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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不披馬甲太銷魂 -【閑妻涼母】《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1:26     標題: 不披馬甲太銷魂 -【閑妻涼母】《全文完》

[網王]閑妻涼母 作者:不披馬甲太銷魂

內容簡介】:

    十八歲的時吟驕傲,自以為是,仗勢欺人。會因為嫉妒一個女生而四處播散她的謠言,會為了得到喜歡的男生用卑鄙的方法乘虛而入。

    二十八歲的時吟經歷了十年時光的淘禮,曾經鋒利的棱角被現實磨平。

    如果能回到十八歲,你會做什麼?

    二十八歲的時吟希望彌補自己當年所犯下的傷害,如果可以,她希望依然與那個少年相遇。這次,她會將對他的喜戀埋藏在心底,不選擇耍心機,不乘虛而入。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正大光明地牽著他的手,一路到白頭。

    ——先婚後愛。我很慶倖再次遇見你,並且沒有錯過。

    ——國光,你就從了我吧!實在不行,要不我從了你?

    冷峻、堅毅、悶騷,是所有人對於手塚國光的評價。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偏偏讓時吟毫無預兆地心動了。時吟用她聰明的腦袋想了兩輩子都沒想到原因。

    很多年以後,她窩在沙發裡看到一句話,心弦猛然被彈動。她扯扯一旁男人的衣袖,讓他看。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男人鳳眸流轉,光彩無雙。清冷的聲音中帶著暖暖的春意:“猛虎……這個詞確實很適合你。”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1:49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1病逝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護士石奈如往常一樣和同事微笑著打過招呼後,推著藥物車來到頂層的一間特級病房裡。禮貌地敲了三下後打開房門,看到已經坐在床上看書的女人時愣了下:“您今天這麼早就起來了?”

    女人笑著道:“我想趁著肌肉還沒完全萎縮前多努力些,以後就沒時間了。”

    石奈將車子推進去,先把窗簾拉開讓陽光透進來,再把窗戶打開通風,這才故意板著臉:“夫人您這是對我們沒有信心嗎?”

    “怎麼會?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她看著石奈配藥時一連串嫺熟的動作,誇張地叫道,“好厲害啊。”

    石奈失笑:“只是熟練了而已,哪有那麼誇張。”

    女人唇角微翹,眼睛大概是被陽光鋪到而顯得格外閃動:“也不是熟練了就可以,你看我就不行呢。”

    石奈有一瞬間的閃神。真漂亮啊,她在心裡喟歎一聲。目光自女人臉上移到床前的病卡上時微一頓,又偷偷瞟了她一眼,這才眨眨眼,將視線拉回到手中的藥瓶裡。

    肌萎縮側索硬化症,它的別名又叫“漸凍人症”。

    她當護士十年來,從來沒看見過患了這種絕症的人還能每天保持優雅的笑容,就好像是在從容不迫地走向死亡一樣。

    石奈忽然想起三個月前這個女人剛剛發病被推進醫院的情形。因為當時情況並不嚴重,所以病情很快就被壓制了下來。又因為當時送女人來的是個路人,而女人身上沒帶任何可以聯繫的證件,所以當女人清醒過來後,身為護士的石奈還是實話告訴了她。

    當時石奈以為自己說完後又要像以前一樣安慰崩潰的病人,所以她一邊硬著頭皮解釋,一邊在心裡咒?見死不救的同事。當石奈說完後,默默地等待著寧靜後的暴風雨。

    “你說我是漸凍人嗎?”

    石奈深吸一口氣,點頭:“是的,雖然它的治癒率很低,但是我們醫院是……”

    “我的接受能力沒有這麼差。”

    誒?石奈卡殼看向女人:“呃,所以您……現在還好嗎?”

    “我很好。”女人靜靜地微笑,“可以借我手機一用嗎?”她掛上手機的時候,還看到護士質疑的表情,笑容不由變大,“我真的沒事。”她笑著,又似低輕地喃語了一句,“我很高興。”

    在二十分鐘的等待後,石奈看到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走到女人旁邊:“什麼事?”

    女人笑眯著眼睛,抬頭看入男人的眼裡,聲音中帶著小小的撒嬌:“國光,我病了,醫生說是絕症呢。”

    自回憶裡拔出,石奈又看了眼病床上在安靜看書的女人,再回到手中的藥瓶上,繼續配藥。

    明明長得那麼好看,怎麼性格就那麼冰冷呢?在得知女人的病狀後,男人只做了兩件事,第一件是將女人轉到高級病房,第二件是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他們家長的,所以又一個二十分鐘後,高級病房裡擠滿了人。

    病房裡鬧哄哄一片,然而旁觀者清,石奈站在一旁看得又清楚又困惑。來的人都是一臉著急一片真心,唯有之前的男人仍舊冰冷著臉。明明從對話裡知道這男人就是那女人的丈夫,可妻子得絕症了丈夫居然還這麼冷漠,真是奇怪。

    後來的後來,石奈才從同事的八卦中知道,女人叫日奈森時吟,是日本最大集團之一的百安集團前任董事長的女兒,男人叫手塚國光,現任百安集團董事長。

    “果然好般配啊。”記得當時她這麼感歎了一句,同事全嗤之以鼻。

    “什麼啊,要我說那個男人才淒慘呢,娶了個這麼樣的老婆。”

    “對啊對啊。”同事乙立刻接上,“都說日奈森大小姐又任性又刁蠻。我有個同學高中和他們是一個學校的,她說當初都是這個大小姐動用了一切關係網,才終於得手。”

    “這個我也聽說了,據說原本手塚君還有個戀人的。”

    “啊啊,聽你這麼說我也想起來了,是清源織希嗎?”

    “是啊,嘖嘖,當時手段之惡劣啊……”

    再次自回憶裡出來,石奈發現自己很不盡職的兩次開小差了,忙集中精神把藥配好。給時吟掛上兩瓶藥水,又把藥粒和開水遞給她:“小心燙。”

    時吟伸手欲接過來,手忽然一顫,開水全灑到被子上了。

    “抱歉,真對不起。”石奈慌忙地將被子卷起到床尾,再從一旁的衣櫃裡拿出新被子給她蓋上。又馬上快速地配好藥,再倒上開水,猶豫了下還是遞給她。

    這次時吟沒有打翻,她吞下藥後,不甚在意地笑笑:“沒關係,反正就算倒在腿上我也感覺不到了。”

    石奈不知該怎麼接話,只能道:“我先把這被子拿去曬了。”石奈抱著被子走出房門,猶豫了下,她又回頭看了眼時吟,依然是保持著微笑看書,可是石奈卻莫名的感到心驚。雖然剛剛換被子只是一晃眼的時間,可她分明看到時吟的被子下面放著一本雜誌,封面眼熟的正是昨天她同事討論過的。

    日奈森時吟地位不保,手塚君的新婚VS舊愛。

    時吟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恍然地鬆開手指,任手中的書合上。她從被子裡抽出那本雜誌,看了又看。照片上的男人一臉剛毅,是她記憶中最心動的味道。

    “清源織希,手塚國光。”她側過臉輕笑,原來她這一生,再怎麼努力,也敵不過清源織希的一句話。可是,縱然如此,她依然捨不得放棄。

    忽然,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響亮。

    時吟眼前一亮,笑容一改之前的頹廢。她看向被石奈放在對面桌上的手機,唇角彎了彎,又彎了彎,深的連眼睛也被眯成一條縫隙。是屬於手中國光的獨一無二的鈴聲誒。

    時吟沒多想,費力地掀開被子要下去,結果腳才踩到地上,身子就一軟,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時吟卻一點也不在意,咬牙撐起來繼續一步一個摔倒,一個摔倒一個爬起往前走。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手機的那一刻,腳下再次一軟,整個人都重重地砸到大理石上,昏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病情惡化迅速。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再也睜不開眼睛。

    大概真的要結束了吧,時吟勉強地閉上眼睛,不去看手塚父母愧疚地神色,她大概已經猜出來手塚那天要和她說的話。可是,原諒她小鴕鳥的心理吧,她寧願逃避也不願面對。

    胸口忽然一扯,呼吸變得困難急促,時吟任由死亡一點點將她拉走。恍恍惚惚間,她想起了第一次和手塚相遇的情形。

    少年溫熱的掌心抵著她的手肘,於是,溫暖便透過肌膚,滲入血液,邁入心臟。就連少年的聲音也因為回憶多了份溫暖:“你沒事吧?”他低著頭詢問,呼吸全噴到她的後頸,那一刻,她怦然心動。

    心電圖上的線連成了直線,醫生做了最後的嘗試,依然無效,只好宣佈:“病人已經死亡。”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2:03

2重生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時吟覺得如果說這十年是一條長河的話,那麼她就是一塊菱角分明的石子,一點點被歲月打磨拋光。十八歲的恣意任性,二十八歲的容忍退讓,不過因為一個人名:手塚國光。

    十年的成長,卻依然走不進這個男人的心裡。很多時候時吟會想,是不是她一開始就做錯了?如果她一開始不用那麼決絕的手段,也許,也許她還是有機會的。可是如果不這麼做,她或許這一輩子都無法成為手塚國光的妻子。她想要站在他的身邊,即使他厭惡她。

    那麼,從二十八歲到十八歲又是什麼樣的感覺?是眼睛一閉一睜的恍惚。明明她的生命已經終結,卻在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回到了十八歲。十八歲的日奈森時吟驕傲,自以為是,仗勢欺人。會因為嫉妒一個女生而四處播散她的謠言,會為了得到喜歡的男生用卑鄙的方法乘虛而入。

    然而,當二十八歲的日奈森時吟回到十八歲時,她希望彌補自己當年所犯下的傷害,如果可以,她希望依然與那個少年相遇。這次,她會將對他的喜戀埋藏在心底,不選擇耍心機,不乘虛而入。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正大光明地牽著他的手,一路到白頭。

    “國光……”時吟忍不住輕輕歎息。

    “噗嗤。”身邊傳來笑聲,緊接著一個少女湊過來,“阿拉,時吟,你又在思你的冰山大人啊。國光……嘖嘖,真深情。”

    女生是千夏紀香,准前同桌。因為就在時吟回到十八歲的前一天,那個時吟向老師表示要和手塚國光同桌,而老師迫于她父親的壓力,同意後天就換座位。

    時吟瞅她一眼,歎氣:“我也知道國光魅力無窮,你會嫉妒也是應該的。不過可惜,你們只能成為泰坦尼克號。”

    門口路過的少年敏銳的聽到認識的名字,停住了腳步。

    紀香嗤之以鼻:“是哦,那你又是什麼?”

    時吟笑意吟吟:“我自然就是國光的伴侶——母冰山。”

    “噗哈哈。”紀香一時沒忍住,狂笑了起來,“你們果然是絕配啊。”

    時吟喜滋滋的:“那是當然能啦。你看我們以後生活多方便,如果二人世界過膩了,那就隨便再去拽一座小冰山,當我們的兒子。當然,如果他想要女兒也是可以的。”

    “哈哈。”紀香捶桌,大概是因為中午教室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所以紀香笑得毫無顧忌,兩人聊天的話題也開放了很多,“那你們兩座冰山在一起不就很冷了嗎?”

    時吟一挑眉:“你難道不知道冰山從來都是,外冷內熱的嗎?”

    紀香緩下笑容,面容依然很開心,聽到時吟的這句話,更多了層幸災樂禍:“可惜人家手塚是對你冷,對清源織希熱。”

    時吟撇唇:“反正只要沒到最後就什麼也證明不了,不是嗎?”

    一聽她這麼說,紀香的笑容收了起來:“你想做什麼?”紀香反應快速,“前幾天清源織希的腳傷是不是你弄的?”

    門口的少年一愣,皺皺眉頭,自校褲裡拿出手機,按下一個號碼。很快,電話被接了起來。

    時吟垂下眼睛,盯著在右手裡不斷轉動的筆:“不管是不是我,你們都會認為是我,不是嗎?”反正日奈森時吟已經做了那麼多誣陷清源織希的事,也不差這一件。雖然這件事還真是十八歲的日奈森時吟做的。

    眼角瞥見紀香依然嚴肅的表情,時吟摸摸鼻子,又歎了口氣:“別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向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這麼做了。”

    “也就是說是你咯?”

    見時吟心虛地縮了縮脖子,紀香冷哼:“誰會信你胡扯,你的信用度早已是負無窮了。”她頓了頓,“其實排除掉手塚國光這個危險因素,你和清源織希還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我知道。”時吟笑著點頭又重複了遍,“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手塚國光喜歡清源織希,那麼她覺得她會和清源織希成為朋友,畢竟誰都希望自己的朋友又漂亮又優秀又溫柔。而且她也是後來才意外發現,原來她可以和清源織稀有那麼多共同的話題。

    紀香明顯不信,不過也沒興趣繼續這個話題了:“話說回來,你到底是怎麼看上手塚君的啊?我承認他很優秀,可是以我們這個年紀,好感還說得過去,像你這樣深刻的喜歡……不是很奇怪嗎?”

    怎麼奇怪呢?要喜歡上手塚國光簡直太簡單太容易了。

    “這個問題我要是能想明白地話,我還會陷入這泥潭嗎?”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當初那個十八歲的日奈森時吟就不會不擇手段了。

    時吟深吸口氣,緩緩展開認命又無奈的笑容:“我對他其實是……一見鍾情。”

    放學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吟想著和手塚最初相識的記憶。明明中間跨越了十年的光景,她卻依然能第一時間將回憶自記憶力篩選出來。

    經過很簡單,因為時吟的母親收到消息說時吟的父親出軌,於是時吟的母親趁她爸爸出差,拉著時吟去找小三。去的位址是時吟的母親聘請私家偵探查出。

    已經忘了兩個女人說了些什麼,總之時吟的母親越來越激動,甚至伸手去推對方。對方反條件地一擋,結果掃到了一旁無辜的時吟。時吟毫無防備地被推了下去。

    就在時吟即將摔倒在地的那一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借住。少年扶著她的手肘,防止了她的跌倒:“你沒事吧?”他目光只在時吟身上停留了一小會,就移到時吟的母親還伸著要推對方的雙手上,聲音更加清冷,“如果您再不放手,我就報警以故意傷害罪起訴你。”

    少年的名字叫手塚國光,而時吟父親出軌的對象就是手塚國光的姑姑。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2:19

3麻煩

    回到家,看到正廳裡坐著的人時,時吟愣了下:“爸爸。”

    日奈森川澤點點頭:“坐。”

    眼前的情景似乎和記憶力某部分重疊起來。“是。”時吟走到他對面的沙發坐下,一瞬間,記憶奔流而出。時吟低垂下眼睛,無聲地冷笑。

    “我和你母親已經決定離婚,你選擇跟誰?”

    前世她選擇的是父親,然而經歷了和手塚國光的婚姻,這一次她站在母親的立場上:“很抱歉,我想和母親在一起。”

    日奈森川澤自公事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時吟:“沒有上限。”

    時吟接過:“謝謝爸爸。”沒有上限在日奈森家的意思就是:一旦刷卡過度,帳戶就會自動凍結。

    日奈森川澤沉吟了下:“手塚國光不會是個好丈夫,至少不會待你好。”

    時吟唇角微翹,不鹹不淡道:“那麼爸爸你又是個好丈夫嗎?”

    日奈森川澤神色一僵:“我承認這件是我不對在先,但是我和你母親本來可以不用走到這一步的,她如果沒有步步緊逼,還是可以坐穩日奈森夫人的位置。”

    “父親。”時吟的聲音冷了下來,“你以為一個女人需要的僅僅是身份嗎?如果母親沒有步步緊逼,您是不是還想金屋藏嬌?我不想對這件事發表什麼看法,畢竟那是你們的事,只是我也奉勸你一句,好好看清楚身邊誰才是你真正應該珍惜的,不要最後落個老無所依的地步。”

    “還有……”時吟深深地吸氣,看向日奈森川澤,“請一個月後再離婚吧,好歹和母親過好最後一個結婚紀念日。”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雖然母親有些行為我也覺得不可理喻,但她為什麼不可以這樣?憑什麼女人一定要退縮?”就好像她當初不擇手段一樣,不過都是因為愛,而愛情從來都是自私不可理喻的。

    時吟收起銀行卡,起身回房:“我要說的就是這些。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了,父親大人。”

    如果說十年時間可以改變她的性格,可以改變她的心態,那麼對於日奈森川澤的厭惡永遠不曾衰減過,即使她的任性是被日奈森這個姓氏寵大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吟把門反鎖,將整個身體都拋到柔軟的被窩裡,又洩氣地打了幾個滾。

    其實有一點日奈森川澤說的對,手塚國光之於她而言並不是個好丈夫,因為她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一步錯,步步錯,所以最後才會滿盤皆輸。

    這一世,她可以讓自己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可以不任性不囂張,然而即使這樣,她也依然無法保證可以讓手塚國光喜歡上她。

    時吟把頭蒙進被子裡,發洩地喊了幾聲:“國光國光國光國光……”她垂喪著臉,有氣無力地呢喃,“國光,你就從了我吧……唉,我有什麼不好呢。”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整個人幾乎都要從床上蹦起。時吟飛速地跑到電腦面前,開機,嘴裡碎碎念:“拜託拜託,千萬不要是今天,一定要記憶出錯啊……電腦,你還能再慢一點嗎?”

    在時吟急躁地想踢東西的時候,電腦終於打開。時吟快速地輸入學校論壇的位址,當她看到懸掛在最上面,紅色字體顯示的帖子後,呆坐在電腦面前。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立刻操縱滑鼠點進去。滑動滑鼠的時候,時吟才知道自己有多緊張,手顫抖地好幾次都點錯。

    進去看到裡面的話語後,時吟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她苦笑著閉上了眼睛,果然還是來不及啊。

    當年在清源織希受傷住院後的第三天晚上,有人在校園論壇上爆料說自己親眼看到日奈森時吟扇了清源織希一巴掌,又把清源織希推到池塘裡。並且有圖有真相。

    第二天時吟到學校的處境可想而知,幾乎是全校群起而攻之,最後還是被日奈森川澤給壓了下來,當然,也不排除當時時吟強大的抗壓能力。

    不再往下拉也知道後面的話有多難聽,時吟直接關掉電腦,爬上床睡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被人指罵是在所難免了。

    果然第二天到學校的時候,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友善,甚至還有人故意當著她的面大聲說:“哎呀,這世上就是會有這樣的人,總把自己抬得太高,只會仗勢欺人……”

    另一個同學立刻配合地接上:“不要再說了,你都知道某些人會仗勢欺人了,難道你還想當那個被欺負的人?”

    這還是比較隱含的了,還有些更直白。

    “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人的存在。哈,還妄想手塚君呢,果然只能是妄想。”

    “不要臉地見多了,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沒辦法,誰讓人家有錢有權有勢呢,我們這些平民只能有苦往自己肚裡扔了。”

    對於以上全部,時吟的反應很簡單——全部不予以理會,背著書包走向自己的新座位——手塚國光的同桌。

    可惜很遺憾,手塚國光今天請假,不然時吟還真有點期待他看到同桌變成自己時的表情,恩,至少比冰山臉要生動許多。

    “噗嗤。”忽然又女生很大聲地笑了出來,惹得全班都看向她。

    “請保持安靜。”立刻有人負責人地提醒。

    “是是。”女生一手捂著嘴,笑得眼睛眯成長長的縫隙,顯得很是幸災樂禍,“你們說說她現在這樣像不像在獨守空房?”

    “哈哈。”全班都應聲而笑。

    “真的好像哦。”

    “豈止啊,嘖嘖,還一臉怨婦表情啊。”

    “手塚君好可憐啊,就這麼被辣手摧花了。她也下得了手啊。”

    時吟繼續淡定玩筆。恩,獨守空房好歹也是獨守空房,總比你們連這空房都進不去好。

    下課後,時吟懶得理教室裡一群嘰嘰喳喳討論是非的小P孩,於是上了天臺,上去之後才覺得自己應該去抽獎,因為就在她靠在天臺的鐵絲網上時,一群女生面色不善地圍了過來。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2:40

4困境

    其中一個少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日奈森時吟?”

    時吟面不改色:“我就是。”

    “我們是清源織希的同學,我們希望你能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向清源織希道歉。”

    時吟撇過頭低笑:“不過是扭傷腳而已,至於你們這麼火大嗎?還是……”她抬頭直直對上正前方少女的眼睛,“你居心不良?”

    對方冷哼:“居心不良的明明是你吧,大家心裡都明白清源織希受傷的原因。”

    “至少我喜歡手塚國光是光明正大的喜歡,哪像有些人暗地裡不擇手段?”

    對方臉一陣青一陣白:“你指桑罵槐誰呢?”

    時吟笑得很得體:“自然是對號入座的某人。”

    “你!”對方惱怒,繼而又冷靜下來,“我暗地裡不擇手段?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不擇手段了?我有四處傳播別人的醜聞,還是推別人下水?日奈森時吟,這些可都是你的手段。”

    “那麼……”時吟目光淩厲地看著她,“你現在又是以什麼資格來管我?”

    “當然是清源織希的同學身份!”

    時吟挑眉:“難道不是因為我現在是眾矢之的,你如果能讓我去想清源織希道歉,就可以提升在同學心目中的印象,同事也能提升你在他心中的印象。”這個他是指誰,不言而喻,“你甚至可以借此靠近他,簡直一舉兩得,哦,不對,應該是一箭三雕。”

    “日奈森時吟!你誣陷別人也要有證據,不要血口噴人!”

    時吟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錄音播放:“倉田桃依,你不是想要證據嗎?這就是了。”

    在時吟話音落下的時候,答錄機裡傳來清晰可聽的對話:

    【每次看都清源織希都好討厭啊。】

    【咦,為什麼啊?她學習又好,人又善良,基本上很少有人不喜歡的吧。】

    【日奈森時吟就是不喜歡她,我也不喜歡她。】

    【日奈森時吟討厭她是因為日奈森喜歡手塚國光,你又為什麼討厭他?該不會也是因為手塚國光吧。】

    【……】

    【誒?不會吧,桃依,恭喜你,你完了。】

    錄音結束的時候,倉田桃依身後跟著的幾個女生開始細碎交談了。

    “我們該不會真被利用了吧。”

    “我就奇怪明明倉田和清源織希的感情一點也不好,怎麼今天會慫恿我們一起來找日奈森時吟,原來就是為了多找些見證人啊。”

    “如果失敗了還有墊底呢。”

    倉田桃依的臉色變了變,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了:“這只能證明我喜歡手塚國光而已。”

    “這就已經足夠了。”時吟的目光越過她,靜靜停留在某處,彎了彎眉眼,“是吧,國光。”

    眾女生心下一跳,不約而同地回頭,當看到身後站的清冷少年後,均慘了臉色。紛紛找藉口逃走了,到最後剩下的就只有手塚國光和時吟了。

    因為看到手塚國光的緣故,時吟只覺得一天的悶氣全消散了。她很厚臉皮的不顧手塚國光冰冷的臉色,湊上去道:“國光國光,你找我嗎?”

    少年因為她的稱呼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還是應道:“恩。”

    雖然已經隱約知道是為了什麼,但時吟還是笑著問:“什麼事啊?”

    “織希的傷是你弄得?”

    織希織希,叫那麼親密幹嘛啊!時吟憤憤點頭,沒任何掩飾,直接就承認了:“是。”

    “向她道歉。”

    時吟回答的很痛快:“好。”

    這倒是讓手塚國光愣了下,反應過來後直接轉身就走。時吟繼續發揮厚臉皮精神,死皮賴臉湊上去:“國光,你不是讓我道歉嗎?我都答應了,為什麼你還沒反應。你難道不應該誇我知錯能改嗎?或者好歹說下我們要去哪裡。”

    大概是被時吟纏煩了,手塚國光被迫再次開口:“醫院。”

    時吟再次鬱悶了。好吧,看在是國光親自來邀請她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去了。

    進去的時候才發現網球部正選都在,和清源織希有說有笑。菊丸首先看到手塚國光,興奮的道:“部長,你來了,我們剛剛還在討論等織希傷好了,要去阿隆家……”後面的話在看到隨之進來的日奈森時吟後咽了下來,所有談話聲也都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古怪。

    再一次看到清源織希,時吟心情多少有些感慨。從客觀來講,清源織希和手塚國光能成為學校公認的情侶,也是有原因的。學習上,兩個人學習成績都很好,可以有共同的話題;性格上,一個溫柔寧靜,一個沉默冰冷,在一起的時候不會相互打擾;外表上,金童玉女,無可非議。

    即使如此,她也不甘心放棄啊。時吟歎氣,走上前去,在清源織希略帶防備的眼神中,彎腰道歉:“很抱歉發生這種情況,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以前日奈森時吟做過的錯事,由我來承擔,今天以後,我保證不再發生這樣的情況,因為我想光明正大的站在那個男人身邊,一心喜歡他,也希望能得到他的喜歡。

    “切,你保證了這麼多次,怎麼能保證這次說的是真心話?”菊丸小聲嘀咕。

    時吟面不改色:“如果我這次失言了,我願意離開青學。”

    如果時吟是以其它內容做保證,那麼可信度只有一半,可是如果是這個的話,那麼就表明她是認真的了。因為離開青學意味著離開手塚國光,而這是日奈森時吟絕對不會做的。

    “為什麼?”清源織希看著她,忽而皺皺眉,轉向手塚國光,“國光你……答應了她什麼嗎?”

    “啊啊,太過分了!”桃城武叫起來,“部長,你千萬不要失身啊!”

    一瞬間,所有人地表情都漂移了下。手塚冷氣打開,看了桃城武一眼:“明天下午先繞操場跑二十圈,訓練加倍。”

    “啊!”桃城武慘叫,中槍不起。

    時吟輕笑:“原因有那麼難猜嗎?我來,僅僅是因為國光要我道歉,如此而已。”

    桃城武這下聰明了,沒有說出來,內心默默吐槽:那以前部長還說過讓你不要打擾他,你不都還一直纏著他。

    “我接受你的道歉。”清源織希同樣報以微笑,“同樣,我也接受你的保證書,相信你也不希望悔言,從而給國光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真是一腳就踩到她的軟肋啊。時吟點頭:“確實如此。”她轉向手塚國光,“你要我道歉,我已經說了,我想你們也不會歡迎我再繼續待下去,我先走了。”說完,也不去理會他們,直接轉身走人。

    原諒她偶爾的小脾氣,雖然十年的時間磨去了她的任性,可是只要一看到手塚國光跟清源織希在一起,而且沉默地向著清源織希,她就擋不住的怒火啊。

    走遠了,依稀還能聽到菊丸的聲音:“耶,這就走了?好奇怪啊。”

    桃城武困惑地道:“而且好像還生氣了呀。”

    然後是乾貞治興奮的聲音:“好資料啊,因受留言刺激,日奈森時吟性格大變。”

    時吟才走進學校,就見路過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時吟維持著淡定的表情走到教室,正要進去,就被裡面沖出來的紀香一路拉到廁所裡,後者還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又把每個坑位都看了面,這才心安地鎖上廁所門。

    “怎麼了?”時吟好笑地看著她一連串做賊心虛的防範。

    “虧你還笑得出來。”紀香沒好氣道。

    見紀香不是開玩笑,時吟也正了正表情:“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昨天我們的談話不知道被誰錄了下來,剛剛通過廣播播了出來。這件事鬧得太大,連校長都已經驚動了,你要小心。”

    相對于紀香的緊張,時吟倒顯得輕鬆:“原來就是這個。”

    “什麼叫‘原來就是這個’?你就不怕校長把你開除了嗎?”

    “除非是非常嚴重的情況,否則是不會輕易開除一個學生的,紀香你就放心好了。”見紀香仍急的像熱鍋裡的螞蟻,時吟笑笑,指點她一二,“你仔細想想我們昨天的談話,有什麼驚天動地聳人聽聞大逆不道的話嗎?”

    一聽時吟這麼說,紀香也冷靜了下來。她細細回想了遍:“好像……還真沒有。”

    時吟一攤手:“這不就結了。我們談話也就只有一個內容,也就是我喜歡手塚國光,而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沒必要再糾結一番。”

    “可是……”紀香還想說什麼,就見時吟要去開鎖,立刻阻止了,“話雖這麼說,但是你不知道已經有一大群女生在虎視眈眈了,小心你一出去就屍骨無存了。”

    “這倒是,除去我這麼一個競爭對手,她們確實要虎視眈眈的。不過這說明我有能力和魅力啊。”時吟喜滋滋的,非常有阿Q精神,“你放心好了,這裡是學校,就算她們真想做什麼也不能做。”

    打開鎖,時吟無視外面圍著的一群女生,大搖大擺地穿過她們。因為女生都顧及這是學校以及日奈森時吟的雄厚背景,雖然心有不甘,也只能用眼神射殺了。

    時吟輕鬆穿越重圍,正要回學校,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時吟拿出來一看,是日奈森川澤的電話。真是稀奇啊。她一挑眉,接了起來:“您好,我是日奈森時吟。”

    “五分鐘之內到校長室。”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2:54

5遇見

    推開校長室的們,時吟不意外的看到裡面不僅坐了校長,還坐了自己的爸爸媽媽。簡直是三堂會審啊。

    時吟走過去,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石木校長,父親,母親。”

    日奈森川澤開口:“我希望能聽你解釋下前天發生的事。”

    “前天?前天發生什麼事了?”時吟裝傻,在看到日奈森川澤不善的臉色時,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關於這件事,我覺得沒有什麼好解釋吧?”她輕輕笑起來,“這就好像你和川瀨姑姑一樣,都沒有理由可講。”

    日奈森川澤的臉一下子就變了:“你……”

    時吟卻不再看他了,把頭轉向一旁的女人:“母親,你也是來教訓我的嗎?”

    女人很不滿:“什麼叫教訓?我難道還會為難你?都是為你好,你說手塚家的人有什麼好的,一個兩個都栽到他們手裡。他也就算了,人老了總是識人不清,倒是你,怎麼眼光這麼差?要挑也要挑個品行好點的,畢竟有什麼樣的姑姑,也就有什麼養的侄子……”

    “母親。”時吟不鹹不淡地道,“那個女人隨便你怎麼說都可以,但手塚國光,你不認識就不要隨便亂評,畢竟結局再差也就是你這樣的。況且國光和他有個很大的區別……”目光自日奈森川澤臉上滑過,“國光可是很看重責任的,而且……”她聳肩,“國光的外表也很秀色可餐。”

    日奈森夫婦的臉色同時變了。這話裡的嘲諷意味真的太濃了,日奈森川澤忍不住了:“我是你爸爸,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錯了,是前爸爸。”

    日奈森川澤氣的呼吸急促,只覺得自己的女兒更加不可理喻:“這是兩碼事,怎麼能混為一談呢?”

    “為什麼不能?”時吟諷刺地笑,“甚至連結局都一樣,你選擇和母親離婚,我去向清源織希道歉。”

    “這事是你的錯,你本來就該道歉!”

    “誰說犯錯誤就一定要道歉,那你向媽媽道過歉了嗎?哦,我差點忘了,你是不屑這麼做的,畢竟日奈森家有的是錢,能有什麼擺不平的?”

    話局就這樣僵住,最後還是校長出來解圍:“不如大家都退一步,既然時吟說已經道過謙了,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時吟啊,你爸嘴上沒說,但實際上是很關心你的。他在知道的第一時間裡就去了清源家道歉,又全額支付了清源織希的住院費,現在還到學校裡來……川澤,你也少說幾句,女孩子是用來寵的,況且她做錯事,也有你做壞榜樣的影響,這件事就此打住,學校方面我回來處理的。”

    “這也叫關心?是啊,可惜關心的不是我,是他自己公司的名聲。”

    “你!”

    時吟看也不看他們,站起身:“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時吟出了校長室,並沒有去教室,而是趁著保安沒注意,直接翹課出去了。在外面閒逛了了一圈後,發現肚子餓了,就近原則地去了一旁的小餐館。

    進去之後才發現,客人居然很多,坐的滿滿地,時吟打算出去,卻被眼尖的服務員看到,迎了上來:“歡迎光臨,請問是一個人嗎?”

    時吟猶豫了下,點點頭:“恩。”

    服務員笑容可掬地伸手引著她:“請到這邊來。”她走到一桌只有一個女人的位子前,“很抱歉人滿了,不過這位女士也是一個人的,你們可以拼一桌。”

    “還是算了吧,我……”時吟打算拒絕,卻看到那個女人聞聲抬起頭的樣貌時改變了主意,“好,我就坐這裡,給我來一份和她一樣的。”

    “好的,請稍等。”

    服務員下去後,兩人面對面坐著,誰也沒開口。直到時吟點的飯菜端上來後,時吟才朝對面的女人稍一點頭:“你好,川瀨姑姑。”

    川瀨僵了僵臉色:“你……你好。”

    “很抱歉打擾你的午餐,那麼我開動了。”說完,時吟就拿起勺子自顧自歡快地吃了起來。恩,看來這家餐館人多還是有理由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啊。

    “川瀨姑姑,你也吃吧,一直看著我,我會吃不下去的。”

    “啊……哦。”川瀨應了聲,拿起筷子繼續吃著,但明顯心情沒時吟那麼好,吃了幾口後,她猶豫著還是問了,“你……你今天怎麼沒上學?是和誰吵架了嗎?”

    “川瀨姑姑,你還沒有資格管那麼多。”時吟從食物裡抬起頭,瞥了眼川瀨蒼白的臉色,低下頭繼續吃,“就好像你做第三者,別人問你為什麼,你要怎麼回答?”

    川瀨的臉色更蒼白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向關心我?”

    “關心?”時吟一挑眉,“那就不必了。”她看了看川瀨面前的飯菜,“吃完了嗎?”

    川瀨忙不迭地點頭。

    “恩。”時吟放下勺子,招來服務員,“結帳。”

    “誒?不必了,我這裡有……”川瀨正欲拿出錢包,就被時吟打斷。

    “反正都是他給的錢,用你的和用我的有什麼區別?”時吟起身,“走吧,好歹你也是我後媽,為避免別人口舌,說我欺負你,傳到某人的耳裡,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必了……”

    “你想去逛街?”

    “不,不是。”

    “那就可以了,走吧。”時吟果斷地做下結論。

    川瀨的家其實時吟在和手塚結婚後也是去過幾次的,雖然心裡不願意,但看在手塚國光和自己的父親面上,還是勉勉強強同意了。

    川瀨家並不算大,但勝在溫馨,而這是時吟的母親無法給的。況且川瀨性格也比母親柔順,想來大多數男人都會喜歡溫柔的女人,因為容易激起他們的保護欲。

    當然,這次時吟沒有進去,因為才到門口,就見到了等候的手塚國光,時吟的心情立刻愉悅了起來,連笑容都忍不住加深:“國光,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啊。”

    手塚國光看了她一眼:“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吃午餐的時候遇見的,於是我就送川瀨姑姑回來了。”心想著也許能碰上你,沒想到真碰上了,運氣真好啊。時吟樂滋滋的想。

    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不然冰山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冰山。

    手塚國光顯然不相信她的話,而是看向了自家姑姑,後者點點頭:“恩,午餐也是她結的賬。”她看出時吟的那點心思,也不點破,“國光,你送她一程吧,畢竟是小姑娘,一個人走總是很危險的。”

    時吟猛點頭,看向川瀨的眼裡也多了溫暖和笑意。兩眼放光的就像一只見到骨頭的小狗,很是可愛。

    川瀨失笑,看來日奈森時吟並沒有傳聞中的胡攪蠻纏,至少她是有弱點的,而這個弱點,很幸運又很不幸的正是他侄子。這麼說來,就連她也說不清他們一家和日奈森一家到底牽扯了怎樣的羈絆。

    因為是姑姑的命令,所以手塚沒有拒絕。況且是時吟送自己姑姑回來的,于情於理他都要送她安全回家。

    手塚轉向時吟:“走吧。”

    “恩恩。”時吟很興奮的走到手塚國光,隨他一起走向車站,還不忘回頭向川瀨打聲招呼,“再見。”

    車站離川瀨家有一段距離,時吟走到一半時,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手塚,笑得眉眼彎彎:“國光,你喜歡我嗎?”

    冷氣開始散發:“沒有。”

    時吟眉眼彎的更深:“那你討厭我嗎?”

    冷氣加大:“沒有。”

    時吟嘿笑了聲,眸裡藏著小小地羞澀和期待:“那不如我們交往吧。”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3:04

6番外

    這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後的故事了。

    某天,當手塚下班回家,看到4歲地兒子在庭院中站姿端正。雖然沒有太陽,但夏日的傍晚依然燥熱難耐,小男孩額頭掛滿了汗水。

    “你又做錯了什麼事?”

    小男孩哭喪著臉,看著自家父親簡直像看到救星一樣:“我怎麼知道,我就是在母親問我要開水時加了句‘37℃’,母親就讓我罰站了。”

    這情節還真是莫名的熟悉。手塚國光不動聲色:“就這樣?”

    小男孩點頭:“對呀。誒,父親,你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嗎?真奇怪,明明阿布經常這麼和班裡的女孩子說的,為什麼輪到我就不行了。”

    手塚國光面色不自然的僵硬了下:“可能是你母親認為37℃的水太冰了,喝下去容易肚子疼吧。繼續站著,直到你母親滿意。”說完,也不待小男孩說什麼,就往房間走,步伐較平時快了許多,怎麼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推開房門的時候,手塚看到了正跪坐著擦地板的少婦,表情柔和了許多。他放下公事包,換上家居鞋,輕輕地走到少婦身後,環抱住她:“辛苦了。”

    時吟回頭一笑,借著手塚手臂的力量順勢站起來:“歡迎回來。我一點也不辛苦,你呢,怎麼樣?順暢嗎?”

    “還行。”手塚將時吟扶到沙發上坐下,“這些事情讓保姆來就行,你都懷孕5個月了,躺在床上歇著就好。”

    時吟幸福地眯彎眼睛:“哪有這麼麻煩,我當初懷安安的時候可是比這個更辛苦,不都安然無恙的過來了。現在不過擦擦地板,能有什麼事啊。況且整天躺在床上,我也會發黴的,不如找點事做做。”

    見狀,手塚也不再勉強:“靖安又惹什麼事了?”

    時吟笑地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明顯帶著雀雀欲試的興奮,笑容邪惡地像是在引狼上鉤:“你想知道?”

    手塚看了她一眼:“恩。”

    時吟雙手勾住手塚的脖子,拉近他,吻上他的嘴唇,細細描繪著唇線:“這就是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左鄰右舍發現手塚父子又出來跑步了,這次旁邊多了個閑閒散步的孕婦。也許是為了照顧這名少婦,手塚父子的步伐慢的和少婦一樣。手塚父子表情冷毅,好像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很莊重的事情,而少婦則笑得像只偷腥後饜足的貓。

    上課的時候,阿布沒忍住,詢問同桌今天早上的事:“噗嗤,該不會又被罰跑了吧?”嘿嘿,他旁觀的時候可是數的一清二楚,他們圍著房子跑了整整五圈啊o(╯□╰)o真可憐╮(╯_╰)╭

    又湊近些,阿布神秘兮兮地問他:“為什麼啊?快點把原因講給我樂樂。”

    小靖安板著臉,眼睛直直盯著手中的書本,不過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他父親的魄力,就連聲音也硬邦邦的:“太大意了。”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3:15

7表白

    昨天的表白當然被拒絕了,不過時吟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再加上已經和手塚成為了同桌,於是時吟繼續自己的騷擾。

    “國光,要是你現在還不打算交女朋友,那也沒關係啊,大學再和我交往怎麼樣?”算了,她就大方退一步吧,畢竟國光還是會害羞的。

    手塚盯著黑板,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上課不要講話。”

    好吧。時吟乖乖閉嘴,等到下課後繼續剛才的話題:“國光,我最喜歡的音樂就是《夢中的婚禮》,哪天我們來一次四手聯彈吧。”

    手塚:“我不會彈琴。”

    時吟:“沒關係啊,我帶著你彈啊。”

    如此鍥而不捨的精神,可歌可泣,可是手塚依然面無表情:“不需要。”

    對於時吟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千夏紀香給出的反應是:“哈哈,你還有膽說,我覺得手塚君能保持面色不改已經很難得了。”有這麼一個厚臉皮還死纏爛打的追求者還真是一件很頭疼的事,尤其這個追求者還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此時兩人在教室裡奮鬥午餐。因為每天中午的時候教室裡都沒人,所以就成了她們兩人聊天的娛樂場所。

    時吟有些懊惱:“我要他面不改色幹嘛?面不改色對你們就好了,我是要他答應。”

    紀香抽了抽嘴:“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難道不知道手塚國光和清源織希是公認的一對嗎?你就這麼有信心拆散他們?”

    “公認的一對……”時吟咬牙切齒,“國光有承認過嗎?”

    “至少也沒否認啊。”

    “太沒天理了,明明國光就是我的!”

    紀香撫額:“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啊……”

    時吟一本正經的糾正:“這不是自信,是篤定。”反正本來國光就是她的,她不過是把使用期提前了而已。

    紀香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擔心什麼?”

    時吟心跳漏了一拍:“你……你說什麼?”

