像上了石膏。

    「去刷牙洗臉吃早飯了。」

    「好。」

    他手撐著頭,覺得倦意仍然籠罩,他猜測可能是昨晚忙到兩點才回家,睡眠不足的關系。

    沒睡飽,人一整個不舒服,一整天也渾渾噩噩的,中午他先睡飽了午覺才起來吃飯(還好是自家公司比較無所謂),精神這才好一點。

    五點下班後,葉凱邦洗了個澡換過衣服,才驅車前來吳家,準備帶吳朗晨到市區去看電影。

    接到電話通知他已經到大門口的吳朗晨開心出門,才靠近車子她就察覺不對。

    在他的車上,還有一個人。

    她震驚莫名的站在車外,瞪著那明顯佔著她副駕駛座的女人……穿著紅衣,臉上妝容精致,是個漂亮的女人。

    女人轉過頭來看著她,與她四目相對的剎那,吳朗晨慌忙收回視線,不想讓她發現她察覺到她的存在。

    為什麼葉凱邦身邊會跟著一個女人?

    她不由得想起六歲的時候,舅舅殺了他的前女友,從那天起,他的肩上就一直坐著一個紫衣女郎。

    那女郎望著舅舅的樣子充滿怨毒,還常在他四周瘋狂的打轉,而這紅衣女

    郎雖沒有一臉怨毒樣,但沉下的神色依然讓人膽戰心驚啊!

    葉凱邦是做了什麼嗎?

    她心頭掠過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見她遲遲未上車,一勁兒站在車外發呆,葉凱邦納悶的降下車窗,「怎麼還不上車?」

    上車……上車坐在已經「有人」坐著的位置上嗎?

    因為她看得見,所以她可以回避,但她要怎麼跟葉凱邦解釋她想坐在後頭?若告訴他,副駕駛座上有個他看不見的女人,他一定馬上棄車而逃的。

    「呃……那個……」腦子啊,快轉啊,想出一個理由啊。「我……我想睡覺,可以坐後面嗎?」

    「你想睡?」

    「嗯。」她點頭,感覺得到紅衣女郎正在觀察她。

    冷汗自她的額際滑落。

    葉凱邦殺了這個女人嗎?

    怎麼會!

    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可除此以外無法解釋這女人的存在啊!

    而且這女人周圍沒有任何善意的光芒,臉色又超臭的,葉凱邦一定是出事了啦!

    她該怎麼辦?

    她要照實說嗎?

    ……她不能說!

    她不能害葉凱邦被抓!

    他如果坐牢,那她怎麼辦?

    她不能害他坐牢,這件事打死也不能讓第三者知道!

    「那我把椅子放後一點。」說著,葉凱邦將副駕駛座的椅子往後移,並放倒椅背,「這樣你就好睡了。」

    重點不在椅子啊……

    看到葉凱邦的手穿過紅衣女的身體,那畫面真是讓她驚恐極了。

    啊……她沒辦法忍耐,她忍不住了,她決定問出真相來。

    「凱、凱邦。」她朝他招手,要他先下車。

    今天的朗晨怪怪的。

    葉凱邦一頭霧水的下了車。

    幸好那個紅衣女沒跟著一起下車。吳朗晨連忙將他拉到廊柱下。

    「我問你,你昨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昨天……」葉凱邦腦中靈光一閃,頓悟她怪里怪氣的原因,「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噓!」吳朗晨食指用力抵上葉凱邦的唇。「你跟我說,沒關系,我一定會幫你的,我不會像上次舅舅那樣,笨笨的在大人面前什麼都抖出來。」她絕對不會害他被抓走。

    「跟你舅舅什麼關系?」

    「你是不是……」她吸了口氣,將音量壓到最低,「殺了一個女人?」

    葉凱邦吃驚瞪眼。

    殺人?

    他?

    「你別驚訝,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沒關系,我會幫你的。」吳朗晨急得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我看,我們逃吧!找個地方躲起來……對了,那個尸體你有藏好嗎?告訴我在哪里,我來斷定夠不夠安全……」她眸中忽然一團紅霧閃入。

    她下意識抬眸,不期然撞進.一雙美眸的幽潭里。

    靠、靠靠靠,她跟女鬼對上眼了!

    穿著紅衣服又是被殺的,這女鬼一定是厲鬼,會對葉凱邦不利啊!

    這可是她第一次在葉凱邦身上看到「人」。

    而且這「人」的出現代表葉凱邦做了錯事。

    怎麼辦?

    對方一定會天涯海角跟著葉凱邦,伺機而動,找機會弄死他。可恨她雖然看得見,卻毫無驅鬼的能力,她真恨無法有任何作為的自己。

    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她應該一發現自己的能力就跑去拜林正英為師的,現在他都過身許久了,嗚嗚嗚……

    紅衣女鬼微眯著眼,即使吳朗晨迅速低眸,但已來不及,她在空中繞了個圈,坐來吳朗晨的肩上,彎身偏頭,好奇的打量,似乎在等待吳朗晨再次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

    吳朗晨抗拒著不要去看她,閃躲著她的視線,冷汗涔涔。

    啊浮浮……別找我啊,這位小姐……

    葉凱邦不明白她看到了啥。

    昨日那個紅衣女郎在救護車來之前,就讓他以救活了,醫護人員還稱贊他干得好,急救處理得當呢。

    總沒道理人到了醫院卻突然死掉了吧?

    但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朗晨,你該不會是看到一個穿著紅色衣服,頭發長長的女生?」因為紅衣女郎的臉被血遮掩,所以葉凱邦不太清楚她的長相。

    「沒錯。」吳朗晨用力點頭。

    「不會吧……」葉凱邦大驚失色。「真的死了?」

    虧他做到手快斷,才將她的性命給救回來,怎麼又死了?

    「真的死了?!」吳朗晨吃驚抓握他的手,「真的死了?」

    完蛋了!

    葉凱邦真的殺人了!

    為什麼?

    為什麼呀?

    他是個善良的老好人,絕不可能會殺人,一定是那個紅衣女郎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壞蛋,除此以外沒有別的原因了。

    既然是個大壞蛋,那殺了她一點也不用覺得愧疚,但殺人就是得償命、得坐牢、得負刑責,她不能眼睜睜見著葉凱邦身陷囹圄,她一定要救他!

    「你都看到了,不就是死了嗎?」臉色蒼白的葉凱邦抖顫了下,眼楮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她在……哪?」

    大概發現他們正在討論她,紅衣女鬼飄到兩人面前,手晃啊晃的,好像正在說著︰看我看我!

    拜托,誰敢看她啊!

    吳朗晨深吸了口氣道,「她在我們前方。」

    「喝!」葉凱邦覺得自己的血糖正在急速降低,有種快要昏倒的感覺。「滿……滿頭是血嗎?」他掌心貼著廊柱,穩著自己的身子。

    吳朗晨偷瞄了一眼,「這倒是沒有。」

    「那……那她知道是誰殺了她的嗎?」葉凱邦小小聲的問。

    「她都跟在你身邊了,當然是知道了。」這不是問廢話嗎?

    「喔……嗯?等一下,你是不是懷疑我殺了她?」葉凱邦倏忽想起剛才吳朗晨在嘴里叨叨念念的話。

    「要不,她怎麼會跟著你?」明擺著的事實啊。「你可以告訴我實話,沒

    必系的,我一定會幫你的!」吳朗晨張大眼,直勾勾盯著他。

    只要能助他一臂之力,就算當幫凶也無所謂。

    萬一他真被判刑,就連她也一起扔入監獄里吧,他們可以一起在監獄里頭當對罪犯夫妻。

    葉凱邦啼笑皆非,「我……啊!」口袋中忽然有震動感傳來,將葉凱邦嚇了一大跳,還非常丟臉的大喊一聲。

    他意識空白了好一會,才發現是手機震動。

    他抹了抹臉,果然是一手汗。沒辦法,誰教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啊……

    拿起手機,是不認識的號碼。

    他狐疑接起,「喂?」

    「葉凱邦先生嗎?」傳來的男聲一樣陌生。

    「我是。」

    「我這里是警察局,我是昨天幫你做筆錄的陳警員。」

    「你好,有什麼事嗎?是不是……是不是那個……那位小姐死了?」葉凱邦提著心問。

    「死了?沒有啊,她還活著,只是尚昏迷不醒而已。」

    「咦?還活著?」葉凱邦詫異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吳朗晨。

    吳朗晨張大困惑的眼,踮起腳尖靠近手機,希望能听到來電者的對話。「怎麼,葉先生,你希望她死了?」陳警員的語氣變得嚴肅。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4:43

第8章(2)

    「啊?怎麼可能!」若那位小姐還活著,那吳朗晨看到的又是誰?