    紀香翻了個白眼:“我還不瞭解你嗎?雖然你是挺厚臉皮的,但以前也沒纏手塚國光纏到這樣子,你現在這樣……就好像……”紀香沉吟了下,忽而靈光一閃,“對了,就好像在和時間賽跑一樣。”

    她試探的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時吟苦笑。不愧是千夏紀香啊,居然這麼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她現在只是想趁那件事發生之前,先搞定手塚國光的心。否則,只怕又會重複前世的道路。

    時吟深吸一口氣,振奮精神:“哪有什麼事啊,想那麼多幹什麼,快吃飯啦,再不吃就要涼了。咦,紀香,你這魚丸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我要一顆。”說完,趁紀香沒反應,快速加了一顆,“恩,果然好贊。”

    “喂喂,我只有三顆魚丸啊。”紀香的注意力被迫轉移。

    “這有什麼關係嘛,下次記得多帶些啊。”

    “……你還真不客氣……”

    下午上課的時候,時吟還是不忘在忙裡偷閒的間隙問手塚:“國光,你真的不要嗎?”

    溫度速降:“不用。”

    時吟歎氣,自言自語著:“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啊,反正你既不討厭我也不喜歡我,那不如我們就交往試試,說不定你就喜歡了呀。”

    又歎了口氣,時吟裝作死魚趴在桌上。上課果然是一點意思都沒有的苦差活。

    之後兩節,時吟沒再打擾手塚,等到放學後,手塚要去網球部了,時吟又振作精神跟了上去,臉皮之厚完全不理會在一旁指指點點的路人。

    “手塚,你要去網球部嗎?”明知故問。

    “恩。”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手塚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事實上,不管他的回答是“好”或者“不好”,某人都還是會自動跟著,所以說了跟沒說一樣。

    “國光,你在和清源織希交往嗎?”

    手塚沒吭聲。

    時吟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很多同學都說你和清源織希般配,可實際上我覺得我們也很般配啊,你主外,我主內,我們不就內外兼修了嗎?而且我燒的菜也很好吃啊,該體貼的時候也很體貼啊……哎呀,總而言之,其實我們也很般配吧?”

    手塚任由她嘀咕。眼觀鼻,鼻觀心。

    “國光,你不覺得我也賢妻良母嗎?你看我們交往對你絕對百利而無一害……”她見手塚走進訓練場,她也反條件跟進去,結果被一個高大的身體阻擋在外。

    手塚表情依然冷然:“非正選球員不得入內。”

    差點忘了。原來已經到了,真是的,以前怎麼都沒覺得路有這麼近呢?

    眼看手塚就要進去了,時吟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衣袖:“誒,手塚。”

    手塚看著她,堅毅的外表下是一片冷峻。

    時吟:“國光,你答應了嗎?”

    後者的反應是關門,走人。

    時吟摸摸鼻子,為什麼她覺得國光最近的忍耐力有所下降呢?唉,今天第三次告白,依然失敗。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3:24

8等待

    離開網球場地時候,時吟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搭地鐵去了清源織希所在的醫院。時吟進去的時候病房裡只有清源織希一人。

    看到來的是時吟,清源織希也有些詫異:“國光現在還在訓練。”

    時吟因為她直呼手塚的名字而心情不爽:“我知道。”

    清源織希合上手中的書本,不動聲色:“那麼你來是要做什麼?”

    時吟用行動回答了她——她坐到沙發上,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饒是一向鎮定的清源織希也是滿臉黑線:“你到醫院裡看書?”

    時吟頭也不抬的:“不然你以為我要幹什麼?威脅你離開手塚嗎?清源,我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這麼幼稚。”她都二十八歲了,怎麼會去做十八歲才做的事。

    幼稚……清源織希默默的把視線投到時吟手中的漫畫書上,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歉的話你已經說過,我也接受了。那麼你……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走?為什麼要走?”

    “你不是道歉過了嗎?”

    “是啊。”

    “那你不就可以離開了?”

    “離開?為什麼?”

    如此對話之後,清源織希終於明白兩人的歧義在哪裡:“不是國光讓你向我道歉的嗎?”

    時吟認真地想了想,很誠實的點頭。在接到清源織希了然的目光後,又補充道:“即使國光沒有找我,我也是要來向你道歉的,畢竟本來這件事就是我的錯。”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時吟很快想明白清源織希問的是什麼,聳聳肩,“人總是要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負責,這這和年齡無關。”

    “我是很討厭你沒錯,可是如果我依然張揚跋扈,那只會將國光永遠的推向你,我不想失去他。如果他喜歡的是這樣性情的女生,那麼我就做這樣性情的女生。”

    頓了頓,時吟又加上:“當然,如果你覺得有我這麼強大的情敵而心虛了,你可以宣佈退出。”

    哪有這樣啊。清源織希哭笑不得,看向時吟的目光友善了許多:“誠如你所說,我也喜歡手塚國光,所以如果你心虛了,你可以宣佈退出。”清源用時吟自己的原話砸她,“畢竟比起你原先的性格,我覺得我更適合國光。”

    時吟不清不淡的反駁著:“你也說是原先的不是嗎?”

    “那你到我病房裡幹嘛?”

    被清源織希無比精准的戳中痛處,時吟一時語塞。

    清源織希微笑:“你看,你來我這裡卻是為了等國光的到來,你說誰的勝算大些?”

    “所以你沒看到我正在尋找對策嗎?”手中的漫畫書翻了一頁,“你說我用任意門好還是直接把你塞到大雄的那個抽屜裡?其實如果能直接把你拋到外太空我會更高興的……恩,我會祝福你找個比國光更好的男人。”

    “那我也祝福你找個比國光更好的男人,你是不是就會放棄?”

    “怎麼可能。你看你這麼好,當然要找個比國光更好的男人,而我比你略差,那就只好配國光了。”又加上,“當然,我一點也不勉強就是。”

    清源織希好無奈的撫額:“我只想說,你拿著《哆啦A夢》是找不到對策的。”

    時吟斜了眼她:“你覺得你自己剛才看的《天空之城》會有多大幫助?把你自己變成天空他變成城嗎?”時吟嘀咕,“那我一定要當一隻老鼠,專門啃城牆。”

    清源織希忍俊不禁:“日奈森,如果你不是我情敵,我一定會交你這個朋友。”

    時吟翻了個白眼:“這我早知道了。我要在國光來的時候塑造認真讀書的良好形象,不要打擾我。”說完,還擺出一副“生人勿擾”的嚴肅狀。

    清源織希笑著看著時吟一連串神色改變,還真是可惜了,沒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搖搖頭,她也繼續看漫畫書了。

    時間流逝迅速,轉眼就是下午五點了,清源估摸著手塚快到了,正想把時吟叫醒,卻在看到時吟靜雅讀書的樣子時一怔。

    除去平時囂張的氣焰,這樣的時吟看起來真的有一種安寧的美。好似上好的青瓷,在經歷打磨拋光之後,靜靜的流轉出自身的內斂。

    “日奈森……”清源剛想提醒她國光快來了,房門就被打開。看到走進的少年後,清源笑道,“又要麻煩你了,國光。”

    一聽到這名字,時吟立刻把漫畫書放到靠枕下面,眼睛亮閃閃地盯著手塚,等待他的發現。

    “沒關係。”手塚把自家母親讓帶來的壽司拿出來,“母親給你的。”轉身看到一雙?亮?亮的眼睛後一愣,繼而又恢復了以往的面無表情,“你怎麼在這?”

    “真的嗎?”清源高興地接過壽司,“代我謝謝伯母。”

    順便幫時吟回答手塚的問題:“她是來照看我的。誒,國光,你走的時候順便送送日奈森,女孩子家晚上一個人不安全。”

    聞言,時吟感動的看向清源織希。後者為她小狗般可愛地表情失笑。

    手塚沒有拒絕,說了句“走吧”就率先走出病房。時吟沖清源道聲謝,立刻追上手塚。如此培養感情的好時機,怎能放過?

    走到樓下的時候,手塚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還有東西忘了拿,你在這裡等下。”

    時吟點點頭:“好。”她一直目送著手塚,直到他在視線裡消失。然後,就好像所有的精神都用光一樣,她也無力的蹲到地上。

    唉,國光,你怎麼就這麼難撲倒呢?

    手塚拿著母親要的東西下來時,看到的就是時吟宛如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蹲著的情形,不由加快腳步走進她,道歉:“抱歉,讓你久等了。”

    自看到他,時吟就一直保持著開心地笑容知道他走到自己面前:“一點也不久,我們走吧。”

    手塚“恩”了聲,繼續向前走。

    第二次被手塚送回家,時吟內心很激動:“國光,你看我們這麼有緣,不如更有緣下去吧。”

    如同前幾次一樣,一遇到這個問題,手塚就保持沉默,冷氣打開。

    時吟非常識時務的轉移話題:“國光,據說一個星期後有日全食,我們一起去看吧。”

    手塚沒有說話,時吟於是自顧自念叨著下來:“國光,一個月後是我生日,不如一個月後我們訂婚吧。”

    這回豈止是冷氣了,都進入北極圈了。

    時吟笑眯眯的扭轉話題:“我是說……一個月後肯定有很多人訂婚,唉,真聰明,選在這麼好的時間……其實我們也可以這麼聰明的……”

    兩人越走越遠,連帶著聲音也飄飄渺渺的在空中飄散開,聽不真切了。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3:35

9合同

    和手塚調戲並且告別後,時吟噙著笑容進屋,在看到屋裡坐的人後收斂了笑容。

    川瀨和自己的父親坐在一起,自己的母親坐在他們對面。從屋裡沉寂的氣氛就知道他們談論的並不理想。

    看到時吟進來,時吟的母親——今井美惠子就像找到一個人撐腰一樣,語氣也囂張起來:“日奈森川澤,好歹時吟是你的親身女兒,你離婚後居然只留了那麼點給她,你還是父親嗎?時吟,你快過來看看……”今井美惠子將那份協議放在桌上,“你看看,股票只給你3%,哪有這麼小氣的父親?”

    時吟依言走過去坐下,拿了協議來看。她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你是說如果我放棄公司的繼承權,就能獲得8%的股票,外加無限定填寫的支票一張,而如果不放棄,就只能獲得3%的股票嗎?”

    日奈森川澤點點頭:“是的,如果你還想……”

    “不,我不同意!”今井美惠子立刻出聲打斷他的話。笑話,要是時吟放棄了公司繼承權,那麼她們以後的生活會怎麼樣?

    “時吟,不能這麼便宜他們,我們要再在要求上加上一條……”

    “好,我答應。”時吟想也沒想就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支票呢?”

    “時吟!”今井美惠子尖叫,“你瘋了!公司雖然看重個人品格,可是一向都是家族長子和長女繼承……”

    時吟權當沒聽到,看向川瀨的肚子:“多大了?”

    今井美惠子倒吸一口氣:“什麼?!日奈森川澤,你也太欺負人了吧!難怪要時吟放棄繼承權,原來都是為了給……”

    “母親。”時吟淡淡的看了今井美惠子一眼,“安靜。”

    今井美惠子本來還想說的,但是被時吟又瞥了眼,噤若寒蟬。她似乎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女兒有這樣的魄力,不需要講話,一個眼神就能將人打壓下來。

    川瀨被時吟的提問嚇了一跳,在日奈森川澤的安撫下,撫摸上肚子,露出溫婉的笑容:“兩個月了。”

    “恩。”時吟接過支票,起身,“我困了,先去睡覺,你們想聊天就繼續聊。”

    她這樣一說,誰還吵得起來。況且時吟字都已經簽了,就算今井美惠子氣的吐血也沒辦法了。她懶得理會那兩個人,跟在時吟的後面也上樓了。

    “管家,送人。”今井美惠子又惡狠狠補充一句,“可以用掃把掃。記得再噴點香水……真噁心。”

    時吟心知自己母親有事要和自己說,於是進了房間後,把房門反鎖住,以避免有人竊聽。

    “母親,你想問什麼?”

    一聽這話,今井美惠子一聽的怒火全爆發了:“你是笨蛋嗎?讓你簽你就簽啊!空白支票有什麼用?填的再多也是有最大金額限制的!你知道那個公司現在的食指是多少?你……你……氣死我了!”

    時吟給自己母親倒了杯熱水:“母親,說了那麼多,口渴了吧?”

    “哼。”今井美惠子雖然又冷哼了下,但還是接過來。

    時吟悠閒地依靠在沙發上:“你說完了就到我說了。雖然合同簽了,但是能不能實行還是個問題。”

    “為什麼?”

    “首先,爺爺不可能承認川瀨姑姑的,因為她沒有背景。”

    “恩,這倒是。”

    “其次,公司8%的股票算不上多,但是每年分紅很可觀了……當然,比上真正掌權還是少了的。”

    “你也知道啊,那還傻愣愣的簽了。”

    時吟繼續自動過濾聲音:“最後,我們都知道公司雖然看重人才,但是擔任高職的都是自家親戚……”

    “那個川瀨已經懷了你爸的孩子,你的位置遲早被代替掉。”

    時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母親,這個世上的意外太多了。只要它還沒生出來,就有可能會發生各種意外;即使它生出來了,它也有可能發生各種意外……母親,要安安全全長到可以繼承公司的年齡,可是需要很大的運氣和福分。”

    而那個小孩,很不巧沒有。

    今井美惠子眼睛一亮:“你是說趁小孩出生前,找人解決掉?”

    ……母親,其實你還可以再白目一點的。

    “不必,如果您真有這時間,還是去看看爺爺比較好。”看著今井美惠子一下子拉下來的臉,時吟提醒她,“畢竟爺爺現在還握有生殺大權,親密點總是好的。況且你離婚後,他面子上也會過不去,多去討好討好,好處會很多的。”

    今井美惠子樂呵呵的笑開:“還是女兒你聰明,好,我明天就去看他。對了,你說我那天要買什麼好?我記得他很喜歡古玩的。”

    “恩,書房裡有剛淘到的墨硯,你拿過去吧。”

    “那我去拿了。”今井美惠子剛站起來,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如果那個墨硯是假的,那我怎麼辦?要知道你爺爺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時吟改變了下坐姿:“若是真的自然好,若是假的……你就誇爺爺幾句,把他捧上天,順便自責自己眼光不好。”

    “這樣就可以了?”今井美惠子狐疑。她的父親老是老了,可還沒糊塗,怎麼可能分不清真話假話?

    時吟撇春:“就算看出來他又能怎麼樣?如果他再問下去,你也別再編謊了,隨便撒幾下嬌就好,他是你父親,我的爺爺,難不成還能為難我們?”

    見今井美惠子點點頭,往外面走,時吟懶懶地補充一句:“記得,給奶奶一定要買純正燕窩。”

    “這我知道。”

    “還有,記得買些不貴重但是不失典雅的禮物給照顧爺爺奶奶的傭人。”

    一聽還要花錢,今井美惠子不悅的問:“為什麼?”

    “收買人心。”還有什麼消息會比內部人士掌握的更準確的呢?要是能成功收買一些人,那以後想得到爺爺奶奶的消息不就輕而易舉了。

    見今井美惠子還有些不情願,時吟再道:“還有,有些錢該花的就花,不要都用在自己化妝打扮上面……放心,按我今天說的做,爺爺肯定會給你一筆額外的獎勵。”

    一聽到錢,今井美惠子立刻笑開懷:“好好好,一切都聽你的。”

    等今井美惠子走了後,時吟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再睜開,拿起一旁的電話:“喂,我是時吟。我要你去把我爸手中那份合同……對,就是我剛剛簽的那份。不是撕,撕了有什麼用,他只會再來讓我簽,然後又要和媽媽吵一頓了。我要你把那份完完整整的複印三份……是的,我希望明天晚上就能收到。恩,就這樣,謝謝了。”

    雖然她知道最後的結果,但還是要給自己留條退路。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3:46

10 偶遇

    因為夢到了十年後和手塚相處的冷漠,時吟一大早就醒來了,看了下鬧鐘,發現才6點,她又在床上發了會呆,這才慢吞吞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在6:30的時候坐上了餐桌。

    女傭將時吟要的三明治和牛奶端給她,笑道:“小姐今天起得真早。”

    時吟捧起熱牛奶暖暖手:“晚上睡得不怎麼安穩。”

    “要點熏香嗎?”

    “還是算了,免得到時候更睡不著了。”時吟放下牛奶,拿起三明治,笑眼彎彎,“我要開動咯。”她一口咬下一大塊,“恩,好吃。”她吃早餐的速度很快,十分鐘解決。當然,如果是長輩都在,那她就要做回她斯斯文文細嚼慢嚥的大家閨秀的形象了。

    漱完口,時吟拿起書包往學校走去。路過公園,看到滿街綻放的櫻花,不由得停下腳步。

    記憶中的櫻花,也是盛開的這般美好。

    那一年是她和手塚結婚一周年紀念日,沒有選擇在豪華氣派酒店,也沒有選擇在家裡舉行浪漫的燭光晚餐,兩人拿了些食物到公園的櫻花樹下野餐。

    她知道雖然手塚不喜歡這段婚姻,可是既然已經結婚,他就必然會負起責任,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結婚紀念日,所以那天他推了清源織希的邀約。

    時吟一直覺得“冤家路窄”這詞很適合形容自己和清源織希。

    因為當他們達到櫻花樹下的時候,發現對面的櫻花樹下坐著清源織希和青學當年的網球部正選隊員。

    即使內心十分不爽,可是因為手塚在,所以不能破壞形象再招惹他的討厭。時吟只有假惺惺的微笑著邀請他們,內心希望他們能識相的有多遠滾多遠。

    事實證明,他們是不識相的。

    所以最後兩人的聚餐,變成了一群人的聚餐。好吧,這她忍了。但是無法容忍的是,他們居然將她和手塚隔開,讓清源織希和手塚一起坐,而手塚居然也毫無異議。而且一副大家很熟的談論著以前一起的時光,當然,這個時光裡不包括她。

    時吟的忍耐性一直都不強,除了在追手塚這方面,所以她當時氣得直接走人。

    當然也沒走成,因為手塚追了上來。一下子,她的火氣就被熄滅了。

    他說:“回去吧。”

    她心甘情願:“好。”

    後來時吟有想過,以自己的性格當初怎麼會對手塚一見鍾情呢?好吧,鍾情就鍾情了,怎麼能持續這麼長時間呢?她一直以為一見鍾情的持續熱度也就幾個月,最長不超過一年,可是事實上,豈止一年,都已經十年了。她中毒太深,也不打算戒,樂以每天調戲手塚國光。

    從思緒裡走出來,時吟發現街道上的人多了起來,可縱是如此,她扔第一眼就看到了手塚國光。後背挺直,步伐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個性格剛毅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她喜歡的人。

    她喜歡的人啊。

    一想到這個,時吟就開心地笑彎了眉眼,快步跑上去:“國光。”

    手塚聽到熟悉的聲音,停下腳步,看著追上來的少女。

    因為小跑了段路,所以時吟的兩腮顯得紅嫩,很是可愛:“國光國光,我們好有緣啊。”

    手塚等她跑到自己身邊了,然後轉身繼續走路。

    時吟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很是自得其樂:“國光,你看我追上你?,是不是就代表我們可以交往了?”

    手塚步伐頓住,他轉身看著一看也歪頭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少女,覺得有義務解釋清楚:“很抱歉,我……”

    他才開了個頭,就被打斷了:“國光國光,你有沒有覺得今年的櫻花特別漂亮?恩,一定是和你在一起的緣故,所以看什麼都覺得賞心悅目。”

    “國光。”時吟靜靜的看著他,嘴角淺淺的彎著,輕聲問,“我們以後也每年都一起來這裡看櫻花,好不好?”

    手塚忽然發現自己什麼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他有些狼狽地轉身,繼續往前走,步伐顯得倉促。

    時吟站在原地,看著少年越走越遠。嘴角的笑容終於一點點退卻,眼裡無盡的哀傷無可抑制地流淌出來。

    國光,我曾用我年少所有最美好的憧憬來喜歡你。可惜依然沒能換回一個你。

    許是察覺到身邊的少女沒有跟上來,手塚停止了腳下的步伐,轉身望過來。

    時吟立刻換上歡樂的笑容,開心地追上去:“國光國光,你是特意在等我嗎?是不是被我的誠意打動,所以準備以身相許了?”

    手塚忽然覺得,他自己停下來等她是個很不明智的選擇。可是聽著身邊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的聲音,他又覺得胸口有股溫暖在悄悄凝聚。

    他無力阻擋,便任由氾濫。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3:55

11上課

    第一節課是世界史,上世界史的麻生老師雖然已經65歲了,但是每天一副精神矍鑠的樣子,是個知識淵博和藹可親,而且很幽默的老人。

    而且麻生老師特別喜歡中國文化,什麼話題都想以中國為例。

    比如講到水利工程時,會提到:“其實在中國,在孫中山時期就已經提出修三峽,可惜直到90年代才上工。”

    於是時吟就會偏頭騷擾認真聽課的手塚:“所以毛澤東才會寫了《論持久戰》嗎?”

    再比如有天,麻生老師在講到颱風的形成時舉例:“大家對於剛剛出現在中國的‘薔薇颱風’有什麼看法。”

    時吟小聲嘟囔:“美麗的代價。”然後她小小的小小的往手塚方向挪,“國光,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清源織希比我漂亮,所以你還是選擇我吧,這樣子你付出的代價會輕一點的。”

    又比如麻生老師在講到山脈,順手提了個問題:“有誰黃土高原是怎麼形成的?”

    因為上節課聽麻生老師講了《西遊記》,所以時吟在底下竊笑:“孫悟空借了芭蕉扇扇火焰山時把沙子扇過來的。”

    沒想到麻生老師年紀雖大,但是耳朵很尖,一下子就聽到時吟的講話,他也不生氣,樂呵呵地笑:“日奈森同學的想像力值得大家借鑒,當然,為了防止大家誤會,我還是要講下,火焰山是位於新疆吐魯番盆地……”

    麻生老師畫了個中國地圖,將大致的地方標出來,然後畫上幾座東西走向的山脈:“所以雖然孫悟空有芭蕉扇,但扇過來的沙子還是被昆侖山脈,巴顏喀拉山和秦嶺擋住。”

    時吟小幅度的掩嘴碎碎念:“我只是想借下孫悟空的芭蕉扇,把國光扇給我就好……當然,把我扇給國光也好。”

    她自己念得開心,沒有注意到手塚的面癱臉出現了小幅度的破裂。

    因為還沒有得到正確地答案,所以麻生老師繼續提問:“哪位同學知道?有沒有思路?”

    全班無人回答。

    他笑:“看來是死路一條啊。”

    因為麻生老師教授的班級多,人也多,所以他上課請人回答時的習慣是,報學號。每個同學對應一個學號,這樣每個同學都有機會輪到,不會出現偏心情況。這次也是這樣,不過可惜每個人的答案都不同。當然,其中很不小心的包括了時吟,時吟示意手塚幫忙,但是對方沒理會,就只好胡謅一通。

    麻生老師讚賞地點頭:“正所謂英雄所見不同,這裡遍地英雄啊。”又因為麻生老師每個問題只請三位學生答題,所以如果沒有正確答案,他就會自己講解。

    當然,偶爾麻生老師也會講講自己的旅遊之類的,以吸引學生的注意力,有時還會比劃起來,非常形象生動。

    “假期的時候和幾個老師去東北,坐輪船去的。其實輪船很平穩,有六七層那麼高,但有個老師打呼嚕很響,明明平穩的船,我就覺得它此起彼伏,蕩來蕩去,以至於下了船兩三天,我依然覺得自己被晃來晃去的。”

    底下的同學全笑了:“是木村老師。”

    於是麻生老師就會噓聲,讓大家安靜下來,裝出一臉“大家保密”的緊張神色:“這可不是我說的哦,是大家太聰明了。”

    同學們善意地笑開。木村老師打呼嚕之響在全校都是很有名的,因為有天在他主持的節目裡,因前一天改作業改太遲,導致在廣播室裡睡著了,於是通過廣播,所有人都記錄了這一銷魂的呼嚕。

    以至於後來還有人拿這個來開玩笑:“如果哪天富士山爆發,我也不會意外,畢竟木村老師的呼嚕威力太大了。”

    時吟很自動地開口向手塚保證:“國光,我不會打呼嚕的,所以你以後不會有這個擔憂。”

    麻生老師見大家都集中精神等著自己繼續,於是接著道:“在東北那幾天,我們天天吃饅頭。早上,饅頭,中午,饅頭,晚上,還是饅頭。第一第二天感覺,呀,比我們這裡好吃多了,第三天就受不了了。每天這麼吃饅頭,難怪會比我們這裡好吃。”

    時吟湊近手塚,小聲炫耀:“國光國光,我的手藝很好的哦,你就不用擔心每天吃饅頭了。”

    今天這節世界史課,麻生老師講的是生態保護。因為要用到幻燈片,所以開機。但是電腦壞了,一壞顏色就變。麻生老師又好氣又好笑:“你們班又失色了?”

    時吟腦海裡正想著怎麼讓手塚心甘情願地被自己撲倒,於是脫口而出:“給他點顏色瞧瞧。”

    結果沒控制音量,導致全班都聽見了,小聲響成一片。

    好不容易電腦恢復正常了,麻生老師繼續講課。以羚羊為例,講解生態的變遷和人類活動對於生態的影響。最後的總結時,麻生老師問:“對於這節課,你們有什麼感想?”

    時吟沒忍住,接話道:“還好我不是這羚羊。”然後又道,“還好手塚也不是羚羊,否則你要怎麼娶我?”

    手塚已經習慣了她三句話中有兩句是扯到自己的,所以很淡定,倒是現在成為前桌的千夏紀香忍不住轉過身來:“時吟,身為女生還是矜持點。”

    “可是不說話的話怎麼能體現我的存在感?”

    “問題是你一說話他就沒話可說了。”

    “……”

    千夏紀香疑惑:“你幹嘛捂嘴不說話了?”

    時吟義正言辭:“當然是等著國光說話了。”

    紀香梗氣,看了眼一旁即使在下課也依然認真看書的少年,壓低聲音道:“你會後悔的。”

    時吟唇角微翹,更正道:“是他會後悔。”

    紀香失笑:“時吟,你到底是哪來的那麼多動力和自信。”

    時吟轉動筆頭,在本子上寫下【TEZUKA KUNIMITSU】,盈盈笑道:“他就是我全部的動力和自信。”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4:10

12爭執

    從小到大,時吟都不是一個熱愛學習的人,第一節課還能安心的上,到了最後一節,她心就散掉了。現在由於旁邊坐著手塚,所以她稍稍收斂了點,但人嘛,總是忘性大,所以時吟在上課上無聊的時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玩。

    桌子被敲了下。

    時吟嚇了一跳,以為是被老師發現了,膽顫心驚地一寸寸抬頭。首先映入的是一雙乾淨修長的手。

    真好看。時吟忍不住在心裡讚歎了下。但很快她就想到數學老師是男人,而且已經五十來歲了,不可能會有這樣一雙手。

    時吟困惑地順著手網上看,看到了手塚冷然的表情,微微一愣,進而笑得愉悅:“啊,國光,難道你終於發現了我的美好,準備投入我的懷抱?”

    手塚冷著臉:“太大意了。”

    哇哇,好可愛啊!

    時吟內心尖叫,忍不住湊近他:“國光,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我太感動了!要不我以身相許吧?”

    手塚忽然想歎氣。每次不論他說什麼,最後總會被她引到這上面去。

    時吟見手塚沒有說話,也不甚在意:“國光,其實……”

    “日奈森時吟,手塚國光!”很不幸,上課講話的兩人被抓個正著。雖然罪魁禍首只有時吟一人,但是誰讓時吟靠的太近,簡直要餓狼撲羊一樣,害的手塚被拖累了。

    數學老師一直是個很看重課堂紀律的人,因為他認為只有一個好的課堂氣氛,才能促使學生吸收更多知識。如今,有人破壞了良好的課堂氣氛,自然要被罰了。“你們兩個給我站在外面反思!”

    這是體罰啊。時吟本來想抗議,但是觸到手塚嚴肅的神情,不自覺閉了嘴,不甘不願地起身。算了算了,誰讓她攤上這樣自律的男人呢,她認栽。

    出了教室,時吟本來打算靠牆隨便站會,但在手塚沉靜的目光注視下,她不得不調整姿勢,以軍姿站立。偶爾眼神瞟向手塚,見他筆直的站著,面色沉穩沒有一絲被連累的生氣,不由心安了點。

    時吟本想把手機關機,解決掉這個真正的罪魁禍首,但是才碰到手機,就感到細微的震動。

    時吟小小瞥了眼手塚,偷偷地掏出手機,發現是日奈森川澤的短信。興致缺缺地打開,在看到上面的【來醫院】這簡短的資訊後,不悅地皺皺眉:“什麼嘛,就這麼點內容,當我信鴿啊……”

    很快,第二封短信又來了,比第一封要清楚得多:【來XX醫院,手塚也一起來,馬上。】

    時吟立刻樂了。這還差不多。

    “國光。”在引起手塚的注意後,時吟晃了下手中的手機,“我爸爸讓我和你馬上去醫院。”

    看著手塚一臉的拒絕,時吟笑眯眯的補充:“和你姑姑有關哦。”見手塚看著自己等待解釋,時吟聳聳肩:“否則你以為還有什麼事會讓我們兩個一起去?”

    咳咳,她是比較想他們兩人一起領結婚證書的,可惜地點不對。

    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時吟張大眼睛:拜託,千萬不要是她想的情節啊!

    合上手機,時吟匆匆和手塚說了句:“去XX醫院,姑姑有事。”便自己連忙跑下樓去。

    記憶中也曾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當時因為自己的母親,也就是今井美惠子在百貨公司電梯上看到川瀨,故意將後者推下樓梯,導致後者受到驚嚇進了醫院。不過幸運的是,在川瀨跌下電梯的時候,因為後面有人反應快速的拉了把,所以也僅限在受驚,並沒有流暢。

    雖然如此,日奈森川澤還是發了好大脾氣,三天內辦好離婚手續。時吟的外公也鎖了今井美惠子的銀行卡,並且將她禁足一個月。

    等手塚向老師解釋原因請了假,趕上時吟的時候,看到她已經攔了輛計程車。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推進病房的門,就看到裡面不僅有日奈森川澤,川瀨,今井美惠子,手塚國光的父母——川瀨的姐姐姐夫,還有時吟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

    嘖嘖,場面還真是壯觀啊。

    時吟在心裡忍不住笑。先不說川瀨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就算是男的,也沒機會生下來。更何況現在才不過兩個月,居然就把事情鬧得這麼大,連兩家家長都請了過來,日奈森川澤該不會真的以為川瀨懷的是財神爺吧?

    日奈森川澤看到他們,冷哼了聲:“既然都來了,那我們就把話說清楚。我會在三天之內擬好離婚證書……”

    “不!”今井美惠子尖叫著打斷他,“你不可以這樣!”

    “你要為你所做的負責!”

    今井美惠子惶恐地看著他:“不……不可以……”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父母和日奈森川澤的父母,“我……我不是故意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了,我一定不會再這麼做了。爸媽,你們快幫我說話啊。”

    時吟冷眼旁觀,看著今井美惠子緊張得不知所措,看著她卑微地低聲下氣乞求著,看著周圍一圈人冷漠不耐煩的神情。

    “閉嘴!”日奈森川澤憤怒地道,“再給你一次傷害由美的機會嗎?三天后我們辦理離婚手續!你盡然敢做,就要敢承受我的怒火。”

    “如果你敢這麼做,你就要敢承受我的怒火。”時吟一步步走上前,和自己的母親坐到一起,直視日奈森川澤,“我說過,你們的離婚要在一個月後,等今年結婚紀念日之後。”看著被日奈森川澤摟在懷裡的川瀨,她微微一笑,“我想您這麼多年都忍下來了,應該也不差這幾天吧?”

    雖然她對於自己母親的做法完全不贊同,但是到底是自己的母親,女人總要向著女人。

    話裡明顯的諷刺令川瀨白了臉色。手塚低叫一聲“日奈森桑”提醒著時吟不要失去理智。

    日奈森川澤怒指時吟:“你們不愧是母女啊!一個推女同學下樓梯,一個推女人下電梯……真是,真是兩個瘋子!”

    時吟眯了眯眼睛,笑容愈加繁盛:“真不知和我們這兩個瘋子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的你是什麼?”在日奈森接著說下句話時,慢悠悠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其中一個鍵後,剛剛日奈森川澤所有的話都播放了出來。

    不顧日奈森川澤鐵青的臉色,時吟笑得又開心又得意:“哎呀,一不小心就按錯鍵了,居然把你這些話都錄下來了,我運氣可真好。嘖嘖,日奈森先生,你說如果我告你毀我名譽,誰的勝算大些?那些記者已經在恭候你了。啊,對了。”時吟的眼裡閃過一道光芒,惡意地道,“忘了說一件事了,不僅是毀壞名譽這一件事,還有另一件……你說如果我請私家偵探證明你在和我母親離婚前已經在外面有了女人,你這罪名……恐怕又多了一條哦。”

    如果不是地點不符合,單看日奈森川澤被堵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時吟真想大聲狂笑幾聲,以示自己的聰明。咳,當然,左前方手塚那道不贊同的視線她會當做沒看見的。

    “你……”日奈森川澤被氣得語塞。

    眼見氣氛僵化,日奈森川澤的父親不得不出聲化解:“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為了這些小事生氣?你們說是吧?”

    “一家人?”時吟挑眉,“爺爺你說錯了吧,誰和誰是一家人?我和你嗎?哎呀,日奈森先生已經申明要三天之內和我母親離婚,哪來的一家人?”

    “什麼離婚?”日奈森川澤的父親板起臉來,怒斥自己的兒子,“川澤,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混話?什麼三天之內離婚?明明答應時吟要一個月後離婚,怎麼能失信于晚輩?做父親就要有做父親的樣子,免得叫人笑話。”

    “可是父親……”日奈森川澤想為自己辯解。

    “沒有可是!這件事我說了算,一個月後就一個月後。”看向時吟時,臉上堆滿了和藹可親的笑容,“時吟啊,你說這樣的安排怎麼樣?”

    “我最喜歡和識時務者為俊傑的人合作了。爺爺你真是深得我心啊,放心好了,這錄音我馬上刪掉,你也就不必擔心公司股票跌落了。”說完,時吟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錄音刪掉。

    “時吟,你怎麼可以刪掉?”今井美惠子馬上反對,恨恨道,“你看那個男人這麼對待我們母女,我們要把錄音放出來,讓股票跌落,這樣他們的財產就會縮水大半了!”

    時吟橫了她一眼:“你閉嘴。”

    今井美惠子堵了堵,很厚臉皮地繼續道:“哎呀時吟,我說……”

    “我讓你閉嘴!禍是你惹出來的,你還敢不把它當做回事。要是真流產了怎麼辦?你是要去坐牢的!”

    今井美惠子臉色被嚇白:“不是……不是還沒死嗎?”

    時吟嗤之以鼻:“你想死了才甘心嗎?”她起身,看也不看日奈森川澤和川瀨,“回家。”

    今井美惠子完全好了傷疤忘了疼:“誒,這麼早?可是我約了幾個朋友要一起去shopping啊……”

    隱忍住內心的怒火,時吟一字一頓道:“我說,回家!”她不再理會今井美惠子,向外公外婆、手塚國光和手塚國光的父母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今井美惠子左思右想了片刻,叫著“女兒啊,等等我,我也回去”跟出去了。

    見狀,時吟的外公外婆一一向川瀨說了道歉的話,說了句“這麼遲了,那就不耽誤你們的休息,我們也走了”,就也出去了。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4:21

13遊園【上】

    時吟走得很豪爽,走出去才面目猙獰了下。

    她的優雅,她的大方,她的容忍……全在手塚面前毀了嚶嚶嚶。她好傷懷啊,她要找個無人的地方獨自舔傷口。

    時吟在前面走得快速,完全不理後面今井美惠子的叫喚,還是今井美惠子跑上前攔住她,時吟才止住步伐。

    “有事?”

    今井美惠子誇張而諂媚地笑:“時吟,幾天多虧了你。你想要什麼,媽去買給你。”

    “不需要。”時吟饒過她就走,又想到什麼地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今井美惠子,“川瀨真的是你推的?”

    今井美惠子神色一變,支支吾吾道:“這個……我只是輕輕推了一把,哪知道會這樣……”

    “就算你看她再不爽,也不要去推了。”

    “為什麼?你要知道她懷的可是你爸爸的孩子,要是她生出兒子,你就無法繼承……”

    “我說不用就不用。”

    “可是……”今井美惠子還想為自己辯解,就觸到時吟嚴厲的眼神,即使心有不甘,還是閉上了嘴巴。

    時吟冷冷看了她一眼,諷刺地“哼”了聲:“我上次已經說過了,那個孩子註定不會出生的,所以不需要你動手。以後離她遠點,免得又惹禍上身。”

    今井美惠子一喜:“真的嗎?果然頭上三尺有神明,這女人拆散別人家庭,難怪會遭報應。”

    時吟對她的說法完全嗤之以鼻:“如果你也相信頭上三尺有神明,以後就不要給我惹禍,免得自己也被懲罰了。”說完,時吟看也不看今井美惠子巨變的臉色,轉身離開。繞過牆角的時候,想起清源織希也在這間醫院,於是改變方向,去了清源織希的病房,打算順便問問她什麼時候出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對於時吟的到來,清源一點感到十分驚奇:“現在是上課時間,你不去膩在國光身邊,居然跑來找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她很幸災樂禍,“怎麼,你終於受不了打算放棄了?”雖然知道和手塚這種人是吵不起來的,但她這麼想想就開心啊。

    時吟坐到椅子上,隨手拿來桌上的一張報紙看:“你不知道距離產生美嗎?我要偶爾和他距離一下,才能讓他明白我的重要性。”

    清源嗤笑:“你就直接說你蹺課好了。”她正色,“說吧,你和國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時吟也沒打算隱瞞,就和她直說了,末了再以一個意猶未盡的咂舌結尾:“和國光私奔的感覺真好。”

    清源本來打算安慰她的,聽到這句話不由笑開了,心知時吟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也就隨著改變話題:“可惜你們最後還是自投羅網了,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國光捨不得放棄我。”

    她本來以為時吟會像以前一樣快速反駁,沒料到時吟聽了這句話反而保持了沉默。她擔心地道歉:“那個,對不起……我……”

    “織希。”時吟輕笑出聲,“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像現在這麼勇敢,我一定一點希望都沒有。”

    這是時吟第一次叫清源名字,不同於以往一味的自信,這次多了幾分無奈。

    清源沉默。這一句,她就知道時吟是真心喜歡手塚國光的。只是……清源也笑。就算如此又怎樣?她也是真心喜歡手塚國光的。

    清源聳聳肩:“和國光在一起總是不由自主地正經嚴肅,所以我想厚臉皮也厚臉皮不起來。”言外之意就是說時吟很厚臉皮。

    時吟洋洋得意地嘿笑兩聲:“謝謝誇獎。”時吟一心二用,很快就看完了報紙,把報紙放到桌上,時吟起身,“我要回去了,下午還要為明天的遊園活動做準備。對了,你什麼時候能出院?”

    “我大概可以趕得上開幕式。”

    “需要我來接你嗎?”

    清源半開玩笑:“難道你想被他們的眼神射殺掉?那我真要為你的勇氣感到敬佩。”

    時吟完全不在意:“你都說是眼神射殺了,能有什麼威力?”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清源一眼,“如果眼神殺人真有用,那麼你當初就不是躺在醫院裡這麼簡單了。”

    清源很自動地忽略她這句話:“也是,否則你也不會在收到國光那麼多次眼神驅逐還能厚著臉皮纏上去。對了,你們們這次的節目是什麼?”

    “遊園活動還能有什麼,就是【遊園驚魂】咯。”俗稱鬼屋。

    “我倒是對你們班的點心很感興趣。”

    “不只是點心哦。”清源驕傲地仰著頭,“還有燒烤,飲料。”

    時吟忿忿不平:“太可惡了,這次也一定是你們班贏了。我讓他們舉辦美食屋,他們非要弄鬼屋,道具佈置還要布一整天。哪像吃的,可以邊做邊吃。”

    清源被時吟的表情逗笑了:“那我可要歡迎你到我們班來。”

    時吟轉了轉眼珠子:“其實我們班也是挺有實力的。你說在鬼屋裡撞到冰山怎麼樣?嘿嘿嘿,豈止是尖叫啊,估計他們都要破門而出了。不說了,我要趕回去了,走了,拜。”

    “恩,走好。”清源笑著看她出去。

    時吟回到教室,慶倖地發現國光不在。一不小心在手塚面前毀壞形象給她帶來地打擊太大,需要她暗自先休整會。

    紀香看到她單獨一人回來,很是驚奇:“真是難得,居然沒有纏著手塚君。難道你終於決定改邪歸正了?”

    時吟一本正經地糾正:“不,我決定要放長線,釣大魚。”

    紀香黑線:“你就直接說你又一次失敗了,我不會嘲笑你的。”頂多暗笑。

    “紀香,快來幫忙。”有女生在叫她。

    紀香應了聲“我就來”,提醒時吟:“其實遊園活動是一次很好的契機。”

    時吟眼前一亮:“你是說……”

    紀香一臉無辜地攤手:“我什麼也沒說,我要去幫忙了。”

    時吟奸笑地不斷點頭。眼角瞥見班級裡用來宣傳的紅色條幅,忽然計上心來。

    很多年後,當青學的學生們談到這一次的遊園,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去,神色詭異地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狂笑出聲。

    萬眾矚目的遊園活動就要展開,所有人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了學校,準備著下午開始的遊園活動。

    手塚國光也是如此。他一如既往的早起來到學校,踏進校門的時候,發現一些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時不時地看向自己,窸窸窣窣地討論著。

    冷氣大開,他目不斜視地走去教學樓,沒有看到身邊學生眼裡興奮期待的光芒。教學樓由模糊逐漸變至清晰,離教學樓越近,看得東西越清。

    手塚的步伐終於停住。

    只見教學樓前面掛著一條紅色橫幅,上面用黃色字體寫著:手塚國光,你就從了我吧。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4:30

14 遊園【中】

    手塚國光看著橫幅上的字,面色沒有絲毫變化,但是在他周圍一圈的同學都不由自主退後了幾步,被凍的。

    “手塚。”不二笑眯著眼睛走到手塚身邊,調侃道,“現在可是3月份,我們還沒想免費去北極逛一圈。”

    同時,他也看到了懸掛在教學樓前的橫幅,笑眸彎得更深:“真是勇敢的女孩子,你說是吧,手塚?”

    手塚沉沉看了他一眼:“太大意了!”

    時吟因為早上沒能在路上偶遇手塚,所以臉色很難看。當她走進教學樓,看到站在教學樓前的少年時,臉上的陰氣一掃而光,她幾乎是飛奔上前,湊到手塚旁邊,興奮地叫嚷:“國光國光,我們好有緣啊,居然能在學校裡碰到。”

    她順著手塚國光眼神看向的方向看去,正好就看到了懸掛的橫幅。她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巨作,對自己這招佩服萬分。

    在一旁正津津有味圍觀的千夏紀香聞言,差點腳底打滑。她面色慘澹地轉向一旁,真是太丟人了!

    不二笑眯眯地看著時吟:“今天心情很好?”

    “是啊。”時吟大手一揮,驕傲地抬起下顎,指向那條橫幅,“我的傑作,怎麼樣?”

    不二的笑容飄移了下。紀香搖頭撫額。手塚身上的冷氣更甚。其他人齊齊再次後退。

    “日奈森時吟。”

    “怎麼樣怎麼樣?”時吟聽到手塚叫自己,兩眼亮閃閃地盯著手塚,“莫非你是被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堅持不懈,鍥而不捨’的品質所感動,準備以身相許了?嗷嗷,等等,我先坐下心理準備。”

    時吟不待手塚國光開口,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睛更加閃亮了:“說吧說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被搶拍,手塚完全無言以對。沉默了半響,才道:“女生應該要莊重些。”

    時吟很贊同地點頭:“我知道啊,所以你要主動了嗎?”

    手塚語噎。

    “國光,不二,時吟。”

    隨著這聲聲音傳來,眾人的表情再次一變。不二笑容加深,時吟扼腕歎息,手塚面無表情。圍觀一眾興奮激動,小聲討論起來,賭這次情敵見面誰會贏。因為,來人正是出院回校的清源織希。

    在一干人熱情的眼神中,清源很淡定地走到手塚旁邊,不顧時吟扭曲的表情,側頭微笑著對手塚道:“醫生說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就提前出院了。”

    時吟插話:“雖然如此,但還是要多休息一些,免得到時候又傷著了什麼地方,就不一定會像上次那樣幸運。”

    她只是看到清源和手塚站在一起,讓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前世看到的那份雜誌,所以在她有能力思考之前,刻薄威脅的話語就脫口而出。說出後,時吟心裡咯噠了聲,她明白,自己在手塚心中的印象可能又要下降。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不二,發現不二嘴角溫煦的笑容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笑。她再戰戰兢兢地看向手塚,雖然和平時的表情沒什麼區別,但是眼裡明顯的不贊同還是讓時吟心下一冷。勝算又小了一分。

    清源知道女生要是嫉妒起來很容易說出違心的話,所以場面的僵硬由她出來解圍:“哎呀呀,時間都這麼遲了,我們快點上去佈置吧,去遲了可是要被老師訓的哦。”

    手塚看了時吟一眼,時吟知道,這是讓自己去把橫幅拿下來。時吟低垂著腦袋:“我會拿下來的。”

    聽時吟這麼說,手塚道了聲“謝謝”,就走進教學樓。清源給了時吟一個安心的眼神,跟了上去。不二在經過時吟的身邊時頓了頓,也走了進去。

    時吟怔怔地看著他們進去,想著不二說的“若清源再受一次傷,那麼你曾經做過的事,我想全校學生都很有興趣”,心頭漫上苦澀。

    所有人維護的都是清源織希。她明明已經清楚了這點,為什麼還是會難過?

    旁邊圍觀的學生見沒熱鬧可湊,也都散了。

    見狀,紀香跑到時吟旁邊安慰她:“那個……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不過,咳咳,我覺得你還是放棄比較好,清源織希的勝算率比你大太多了。”

    “我知道。”時吟低語,又重複了一遍,“我一直都知道。”

    但知道,不等於放棄。

    紀香搖頭:“我知道手塚君網球打得好,上課又認真,人長得也很好,可是會好到讓你一次次被打壓,又一次次咬牙堅持下去?我很好奇,他到底是有那些我們不懂的好,值得你這樣付出?”

    “哪裡好……”時吟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國光他哪裡都很好。”

    紀香知道,此人中毒已深,能解的藥只有一個,名字叫手塚國光:“算了,我也不勸了,等你被冰山撞得頭破血流,你就知道疼了。希望疼一次就好。”就能明白,有些人不是想要得到,就能得到的。

    時吟握拳,鬥志在燃燒:“我絕對不會放棄的!只要國光一天不承認,那我就依然存有希望。”她臉上又掛上鬥志昂揚的笑容,快步走進教學樓,去追手塚國光。

    “誒誒,什麼叫他一天不承認?承認什麼?”紀香好奇地跟了上去。

    時吟奸笑兩聲:“當然是承認他的女朋友是清源。”

    讓手塚主動承認自己有女朋友,而且女朋友是清源織希,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吧。

    紀香翻了個白眼。這女人果然不死心。

    雖然手塚是要追的,但是時吟和紀香到教室的時候,發現老師也已經在了,正和同學一起忙,看到時吟和紀香,馬上指使起來:“時吟,你去和小美整理道具服裝;紀香,你過來把這些拿到樓下。”

    因為老師和其他老師打了個賭,稱自己班級的鬼屋是歷年最複雜最恐怖的,所以就辛苦了一群學生,從教室把準備的道具搬到操場上,忙裡忙外搭建錯綜複雜的鬼屋,地點還是在操場最中央。空間很大,學生很艱辛。

    唯一空閒的就是午飯時間,但是同學們熱情度很高,所以午飯只花了半個小時,就繼續來操場搭建。所有人都這麼忙活,時吟也不好湊到手塚旁邊悠閒,只能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哀怨地看一眼手塚。

    好不容易搭建好鬼屋,同學們都松了口氣,政教處的通知又來了——讓大家集中到小禮堂,進行遊園活動的開幕式。

    按照形式,先是各段段長講,然後政教處主任過度,之後學生代表上去宣傳,再最後校長宣佈:“遊園活動正式開始!”

    禮炮轟響,掌聲歡呼聲立刻響成一片。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4:45

15 遊園【續】

    雖然之前發生的事情讓時吟傷懷了一陣,但難過歸難過,時吟的臉皮之厚,非其他人的冷眼和疏遠所能阻擋的。等校長宣佈“遊園活動正式開始”,時吟內心的烏雲立馬消散。她眼疾手快地一溜煙躥到手塚旁邊:“國光國光,我們一起去玩吧。”

    她在心裡樂滋滋的盤算著要如何把手塚一舉拿下,對自家班主任的安排更是讚賞萬分——遊園活動進行三天,為了讓每個學生都能參與進去,老師將學生分成了幾組。其中,手塚和時吟是分在一組的,時間在一個小時後,真是月黑風高嚇人時。而在此之前的一個小時,任由他們自己安排時間。

    問這句話的時候,時吟心裡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未料到手塚忽然恍惚起來,雖然很快就清明,但時吟心底還是有些擔憂。嚶嚶嚶,她現在在國光旁邊,所以國光想的是清源嗎?

    “日奈森桑。”

    “誒誒……啊。”因為時吟思維擴散太遙遠,所以聽到手塚叫自己時,一時沒聽清楚,“我在。國光,你想改變主意和我來場約會了嗎?”

    手塚面色不變,清淺的目光中卻似有流光閃過:“你有沒有雙胞胎姐妹?”

    時吟愣了下,又笑開:“國光你這是在像我搭訕嗎?真可惜,我是獨生子女。”她捧著臉,表情沉醉,“莫非國光你被我傾國傾城的容貌所迷倒?嗷嗷,我好嬌羞啊。”

    身邊沒有人回答。時吟從臆想中出來,發現手塚已經走出兩米遠,連忙追了上去:“國光,等等我啊……”

    因為時吟的死皮賴臉,所以手塚還是被賴上了。就在她洋洋得意之際,只聽身後冒出一個女生:“國光,時吟,好巧啊,你們要去哪裡?一起吧。”清源織希笑著走到手塚另一邊。

    時吟磨牙:誰跟你巧?!誰要和你一起?!不知道破壞他人姻緣會遭天譴嗎?!

    可惜手塚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所以清源頂著時吟的怒視淡然地跟著。

    時吟氣著氣著,忽然就安心了= =

    要是這兩人真有什麼,那早該有了。況且每次清源一到手塚身邊,就會表現的很淑女很羞澀,而對於手塚,如果你不主動,那就容易失去一些機會。

    時吟一昂首:機會時稍縱即逝的,那就讓從清源那溜走的機會撞到她懷裡吧!

    這麼一想,時吟就竊笑。一旁清源看到時吟的笑容,打了個寒顫。

    路過射擊陣營,時吟:“國光國光,我們來比賽射箭吧。”

    清源:“我的射箭技術也不錯,不如我們試試?”

    時吟挑眉:戰帖?

    清源以眼神回復:敢不敢?當然,你可以選擇直接認輸。

    清源的話一語雙關,既指射箭比賽的認輸,又指對於手塚的認輸。

    笑話,她會輸掉。時吟冷笑,不忘諷刺:同樣的話我奉送給你,希望你不要連箭口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清源不甚在意:應戰?

    時吟沉著點頭:應戰。

    清源織希PK日奈森時吟的消息一瞬間就傳遍了,射擊陣營旁邊圍了一大群人。時吟看得很開,大大方方地走到手塚面前:“我會贏的。”

    事實證明,沒比賽前不要說大話。

    時吟的射擊確實乾淨俐落,百發百中十分到底,,但清源也是同樣的百發百中,兩人比分一直持平。比賽持續了好長時間,有機靈的學生已經在射擊陣營旁擺好攤子:“來來來,買定離手,猜是日奈森桑贏還是清源桑勝利?”

    直到最後一次。

    由清源開始,毫無懸念是個漂亮的十分。時吟看著紅圈中的箭,自信地拉開弓,對準,放開。

    只見鬆開的箭自下而上,擋開清源的箭,戳中十分,清源的箭則在一個搖晃之後掉落了下來。比賽結果很明顯,時吟勝出。

    全場譁然。這也太恐怖了吧?

    時吟驕傲地接受周圍同學崇拜的目光。嘿嘿,她的射箭技術會這麼厲害,全是後來和手塚結婚後,意外發現書房裡掛著一把弓,她又從手塚母親那裡得知,手塚每個星期日都會去練箭,所以厚臉皮地跟著一起學。時間久了,也就熟練了。

    時吟笑嘻嘻地看了手塚和清源一眼,鬱悶地發現前者周圍已經站了網球部正選,後者倒是坦然地向她點頭:“恭喜。”

    時吟放下弓箭,蹦跳著來到手塚旁邊,邀功道:“國光國光,我厲害吧?”

    手塚盯著她,時吟笑著由他看,等著他誇獎。還沒等手塚開口,就先被桃城控訴:“你這是耍詐。”

    時吟很冤枉:“哪裡耍詐了?這是能力,知不知道?這叫兵不厭詐,以柔克剛,反敗為勝,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由於手塚的誇獎被打斷,她已經完全在亂用成語了。

    時吟扼腕:剛剛多好的氣氛啊嗷嗷!桃子你快去切腹吧!

    “明明是你擊不中10分,所以就想把清源擠下去。”

    時吟森森看著桃城:“你不知道我這樣才更難嗎?”

    桃城被時吟的表情嚇了一跳,很識相地閉嘴了。後晚娘的臉啊……太恐怖了!

    解決了一個,時吟繼續調戲手塚:“國光國光,我剛剛聽說有個班級表演【角色轉換】,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清源“咦”了聲:“角色轉換?好像隔壁班級就是。”

    一群人向前沒走幾步,就到了另一個班級陣營,看著掛在外面的招牌,還真是【角色轉換】。台下已經坐了一些學生,臺上在依依呀呀唱著昆曲,當然,台下的學生也可以上去,不過有個要求,就是必須男扮女裝,女扮男裝,難怪這個班級的主題叫角色轉換。

    只聽臺上一個男扮女裝的少年在唱著完全走掉的音:“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台下的學生也沒笑,一個個都聽得認真。

    時吟心思一動,無視正選部員的注視,偷偷拉著清源到一旁,嘰嘰咕咕了好一會。

    不二彎眼笑:“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事,不如我們也進去坐會吧。”

    沒人反對,一行人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乾貞治刷刷記著筆記:“65%是她們要進行反串,30%是想給部長一個驚喜,5%無法預測,為其它意外。”

    事實證明,乾貞治的資料還是很厲害的,不過不是她們,而是她。

    清源在五分鐘之後回來,又鬱悶又惋惜還帶著讚揚。面對正選們關心的神情,她搖了搖頭,給自己倒了杯茶,歎道:“從沒見過這麼堅持不懈的人。”

    這樣的對手太過恐怖,偏偏她還不厭惡,反而敬佩對方的毅力。

    眾人恍然大悟。

    果然,在一個滑音之後,舞臺上的人紛紛退下,臺上的音樂一轉,是理查‧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

    一位穿著西裝的少年在鋼琴上嫺熟演奏,沒有其他配樂,就此一首鋼琴獨奏,便是悠悠然如春風,吹卷一片漣漪,又深情然如低語,傾訴愛慕與相思。

    當鋼琴的尾音落下的時候,少年從琴架上拿出一朵玫瑰花,在萬眾矚目下,走到手塚面前,單膝跪下,深情望視:“國光,你願意嫁給我嗎?”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4:57

16遊園【下】

    在座的人想笑又不能笑,只好辛苦的憋著,手塚面色難得鐵青,冷氣散發之冽足以媲美三月飄雪。唯時吟非常淡定地捧著玫瑰,期待地等著手塚的回應。

    不二笑著調侃:“手塚的魅力真大啊。”

    時吟驕傲一抬下顎:“那是,畢竟是我家的國光嘛。”

    清源嘴角抽了抽,悄悄撇過頭,努力劃開自己和時吟的距離。她不認識這麼厚臉皮的人啊啊啊!

    “日奈森桑。”這回,手塚的聲音也幾乎也可飄出雪花來。

    時吟笑望:“哎呀,國光,我們是什麼關係嘛,不需要這麼生疏,叫我時吟就好。”

    手塚一時無語,好半響才道:“日奈森桑,我們好像並不熟。”

    “怎麼會不熟呢?我知道你出生日是10月7日,星座是天秤座,喜愛的食物是鰻魚茶和梅子茶,興趣是登山、露營、釣魚,早起之後跑步,跑步回來洗澡,然後在早餐前吃梅子,泡茶喝,喜歡的電影是根據日本和海外的古典名著改編的電影,喜歡的音樂是古典樂(貝多芬)……”

    眼見時吟還要滔滔不絕的說下去,手塚打斷她:“日奈森桑。”他一臉嚴肅,“我很抱歉。”

    只四個字,就判了時吟死刑。

    時吟笑容一僵,很快恢復:“沒關係沒關係。”她起身,才發現自己跪太久,腳麻了,一個踉蹌後,坐到了身旁的凳子上,太過用力以至於她倒抽了口氣,表情扭曲了下,又快速換上笑容。只是不知是因為屁股咯疼的,還是強顏歡笑。

    在時吟沒站穩的時候,手塚手動了下,本來想去拉,但是沒想到時吟因為重力一下子坐到凳子上,所以他右手只動了動,又克制住。

    “國光。”時吟努力護士屁股的疼痛,小心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到手塚面前,將玫瑰花塞到手塚手塚,不甚在意地聳肩,“我這人不只臉皮厚,還有非常有毅力和耐心的優點,所以——”

    她深吸一口氣,直直盯著手塚國光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晰的道:“不管一天,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我都等你。”她唇角微翹,像是在宣告一個神聖的誓言又像是在陳訴一件篤定的事實,“你是我的。”

    如此明媚的笑容,如此莊重的諾言,以至於很多年後手塚回想起來,胸口都會微微發熱。

    當然,很多年後清源拿這件事調侃時吟時,再次被後者的厚臉皮給擊敗:“是不是被我的深情打敗?哈哈,我可是照著鏡子練了很久的,嘖嘖,天時地利人和全具備,你說國光還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

    事實證明,即使面癱如手塚,遇到銅牆鐵皮築的時吟,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當然,事實還證明,手塚還真沒逃過。

    只不過當時他們都太小,不相信有人會真的去遵守這樣一個誓言,所以選擇輕視和冷漠。

    手塚一言不發的盯著時吟,不需要再說話,冷靜的眼神已經表明一切。

    在手塚的注視下,時吟嘴角的笑容一點點黯淡,最後退卻。她想再像以前一樣裝作毫不在意,但這次發現很困難。

    最後還是清源出來調解:“誒,前面就是我們班的美食攤,給我個面子,努力去消費一場吧。”邊說邊使了個眼色讓其他人配合。

    不二很配合:“是啊,都逛了這麼久,肚子都餓了,聽說清源班級還請來了廚師助陣。”

    一聽到吃,桃城就興奮了:“聽說分為日式中式和西式啊,我們快去吧!”

    越前壓了壓帽子:“まだまだだね。”

    桃城用手按了按越前的帽子:“對前輩說話要有禮貌啊!”

    這麼一鬧,氣氛緩和了許多。一行人去了隔壁清源的班級,至於那朵玫瑰,手塚沒要,時吟也只能將它喂祭給垃圾桶了。

    看排的長隊就知道食物有多受歡迎了,不過幫忙的同學很多,所以他們並沒有等太久,就拿到了點的食物,找了個十人桌坐下。因為河村隆在班級也是美食攤,所以正在幫忙,沒有來,這樣十個位置就剛好坐滿。

    位置怎麼坐也是個很玄幻的問題。從左到右依次是越前龍馬、不二周助、清源織希、手塚國光、日奈森時吟、桃城武、菊丸英二、大石秀一郎、乾貞治、海堂薰。

    對於這個安排,手塚冷氣猛烈,但1:2敗下(那個2,自然是不二和時吟),不二笑得開心,清源笑容優雅,時吟一邊開心和手塚坐,一邊鬱悶清源也和手塚坐在一起,乾貞治埋頭筆記,其他人為了防止被暴風雪掃到,埋頭吃。

    雖然和手塚靠的這麼近,但因為之前的表白失敗,令時吟元氣大傷,於是她讓眾人見識到了什麼才叫“化悲憤為食欲”,即使是大胃王桃城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因為時吟的帶動,一群人出來的時候肚子已經是撐得不能再撐,對此,清源提議去玩撈金魚。

    一開始畫面挺和諧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桃城VS越前,菊丸VS大石,不二VS手塚,乾貞治VS海堂熏,清源VS時吟。弄到最後,一群人身上總有幾塊地方被水淋濕。至於結果,當然也沒弄出來。不過玩的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自然,這裡面還有一個小插曲。就是清源和時吟比時,旁邊圍滿了很多湊熱鬧的人,以為她們又是在爭奪手塚。原本沒有戰意的兩人被這麼一擊,鬥志燃燒。

    清源運氣很好,第一撈就撈到了一條金魚,雖然隨後幾次都失敗了,但是和沒撈到一條金魚的時吟相比,已經算很不錯了。時吟眼見到了最後一網,破罐子破摔,隨手往水裡一打一撈,結果還真給她撈上一條。

    戰績1:1,平手。

    玩過撈金魚,一群人又去玩貼鼻子,為了競爭和手塚一隊,清源被迫和時吟再次比了一場撈金魚。雖然清源已經說過讓時吟和手塚一隊,不過被後者以公平為由否定了。

    第二次撈金魚,戰績2:1,清源勝。

    對此,時吟追悔莫及。早知道會輸,那幹嘛要在手塚面前裝大方啊嗷嗷!

    於是在貼鼻子的時候,時吟爆發了,和不二以3:2PK掉手塚和清源這一組。之後一群人又去玩了記憶力大比拼,時吟和清源雙雙敗給乾貞治,到最後,其他網球隊正選也都敗給了乾貞治。乾貞治一人完勝。對此,乾貞治賊笑著推了推眼鏡,鏡片在夜色裡神奇地反射了一道光。如此詭異的場景令眾人齊齊後退一步,不敢再問。

    乾貞治很委屈,他只是想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而已,居然被大家嫌棄了。

    眾人又玩了會,時吟發現班主任規定的交換時間到了,興奮的想起自己和手塚是一組,再想到清源和他們不是一個班,更歡樂了。她屁顛屁顛地湊到手塚旁邊,舉著手錶道:“國光國光,輪到我們了。”

    大家好奇的詢問了下,知道接下來是手塚和時吟那一組去扮鬼,都激動了。手塚扮鬼啊!如此難得場景怎能不去湊熱鬧?

    於是一行人尾隨手塚和時吟去了鬼屋。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5:07

17 煙火

    時吟和手塚到的時候,正碰上出來找他們的紀香。

    看到時吟,紀香松了口氣,佯怒道:“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個見色忘友的丫頭,害我跑了那麼久。”

    時吟有氣無力地回:“色字頭上一把刀,旁邊圍觀那麼多人,該是多少把刀啊,這個‘色’依舊吞不下去啊。”

    紀香黑線,明顯感覺氣溫下降,很明智地不在這個話題上逗留:“好了好了,快走吧,老師已經等你們很久了。”紀香邊快步走邊道,“你們這一組有十個人,一個負責燈光一個負責音效,其餘全是鬼,想怎麼嚇就怎麼嚇,只要不出問題就好。”

    時吟興奮了:“真的想怎麼嚇就可以怎麼嚇嗎?”她握拳,“我要讓她們嚇得都不敢接近國光!”

    眾人默默扭頭。

    紀香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扭頭吼道:“日奈森時吟,你可不可以矜持點啊!”

    “矜持?矜持要是能追到國光的話,我絕對披上三層。”

    即使已經習慣時吟的語出驚人,但紀香還是忍不住發怒:“那你這樣子有追求到他嗎?”

    時吟縮了縮脖子,聲音明顯小了許多:“暫……暫時還沒。”

    紀香冷哼:“我看不止是暫時還沒吧,說不定這輩子都沒希望了。”她見時吟還膩在手塚旁邊,為了讓時吟早日清醒,她繼續不客氣地打壓,“手塚君已經有清源桑了,你怎麼還不放棄呢?”

    清源朝紀香溫和地笑:“謝謝。”

    時吟惱怒:“你怎麼淨幫著別人。”

    “我是為了讓你不要再沉迷於這些無聊的事情上。”紀香瞟了眼手塚,“你看人家對你的主動一直無動於衷,你到底是哪來的動力能堅持那麼久?”

    時吟有些恍惚。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問過她:“手塚君自身條件是好,可惜性格太冷漠,如果真有女生追,絕對會被撞得一鼻子灰。你都頭破血流了,怎麼還有毅力堅持下去?”

    她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時吟努力想著,卻因為時間太久遠以至模糊。

    紀香見時吟神情恍惚,似乎沒聽見自己的問題,也不在意。她是希望時吟能多想想,好放下執念,早日回頭。

    前面已經是班級陣營了,紀香放下腳步,對時吟悄聲說了句:“加油。”

    人已經帶到,那接下來就是她自己的時間了,恩,要先去玩什麼好?

    班主任看到他們來了,上前道:“就差你們了,快進去換衣服吧。嘿嘿,我們班級的節目可是很受歡迎哦,一起加油吧。”

    手塚應了聲:“是。”率先走進更衣室換衣服。

    時吟看著手塚從身邊走過,面向陽光,宛如神祗。

    迷茫的眼神逐漸清晰。她想起來了,她當時的回答是:“中國不是有句諺語叫‘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爬起’嗎?我既然在國光那裡都跌倒那麼多次,當然要爬起來。我每一次努力就好像愚公移山一樣,一時半會是看不出成效的,但時間一久,總能挖出一條通道,通向國光的心裡。”

    換完黑大衣出來,時吟和手塚走進了鬼屋。因為在鬼屋的工作人員正式到齊之前,鬼屋是不能開放的,想進來的遊客只能先在外面排隊。所以時吟和手塚一起走進鬼屋,想著清源只能在後面看著他們,時吟心裡就得意。

    其實時吟與原本想一直纏著手塚的,但是被同學警告了:“哪有鬼是兩個糾纏在一起的?時吟你再這樣,我們就要讓老師換人了。”

    於是時吟只好放棄。心想著等會一定要把怨氣發洩到別人身上。

    事實上,她也做到了。

    從老師宣佈可以一隊隊進鬼屋後,時吟就散發她的怨氣,要麼從旁邊探住別人的衣服,要人就把手指甲貼近別人脖子上,要麼就從下面抓住別人的腳踝。

    偶爾配合著音響和燈光,忽然拉開黑色帷幕,露出臉上的鬼面具。

    所以每一隊都是激動緊張的來,尖叫吶喊地跑出去

    對此,調解燈光的女生趁下一組隊伍進來之前,讚揚一下時吟:“幹得真不錯。”

    時吟調整好面具,轉向她,正好一束綠光從下往上打,於是時吟的鬼面具就更陰森可怕了:“是嗎?哼哼,這就好。”她每個字還都拖得很長。

    女生搓搓手臂:“行了行了,不要面對我了,我怕我嚇得會把手中的裝備扔過去。”

    時吟拖著長長的黑大衣走到另一個位置,對於女生的表揚表示很激動。因為對她而言,前面的都是小把戲,用來試驗而已,她真正想嚇的其實是網球部正選和清源織希。

    咳,原諒她的小心眼。

    “下一組來了,快準備。”有同學通風報信,大家熟練地馬上做好各項本職工作。

    當這一組進來時,一切準備就緒。

    時吟那個興奮啊,因為透過進來時掀開的大門帷幕,可以看到這一組真是正選隊員和清源織希。

    時吟興奮的後果,就是不小心踩到了正要來選個好位置嚇人的另一位同學的腳。

    因為周圍沒有燈,兩人都被嚇了一跳。正巧,頭頂的圓球綠燈一亮一滅,從旁邊射出一道綠光,讓兩人清楚的看到了對方的容貌。

    “啊!”兩人尖叫著各自後退。

    “怎麼了怎麼了?”另一位同學聽到他們的尖叫趕忙跑過來想看個究竟。突然,一束藍光從地下散開,使得三個人都看到了彼此被照得幽藍恐怖的面具。

    “啊!鬼啊!”三個人尖叫。

    時吟往後一跳,不想背部貼到了一個人。時吟全身僵硬住,不敢回頭。

    “是我。”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熟悉的聲音讓時吟全身一緊,又松下去,不敢抬頭看,只能低著頭退到他身邊,死死纏著他的右手:“國光,有鬼啊,好恐怖。”

    “噗嗤。”一個笑聲沒忍住,在她前面炸開。

    這個笑聲……也好耳熟啊。時吟小心翼翼地抬頭,忽然背景音樂迸發出爆炸聲,時吟“啊”地一聲再次縮到手塚身邊。腦海裡偷空感慨著:果然還是手塚安全可靠啊。

    “哪有扮鬼的被鬼嚇到啊。”清源看著時吟難得膽小的一面,取笑道。

    “是啊,就這點你還能被嚇成這樣。”桃城大嗓門取笑她。

    “是嗎。”時吟陰測測地看著他,“那看看你身後……”

    桃城被時吟的聲音嚇到,再加上正好背後有陰風吹過脖頸,他驚得一動也不敢不動。

    “嘶。”海堂熏鄙夷他,“你被騙了。”

    “學長,你還まだまだだね !”

    不二笑:“桃城,看來你的訓練強度還不夠啊。”

    一聽後面沒人,桃城放鬆了:“臭蛇,你說什麼?有本事單挑啊!”

    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桃城僵硬住,女生淒慘的聲音在他耳邊遊蕩:“桃城君……我一個人好寂寞啊……”

    “啊!”桃城再也忍不住叫喊出來。

    周圍人全笑了。原來是時吟趁著桃城和他們說話的間隙,跑到桃城身後,嚇了他一跳。

    一行人出來的時候,時吟硬拉著手塚也出來了,理由非常地理直氣壯:“我們都已經盡職盡責兩個小時了,接下來就是我們的私人約會時間,打擾者切腹吧。”

    眾人商量了下,發現快要到煙火表演的時間,就決定一起去操場旁邊的後花園看煙花表演。

    還沒等他們找到好位置,第一粒煙火就已經爆炸開,第二粒第三粒接踵而至,天空被照得光彩四溢。

    眾人被這震撼的場面驚豔到了,都抬著頭看天空。從來沒有哪一天,會感覺天空離自己如此近,就好像那些鋪天蓋地的煙火都要鋪蓋下來。

    時吟轉了轉眼珠子,一把抱住手塚,雀躍道:“國光國光,我好喜歡你啊。”

    手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時吟抱了個滿懷。他反應過來正要推的時候,卻被時吟一推,背抵到身後的大樹上。時吟眼裡閃過一道光芒,手塚發現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秒,柔軟的嘴唇印在手塚嘴角:“國光國光國光。”她一遍遍重複,笑得像只偷腥的貓:是不是所有的蘋果都要一口口啃掉才美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一口口吞噬這只叫國光的蘋果。

    手塚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驚得到最後只說了一句:“太大意了!”

    不知說的是怎麼,還是時吟。

    又一枚煙火在空中綻放,映得時吟的眼睛流光溢彩,以至於手塚後面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讓時吟再次的了先機——又湊過來吻上手塚,這次嘴唇正對嘴唇。

    時吟的低喃宛如咒語一眼,直抵手塚耳裡,逃也逃不掉:“手塚國光,我愛你。”

    心跳的聲音,忽然響過煙火。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5:17

18喜歡

    關於昨晚的偷襲的後果,就是被手塚聲色俱厲的訓斥了一頓,被迫圍著小花壇跑了十圈。不過時吟覺得這個很值得,她甚至還偷偷盤算著要不要每天都以跑十圈的代價去偷吻手塚。

    時吟無視網球正選一干色彩紛呈的表情,在跑了十圈之後,偷笑著快樂回家了。睡前她忍不住感慨:今天真是幸福的一天啊~嘖嘖,國光的味道真美味。

    當然,所謂樂極生悲。前一晚太興奮結果導致了時吟晚上睡覺沒蓋被子,導致了第二天感冒,鼻涕飛流。

    嚶嚶嚶,這個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

    時吟一邊用紙巾吸鼻涕,一邊起床洗漱。哀怨的看著鏡子裡衰頹的形象,唉,沒有三隻手的日子好痛苦啊。

    洗漱完,時吟換好校服,背上書包下樓吃早飯。因為感冒難受的緣故,起床起遲了,時吟覺得今天是不能遇到手塚了,早餐鬱悶地就喝了一碗粥。背著書包上學去。

    雖然知道不會遇到手塚,但時吟還是抱著微妙的希望,用一雙雷達眼敏銳掃描,路過公園時,依然沒看到手塚,再加上腦袋昏沉沉的,時吟暴躁地好想直接撲到地上睡覺。

    目光不經意地掃到一旁,越過後又猛地拉回。那個坐在石凳上的人……

    啊啊啊!她沒眼花吧!

    時吟跑過去,一把撲上:“國光國光!”她環抱住手塚,興奮得直嚷嚷,“我就知道我會等我的!是不是被我的誠意感動了決定答應了?”

    手塚因為早上去學校途中,被石頭絆了下,不小心扭傷腳,於是坐到石凳上休息。還沒過多久,就聽到有人嚷著自己的名字,撲進懷裡。

    手塚愣了下,反應過來後,迅速拉開時吟,板著臉:“日奈森桑,你是女孩子?”

    時吟眨眨眼,有些困惑:“所以呢?”這和她關心手塚有什麼練習?

    手塚心裡湧起一股被打敗了的感覺,重複著已經說了很多次的話:“女孩子要矜持點,你這樣太莽莽撞撞了!”

    “哦。”時吟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看到手塚左手一直按著左腳,關心地蹲下身,“國光,你的腳踝怎麼了?扭到了?”

    被女生這樣盯著,手塚覺得很尷尬,冷氣被打開:“我……”

    他才說了一個字,就看到時吟站起來,朝自己伸出右手掌。手塚不著痕跡地皺眉看著時吟。後者坦然地接受審視,因為自己美妙的想法,而笑得眉眼彎彎唇彎彎:“你不是扭到腳了嗎?我扶你,走吧。”

    手塚抿抿唇:“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

    “哎呀,我們什麼關係嘛,來來來,我扶你。”時吟不由分說地走上前要攙扶起手塚。

    “手塚,日奈森桑,好巧啊。”不二笑著過來打招呼,看著時吟攙扶手塚的動作,想起昨天時吟的強吻,笑容更深了。

    手塚此時也掙脫掉時吟的雙手,僵硬著冷聲道:“不必了,不二就可以了。”

    不二愣了下,假裝沒看見時吟向著自己拼命擺手比劃著,示意自己拒絕:“手塚,需要我幫忙什麼?”

    時吟垮掉笑容,頗感惋惜。

    就差這麼一點了呀!不二,你來的這麼巧幹嘛?其實你是來和我搶國光的,是吧是吧?

    手塚朝不二點點頭:“我腳扭到了,你扶我去醫院,恐怕要做下檢查。”

    一聽需要檢查,不二應道:“好。”他上前,讓手塚搭著自己的手臂站起來。

    時吟見他們都自動忽略了自己,不甘心地跑到手塚另一邊,扶著手塚另一隻手,朝不二齜了齜牙,對上手塚清冷的目光時,又換上了諂媚的笑容:“我也來幫忙。”

    恩,一定要在國光面前樹立賢妻良母的形象!

    不二看著時吟一副母雞護小雞的動作,再看到手塚鳳眸裡閃過一絲懊惱,不由覺得好笑。

    去醫院包紮好後,意見又起分歧了。

    時吟暴躁地:“去家裡躺著,扭傷腳還敢給我亂蹦躂,難道你就真希望兩隻腳都扭傷了好讓我照顧我?”

    不二嘴角抽了抽。

    手塚一臉嚴肅的拒絕:“我要去學校。”

    時吟氣得來回走著:“去學校去學校,有什麼好去的,不就是遊園嗎?還是你準備去迷惑幾個小女生,來個LUCKY的約會?”一說到這個,時吟本來就昏沉的腦袋更難受了,“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手塚皺眉,正想說什麼,卻見時吟煩躁地走到他面前,直直盯著他的左手,又瞪了手塚一眼:“難道你希望你的腳和你的手臂一樣嗎?”

    原來她擔心的是這個。

    手塚的眼神緩下來,心底有些發暖:“日奈森桑,不會的。”

    “什麼?”

    “不會有事的,所以不必擔心。”

    時吟臉紅了紅,被美色引誘的。她後退一步,穩住虛弱地想直接撲倒在地的身體,撇過頭:“算了,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你想去就去吧,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就好。”

    “謝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啊,弄得我好像巫婆一樣。”時吟嘀咕著,首先轉身大步要走。但是頭昏沉地令她腳步一個踉蹌,無力地軟倒在地上,時吟頹廢地放棄掙扎,任由黑暗埋沒。

    再次醒來,是在一張床上。

    時吟坐起來,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牆上有很多款式的釣餌,還有一張被放大的群山的照片,房間裡還放著置物櫃,衣架和書櫃。乾淨整潔,而且很熟悉。

    時吟彎起眼睛,視線放低時,看到了趴在床邊睡去的手塚。

    國光趴在床邊!睡去!

    這個認知蹦進腦海裡的時候,時吟眼睛一閃,笑容更明亮了。

    真是個誘人的果實啊。

    時吟心尖癢癢的,偷看了眼四周,沒看到什麼人,她嘿笑著趴過去,湊到手塚臉邊,輕輕吻上手塚的唇角:“國光,我喜歡你。”

    喜歡到,她願意搭上另一個十年;喜歡到,即使是在死亡的那一刻,想到的都是他;喜歡到,深深地愛著。

    手塚國光,我喜歡你,過去喜歡,現在喜歡,也許未來,還要喜歡你一輩子。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5:29

19 弈棋

    感覺到唇邊癢癢的,手塚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時吟後,冷聲道:“你在做什麼?”

    時吟半點沒有被抓到的尷尬,她惋惜地挪開臉:“在吻你。”唉,還沒嘗夠,手塚居然就醒了。

    手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僵硬著表情站起來要出去,時吟忙抓住他的衣袖,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國光,不要走嘛,我好難受啊。”

    手塚冷然著表情看著她,後者縮了縮脖子,不甘心地投降:“好嘛好嘛,我下次不偷吻了,要不……給你吻回來?”

    這回手塚直接給出反應:頭也不回地走了。

    時吟悲催地坐在床上。國光,你面癱怎麼這麼嚴重……

    時吟忽然想起手塚醒來時尷尬的表情,雙手捧臉蕩漾了:“啊啊啊,國光該不會是害羞了吧?”怎麼辦,好可愛啊。

    時吟握拳,鬥志力再次滿格。

    房門被敲響了,時吟馬上正襟危坐:“進來。”

    看到來人時,時吟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立刻就振奮了。沒關係沒關係,正所謂曲線救國,不能直接撲倒手塚,可以從搞定手塚家人開始。而這之中,婆媳關係又是最重要的。

    時吟端莊微笑著:“您一定是伯母吧,真不好意,打擾你們了。”

    手塚彩菜自然看到時吟變化迅速的表情,不由失笑,對時吟的好感度上升:“沒關係,國光說你醒了,我來看看。”

    時吟很嬌羞:“那……那個,他還有沒有說什麼啊?”

    手塚彩菜被時吟的表情萌到,揉了揉時吟的腦袋:“好可愛啊,你叫什麼?”

    時吟笑得眉眼彎彎唇彎彎,得到手塚媽媽有好感是一件好幸福的感覺啊,這就離得到國光不遠了。

    “我叫日奈森時吟,伯母叫我時吟就好。”時吟轉了轉眼睛,壓低聲音,“還有,我覺得國光才是最可愛的。”

    想到自家兒子的冰山臉,手塚彩菜噴笑:“很榮幸……我兒子得到這麼高的評價。”

    時吟得意地笑:“不然我怎麼會看上國光。”

    這孩子……還真是直白啊。

    手塚彩菜忍著笑容,給予她鼓勵:“那麼加油啊。”

    時吟努力點頭:“是是,我知道了。”

    手塚彩菜笑著將溫度計遞給時吟:“祝福我已經送了,不過你也知道我兒子不好攻克,前路漫漫啊,好了,來量下,看看還有沒有發燒。”

    不是前路漫漫,是情路漫漫啊。

    時吟默默在心裡歎息,接過溫度計量著:“謝謝。”順便和手塚彩菜聊天來消磨時間,“國光去哪裡了?”

    手塚彩菜想著之前自家兒子和自己說日奈森桑醒了時,臉上不自然地表情,不由好奇地問道:“你剛剛對我兒子做了什麼?告白嗎?”

    時吟搖頭:“告白什麼的,已經動搖不了國光的表情了。”否則她天天告白怎麼都沒效果?

    時吟竊笑著,很驕傲地揚起臉:“我吻了國光。”

    手塚彩菜沒忍住,再次噴笑:“哈哈。”一想到兒子的冰山臉破功,手塚彩菜就興奮呀,“乖丫頭,加油,伯母看好你。”

    時吟本想用右手行禮,想起右手還夾著溫度計,換用左手行了個隊禮:“收到,長官!我一定會全力攻壘的!”

    兩人又閒聊了會,時間到了,時吟拿出溫度計,頗為遺憾:“已經沒有溫度了。”

    手塚彩菜再次揉揉時吟頭髮,拿回溫度計看了眼:“沒溫度好啊。”她知道時吟心裡在想些什麼,於是邀請道,“不如留在我這裡先吃了午飯,我再讓國光送你回去?”

    “真的可以嗎?”時吟星星眼,“伯母你人真是太好了,為了不辜負你創造的機會,我一定破冰成功。”

    “真是有毅力啊。”手塚彩菜饒有興趣地問,“不過我那兒子這個性格……你打算怎麼攻破啊?”

    時吟跨下臉:“能有什麼辦法?緩緩圖之咯。”她完全沒把握啊。

    手塚彩菜笑:“我兒子是面冷心善,若是真有一天對一個人上心了,一定會從一而終的。”

    時吟自信滿滿:“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他有一天對我上心。”

    就是因為手塚的這個性格,所以她才敢在全學校都認為手塚國光和清源織希是一對時,她還有勇氣和毅力追求下去。

    手塚彩菜會心一笑:“好了,我要出去準備飯菜了,我等會讓國光把藥拿上來給你吃,你先躺著休息會吧……這可是國光的房間哦。”

    時吟嘿笑著目送手塚彩菜出去,自己重新窩回床裡。嘿嘿,國光的床呢,都是國光的味道。

    在陷入深睡覺前,時吟還在想著什麼時候能夠再嘗一次手塚的味道。

    手塚彩菜下來的時候,正碰上拿著藥上來的手塚國光:“不是她?”