    「事實上,那位小姐的家人控訴你是肇事者,希望你能到案說明。」被撞倒在地的賀苡涓身上沒有任何可證明的文件,她的手機跟包包亦不在現場,幸虧醫院有名護士曾經是她的小學同學,認出了她,才得以將她的家人找來。

    「我昨天已經有做筆錄,我是路過時發現她倒在地上,才叫救護車的。」他怎麼會是肇事者?

    「筆錄上的確是這麼寫的,不過因為你是第一發現者,所以被質疑也是難免。」陳警員平聲道。

    「哪有這種道理!」他是救人耶!

    「你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東西嗎?譬如行車紀錄器,或者當時有沒有人跟你在一起,可為你證明?」

    「呃……沒有。」糟糕了。

    「你沒有裝行車紀錄器?」這不是車車必備?

    「這台車子還沒裝。」

    之前出車禍,車子全毀,買了一台新車,因為腳打石膏不會出遠門,所以他遲遲未裝行車紀錄器,怎知,卻因此難以證明自己清白。

    他等一下一定去買一台來裝!

    「那不好意思,」陳警員搔搔頭,無奈道,「得請你配合調查。」

    「那位小姐還沒醒來嗎?」唯一能證明他清白的就是受害者了。

    「還沒。」

    「醫生有說她什麼時候會醒來嗎?」

    「醫生說她目前狀況已穩定,下午時轉入一般病房,不過什麼時候會醒來就不一定了。」

    「她醒了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他抓著一線生機。

    「那可不一定喔。」陳警員捻斷了他的希望,「有時人突然被撞是不會曉得自己被誰撞倒的,所以你的嫌疑還是最大。」

    「……」做好事的下場是這樣的嗎?

    「麻煩你等一下撥個空過來警局,得再做一下筆錄。」

    葉凱邦嘆了口氣,「我曉得了。」

    「怎麼了怎麼了?」葉凱邦一結束通話,吳朗晨就急問,「剛是警察打來的嗎?他跟你說什麼?」手機的聲音不大,馬路上又不時有車子經過跟一些環境音干擾,吳朗晨听不清楚警員的對話。

    「昨天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葉凱邦將昨晚他從吳家回家途中,救了一名倒地女子的經過敘述給吳朗晨知曉。

    「所以你是救人!」吳朗晨喜出望外。

    太好了,她其實也不想真的蹲在監獄里頭吃免費的牢飯啊!

    「我像是殺人犯嗎?」他又好氣又好笑。

    「我……」她難為情囁嚅,「因為看到一個女鬼還穿紅色衣服,以為是你殺了她,所以她要來報仇……」

    「穿紅衣通常是自殺吧?‘」他只听過為了報仇而穿紅衣自殺,是為了變厲鬼,還沒听過特地穿紅衣被人殺的。

    「好像是喔。」這也不能怪她咩,關心則亂啊!「那那個女生……我剛听你們講話,她是不是還活著?」

    葉凱邦點頭,「不過她尚昏迷不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那……」吳朗晨雙眸瞟了瞟,「她是誰?」

    「這……」別問他,他也不知道啊。

    「她看起來不像我以前看到的那些動物靈,身邊發散和煦的顏色,感覺有

    怨恨耶。」所以她才會誤會的啊。

    奇怪,她明明觀察過葉凱邦身邊不會聚集不好的靈體,怎麼這次竟打破了規則?

    這位紅衣女鬼與他到底有什麼淵源啊?

    「我們去醫院一趟,」吳朗晨思考過後道,「我親眼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

    「這樣好嗎?醫院那個地方不是……」他記得她打死不上醫院的。

    「不要亂瞟就好了。」為了他,「墓仔埔」也敢去!

    「謝謝。」葉凱邦感動的望著她。「有你真好。」

    雖然她說過,與他在一起,不會有惡意的東西近身,但她還是看得見的,尤其像操管生死的醫院,多到她除非戴眼罩,否則非常容易就受到驚嚇。

    他曉得她做出這樣的決定都是為了他,教他怎麼不感動呢。

    「你少跟我見外了。」她好歹是他的女朋友,他更是她最最最喜歡的人耶。「我們快走吧。」

    孰料,他們才靠近車子,紅衣女鬼又坐上副駕駿座。

    「那個……我坐後面。」吳朗晨表情僵硬的道。

    「她在哪?‘」該不會是……

    「你旁邊的位置。」

    「……」他身子搖晃了下。

    「凱邦!」吳朗晨連忙扶住他。

    「沒事……」他手扶著車門,遲遲無法打開。

    表就坐在旁邊、鬼就坐在旁邊啊……

    媽呀,他進得了這車才有鬼!

    「不然我來開吧,你坐後面。」吳朗晨很清楚葉凱邦有多怕鬼的。

    葉凱邦二話不說將鑰匙遞給吳朗晨。

    吳朗晨也不是不怕,但她總是看習慣了,只要紅衣女鬼不要亂來,她是可以平安將車子開到醫院去的。

    坐進駕駛座,調整後視鏡,吳朗晨赫然發現紅衣女鬼竟飄到葉凱邦身邊的空位坐下了。

    她吞了口唾沫,心想,還是別告訴他吧,要不他可能就要趴車頂了。

    「我們走吧。」她踩下油門,打轉方向盤往醫院方向。

    「等等。」葉凱邦按上她的肩膀,堅定道,「我們先去3C量販店。」

    「要干嘛?」量販店與醫院相反方向,故吳朗晨又將方向盤回正。

    「先去買行車紀錄器!」

    到了醫院,問清楚病房,葉凱邦一進去就看見房內有三名男女,兩名年紀較大,應該是父母,另外一個男人可能是受害者的兄弟。

    受害者名叫賀苡涓,今年才二十三歲,大學剛畢業。

    瞧見陌生人進來,頰上淚痕未干的賀母低聲問,「你哪位?」

    「我是昨晚救了令嬡的葉凱邦……」

    「你竟敢說是你救了我妹妹,明明是你撞傷她的!」男人沖上來,一把揪住葉凱邦的領子,掄起拳頭就要揍下去。

    「凱邦!」走在葉凱邦身後的吳朗晨迅速擋在葉凱邦身前,側身利用肩膀將男人撞開。

    她從小就跟兄姊打架,兩個人的身材都比她壯碩,所以她很清楚打架的要領,才不會吃齡。

    腳上還打著石膏的葉凱邦行動不便,為閃躲男人踉踉蹌蹌的差點就往後跌下。

    他手貼著牆壁,穩住身子。

    「我不是撞傷令嬡的人。」葉凱邦解釋,「我昨天開車經過,看到令嬡躺在路邊,叫了救護車把她送來醫院的。」

    「如果不是凱邦救了她,她早就死了好嗎!」吳朗晨忿忿不平道,「救了人還要被誣陷為加害者,你們是想怎樣,要錢嗎?難怪現在的人都不敢救人了,就是怕遇到你們這種是非分不清的恐龍親屬!」

    「朗晨,別說了。」葉凱邦制止她。

    他可以明白對方因為妹妹受傷,所以才會失了理智,他相信只要好言解釋,他們就會明白他不是肇事者的。

    「有證據嗎?」賀苡涓的哥哥賀冠甫壓根兒不理會吳朗晨的說詞,像要將眼楮瞪突出來的狠狠瞪著葉凱邦。「有證據證明我妹不是你撞的嗎?」

    一旁的賀母哭得更厲害了,賀父擁住妻子,同樣以無法諒解的眸瞪著無辜的葉凱邦。

    「那就有證據證明是他撞的嗎?」吳朗晨回擊。

    「只要沒有證據證明不是他撞的,他就是最大嫌疑犯!」賀冠甫吼。

    「你……」

    「朗晨。」葉凱邦大手按住她的肩,「這吵不出個結論來的,你先去看看那位小姐。」

    「喔。」

    「你想干嘛?」賀冠甫攔住她。

    吳朗晨甩開搭在她肩上的手,「你敢亂踫我,我控告你性騷擾!」要栽贓污蔑,大家一起來,誰怕誰啊。

    賀冠甫咬牙收回手,還不忘出聲恫嚇,「你敢亂來就給我試試看!」

    「我能亂來什麼,把你妹從床上拖下來嗎,還是對她不利?有沒有腦袋啊!難不成你是死人會眼睜睜見著妹妹被我怎樣嗎?」吳朗晨故意大聲碎碎念,好讓賀冠甫雖然憤恨也不好再發作。

    「你!」這女人還真恰。

    進了醫院就不敢隨便亂瞟的吳朗晨這時才發現,紅衣女鬼不知何時飄到賀家兩老身前,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們。

    吳朗晨這時心里已經有底了,她走近床鋪,將人看個仔細,回頭朝葉凱邦點點頭。

    所以跟在他身邊的還真的是賀苡涓?葉凱邦詫異。

    她人還活著干嘛跟著他?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生靈?