    手塚國光搖頭。

    手塚彩菜歎道:“如果不是你一開始就跟我說,我還以為是她回來了……真的很像啊。”

    手塚國光沉默不語。

    手塚彩菜笑了笑:“我去做飯了……那孩子可是對你很執著,如果等不到了就不要等了。”對於自己兒子的這種性格,身為母親的手塚彩菜也很無奈。

    手塚國光只道:“我上去了。”

    “去吧去吧,順便叫時吟下來吃飯。”

    手塚上去,推開自己的房門,發現日奈森時吟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手塚上去將她搖醒:“日奈森桑,吃藥了。”

    時吟被搖醒,迷迷糊糊間看到時手塚,不由分說地撲進手塚懷裡,軟綿綿叫著:“國光。”

    手塚僵硬住,冷氣開始放出,加大聲音:“日奈森桑,醒醒。”

    時吟蹭了蹭手塚的胸膛,才抬起頭,對上手塚的眼睛,嬉笑道:“嘿嘿,國光,我離你好近啊。”然後她在手塚加大冷氣力度之前,敏捷地拿過手塚手中的藥,乖乖地去一旁吃了。吃完後,很乖地跟隨在手塚身後下樓。

    時吟和手塚下樓的時候,手塚彩菜還在準備食物。手塚國一正在琢磨棋盤,看到時吟,便道:“丫頭,過來下一盤。”

    “啊?”時吟指指自己,“我啊?”

    “這裡還有哪個丫頭?”

    好吧。時吟硬著頭皮上了:“我棋藝很差的。”她當年雖然為了討好手塚國一,特意去學了下期,但是水準不夠,後來她再纏手塚國一,手塚國一板著和手塚國光一樣的冰山臉,於是她就放棄了。

    時吟跪到墊子上,恭敬地朝手塚國一鞠躬:“請多多指教。”

    手塚國光站在一旁看。

    三分鐘後,時吟兵敗如山倒。

    “你怎麼只守不攻?”說“守”還是抬舉了,時吟下棋根本就是繞著棋盤跑,胡亂弄一通。

    時吟囁嚅道:“我的棋藝就是這麼樣的……”

    手塚國一揮了揮手:“繼續。”

    第二局更慘,時吟還來不及有所防備,一分鐘內滅亡。

    “繼續。”

    好吧。時吟苦著一張臉,看了手塚國光一眼,見後者只專注地看著棋盤,只好集中心思繼續和手塚國一對弈。

    這一次,直接被秒殺了。

    “你……”孺子不可教,手塚國一放棄了,“算了。”

    時吟得到免赦令,快速地站起來道了句:“多謝指教。”就跑去纏手塚了。

    正巧手塚彩菜端著食物出來了,看到棋盤上的棋子,笑道:“你們在下棋呢?怎麼樣?”

    “完敗。”時吟頹廢。

    “哈哈,這很正常,我和爸下,也基本是十分鐘內解決的。”手塚彩菜招呼他們,“下棋飯後再繼續,都來吃飯吧。”

    “我來幫忙吧。”為了給手塚一家留下好印象,時吟很自覺地去廚房幫忙端菜。

    手塚國一看時吟興致高昂地跑去廚房,對一旁的手塚道:“雖然棋路很像……但棋藝相差太大。”

    手塚國光低頭看著棋盤,上面勝負明顯:“……我知道。”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5:41

20聘禮

    自從在手塚家被手塚國一三盤秒殺後,時吟就每天抱著電腦,刻苦練習圍棋。下課也沒有去騷擾手塚,這讓後者很幸運地清閒了一段時間。

    對此,紀香少女感到很困惑:“難道棋譜的魅力對你而言已經大過手塚君?”

    時吟嗤笑:“怎麼可能。”

    紀香偷看了眼下課還認真坐在位置上看書的手塚國光:“那你……怎麼沒去糾纏他?”唉,害她下課都少了樂趣。

    時吟又翻了一頁棋譜:“你懂什麼,這叫圍攻。”

    呃……她還真不懂。

    紀香很謙虛地請教:“為什麼要圍攻啊。”

    時吟拿筆將不懂的地方圈下,分心地回到:“就是先和國光的家人搞好關係,這樣就可以一鼓作氣攻下國光了。”

    空氣裡立時冷氣浮動。

    紀香搓了搓手臂,賊笑:“誒誒,手塚君的家人對你印象怎麼樣?”

    時吟從棋譜裡收回心思,回憶起手塚家人的舉動,有些困惑:“伯母是很開心的,伯父我不太清楚,感覺也挺好,但是手塚爺爺……怎麼說呢,好像有點排斥,又好像有點……總之,就是感覺很彆扭。”

    不過總比前世把她當做空氣好,這也算是一種小進步吧。

    意料之外的敏銳。

    手塚看了她一眼,但是沉浸在回憶裡的時吟沒看到,否則她又要開心著纏上去了。

    紀香笑:“我還以為你會很有自信,畢竟對你來說,沒有什麼是攻克不了的。”臉皮之厚令她著實汗顏。

    “自信和攻克人心是兩回事。”一說到這個,時吟就頹廢了,她趴在桌子上,歪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手塚,“國光,為什麼你就不能從了我呢?”

    手塚國光沉著臉冷靜看書本,完全抵禦時吟的所有話語。

    紀香撫額。這傢伙……

    她和以前一樣規勸:“時吟,我覺得手塚君並不一定適合你……你把眼光放長遠點,也許能看到更好的。”

    時吟苦著臉:“再好的,也不是國光啊。”

    紀香瞥了眼手塚,又重複問了她問過很多次都得不到正經回答的問題:“手塚君到底哪一點值得你這麼鍥而不捨?”

    時吟直起身,振奮握拳,背景火焰燃燒:“哪點都值得!”

    紀香抽抽嘴角。好吧,當做她沒問。

    放學後,因為今天沒有訓練,所以時吟再次很厚臉皮地跟著手塚國光去了他家,理由還冠冕堂皇:“我是來找爺爺切磋棋藝的。”

    咳咳,其實這就是時吟鑽研棋藝的真正原因——可以借此去手塚家,以達到“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目的。

    對於時吟每天的按時報到,手塚彩菜自然很開心:“爸已經擺好棋盤了,我去廚房給你切點水果。”

    時吟笑彎眼:“謝謝伯母。”

    手塚彩菜端著切好的水果出來時,時吟已經被秒殺了一局。

    手塚彩菜將水果放到旁邊好讓他們方便拿,看著棋盤上黑白交錯,順口讚歎了句:“時吟的毅力真頑強。”

    此話一語雙關。既指時吟追求手塚的毅力,又指時吟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毅力。

    “那是。”時吟落下一枚黑子,驕傲一仰頭,“我總要為國光準備聘禮不是?”

    手塚彩菜面色一抖,當做沒看見自家兒子僵硬的臉色,乾笑道:“哈哈,好志氣……好志氣。”

    眼見自己又要輸了,索性時吟不再注意棋盤走勢:“國光,你看我都在準備聘禮了,你要不要準備嫁妝?當然,簡陋什麼的……我是不會嫌棄的。”

    “日奈森桑,抱歉。”少年的聲音清冽冷然。

    時吟心下一緊,當做沒事地搖了搖手:“哎哎,你的道歉我已經聽得夠多了,什麼時候換一個?比如說‘時吟,我答應’也好。”

    免得讓她只要一聽到別人道歉,就好想惡狠狠地磨牙。

    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棋盤上,驚奇地發現自己還沒倒,她看了眼手塚國一,後者依然入以往一樣冷著臉,但時吟卻覺得親切多了。

    時吟笑眯眯地擱下一子:“謝謝爺爺謙讓。”

    手塚國一沒抬頭:“下棋專一點。”

    “是是。”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沒走幾步,時吟又分心了,“國光,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啊。”

    手塚國光靜靜地看著棋盤沒說話,倒是手塚彩菜嬉笑道:“當然是時吟你這樣的啦。”

    “真的嗎真的嗎?”時吟羞澀捧臉,臉色有點羞紅,眼睛卻明亮閃閃,“伯母,你人實在太好了,為了對得起你這句話,我會大要大意地追上國光的!”

    相同的對話其實兩人也說過不少,不過一個安慰,一個配合,所以這一齣戲還是每天都會上演一場。

    手塚彩菜想起廚房裡正在煲的湯:“忽然想起廚房還有些東西,我力氣小,國光,你和我一起去端下。”

    “是。”手塚國光起身歲手塚彩菜去了廚房。

    因為手塚國光離開,時吟的視線一直追著他,直到手塚國光進了廚房看不到後,時吟才衰頹著看棋盤,這一看又鬱悶了。

    一如既往,全盤皆輸。

    時吟托腮,眼巴巴地瞅著手塚國一:“爺爺,你說我用什麼方法才能撲倒你孫子?”

    時吟只是隨口問問,不曾想手塚國一還真回答了。他指著棋盤上的一粒黑子道:“如果國光是這顆棋子,你要怎麼樣讓他絕處逢生?”

    這顆黑子被堵,外層白子包的嚴實,時吟雖然努力殺出去,但奈何持白子者技高一籌,斬斷了她所有的逃脫路線。

    時吟皺眉,遲疑了下道:“呃……退無可退,不如就不退了?”

    這回被手塚國一盯視:“你就直接認輸?”

    有一瞬間,時吟覺得自己好像在手塚國一的眼裡看到了深深的鄙夷:“哈哈,這個……我實在是學藝不精,不知道怎麼去逃脫。”

    對她而言,如果苦苦找不到方法,那就選擇放棄。只是……唯有這手塚國光,讓她愈戰愈勇,捨棄不得。

    時吟沉下心思看黑子。若是這顆黑子是手塚國光……那她要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逃身呢?唉,怎麼這麼困難。

    此時手塚彩菜和手塚國光已經將菜在桌上擺放好,讓手塚國光去樓上叫手塚爸爸,自己則對手塚國一和時吟道:“爸爸,時吟,飯已經準備好了,先吃飯,吃完飯後才有力氣思考。”

    手塚國一見時吟還在苦苦思索,便提點道:“有些時候站在全域的角度看,會有些新發現的。”

    時吟一愣,正要好好思索手塚國一說這話的含義,就見手塚國一已經站起來了:“誒?不繼續了?”

    “先吃飯。”

    明明是簡潔明瞭的回答,但怎麼聽都像是長官下的命令。時吟不敢違背,也跟著起身:“是。”

    吃完晚飯,時吟和手塚國一又下了幾盤,依然不敵。之後,就是時吟期待已久的——

    手塚彩菜:“國光,天色已經這麼遲了,時吟一個姑娘不安全,你去送送她吧。”

    因為是在家母親的命令,所以手塚國光道:“是。”

    時吟興奮地再次紅通了臉:“謝謝伯母。”她跟著手塚國光穿好鞋,轉身向他們告別:“伯父伯母,手塚爺爺,再見。”

    告別完畢,時吟屁顛屁顛地跟上手塚國光。兩人一路無語,呃,應該說只有一個人在激動,沉默的是手塚國光,嘰嘰喳喳的是時吟。

    時吟很快就到家了。

    站在家門口,時吟轉身,看著少年清冷的臉色在月光下更加冷冽,不由笑笑,在手塚國光措手不及間再次吻上他的臉:“國光,這是聘禮。”

    然後頭也不回地飛速逃跑。

    手塚國光怔了怔,默然地轉身離開。

    不得不承認,遇見日奈森時吟是他規劃地清清楚楚的人生裡一個意外。宛如驚濤駭浪。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5:51

21執念

    又是新一天的下課時分,紀香回過頭,發現時吟又開始鑽研棋譜:“喂喂,時吟,出去走走啦,你再這麼坐著對脊椎不好。小心走火入魔誤入歧途。”

    “你以為在演中國小說嗎?”時吟頭也不抬:“你是不明白國光對我的吸引力的。”

    拜託,正常人都不會明白的吧!

    紀香瞟了眼手塚。不過……怎麼總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奇異啊。

    紀香轉了轉眼睛,湊近時吟,壓低聲音,語出驚人:“你該不會又強吻了手塚君吧?”

    “咳咳。”時吟被口水嗆到,拼命咳著,臉上浮起一層紅暈。

    手塚四周冷氣環繞,直接讓兩人從亞熱帶季風氣候跳轉到極地冰原氣候。

    紀香本事以玩笑口吻說出的,但是看到他們兩人的反應,紀香瞠目結舌:“該不會……該不會真的被我說中了吧?”這也太太太兇猛了吧!

    紀香猛地一拍額頭,喃喃自語:“不不不,是我頭暈胡亂說話了……我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聽見……”她呆滯地轉過頭,拿起水杯喝水壓驚,“這個世界真玄幻……”

    時吟對於紀香的飄散的思維能力甚是佩服,她又咳了聲,抬頭將聲音正好控制在只有他們三個才聽得到的範圍內,正色道:“公婆都見了,怎麼能用‘強’字?”

    紀香一口水全噴了出來,還好前桌的同學出去了,否則絕對會被淋個正著。只是可惜了紀香桌上攤放的基本教科書,全遭了殃。

    紀香回頭瞪了眼看到她狼狽樣子而笑得開心的時吟,拿出課桌裡的手帕一本本小心擦拭著,沒好氣道:“時吟,你以後說話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語出驚人啊。”她膽小,不經嚇。

    “嘿嘿,抱歉抱歉。”時吟歉意地笑。

    “日奈森桑。”手塚清冷的聲音響起。

    時吟快速轉向他:“恩恩?國光你叫我有什麼事嗎?是告白嗎?”

    手塚沉穩地看著她:“很抱歉,你的行為造成了我的困擾。”

    時吟嘴角的笑容僵硬住:“所以?”

    手塚垂下眼,看著她手中的圍棋新手指南:“所以以後不必這麼辛苦了。”他穩了穩聲,“母親說的一些話你可以不必當真。”

    “你……”時吟想辯解,但是上課鈴聲響了起來,手塚轉回去認真地看著桌上的書,時吟也只能憤憤的咽下想說的話。因此,一整節課都沒有好好聽,專在心裡憤懣暴走了。

    聽到下課的鈴聲,時吟卻忽然什麼話也不想說了。她默默趴在桌上,將頭埋在手臂裡。眼眶裡的濕潤一點點氾濫。

    沒有人知道,每一次被拒絕時她心底的難受,她不是堅強的機器人,沒心沒肺,她會為了喜歡的男生的拒絕而傷心難過。然後再調整心態,安慰自己一切都會有轉機。

    手塚看著時吟埋在手臂裡,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最後還是被他忍住。道了聲“抱歉”,便起身從另一邊出去。

    此時是吃午飯時間,很快教室裡的人就走的只剩下時吟和紀香。

    紀香歎了口氣,揉了揉時吟的頭髮:“乖,時吟,不要哭了,為這樣的男生傷心太不值得了。”

    時吟悶再手臂裡搖頭,抽泣道:“不,不是這樣的。”

    這個男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了兩輩子的人,這種感覺,已經滲入了她心靈的每一處。她上輩子放棄過無數遍,但最後又捨不得,繼續和他糾纏下去。

    “時吟,你這不是愛。”紀香淡淡道,“你這是執念。因為得不到手塚君,所以你就一直纏著想要得到他。”

    “才不是這樣!”時吟猛地抬頭含淚怒視紀香,“怎麼可能……我才不會那麼想!”

    “不是嗎?”紀香挑眉,故意忽視時吟的眼淚,她心知唯有快刀斬亂麻,讓時吟早點醒悟,才不必每天都圍繞手塚國光而活。

    “你想想,倘若你得到了手塚君,你還會像現在這麼重視他,一切以手塚君為中心嗎?”

    時吟努力抑制要流出來的眼淚,昂首道:“那是當然。”

    很好。紀香淺淺一笑:“可是手塚君不會。不管是現在或是將來……手塚君都不會以你為中心,像你重視他般重視你。”

    她走到窗邊,從窗口往下看:“下午是部活時間,我記得你什麼也沒選吧?”

    時吟抿抿唇:“是。”

    “可是手塚君不一樣。時吟,你過來看下。”

    時吟還在生紀香的悶氣,但耐不住紀香再三催促,還是走上前,隨意掃了眼:“你想讓我看……”後面的話截住,她的目光定在一個少年身上。

    即使離得遠,她還是能想像得出他板著一張臉,沉聲說話的樣子。

    “唔,你也看到了吧,這是手塚君。手塚君當年可是領著青學奪得全國大賽冠軍的名號,時吟,你看清楚,這是你所不認識的手塚君。是除了冷淡之外,只對於網球的執著和熱情。”紀香笑了笑,轉身看著時吟的側臉,“時吟,你有把握讓手塚君也對你這麼熱情嗎?”

    時吟盯著網球場上的手塚,沒有說話。

    這是她所不知道的手塚,堅毅執著,負責任。

    紀香輕輕道:“這是手塚君的夢想……時吟,那麼你呢?撇開手塚君,你的夢想是什麼?”

    她的夢想……

    時吟笑了笑:“我忘了。大概想讓國光娶我愛上我,便是我的夢想吧。”

    紀香朝她伸出手:“那麼,加入我們圍棋吧。”她朝時吟擠了下眼,“我可記得你這幾天是有多努力要攻克圍棋哦。”

    時吟瞪她,一時腦袋轉不過來。身邊有潛伏的圍棋高手,那她這些天干啃書浪費些什麼時間?

    紀香輕笑:“忘了說了,我是圍棋社副社長,怎麼樣?考慮考慮吧。”她又看了眼網球場上播灑熱血的少年,“時吟,趁著現在還年輕,創造你自己的夢想,然後去實現它吧。”

    時吟垂眸想了想,握住紀香伸過來的手:“好。”

    “不過……”時吟也看向網球場上的少年,嘴角微揚,眼裡閃過勢在必得的光芒,“我的夢想依然不變。不是執念,而是知道他一定是屬於我的。”

    她篤定而自信:“他有一定之規,我自有千條妙計。”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6:02

22成長

    事實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上坑爹的人是無處不在的。

    時吟看著混亂的屋子,嘴角忍不住抽搐:“這就是你所謂的最團結的精神?”

    房間擺設亂七八糟,棋盤被擺在有空位的地上,桌子上,周圍放著喝完的茶杯,吃完的零食包裝,但是對弈的人都聚精會神,絲毫沒嫌棄髒亂的房間。

    “我記得……所謂的圍棋精神,不是要講求心靜……”

    紀香打哈哈:“你不覺得在這樣的地方最能鍛煉心靜嗎?”

    “這明明是不尊重對手的行為吧?”

    “錯了。”紀香一本正經地晃了晃手指,“所謂的尊敬對手,不是指表面功夫,而是指內心,唯有內心的尊重和強大,才能令人誠服。”

    她拍拍手,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才笑著宣佈:“喂,各位,起來吧,歡迎新成員,日奈森時吟。”

    “日奈森時吟?”有女生回頭看了時吟一眼,視線落回到紀香身上,“那個日奈森時吟?”

    紀香點頭:“就是那個日奈森時吟。”

    女生皺了皺鼻子,隨性招了招手:“嗨,我是吉川裕美。”

    她對面的女生朝時吟彎身,笑容婉約:“你好,日奈森桑,我是加山花衣。”

    一名男生揮手致意:“我是小金沢。”

    他對面的男生也揮了揮手:“我是小林有川。”

    “我是川澤金。”

    “我是今野妙子。”

    自我介紹完畢,他們繼續下棋,紀香笑笑:“還有些社員今天沒來,我們部長是日野夕紀,三年六班學生。那麼,時吟……”她再次伸出手,“歡迎加入我們圍棋社。”

    時吟笑著回握,由衷感謝:“謝謝。”

    “那麼,和我下一盤吧,讓我來驗收一下你這幾天努力的成果。”

    “好。”

    簡直是慘不忍睹啊。紀香知道時吟是新手,但沒想到她技術這麼遜,紀香落下一子,宣佈:“我贏了。”

    時吟也看到了紀香眼裡的鄙視,乾笑道:“哈哈,你也知道我才學沒幾天,能到這個地步也已經不錯了……”

    “行了行了,你也別狡辯了,我還不清楚你幾斤幾兩?”紀香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書扔給時吟,“接著,翻到47頁,照上面的棋譜下。”

    時吟接過:“呃?照著下?”

    紀香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時吟:“怎麼,讓你贏還不好啊?”指指棋盤,“你白子,下吧。”

    時吟再三看了棋譜確認:“這上面……白子是贏的啊。”

    “當然是贏的,如果是輸的,我還需要給你棋譜讓你對著下嗎?不管怎麼樣,想讓你輸,對我而言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被打擊了。時吟扁了扁嘴:“好吧,那我下了。”

    這一局完全是按部就班,但是下著下著,時吟心底漸漸怪異起來……這種感覺……知道過程,知道結局的了然於胸……

    落下最後一顆棋子,時吟勝出。

    雖然兩人是跟著棋譜一步步走下來的,但是……是她贏了呀。

    時吟隱忍住心底的喜悅,笑容無可抑制地擴大,她鄭重地向紀香彎腰致謝:“謝謝你,紀香。”

    紀香轉動著手中的棋子:“謝我什麼,不過是陪你輸了場而已。雖然是為了讓你明瞭,並且我們下棋是按棋譜上的對決來的,但是我已經很久沒輸過了,所以時吟,為了報答我,我們再來下幾盤吧。”

    那語氣……那表情……真恐怖。

    時吟默默擦汗:“好。”她能拒絕嗎?

    三盤棋,紀香十分鐘內解決。她起身,轉了轉脖頸,涼涼道:“下了這麼久,真累。時吟,你的思路怎麼第一局到最後一局都一樣?要是有人熟悉你的棋路,你就沒有反擊的餘地了。這是身為一個棋手最忌諱的。”

    紀香以一句打擊做最後的總結:“太爛了。”

    “真欠扁……”

    “好了好了,我今天的教導就到這裡,接下來靠你自己了。”紀香邁過像小山一般高物品,又踩著一張零食袋,再將別人的鞋子踢到一邊,終於走到了矮櫃旁。紀香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口潤喉,抬頭見時吟盯著自己,挑了下眉,“看著我做什麼?你自己下啊。”

    “我一個人怎麼下啊?”

    “左右互搏啊。要想在最短的時間裡最大限度地提升自己的能力,這種方法很有效果。”

    時吟半信半疑地看了紀香一眼,坐下來將棋子放回各自的盒子裡,從頭開始。

    紀香轉動手中的茶杯,目光從所有人的棋盤一一掃過,將茶水一飲而盡,來到一組旁邊,觀看她們決鬥。

    一開始時吟以為紀香說的“左右互搏”只是為了輕鬆,敷衍自己的話,但是一盤盤下下來,她的神情逐漸嚴肅起來,越來越專注。

    這樣的全盤思考,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她的記憶力與應變力,當然,前提是自己不能放水。

    紀香踱了一圈,回到時吟這裡,看到棋盤上的棋子:“進步很快嘛。”

    時吟振奮:“那是,我只要一想到能打敗手塚爺爺,我就充滿了力量!”

    這一往無前的勇氣用在圍棋上……倒也出乎意料的有用啊。

    紀香想了想道:“時吟,試著一子進攻,一子守城,然後再換成兩字拼命進攻。”

    “誒?”

    “試試吧。”

    第一次很狼狽,但是漸漸地,時吟的反應能夠跟上去了,雖然每次結束時都很狼狽,但至少不像一開始那麼被輕易打敗了。

    “不錯。”紀香看了下手錶,“好了,你可以走了。”

    時吟看了下周圍還在凝神下棋的社友:“咦,那他們呢?”

    “不必理他們,他們每次下棋都會忘了時間,我會留在這裡提醒他們的……”紀香朝門外努了努嘴,“手塚君在等你。”

    “耶?”時吟驚訝地轉頭,果真看到手塚國光在門外等著,連告別的話都忘了和紀香說,興奮地跑到手塚面前,“國光國光,你是特地來等我的嗎?”

    這是不是說明兩人的關係有了改善?

    手塚看著她燦爛的笑容道:“姑姑打電話過來,讓我們今天去她家吃飯。”

    川瀨……雖然時吟一點也不想看到她,但是能和手塚一起……

    時吟還是勉強點頭了:“那一起走吧。”

    雖然是川瀨邀請他們去的,但為了禮貌,時吟還是拖著手塚去了商場,路上邊走邊講:“國光,我今天加入圍棋社了……”

    她滔滔不絕講著自己一天的精力和收穫,在商場買完東西去往川瀨的住宅處還是不停地講,想要和手塚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悅。

    基本上時吟講的過程中手塚多是一聲不吭的,偶爾被時吟催促了才應了幾聲。

    就這樣到了川瀨所處的公寓。川瀨的房子在十樓,兩人踏入電梯,按了十樓之後等待著。

    時吟正要繼續講,忽然電梯一個晃擺後,停住了,電梯裡的等也滅了,時吟疑惑地看了眼旁邊的手塚:“國光,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處於黑暗之中,所以少年的聲音格外清越好聽,以著無比清晰的姿態直達時吟心裡:“大概是卡住了。”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6:13

23被困

    手塚反應快速,他上前推了推電梯門,門沒有打開。手塚按下電梯上的電鈴呼叫,同時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沒電。

    “日奈森桑,你帶有手機嗎?”

    時吟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心底有些發毛:“沒……沒帶。”

    手塚聽出她聲音裡的異樣:“日奈森桑,你沒事吧?”

    時吟深吸口氣,穩住心跳:“我……還好。你呢?”

    “我沒事。”

    時吟慌亂地背貼冰冷的牆壁,強力撐著:“那就好。”

    這樣的黑暗……這種窒息感……就好像前世瀕臨死亡的無可奈何。

    掙扎,反抗,在死亡面前鬥不過是小伎倆,它只需輕輕揮一揮手,就粉碎一切。

    包括,她十年的期望。

    國光,我一直在等你,可是為什麼你一直不來。

    時吟捂住胸口,順著牆壁癱坐到地上,那些關於前世死亡的記憶在一瞬間洶湧而上,猶如驚濤駭浪將她包圍。

    “國光……”少女的聲音似乎染上了哭音,帶著顫抖,“怎麼辦,我害怕。”

    手塚朝著時吟聲音發出的方向走來:“你有幽閉空間恐懼症?”

    “不是……”她只是害怕會發現今生的重生只是一場夢,她怕自己已經是亡靈。沒有手塚,沒有紀香,只有她一個人。孤獨寂寞。

    有什麼聲音近在咫尺:“日奈森桑,你還好嗎?”

    是手塚!他蹲到了自己旁邊!

    時吟心思具頓,好一會兒才展顏笑開,輕聲道:“我很好,國光,有你在身邊,我很好。”

    手塚聽出她聲音裡的害怕,沉默了下道:“為什麼加入圍棋社?”

    時吟閉上眼睛,努力遏制心底對於幽暗狹小空間的恐懼:“國光,我從來不知道你喜歡打網球。”她好像從來不曾真正地關心理解過手塚,只一心想要掌控他。

    “那樣熱情的國光,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紀香說的對,那是你執著的夢想,那麼之於我,也應當有自己的夢想。我的夢想很簡單,國光你想知道嗎?”

    手塚靜靜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這個女生,那麼蠻橫,那麼直率,不顧他的再三拒絕,依然頑強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從來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女生,他抵抗,她就前進。

    她是他從未想過的不知所措。

    時吟苦笑不得:“這種時候你不應該用這麼真相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她換上輕快的語調:“啊,其實像國光你這麼悶騷的人,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來,但內心一定會為這個認知而開心吧,畢竟有個女生那麼執著於你。”

    “日奈森桑。”手塚淡淡地打斷她,“我在這裡,你不用害怕。”

    所有未說出來的話便全卡殼在喉嚨裡。

    時吟怔怔地轉頭,雖然電梯裡沒有電,但因為眼睛適應了黑暗地緣故,她能夠看到手塚的輪廓。那麼剛毅,那麼堅韌,那麼讓她著迷。

    他說,我在這裡,你不用害怕。

    時吟鼻子一酸,她低垂下眼睛,將視線投放到地上:“謝謝。”

    其實手塚也是很細心的人吧,知道她之前扯七扯八的話語都是為了克服心底的害怕,所以這般安慰。

    “國光,雖然你總是拒絕我,但我還是很高興的,再次遇見你,我很高興。”

    “恩。”

    時吟笑笑:“國光,你有想過與自己攜手一生的人是怎樣的嗎?”

    手塚的答案很冷靜:“現在考慮這個太早了。”

    啊……時吟嘴角抽搐了下。手塚果然好忠誠……

    “那麼。”時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那個她曾經無數次想問都害怕不敢問的問題,“國光,你會因為被威脅而娶自己不喜歡的女生嗎?”

    “如果是婚姻,必定是要心甘情願的。”

    “這樣啊……”時吟笑著回頭,雖然看不清手塚的臉,但心底卻是放鬆了許多。

    那麼,這麼說,是不是說明他其實對她還是有點感情的?這樣子就好,這樣子就安心了。

    時吟扶著牆面站起來:“國光,可不可以抱抱我?五秒鐘就好。”

    手塚抬頭看了她一眼,站起來,環手輕輕抱住時吟。

    “謝謝。”時吟帶著笑容,滿足地靠在手塚肩頭,貪婪地吸了口氣。

    四周全是手塚的味道,真好。

    “國光,我喜歡你。”

    “……我知道。”

    然後,兩人安靜了下來,小小的電梯車廂裡,氣氛意外和諧愜意。因為靠的近,所以能夠聽見彼此的心跳。一個如常,一個稍快。

    手塚的目光不著痕跡地自時吟身上掠過。

    那麼快的心跳……她其實是在緊張吧?

    忽然,電梯裡的燈亮了起來,之前寧靜的氣氛立刻消失殆盡,時吟反條件地眯了眯眼睛。

    手塚以為她在顫抖,輕聲安慰道:“很快就要修好了。”

    “恩。”時吟低低應了聲,雖然很捨不得,還是從手塚的懷抱裡退了出來,“我已經好多了。”已經很滿足了。

    電梯一個晃動,重新恢復運轉,開始上升。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6:27

24川瀨

    隨著電梯上紅色數字一樓樓的遞增,時吟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她斜靠在牆壁上,輕鬆地笑:“國光,謝謝。”

    “你已經說過了。”

    “恩,我知道。”時吟笑眯眯地看著他。雖然已經說過感謝了,但是還是想再說一聲。

    謝謝你,國光,謝謝你還能再一次在我的生命裡出現。

    電梯停止在十樓,時吟神色一變,收起了笑容。當電梯打開的時候,她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電梯門口。

    日奈森川澤,川瀨。

    川瀨看到他們很高興:“國光時吟,你們來了。”

    時吟和手塚從電梯裡出來走向他們。手塚恭敬地道:“川瀨姑姑,日奈森先生。”

    雖然手塚一家對於川瀨的做法很不贊同,也不怎麼喜歡日奈森拋妻棄子的行為,但是畢竟後者為了川瀨離婚,而前者又是手塚的姑姑,所以氣歸氣,也只能祝福他們了。

    唉,要是手塚的性格不這麼嚴謹該有多好。時吟眯了眯眼,目光平平地自日奈森川澤和川瀨臉上掃過:“找我們有事?”

    日奈森川澤沉下來:“你對爸爸就是用這種態度的?”

    “爸爸?”時吟驚奇地睜大眼睛,“那是什麼?能吃嗎?”

    日奈森川澤臉色驀然鐵青:“日奈森時吟!”

    “是是。”時吟隨意揮了揮手,“說吧,到底找我們來有什麼事?”

    川瀨輕拍日奈森川澤的後背安撫他,對時吟笑道:“今天是我生日,我想著國光和你是一個學校,就讓他把你也帶來了。”

    “生日?”時吟不屑撇唇,嗤笑道,“我一直以為上了年紀的女人會很在意自己的年齡,沒想到川瀨姑姑居然會把自己的生日記得清清楚楚,還拿出來要一群人幫你慶祝啊。”

    川瀨臉色白了下,見日奈森川澤怒地又要訓斥,忙制止:“不是……我是想你和川澤已經這麼久沒見面了,所以想找個機會讓你們父女多聊聊,畢竟你爸也是很在意的。”

    時吟挑眉,曼斯條理道:“我們父女要聊天,怎麼周圍還會有多餘人員?”她“多餘”加了重音,看到川瀨臉色再次劇變,心情舒爽了,“再說了,你想找個機會讓我們父女聊聊?哈,‘找個’、‘機會’……川瀨姑姑,以後說話可要三思,既然已經是日奈森川澤的女人,好歹也要懂些禮貌。”

    因為手被川瀨拉著,所以日奈森川澤只能怒視時吟:“你就是這麼和大人說話的嗎?你母親是怎麼教你的?難道這就是你的禮儀嗎?”

    時吟笑得虛偽:“我的母親是怎麼教我的您不清楚嗎?其實您應該問我的父親是怎麼教我的。”

    “你……”

    “好了好了。”川瀨嗔視日奈森川澤,“你們父女難得見面一次,非要把場面弄得這麼僵硬嗎?今天我生日,給我點面子吧。走了走了,都進去吧。”

    她半推半拉著日奈森川澤進屋,回頭招呼時吟和手塚,“還傻站著幹嘛?過來吧。”

    “是。”手塚國光應了聲,走了幾步後停下,轉過頭對時吟道,“有些話不必在意。”

    這個……算是安慰嗎?

    時吟靜靜的看著他好一會,才掩飾性地打了個哈欠,遮住臉頰旁邊的紅暈:“不是說生日嗎?進去吧。”

    時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轉動著手上的茶杯,目光落到川瀨身上時沉了沉。

    還有兩天。

    目光掃過一邊的手塚,時吟飲完茶杯裡的茶水。決定她和國光命運的,還有兩天。那麼這回,是像前世一樣,還是會被改變?

    說起來,其實她也很殘忍吧?明知道川瀨會流產,她卻因為川瀨的流產使得她能和手塚在一起而開心。不過如果川瀨的孩子真生出來,那麼以後就麻煩了。不管是對爺爺,母親,手塚,還是她自己。

    如果註定是阻礙的話,那還是提早剔除吧。反正,命運裡本來就不該有這個小孩。

    可是,為什麼她現在會為了這件事而坐立不安?能報復到日奈森川澤,應該高興才是啊。只是,那個小孩……她要眼睜睜看著那個小孩流逝生命嗎?

    時吟咬牙,再到了一杯茶,一口氣喝光。真煩人。

    時吟又要伸手去倒茶,被手塚阻止:“飯前喝太多茶水對胃不好。”

    原本煩躁的內心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時吟表面不甘不願地放下茶壺,內心卻因為手塚的關心而樂開了花。她笑著調戲手塚:“哎呀,國光,你這麼關心我,難道是看上我了?”

    這女生,果然很得寸進尺。

    手塚目光平平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只是這一眼就讓時吟安分了許多。她乾笑幾聲,拿起放在一旁的蜜餞塞到嘴裡,又拿了一顆遞給手塚:“很甜,你要嗎?”

    手塚搖搖頭:“謝謝。”

    時吟也不勉強,塞到嘴裡面咀嚼。很甜也很粘牙。

    川瀨將生日蛋糕擺上桌子,招呼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國光時吟,你們可以過來吃飯了。”

    國光時吟……恩,聽上去感覺不錯。

    時吟放下茶杯,懶洋洋地走到餐桌旁坐下,看到手塚走過來,忙招手:“國光國光,這裡坐。”

    手塚直接無視掉時吟的聲音,坐在與時吟相隔一個位置的座位上。

    時吟垂喪下表情,轉了轉眼睛,很自發地坐到手塚旁邊。沒關係沒關係,手塚比較害羞,那她就大膽一點,山不過來我就山。

    也因此,一頓飯時吟吃得開心,就連日奈森川澤訓她,她也只當做一陣風從耳邊刮過,忍忍就好。當然,川瀨熱情給她夾的菜她一口也沒吃。

    恩,她心眼有點小,更何況她選擇了母親,自然要一心向著母親。

    為此,日奈森川澤又訓了她,照舊被她當做空氣了。

    時吟快樂地吃著飯,偶爾看看手塚的側臉。

    美色當前,其他神馬的都是浮雲。

    吃完飯,休息了會,又吃了幾塊川瀨切好的水果,時吟滿足了。她蹭到手塚身邊:“國光國光,天已經這麼遲了,我們一起走吧。”

    日奈森川澤臉色黑了:“走走走,最好現在就走!”他氣得對川瀨道,“就跟你說不用叫她來了,你還非要叫。看看她現在這樣!”

    時吟簡直要笑彎了眼:“恭敬不如從命。”

    手塚站起來,向川瀨點點頭:“姑姑,我們先走了。”

    “我送你們。”川瀨送他們到門口,笑著揮手,“以後有空記得多來看我們。”

    時吟冷哼:“那我一定天天沒空。”她的目光落到川瀨肚子上,微一停頓,“哼”了聲移向別處。

    “日奈森時吟!”日奈森川澤暴怒。

    “是是。”時吟隨意揮了揮左手當做告別,右手緊密拉著手塚。

    手塚沒有動,時吟也只好鬱悶地停下腳步。手塚向日奈森川澤和川瀨揮手告別:“再見。”

    川瀨也朝他們揮手:“恩,再見。”

    她欣慰地看著手塚和時吟,隔著一段距離,還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手塚:“日奈森桑,鬆手。”

    時吟:“好。”

    手塚:“……我說了,鬆手。”

    時吟:“我不是送了嗎?”

    手塚:“那我手臂上的是什麼?”

    時吟:“我的左手啊。”她洋洋得意,“你看你讓我鬆手,我就鬆開右手了,多聽話。”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6:44

25動力

    又是一天上課時,時吟看了眼旁邊的手塚,見他聚精會神地聽講,只好又轉回來盯著桌面,無聊地轉動手上的筆。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是熱衷學習的人,因為她聚焦的焦點永遠都是一個男人,手塚國光。

    “手塚君,這道題你能講解一下嗎?”

    時吟愣了下,看向黑板,完全茫然了。呃……這內容是什麼?重力反重力,壓力拉力,那是什麼?

    手塚站起來:“是。”他簡單敘述了下原理,又點明了自己的觀點,然後說出解法。將複雜的問題一下子簡單化。

    老師笑著拍手:“非常厲害,那麼大家是不是都明白了?”

    “是。”全班應道。

    時吟怔住,內心悲憤了。啊啊,還是完全聽不懂啊。

    “這是手塚君的夢想……時吟,那麼你呢?撇開手塚君,你的夢想是什麼?”

    紀香說的話忽然在腦海裡蹦出來。時吟微微眯上眼睛,她記得那時候她的答案是:“讓國光娶我愛上我,便是我的夢想吧。”

    可是現在看到那麼好那麼優秀的手塚,她忽然……她忽然就想努力一下,她想站在他的身邊,他是她的驕傲,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成為他的驕傲。

    時吟捧起書本做認真狀,第一次沒有想著手塚,全心全意努力地吸收老師的講解。

    當然,目標這種東西說出來是很好說,但真正做起來就困難了。尤其還是像時吟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於是下課的時候,時吟頹廢地戳戳手塚:“國光,你的成績怎麼這麼好?”

    這是第一次,時吟和手塚說的話題不是交往,而是學習。

    手塚有些許詫異,當然面上不動分毫:“認真,努力。”

    ……說了跟沒說一樣啊。時吟“哦”了聲,喪氣地看著手中的書本。啊啊,這其實都是鬼畫符吧?不是降妖降魔,而是降她的。

    “日奈森桑。”清冷好聽的聲音響起。

    時吟猛地抬頭看他,眼神亮閃閃:“國光你有捷徑要告訴我嗎?”

    所以,是認真的嗎?

    手塚的眼神落到時吟的書本上:“不是。”

    “啊?哦,那你想說什麼?”像是想到什麼,時吟的眼神更加亮閃了,“嗷嗷,難道國光你終於要向我告白了?”

    手塚神色一凜。

    時吟立刻乖巧地端正坐姿端正表情,一副“天下忠良舍我其誰”的嚴肅:“是的,國光,請指教。”

    一直津津有味看著的紀香一個沒忍住,噴笑了出來,得到了時吟的眼神射殺。

    紀香忙舉手投降:“是是,我錯了,你們繼續,嘿嘿,繼續,我絕對不會再出聲了。”

    這才乖。時吟投給紀香一個“算你識相”的凶煞眼神,轉到手塚身上,又成了溫婉的良家淑女:“國光,你想對我說什麼?”

    對於時吟一連串表情的迅速轉換,紀香歎為觀止。

    手塚的眼神在時吟身上一頓,轉到自己桌上的書本上,表情依舊冷然:“不懂可以問我。”

    時吟一愣,繼而掛上明亮的笑容,就連聲音也格外響亮:“是,國光!”

    同時,上課鈴響。時吟動力十足地攤開這節課上課的課本,呼,還好是英語課。多虧她曾在英國呆過一段時間,英語相較而言還是不錯的,至少日常交流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時吟聽著聽著,就走神了。呃,從沒當過勤學的孩子,所以她要怎麼做?