    莫非就是因為她是生靈,非一般鬼魂,才能近他身?

    她不趕快醒來證明他的清白,在他身邊飄蕩是怎樣啦!

    吳朗晨抬頭,望著賀母方向……賀苡涓此時正抬手企圖拭淨母親頰上的淚。「賀苡涓!快回你的身體里去。」

    听到吳朗晨的喊話,眾人皆傻眼。

    吳朗晨走來賀母的跟前,與賀苡涓四目相對。

    「快回你的身體里去啊!快點!趕快清醒過來!」她朝著賀苡涓大喊。

    賀苡涓一臉哀淒的望著她,動也不動。

    「你少在那邊裝神弄鬼!」賀父難忍的出聲。

    葉凱邦怕吳朗晨被曉得能看見鬼魂,會招致異樣眼光,連忙趕在吳朗晨再次開口前道︰「她有學過一些玄學,認為你女兒目前尚未清醒,是因為靈魂未回身體,這時她的靈魂應該就在這房中,所以才叫她趕快回去。」

    「我才沒有學……」吳朗晨忽地明白葉凱邦的意思,連忙閉嘴。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什麼靈魂,明明就是你把我妹妹撞得意識不清,還想講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推托責任?」賀冠甫出聲恫嚇,「你給我在這等著,我叫警察來!」

    「不用勞煩你了,我現在就要去警局說明。」葉凱邦沉聲道。「朗晨,我們先走吧。」

    看得出來不管態度怎麼放軟,有這個個性沖動的哥哥在,是不可能讓他們理解他並非肇事者。

    「好。」吳朗晨得到紅衣女並非鬼魂的答案就想離開了。

    那個哥哥真的很討人厭。

    出門前,吳朗晨狠瞪了他一眼。

    賀冠甫張口想痛聲罵人,剛好要幫隔床病人量血壓的護士小姐走進來。

    「怎麼了?」護士小姐納悶的問。

    「他們很吵。」隔床病人抗議。「還差點打起來,我快嚇死了。」

    護士小姐聞言凜色,「請尊重一下其他的病人,好嗎?」

    賀冠甫恨恨咬牙,撇過頭去。

    吳朗晨扶著葉凱邦走出病房時,發現賀苡涓竟然又跟過來了。

    「你為什麼要跟過來?」怕被側目,吳朗晨壓低嗓子,「你的身體在那里耶,你趕快回去,然後清醒過來,還我男朋友清白,好不好?」

    賀苡涓跟她四目相對,搖頭。

    「你干嘛不回去?」吳朗晨不懂。

    賀苡涓張口,但吳朗晨完全听不見她說了什麼。

    「我听不見。」

    賀苡涓錯愕,淚眼汪汪。

    「她有說話?」葉凱邦詫異的問。

    「她現在哭得像要淹洪水似的。」

    葉凱邦回頭見要不是有護士小姐在,準沖過來繼續跟他們大吵的賀冠甫,扯了下吳朗晨的袖子,「我們先走吧。」

    不管怎樣,至少知道跟著他的不是個「鬼」,他安心了一點點。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4:54

第9章(1)

    到警局再次做筆錄,吳朗晨也跟著。

    對于警察提出的問題,葉凱邦回答跟昨晚一模一樣,完全找不出相異之處,末了,警察交代他在賀苡涓清醒之前,暫時不要離開小鎮,若隨時需要他來問案,請他務必配合。

    人不是他撞的,葉凱邦態度坦蕩蕩,只是說到等賀苡涓清醒,他與吳朗晨不約而同嘆氣。

    魂體在他們這兒哪,是要怎麼清醒?

    他們也不懂,為啥賀苡涓不回去她的身體,一定要跟著他呢?

    回到吳朗晨的房間,吳朗晨習慣性的先開啟電視,讓小小的空間內有聲音回蕩。

    吳朗晨想了想,抬頭對賀苡涓道,「不然你跟著我吧,再怎樣,我們都是女生,比較方便。」

    賀苡涓搖頭。

    「你為什麼一定要跟著他?」吳朗晨不解的問。

    賀苡涓擺出「我也不知道」的攤手姿勢。

    「總不會是你這個‘磁鐵’把人家給吸牢了吧?」吳朗晨一臉無奈的望著葉饑邦。

    葉凱邦蹙眉嘆氣,同樣滿臉苦惱。

    「我洗澡的時候她會不會也跟進來?」葉凱邦想到這個非常重大的問題。「她好像不能離你太遠。」不愧是「磁鐵」啊。

    「這樣我怎麼敢洗澡?︰」搞不好他昨晚就被看光了呀。

    「反正你看不到。」

    「但我現在知道了耶。」那就跟光溜溜站在馬路上有什麼兩樣?

    「不過她好像可以跟你保持一些距離的。」目前觀察大概不超過三公尺,「除非她對你**好奇,不然不會跟你一起進浴室的。」

    「你確定?」葉凱邦不太心安。

    「你身材這麼好,分一點給人家看又沒關系。」

    「你還真不吃醋啊,她是活人耶。」

    「呃……」她竟然忘了這一點。「那個,賀苡涓,」她抬頭對賀苡涓道,「請你不要偷看我男朋友洗澡,謝謝。」

    賀苡涓聞言,竟破涕為笑了。

    當她笑開來時,吳朗晨覺得這個女孩似乎有點眼熟,好像在哪看過,就是想不起來。

    「可是也太奇怪了,她干嘛不回自己的身體里?她又不是死了。」吳朗晨怎麼都想不出原因。

    偏偏賀苡涓開口說話的聲音她又听不見,她也不會讀唇語,要不然就好解決了。

    「你說她會講話,但是你听不到?」葉凱邦問。

    「對啊。」吳朗晨點頭,「我就是因為什麼都听不到,所以只要不隨便亂瞟,還是可以正常過日子。」要不,她一定會被轟炸成精神耗弱。

    但此時此刻,她還真寧願自己听得到。

    「這樣就不能問她曉不曉得是誰撞了她了。」葉凱邦眾嘆口氣。

    「是啊。」吳朗晨跟著一起嘆氣。

    兩人坐在吳朗晨房間的床上,一起發著愁。

    賀苡涓也坐在他們身後,滿臉焦慮的垂著頭嘆氣。

    「天才……比一比!」電視里,綜藝節目主持人齊聲大喊著。

    「吵死了。」習慣一回家就開電視的吳朗晨突然覺得電視真是吵,拿起遙控器欲關上。

    「等一……」葉凱邦按下吳朗晨的手,雙眸發光直視螢幕。

    「怎麼了?」

    「你可以像他們那樣嗎?」葉凱邦指著電視,充滿期待的喊。

    「相機?」吳朗晨看著賀苡涓的比手畫腳猜測。「不是……拍照?喔,拍照。丟出去?外面?」

    賀苡涓大翻白眼,兩手垂放雙腿兩邊,直直站立。

    「雕像?」

    賀苡涓趴在地上做昏倒狀。

    「哎唷,看不懂啦!」有必要這麼夸張嗎?她才想翻白眼呢。

    「怎麼啦?」負責記錄的葉凱邦問。

    「她一會丟了東西出去,一會指著外面,然後又站得直挺挺的,我哪知是啥意思啊。」

    賀苡涓再接再厲站起來,思考了一會後,單手叉腰,抬頭挺胸,做作的走著台步。

    「模特兒!」吳朗晨大喊。

    賀苡涓開心的點頭。

    「外拍模特兒?」葉凱邦靈光一閃,說出答案。

    賀苡涓充滿驚喜的指著他。

    「你答對了耶。」吳朗晨吃驚的望著他,「這樣你也猜得出來?」

    「剛你不是說了什麼拍照啊、外面啊,加上模特兒,我就這麼猜了,算是瞎貓踫上死耗子吧。」

    「聰明喔。」吳朗晨朝他比了大拇指,「不然她比了什麼我也跟你說好了,搞不好耗子很多只。」

    「哈哈……」葉凱邦笑。「就這麼辦。」

    「好,」吳朗晨活動了下肩膀,「我們繼續……」

    忙碌了一個多小時,目前得到的資訊是……賀苡涓是個兼職的外拍模特兒,平常是家小公司的會計,周未則會當外拍模特兒賺外快。

    昨日早上她搭上一個認識的攝影師的車子,到海邊去拍照,除了他以外,還有三名攝影師一起。

    連續猜測了這麼長的時間,吳朗晨覺得有點累。

    「今天先到此為止吧。」一旁的葉凱邦輕撫她的背脊,端了水杯給她。吳朗晨接過,點點頭,在床上盤起腿來,頭靠上葉凱邦的寬肩。

    葉凱邦看著筆記簿上的文字,敲了敲手上原子筆,「既然有人載她去拍照,那個人應該會送她回來才是,怎麼會那麼晚一個人走在路上?況且那條路是往工業區的,平常很少看到行人,該不會是對方與她出了什麼狀況,譬如吵架什麼的,將她丟在路旁?」

    「我問問。」吳朗晨抬眼以眼神詢問賀苡涓,賀苡涓搖搖頭。「她說不是耶。」

    賀苡涓的手忙亂揮舞,吳朗晨微蹙著眉猜測。

    「人?男人?」

    「先休息吧。」葉凱邦制止她繼續猜下去,「你已經累了。」

    雖然他也很想快點找出嫌犯,但他更心疼吳朗晨,不舍得讓她為了他這麼辛苦。

    賀苡涓有些喪氣的垂下手來,飄到旁邊的書桌坐下。

    「她不回去身體里,會不會是想抓到肇事者?」吳朗晨猜測。

    「但她清醒也可以說出肇事者是誰啊。」

    「喔。」吳朗晨噘著嘴又想了想。「不然我問問她原因吧。」

    「就說先休息了。」他笑著捏捏她的小臉,「你就別再想問題了。」

    「我是看不過眼啊,她的家人一直說你是害她車禍的肇事者,看了超不爽的。沒證沒據的,還想揍你!」吳朗晨越想越生氣。

    「他們是擔心妹妹。」

    「擔心妹妹就可以隨便抓個人當替死鬼?」吳朗晨忿忿不平,「要是那天你視而不見的走了,她就真的死定了,怎知救了人卻惹了一身腥,無怪乎現在人越變越冷漠,就是有這種是非分不清的人,說不定他們的目的是想要敲詐一筆錢!我之前就有听過,有個人救了一個倒在地上的阿嬤,結果阿嬤的家人賴定是他害阿嬤摔倒的,更可惡的是,那個阿嬤竟然也這麼說,于是在沒有證據為自己辯駁的情況下,那個人賠了好幾十萬的醫藥費跟什麼精神賠償費耶!真是太沒天理了。」

    「我相信我們找得到肇事者的。」葉凱邦握住吳朗晨激動的小手,「你看我運氣多好,還有生靈幫我。」

    「哪有,你明明就很衰,她回到她身體里清醒之後就沒事了,偏偏就不回去,賴著你,讓你受冤枉!」

    一旁的賀苡涓立刻生氣得飛舞起來。

    吳朗晨假裝沒看見,撇過頭來。

    看不到賀苡涓生氣得四處亂轉,很想弄翻一屋子東西發泄,卻完全踫不到的葉凱邦,依然溫煦的笑笑。

    「她不回去一定有原因的,否則賴著我對她有什麼好處?」

    「說不定她看上你了!」吳朗晨脫口而出。

    男友長得太帥就是有這個缺點,她也知道每次葉凱邦來時,吳朗悅都會偷偷躲在二樓的門後偷看,這個時候,她心底多多少少有些竊喜姊姊看得到吃不到。

    誰教吳朗悅從小欺負她到大,現在看姊姊一臉吃癟樣,她心底就爽快。他們都欺負她、看不起她,放話說她這種怪胎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愛,只能孤單到老。曾經她也這麼以為,加上小時遇到的各種歧視、疏離、害怕的目光,她從不對自己的未來抱持任何想法,得過且過的度過每一天,更別說有什麼結婚的打算。但現在她可不同了,她要跟她的男人過上一輩子,不再孤單寂寞。

    「吃醋啦?」

    「才沒有呢。」她輕哼,皺雛可愛小骨。

    明明在吃醋,卻假裝無所謂的扯著床上被角,雙眸低垂不敢直視,葉凱邦覺得這樣的吳朗晨可愛極了。

    「別擔心,我喜歡的只有朗晨一個。」大手捧住臉頰,低頭碎吻軟綿綿的粉唇。

    「真的嗎?」一听到他說「喜歡」兩字,吳朗晨喜不自勝的漾著笑臉問。

    一笑,就更可愛了。

    「當然是真的。」他抱著她,倒向床。

    吳朗晨張開雙手,摟著葉凱邦的頸,縱情于熱吻之中,軟舌在相貼的四片唇之間,熱切的糾纏著。

    「唔嗯……」吳朗晨側過頸子,讓火燙的唇毫無阻礙的落向敏感的耳垂,沿著縴頸的細致線條,一路滑向鎖骨……

    「保險套還有嗎?」葉凱邦問。

    「好像……好像還有一包。」她細喘著,渾身火燙。

    「那我下次再買一盒來放著。」

    「我去買好了。」這樣她可以直接在上頭戳洞。若是葉凱邦買來,開封第一包將會是完整的。

    她不想放過任何一次可能懷孕的機會。

    只要懷孕,他們一定會走上結婚一途.,若沒懷孕,那可就不一定了。

    她並沒有天真的以為此時此刻葉凱邦喜歡著她,就代表兩個人未來一定會走向牽手一輩子的結局。

    多少愛情長跑多年的都會分手了,只要尚未到戶政事務所登記,身分證上的配偶攔沒有寫上彼此的名字,他們都不是一家人,將來都有可能發生變化。她多想擁有自己的家庭啊。

    而她構築的藍圖中,只有葉凱邦是佔著男主人的位子。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5:08

第9章(2)

    「你買保險套不會不好意思嗎?」他笑問。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上次我去買,那個養了兩個孩子的藥師媽媽還說懂得避孕是好事呢。」只是那個媽媽不知道她是買回來戳洞的。

    「呵……」葉凱邦拉起吳朗晨上衣下擺,從頭脫掉,再解開內衣背扣。

    吳朗晨因快意而扭擺著身子,突然,一道紅影閃入她的眼……

    「啊!」她驚聲尖叫,慌慌拿過被子來遮掩。

    「怎麼了?」葉凱邦被她嚇了一跳。

    「賀苡涓,你不要偷看!」吳朗晨生氣的罵。

    一听到「賀苡涓」三個字,葉凱邦這才想起這房間內有個看不見的第三者存在,連忙翻身坐正!

    賀苡涓調皮的吐了吐舌,指了指自己的眼楮,再指指他們,接著坐在桌子上,張著雙腿,手指伸入口里翻攪舌頭,擺出浪蕩的模樣。

    「你很賤耶!」吳朗晨又好氣又好笑的抓起枕頭丟過去。

    枕頭穿過賀苡涓,將書桌上的東西給砸亂了。

    賀苡涓有些得意的吃吃笑起來。

    「她怎麼了?」

    「沒事沒事。」吳朗晨擺手。

    她才不會把賀苡涓咸濕的模樣告知呢。

    「賀苡涓,你去廁所啦。」吳朗晨指著廁所喊。

    賀苡涓搖頭拒絕。

    「吼,你很討人厭耶!」她可不想被欣賞他們愛愛的姿態。

    「我看我今天先回去好了。」葉凱邦掃興的決定。

    「不要!」吳朗晨將欲起身的葉凱邦一把拉下。

    誰知道賀苡涓什麼時候才會回到她的身體里,難道這段時間都得禁欲嗎?萬一她一年不回去呢,她不就當怨婦?

    「我們關燈。」吳朗晨關掉電燈,四周立刻一片黑暗,接著她又將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這樣她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就連她都看不到那個紅衣女郎氣得跳腳的模樣了。

    「但她還是在。」葉凱邦提醒。

    「那就讓她忌妒吧。」說不定就會早點回身體里了。

    吳朗晨拉下葉凱邦頸子熱吻,賀苡涓在他們身邊繞著圈圈,最後飄進了棉被里……

    可惡啊,一片烏漆抹黑的,什麼都看不到!

    吳朗晨,你真小氣!