    “手塚君,麻煩你翻譯一下這句話。”

    “是。”手塚站起來,用流暢的英語翻譯黑板上的句子。

    真是很迷人的聲音啊。時吟內心沸騰了,忍不住想入非非:如果以後和手塚有了孩子,一定要手塚每天晚上念故事給孩子聽。唔,好想聽手塚叫自己“時吟”啊,嘖嘖,一定很有味道。

    “非常完美。”英語老師笑著點頭示意他坐下。

    時吟單手撐著下顎,微微歪過頭看著手塚被誇獎了還是一本正經的表情,在心裡歎了口氣,無聊地再次將注意力拉回到課本上。唉,還是不行啊,手塚僅是這麼坐著,她就忍不住分心,忍不住想看他。完了,她中毒太深了。

    算了算了,反正她從來都沒想逃過,那麼繼續努力好了。

    下午又是部活時間,時吟習慣性地要去跟著手塚,被紀香攔住了:“笨蛋時吟,你該不會忘記你已經是圍棋社的一員了吧?”

    時吟乾笑著摸摸後腦勺:“好像是的,哈哈。”在紀香變臉前,她很快速地推著紀香往圍棋社所在地走去,“紀香你不是說要去部活嗎?來來來,讓我們廝殺幾番。”

    當然,以時吟目前的棋藝是無法與紀香廝殺的,頂多就是給紀香增添幾個絆腳石,拖延一下敗北的時間,最後還是被下成了指導棋。

    閑來無事旁觀她們的吉川裕美撇撇唇:“這種程度……”

    小金沢敲了下吉川裕美的頭:“不知道當初是誰被部長十招秒殺的。”

    吉川裕美四處張望:“是誰?是誰呀?”

    小林有川伸了個懶腰:“這個笨蛋正在四處尋找替身呢。”

    吉川裕美兇殘地等著他:“你再說一遍。”

    小林有川笑著伸手投降:“是是,我錯了,我們裕美一出手,無人能與爭鋒。”

    紀香橫了他們一眼:“一個個都這麼悠閒,沒事情做嗎?我記得後天就是與冰帝的切磋賽,都有把握了?”

    這個……

    一群人面面相視,很快速地跨國地上堆積的垃圾,坐到各自的位置上,開始相親相殺。

    “部長呢?”

    加山花衣笑道:“部長今天有合唱練習,所以要請假一次。”

    紀香冷哼:“我還不瞭解她啊,什麼時候有完整地在這裡呆上一整天?今天合唱,昨天有急事,上次是手腕扭傷,再上次是迷路,再上上次是遇到美男……哼,我倒想知道她下次會用什麼藉口。”

    一群人聽得冷汗直冒。副部長記憶力真好,以後絕對不能得罪她,免得到時候被報復了。

    今野妙子舉手:“我知道。部長說她下次要去享受大自然帶來的美好,要去薰陶時光。”

    紀香額頭冒出一個井字,隨手丟給時吟一個棋譜,森森看著時吟:“36頁,明天告訴我破解方法。”

    時吟接住棋譜,好笑地看著紀香怒氣衝衝走向門外,將棋譜翻到36頁,按照上面的棋譜一步步走下去。擺好後,時吟盯著棋盤上的棋子,眯了眯眼。破解的方法……

    要麼全盤毀滅,要麼反向突圍。

    手塚國一曾問她:“如果國光是這顆棋子,你要怎麼樣讓他絕處逢生?”

    時吟很散漫地任由思緒飄散,如果是國光的話,她一定捨不得讓他陷入這種困境。

    她晚上做夢其實偶爾也會想到前世,想到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對於手塚一次次忽視自己的心意,她不是不恨,只是因為太愛,於是連恨都顯得多餘。

    “有些時候站在全域的角度看,會有些新發現的。”

    時吟回過神,再看了眼手塚的棋譜。也許,手塚國一說的是對的。

    時吟左手握拳抵上右掌:“好,就這麼辦!”

    吉川裕美分心地看她:“找到解決的方法了?”真快。

    時吟嘿笑,很不好意思將黑白子放回各自棋盒裡:“暫時還沒有,不過現在時間很遲了,我要先回去了。”

    切。吉川裕美無趣地把目光重新放到棋盤上。

    她還以為日奈森時吟真有這方面天賦,她當年想了兩個小時才想出來的解決方法,現在日奈森時吟看了十來分鐘就恍然。結果發現某人不是想出來了,而是要回家偷懶了。

    時吟收拾好東西起身:“那麼我先走了。”

    吉川裕美:“走吧走吧。”

    加山花衣:“走好,日奈森桑。”

    今野妙子:“再見,日奈森桑。”

    小金沢:“再見。”

    還有兩個人陷在棋局裡,螢幕外界一切干擾,自然也沒和時吟告別。

    時吟笑笑,不在意地提著書包出去。下樓梯的時候分心想:這樣的專注,已經可以媲美她對於手塚的執著了。

    對於圍棋的熱愛,是他們一遍遍研究圍棋的動力;而她的動力,是想成為能和手塚比肩的女人,想成為他的妻子,他的驕傲。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6:57

26努力

    下樓的時候,時吟去了趟網球場,發現鐵門已經被鎖上,裡面空無一人。原本期待的表情沮喪了下來。

    唉,國光,你怎麼就不等等我呢?

    時吟踢了踢地面上的小石子,垂頭喪氣地往外走。還沒走幾步,就看到前方走路的少年,背脊挺直,步伐篤定,一如他堅毅的性格。

    時吟開心地跑上去:“國光國光!”

    聽到有聲音叫著自己的名字,手塚的腳步停住,他回頭想看是誰,就被一道衝力撞地後退幾步,反條件抓住撲倒自己懷裡的人。穩住身子後,手塚定神一看:“日奈森桑。”

    時吟快樂地從手塚懷裡探出頭:“嗨嗨,國光,看到你好開心啊。”

    手塚抿抿唇,將時吟從懷裡拉開:“太莽撞了!”

    時吟瑟縮了下脖子。她只是一不小心高興忘懷了。

    “有什麼事?”

    時吟本來想說“想你了”,但是看到手塚一如既往平靜的神色,調戲的心一顫,時吟努力想著藉口:“呃……就是……就是……啊,對了。”時吟急中生智,“我今天下午參加部活,紀香給我留了一道很難解的題目,我一個人鑽研了很久都鑽研不出來,所以打算來找手塚爺爺詢問的。”

    手塚靜靜地看著她,語氣不若之前的嚴厲:“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

    時吟糾結著臉,敷衍他:“好好。”她蹭到手塚身邊,“國光,已經這麼遲了,再不回家爺爺會擔心我們的,我們快點走吧。”

    嘿嘿,回家,聽上去感覺真好。

    手塚默不作聲地轉身回家,時吟厚著臉皮地自發跟上去,不放過任何可以跟手塚搭訕的機會:“國光國光,你的網球很厲害吧,我也想學,能不能教我?”

    看她多聰明,一下子就想到這招。

    手塚聲音平平:“你可以報名加入女子網球部。”

    才不要呢!那就沒有機會纏著手塚了!

    當然,這話時吟很明智地沒說出來:“可是我覺得如果是國光你教的話,我一定會學得更快。”

    “加藤桑很不錯。”

    時吟咬牙。很不錯很不錯個魂!嗷嗷,國光從來就沒誇過她TAT

    時吟進行最後一次詢問:“真的不能是國光你親自教嗎?”

    “很抱歉。”

    時吟喪氣地耷拉下肩膀,妥協了:“那好吧。”時吟太清楚手塚的性格,知道他說不行那就絕對不會改變主意。唉,算了,也不差這麼一點時間,反正她有的是機會,現在最重要的,是與手塚的家人打好關係。

    時吟笑得像只正在設置陷阱等待獵物的狐狸,向著前方伸手握拳:“國光,讓我們朝著目的地加速前進吧!”

    手塚看了眼身邊忽然之間動力十足的少女,沒有應答。但是腳步還是配合著時吟突然加快的速度。

    兩人越走越遠,被夕陽映照的橘色天空顯得格外溫暖,一如他們的結局,也許遙遠,但充滿溫馨。

    時吟大步向前走,偶爾偷看身邊的少年,笑得眉眼彎彎唇彎彎。

    這樣一起並肩走,感覺真好。

    國光,我不會放棄你,所以也請你在走遠的時候,稍微拉一下我,這樣我就不會因為路途的遙遠而感到疲憊了。

    到達手塚家的時候,真好碰見手塚彩菜出來扔垃圾。看到時吟和手塚回來,手塚彩菜笑開花:“回來了?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們回來。”

    反正找手塚國一切磋棋藝就是藉口,她才不要一直和手塚國一耗在下棋上,時吟忙搶在手塚出聲前開口:“又要麻煩伯母了。”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就算你每天來,我也很樂意。”

    其實我也很樂意的。時吟在心裡默默說道。

    手塚彩菜將垃圾分類扔到對應的垃圾箱裡,轉身對站在一旁等待自己的時吟和手塚道:“好了,進去吧。”

    進到屋裡,時吟禮貌地向手塚國一和手塚國晴問好:“爺爺,伯父,又要打擾你們了。”

    手塚國晴溫和地朝她笑笑:“歡迎至極。”

    手塚國一則板著臉:“最近有沒有偷懶?”

    為了能撲倒手塚,時吟是決不會懈怠的:“報告爺爺,我一直都在努力。”

    手塚國一點點頭:“先吃飯,吃完飯我們下一局。”

    “是。”

    當然,吃完飯後兩人並沒有直接下棋。因為時吟還忙著要討好手塚彩菜:“伯母,我幫你收拾。”她將吃完的碗筷拿到廚房,又從廚房拿了塊抹布將桌子擦乾淨,還想進去幫手塚彩菜洗碗,被後者笑著婉拒了。

    “時吟,你不用這麼客氣的,我們也沒把你當客人,再說了……”手塚彩菜戲謔地朝她擠擠眼,“你的心思又不在這,要是真讓你洗碗,恐怕我明天就要去百貨超市重新買一組瓷碗了。”

    時吟也不忸怩,放下手中的抹布,將手洗乾淨又擦乾:“我去泡茶。”

    “恩,去吧,加油。”手塚彩菜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時吟站軍姿行禮:“收到!”

    時吟泡好茶出來時,手塚國一已經擺好棋盤了。看到時吟出來,他道:“丫頭,來吧,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進步了。”

    時吟將茶杯放到一旁,摩拳擦掌準備著:“這是必須的。”

    最後的結果完全在預料之中:時吟慘敗。不過比起以前,時吟現在很滿意。好歹也拖了十五分鐘,進步很大呀。

    手塚國一看時吟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這種程度你就滿足了?下圍棋還分心地想這想那,多想想怎麼逃脫和圍攻。不要下一步後才想著接下來要下哪裡,你應該一開始就站在全域的角度去想,別人想到之後的一步,你就要想到之後的兩步三步。”

    見時吟的表情茫然,手塚國一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繼續道:“下棋就和做人是一樣的,想圍堵一個人,只有瞭解他的習性每一步驟才行。”

    原來手塚爺爺在教她怎麼追手塚國光啊。時吟恍然大悟,虛心請教:“國光的習性有什麼啊?”

    手塚國光冷氣全開。淡淡看了時吟一眼,後者笑得無比狗腿。

    手塚國一氣餒,自己剛才那一番話完全是對牛彈琴啊。

    算了。他揮了揮手:“已經很遲了,國光,你送這丫頭回去吧。”

    時吟求之不得:“好。”

    手塚國光:“是。”

    向他們一一告別後,時吟笑眯眯地跟著手塚國光出來。一路上竟然都沒有說話騷擾,手塚看向時吟,後者立刻厚臉皮地纏上:“國光國光,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在約會?”

    手塚很明智地保持沉默。

    時吟在旁邊喋喋不休:“你也覺得很像對不對?好幸福啊,國光,你有什麼感覺?是不是很激動?國光,機會稍縱即逝,不如我們趁此來場LUCKY約會?”

    冷氣再次打開,奈何時吟已經完全免疫,看著手塚傻笑著等待。

    手塚知曉她的性格,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時吟,正要開口拒絕,就見時吟低頭歎了口氣。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掛好了明媚無雙的笑容:“嘿嘿,我剛才其實是開玩笑的,哎呀,已經這麼遲了,我們快點走吧。”

    說著,她繞過手塚,加快走路的步伐。

    “為什麼不放棄?”手塚看見時吟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困惑地又重複問了遍,“為什麼不放棄?”

    他承認,在看到時吟粉飾太平的笑容時,胸口一陣緊縮。

    為什麼不放棄他,即使是在被一次次拒絕之後?

    時吟深吸口氣,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歡快:“這種問題怎麼回答呢……你之於我,就好像網球之於你,你會放棄網球嗎?”

    “……不會。”

    “這就是了。”她勾起唇角,淡笑開,低輕的聲音裡蘊藏著繾綣深情:“因為是國光你啊,是你的話,再怎麼樣努力都值得。”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7:10

27交易

    今天是星期六,時吟本來打算睡久一點,養足精神再去騷擾手塚,奈何一大早就被紀香的電話騷擾了。

    時吟掙扎著接起來:“你好,我是日奈森時吟。”

    “是我,紀香。你現在在幹什麼?”

    時吟換了個姿勢,仰躺在床上:“星期六,你說還能幹什麼?當然吃喝玩樂睡。”

    “時吟,你是不是忘了。”紀香磨牙,“我說過今天是和冰帝圍棋社的友聯賽。”

    “呃……有說過嗎?”

    “沒有嗎?”

    時吟絞盡腦汁回想,終於想起前天和紀香下棋時,紀香曾在社員都聚在她們旁邊看她們廝殺時說反問過:“一個個都這麼悠閒,沒事情做嗎?我記得後天就是與冰帝的切磋賽,都有把握了?”

    時吟乾咳幾聲:“咳咳,好像真的有說過。”

    “現在馬上起床,九點在冰帝門口集合。”

    “誒誒,可是我應該不在這次對弈名單吧。”時吟抗議。以她現在的棋藝,別出來丟臉就好。

    紀香冷哼:“就你那水準……”

    “……我睡了。”時吟內牛滿面,被打擊了。

    紀香森森地道:“你敢掛電話?”

    時吟看了眼手中的話筒。恩,掛電話什麼的,也不是沒有幹過。

    時吟正要這麼做時,就聽見紀香道:“我記得今天也是我們學校男子網球社和冰帝男子網球社的切磋賽……”

    “我馬上到!”時吟掛上電話,敏捷地從床上爬起來,神情一改之前的困倦,眼神?亮地如同狼遇到羊。

    五分鐘之後,在冰帝門口等待的紀香就看到了神清氣爽的時吟,不由抽了抽嘴角。十分鐘的路線居然能縮成五分鐘,也難為她了。

    時吟一看到紀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紀香面前,笑容燦爛:“紀香紀香,國光呢?”

    紀香指指大門裡:“進去了。”見時吟也要進去,伸手拽住時吟的衣領,“你幹嘛?”

    時吟理所當然地道:“進去找國光啊。”

    紀香鄙夷她:“你是男子網球社正選隊員啊?”

    “不是。”

    “那就是了。”紀香撇唇,“你進去也只能被關到鐵絲網外面。再說了,冰帝網球場外面早圍了一群女生,你是擠不進去的,還不如和我一起乖乖地在這裡等加上花衣他們到了一起進去。”

    一聽不能見到手塚,時吟沮喪:“那你幹嘛把我從溫暖的被窩裡挖出來啊。”居然這麼殘忍地給了她希望又破滅了她希望。

    “你是笨蛋嗎?”紀香敲時吟的腦袋,“等我們友聯賽結束的時候,大概他們網球賽也差不多結束,到時候你再去找他不就可以了嗎?”

    “會痛的。”時吟捂著被敲的頭,看著紀香有些怒氣的表情,心下一暖,微微笑道,“謝謝你,紀香。”

    “哼,想明白了?”

    時吟笑著點頭:“我知道你希望我能看到生活中還有其它讓人熱情沉迷的東西,而不是一味追著國光。謝謝。”

    紀香眼神一頓:“你明白就好。時吟,手塚君在追求他的夢想,我也希望你能在生命中找到一樣即使只有一個人還能自得其樂生活下去的東西。時吟,圍棋很好,你的天賦也很好,你不應該讓它埋沒。”

    時吟上前抱了下紀香,聲音軟軟綿綿:“紀香。”

    紀香側過頭,遮住臉一側的紅暈,粗聲粗氣道:“別整天給我這麼矯情。既然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就給我拿出努力,證明給我看。”

    “是。”時吟笑彎著眼。

    紀香,謝謝。真的很感謝你對我的關心。

    這一世的重生,時吟很滿足。可以重新努力追求手塚,遇到紀香,慢慢懂得生命中應當含有的夢想、激情和努力。

    兩人又等了十來分鐘,圍棋社成員才陸陸續續到齊。同時,時吟也見到了讓紀香很是頭疼,常年翹社的圍棋社社長,早川暮夏。

    第一次見到社長,時吟表示很神奇:“早川桑好,我是日奈森時吟。”

    “日奈森時吟?”早川暮夏的眼神變得有些奇特,她上下打量了下時吟,道,“叫我暮夏就好。”早川暮夏打了個哈欠,斜靠在紀香身上,“好困啊。”

    紀香克制著把某人直接甩出去的衝動:“閉嘴。”她嫌棄地把早川暮夏推向加山花衣,掃視一圈,“大家都到了吧?”

    “是。”大家集體響亮地回答。

    精神不錯,希望戰鬥力也能不錯。紀香點頭,轉身面朝雕鏤華麗的大門:“那麼,進去吧。”

    “是。”

    時吟嘴角噙著笑容隨他們進去,內心有些熱血,有些激動,眼神因為激昂和期待而顯得格外明亮。

    這是青春的較量場,充滿夢想和驕傲。而她是這裡的一員。

    時吟一直以為圍棋是很溫和的,至少她在和手塚國一以及紀香下的時候,雖然認真,但也知道自己與他們實力的差距,所以即使有壓力,也不曾像現在的緊迫。

    每個人都是拼盡全力的佈局,攔守,進攻。毫不留情,並且一往無前。

    時吟看著,忍不住笑開,心跳快於平常。

    青春真好。她想,每個人都是自己的領袖。

    早川暮夏的棋局已經結束,她看到時吟在觀看紀香那一組的對決,注意到時吟臉上不同于平時的緊張表情,便走到她旁邊:“怎麼樣?”

    時吟偏頭,看到是早川暮夏,遂笑著輕聲道:“很好。”

    早川暮夏看了時吟半響,轉身盯著紀香的棋局。此時紀香被囚禁住,一條欲飛翔藍天的游龍成了困獸。暮夏勾唇一笑:“不用擔心,紀香會贏的。”

    時吟看著紀香認真嚴肅的表情,笑道:“我知道。”

    她忽的側頭看向早川暮夏:“暮夏醬,我們見過嗎?為什麼我覺得你很眼熟?”

    早川暮夏給了時吟一個栗子,齜牙咧嘴:“本小姐這麼有名,汝輩無名小卒自然由機會窺見本小姐嬌顏。”

    時吟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她虛弱地道:“那個……我們還是繼續安靜地看比賽吧。”

    早川暮夏給了時吟一個“你等著”的眼神,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紀香開始變換策略,選擇突圍。

    時吟也看著棋局,不一會兒又轉頭看向早川暮夏,心裡疑惑:真的很眼熟啊,可是在哪裡見過她或是聽過這名字呢?

    紀香沒有讓她們失望,十分鐘之後,突圍成功,乘勝追擊,反敗為勝。

    陸陸續續的,其他人的棋局也相繼結束。之後,再是贏者對決。

    時吟本來還想看下去的,但是眼角卻瞟到門口站著手塚國光,立時心花怒放地奔上去:“國光國光,你是來找我的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手塚國光後退一步:“今井伯母告訴我的。你的手機怎麼沒開?”

    “誒?”時吟翻出手機,訕訕地笑,“呃,忘記開了。”

    她打開手機,就被一連串地消息給嚇到。一一翻看後,時吟的表情很鎮定,但內心已經掀翻天了。

    終於到這一天了。

    最後一條資訊,是今井美惠子發的。

    【時吟時吟,怎麼辦,我不小心把川瀨推倒了……她現在流了很多血,你快來啊。】

    還真是不小心啊。

    時吟合上手機,掩去眼裡的嘲諷:“走吧。”

    手塚率先邁開步子,走了幾步後停下,對上時吟驚訝的目光,他咳了聲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時吟驚訝的表情轉換為微笑:“恩,我知道。”

    川瀨會流產是她一開始就知道的事,只是她心裡忐忑的不是這件。她擔心……她和手塚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會因為叔父的決定再次僵硬。

    兩人匆忙趕到醫院,川瀨已經被推進急救室,今井美惠子呆坐在椅子上,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日奈森川澤暴怒著走來走去。

    時吟快步走到今井美惠子面前:“怎麼回事?”

    看到時吟來了,今井美惠子終於沒忍住,抱住時吟,“哇”地哭了起來:“時吟……”

    日奈森川澤憤怒地朝今井美惠子吼道:“哭哭哭,哭有什麼用?你推她的時候怎麼沒用腦子想過?這是兩條人命啊!”

    “日奈森先生。”時吟冷靜地打斷他,“我只想知道事情經過,請別把自己的情緒帶進來。”

    日奈森川澤怒視時吟。

    時吟看也不看他,低頭問今井美惠子:“現在哭已經晚了,說吧,為什麼推川瀨?”

    她當初只知道自己母親將川瀨推倒,導致後者流產,但是因為她前世是跟著父親的,所以沒興趣知道自己母親推倒川瀨的原因。

    今井美惠子啜泣著,斷斷續續道:“我……我去百貨公司的時候看到她在和其她女人聊天,那些女人都在說我連個男人都抓不住,又奉承她品味好,我一時氣不過,就上去推了她一把……沒想到,沒想到她就流血了。”

    時吟在心裡歎了口氣。對於自家母親簡單的頭腦不報什麼希望。

    “母親,川瀨雖然是你們的第三者,但她到底是有孕在身,你可以請私家偵探調查他們的事,找到證據證明這是婚外戀,那你將得到的不僅是同情,還有日奈森家大多數的財產份額。”

    在上流社會,想來是勝者為王敗者寇,當然,越是上流的人,越是注重名聲。如果這件事情鬧大了,即使川瀨日後嫁進日奈森家,也不會得到上流社會的認可。反觀今井美惠子,則會成為眾人可憐的對象而得到女人們的扶持。

    今井美惠子慌了神:“那……那現在怎麼辦?”

    時吟看了眼手塚,內心徘徊了下,明知道如果順應前世的發展,她和手塚的關係會降到0℃以下,但她還是下定決心:“打電話給叔父。”

    聽到這句話,日奈森川澤狂喜地看著時吟:“是啊,還有你叔父,我怎麼忘了,時吟,你快點叫他過來。”

    時吟的叔父今井上野,是日本著名的婦產科專家。當初今井上野選擇這項志願的時候,沒少被家族壓迫過,更沒少被外人譏諷過。但當一個人在所有人都不認可的職業上做出了成效,那麼從前嘲諷的人會阿諛奉承。

    今井上野如今在日本的地位扶搖直上。不僅因為他在國際上的成就,更因為他手術的成功率已經達到了80%,堪稱女性的福音。

    今井上野趕到的時候,手術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他簡單地詢問了原因之後,沉默了下,走到手塚國光面前:“裡面的人是你姑姑?”

    手塚國光挺直身子:“是。”

    今井上野挑眉:“那怎麼辦?她可是破壞美惠子婚姻的第三者,你說我為什麼要救她?”

    手塚國光垂下眼睛,知道今井上野這麼說一定會有後續:“所以?”

    “你知道時吟喜歡你嗎?”

    “……是。”

    “我的要求很簡單。”今井上野直視手塚國光,目光中閃過一道銳利,“我可以救你姑姑,前提是你要和時吟結婚。”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7:20

28訂婚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

    時吟說不出心裡是高興還是難受地垂下睫毛,等待手塚的拒絕。

    她知道他一定會選擇拒絕,但是為了川瀨,他最後還是會答應。這就是手塚國光——她喜歡,渴望了兩輩子的男人。

    手塚國光盯著今井上野,沉聲問道:“為什麼?”

    “很簡單。第一,那女人,也就是你姑姑,搶了美惠子的丈夫,時吟的爸爸;第二,這是我進去做手術的前提要求;第三……”今井上野一頓,看著手塚國光陰測測地笑起來,“我知道以你的責任心一定會答應的。”

    自己侄女喜歡追求的男人他能不瞭解清楚嗎?

    “叔父……”終於不忍心陷手塚于糾結,時吟啞聲打斷他們,“我們還不清楚裡面的情況,雖然這裡的醫生沒有叔父你那麼精湛的技術,但是多少也是有豐富地經驗了,每天做的手術也很多,這麼小的一個急救手術……還不至於擺不平。”

    手塚看了她一眼,時吟撇過頭,錯開手塚的目光。她承受不住在手塚的眼裡看到譴責。

    今井上野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時吟,擺弄著手錶,漫不經心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等著吧,不過別怪我沒提醒,這種時候拖得越久,越對孩子不利。”

    日奈森川澤憤怒地瞪著今井上野:“那女人推到川瀨,導致川瀨面臨生命危險,你們金井家自然要負全責!”

    今井上野冷下臉來:“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日奈森川澤,如果不是你自己貪圖新鮮,會弄得一個家不想家?不要以為你婚外戀沒什麼把柄讓人抓,信不信我可以讓你身敗名裂?”

    當醫生的很大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認識各式各樣的人,從黑幫老大到政府官員,畢竟只要是人,誰沒個病?

    日奈森川澤知道今井上野說到做到,但一想到急救室裡還躺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自己的親身骨肉正處於生死之間,就暴跳如雷,怒指著今井美惠子:“如果川瀨流產了,那她犯了謀殺罪,我有權……”

    “日奈森川澤。”正好處於心情暴躁期,時吟將怒火全轉移到日奈森川澤身上,炮轟他:“你TM敢再說下去試試看?”

    “你……你……”日奈森川澤氣得額頭青筋暴突。

    “日奈森桑。”手塚不甚苟同地看著她,“伯父到底是你父親。”

    時吟挑眉,皮笑肉不笑:“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還有個父親,我一直以為他已經去天堂快活了。”

    日奈森川澤沒忍住,沖上前要去刮時吟一巴掌,被手塚攔下。

    對上日奈森川澤憤怒的眼神,手塚淡淡道:“川瀨姑姑還躺在裡面,我們安靜點等。”

    因為手塚提到了川瀨,縱使日奈森川澤再怎麼氣憤,也只能忍而不發。

    急救室的門忽然打開,有醫生從裡面出來。日奈森川澤立刻迎上去,慌張地問道:“醫生,怎麼樣?”

    醫生歎了口氣:“很抱歉,我們沒有保住孩子。您夫人因為身體緣故,出現血崩,目前處於深度昏迷,正在搶救中。”醫生拿出一張紙,“這是病危通知書,請在這裡簽字吧。”

    日奈森川澤臉色蒼白地向後倒退了幾步,無力地靠著牆:“怎麼……怎麼會這樣啊……”

    今井美惠子聽到第一句時懵掉了,恍恍惚惚間她仿佛看到了日奈森川澤射向自己的恨意,不由打了個冷顫。一個溫暖的懷抱送來,今井美惠子怔怔地抬頭:“時……時吟。”她仿佛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了木頭,喃喃自語,“我真的沒用力……”

    日奈森川澤怒吼:“你這也叫沒用力?你知不知道川瀨的身體一直很不好!”

    時吟抱著今井美惠子,輕拍她的肩膀:“不要想太多,還有叔父。”雖然認為今井美惠子讓川瀨流產是很愚蠢的做法,雖然時吟一向很鄙視今井美惠子神經質的嫉妒行為,但是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她能做的,只有安慰。

    今井上野對上手塚的眼睛,輕笑道:“我們這個交易……如何?”

    手塚嚴肅地看著今井上野:“100%?”

    “100%。”

    手塚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裡一片冷靜和果斷:“好,我答應。”

    今井上野了然一笑,走到醫生面前,拿出自己的醫生執照和一份通知書:“你好,我是今井上野,這個手術已經過院長批准,由我接手。”

    醫生一聽今井上野的名字,欣喜地行禮:“原來是今井君。”他對日奈森川澤道,“如果是今井君接手手術,那麼您夫人一定會脫離危險的。”

    今井上野隨醫生進入手術室。

    時吟歎口氣,鬆開環住今井美惠子的雙手,走到手塚面前:“國光……我們能談談嗎?”

    手塚沉默了下:“好。”

    時吟並沒有走遠,在醫院走廊的盡頭停下,看著窗外的情景,低語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我向叔父提,他肯定會無條件答應的……況且,川瀨姑姑流產,叔父也要代母親去贖罪,所以……”時吟咬住嘴唇,艱難地道,“你可以選擇拒絕的。”

    “日奈森桑。”手塚的聲音如以往一般清冷,宛如玉石相敲,“我將來總是要結婚的,對象是誰並不重要。”

    胸口鈍鈍的疼痛,時吟咽下喉嚨處地酸楚,轉過身直勾勾看進手塚的眼睛:“就這個原因?”

    “是。”

    時吟惱怒:“那麼清源織希呢?不是所有人都在傳你和清源織希是男女朋友嗎?”

    “不是。”

    “那麼國光你……沒有喜歡的人嗎?”

    這次手塚遲疑了下,避而不答:“如果可以,我想我們先訂婚,我家人還不知道。”

    時吟熱不住冷嘲熱諷:“你們手塚家還真偉大。一個川瀨主動勾上日奈森川澤這個渣男……一個你,願意為了川瀨而選擇和一個不喜歡的人結婚。”

    手塚沒有說話,就連表情還是和剛才一樣,沒有因為時吟的嘲諷生氣。

    時吟挫敗,藏著少女小小的希冀,小心翼翼試探地問:“如果你將來有喜歡的人,會不會像日奈森川澤那樣?”

    手塚還是沒有回答,就在時吟垂頭放棄答案時,手塚的聲音直抵時吟的耳膜:“我不會。”

    時吟驚奇地看著手塚,沒忍住,笑眯了眼。她聽見自己含笑說:“那好,我們先訂婚吧。”

    她不急,反正她和手塚結婚是在兩年之後,十年的時間她都等過來了,還會急這兩年嗎?

    出乎意料,手塚家人沒有反對。手塚國一和手塚國光在書房裡談話一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手塚國一宣佈道:“你們一個星期後訂婚。”

    時吟和手塚國光訂婚那天,來的都是自家人。

    是在一個歷史悠久的小禮堂舉行的。

    當手塚為時吟戴上戒指的時候,時吟的淚水脹滿眼眶。時吟彎著嘴角想笑,淚水卻先一步落下:“哪有人訂婚帶戒指的呀。”軟軟的聲音像是在撒嬌。

    手塚冷靜道:“這是訂婚戒,結婚的時候還有結婚戒。”所以手塚國一才會宣佈一個星期後訂婚,為了準備訂婚戒。

    對於手塚和時吟形成鮮明對比的表情,今井上野搖頭。只怕時吟那丫頭選擇的這條路會走的很艱難。

    時吟抬眸看著國光,奈何淚水掉落太多,水霧遮住了眼前的視線。她忽然踮腳,在手塚反應過來之前,吻上手塚的嘴唇。一觸即放。

    時吟認真地、莊嚴地、慎重地一字一頓道:“國光,我願用此生,換你一個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地成為她的丈夫,心甘情願地讓她套上手塚的姓氏。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7:30

29 學習

    關於兩人訂婚的事情,除了他們自己和各自家人之外,沒告訴任何人。訂婚結束後,時吟將戒指和項鍊串在一起,掛在脖子上。

    這是離心最近的地方。每每念及這個,時吟都會忍不住嘿笑。

    離你這麼近,真好,國光。

    當然,生活不是永遠順帆順水的。

    隨著美好的訂婚儀式的結束,緊接而來的就是各科的測驗,因為是和升學掛鉤,所以時吟在紀香的催促下決定奮發了,當然還不忘拉著手塚一起,名其名曰:互補。

    對於這個答案,紀香翻了個白眼,跟著時吟和手塚去了閱覽室。路上偶遇不二,乾貞治和早川暮夏,問清楚他們要去哪裡,不二很順手地打了電話給其他網球部正選,於是最後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隊伍已經很龐大了。

    進去的時候,很不小心看到了清源織希,時吟悲愴了。

    她不過借著學習的名目調戲手塚,難道這都不允許嗎?停電啊什麼時候才能停電?電燈泡太亮了TAT

    時吟用眼神射殺清源織希,後者直接忽略掉,對著手塚他們笑著點頭示意。

    不二眯彎眼睛,走到清源織希旁邊坐下,見狀,大家也都上去,縱然時吟心有不甘,也只能跟著走過去。好巧不巧,等她到的時候,只剩下清源右手邊的位置。

    時吟用眼神鄙視眾人:你們故意的。

    眾人很淡定地看著手裡的書。他們都在認真複習,算計?那是什麼?太浪費時間了。

    好吧好吧,看在對面是手塚的份上,別說旁邊是清源,就是旁邊是猛虎,她也要坐。誰也不能阻止她的追夫計。

    開始的時候,為了給手塚留下好印象,時吟還是很認真地學習。但是五分鐘之後,她就開始頻繁看手塚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國光都這麼美好啊。

    一張紙條推到眼前。

    時吟愣了下,拿起來一看,是手塚的筆跡:專心複習,回去檢查。

    時吟苦下臉,想和手塚討價還價,奈何手塚已經低下頭專心複習,她又不忍心破壞手塚認真的摸樣,只好繼續看書。

    左邊的胳膊肘被推了下,一張紙條推到她面前。

    這回是紀香的:手塚君居然給你傳紙條!!我光顧著驚訝,沒看到紙條內容,快,從實招來,手塚君寫了什麼?

    時吟轉身淒淒地看了紀香一眼,以唇形比到:雪上加霜。

    紀香懶得理她,直接伸手要拿。時吟手一揚,躲過紀香的魔爪,正當她得意地向紀香扮鬼臉的時候,手上的紙條被人抽走。

    時吟回頭,紙條已經在清源織希手中。時吟馬上伸手去拿,清源沒捏緊,紙條輕而易舉被時吟拿回來,但時吟也因為撲過去拿而失去重心,在紙條拿回來的同時,摔倒在地上,還掀翻了自己坐著的椅子。

    “咣當”一聲巨響,引得圖書館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這裡。

    清源也沒想到時吟反應會這樣大,忙和紀香一起蹲下來要扶時吟:“怎麼樣?有沒有摔疼?”

    “沒事沒事,不用拉我。”時吟訕笑著拒絕她們扶持,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爬到一半的時候動作一滯,表情忽然扭曲起來。

    “怎麼了?”

    “我的腰……扭到了。”

    “咦,那要怎麼辦?”紀香和暮夏相視一眼,由紀香開口,“要不我和暮夏扶你先去醫務室吧。”

    “不用了,我來吧。”手塚合上書本,起身走到時吟旁邊,先將椅子扶起來放正,再左手握住時吟的手臂,微一用力,將時吟扶好,右手扣住時吟的腰身,好讓時吟倚著自己,以減輕她的痛苦。

    手塚看向呆愣住的眾人,語氣平平道:“你們繼續複習吧。”

    明知道手塚是為了讓自己好走點,但這麼近的距離,讓時吟臉紅的通透,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臉上掛著止也止不住的笑容。

    看著手塚和時吟離開,紀香和暮夏再次對視一眼,聳聳肩,動作整齊劃一地收拾好桌上的書本,向他們道別:“時間也挺遲了,我們要回家了,再見。”

    “恩,再見。”不二笑眯眯朝她們招手告別。目光落下時停在清源織希身上,又轉回自己的書本。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其他人沒有看到,但是他坐在手塚旁邊,看到了紙條上的字。回去檢查。

    清源織希坐回位子上,垂下視線,看著手中的書本。

    該是她的,便是她的,如果不是她的,她也不強求。

    因為時吟的大半重心都放在手塚身上,再加上她因手塚的貼近而胡思亂想,所以下階梯的時候,一不小心踩空,身子向後倒去。手塚反應快速地借力拉時吟,時吟慣性地一個猛撲,撞入手塚的懷抱。

    暖暖的,還能聽見平穩的心跳。

    時吟剛平復下來的臉再次紅了。

    手塚將時吟拉開,後者怎麼可能放棄這大好的吃豆腐時間?死死抱著手塚的腰不放手,嘴裡嚷著:“嗷嗷,國光,我的腳也崴到了……腰也好痛啊。”

    “日奈森桑,放手。”

    “時吟……叫時吟。”

    手塚有些無奈地看著宛如八爪魚圈著自己的少女,退了一步:“日奈森,放手。”

    時吟耍賴:“日奈森川澤也是日奈森……日奈森時吟也是日奈森,我怎麼知道你的日奈森叫誰?”

    隨後出來的紀香和暮夏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形:女生像個土匪一樣拼命扒著男生,男生面容是一貫的清冷,但是為了防止女生摔倒,一隻手還是握著女生的左手臂,另一隻手圈著女生的腰,所以想逃也逃不了。

    紀香隱忍著笑:“時吟,原來你這麼豪放。強取不成所以要霸王硬上弓了嗎?”

    “什麼霸王硬上弓?”時吟扭頭,“我們這是兩情相悅,情難自控。”

    這下暮夏和紀香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紀香:“是是,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的火花四溢了,走了,拜拜。”

    經過她們身邊的時候,暮夏也摻和進來:“加油,時吟,我知道你可以的。”

    她最喜歡識相的孩子了。時吟笑眯眯地點頭:“拜拜,定不負使命。”

    如此地理直氣壯,讓手塚再也保持不了平靜,惱羞成怒:“日奈森,放手!”

    “不放不放,死也不放。”

    手塚怔住。

    時吟將頭埋在手塚的胸膛,閉上眼睛,喟然歎息:“國光,我好喜歡你,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一點就好。”

    模糊之間,她仿佛聽見手塚歎了口氣:“走吧……”頓了很長的時間,“時吟。”

    明明最後的那聲“時吟”帶了無可奈何的妥協,手塚的聲音又太過清冷,但偏偏,她聽見了春暖花開。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7:47

30調戲

    時吟的傷並不嚴重,去醫務室塗了藥水,聽著醫生絮絮叨叨一番後,時吟膩著手塚表示身心受到打擊要去找手塚國一廝殺一盤。

    對於時吟的到來,手塚彩菜自然萬分歡迎:“我就猜到你今天回來,特意多燒了幾樣菜……誒,”她這才發現時吟怪異地走路姿勢,“時吟,你的腰怎麼了?”

    時吟坐到客廳的墊子上,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簡要說了遍,末了發出“嘖嘖”兩聲,意猶未盡地總結:“有失必有得……我以我的腰傷,換來了國光的親密接觸,其實還蠻划算的。”

    手塚彩菜哭笑不得,感受到自家兒子又開始製冷,忙轉移話題:“腰傷怎麼樣?嚴不嚴重?要不要先去客房裡躺著休息會?”

    “不用不用,醫生說沒什麼大礙。”

    手塚淡淡道:“醫生說要多休息。”

    時吟淚眼汪汪地看著手塚:“國光國光,你這是在關心我是不是?好吧,為了不讓你擔心……”她伸手以待,“國光,你抱我上樓吧。”

    趁著冽風席捲之前,她加上一句:“是你說的,醫生說要多休息……我記得醫生還說過要少走路的。當然,你要是想背我上去,我也不會介意的。”

    “行了。”手塚國一打斷時吟的即興表演,“先來和我下一局,看看你最近的棋藝怎麼樣。要是偷懶了,就罰你去背國光。”

    時吟伸手:“我認輸。”

    手塚國晴:淡定看報紙。

    手塚彩菜:被自家面癱的爸爸說出這句話而冷到,打了個寒顫。

    手塚國光:增加冷氣。

    時吟朝手塚國光笑彎眼:“國光,我覺得我們這是絕配啊……你看你這麼冷,我這麼熱情,我們一中和,不就春暖花香,和風淡蕩了嗎?”

    手塚彩菜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抱歉抱歉,我去幫爸把棋盤端出來……”

    手塚國光再次感覺無奈:“日奈森桑……”

    “STOP。”時吟做了個禁止的手勢,“國光,你要叫我時吟……我們是未婚夫妻誒,哪有叫敬稱的道理?你一口日奈森桑,我一口手塚君……我叫你國光,你應該叫我時吟,當然,如果你想叫我時吟DARLING,或是想讓我叫你國光旦那,我也會欣然接受的。”

    這回手塚直接當做沒聽見:“我先把書放到樓上。”就上樓去了。

    手塚彩菜端著棋盤出來時,就看到自家兒子冷著一張臉上樓,心知又是時吟在調戲手塚國光,笑著搖頭,將棋盤放置在桌在上:“你呀,一天不讓國光發窘就不行啊。”

    時吟一臉嚴肅:“其實我中了一種叫‘國光’的病毒,一天不調戲他就會發病。”

    眾人表情:囧。

    還是手塚國一最鎮定,在時吟對面坐下,肅聲道:“開始吧。”

    大家長發話,豈有不從的道理?

    時吟也收起玩笑的心思,莊重以對。

    結果不言而喻,第一局時吟敗。時吟反抗,可惜反抗無效,再敗。於是再挑戰,繼續敗。

    《左傳‧莊公十年》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時吟放棄了:“我肚子餓了……”以前她和手塚國一下圍棋,手塚國光都會在一旁觀看,現在手塚國光還在樓上,不能讓她望“美”止渴了。

    手塚彩菜將菜從廚房裡端出來的時候,聽到時吟這句話笑道:“好了,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都先去洗手再過來吃。”她抬頭,正巧看到手塚國光下來,招呼道,“國光記得去洗手。”

    “是。”手塚國光應道。

    手塚國光去廚房洗完手出來,撞上匆忙趕到廚房的時吟。時吟後退了數步,再次感謝手塚國光敏捷的反應力,一把抓住時吟的手腕,免了她的暈眩。

    時吟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看到手塚,垮下臉:“你洗好了?”