    買了保險套回家,吳朗晨窩在床上,拿出她的大頭針,小心的一包一包戳洞。

    話說她都這麼費心盡力了,希望這次可以懷孕啊。

    她拍拍肚子,覺得好像沒什麼懷孕的征兆,但願她跟葉凱邦之間可別有一個是不孕體質才好。

    虛掩的房門外,有一雙眼楮在偷看。

    吳朗悅不屑的撇唇,心想她妹妹還真是奸險,竟在保險套戳洞,擺明就是想要懷孕嘛。

    她一定是想利用孩子將那個長得帥卻瞎了眼,竟然會看上有靈異體質的吳朗晨的葉凱邦拖進愛情墳墓。

    般不好那個帥哥會看上吳朗晨,是被下蠱,還是她招鬼作法來的。

    真是太可怕、太卑鄙了這女人。

    外頭傳來輕按的喇叭聲,是葉凱邦人到的提示,吳朗晨迅速將大頭針收好,蓋好保險套盒子,收到抽屜內,下床開心推門而出。

    躲在樓梯下方的吳朗悅眯眼望著在大門口恩愛拉手的情侶,心頭充滿忌妒恨意。

    她一定要揭了吳朗晨的好事!

    「警察又把你叫去警局了?」吳朗晨不滿的說,「他們傳喚你幾次了,到底是想怎樣啊?」

    「因為我還是第一嫌疑犯,所以還是得配合調查。」葉凱邦無奈的回道。「我們今天再努力把賀苡涓當天的經過還原,看能不能理出肇事者。」吳朗晨激動握拳道。

    他們已經忙碌兩天了,時間點即將來到關鍵的晚上,他們現在也換了方式,不再用比一比的方法猜謎,而是直接拿了書,讓賀苡涓在上頭挑字。

    誰教吳朗晨猜比一比的天分太差,有時葉凱邦在旁邊看她猜,竟還比她早一步猜出正確答案呢。

    目前所知就是賀苡涓在海邊外拍,拍完之後又改到旅館去,這時的攝影師也比之前多出了兩個,一共有六個攝影師拍攝。

    吳朗晨跟葉凱邦對于一個妙齡女孩單身跟六個攝影師(還都是男人)到旅館拍攝實在感到驚訝跟難以置信,心想她都不會害怕會發生事情嗎?

    但賀苡涓表示這個工作她兼差很久了,雖然難免會被吃豆腐,但身體上的侵犯尚未遇過,所以不覺得有什麼危險。

    等真的發生危險就來不及了。

    兩人在心中如此想著。

    懊說賀苡涓好傻好天真嗎?

    吳朗晨後來也發現為何她會覺得賀苡涓面善,是因為她以前曾經在某些論壇看過賀苡涓被傳PO的外拍照片。

    兩人轉身走向房間,賀苡涓也跟著飄入,這時,躲在樓梯下的吳朗悅忽然現身,把兩人一靈嚇了一跳。

    「你干嘛躲在那邊?」吳朗晨生氣的喊。

    「不躲起來哪看得到一些骯髒事。」吳朗悅面露得意奸笑。

    她今天就要把他們兩個拆散!說不定她還可以藉此安慰傷心失望的葉凱邦,轉而成為他的女朋友……

    吳朗悅一想到她依偎在葉凱邦身邊的甜蜜樣,嘴角更難以控制的上揚。

    「什麼骯髒事?」吳朗晨如吳朗悅所料,順著她的話問下去。

    吳朗悅不回,直接走進吳朗晨的房間。

    吳朗晨松脫手上的大手,追了過去。

    「你進我房間干嘛?」吳朗晨作勢推吳朗悅出去。

    吳朗悅手已抓著抽屜,被吳朗晨這樣一推,整個抽屜內的東西都翻了出來……包括那盒保險套。

    「你自己跟你男朋友講啊,你在保險套上動了什麼手腳!」吳朗悅抓起保險套大喊。

    吳朗晨聞言一怔。

    走進房的葉凱邦,對于吳朗悅提到了自己而感到困惑。

    「什麼事?」葉凱邦問。

    「你敢不敢把保險套拿去裝水?」吳朗悅舉高保險套問。

    「你少亂講話!」吳朗晨一把搶過保險套。

    「我才沒亂講話!」吳朗悅對葉凱邦道,「她在每個保險套上戳洞,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拿去裝水看看。」

    「胡扯,我才沒有!」萬萬沒想到竟被姊姊發現的吳朗晨心跳都快要停止。

    「沒有就去裝水啊。」吳朗悅指向浴室。

    「我又沒有做……我又沒有戳洞,干嘛裝水!」吳朗晨還在垂死掙扎。

    「沒有做就去裝啊,證明給你男朋友看!」吳朗悅賊笑,「不然我幫你裝也可以。」她作勢要搶妹妹手中的保險套。

    「不準踫!」吳朗晨將保險套盒抱得緊緊。

    「拿來呀!」吳朗悅用力想掰開她的手。

    葉凱邦手按上吳朗悅的肩頭,「你們不要再吵了。」

    「我今天要讓你看穿她的真面目,讓你知道她有多卑鄙!」吳朗悅擺出大義滅親的悲壯模樣。

    葉凱邦望著吳朗悅,「不好意思,不過我想,這應該不關你的事吧。」吳朗悅呆愣,「你……你白痴啊?她在保險套戳洞,她故意想要懷孕耶,你還看不出來她的居心嗎?她想要制造事實,讓你娶她,娶她這個怪咖!」吳朗晨低著頭,用力閉上眼,懷中的保險套拽得死緊。

    葉凱邦每沉默一秒,她就彷佛被凌遲了一個小時,腦子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他吸氣張嘴,她就彷佛即將被砍頭的受刑人,未來不再有任何希望。

    「這是我們的游戲。」葉凱邦淡道,「你可能不懂情侶間的情趣吧。」

    「游戲?」吳朗悅瞠目。

    吳朗晨聞言,亦詫異抬頭。

    「用保險套玩游戲,你沒玩過嗎?」葉凱邦抽走吳朗晨手中的保險套,「有戳洞的不是拿來戴的,是拿來玩的,這樣你明白了嗎?還是說還得將游戲內容據實報告給你知道呢?」

    吳朗悅臉上的得意笑容完全消失得I干二淨,只留下惱羞成怒的猙獰。

    「變態!梗險套也能玩游戲,你們兩個都是變態!」憤恨沖出房間的吳朗悅狠狠甩上門,震天價響,房內兩人的耳膜差點也要震碎了。

    原來他一點也不在意。

    吳朗晨欣喜的才想開口,卻見葉凱邦拉下臉來,一臉陰沉的坐上床。

    吳朗晨瞬間明白,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曉得她跟她姊姊之間的戰爭,不當場翻臉,留面子給她而已。

    瞧他臉色難看的環胸坐在床上,吳朗晨上前一步,還想以輕松的語調來淡化僵凝的氣氛。

    「哈,你看我姊一臉吃癟樣,真是大快人心。」她夸張的笑著,但葉凱邦明顯不領情。

    于是她又把手上的保險套空心投籃入垃圾桶。

    「我以後不會這麼做了,我發誓!」她鄭重的兩只手都舉起來,活像在投降。

    葉凱邦抬起頭來,直視著她。

    四目相接,她心虛的立刻垂眸。

    沒得救了嗎?

    她用力咬緊下唇,淚水涌入眼眶。

    「為什麼要這麼做?」葉凱邦問。

    她低頭不語。

    「你想懷孕?」葉凱邦問。

    她點頭。

    「因為懷孕我就會娶你?」他沒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嗯。」

    「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反而要偷偷摸摸的在保險套動手腳?」

    「我……」

    「有什麼話是不能跟我說的嗎?」他生氣的質問。

    「對不起!」她指著外頭,「我現在就去買一盒新的,你不要生氣。我現在馬上就去!」說完,她急急忙忙往外跑。

    「吳朗晨,我話還沒有說完!」

    不!她不要听,她不要听進任何有關「分手」的話!

    她要去買一盒新的保險套,並擔保以後絕對不會再做任何偷雞摸狗的事,她還會準備手電筒、放大鏡,每一次都讓他檢查,確定她什麼手腳都沒動,或者要她吃藥、貼片都可以,只要不分手就好!

    她一手搗住耳朵,拒絕身後的呼喚,另一手用力拉開大門……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5:19

第10章(1)

    一張憂苦的面容忽然沖來她面前,她嚇得心跳差點停止。

    吧裂的嘴迅速開合,她瞪著,難以辨識。

    是那個鬼魂媽媽……

    她靠得好近,幾乎是貼在她身上了,她的唇佔滿她所有的視線範圍,那著急又瘋狂的唇似乎在喊著「孩子」、「孩子」……

    表魂媽媽的確是在找孩子,她的猜想沒錯。

    「你的孩子……孩子……」腦袋有個聲音砰砰作響,她的嘴巴完全無法與大腦配合,「孩……」

    突然,一只手彎進了她的腰際,將她整個人往後拉,縴背貼上一道堅實的胸懷。

    那個傷心的母親一下子退得老遠,絕望的眸盯著她。

    「你的孩子已經回家了,別在這留戀徘徊了,快回去吧!」在她的身後,有道男聲大喊著,「快回去吧,回你的家,孩子在家里等你。」

    她瞧見那個母親綻露微微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你的孩子在家里,不要繼續待在這里了,你知道回家的路吧?」不知道鬼魂媽媽已消失的葉凱邦還在大喊。

    「她走了。」回過神來的吳朗晨鎮定道。

    「走了嗎?」葉凱邦一陣腿軟,跪倒在地,連他懷中的吳朗晨也一塊兒被拉下去。

    「你剛跟鬼魂講話了。」想不到怕鬼怕得要死的葉凱邦竟然有這樣的勇氣,莫非他被附身了?

    「你嚇到話都說不出來,我只好幫你發言。」萬一她嚇破膽怎麼辦?

    「你忘了一般鬼魂是不會接近你的嗎?」他一出現,人家就退了。

    他這才倏忽想起,「一定是因為賀苡涓的關系害我忘了。」一直在他身邊打轉,害他忘了正常來說,一般魂體或惡鬼都不會接近他的。

    一旁跟過來的賀苡涓雙手環胸,一臉莫名怎麼會跟她扯上關系。

    「朗晨,剛才的事……」

    一听到他又打算講起「分手」的事,吳朗晨立刻打斷,「我先去買保險套,等我回來再說。」

    在她腰際的手箍得更緊。

    「听我把話說完。」他的語氣不容置喙。

    她心死的低陣,「好。」

    「你想跟我結婚?」

    小臉微染紅,「對。」

    「你想有屬于自己的家人。」

    他斷定的語氣,讓她更是羞慚的不敢抬頭。

    「我一直以為我們無話不談,想不到你也有話不敢直接跟我講的。」他們在一起也好一陣子了,他好氣自己竟然未看出她真正的想法。

    「我有說過……」

    「你有?」他怎麼不記得?

    「我說不需要使用保險套,但你拒絕我。」

    「那是因為……」他撫額,「我明白了。」

    他以為是為她好、保護她,但她並不領情。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愛很膚淺,自以為是的決定對她的好,但根本不理解她內心深處真正的願望。

    或許就是因為愛得太膚淺,她才會那麼沒有安全感,想要更深的羈絆。

    每次,當他聊起家人的趣事時,她的眸總閃著光輝,他還以為她是听得津津有味的關系,其實是她很向往這樣的家庭生活吧。

    他一直認為將人帶回家,父母會有太多關愛的眼神,對她來說壓力太大,所以幾乎都是出外或者在她房間里約會,但說不定,她是很渴望融入他的家庭里的,因為她跟他不一樣,親情對他來說理所當然,對她來說,卻是遙不可及。

    他是多麼失職的男朋友啊!

    「你忘了這件事好不好?」她急切的牽起他的手,「我以後不再亂來了,若你不相信,就每次都從家里帶保險套過來吧,或者,我也吃避孕藥什麼的,這樣就絕對不會懷孕了。」

    她不要失去他!

    只要他肯答應原諒她,一輩子都不懷孕、不結婚,她都甘願。

    「等賀苡涓的事情結束吧。」他抬頭望著慌亂掉眼淚的女人。

    「喔。」然後他們也一起結束嗎?

    「等我的嫌疑洗清,再來挑日子,好嗎?」他反握住她的手。

    「咦?」她錯愕瞪大眼。

    「結婚,當然得挑個好日子啊。」

    「你願意?」她驚喜莫名,「真的願意娶我嗎?」

    不是因為懷孕或其他不可抗力之事?而是心甘情願的娶她?

    「真的。」他笑。

    「你不會覺得我是個怪咖,不怕跟我在一起一輩子會遇到一堆奇奇怪怪的事?」尤其都是他最怕的鬼。

    「怪咖?」他失笑,「你是我的保鑣,我的守護神,沒有你,我才不知該怎麼辦吧?」

    一直以來,是她幫著他,解了心中的困惑,尤其賀苡涓的事,若不是她,他現在恐怕就像個無頭蒼蠅,一籌莫展。

    「我是你的保鑣?」還守護神?「我哪有這個資格……」

    「怎麼沒有?」他微笑將她的雙手一起合握在大手內,像是為她塑造一個牢不可摧,不受任何人威脅欺負的碉堡。「光是車禍那件事,若不是你提醒

    我,就算有貓咪保護我,我恐怕也無法逃過一劫,這件事就可證明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更別說,現在我還得靠你洗刷嫌疑,你說,你不是我的保鑣、守護神,是什麼呢?」

    吳朗晨欣喜的輕咬下唇。

    她從沒有想過她也可以成為這麼重要的一個人,這麼重要的存在,尤其是對他有莫大的助益。

    「你忘了我跟你爸說過,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怕靈一一人組’是不可以隨意解散的,龜龜跟鱉鱉若不在一起,要怎麼龜笑鱉無尾呢?」他理直氣壯道。

    「你才是五十步笑百步啦!」又在龜龜跟鱉鱉。

    「現在的確是我走五十步你就走百步了。」他望著斷腿,露出泫然欲泣的悲傷樣。

    「哈……」跟他在一起,怎麼就是可以這麼開心呢?

    她破涕為笑,撲進他懷里,眼眶布滿甜蜜的淚水。

    賀苡涓飄來吳朗晨面前,望著她,因為兩人互相對彼此著想的愛情,心中某條弦被撥動,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你怎麼了?」吳朗晨錯愕。

    「什麼怎麼了?」葉凱邦還以為她在問他。

    「苡娟不知為什麼哭得很傷心。」她摸不著她,還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等她心情平復一點,我們再問問她是怎麼了。」他猜她可能想到跟車禍有關的事。

    「嗯,我們先回房吧。」不然一直坐在大門口,她已經看到有鄰居好奇的打量了。

    回到房間,他們默默的等待著哭泣的賀苡涓將情緒發泄完畢。

    約莫過了十分鐘,賀苡涓才抬起頭來,指著桌上的書本。

    吳朗晨連忙將書拿過來。

    縴長的手指在書本上緩慢的移動著。

    「我……該……醒……了……」吳朗晨訝異抬眼,「你要回去你的身體里了?」她終于想開了?

    賀苡涓點點頭,她的身子逐漸消失中。

    「謝謝你們。」她的道謝,吳朗晨從她的嘴形看出來了。

    「苡涓要醒了,我們快去醫院。」吳朗晨連忙拿過一旁的拐杖交給葉凱邦,協助他起身一起往外走。

    「媽……」微弱的嗓音喚醒在床邊打盹的賀母,她受驚嚇般的抬頭,瞧見病床上的女兒抬起手來,眼楮張開,氧氣罩內的小嘴正喚著她。

    「苡娟!」賀媽驚喜搗嘴,迅速按鈴告知護士這個消息。

    餅一會,護士跟值班醫生都過來了,替賀苡涓做著檢查,一旁的賀母趕忙打電話給老公跟兒子,通知這個好消息。

    葉凱邦他們到達醫院大門口時,賀冠甫正好也抵達了。

    一看見他們兩人,賀冠甫有些困惑這兩人怎麼出現得那麼巧。

    「你妹應該醒來了吧?」在電梯內,吳朗晨如是道。

    「你怎麼知道?」賀冠甫恍然大悟,「警察通知你們的?」

    「秘密。」吳朗晨下巴微仰。「才不要告訴你!」

    「神經病!」賀冠甫啐罵。

    「你罵我神經病?」吳朗晨生氣的攔住去路,「等你妹親口告訴你,我男朋友不是凶手,我就要你下跪道歉!」

    「好啊,誰怕誰!」賀冠甫領先走在前頭。

    吳朗晨見了不爽,將人擠開。

    走在後方的葉凱邦啼笑皆非的看著兩人孩子氣的舉動。

    進入病房看到妹妹清醒,賀冠甫激動得沖過去,握起妹妹的手。

    「妹,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賀冠甫關切的問。

    「我很好。」賀苡涓的嗓音听得出來人還很虛弱,得很仔細才听得清楚她說了什麼。

    吳朗晨與葉凱邦靠近床緣。

    「妹,我問你。」賀冠甫扣著葉凱邦的手,像是怕他逃跑似的。「是不是這個人撞了你的?」

    賀苡涓望著葉凱邦,搖頭。「是他救了我的。」

    「你、你怎麼可能知道!」賀冠甫不信,「醫生說你本來心髒停了,後被搶救回來,你從車禍發生之後一直都沒有清醒,怎麼可能斷言是他救了你的!你一定是撞壞頭了,我去叫醫生回來再檢查。」