    “恩。”

    時吟凋零地繞過手塚,飄到水龍頭前,嘴裡碎碎念:“我不過是去幫爺爺搬了下棋盤,腰扭到走路走的慢了些……居然就錯過了和手塚共浴的機會……”

    共浴……

    饒是鎮定如手塚國光,也不免黑線。

    時吟鬱悶地洗完手,轉身發現手塚還在門口,眼底的鬱悶立刻一掃而光:“國光國光,你這是在等我嗎?”

    手塚國光既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走吧。”

    時吟快步跟上去,快樂地都忘了腰部傷痛。她想她是真的中了一種叫“國光”的病毒,輕則失魂落魄,重則忘喜忘悲。前者可以糾纏調戲做解藥,後者只能寄望於時間。

    吃飯的時候,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手塚彩菜出去看了下,回來的時候衣衫都有些濕了:“雨下的太大了,恐怕時吟今天不能回去了……不如今天就在這裡住下吧。”

    時吟心猛然一跳,看向手塚國光,假意推託:“還是算了吧……”

    手塚彩菜還不知道時吟那點小心思?她笑道:“沒關係,家裡多一個人熱鬧。況且你和國光以後也是要結婚的,好歹也算自家人,就留下來吧。等會吃完飯我就去客房整理整理。”

    時吟一臉喜色:“那就麻煩伯母了。”

    “不麻煩不麻煩。對了,我記得你們快考試了吧。”

    時吟點頭:“是。”

    “那正好。今天時吟你住在這裡,讓國光給你補補。”

    時吟求之不得:“恩,好。謝謝伯母……嘿嘿,國光,要麻煩你了。”如此良辰美景,近水樓臺……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把這塊叫做“手塚國光”的月亮拆吃入腹。

    吃完飯,時吟本來要幫手塚彩菜收拾碗筷的,但是被制止了:“你還是坐著吧,小心腰傷更嚴重了。國光,你先帶時吟上去,給她講講題目吧。”

    “是。”

    手塚扶著時吟去自己房間裡,讓時吟坐到椅子上,又去拿了張椅子放到書桌另一側,自己坐下來:“下午有遇到不懂的問題嗎?”

    時吟拼命點頭:“有。”

    “哪裡?”

    “全部。”

    “……”

    於是,手塚先拿出數學書和一張白紙,一邊翻看一邊做筆記,五分鐘後,合上數學書,將白紙遞給時吟:“這是公式,一定要記住。”

    “哦。”時吟接過。

    “記住前面的公式後,反過來,後面有五道題,限時二十五分鐘。”

    “啊?”時吟翻過白紙,果然在後面看到了五道題,“二十五分鐘好少哦,四十五分鐘吧?實在不行,三十五分鐘也可以啊……”

    “二十五分鐘,現在記時。”手塚調整好鬧鐘,放在時吟面前。

    “可是我公式都還沒記……”

    “都是基礎題。”

    時吟歎氣,知道手塚是不會妥協的:“好吧。”她苦著臉開始硬記公式。

    二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鬧鐘在一旁歡樂的響著。時吟有氣無力地按下鬧鐘,將紙張遞給手塚,然後就趴在桌上了。

    手塚拿過,看著時吟的解答。只做了三道題,其中一道原理錯誤,一道粗心算錯,還有一道過程很複雜,但勉強算對。

    “日奈森……”

    時吟頹廢地更正:“時……吟……”

    手塚頓了頓,過了半響,才道:“開始講題。”

    手塚的講解依然帶著手塚風。簡介,但是明瞭透徹,即使廢柴如時吟,也能聽懂。

    手塚講完最後一個題目,見時吟疲憊地無意識合上眼皮,像是想到自己還在補課,又猛然睜開,再困得無意識閉上,再猛然睜開。手塚放下筆:“懂了?”

    “……懂了。”時吟以夢遊般的語氣重複了遍。

    基本正確:“今天就到這裡。”

    一聽這句,時吟立刻精神了,瞌睡蟲全跑了:“可以睡覺了?”

    “是。”

    時吟感動地看著手塚:“國光……晚安……”她想念榻榻米,軟被子。

    她起身要走,想起什麼似的又坐下,低頭在白紙上寫了句英語遞給手塚,賊笑道:“每天一告白,幸福生活一輩子。”

    時吟站起來,揉著還有些疼痛的腰部,快樂地去客房了。

    等時吟出去了,手塚才低頭看著面前的紙條。

    是一句英語。

    手塚英語確實不錯,但是這句話不管怎麼翻譯都很奇怪。所以他登陸谷歌,把這句話打上去。按回車鍵,選擇第一條進入。

    第一句是和他手中紙條上寫的一摸一樣的英語。他按住滑鼠往下拉。

    第二句是中文翻譯,他只認得個別字。於是繼續拉。

    第三句是日語翻譯。手塚怔愣住。

    我顛倒了整個世界,只為擺正你的倒影。

    很簡單的一句話,但字跡整齊,一筆一畫很是用心。手塚仿佛能想像得到,少女在寫下這一句話時,虔誠鄭重的表情。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7:58

31語音

    第二天一大早,時吟就起來了,想著今天要和手塚一起從家裡去往學校就興奮。而往往大喜之後就是大悲——時吟在下樓梯的時候踩空,再次扭傷了腰,所以只能讓手塚幫自己請假了。

    因為不能和手塚一起上學,所以時吟一直很哀怨。哀怨地看著手塚吃早餐,哀怨地看著手塚出門,哀怨地幫手塚彩菜收拾碗筷,哀怨地和手塚國一PK,三戰三敗。

    手塚彩菜看到手塚國一不悅的表情和時吟哀怨的表情,笑道:“時吟,你腰扭傷了還是去床上躺著吧,或者去書房玩電腦。”

    時吟也發現手塚國一對於自己頻頻走神很不滿:“不想躺著,我還是去書房吧。”

    “也好,要喝什麼?”

    “不用不用。”時吟擺手謝絕,揉著腰小心翼翼挪動腳步上樓了。

    打開電腦,在等待開機的過程中,時吟無聊地從筆筒裡拿出一支筆轉動著,一個不小心沒握住,筆從手背上滑落到地上,滾進了書桌底。

    時吟的表情扭曲了——因為要彎腰。

    她乾脆把椅子移到一旁,忍著腰痛,趴在地板上,伸手到桌底尋找。摸索了一番之後,終於指尖碰到了硬殼,她心下一喜,將筆拿出來,手腕像是觸碰到什麼,拿出筆的時候,拖出了一樣東西。

    迎著陽光,時吟看到,是一張有些泛黃,表面覆蓋著薄薄灰塵的紙張。

    上面寫滿了,手塚國光。

    時吟翻到背面,紙張的背面沒字。時吟再翻回來,嘀咕著:“誰這麼無聊啊……這字跡真眼熟,該不會是伯母寫的吧吧?”

    她小心翼翼站起來,儘量不扭動腰部。將椅子拉回到電腦面前,時吟坐下,也不嫌指髒,對著陽光翻來覆去,也沒找到什麼,又見電腦已經開啟了,也就放棄琢磨了。她將紙張扔進垃圾桶裡,拿濕巾將手擦乾淨,登陸MSN。

    時吟翻看著線上的人,驚奇地發現紀香居然線上:【你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學校嗎?】

    與此同時,紀香的消息也發過來:【你蹺課了?】

    你才蹺課了。時吟翻了個白眼:【我扭傷到腰,在家裡養著。】

    【哦,我發燒了,所以請假沒去學校。】

    【……你發燒了還上MSN?】時吟為紀香偉大的毅力鼓掌。

    【別以為我沒發現你字裡行間的鄙視。】

    【哇,你這都能發現……這表明你高燒已退,從某種意義上你還是蹺課了。】

    【那又怎樣?沒有逃過課的高中不是一個完整的高中。】

    【好吧= =】

    【我給你聽一個我剛剛聽到的錄音……哈哈,是告白喲。真好你可以念給手塚君聽。】說著,紀香將錄音傳給時吟。

    時吟下載打開,沒有背景音樂,只有一個女聲在輕輕地低述心意:“我記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現了你,有如曇花一現的幻想,有如純潔之美的天仙。在那無望的憂愁的折磨中,在那喧鬧的浮華生活的困擾中,我的耳邊長久地響著你溫柔的聲音,我還在睡夢中見到你可愛的倩影。許多年過去了,暴風驟雨般的微笑驅散了往日的夢想,於是我忘卻了你溫柔的聲音,還有你那天仙似的的倩影。在窮鄉僻壤,在囚禁的陰暗生活中,我的日子就那樣靜靜地消逝,沒有傾心的人,沒有詩的靈感,沒有眼淚,沒有生命,也沒有愛情。 如今心靈以開始蘇醒:這時在我面前又重新出現了你,有如曇花一現的幻影,有如純潔之美的天仙。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躍,心中的一切又重新蘇醒,有了傾心的人,有了詩的靈感,有了生命,有了眼淚……”

    女聲的英文很流暢,聽起來有一種很奇特的味道。但是時吟總覺得奇怪,為什麼她覺得這聲音很耳熟?而且,有了眼淚後面不是應該還有一句“也有了愛情”嗎?怎麼沒讀?

    紀香估摸著時吟聽完了,發過來消息:【怎麼樣?是不是很好聽。】

    【……就是很一般的朗誦啊。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普希金的致凱恩吧。】

    【重點不是這個啦。】

    【那是什麼?】

    【這是當時YY的現場求婚啊!!】

    【女的求婚?】

    【就是女的求婚的!唉,我本來錄了全部的,但是前幾天被我弟弟亂弄亂弄,最後弄成隻剩下這個朗誦了。我和你說啊,當時的場面,嘖嘖。我還記得那天是情人節,有人在校園網上登了YY號碼。如果是青學的,要在名字前加青學,如果是其它學校的學生要來湊熱鬧,就要在自己的名字前加各自的學校名。這個女生名字前填寫的是青學。】

    將這一段發出去後,紀香繼續打:【當時大家都在隨意聊天,忽然這個女生說她要在今天向一個人告白,而那個人也在這裡。之後她念了這首情詩,然後道“這首詩的最後一句是‘也有了愛情’,那麼,你願不願意允我這份愛情?”】

    真有她的風範。時吟咧嘴一笑,按捺住心臟“怦怦”地跳動:【那個男生有沒有答應?】

    紀香頗為惋惜:【我們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那個男生的回答,之後那女生也退出去了。】

    【哦。】時吟微微有些失落:【這是幾年前發生的事啊?】

    【三年前,哈哈,這件事被傳得很廣,學校裡甚至掀起了一陣尋找這對情侶的狂潮,不過可惜,怎麼找也找不到。】

    時吟黑線:【僅憑這段錄音,找不到是正常的吧。】通常她帶上耳機講話,聲音會產生一些變化,較平時的端莊好聽。如果不是事先明白,她也經常認不出自己的聲音。

    【而且說不定只是這個女生的惡作劇呢?】

    【是啊,所以後來大家就放棄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你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嗎?】

    對哦。時吟眼前一亮,繼而懊悔萬分:【……可是情人節已經過了呀呀!!你怎麼不早發來給我?】

    紀香覺得很委屈:【我也是前幾天我弟鼓弄我電腦結果弄進病毒拿去修的時候在文檔音樂裡找到的……哎呀,我電腦桌面那麼多東西,誰會記得這個錄音啊。】

    也是哦:【那怎麼辦啊?計畫實施不了。】

    【笨啊,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你可以把手塚君騙到YY上。】

    【……你覺得國光會有YY號嗎?】

    【呃,你可以把他騙到電腦前,讀完情詩,然後問他意向。】

    【唔,確實是個好主意。】時吟心思盤算著,覺得這個計畫可行度不錯,【就這麼辦!】

    【不過我事先聲明,以手塚君那麼不解風情的性格,你要是失敗了可別找我……我不會可憐你的。】

    時吟輕笑:【紀香,那麼多次失敗我都沒放棄,這次又怎麼會放棄?不過是……】時吟頓了頓,食指向後縮了縮,又按下去,恢復原先的流暢:【不過是習慣了而已。】

    習慣了喜歡他,習慣了每天向他告白,習慣了每次告白都被拒絕。

    不過都是習慣了而已。

    紀香看著螢幕上的字句,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不管說什麼,都無法表達對於時吟的無奈和心疼。

    【傻時吟。】最後,她只能打這三個字。

    時吟笑笑:【好了,我要去買東西了。】

    【不是誰腰扭傷了?怎麼不好好休息?】

    【嘿嘿,我要早點準備告白的事宜。】

    紀香無語:【……你去吧。】

    【恩,再見。】

    【再見。】

    時吟退出MSN,關掉電腦下樓,和手塚彩菜說明自己想出去買些東西,被念叨了:“時吟,你才剛扭傷腰就要出去?女孩子不要逞強,該軟弱時就要軟弱,你去床上躺著休息會,想買什麼我去買給你。”

    “伯母,我真的沒什麼大礙,會小心的。就這樣了,拜拜。”時吟忍著痛從手塚彩菜身邊繞過出去了。

    時吟去的是離手塚家最近的莊勝崇光百貨商場。因為心裡想早點買到東西,所以走路的時候一個沒踩穩,身體斜斜滑下去,還好時吟這次反應快,猛然下蹲,止住向後倒的趨勢。還沒等她鬆口氣,一個東西從脖頸處滑落。

    看清楚這個東西是戒指後,時吟倒抽一口氣,屏住呼吸,跟著戒指滾動的方向看去。還好戒指沒滾遠,停在了一雙女士鞋子旁邊。

    時吟低下頭,松了口氣,正好看到膝蓋上掛下的項鍊。看來是項鍊自己松了,所以戒指才滾了出去。

    時吟想站起來,但是發現自己的腰傷嚴重了,她小幅度的動作都會牽動痛處。時吟咬牙站起來,冷汗直冒。她也不管腰傷,而是忙著尋找戒指。

    找到了!

    戒指被一隻纖細的手拿著,手的主人一步步向時吟走近,最後停在了時吟面前。

    時吟抬起頭,在看到這只手的主人後愣住:“清源……織希?”

    清源眼神複雜地看著時吟,拿著戒指的手微微轉動戒指:“這是你的?”

    “是。”這個戒指只是一枚鋼戒,並沒有多餘的裝飾,兩對戒指裡面分別刻著【日奈森時吟】和【手塚國光】。她擁有的,是刻有【手塚國光】字樣的戒指。

    清源摸索著戒指裡印刻的人名,一遍又一遍,直到確認無誤才道:“一對的?”

    “一對的。”

    清源沉默了下:“時吟,能聊聊嗎?”

    “……好。”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8:21

32舊書

    坐在三樓咖啡廳裡,時吟悠閒地轉動著套回左手無名指處的戒指,奉行“敵不動我也不動”政策,任由清源打量自己。

    “為什麼?”這是清源的第一個問題。

    時吟微微一笑:“因為國光被我的魅力傾倒了呀。”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厚臉皮。

    “訂婚?”

    時吟有些苦惱地摸摸鼻子:“我是比較想直接把他打包帶回家,奈何某人比較保守,沒辦法,我一向都是很賢慧,以夫為綱的,所以只好從了他。”

    “我還是想不通。”

    “我很高興你想不通。如果你想通了,那我可能就真的沒把握拿下國光。”她不得不承認清源是她攻下手塚的一大障礙。只是她贏在自信,而清源輸在自信。

    她贏在對命運的自信,清源輸在對手塚性格把握的自信。

    “國光從來不喜歡死纏爛打的女生。”

    時吟洋洋得意:“這樣才能體現他對我的在意。”呃,不對,死纏爛打太囂張了,時吟更正,“我們這是你情我願,心有靈犀,兩情相悅,情有獨鍾。”

    清源斂眉,看著桌上的瓷杯,忽而抬眸,銳利的眼神直逼時吟:“不傷害國光,會一直這樣愛他?”

    時吟正了臉色:“不傷害國光,會一直這樣愛他。”

    “為什麼?”這一次清源問的是時吟有什麼把握能讓自己信她。

    “這個問題我現在無法回答你,唯以時間證明。”時吟輕緩下聲音,“愛他這兩個字,我願用一生的時間去書寫。”

    清源心下一跳,她沉默了下,溫言輕笑:“你贏了,時吟。”

    時吟沒想到清源會這麼快認同自己,她輕挑眉迎上清源的眼睛,從容一笑:“我知道。”

    清源喝了口咖啡,神情頗有些無奈:“我念了三年的男人居然就這麼被你叼走,真不甘心。”

    時吟沒有答話。清源念了手塚三年,然而她念了手塚一輩子。

    時吟也喝了口咖啡,記起自己三年前是在立海大讀初中,因為一年前認識了手塚,一顆心在手塚面前栽了,於是不顧家裡反對,執意要去青學讀高三。還好她來了,還好她最後還是握住了他。

    “時吟,你真幸運。”這是清源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幸運”這個詞用的真是深得她心啊。

    很幸運,在前世嫁給了手塚;很幸運,在今生還是能嫁給手塚。

    時吟喝完咖啡,忍著腰疼,故作行動自如的去結了賬,再去商場裡買了自己要買的一些東西。走出商場的一瞬間,時吟忽然就有了再世為人的錯覺……

    因為醫生囑託她這幾天不要走太多路,所以時吟打算去打計程車直接回手塚家,眼角卻瞥到斜對面有一處專門低價賣舊書的店面,想著去淘一些好書以便躺在床上休息時看,時吟只能繼續忍著腰疼去挑書了。

    雖然這家書店不起眼,但是卻是擁有60年歷史的老店面。

    時吟閑閑地逛著,掃視著要買哪本書好,目光在漫不經心地掠過一排書架後又飛快調過來。

    英譯日版普希金詩歌精選。

    想著紀香今天給自己聽的錄音,時吟伸手拿下書,翻到目錄,果然找到了《致凱恩》。她翻到這一頁,看著上面的英文,笑彎眉眼。

    就是這一本了。

    時吟心滿意足地合上書本,繼續尋找。

    如果她看得仔細一點,便能在這一面的右下角處發現用藏語寫的【啊卻拉噶】。

    時吟又挑了幾本書,結帳的時候,現任書館老闆娘在看到英譯日版普希金詩歌精選後怔了怔:“倒難得有人喜歡這個……”

    時吟隨口問道:“怎麼了?”

    這裡雖然算是賣的都是舊書,價格便宜,但是不管是存放了多久的圖書,外表都乾淨整潔,據第一任老闆的回答是:“每一本書都有一個故事,自然要好好存放。”

    老闆娘笑笑:“現在的孩子好像很少看詩歌啊,難為你有這心了……其實很多詩句雖然短小,但是精湛,蘊涵著很多哲理,不失為一本生活指南。”

    時吟心虛地應和:“確實。”

    像想起什麼似的,老闆娘“哦”了聲:“對了,這本書是算免費贈送。”

    “咦,為什麼?”

    “我當初拿到這本書時也是免費得來的。”老闆娘眯了眯眼睛,顯然陷入回憶,“我還記得那天是星期一中午,因為人很少,又到了吃午餐的時間,所以我就去把飯盒熱了下,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這本書已經放在桌上了。我當時還以為是誰看了書沒把書放回書架,走進看到書本名字,我就知道這不是書館裡的書。”

    說起這個,老闆娘就洋洋得意:“我的記性雖然不算好,但是這書館裡的書有哪些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我猜想是有人把書遺忘到櫃檯上,就一邊吃午餐一邊等待著,等到晚上關門都沒人來領,我就翻看了書本,打算找到一些有用資訊,翻到第一頁的時候,發現裡面夾了一張紙,大意是說這本書不要了,放到我這裡賣。我看書本保存很好,所以就把它放到書架上賣……”

    老闆娘指了指時吟身後的小木板:“按書館規定,一本書的存放時間是三年,再過幾天時間就到了……你這也算是緣分啊。”

    時吟摸了摸鼻子,不甚自然地咳了聲,隨手翻看這本詩集:“都沒人來買過嗎?”

    “有啊,只是你們對詩歌實在是不喜歡,所以一些人在買了它後沒幾天又拿回到我這裡。”

    書頁停在《我曾經愛過你》。

    時吟怔愣地看著上面的日文翻譯,有一瞬間,心弦被撥動,鼻子酸楚。

    我曾經默默無語地,毫無指望地愛過你,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但願上帝保佑你,另一個人也會像我愛你一樣。

    時吟合上書本,很阿Q地慶倖著自己不是默默無語地愛著,雖然不曾指望手塚愛上自己,但還好他知道,所以這輩子她也不會後悔。

    將錢遞給老闆娘,時吟提著書本出去。才出門口,就收到了手塚彩菜的短信:【國光和爸爸去了真田家,這裡是位址,加油撲倒吧!】

    時吟哭笑不得,還沒等她回信,手塚彩菜的第二封短信就來了:【理由我都替你找好了,就說天氣變冷了,天氣預報說可能會下大雪,所以去給國光和爸爸送大衣和雨傘……對了,記得回來一趟拿大衣和雨傘啊。】

    時吟眼角抽了抽,回了個:【好。】理由是牽強了些,但是能見到手塚就好。

    這麼一想,之前看《我曾經愛過你》的抑鬱減少,開心占了上風。

    真田。

    時吟清淺微笑,眼眸裡光彩無雙。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8:35

33真田

    時吟依言先去手塚家拿了衣服和雨傘,被手塚彩菜追問了無數次:“真的可以嗎?你的腰沒事嗎?”

  “感覺沒有之前疼了,沒什麼大礙的。”這點痛和追手塚比起來算什麼?時吟眼睛閃亮,一想到等會可以看到手塚就開心。

  聽時吟這麼說,手塚彩菜也就不再說什麼:“那你要不要多穿點?”

  “不用不用,我的體質很好,一點也不怕冷。”

  “哦。”手塚彩菜應了聲,目光落到時吟手中拿的雨傘,“咦”了下,正要說什麼,又被雨傘的數目吸去了注意力,“時吟,你怎麼只帶兩把雨傘?”

  陰謀被揭穿,時吟笑得像只要去偷腥的狐狸:“當然是手塚爺爺一把,我和國光一把。”嘿嘿,看她想的多周到。而且如果等會冷了,還可以湊近手塚,借機調戲……啊,不,應該是借機培養感情。

  手塚彩菜一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不免為自己的兒子抹了一把辛酸淚,遇見這麼鍥而不捨孜孜不倦的女孩子,自己的兒子註定是逃不了的了。

  “那我先走了,再見,伯母。”

  “恩,再見,小心點。”手塚彩菜目送時吟出去,有些困惑地想著自己剛才打算說什麼,但是想了很久也沒想起來,索性就放棄了。她轉身去廚房繼續洗廚具,洗碗後將碗筷放進消毒櫃裡消毒。

  做完這些舒了口氣,手塚彩菜舒了口氣,正要走出廚房,目光落到一旁矮櫃上的雨傘後怔了下,猛然間就想到了原本要和時吟說的話。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把傘……國光找了三年。

  時吟到達真田家的時候,正碰上回家的真田夫人,笑眯眯地打招呼:“真田伯母,好久不見,你依然美貌如初見啊。”

  真田夫人看到時吟有些驚喜:“是時吟呀,真的好久不見了,怎麼最近都沒來找弦一郎?”

  真田家和今井家是世交,所以時吟的初中和高一高二都是在立海大讀的,高三的時候因為一個手塚國光,所以拋棄舊愛追求新歡去了。

  其實時吟想說她前世結婚後經常去真田家學習射箭的,所以不是好久不見,但是估計她這樣說出來要被當病人在胡言亂語了。

  “嘿嘿,我今天不是來了嗎?”時吟蹭到真田夫人身邊,“伯母,我想你了。”

  真田夫人笑著揉揉時吟的頭髮:“就你嘴甜,伯母也想你了。是來找真田的嗎?他在劍道房裡,今天手塚國光來,兩人估計在切磋。”

  時吟覺得自己的下巴快掉下來了:“國光會劍道?”

  真田夫人好笑地瞅她一眼,邊走邊道:“是比射箭。”

  時吟點點頭,這才對嘛。她對著真田夫人諂媚地笑著,笑容甜膩地可以滴出水來:“伯母……”

  真田夫人警惕地看了時吟一眼:“你又在想什麼鬼主意?”

  時吟不滿:“什麼叫鬼主意,我這是有求於人的禮貌。”

  真田夫人失笑:“好吧好吧,那你說吧,想求我什麼?”

  “我就是想問下劍道房沒變吧。”

  真田夫人挑眉:“迫不及待要去找弦一郎了?”

  時吟摸摸鼻子嘿笑著沒說話。

  真田夫人當做是:“劍道房當然沒變,你以為是你啊,說去青學就去青學,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哎呀,我這不是嬌羞嘛。”時吟很厚顏無恥地捧臉害羞道。

  “行了行了,你那點小心思還想瞞過我?說吧,為什麼去青學?立海大不好嗎?”她記得當初因為這個時吟還和日奈森拓一吵了一架,最後還是由於今井上野的勸說,才同意了。

  “立海大很好。”時吟放下手,想著曾經在立海大經歷的事,交到的朋友,不由自主微笑,“只是少了他。”

  只是少了手塚國光,所以再好的,於她而言也只是雞肋。

  少了他?

  真田夫人看向時吟,心思轉換快速:“是手塚國光?”

  時吟點頭承認:“是他。”

  “成功了?”

  時吟笑得很得意:“我們已經訂婚了。”

  聞言,真田夫人頗為惋惜:“以前看你總纏著弦一郎,我一直以為你會嫁到我們真田家。為什麼不是弦一郎?”

  時吟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我眼光不好吧。”她攤了攤手,“沒辦法,我只能認栽了。”她也希望是真田弦一郎,至少追起來不會像現在這樣辛苦,可是辛苦歸辛苦,她一直甘之如飴。

  真田夫人沉默了下,聽時吟這句話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徹底沒希望了。不過身為過來人,她明白這樣的心情:“加油,我去給你準備果汁。”

  “恩恩,感謝伯母。”時吟轉了轉眼珠子,趁著真田夫人還未走遠,加了句,“我要蘋果味的。”

  “一口一口吃掉國光,一口一口咬光蘋果,一口一口吸掉蘋果汁……”時吟走向劍道房,很得瑟地碎碎念著自己突發的靈感,偶爾還哼幾聲不成調的歌曲。看著近在咫尺的房門,時吟的腳步愈發輕快起來。

  因為劍道房的房門做過特殊處理,所以拉開時沒有發出太大聲音,這是為了防止外來因素影響練習者的專注。

  時吟拉開房門,看到手塚國光正好射出一箭,正中紅心。

  姿勢標準,身形挺拔,宛如一株青松,雋永攜遠。

  時吟胸口一滯,心跳跳的更快。一不小心,她再次被這樣的手塚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只覺得滿身心都在他身上。

  時吟忽然想起自己當年去學射箭的原因——在她和手塚結婚後的一天,她在書房的牆壁上看到一把弓箭,後來又曾幾次看到手塚練習射箭,所以她當時以為手塚最喜歡地是練習射箭,便厚臉皮地天天跑去真田家,讓弦一郎教她射箭。

  她第一次看到手塚失態,是在她成功學會拉弓射箭之後。

  那時候,也是她第一次聽到手塚叫她:“時吟。”聲音裡滿是倉促和緊張。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8:44

34射箭

    第一個看到時吟的是真田弦一郎。

  他起身走到時吟面前:“時吟。”

  一聲“時吟”,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門口。

  時吟笑著撲向真田:“弦一郎哥哥。”

  真田直覺要閃開,但是腦海裡忽然蹦出得知時吟轉去青學後自家母親的話“一定是弦一郎你繃著一張臉把時吟給嚇跑了”,所以猶豫了下,結果給時吟撲了個正著。

  時吟沒料到真能撲到真田,感受到掌心下緊繃的身體,時吟笑得更開心了:“嘿嘿,弦一郎哥哥,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的……精神啊。”她本來想說木頭的,但是眼睛瞟到真田德方和手塚國一也在,為了不破壞在老人心目中的良好形象,硬生生轉了修飾詞。

  “丫頭,你怎麼來了?”真田德方板著臉沒起身,坐在原地品茶。

  ……真是記仇的老人,她不過是當年轉學沒告訴他們嘛。

  手塚國一冷哼:“當然是來找我們國光的。”

  真田德方嗤之以鼻:“什麼你們國光,明明是來找我們弦一郎的……”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時吟已經拋棄弦一郎奔向手塚旁邊,臉立刻黑了。

  手塚國一淡定喝茶。什麼叫不動聲色,於無形之中秒殺敵人?這就是了。

  “國光國光,我好想你哦。”

  真田德方重重咳一聲,對朝自己走來的孫子很是不滿。

  時吟立刻加上一句:“我也很想你啊,真田爺爺。如今看到您老精神矍鑠,霸氣更盛當年,我就安心了。”

  “你這丫頭……就會油嘴滑舌。”雖是這麼說,但真田德方的臉色緩了下來。

  時吟得瑟:“這叫舌燦如蓮。”

  真田德方見弦一郎已經走到自己旁邊,便道:“弦一郎,你去和手塚家的比一場。”

  事關面子,自然迎戰。手塚國一正色:“國光,你去和真田家的比一場。”頓了頓又接到,“隨便比比就好。”

  真田德方不甘示弱:“弦一郎,記得手下留情。要是積分拉太大,你就等等,好歹遠來是客,我們做主人的總要讓讓客人。”

  於是比賽就定下來了。時吟也樂得湊到手塚國一和真田德方這裡,悠閒地看著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的對決。

  兩人去換衣間換裝的時候,真田夫人端著蘋果汁進來,看到時吟向自己招手示意,笑了笑走過去,將蘋果汁遞給時吟:“天氣這麼冷,不要喝太急,對胃不好。”

  “我知道了,謝謝伯母。”時吟接過果汁喝了一口,頓時透心涼了……果然蘋果就算被榨成汁了,也不是好吞的= =

  “誒,弦一郎和國光呢?”

  時吟換做先在嘴裡含一口,等汁水稍稍暖和後再吞下,這樣感覺就好多了。如法炮製了三口,時吟回答道:“他們要去比射箭。”

  真田夫人趁著時吟低頭繼續和果汁的時候,出其不意地問:“時吟希望誰贏啊?”

  時吟嗆了口,警覺地抬頭,果然看到真田德方和手塚國一都在對自己虎視眈眈,時吟冷汗冒出。她斟酌用詞:“這個……國光練習射箭的時間沒有弦一郎長吧?”

  得到手塚國一肯定的回答後,時吟後面的話就通順了許多:“這就是了。射箭這種東西更大程度是靠熟練度的,所以我覺得弦一郎贏得幾率大……當然,也不排除國光會險勝。”時吟忽然很慶倖現在大家都還不知道她會射箭,否則估計就要她去和他們比了。

  手塚國一似笑非笑瞅她:“勉強過關。”

  “嘿嘿。”時吟傻笑。

  因為是三盤決勝負,所以比賽很快就比完了,結果自然是真田弦一郎略勝一籌。

  真田德方洋洋得意地看著手塚國一,後者依然很淡定:“國光你做得很好,我們畢竟是客人,總要給主人一些面子。”

  兩人再次鬥嘴,還是真田夫人無奈地插話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不如手塚伯父和國光留下來吃飯吧。”

  吃飯的時候,因為眾人奉行“食不言寢不語”守則,再加上有四座寡言大山壓陣,所以整頓飯吃的很安靜。

  吃完飯,真田夫人看了眼外面下的越來越大的大雪,擔憂地道:“晚上的天氣據說會下降3℃,而且我看雪下得越來越大了,不如你們就留下來吧,反正家裡的客房還多。”

  “不用了,時吟丫頭已經把衣服帶過來了。真田家的,走了。”手塚國一說完,率先走出去站到走廊裡等待。

  “你……”真田德方瞪視手塚國一,又怒氣衝衝地轉向時吟,“丫頭,你說你要不要住在這裡?”

  時吟後退一步,乾笑著:“真田爺爺,晚安。真田伯母再見,真田伯父再見,弦一郎再見。”一口氣說完,她也匆匆跑到手塚國一身邊,免得被餘震波及。

  真田德方氣極。

  手塚國光禮貌地彎身道別:“再見。”

  真田弦一郎回禮:“再見。”

  真田夫人好笑地看著自家父親難得一見的孩子氣動作:“父親,您真是……您也不小了,小心被弦一郎笑話。”

  “哼,弦一郎那木訥小子會笑話我?”雖然這麼說,但真田德方還是迅速調整表情,做出長輩該有的嚴肅。

  告別真田一家,站在走廊上看著外面飄得越來越大的雪花,時吟先將外套和雨傘遞給手塚國一,等手塚國光出來了,再把手塚的外套遞給他,然後拿出一把雨傘,賊笑著:“國光,我們一起撐吧。”

  手塚國一和手塚國光的目光落在時吟手上的那把雨傘同時怔住。

  “這把傘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時吟提起手塚的雨傘:“你說這把傘嗎?”

  得到手塚國光點頭後,時吟道:“從我睡的客房裡找到的啊,雖然放的地方是奇怪了點,但我看這把傘還是好的,所以就拿出來用了。”時吟困惑地轉動雨傘,不過是很普通地黑色傘,“怎麼,不能用嗎?”

  “沒什麼。”手塚國光垂下視線,穿好外套,將時吟手中的雨傘接過去打開,先一步站在大雪裡,轉身看到時吟還站在走廊裡,道,“進來。”

  她那點小心思,一看就知道。

  時吟笑彎眉眼,快步走到手塚國光身邊:“國光國光,你果然還是關心我的。”

  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雨傘,並沒有看到什麼異議的地方,這才稍稍舒緩下心情。

  手塚國一聽著時吟開心的聲音,神色莫辨地看向被手塚緊握在手心的雨傘把柄,慢悠悠打開自己手中的雨傘。

  真巧啊。他想說。同樣的天氣,同樣的雨傘,同樣的人。

  走出真田家大門,有走了幾步,手塚國光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時吟詫異地也跟著停了下來。手塚國一沒有停步,超過他們的步伐繼續往前走。

  “時吟。”少年的聲音是一貫的清冷好聽。

  時吟因為他的稱呼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轉頭,正好撞進手塚的眼睛裡,被月下的手塚迷惑,神情有些恍惚。

  手塚國光的表情很是鎮定,因為月光的緣故,他清冷的眼睛裡帶著些許微波,透徹地仿佛一個吸鐵石,牢牢鎖住時吟全部的注意力:“時吟,我們兩年後結婚。”

  時吟怔愣了下,而後濃濃的喜悅從心底彌漫,一直蔓延到嘴角,蔓延到眼裡:“好,兩年後。”她輕輕的,又重複了遍,含著少女小小的羞澀和歡喜,“兩年後,我們結婚。”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8:56

35接近

    為了和手塚考上同一所大學,好繼續進行自己“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計畫,時吟幾乎都泡在手塚家惡補。

  因為美人在旁的緣故,時吟進步的很快……咳咳,主要是想在手塚心裡留下好印象,雖然她已經沒有什麼印象可留了。

  偶爾週末的時候,會拉著手塚去真田家切磋射箭技術,不過通常到最後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都會去打網球,留下時吟咬牙切齒地喝蘋果汁——她完全不懂網球。

  但是時吟明知兩人打網球,還是會拉著手塚去找真田弦一郎。對此,手塚彩菜偷問過原因。時吟的回答是:“美色撩人。”

  手塚彩菜當然知道自己兒子打網球時很有魅力,但是完全不相信時吟的說辭,這個困惑一直到有一天手塚全家和真田全家週末出去遊玩,趁時吟沒防備突擊時才得到解答。

  因為是野餐,所以三人坐在櫻花樹下,男士們去進行苦力搬運工作,手塚國一和真田德方則在另一顆樹下廝殺圍棋。

  當時只見時吟振奮著脫口而出:“從無到有的落差,需要一個反重力的起飛;從不愛到愛的跨度,需要一個情敵的刺激。”

  真田夫人黑線:“如果我沒記錯……我兒子喜歡的不是你吧。”

  手塚彩菜在一旁配合地點頭。

  “哎呀,誰說情敵這種東西需要實質性的?只要在國光心裡認為弦一郎是情敵,那麼弦一郎就是。”

  真田夫人和手塚彩菜面面相覷。

  手塚彩菜道:“可是……國光好像不這麼認為吧。”不是她們想打擊時吟,實在是事實就是如此。

  “我知道啊。不過不是有個成語叫潛移默化嗎?就算國光明知道不是真的,但日子久了,便會信以為真。”

  手塚彩菜:“……”她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有這麼感性的一面。

  真田夫人同情地看向自家兒子,以更同情地目光看向手塚國光。

  “而且你們不覺得國光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好了嗎?”

  手塚彩菜對此表示懷疑:“……他對任何人都是這樣的態度吧?”

  時吟當做沒聽見。照樣每天纏著手塚,每個週末帶著手塚找真田切磋。對於時吟最近的成績,連紀香也大呼:“我也要去找個男人!”

  時吟:“……不要隨便把其他男人和我家國光劃等號,不是所有男人都配的。”

  因為這句話,惹來了紀香的追殺。

  日子也就在這打打鬧鬧中度過,結束最後一門考試,時吟走出考場,隨著人流往樓下走。走出教學樓,時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教學樓旁邊大樹下等待自己的手塚國光。

  身形依然挺直,面上不露聲色,淡然處之。

  胸口有暖流流淌,時吟咬著下唇,不然笑容太過恣意,但唇角還是一點點翹起。她快步走到手塚身邊:“國光國光,我感覺很好誒,你考的怎麼樣?”

  手塚低下頭,看到時吟笑望著自己,臉上帶著小小的紅暈,眼眸裡映著淺淺波光。他道:“可以。”

  僅是這兩字,就讓時吟雀躍不已,自發地挽著手塚的手臂:“國光國光,伯母說今天有大餐吃哦,我們快點回去吧。”

  “時吟。”紀香跑過來,“考的怎麼樣?”

  “還好,你呢?”

  “感覺不錯。”紀香看到時吟挽著手塚的手臂,笑著揮手,“本來還想叫你去聚餐,既然佳人已有約,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再見。”

  “恩恩,再見紀香。”

  送走紀香,來了清源織希。

  面對時吟傳達的“我們不歡迎你”的眼神,清源選擇忽視。她對上手塚的眼睛:“國光,你是要考東大嗎?我也是,我們東大見。”

  時吟齜牙:“說完了吧,說完了我們要回家了。”

  清源微笑:“國光,我可以抱下你嗎?”她不待手塚回答,上前兩步,環抱住手塚,只輕輕一下就退開,“再見國光,再見時吟。”

  時吟小聲嘟囔:“我一點也不想和你再見。”

  她想了想,趁著手塚沒有防備,用力地環抱住他,嘴裡嘀咕著:“國光國光,你的懷抱只有我能抱,這次我就原諒你了,下次要是再有我就生氣了。好吧,我就勉勉強強用我的氣息覆蓋住清源的吧,清源氣息快退散,快退散……”

  手塚沒動,任由時吟緊緊抱著。

  女生小小的碎碎念也一併收入耳膜裡,他低頭看著時吟嬌小的身子,眼神溫軟。

  兩人回到家,手塚彩菜已經準備好食物了,擺了滿滿一桌。看到他們回來,也不問考試是不是理想,直接招呼他們入座吃飯。

  “咦,這是中餐?”

  “是啊。”手塚彩菜笑著解釋,“我上個星期不是和你伯父一起去中國旅行嗎?我們住的是民宿,感覺這樣吃很有氣氛,所以我去學了幾道菜,來來,大家都坐下吃飯吧。”

  “好。”時吟等手塚國一手塚國晴和手塚彩菜都坐到位子上,再等著手塚坐下後,才坐到手塚身邊。

  手塚彩菜本來要先給手塚國一夾的,但是手塚國一示意先給時吟,所以手塚彩菜就把這塊精肉夾給時吟:“來,嘗嘗這個,合不合胃口?”

  “謝謝。”時吟夾起來嘗了口,“恩,很好吃。”順便拍馬屁,“伯母的手藝好贊啊,要是我有伯母一半的手藝就好。”

  肉蒸的很軟,而且還是熱熱的,醬汁的調配也恰到好處。真是回味無窮啊。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手塚彩菜笑得開心。

  時吟見手塚彩菜得到自己肯定的讚揚後給手塚國一和手塚國晴都夾了塊,也伸手給手塚國光夾了塊:“國光你嘗嘗,很好吃哦。”

  她很邪惡地在心里加了句:就和你一樣好吃。

  手塚彩菜笑道:“國光,你看時吟都夾了肉給你,你也夾塊給她……夾菠菜,菠菜營養好。”

  手塚國光沉默著給時吟夾了塊菠菜。

  時吟哭喪著表情看著碗裡的菠菜。她能說她對菠菜過敏嗎?可是這是國光第一次夾東西給她呀……時吟掙扎幾番後,還是選擇吃了。她痛並快樂著。

  之後一頓飯吃得安靜,吃完後,時吟正要幫手塚彩菜一起洗碗。手塚彩菜笑著拒絕:“行了,你就在一旁歇著,我自己來……時吟,你的臉上怎麼起了紅疹子?”

  一聽這話,大家都聚了過來。果然看到時吟的臉上長了很多紅疹子。

  手塚國一嚴肅地問:“怎麼回事?”