    賀冠甫才轉身,就被吳朗晨拉回來,「願賭要服輸啊。」她不客氣道,「你妹都說是凱邦救了她的,受害者說的話你不信?」

    「昏迷的人怎麼可能知道是誰救了她!」賀冠甫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知道。」賀苡涓朝吳朗晨伸出手,「這兩位,是我的恩人。」

    「妹,你一定是撞壞頭了,要不就是作了怪夢,分不清楚現實與夢境了。」賀冠甫猜妹妹一定是撞傷頭才會胡言亂語。

    「喂,你這個男人很羅嗦耶,你妹就是知道到底是誰救了她,你不肯接受現實,是不想下跪嗎?男人要敢做敢當,不要當小…………!」吳朗晨不客氣的責罵。

    「那不然是誰撞傷你的,這你知道嗎?」賀冠甫不理會吳朗晨,轉回頭詢問賀苡涓。

    「你……」吳朗晨想發作,身後的葉凱邦拉住她的手,搖搖頭。

    「不用計較這麼多。」

    「可是……」她不甘願。

    「苡涓平安醒來就好了,這也表示她能還我清白,其他不用去計較。」抓出肇事者才是當務之急。

    「你人就是太好了!」吳朗晨不平道。「若沒我保護你、幫你出氣,你一定會被欺負的!」

    雖說,她當初一開始會喜歡上他,也就是因為他那常忘了自己,只顧著別人的善心啊!

    葉凱邦莞爾一笑。

    「都說你是我的守護神了。」所以說他聰明呢,擺了個「保鑣」在身邊。

    「有什麼事我一定會替你出頭的!」只要是為了他,過去堅持的低調、不惹麻煩的主張,她可以統統丟到太平洋去。

    一听到哥哥問是誰撞傷了她,賀苡涓的眼角立刻汩出了淚水,嗚咽哭泣起來。

    「她剛醒,先別逼問她。」一旁的賀母不忍,抽出面紙揩掉女兒頰上的淚痕,「等警察來再問吧。」

    「不,我沒關系的……」要求先喝點水的賀苡娟潤了喉後,緩緩說出那日的經歷。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9-11-27 00:05:32

第10章(2)

    那天,她一大清早就為了外拍而出門,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才結束。那些攝影師中,有一個是她的男朋友,當初也是因為外拍才認識的,早上來接她的也是男友。

    然而,當拍攝完畢,她換了衣服準備跟男友去吃晚餐時,在旅館浴室換衣服的她忽然听到外頭有打架聲。

    她好奇出了浴室,看到兩個男人壓著男友,正在揍他。

    「住手!」她立刻撲到男友身上,「你們為什麼要打他?」

    「他欠錢不還,當然要揍。」其中一個名叫簡慶生的男人如此回道。

    「你欠他們錢?」賀苡涓詫異問男友。

    男友坐起身,擦掉嘴角血漬,曝嚅道,「買攝影器材很花錢,所以先跟他們周轉。」

    「欠多少?」

    男友抿了抿唇方回,「二十萬。」

    「二十……」她驚愕瞪眼,「二十萬?」

    「我一定會還的啊!」男友煩躁的對兩人喊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嘛!」「要多少時間?」另一個叫黃孝達的男人踢了他一腳。「都欠半年多了,每次都說要還,哪次還了?」

    「等一下!」賀苡涓見他們又想繼續揍下去,連忙出聲,「不然我先代墊好不好?」

    「你能還多少?」簡慶生問。

    「我……我存款有五萬塊,可以先還五萬嗎?」賀苡涓問。

    簡慶生與黃孝達互看一眼,「那剩下的十五萬什麼時候還?」

    「這……」賀苡涓低頭算著她的收入與花費。

    「不然這樣啦,」黃孝達盯著賀苡涓低胸〉領下的雪白胸乳道,「你陪我們去吃飯,我就讓你晚點再還。」

    「只要吃頓飯就可以延期嗎?」還不太明白人心險惡的賀苡涓驚喜道。

    「對啊,讓我們過過有美女陪吃飯的癮。」黃孝達咧著嘴,用力忍住口水別滴下。

    一旁的簡慶生做出不太甘願的表情,「是還要給他欠多久?」

    「再展延一個月,可以吧?」黃孝達問男友。

    男友猛點頭,「我會努力籌錢的。」他對賀苡涓道,「你陪他們吃頓飯就好,拜托你了。」

    「嗯。」賀苡涓心想就吃頓飯也沒啥,故欣然答應。

    然而到了停車場時,賀苡涓本來以為男友會跟著一起去,怎知他直接走向自己的座車。

    「你不一起來嗎?」賀苡涓問男友。

    「我去了就不能延後還錢了。」男友面有難色。

    「他若來了,不就跟平常一樣,那有什麼意思啊!」簡慶生翻白眼。

    「我們走啦!」黃孝達催促賀苡涓上車。

    「你快去啦。」男友揮手催促,「晚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賀苡涓被逼著坐入副駕駛座,黃孝達就坐在後方的位子上,由簡慶生開車。

    本以為他們會帶她到市區吃飯,怎知路越走越荒涼,路旁雜草蔓生,連民宅都不見一棟。

    「我們要去哪吃飯?」賀苡涓覺得有些不安了。

    「我們去吃海產啊,吃海產當然要去港口。」開車的簡慶生如是道。

    「怕什麼?你男友都把你送給我們了。」坐在賀苡涓後方的黃孝達雙手圈上前,罩上賀苡涓的胸。

    賀苡涓大吃一驚,「不要亂來!」她用力拉開黃孝達的手,「我只是陪你們吃飯而已!」

    「哈哈哈……」兩個男人同時大笑,笑得賀苡涓心頭發毛。

    「我們早跟你男友說好,只要把你送給我們,債務全部抵消!」說著,黃孝達的咸豬手這次干脆從賀苡涓的領口鑽入,掐上粉乳。

    「胡說!他剛才不是這樣講的!」賀苡涓掙扎用力拉扯黃孝達的手。

    「不演場戲你會乖乖跟我們坐上車嗎?」黃孝達粗臂扣上賀苡涓的脖子,壓制她的呼吸。

    就連旅館那場打架的戲都是演的,這樣賀苡涓才會主動開口幫男友還錢。

    他們覬覦賀苡涓的美色已久,但人家看不上他們,于是他們一邊鼓吹賀苡涓男友花錢買攝影器材,又假裝好心的借錢,等金額越滾越大,才露出真面目,逼迫他還錢。

    賀苡涓男友在生命受到威脅之下,率先想保護自己,于是答應他們的要求,將女友給賣了。

    「放手!放開我!」賀苡涓雙腳在車子里驚惶的亂踹。

    「你安分點!」簡慶生大吼。

    「放開我!」賀苡涓解開安全帶,右手在車門上亂抓,想將車門打開。

    「你不乖乖跟我們一起走,你男朋友就慘了!」黃孝達出聲威脅。

    「我不管!我不管!」怎麼都無法拉開車門,她慌亂的想解開門鎖。

    「她的力氣真大!」黃孝達不耐煩的對簡慶生道,「你先停路邊,一起想辦法讓她乖乖听話再上路。」

    「好。」

    簡慶生將車停向路邊,怎知賀苡涓在這時開了車門,掙脫了黃孝達的鉗制,跳了出去。

    她差一點點就摔進路旁的水溝,忍著痛掙扎爬起,拖著痛腳死命往回頭路跑。

    她喊著救命,但這條路只有在上下班時,工業區工作的人會經過,平常大都是人煙稀少,久久才會有台車。

    「她跑了!」黃孝達拍椅催促,「快倒車快倒車!」

    簡慶生連忙入倒車檔,迅速踩下油門,然而他未算好距離,加速過快,撞倒了賀苡涓。

    「干!人呢?你撞到人了嗎?」感覺車子受到撞擊,且賀苡涓突然不見人影,黃孝達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等一下,我把車開到前面一點看看。」簡慶生嚇得臉色發白,冷汗直冒,失了判斷力的他忘了換排檔,直接踩下油門,輾過物體的感覺清楚傳來。