  時吟扁了扁嘴,誠實招了:“我對菠菜過敏。不過不要緊,只要塗了藥膏,明天一早就能好。”

  眾人一致看向罪魁禍首。手塚國光抿了抿唇,去廚房拿了藥箱,拉時吟上樓。

  手塚小心翼翼給時吟塗著藥膏:“只有臉上?”

  時吟享受著手塚難得的小心:“恩,我過敏只有在臉上長紅疹子。”

  “菠菜過敏怎麼不說?”

  聲音好凶……時吟有些委屈:“這是國光你第一次給我夾菜誒。”

  手塚手上動作一頓,沒有說話,但動作更加輕柔。

  “這樣真好,國光。”時吟輕聲道。

  室內燈光柔暖,溫暖四溢,正如他們之間的情感,溫暖得恰到好處。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9:08

36結婚

    手塚和時吟最終都考上了日本東京大學,不過一個是以正數名次進入熱門學部,一個是以倒數名次險進。

  對於這個成績,手塚彩菜一邊開心地張羅慶祝聚餐,一邊在心裡給予了自己兒子十二萬分的同情:最終還是沒能逃開自家媳婦的魔爪。

  今井上野在得知時吟的成績後,來到了手塚家,不出意料地逮到了自從放暑假後就一直窩在手塚家,直接把手塚家當做自己家的時吟,不無諷刺:“果然只要你拿出對手塚國光鍥而不捨的魄力就能有長進。”

  不過這勉強也算是一個把柄吧?今井上野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時吟。

  時吟立刻警覺地倒退數步,藏到手塚身後,只探出個頭:“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有這麼和你叔父說話的?”今井上野很悠閒地坐在沙發上,涼涼地看著時吟,直看得後者越來越心虛。

  時吟最終投降,不甘情願地道:“好吧好吧,你想我做什麼?”

  “我聽說你放棄公司的股份了。”

  時吟鄙夷他:“你現在才知道啊。”

  這回今井上野懶得說話,直接將桌上的筆扔過去,正中時吟的額頭。

  “嗷。”時吟捂著額頭,“叔父……你這麼暴力會毀了你人模人樣的形象的。”見今井上野作勢又要扔來一支筆,時吟連忙把頭縮到手塚身後,“好好好,是了是了,叔父你英明,我確實放棄公司的股票了。”

  今井上野冷冷看向時吟,但是視線被手塚擋住。他移上視線,對上手塚的眼睛。後者不移分毫,鎮定地回視今井上野。

  到底還是手塚冰山冷氣強大,今井上野首先一笑:“勉強算不錯。”他指的是手塚讓時吟“回頭是岸”的壯舉。

  “謝謝。”

  時吟探出頭扁扁嘴,小動作被今井上野逮住:“說吧,你打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啊,川瀨是國光的姑姑誒。”

  今井上野嗤之以鼻:“我還不瞭解你嗎?你之前打給澤裡讓他幫你複印三份合同嗎?我自然要詳細瞭解一番,你也收到東大錄取書,是時候發動反擊了吧。”

  時吟乾笑:“這個……其實我是打算大學畢業後再慢慢來的。”

  “再慢就失去最好的時機了。”

  “哎呀,叔父你就不能不要在國光面前說這件事嗎?”時吟抓抓頭髮,“況且不是時機問題……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對我未來很重要,可是我現在什麼也不懂啊。”

  今井上野沉默了下,轉頭問手塚:“你進的是什麼學部?”

  “經濟學部。”

  “那就是了。時吟,你也去經濟學部。”

  “誒?”時吟詫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是很想和國光在一起啦,可是我的分數線到不了啊。”

  今井上野冷笑:“知道自己分數不高怎麼當初不更努力點?行了,這個我會給你排的。我最多只給你三年,大三的時候你和國光同時進入公司實習。”

  和國光一起實行……時吟心動了,有些猶豫地看向手塚:“可是……國光你覺得怎麼樣?”

  手塚國光的分析很冷靜:“多積累一點經驗都是好的。”

  “那好,就這麼定了。”今井上野一錘定音,“我下午還有一場手術,先走了。”

  “恩恩。”得到手塚的確定回答,時吟笑眯眼睛,“走好,叔父。”

  “再見叔父。”

  不知為何,聽到手塚叫自己叔父,今井上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有那麼老嗎?

  之後的日子,就這麼靜靜流淌過去,一個沒注意,就流過了兩年。

  兩年的時間該怎麼算呢?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不過是兩個春秋的輪回交替。一晃眼,兩年已逝。

  兩年,手塚和時吟從高三畢業黨榮升為日本東京大學大一新生,又由大一走進大二。

  兩年的時間能改變的不多,時吟和手塚家的關係卻是越來越親密,雖然手塚依舊一副冰山臉,淡定面對時吟每天一次的告白。至少按照紀香的說法是,冰山還是那座冰山,但冰山表面已經能看到幾條裂縫。

  就好像被炙熱的陽光,一點點融化固執的外皮。

  同時,兩人結婚的日子也越來越接近,今井一家和手塚一家都忙了起來,幫著準備請帖,禮金,選婚紗,選新婚拍照的地方,選婚禮地址。這麼多人當中就時吟的表現最淡定從容,按她的話是不管婚禮怎樣,她這輩子都纏定手塚了。所以一點也不會緊張。

  事實上,這是假的,時吟心裡比任何人都緊張。雖然她已經結婚了,還嫁的是同一個人,但是……但是時吟好想哭啊,她緊張啊她害怕啊她擔心啊,而且距離結婚日期越近,她越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於是,在結婚的前一天,時吟偷跑到手塚家,結果被手塚國一抓了個正著。

  “丫頭,你怎麼來了?”手塚國一也沒打算要答案,“既然來了,就陪我下一盤棋。”

  這兩年時間時吟因為經常和手塚國一下棋,再加上大學也加入圍棋社,經常和紀香早川混在一起,棋藝進步很大,所以時吟也沒推託,去廚房泡了一壺茶,坐下來和手塚國一下棋。

  原本煩亂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時吟下的越來越順手,雖然依然輸了,但是這次拖了一個小時。時吟很興奮:“正所謂一失一得,我現在輸了,是不是說明我明天會贏?”

  手塚國一收著棋,沒有去回答時吟的話。時吟也不在意,道了句“我去找國光了”,就往樓上跑。

  手塚國一看著時吟跑上去了,才哼道:“要不是我讓著,你還能跟我下一個小時?”

  只是……他回想著之前的和時吟下的每一步棋。為什麼他覺得時吟的棋路越來越熟悉?

  時吟到樓上的時候卻發現手塚國光不在。她看了下手錶,7:30,鬱悶地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無聊地轉著筆盯著桌上的紙張,想著自己今日的告白話語,忽然靈感一發,噙著笑容認真寫著。

  寫完後,時吟滿足地看著自己的傑作,一張張安放好,繼續等著手塚。等著等著,就沒撐住,趴在桌上睡著了。

  手塚國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時吟睡著的情形,他不由放輕腳步。走到書桌旁,他一眼就看到桌子邊沿放著一疊紙。

  第一張上面貼了張便箋:我最喜歡的人。

  手塚看了眼時吟,撕下便箋紙,拿起這一疊紙,一張張看下來。

  第一張紙:手塚國一,手塚國晴,手塚彩菜,手塚國光,今井上野,早川暮夏。

  第二張紙:手塚國一,今井上野,手塚國光,真田弦一郎,千夏紀香,丸井文太。

  第三張紙:手塚國一,手塚彩菜,手塚國光,幸村精市,千夏紀香,早上暮夏。

  第四張紙:手塚國晴,手塚國光,今井上野,仁王雅治,早川暮夏,柳生比呂士。

  第五張紙:今井美惠子,手塚彩菜,手塚國光,今井上野,切原赤也,千夏紀香。

  第六張紙:手塚彩菜,今井上野,真田弦一郎,手塚國光,柳蓮二,早川暮夏。

  密密麻麻寫了很多人名,但是只有一個人名是六張紙裡都有寫的。

  此時時吟已經醒來,看到手塚在看自己的告白貼,立刻笑容滿面,等著手塚的誇獎。哎呀,居然能寫出這麼委婉有內涵的情書,好佩服自己啊。

  手塚國光放下紙張,對時吟道:“走吧,我送你。”

  時吟垮下小臉,哀怨地看著手塚:“國光你沒其它話要說嗎?你難道你感動嗎?”

  手塚國光面色不改:“很浪費紙張。”

  時吟:“……”算了算了,她早該知道手塚是不會說什麼甜蜜的話的,當然,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才會真的覺得恐怖= =

  一路兩人都沒有說話,到家的時候,時吟竊笑著湊到手塚面前:“國光……”她趁著手塚沒反應過來,踮腳親到手塚的嘴角,又飛快逃到家門口:“國光,這是晚安吻。”

  她心跳地比以前更快,所以沒敢去看手塚的表情,道完晚安就逃進家裡了。

  也許是因為見到手塚,又偷吻成功的緣故,所以時吟回到家很快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安心。

  第二天4點,時吟就被今井美惠子從被窩里拉出來化妝,換禮服了。一直花了三個小時才終於整裝完畢。同時,紀香和暮夏也來了。時吟的房間裡立刻熱鬧起來。

  三人在樓上玩鬧著,一個沒注意,紀香的後背撞到靠著窗戶的桌子邊沿,桌子上的東西因為桌子的傾斜順勢滾出了窗外。

  “啊,我的訂婚戒指!”時吟緊張地伸長脖子搜尋,沒看到戒指,轉身跑出門,“我下去找。”

  “時吟,等等,我去找。”暮夏沒能叫住時吟,關心地問紀香,“你怎麼樣?背痛不痛?”

  “我沒事,你快去找時吟。”

  “恩。”暮夏見紀香真的沒什麼事,就追著時吟去了。

  今井美惠子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暮夏匆忙跑出去,忙問紀香:“怎麼回事?咦,時吟呢?”

  紀香揉著後背,很是內疚:“都怪我剛才沒注意到,把時吟的戒指弄丟了,所以時吟去找戒指了。”

  “戒指?現在是什麼時候啊她還去關心什麼戒指?我去看看。”說著,今井美惠子也匆匆過去。

  時吟跑到樓下,在花園裡找了半天沒找到,偏頭的時候正好看到躺在房子門前道路上戒指的反光。

  時吟心下一喜,不顧身後暮夏的叫喊,打開鐵門,跑到馬路上撿起戒指。

  當戒指真實的觸感傳遞而來,時吟終於安心了。時吟笑著轉身朝暮夏晃手:“暮夏你看,我找到戒指了。”

  卻見暮夏的表情又慌張又驚悚:“時吟,小心!”

  小心?小心什麼?

  時吟側頭,看到飛馳而來的車子。那一刻,腦海裡有什麼東西洶湧而出。

  難怪越接近結婚的日子越慌,她現在終於記起來曾被自己刻意遺忘的一段記憶:在她和手塚國光結婚的那天早上,她出了車禍。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9:30

我還記得,你的微笑
               
37三年

    時吟重新恢復意識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站在馬路中央,周圍是來來回回的車子。她嚇了一跳,她不是應該出車禍嗎?為什麼還是在這裡?

  她感覺有些怪異,環顧四周,那些怪異密密麻麻地從心底一點點攀爬上來,塞滿她每一寸血脈——這裡不是她家門口的馬路。

  還沒等她理清頭緒,一輛車子從前面開過來。時吟慌張地頭退幾步要逃離,但是車子的速度太快,以至於直直撞上她,時吟被撞得在地上滾了幾米後停下。

  司機猛地剎車,膽顫驚心地看著前面道路,但是什麼也沒看到。

  “明明感覺撞到人了呀……”司機低喃著要下車去看,才打開車門,就想到自己在馬路上,而根據交通規定,馬路上是不能隨便停車的。

  沒等司機多想,員警就來了:“你,違反交通守則,把車停到路邊。”

  司機覺得自己今天真倒楣,他哭喪著臉:“員警,我好像撞到什麼了。”

  聽司機這麼說,員警也警覺起來,神情嚴肅地後退一步,蹲下身看著車底和輪胎,沒看到什麼,他站起來看著前方的馬路,也沒看到什麼。他皺著眉頭問司機:“你確定?我什麼都沒發現。”

  咦?司機伸長脖子再看了看前面道路,也什麼都沒看到,這才稍稍松了心,賠笑著:“這個……可能是錯覺,錯覺。”

  “既然是錯覺就把車子開到馬路邊,先測試酒精含量,我再把罰單開給你。別想什麼花樣。”

  “是是。”司機彎腰點頭地坐回車子裡,關門,等員警站到旁邊後,將車子打了個圈,開到車道邊,停穩了下來又是一陣賠笑。

  她要死了嗎?時吟微抬頭,看著前面車子旁交談的兩人,只覺得好想哀吼一聲: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要關心她這個患者嗎?他們聊什麼啊居然能聊這麼久?該不會是想把她埋屍滅跡吧?

  時吟一慌,連忙定神努力看清那兩個人,打算死前要把仇人記下,好死後報仇。

  看清的同時也看到他們都轉向自己這裡,時吟稍安心。原來其中一個是員警,而且他們都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自己。那就好了,她的仇人應該逃不了了。

  時吟松了口氣,剛想放鬆,就發現員警站到旁邊,自己的仇人坐回車子裡,輪胎一轉開向馬道邊,同時員警也走向馬路邊。

  誒誒,這是怎麼回事?現在不是應該先來查看她的傷勢,並且撥打急救電話嗎?難道他們兩個是親戚,所以相互包容了?

  太太太過分了!時吟咬牙安慰自己:沒關係沒關係,在馬路上出了車禍,周圍來來往往都是車輛,會有人發現她的。

  但是時吟等了會,什麼也沒等到,周圍是來來回回開過幾輛車子,但沒一個人發現她。而撞她的那個司機開走,員警也騎上巡查車走了。

  完了。時吟絕望地想,自己身體裡的血都快要流光了吧?居然這麼久死了,好不甘心啊。而且……而且今天是她和國光結婚的日子啊……

  等等,她和國光結婚的日子?!

  時吟的心跳忽然失去原先的節奏,跳得又急又快。

  她在家門口發生車禍,不是被暮夏看到了嗎?為什麼她沒過來?為什麼她不僅沒打急救車,而且任由撞她的人走了?

  時吟心臟一陣緊縮,慌亂的同時,卻意外發現身體沒有任何疼痛感。

  她茫然地低頭看先向自己的身體,終於知道了一直隱隱存在的違和感——她的身體是透明的!

  心思俱停。

  時吟愣愣地看看自己透明的身體,身上穿的不是婚紗,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大衣。她又低頭看著馬路,再怔怔地抬頭看著前方。

  又一輛車子飛駛而來,時吟下意識地要縮身,又想到身體現狀,硬生生止住全部動作,暗自咬牙等待驗證。

  果然,只見車子在自己身上碾過去,停了下來,而時吟的身體依舊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車子的司機感覺撞到東西了,連忙停下車,念叨著:“千萬不是人啊……我明明沒看到有人走的……”

  他下車查看,但是什麼也沒看到,嘀咕著“可能是咯到石子了吧”,重新上了車,啟動繼續往前開。

  時吟不能回神。明明車子從身體上碾過,為什麼她沒感覺到疼痛?

  所以她現在算什麼?靈魂嗎?

  時吟從地上爬起來,地上沒有血跡,難怪沒有人發現。她抬起雙手,透過雙手看到了地面。原來不是錯覺。

  一股寒冷席捲全身,時吟顫微微地蹲下身,環膝抱住自己,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明明是出了車禍,應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而不是以這樣一幅軀體站在這個鬼地方!

  時吟看到地面上有張葉片,她想起車子從自己身上過去並不是穿過去,而是碾過去的。她心裡燃起一抹希望,顫顫地伸手,在樹葉上面停頓了些許時間,時吟深吸一口氣,心一橫,大拇指和食指合上。

  居然有實感!

  時吟欣喜地張大眼睛,將樹葉拿到眼前,細細打量,雙手撫摸著樹葉,感受樹葉上的文脈。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她並不是一個魂魄?

  “啊!那片樹葉居然停在了半空中!”

  時吟被女生的尖叫聲,嚇了一跳,手一松,樹葉就輕飄飄落下,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時吟抬頭,看到人行道上有女生指著自己這裡的方向不可思議地尖叫。

  她的同伴聽到她的叫聲湊過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來:“什麼停在半空中?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到?”

  女生看到樹葉飄了下去,輕輕落到地上,勉強扯了扯嘴唇:“沒,沒什麼……應該是我的錯覺吧。”她像是為了說服別人,又像是為了說服自己,重複了遍,“是我的錯覺……樹葉怎麼可能停在半空中,這不符合地球引力。”

  “你讀書讀傻了吧,居然連這幻覺都出來了。走,姐帶你去吃甜品,讓你輕鬆輕鬆。”

  “恩,好。”女生隨著她的朋友繼續走著人行道,走到對面,忍不住再次回頭,並沒有看到意外,這才安心。

  天氣很冷,但是更冷的是時吟的心。

  她有些狼狽地站起來,想哭卻哭不出來,她孤單就像只走失家人的落雁,睜著迷惘的雙眼尋找同伴。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了對面路上走著的一個人臉上。

  “國光!”她叫著跑上去,“國光國光!”明知道她聽不見也看不見,但還是想叫他的名字,這讓她仿佛找到了遺失的勇氣。

  時吟跑近了才發現原來是手塚和從前青學網球部正選一起出來,每人都穿著青學的校服,身上背著網球袋。

  時吟有些好笑地想:他們該不會出來回憶青春吧?

  正在心裡腹誹著,時吟撞上手塚清冷的眼睛,胸口一緊,卻見手塚又掃向別處。時吟雖然松了口氣,但更多的是失落:果然他看不到自己。

  不二也發現手塚轉頭像在尋找什麼,遂笑問道:“手塚,你在找什麼?”

  手塚頓了下:“我聽到有人在叫我。”

  “我也有聽到哦。”菊丸英二舉手,“不過太輕了,我還以為是幻聽呢。”

  聞言,手塚再次尋找,可惜什麼也沒找到。此時,時吟已經來到了他們身後,不敢擠上去,因為她的觸覺還在,免得他們驚慌。

  大家都停下來幫忙尋找,找了十來分鐘,不二問:“找到了嗎?”

  手塚搖搖頭:“可能是錯覺,我們走吧。”

  不二正要說“那好吧”,就被乾貞治打斷:“我也聽到了。”他推了推眼鏡,在陽光的折射下,眼鏡折射出亮光,“85%是女生,10%是男生,剩下5%是幻聽。”

  “女生嗎?”不二笑容更甚,“不如我們再找找吧。”

  手塚目光在不二臉上滑過,正色:“不二,你太鬆懈了!”

  “是是。”不二笑眯眯的,“真的不用找了?”

  這回手塚以行動給出了答案——邁動腳步向前走。

  見如此,大家都笑著跟了上去,乾貞治一本正經繼續自己的推理:“75%是在害羞,15%是在調戲,5%屬於幻聽,剩下5%為不明因素。”

  英二則偷偷和大石要耳朵:“大石,你說部長是不是害羞了?”

  大石還沒給出答案,手塚的聲音先一步抵達:“菊丸,繞操場跑30圈。”

  “部長,這裡沒有操場。”

  一頓:“明天繞學校操場,50圈。”

  英二立刻哀嚎了:“不要啊部長,我錯了!”

  原來自己的聲音是可以被聽到的。發現了這個幸運的事情後,時吟笑得更開心了。

  時吟跟在手塚他們身後走,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邊四處看。路過書亭的時候,時吟掃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視線在掃過去後又猛地被拉回來。她甚至忘了走路,就停在書亭前面,看著上面擺放的雜誌上的日期,原先見到手塚的喜悅瞬間消退。

  怪不得會覺得手塚稚氣了許多,怪不得他們都穿著青學校服,背著網球包,難怪手塚這個時間是和正選在一起,而不是在病房裡照顧出了車禍的自己。

  原來,不是這一切怪異,而是她來到了三年前。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9:41

38重見

    時吟小心跟著,聽著他們的談話,看著他們一一分別,到最後,只剩下她和手塚。時吟在後面踩著手塚的影子,漸漸地,心裡的慌張平復下來,她和手塚一起走過熟悉的街道,不由想到曾看過的一篇中文詩歌翻譯:

  【我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不得不說,中國文化就是博大精深,一個【只】字點名全部。只此,唯一。

  時吟覺得自己雖然沒有喝過血多種類的酒,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也是這樣,卻只愛過一個手塚。還好她曾遇到他,又再次遇見他,都在他們最美好的年華,並且沒有錯過他。

  唯一的遺憾,就是這一輩子沒能和手塚結婚,不過還好,不算太大的遺憾,因為上輩子彌補過。

  時吟低垂著腦袋,盯著地上的影子,放空思緒,不去恐慌,不去想自己是否有一天會像突然出現在這裡一樣,突然消失。

  前面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時吟極力剎車,終於在即將撞到手塚的時候停下腳步。

  怎麼回事?時吟好奇地移到一邊,終於知道了原因——在手塚家門口站著一位少女,雙頰緋紅,手裡拿著一張信紙。

  時吟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只見少女在發現手塚後,臉色更紅了。

  “手塚君,我……我是伊藤悠子。”也許是因為緊張,少女一直不停地揉搓信封,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自我介紹完,她腦子裡變得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羞澀地對上手塚的眼睛,被手塚的嚴肅嚇了一跳,“我想說……我想說……手塚君,我喜歡你!”

  說完後,她飛快將手裡的信封塞到手塚手裡,跑走了。

  時吟在一旁憤怒跺腳:既然敢肖想她家手塚……算了算了,以手塚的美貌而言,確實會吸引那麼幾個小姑娘,這從側面說明她眼光好,更何況這個告白手塚是不會答應的。

  這麼自我來回安慰幾番,時吟才放心。正要回到手塚身後繼續踩影子,卻見手塚轉向自己這邊:“誰在?”

  時吟動作一僵,很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剛才懊惱出聲了。

  因為一路的相隨,所以時吟也發現自己如果說話是會被人聽見,但是如果是自己摔倒或是走路蹦跳都不會被人聽見,同時她的觸覺也是存在,以之前一次被車撞一次被車碾為例。

  手塚仔細看了會也沒發現人,便不再理會。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信封,推門進屋。

  時吟放下心,也跟著進屋。看到忙碌端飯菜的手塚彩菜,差點要撲上去訴離愁了。

  手塚彩菜弓身放下最後一盤菜,直起身子的時候正好看到手塚推門進來,笑道:“國光回來了,真準時,飯菜已經弄好了,可以吃了。”最後一句既是對手塚國光說,也是對在廝殺圍棋的手塚國晴和手塚國一說。

  “恩。”手塚點頭應道,“我先去樓上放書包。”

  手塚彩菜很眼尖地看到手塚國光手裡拿著的粉色信封,眼裡不由流露出好奇的神彩:“國光,那是什麼?我記得我之前出門扔垃圾的時候看到有小女生站在門口,她是在等你吧?這該不會是情書?”手塚彩菜有一種“吾家有男初長成”的自豪辛酸。

  自己的兒子魅力這麼大,身為母親當然驕傲,但是另一面,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就要被小女生騙走,再過不久也許要訂婚,再過不久也需要結婚……唉唉唉,男大不中留啊。

  相比起自家母親生動的表演,手塚國光依然端著一副面癱臉:“爺爺,爸爸媽媽,我上去了。”說完,便腳步穩健地上樓了。

  這回時吟沒有跟上去,她站在一旁,笑看著手塚彩菜看似傷懷實則竊喜的表情。這樣子,會讓她覺得自己是手塚家的一份子。

  手塚彩菜瞠目結舌地看著手塚國光鎮定上樓,向手塚國一告狀:“爸爸你看,國光好囂張,做母親的好傷心啊……”順便再向手塚國晴控訴,“唉,兒子一定是被你帶壞的,面癱趨勢正向你進軍,相信假以時日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她自己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看到手塚國光下來,話題一轉,偷笑著調侃:“國光你剛剛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手塚國光腳步不停面色不改:“母親你多想了。”

  “哎呀,正所謂三歲看到老,知子莫若母,國光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

  手塚國光直接過濾掉這句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同時,手塚國一道:“吃飯。”

  手塚彩菜這才聽著自己的話題,應了聲“是”,便也做到自己的座位上,很端莊賢慧地吃著飯。

  時吟聞著飯菜的香味,只覺得饞蟲在肚子裡抗議,咦,等等……她可以聞到食物的味道?

  時吟欣喜地上前,香味更濃了。真的不是錯覺呀,時吟感動地幾乎想撲上去嘗了。那這樣是不是說明她的感官都在?是不是說明……其實她並不是一個魂魄?

  事實證明,站在一旁看別人吃晚飯是對毅力的一種折磨,很不巧,她的毅力只有在面對手塚國光時才會爆發。

  時吟哀怨地看著他們。嚶嚶嚶,她肚子也餓了。

  不行,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她肚子只會更餓。時吟知道他們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所以直接用跑的來到手塚房間裡。所謂秀色可餐,又所謂望梅止渴,再所謂畫餅充饑,那她等會等手塚上來了,一直看著他是不是就可以填飽肚子了?

  時吟無聊地坐在椅子上,把玩著筆打發時間。玩了一會覺得無聊,在桌上搜尋了下,看到一旁放著日文版《中華上下五千年(上)》,覺得有趣,便拿過來看。

  時吟看的專注,所以完全沒察覺到在自己看到一半的時候,手塚站在了門口。她津津有味地正打算翻到下一頁,忽聽到手塚的聲音:“你是誰?”

  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半分被眼前靈異畫面嚇到的顫抖。

  時吟一慌,連忙把書合上放回原位,正打算粉飾太平,只聽見手塚又道:“之前的人也是你?”

  時吟心裡緊張,脫口而出:“不是。”話一出口,她就在心裡暗叫壞了,但同時又令有一種心安。被手塚發現,算不算代表她的痛苦有人知曉?

  她小心翼翼看向手塚,微的一愣,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弧度很小,小到只要眨一下眼,那弧度就會消失——她看到手塚仿佛笑了下。

  手塚國光進來,很貼心地將門關上,看向時吟所坐的椅子:“我是手塚國光。”

  時吟有些慌張,不知道該不該說出自己的名字。她視線胡亂飄散,落在剛剛看的書的封面裡寫的主編的姓氏上:“我……我叫宋時吟。”

  宋……“中國人?你日語說得很好。”

  時吟站到一旁,像是做錯事受到老師罰站,心虛地應著:“是的。”

  “那你怎麼在這裡?”

  時吟猶豫了下,選擇性地道:“不知道,我一醒來就在你家門前了……我跟著你進來,看你們都在吃飯,所以我就上樓了……”

  說到吃飯,時吟雙手按住肚子,明知道手塚看不到,還是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連帶著聲音都很是可憐兮兮:“我肚子餓了,還有沒有飯吃?”

  手塚頓了下,道:“我下去拿,你不要亂走。”

  “好,謝謝。”時吟興奮地下意識上前撲上去,身體卻從手塚裡穿過,時吟蒙住,腦袋一片空白地呆站在一邊。

  手塚像是什麼觸覺都沒感受到一樣,開門下樓了。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09:52

39生活

    手塚端上來的是壽司,量不多,但是時吟已經很滿足了:有什麼比餓肚子有飯吃還幸福的事呢?尤其身邊還有個自己心心念念著的男人。

  雖然肚子餓,但是時吟吃得很斯文秀氣,吃完後,時吟又喝了口開水,休息了一分鐘左右,才看向手塚:“你不害怕?”

  “還好。”正經的表情,嚴肅的聲音。

  當然,說是這樣說,事實上看到這樣的靈異情況誰不會恐懼?只是他一向情緒不露於表,再加上潛在的本能沒有感覺危險,所以選擇按兵不動。

  時吟轉了轉眼珠,再次撲了上去,和之前一樣,還是撲了個空。

  時吟無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第一次她可以安慰自己是被手塚閃過去了,那麼第二次呢?

  時吟站到手塚旁邊,低頭看著手塚,顫微微地伸出手,想摸下手塚的頭髮,但是摸了空。

  手塚有絲怪異的感覺,猛地轉頭對著時吟這邊:“你在這裡。”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時吟心裡燃起了微末的希望:“你……你能看到我?”

  手塚搖了下頭。

  時吟絕望地癱坐在地上,想哭,又不想在手塚面前哭。

  “如果要哭就哭吧。”

  從來沒有哪一次,有像今天一樣,感覺手塚的聲音再冷,也是冷中藏著溫暖。

  時吟胸口一酸,眼淚刷刷地落下,她咽哽道:“我……我碰不到你。”

  手塚面色鎮定,心思轉動快速,替她冷靜分析:“你的意思是指你不可以碰東西?”

  時吟委屈地指指碗筷:“可是這些我可以拿起來……”而且也可以吃飯。

  想到之前看著碗宛如自動飄升到半空,壽司一塊塊憑空消失,手塚道:“只是不能碰我還是所有人都不能碰?”

  “我……我不知道……”時吟胡亂地在臉上抹一把,也不管有沒有弄髒臉。反正任何人都看不到她,就算她長得再漂亮也沒人欣賞。

  她本來想實話實說,突然想起之前的謊言,於是就順勢繼續說下去:“我剛才和你說過,我醒來就在你家門口……也就是你發現我的地方,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手塚沉默了下,站起來:“跟我來。”

  時吟愣了下:“去哪裡?”

  手塚沒有明說,打開門走了出去。時吟猶豫了下,也跟著出去。

  手塚要到的第一個地方是手塚國晴的書房。禮貌地敲了下門,得到手塚國晴的回應後打開門進來:“父親,打擾下。”

  手塚國晴放下手中的書本:“有什麼事?”

  手塚國光站到一邊,目光卻是再次精准地落到時吟臉上。

  時吟一愣,進而反應過來,走到手塚國晴身邊,在心裡默默道:伯父,多有冒犯,請勿責怪。

  她忐忑地伸手,輕輕觸上手塚國晴的肩膀,還是穿了過去。

  時吟放下手,手掌不可抑制地顫抖。她後退數步,頭也不回地出去,靠在外面的牆壁上,咬著下唇任眼裡的眼淚越積越多也沒吭聲。

  就在時吟快忍不住要哭出來的時候,手塚出來了,順手關上門:“還在?”

  時吟深吸幾口氣,拼命壓抑住滿到喉嚨的哭泣:“恩。”

  僅這一聲應答,手塚就已經得到答案,他沉默了下問:“走。”

  “恩。”時吟低頭應道。她以為是要回到手塚的房間,沒想到手塚是往樓下走,她急忙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你要去哪?”

  手塚沒有回答,時吟齜牙:“你快說啊,不然我就不去了。”她下意識地伸手要拉住手塚的手臂,但是穿了過去,時吟來不及哀傷什麼,就見手塚已經到了一樓,她鬱悶了一通,掙扎了半天,還是選擇跟下去。

  時吟到達的時候,正好聽到手塚道:“爺爺,我們下一盤。”

  她心下一跳,下意識看向手塚,以為她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她觀察了一陣子之後發現手塚的用意還是讓她去試。其實她想說已經試了那麼多,不可能出現意外,但這樣細心的手塚,讓她心尖暖暖的。

  明知道每試驗一次,失望就會重一分,時吟還是不忍拒絕。

  結果如她預料,失敗了。

  時吟乾脆盤腿坐在地上看他們下棋。手塚國光的棋藝受他性格的影響,很沉穩,但敗在經驗太少,而且不如手塚國一那般專注。十分鐘,最多手塚國光只能撐十分鐘。

  果然,八分鐘之後,手塚敗。

  縱然如此,時吟不得不承認,即使以現在手塚國光的棋藝,只要策謀得當,也能秒勝當初剛學圍棋的自己。

  手塚站起來,恭敬地朝手塚國一鞠躬:“我要上樓了,爺爺。”

  時吟站起來跟著手塚上來,到了手塚房間,等他關上門後,才敢出聲:“都失敗了。”

  “我知道。”

  時吟歎了口氣,想到另一個問題:“那晚上怎麼辦?”她雖然是靈魂,但也是要睡覺的。

  “你睡床。”

  “一起吧。”見手塚看向自己,時吟尷尬地咧咧嘴,“不,我的意思是……反正我是靈魂,所以一起睡沒關係的。”

  “不用了。”

  時吟吶吶地“哦”了一聲:“那個……那個……”她絞盡腦汁岔開話題,“我想洗澡,這裡有衣服嗎?”

  說出來之後,時吟自己就先洩氣了:“算了。”她想到不管自己有沒有穿衣服手塚都是看不到的……雖然沒穿衣服,她可能過不了自己心裡這關。算了算了,還是穿自己的衣服吧。

  手塚也猜到她的想法,沉默了下還是道:“明天週六,我有時間。”

  時吟眼前一亮:“你是說你打算明天陪我去商場買衣服嗎?”她低頭搜了搜衣服的口袋,還真給她搜出了一個錢包,生怕裡面有身份證,時吟急忙打開,松了口氣,還好,只有錢。

  她興奮地遞到手塚面前:“你看你看,我還有錢,哈哈。”她全遞到手塚手裡,見手塚要拒絕,忙道,“誒誒,不要還給我,你看我現在這樣,就算留著錢有什麼用?你明天不是要陪我去商店買衣服日用品嗎?總不能用你的錢吧?而且我又住到你這裡,也可以算是住宿費呀。”

  她想撲上去,想到自己的魂魄狀況,硬生生止住:“嘿嘿,國光,我就知道你其實是面冷心熱的。”

  國光,她的國光呀。時吟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順便也吞下了某句話:反正就算給你,你的還都是我的。

  時吟不給手塚拒絕的機會,就飛快跑到衛生間裡:“我要去洗澡了,不准進來!”

  站在淋浴蓬下面,時吟對著無法映出自己容貌的鏡子,暗暗下定決心。

  她可以的,即使從頭,清零開始,她也可以,同樣地,一點點侵蝕掉手塚所有的防備。

  國光,我很慶倖依然遇到你,你就是我全部的精神力量和精神支柱。

  而這一次,我和你,陪你,並且見證你的成長。經歷我不曾接觸的,屬於你的榮光驕傲。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0:03

40購物

     時吟洗完澡出來,看到手塚已經在地上鋪好床墊,躺進去睡著了。

  時吟小聲地關了浴室的燈,並沒有直接上床。她蹲在手塚面前,靜靜地看著手塚的臉。

  三年前後三年後的手塚,都是她愛的手塚。只是這次,她追還是不追?

  沒有人知道,她重生之後不顧一切再次追求手塚,不是不恨——她對他的愛蓋過了所有的恨,而是擔心歷史重演,自己逃離不過死亡的爪印。

  時間太短,她實在不願把那麼短的時間拿來恨,她一如既往一往無前,只是希望這次死亡能夠含笑而終。

  每次被拒絕的時候她都會傷心難過,然後熟稔地用笑容搪塞悲哀。

  原諒她的自私,她知道手塚國光喜歡的是清源織希,所以她告訴自己,只要十年,十年就好,十年之後,她放手。

  她一點也不擔心她死後手塚會有多傷心——畢竟她一點也不認為手塚會喜歡上自己。那麼,就留下這些稍微美好一點的記憶。

  所以這次意外於她而言,猝不及防。

  時吟歎了口氣,小聲嘟囔:“唉,國光,你怎麼這麼美好。”

  要是缺點多一些,她就不用執著了。

  時吟起身,輕手輕腳地繞過手塚,走到床邊躺下,蓋上被子。

  雖然因為洗完澡還穿著這一天穿的衣服很難受,但是也許是和手塚同一間睡覺的緣故,又也許是今天受到太多驚嚇太累的緣故,時吟很快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時吟醒來,發現手塚已經不在房間,床頭放著還未拆封的牙刷牙膏和毛巾,旁邊還放著一張紙條。

  時吟拿起來,少年的筆鋒淩厲剛勁。

  字如其人。這麼想著,時吟不由自主一笑。

  【早餐在桌上。】

  時吟的視線轉到桌上,果然看到了熱騰騰的米粥,還有一小碟配菜。

  時吟表情一塌,把臉埋進枕頭裡嗷嗷吼著:“腫麼辦腫麼辦……國光你幹嘛要這麼細心。”

  她會忍不住……會心癢難耐……向小國光伸出魔爪啊啊啊!!

  洗漱完,又吃完早餐,正當時吟思索著要不要洗碗時,手塚推門進來,看到桌子上的空碗,什麼也沒說的把碗拿出去。

  “誒誒,不用我幫忙嗎?”時吟追上去問。

  然後,她聽到了手塚冷然的聲音:“空碗會懸浮?”

  時吟:“……”

  於是時吟坐在床邊,等了會等到手塚上來,忙問:“我們什麼時候去商店?”

  “現在。”

  時吟站起來,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衣服不合適怎麼辦?總不可能要你幫我試吧?衣服也不會懸浮啊……”

  手塚給出的回答很簡潔:“將就。”

  時吟:“……好吧。”也是,她現在這樣子,能有地方住,有東西吃,還有衣服穿已經很不錯了,還能要求什麼?

  時吟歎了口氣,在受到手塚的注視後,她掛起邪惡的奸笑:“國光……等會去超市要麻煩你幫我買……”她刻意一頓,記起自己目前是“中國人”的身份後,放緩聲音,“WSJ。”

  “什麼?”

  時吟換上中文:“衛生巾。”她又用日文洋洋得意地重複了遍。

  說完後,時吟觀察手塚的表情,結果鬱悶地發現手塚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手塚:“好。”

  就好像一口氣卡在喉嚨,既不能上也不能下,時吟被憋到臉紅,有氣無力:“那真是多謝了。”

  似乎察覺到時吟衰頹的語氣,手塚盯著聲源處,清冷的目光裡似有流光劃過:“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時吟:“……”她才不會因為這個覺得不好意思,她是想讓他不好意思啊嗷嗷!

  鑒於時吟的聲音是可以被人聽到,時吟先把自己的衣碼褲碼鞋碼告訴手塚。到商場的時候,時吟忽然想起來……要是她看中衣服,要怎麼通知手塚?

  時吟看見前方身姿挺俊的少年走進女裝店,只得跟上去。恩,她應變能力很強,到時候隨機應變好了,這也正好可以體現她和手塚的默契。

  因為買衣服不能試裝,所以時吟一點也不挑,選的都是搭配好的服裝。看中一件衣服後,時吟先扯扯手塚的衣服,趁著人來人往的交談,在手塚耳邊悄聲說:“右二。”

  手塚看向右邊第二件衣服,隨即走到服務員面前,指向這件衣服:“我要這件。”

  “是。”服務員走過去將衣服拿下,邊疊邊道,“好眼光啊。這是昨天剛進的貨,荷葉邊的設計會更顯嬌小清爽,腰上系的流蘇在行走間會別有一番魅力,是送給女朋友嗎?”

  “多少?”

  服務員以為是,遂笑道:“我們店裡有規定,如果是男士賣給女士,那一律八折計算。”她折好衣服,放進袋子裡遞給手塚,然後走到一旁,用電腦算,“一共是4586日元。”

  時吟在服務員用電腦計算的時候,湊到手塚旁邊小聲嘀咕:“八折啊,那我們再買幾件吧。”這個時候能節省多少錢就節省多少錢。

  她再看向衣架:“左三,右八……中四。恩,四件正好了。”

  手塚把錢遞給服務員,道:“麻煩還有左邊第三件,右邊衣架第八件,中間第四件。”

  服務員愣了下,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是是,請稍等。”如果每個來買的顧客都這麼乾脆利索慷慨大方該有多好啊。

  四件衣服即使打了折扣,總價還是很高,還好時吟的錢包裡放著的錢很多,付了之後依然有剩餘……剩了100日元。

  “呃……要不我請你喝飲料?”

  手塚直接過濾,走到ATM機前,將錢包裡的銀行卡放進去:“密碼。”

  時吟挫敗:“107828.”前三個是手塚生日時間,後三個是她的生日時間。

  “取多少?”

  “裡面還有多少?”她的銀行卡有兩個月沒用到,基本上裡面有多少錢已經忘了。

  “100000日元。”即8331.5976人民幣元。

  “不會吧。”時吟悲愴,“完了,沒錢了……嗷嗷,我這樣要怎麼去打工啊?”而且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情況會到什麼時候才結束。

  “先取10000吧,我還有很多要買。”算了,沒錢就沒錢,到時候她賴著手塚好了……也不是第一次厚顏無恥了。

  手塚取出10000,把銀行卡放回錢包:“還要去哪?”

  時吟有氣無力:“鞋店。”

  因為發現自己資產稀少,時吟買鞋店沒有買衣服果斷,挑挑問問半天,才終於買下一雙物廉價美的鞋子,還是花了1860日元。

  時吟的自我調整很迅速,逛完一圈買了鞋子,她心情舒爽了。正所謂破罐子破摔,摔罐子就是為了拿錢花= =

  為了避免袋子在空中懸浮,手塚的手裡已經提了三袋:“還要買什麼?”

  問這句話的時候,兩人正站在手扶電梯上。上升的時候,時吟目光掃視,在晃到一個商店後視線停下,與此同時,電梯到達上一層,時吟嘴角噙笑:“唔,確實是有些東西要買。”

  手塚沒有看到時吟的賊笑,但是也從她奇異的音調裡聽出了些許:“你要買什麼?”

  笑容更盛:“國光,你也要來嗎?”

  手塚停下腳步,看向時吟所站的位置,又重複了遍:“你要買什麼?”