    「馬的咧,你不會輾過她了吧?快停車啦!」黃孝達急得大叫。

    簡慶生迅速停車,兩人下車就著車燈的光線四處尋找,直到听到呻-吟聲才發現賀苡涓人躺在車底,紅色的洋裝與地上的鮮血幾乎要融為一片。

    「救……救命……」她虛弱的喊著。

    「死定了啦!」黃孝達驚恐萬分,「你撞傷人了!」

    「我……我……」簡慶生慌亂不知所措。

    「我們快走!」黃孝達立馬回到車上。

    「那她怎麼辦?」簡慶生嚇得血色盡失。

    黃孝達想了一會,殺意橫生,「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什麼?」簡慶生驚詫。「可是她男朋友知道我們跟她在一起……」

    「他是共犯,叫他閉嘴不就得了!」黃孝達怒道,「是他把女朋友賣給我們的,他一定得閉嘴……對了,就我們三人互相做不在場證明就好了,這樣誰都不知道是誰殺了她!」他用力拍著方向盤,「快上車,再輾她一次,她非死不可!」

    「好……」方寸大亂的簡慶生听了黃孝達的意思,上車將賀苡涓再輾過一次,下車確定她沒呼息才走人。

    當時的賀苡涓其實還有呼吸,只是氣息微弱,加上那個地方空曠荒涼風大,故他們未察覺出來。

    她是被棄置約兩分鐘後,才沒了呼吸的。

    听完賀苡涓的敘述,病房里的眾人因震驚過度而鴉雀無聲,靜謐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听得見。

    第一個先哭出來的是賀母,她萬萬沒想到女兒竟然遭遇這麼可怕的事情,充滿了人心的險惡與卑鄙,比直接被車子撞倒還要恐怖。

    「我去叫警察來!」賀冠甫抽出口袋內的手機,氣沖沖走去外頭打電話。

    吳朗晨轉頭看著那疾走出房的背影,想想,叫某人下跪的打賭還是算了,他也是愛妹心切,不是蓄意想要栽贓葉凱邦罪名,想得到好處。

    回過頭來,與葉凱邦四目相接,他了解似的點點頭,吳朗晨微笑了下,心想他們真是心有靈犀,想的都是一樣。

    或者,她被他潛移默化了吧。

    她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膽敢欺到她頭上,她一定會加倍討回,所以哥哥姊姊只要惹她,她一定會想辦法惡整回去,要是過往,她一定會逼迫賀冠甫下跪道歉,現在卻打消這意思了。

    吳朗晨走來賀苡涓床緣。

    「你先休息一下吧。」她幫她將被子拉好。

    賀苡涓抬手握住她的小手,對賀母道︰「媽,我想再喝點水。」

    「我去盛杯水給你。」賀母拿著水瓶出去了。

    當房內只剩三個人,賀苡涓抬眼望向葉凱邦,述說後續。

    「我死的時候,靈魂就出竅了,追著那台車子過去,听到他們打電話給我男友串通好說詞,我听得心都碎了。後來,你救醒我時,靈魂立刻被拉了回去,但我抗拒著不想回到身體里頭,因為我不願醒來面對殘酷的現實,我一直不斷的在跟那股力量掙扎,後來不知怎地,就發現我黏在你身上了。」

    「他是磁鐵啊。」吳朗晨指著葉凱邦笑道。「三不五時就黏一堆有的沒的。」

    「呵。」賀苡涓輕笑,「後來啊,我看到你們兩個互相關懷對方、照顧對方、為彼此著想,我突然醒悟,情侶就該是這樣的,我不該因為不想去指認我男朋友是幫凶一事,而不願清醒。」所以她跟吳朗晨述說那天經過時,並未告知他們,那些攝影師中有一個人是她男友。

    「難怪你那時決定醒來。」葉凱邦恍然大悟。

    「嗯。」賀苡涓點點頭,「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

    「沒有啦沒有啦!」吳朗晨擺擺手,「我們也沒能干嘛啊,呵呵呵……」

    「對啊,還關燈不給我看。」賀苡涓佯慍嘟嘴。

    兩人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說啥,不約而同笑出聲來。

    打完電話的賀冠甫見他們笑得開心,好奇的問,「在笑什麼?」

    「不告訴你!」吳朗晨朝他吐舌。

    賀冠甫撇了下嘴,「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好嗎!」

    「我們先走吧。」葉凱邦道,「讓苡涓休息。」

    「好。」吳朗晨轉身對賀苡涓揮手,「明天再來看你。」

    兩人手牽手走出病房,賀冠甫在他們背後碎碎念道,「來什麼來?不用來了啦!」

    他雙手叉腰,一直瞪著病房門口。

    「哥。」賀苡涓輕喊。

    「干嘛?」賀冠甫轉回頭。

    「你喜歡朗晨喔?」

    賀冠甫的臉瞬間紅得跟番茄沒兩樣。

    「胡、胡說,誰喜歡那個‘恰查某’!」他只是覺得那個女的長得還滿可愛的,不過瞎了眼喜歡上一個「肇事者」!

    「可惜你沒機會的。」賀苡涓嘆氣。

    「就跟你說沒有!」他只是覺得她長得還滿可愛的而已啦!

    「人家都要結婚了。」

    「什麼?」賀冠甫意識一片空白,傻愣愣的自言自語,「結婚?他們要結婚了?」這不是寡婦死兒子,完全沒個指望了?

    「唉。」賀苡涓嘆氣。

    傻哥哥呀。

    送吳朗晨回到家門口,車一停,兩人不約而同吐了一口氣,再相視對笑。救了人卻無端被視為嫌疑犯,這晦氣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都是多虧了你。」葉凱邦輕捏吳朗晨的臉頰,「若是賀苡涓堅持不醒,這案件再糾纏下去,我搞不好真的要被移送法辦還得花錢賠償了。」

    吳朗晨盤腿坐在椅上,轉過身來面對駕駛座的葉凱邦。

    「我才是慶幸遇到了你。」她低頭望著合在她掌心中的大手,「我終于知道,原來我這個討人厭的能力,還是有用處的。」

    「你若去當警察,說不定可以破獲不少刑案。」

    吳朗晨臉頰一抽,「你真以為我喜歡看到鬼啊?」

    「哈哈……我開玩笑的。」

    忽地,吳朗晨眼神一閃,面色僵凝。

    葉凱邦一見她臉色變了,臉上血色立馬盡失。

    「你看到什麼了?」他全身僵硬,連眼珠子都不敢移動。

    「噗……」吳朗晨大笑,「我開玩笑的。」

    「好啊!」可惡的小妮子就這麼愛嚇他!

    葉凱邦火大的將小巧頭顱一把攬來,惡狠狠吻上兀自笑個不停的小嘴。

    「唔……」張狂的笑意漸漸粉碎在相貼的嘴里,忘我的激吻中,欲火迅速的升起。

    「要進我……房間嗎?」吳朗晨輕喘著問。

    「嗯……」葉凱邦有些戀戀不舍的暫時收回擱在胸口上的手。

    「啊,可是保險套沒了。」之前被她戳洞的都丟掉了。

    「你在乎帶球嫁給我嗎?」

    「現在不必用懷孕逼你娶我了,我要當最美的新娘。」她賣乖道。

    「你……」對于她,葉凱邦每每又好氣又好笑。「現在還早,藥局應該還沒關。」他看著時鐘道。

    「那我們走吧。」她舉高雙手,「Oh!」

    「矜持點啊,小姐。」

    「你確定?」她拉下胸口的衣服,讓他欣賞一眼後,立刻又把領口拉回去。

    「那在我面前不用矜持。」他低頭隔著衣服咬著她,T恤上印出一片圓形濕痕。

    「你弄濕這個地方,我就沒辦法下車了。」這讓藥師看到,她還要做人嗎?那間藥局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踏進去了。

    「你在車里等就好了。」

    「你這個瘸子走路慢吞吞的……」

    「吳朗晨!」他將人抓過來,「我決定今天跟你賭上一把!」

    雙唇封住抗議的小嘴,三兩下讓她軟綿綿的倒在他懷里。

    沒一會兒,車子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十個月後是否為人父母,就看今日送子鳥是否願意光臨羅。就讓我們引頸期待吧。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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