  亮光自眼裡掠過,時吟掩去嘴角的笑容,捂臉嬌羞:“難道國光你也要和我一起去買內衣嗎?”

  手塚國光的身軀僵硬住。時吟生生忍住笑,嘴角咧到最大。

  還沒等時吟繼續調戲下去,兩人就聽到了少年含笑的聲音:“手塚,沒想到你會喜歡這個。”

  兩人轉頭,離他們兩米處站著一位彎眼微笑著的少年。疏遠清逸,恰如翩翩濁世之佳公子。如果說手塚是冰山的話,那麼不二周助就是冬日的暖陽,不灼不炙。

  “不二。”

  不二笑著走近,意味深長地看向手塚所站的店鋪的店鋪名:“需要我的參考嗎?”

  手塚和時吟順勢望去,巨大的招牌【La Perla】光彩四溢。同時,兩人看到了店裡面的透明內衣和今季的孔雀羽元素內衣。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0:13

41尷尬

    相較於不二的笑眼眯眯,手塚面色不改。時吟在一旁歎了口氣,心裡默默道:為什麼有一瞬我看到了女郎與織女的鵲橋相會,許仙和白娘子的千年等一回。

  “參考?”

  “是啊。”

  “不二你有經驗?”

  聞言,時吟表情扭曲了下,倒是不二笑容滿面,春光融融:“雖然沒有經驗,但是我覺得我眼光應該不錯……這麼說來,手塚你真的要進去?”

  手塚淡淡道:“恩。”他轉身要進去。

  時吟連忙在他耳邊低語:“很貴。”La Perla是義大利頂級奢侈時尚的驕傲,比義大利另一個著名的內衣品牌LEVANTE更加讓人瘋狂。LA PERLA是一場夢,是一個貴族的夢幻。

  當然,所謂夢地意思就是,偶爾做做就好。她現在是窮人一枚,買不起啊。

  於是手塚的腳步一轉,走到旁邊的內衣店。

  時吟松了口氣。保住一小塊錢包了。

  “誒?”見手塚改變方向,不二驚奇了下,也隨著他走到旁邊的內衣店,“怎麼不去那間La Perla?”

  手塚自然地轉述時吟的話:“太貴。”

  不二的表情終於滯了一秒,隨即笑意冉冉盛開。時吟淒慘地咬牙:秒殺啊,國光你其實是天然呆吧!

  裡面的女店員看到兩個少年進來時愣神了下:“呃,小弟弟,你們沒走錯地方?”她猶豫了下,淺笑柔聲道,“或者,其實你們想去西單華威四層一家叫三人行而走錯地方的?還是你們要去上野車站的「中古video高價買取」?”

  時吟強忍笑意,忍到眼淚都要從眼裡逼出來。手塚的身體不自然僵直,耳上似染有紅緋,不二的笑容也僵住。

  西單華威四層最裡面有一家叫【三人行】的商店。在裡面可以購買到漫畫,周邊,小說。比如《耽美季節》、《最愛》、《阿多尼斯》。

  而上野車站,在淺草口出口往前,看到吉野家再往前些有一家「中古video高價買取」,一二樓都是video,三樓以上是情趣區。

  一聽到女店員這話,在裡面購買內衣的都時不時掃向手塚和不二,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一開始還是小聲的,後來越聊越興奮,聲音越來越大。正談得興奮,眾人不約而同感覺到冷氣席捲而來,紛紛打了個冷顫,好奇地抬頭四顧,沒發現什麼,又低頭興奮地繼續聊,聲音卻不由自主輕了許多。

  手塚很快恢復了冰山臉,冷氣大開,就連時吟也很識趣地倒退數步,遠離狂風中心。不是連颱風都有颱風眼嗎……為什麼冰山沒有冰山縫可躲TAT

  手塚僵著神情:“87,56,88。”因為時吟擔心自己到時出聲會被發現,所以在之前已經趁機告訴手塚自己的三圍。

  女店員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什麼?”

  “三圍,三套。”絕對言簡意賅。

  女店員看了眼不二,對手塚道:“那什麼……雖然我工作時間不長,但是我怎麼覺得這位少年的三圍……胸圍是不是太大?腰圍會不會太小?臀圍會不會太窄了?”還是窄一點比較有力?女店員很容易就浮想聯翩了。

  不二的笑容快維持不住了:“手塚,我正好有事,等會我在門口等你。”說著,他不等手塚說什麼,就直接落荒而逃了。這種時候是不需要講義氣的。

  空氣裡的溫度又降低了幾度:“不是他。”

  “啊?哦。”女店員又換上一副了然的表情。難怪那男生出去等,原來自己的男人為別的女人買內衣。

  女店員暫時拋開幻想:“是買三套嗎?”

  稍稍收了冷氣:“恩。”

  “請問您需要哪種類型?”女店員大度地笑著走到一邊,拿起一套幾乎透明的內衣,“這件內衣的材質運用的特殊材料,在燈光條件下會格外的……誘人。”

  她見手塚面無表情,以為他不滿意,笑著走到另一套幾乎沒什麼布料的黑色內衣:“這是最新款,摸起來非常舒服……當然,布料的少,解開來更加方便快捷,絕對會讓您衝鋒上陣一舉奪帥再戰再捷。”

  怎麼好像比剛才更冷了?女店員狐疑地看了眼空調,沒開啊,是錯覺吧?

  這麼想著,女店員也就不在意了,她走到另一邊:“這個也是最新款,是用鐵鍊製作,不僅視覺上給以若隱若現效果,而且觸感冰涼,相信它會給您的性福生活帶來更多刺激。”

  女店員走到一件豹紋內衣旁:“這個丁字褲的絕對效果您是明白的,我就不多介紹,純手工製作,能夠把胸部托得更加圓潤,盈盈可握柔軟多嫩的。”

  見手塚還是沒說話,女店員毫不在意,走到一套蕾絲內衣旁:“這是蕾絲內衣,使用效果相信您也是知道的。蕾絲能襯托出女性優雅的曲線,多一層純潔,這就達到了純潔的誘惑。嘿嘿,男人通常都抵擋不住這些的。”

  介紹完這期店裡的招牌內衣,女店員停止介紹,笑容快要撐不下去了:“呃,您看,您喜歡哪些?”

  手塚冷下目光,冰冷地看向女店員,後者只覺得背脊一陣光涼,寒冷密密麻麻爬滿全身。

  “87,56,88。三套,要正常。”依舊是手塚式回答。

  女店員抽了抽嘴角。其實她覺得自己店裡的內衣都很正常……

  “要不,您給些意見?”

  聞言,手塚移開目光看向各式各樣的內衣,掃視一圈,伸手指向裡面的三件:“就那三件。”

  視線終於沒落在自己身上,女店員松了口氣,感覺壓力一下子減少,行動說話都快了許多:“哪三件?”她順著手塚指的方向看過去,“哦,這三件啊。您眼光這好,雖然這三套保守了些,圖案也樸素了些,但是不是有句話叫‘保守的誘惑’嗎?”

  女店員上去查看了下:“三件都符合您的要求,要包裝嗎?”

  “要。”

  “好,您稍等。”女店員手腳麻利地解開拿下包裝,腦海裡開著小差:居然喜歡這麼保守的內衣,這男人果然是悶騷。

  女店員將袋子遞給手塚:“好了,一共2800日元。”

  手塚接過袋子,將錢拿給女店員,拿到找到的零錢後,轉身走人。

  身後,女店員的聲音甜美如初:“歡迎下次光臨。”

  走出內衣店,時吟感覺自己一下子解脫了。她虛擦了把汗,默默回頭下為女店員了注釋:舌燦如蓮。果然買內衣也是件技術活。

  然後忍受手塚周身散發的冷氣,屁顛屁顛跟上去,一起走向等待已久的不二周助。

  剎那間,時吟的腦海裡蹦出【三人行】商店,終於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雖然時吟的笑聲因為克制很輕,但是由於她離手塚很近,所以手塚冷然道:“安靜。”等時吟捂著嘴巴壓抑笑聲後,又加上一句,“太大意了!”

     -------

     PS:《耽美季節》、《最愛》、《阿多尼斯》均為耽美漫畫。三人行商店和「中古video高價買取」商店資料來自於度受,均為真實,所以有機會去日本的孩紙……你們懂的。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0:27

42砍價

    不二也聽到了手塚的“安靜”以及隨之而來的“太大意了”,不二以為手塚是在說內衣店裡嚷開的一群人,遂笑著調侃道:“手塚,恭喜你,解放了。”

  手塚:“不二,繞商場跑10圈。”

  不二微笑著隨意點頭:“嗨嗨。”他瞥向手塚左手提著的袋子,眼裡是濃郁的興趣,“送女朋友的?”

  時吟齜牙:你妹的女朋友!是夫妻啊夫妻!知道什麼事夫妻嗎?就是花了120日元辦結婚證的明媒正娶的合法夫妻!

  “20圈。”

  不二笑意盎然:“手塚,你該不會惱羞成怒了吧?”

  冷氣來襲:“30圈。”

  更加了然了:“果然是惱羞成怒了。”

  氣溫繼續下降:“40圈。”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不二滿足地調戲完手塚,轉移話題,“接下來你要去哪?一起吧。”

  手塚看向不二:“你不用買東西?”言外之意就是不要他跟。

  不二當做沒聽出手中的言外之意,依舊笑眯眯的:“我已經買好了。”不二提了提自己手上的袋子,“是姐姐要的仙人球萬重山,手塚也要嗎?我正好買了兩盆。”所以可以繼續進行跟屁蟲的快樂生活。

  時吟內心腹誹:這是賄賂吧……

  “不用。”

  “你們要去哪?”

  手塚看著他,後者笑著直視手塚。

  一瞬間,時吟文藝了: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當然,這兩句毫無相關,時吟只是想表達他們脈脈相視的神情╮(╯_╰)╭

  最終還是手塚臉皮厚不過不二,敗下陣來。手塚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打開:“接下來女士鞋店。”說完,他把紙片放入口袋,率先走向鞋店區。

  真乖。時吟竊笑著跟上去。

  不二也含笑跟上去。

  鞋店很多,手塚首先去的是販賣木屐的店鋪。因為時吟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合腳乾淨就好,所以手塚進去,先默聽店員的一大堆介紹,然後果斷地挑了一雙木屐詢問價格,作勢要掏錢要買。

  時吟只覺得一口血都要吐出來了,克制住尖叫的衝動,神情悲憤。

  1890日元啊1890日元!她覺得自己的錢不是用來買東西,而是用來砸東西的。她現在是可憐的窮光蛋……算了,要是錢真的用完了,她就把自己抵押給手塚好了。

  時吟忽然恍然大悟:對哦,她是手塚的妻子,那手塚的錢不就是她的錢?那就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哈哈哈,她怎麼這麼聰明。

  似乎察覺到時吟的內心活動,手塚不動聲色地瞟了眼使用呢站著的地方,果斷道:“1400日元。”

  女店員大概很少看到來自己店裡還砍價的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一旁不二也詫異地看著手塚。

  手塚掏出1400日元,一錘定音:“就這雙。”

  時吟踉蹌了下,精神好恍惚:手塚居然會砍價……手塚居然在砍價!

  女店員回過神來,抽搐了下嘴角,委婉道:“我們店是明碼標價,不接受砍價的……”女店員敏銳地感覺到越來越冷的空氣,一抖,立刻一個婉轉,諂媚地笑道,“當然,價格是因人而異的,像先生這麼優雅的人,1400就1400,我虧也虧得心甘情願。”

  於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手塚提著袋子出來時,不二和時吟都還沒恢復過來:這樣也可以?這就是所謂神和人的區別嗎= =

  不二開玩笑道:“手塚,你真賢慧。”言語裡滿是敬佩崇拜。

  時吟點頭附和,與有榮焉,很是得意驕傲。

  手塚瞥他一眼:“50圈。”同時,不著痕跡地瞥過時吟。

  時吟打了個冷顫,反條件地立正站好。心虛的……

  隨即她想到手塚看不到自己又得瑟了,之後,再次被手塚看了眼。時吟頭皮一陣發麻:手塚應該看不到自己的吧?

  她悄悄往上前幾步,發現手塚的視線沒有跟著自己,立時得意了,結果又被瞥了。這回時吟老實了,做乖巧聆聽狀。

  事實上手塚確實沒看到時吟,但是因為時吟站得離他很近,所以在腦子開小差時,“嘿”地小聲笑出來被手塚敏銳捕捉到。雖然時吟笑得時候是捂住嘴的,但是學網球的人都很敏銳,所以時吟的地理位置就一次有一次被發現。

  三人之後進了對面的女鞋店。時吟的要求是買高跟鞋,所以在讓女店員介紹了一些高跟鞋後,為了體現自己的價值,不二選了一雙藍白色高跟鞋,下墊和鞋跟都是白色,其餘都是藍色。整雙沒有多餘的裝飾,看上去很是舒服。

  對此手塚和時吟都沒有異議,手塚和店員說了時吟要的鞋碼,等店員拿出合適的一雙高跟鞋後詢問價格:“這雙多少?”

  店員保持甜美微笑:“2000日元,不過我們店最近推行活動,可以打8.8折,所以最後價格是1760日元。”

  手塚淡定:“1400日元。”

  女店員抽了抽嘴角:“呃,真不好意思,這已經是最低價了。你看,都打了8.8折了,所以你看……”

  “1400日元。”

  不二和時吟同時撫額,默默扭頭。第一次看手塚砍價,而且還這麼鎮定地砍價……他們覺得內心某一處崩塌了。

  女店員努力保持笑容:“這個,真的很抱歉,要不我們再看下其它吧?我們店裡的鞋子都是最正宗,也是最完備的,相信一定能找到您認為合適的一雙。”

  她走到一雙粉色高跟鞋面前,忽視越來越寒冷的氣溫,掩飾性的滔滔不絕地介紹:“這是我們店的最新品,您看女生就是要有一雙好高跟鞋,這雙鞋的設置很好,鞋跟和鞋尖都作了特殊設置,就算走再多的路也不會覺得雙腳酸痛,而且又很透氣,性價比很高,是很適合女生的一雙鞋。我們前天進的貨,到今天就賣出了10雙,很受女孩子的歡迎。”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鞋子,鞋背上鑲著粉色的小花朵,花蕊中心扣著一顆顆珠子。看上去小巧而精緻。

  真花啊。這是時吟的第一印象。

  絕對很虧。這是時吟的第二念頭。

  她看了眼靜靜聽著店員介紹的手塚。呃,她覺得以手塚的品位……應該不會喜歡上這雙鞋子吧?咳咳,她要相信手塚的眼光。

  手塚一直等女店員說完,再說出自己的決定:“就那雙,1400日元。”

  女店員覺得自己的笑容快要保持不住了:“這個……”她看到剛進來的人立刻眼前一亮,解脫了,“店長。”她快步走過去向店長彙報情況。

  時吟不希望手塚被別人看低,想說1760日元就1760日元,但她知道自己這種情況,如果開口了,只會把事情弄糟,說不定鞋子還沒弄到,他們三人都要被請到警察局,然後自己被帶到研究所,所以只能硬生生忍住。

  她是要省錢,但不捨得讓手塚這樣……誒,等等,省錢?

  時吟猛地睜大眼睛,有些遲疑:手塚這樣砍價,該不會是為了替她省錢吧?

  這個念頭才在腦海裡浮現,時吟就知道自己完了。不管多少年,她都栽到了手塚手裡。

  嗷嗷,手塚,你幹嘛這麼細心體貼啊……

  店長聽完後過來笑道:“1400日元真的太少了,不如1600日元吧?”

  “1400日元。”

  店長也是個精明人:“這樣吧,不如先生您說說看為什麼您對1400日元這麼堅定?”

  手塚沉默了下道:“方便。”

  眾人:“……”這和方便有什麼關係啊!

  店長笑:“這樣吧,中午也快到了,我們要交換下一班,既然先生您要1400日元,不如我們1500日元成交吧。”她越說,在手塚釋放的冷氣裡聲音越小,最後歎了口氣,“好吧,1400日元就1400日元。”

  見過固執的買家,沒見過這麼固執的。

  一聽店長這麼說,剛才的女店員立刻手腳利索地打包好。好冷啊……店長真厲害,居然能抗這麼久。

  付完錢,手塚正要接,不二笑著拿過去:“我來提吧。”

  手塚點點頭,對店長道:“謝謝。”

  “不客氣。”店長似笑非笑,“我們這裡暫時還不需要多一台冷氣機。”

  流動的冷氣一滯,之後冷氣更甚。眾人無聲地咧嘴笑著,都很識相地忍著,他們還不想變成冰凍人的下場。

  三人出來,不二若有所思地問手塚:“為什麼要1400日元?”

  手塚看了他一眼,平靜道:“錢少,省著點用。”

  這答案也太直白了吧……

  時吟黑線。不二的笑容僵住,他摸了摸鼻子,投降:“咳咳,好吧。我能知道是給誰買的嗎?”

  手塚目不斜視往前走:“你不認識的。”

  不二笑容再次掛上嘴邊:“或許我能猜到哦。”

  手塚直接無視。

  時吟心裡卻無端起了毛骨悚然地奇異感,不由自主靠近手塚。

  不二停住腳步,微微側頭,眼睛半張,冰冷的韻藍掠過手塚,停在手塚的左邊,帶著些許的冷靜了然:“是它?”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0:38

43發現

    四樓某一餐廳的包廂裡,三人……更準確的說是兩人一魂圍桌而坐。因為不二說“身為隊員,自然要維護部長。為了手塚的錢包,今天我請客”,所以在和服務員點了一些東西後,眾人被來自北極圈的冷氣圍繞。

  時吟抽了抽臉皮。

  不二笑得很無良。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時吟率先開口驅走冷氣:“咳,不二君,你能看到我?”她想了想,又加上,“你有陰陽眼?”

  不二笑眯眯著:“我沒有陰陽眼。”

  “那你是怎麼看到我的?”

  “你的聲音。”不二點到為止。

  時吟明白了,更鬱悶了:“明明我笑得時候都有捂著嘴巴的……”她估摸著露點在手塚砍價的時候,她過於震驚而忘了掩飾才被不二發現。

  其實時吟確實猜對了幾分。因為之前時吟有笑出聲,雖然很小,但是打網球的五感很強,所以有聽到,再加上今天手塚異於尋常的舉動,不二很聰明,稍微一推敲,時吟就暴露身份了。

  這和之前手塚準確地一次又一次發現時吟的位置是同一原理。

  “所以你真的沒看到我?”時吟不死心地要再次確認。

  雖然沒有看到,但不二知道此時少女的眼神裡一定充滿希望,可惜:“很抱歉。”

  時吟趴在桌子上,聲音也頹廢了:“我還以為有天師要收我這小妖了。”

  就算是天師也好啊,她這樣的身體,如果不是有聲音能被人聽到,她還以為她這輩子也就是孤魂野鬼的命了。

  不二笑出聲:“我是不二周助,很高興認識你,我有這個榮幸知道小姐你的身份嗎?”

  小姐……

  時吟一陣惡寒:“你好,不二君。”她頓了下,眼裡閃過惡作劇的光芒,身子端正坐好,神情肅穆,聲音又莊重有嚴肅,“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

  “白素貞,又名,貞子。”

  氣氛冷了下,不二覺得自己的笑容要崩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咳咳,白素貞是白蛇吧?”

  時吟點頭,欣慰地誇獎他:“不二君果然見多識廣。”

  “而那個貞子……如果我同樣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個女鬼吧?”

  “是啊是啊。”時吟更欣慰了,“沒想到不二君是如此瞭解中國文化,今天有幸見到不二君,讓我們暢談一番吧。”

  喂喂!這個不是重點吧!

  “那白素貞怎麼是貞子?”

  “白素貞字裡面有個‘貞’字是吧?”

  “是。”

  “貞子字裡面也有個‘貞’字是吧?”

  “……是。”

  “所以咯。”時吟一攤手,理所當然地,“白素貞的小名就是叫貞子,這就好像孔子老子孫子一樣。”時吟笑得更奸詐了,“當然,你也可以叫我素貞,素素,或是貞兒都可以。”

  不二回答的好艱難:“……原來如此,我受教了。”頓頓,“貞子桑。”

  時吟:“……”為什麼她會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扭頭,其實她也想說自己是安培晴明啊,但是誰讓她一開始就和手塚說自己是中國人,所以現在只能從中國故事裡找人物坑名拐騙了。

  這就叫說了一個謊,就要用千千萬萬個謊來圓。

  正在這時,服務員開門魚貫而進,為他們佈置食材。三個人,五盤菜正好。把食物擺放好後,服務員又退了出去,還細心地關上門讓他們盡情聊天。

  不二看著桌子上佈置的食物微微一笑:“倒是湊巧,不知道有沒有貞子桑喜歡的食物?”

  正巧他們來的是家中國餐廳,裡面的食物都是中國菜。五盤菜,兩素兩葷一湯,搭配起來顏色很是好看。

  “當然有,每樣我都很喜歡。”這倒是實話,時吟確實很喜歡吃中國菜,不僅因為味道顏色搭配好,而且每樣菜都素食結合,營養均衡,很適合養胃養身。

  不二看了眼時吟做的方向,又看了眼手塚做的方向,眼裡閃過趣味:“那麼開動吧。”

  “恭敬不如從命。”時吟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肉絲:“恩,不錯。”味道香濃地恰到好處。

  她再夾了塊魚肉,因為才煮熟,所以夾下魚肉的時候,還能看到熱氣升起,有些燙,但是燙的好吃。時吟咂了咂舌,幸福地眼睛都眯起來了:“好潤滑,好嫩啊,這魚真新鮮。”她又加了塊,這次粘了點魚湯,味道更醇厚了。想看一道魚做得好不好,就先嘗湯,湯好魚才入味。

  時吟吃得很興奮,渴了就拿起勺子舀冬瓜湯喝。

  不二和手塚看著一雙筷子浮上半空,飄上前夾了塊肉絲,然後肉絲憑空消失。之後筷子再夾了塊魚肉,魚肉也憑空消失。再之後勺子也浮上半空,舀了一勺冬瓜湯,勺子一斜,冬瓜湯也消失了。

  手塚已經看過很多次這種場景了,所以很淡定地吃著菜。

  不二雖然感覺有些驚奇,但心理素質強大,很快就鎮定了,笑著也拿起筷子夾菜吃。

  很快五盤菜都見底了,不二讓服務員進來收拾了下餐桌,又要了壺龍井,三人坐著一邊喝龍井消化,一邊聊著雜七雜八的事情。

  “你是怎麼到這裡的?”

  時吟把之前向手塚坦白的半真半假的話重新搬出來,末了感慨:“莫非讓我來就是為了達成你們的心願?”

  不二很配合地發言:“久仰白素貞大名,傳說白素貞為了救許仙水漫金山,我很好奇。當然,不用你再次水漫金山,只要……”不二指了指自己桌前的一杯茶水,“只要你把這水升到半空中就好。”

  她就知道:“這個……有點難度。”

  不二笑眯眼睛:“那不如貞子桑你從……”不二指指房間裡的電視機,“從電視機裡爬出來吧。”

  這次稱呼換成貞子了。時吟心酸抹淚:“這個……我也辦不到。”

  “那麼現在我能知道貞子桑的真實姓名了嗎?”

  時吟內心麵條兩寬寬:“時吟……宋時吟。”

  “宋時吟?”不二的腔調雖然有些奇怪,但是還是能聽清楚他念的內容。

  時吟有些心虛的點點頭:“叫我時吟就好。”這樣欺騙內疚感就能少些了。

  不二從流如善:“時吟。時吟也可以叫我不二,不然顯得太客氣了。”

  “不二。”

  之後又聊了些話題,主要是時吟和不二聊,手塚靜聽。一壺龍井也見底了,不二招來服務員結帳,雖然大家點的都是家常菜,但是因為建在商場四樓,所以租價很貴,相應的,價格也相較昂貴。

  時吟很興奮地看著不二付了2432日元。要是每天都有人免費請吃飯就更開心了。

  結完帳,三人再坐了幾分鐘才起身出去。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

  因為此時已經在大廳裡,所以由手塚回答:“超市。”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付帳。”

  “這個還真是……幫不了。”不二很淡定。

  時吟在一旁咬牙切齒:她的錢她的錢……又要飛了。

  不二似乎察覺到時吟暴躁的內心,朝她的位置輕輕一瞥,笑道:“去超市要買什麼?我可以幫忙尋找。”

  時吟的表情樂了,幸災樂禍的。

  手塚的腳步頓了下,繼而恢復正常的速度:“零食,板刷,洗衣粉,晾衣架。”手塚一個個報出,畢竟多一個勞動力也是好的。

  因為時吟洗了澡,衣服只能自己洗。

  時吟撇撇唇。

  不二敏銳地注意到手塚臉上的不自然神色,眼睛眯的更彎了,好奇有什麼居然能讓手塚變臉。咳咳,當然,之前買內衣也算一件╮(╯_╰)╭

  他試探地問:“還有呢?”

  手塚冷眼他,氣溫迅猛下降,不二很堅/挺地笑眯眯等待謎底。

  手塚眼裡清冷:“護墊。”一頓,“衛生巾。”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0:53

44超市

    知道了要買的東西種類,三人下樓,去了三樓的小超市。

  時吟要買的東西不算多,但也不少。三人先去買了一些零食,再去買了時吟需要的日用品,之後不二和手塚又回到了食物區——先調整心理,再去買女性專用用品╮(╯_╰)╭

  時吟在一旁偷笑,一時沒察覺笑出聲來,結果被不二威脅了:“小心被人聽見。”

  時吟立時斂了笑容,警覺的查看四周。還好他們站的位置還算偏僻,視線所及雖然能看到很多人,但都離得不近,再加上時吟笑聲小,倒也不會被發現。

  時吟安心了。

  不二哀歎:“唉,怎麼說今天我們也幫了時吟你這麼多忙,中國有句古話叫‘知恩圖報’,時吟你可是欠了我們一個人情。”

  時吟默默望天:“我記得中國還有句古話叫‘大恩不言謝’。”

  “是啊。”不二笑眯眯,“我們這是小恩,自然是要言謝的。”

  時吟沉默了下:“謝謝。”

  不二:“……既然我們是用實際行動幫助時吟你,你也應當用實際行動回報我們不是?”

  “我已經用實際行動回報你們了。”

  “比如?”

  “我說‘謝謝’要動嘴也要用心,嘴巴是五官,所以我是用實際行動回報你們了。”

  不二好脾氣地微笑著:“既然如此,手塚,我們去結帳吧。”說著,他作勢要走。

  時吟急了,連忙要去拉不二,想當然的,手從不二的身體裡穿了過去:“誒誒,為什麼要走?我要有東西沒買啊。”

  “已經買了。”

  時吟瞪他:“騙人。在哪裡?明明沒買,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況且我記憶也沒那麼差,難道還記不得有沒有買嗎?”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大。

  “有人來了。”手塚低聲提醒。

  時吟乖巧地閉嘴。不二也轉身看著食品架,做挑買東西狀。

  看著來人從自己身邊經過又走遠,時吟才開口,這次聲音輕了很多:“不二你說啊,哪裡買了?”

  “已經買了。”不二指指自己嘴巴,“買了。”

  終於明白不二意思的時吟:“……”

  不二VS時吟,時吟敗北。

  “好吧,我認輸。”時吟舉白旗,“我欠你們一個人情,以後想奴役我了就果斷開口,只要沒被人發現,我就一定拋頭顱,灑熱血。撞到雷峰塔,吸進西湖水,爬電視爬水井……說吧,不二,你想讓我做什麼?”

  不二失笑:“倒不用這麼嚴重,只是覺得裕太最近壓力有些大,所以想讓你嚇嚇他,給他解解壓。”

  “……好。”

  不二慢悠悠地加上:“其實我是開玩笑的。”

  臥槽,被耍了!時吟忍不住爆粗口,只覺得腦海裡有一群草泥馬再賓士而過,又賓士而來,再賓士而去。

  時吟悶氣:“那國光你呢?要不要我報答?”

  “不用。”

  時吟湊過去:“哎呀,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我記得中國有句古話叫‘恩無以為報,唯以身相許’,嘿嘿,國光,不如我從了你吧?”

  時吟話落,颱風來襲。時吟應冰而上:“當然,如果國光你願意從了我,我更高興了。”

  這回,是雨夾雪了。

  不二笑容燦爛。

  手塚轉身:“走。”

  “誒誒,國光你不會也像不二那樣決定現在就去算帳吧?我的日用品……國光,這是壞習慣,我們要把它扼殺在搖籃裡啊。”時吟嘴裡一邊抱怨,一邊無奈地跟上去,越走越奇怪,“……等等,我們這是要去哪裡?付帳不是要去那裡嗎,你們怎麼去了這邊?”

  三人最後停在了兩大列望眼過去都是衛生巾護墊的地方。

  時吟感動了:“嗷嗷,果然還是國光你好。”她握拳舉手,“讓我們沖吧!”

  時吟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他們都沒有跟來:“你們怎麼不過來?難道你們想看到衛生巾在半空中飄蕩的場景?我記得這裡有一處攝像頭的……要是被錄下來我就完了。”

  不二笑看了眼手塚:“就來。”說著抬腳跟上去。

  因為是午餐時間,所以來超市的人不多,來買護墊衛生巾更少了,三人面容淡定地進去,從容不迫地找到時吟要的牌子。因為時吟還不知道鬼魂會不會來大姨媽,但她也是這幾天了,所以要做準備,衛生巾和護墊都先買一包,如果真來大姨媽,到時候估計要委屈手塚再來幫她買衛生巾了……咳咳。

  拿完這些,手塚提著籃子去結帳,路過布袋區,不二拿了兩個布袋。算完帳,正好把東西都放到布袋裡。

  在算帳的時候,不二和手塚受到了高度的矚目——你想想看,兩個男人,一個冰山攻,一個腹黑受,來超市還買衛生巾和護墊,這說明了什麼?什麼都說明了!

  提著東西快速離開超市,不二的笑容怎麼看怎麼扭曲,至於手塚四周的空氣已經完全冰冷了,自動冰凍機再次開啟,時吟很識趣地稍稍遠離手塚。

  還沒走幾步,就碰到了熟人:川瀨。

  “姑姑。”

  “是國光啊。”川瀨笑得開心,看了眼不二,“你同學?”

  “恩。”

  川瀨看到手塚手上提著的袋子:“你們買了什麼?”因為算帳時候的尷尬,所以衛生巾和護墊是放在袋子最底層,最上層則是零食,所以川瀨以為滿袋子都是零食,“買的真多。對了國光,午餐吃了嗎?要是沒吃姑姑請客。”

  不二在超市買了兩個袋子,一個用來裝零食,另一個用來裝之前買的東西。前樣是不二提,後樣是手塚提,還好川瀨沒有好奇不二手裡提的東西,否則只要稍微細心仔細點,就能看到裡面她常去的那家店的高跟鞋盒子。

  “不用了,我們已經吃過了。”

  不二跟著道:“是啊阿姨,我們是一群人聚餐,我和部長是苦力,到超市買了這些來犒勞犒勞他們。”

  聽到不二叫手塚“部長”,再加上不二用了“一群人”,便以為是他們網球部的聚餐,也就沒多說什麼:“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給我。”

  “恩,姑姑再見。”

  “阿姨再見。”

  禮貌地告別後,時吟雖然有問題想問手塚,奈何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一直到走出大樓都沒能找到機會。又走了段路程,人漸漸減少,在下一個路口,不二將袋子遞給手塚:“那我走了,再見,手塚,時吟。”

  手塚結果袋子:“再見。”

  時吟招手:“謝謝,再見不二。”

  之後就只有手塚和時吟兩人了,時吟幾次想開口,都因為路過的人而再次把問題咽下。終於,在走到住宅區,又走了十來分鐘後,街上很少看到人了,時吟才借機開口:“國光,剛剛那個人是你姑姑?”

  “恩。”

  “她姓什麼?”問問題要步步引入啊。

  “川瀨。”

  時吟繼續扮演好奇寶寶的角色:“咦,你姓手塚,她姓川瀨,你還叫她姑姑?”

  “川瀨是奶奶收養的。”

  “哦,原來如此。”最後,時吟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一件事,“誒,你姑姑是做什麼工作的啊?”為了不被手塚懷疑,時吟接著道,“順便給我未來的人生當個參考。”

  “她在賣化妝品。”

  心臟一陣緊縮,由平穩慢慢變快,“嘭嘭嘭”,時吟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

  賣化妝品,也就是說,川瀨還沒進公司,還沒遇到日奈森川澤,還沒有……開始拆散她的父母。

  這是不是說明,她有了一次可以更改的機會?

  心跳跳得愈發急促。她想……試試看。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1:09

45現形

    在一個拐彎後,時吟和手塚同時放慢腳步。因為街上不遠處懶懶散散站著幾個人,衣服穿得很潮流,每個人都染著各色頭髮,一看就是一個詞:不良少年。

  隨著手塚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時吟和手塚愈發警戒。手塚面上不動聲色,就在他快要走過其中一個人時,忽然旁邊站著的幾個人都圍了上來,手塚停下腳步:“你們要幹什麼?”

  其中一個染黃色頭髮的青年“哈哈”笑道:“兄弟們,他問我們要幹什麼。”

  周圍人都大笑起來。

  黃髮青年笑完了道:“老子當然對幹你沒興趣,有沒有錢,借本少爺花花。”

  手塚冷然:“要花錢自己賺。”

  黃髮青年收了笑容,惡狠狠看著手塚,對上手塚眼睛,被裡面的淩厲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剛才居然被嚇了一跳,色厲內荏地叫嚷:“你TMD拿不拿?”

  “我沒錢。”

  “沒錢?誰信啊。你別給臉不要臉,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限你十秒,十秒之後如果你不主動交出來,哼哼,可別怪我們兄弟不客氣了。”

  快拿啊,笨蛋。時吟焦急地在心裡吶喊。錢哪有生命重要啊。

  話音落尾,一個染紅色頭髮,約莫15、16歲的少年便開始數數:“10,9,8……”

  時吟咬牙,穿過其中一個人的身體,跑到外面去找幫手。完全忘了自己其實是可以撞鬼嚇他們的。

  今天上街的人很少,時吟跑了一會都沒看到人,不遠處,數數還在繼續:“5,4,3……”

  時吟不得不跑到更外面去找,在一個拐彎後,時吟終於看到了一個人:真田弦一郎。

  時吟激動地差一點就要撲上去叫“弦一郎哥哥”了,還好硬生生忍住。懶得去想為什麼在立海大的真田會出現在這裡,也不顧自己這樣的身份,時吟深吸口氣,轉換了幾個稱呼,最後開口:“這位同學。”

  憑空出現地聲音讓真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但卻什麼也沒看到:“你是誰?”

  “很抱歉給你造成困擾,我現在不好解釋,我……我有個朋友在前面被人圍攻,你能不能去救他?拜託了。”

  真田壓下詫異和困惑:“好。”

  “謝謝。”就知道她的弦一郎哥哥是好人TAT

  “請順著我的聲音來。對,一直往前跑……拐彎,這裡這裡,再一直往前……在拐彎,就在前面!啊!TNND,連國光都敢打……弦一郎……”咽下“哥哥”二字,“你快去幫忙啊。”

  她相信真田的劍道的威力。一群小毛孩,居然敢打國光……老娘讓你們一輩子都打不了。

  戰局因為有了真田的加入,很快發生了大逆轉。再加上那群人已經拿到錢包了,在他們都被打倒在地的時候,慌張地爬起來,生怕再次挨打,連忙倉皇逃走,速度之快令人望塵莫及。

  “手塚君,你沒事吧?”

  手塚擦掉嘴角的血跡:“恩,謝謝你,真田君。”

  “不客氣。”

  然後,一個冰山一個門神同時沉默了下來。

  時吟看著覺得好笑:“那個……咳咳,允許我說句話,國光,你要這樣子回家嗎?”她敢打包票,如果手塚就這個樣子回去,絕對會被手塚爺爺體罰的。

  “恩。”手塚也心知自己這樣回去一定會受罰,但是也只能回去了。

  真田猶豫了下道:“我有個朋友住在這附近,你可以先去她那裡擦些藥。”

  不待手塚說什麼,時吟就先點頭答應了:“好好好,就這樣。”順便去看看真田的這個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嘿嘿。

  手塚本來不贊同,但是時吟道:“你這樣子回去會讓手塚爺爺,伯父伯母擔心的,你忍心讓他們為你擔憂嗎?”等手塚搖頭後,時吟接著遊說,“所以咯,還是先去上點藥,換件衣服再回去,這樣就算有傷痕被發現,也能說是自己跌倒的。”

  於是,一行人去了真田朋友家。走到一半時吟才想起來:“真田君,你這個朋友是一個人住還是一家人住?”如果是他全家都在,那他們還不如直接去藥房買藥塗抹好。

  “一個人。”

  而且朋友還是個女生,很漂亮的女生。氣質典雅不說,那一身柔嫩白皙的皮膚更是時吟一直嚮往的。

  女生開門看到站在門口兩個狼狽的人有些吃驚:“弦一郎,你們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快進來。”

  她匆忙跑到廚房拿出急救箱:“怎麼回事?發生什麼情況了?”

  她先走到真田面前:“脫衣,我要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女生森森眯眼:“你脫不脫?”見真田還沒有所動作,女生眼光流轉,虛弱地靠在桌子上,“唉,醫生說讓我少動怒,可是弦一郎你這樣……”她欲言又止。

  真田和她對視一分鐘,還是真田敗下陣來:“我真的沒事。”

  女生的表情更虛弱了:“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安慰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要親自驗證才能安心。”

  “不行。”

  “我就知道弦一郎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女生的眼裡漫上水光。

  時吟簡直歎為觀止。她一會兒瞟瞟女生,一會兒看看手塚,思索著同樣的招式在手塚身上成功的幾率。

  真田歎氣:“我真的沒有。”

  “那就脫下來。”

  “不行。”

  “為什麼?”

  “……這裡有女生。”

  “你是指……他?”手指指向手塚國光。

  自動降溫器再次運轉。

  時吟覺得該是自己出現的時候了:“不是國光……是我。”

  “咦?”女生倒吸口氣,眼裡的淚水全止住,收放自如地讓時吟好想去看看她身上是不是帶了水龍頭,“你是人還是鬼?”

  時吟有些尷尬:“這個……不好說。其實我也不清楚。”

  時吟忽然有些難受。雖然她也時常質問自己是人還是鬼,但是當別人這麼問時,她心裡是難過的。她也不希望這樣……她來的那天還是和手塚結婚的日子,誰想要變成這鬼樣子的?

  不是人,因為身形是透明的;不是鬼,因為聲音可以被所有人聽到,可以挪得動物體。

  大概女生也知道自己問題問得不好,女生也不好再問下去:“對不起。”

  “沒關係。”

  女生連忙轉移目標:“弦一郎,你去我房間,要是發現你騙我……哼哼,我讓伯母抽你。”

  說完,女生四處尋望:“呃,你在哪裡?”

  時吟知道她找的是自己:“我在國光旁邊,如果你還有藥箱,能不能給我一個,我想先給國光擦藥。”

  “好,我馬上去拿。”

  女生從廚房拿出急救箱放到桌上,端起自己原先的那個,轉身,如女王般睥睨而立:“弦一郎,過來,你最好祈禱你沒受傷。”

  真田站起來跟上去,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但仔細點看,可以看到裡面細碎的無奈和小小的縱容。

  時吟在心裡默默念著:狗血和天雷遍地,JQ與基情並存。

  “我先幫你塗藥吧。”看了眼手塚的傷,時吟起身要去拿急救箱,結果走得太急,腳一崴,身子向旁邊跌倒,正巧撞到了手塚身上。

  “有沒有壓傷……嘶……”時吟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實體化的手臂,連忙低頭看,果然,自己的身體都實體化了。

  她猛地抬頭:“國光,你看我……”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此時時吟距離手塚的下顎只有三釐米。

  時吟忽然就臉紅了,慌亂地從手塚身上起來,結果身體又透明了。

  這是怎麼回事?

  時吟疑惑地看向手塚,發現後者臉上不自然地神情,時吟心下了然手塚的尷尬,立刻忘了自己剛才的失態,偷笑道:“國光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某人樂滋滋的:“沒關係,我會對你負責的。”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1:19

46理繪

    要替手塚塗藥水,時吟表示很激動。

  其實手塚露在外面的傷口不多,就是下顎處有一小塊淤青。所以時吟用棉簽沾了些藥水就湊近手塚的臉龐,笑容邪惡地如同遇到美食的狼:“國光……嘿嘿,你不用嬌羞,我會好好疼惜你的。”

  嘖嘖,近看手塚的皮膚還是那麼嫩,令人垂涎欲滴。

  手塚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惱怒:“宋時吟!”

  時吟眨了眨眼,笑容更繁盛了:“哎呀國光,你居然記得我的名字,我好害羞。國光,你就承認吧,其實你對我暗戀已深,對吧對吧?”

  “宋時吟!你安靜!”

  “好好好,我知道國光你也害羞了,那我就不說了,我們塗藥吧。”

  ……那你能不能不要用這麼曖昧的語氣來說“我們塗藥吧”?

  雖然嘴上說笑著調戲手塚,但是時吟手上的動作很輕柔。細心地先淺淺塗上一層,再在原來的基礎上將淤青用力揉開:“如果太重跟我說一聲。”

  時吟只要一想到手塚臉上的瘀傷是被那群小混混打傷的,她就想去把那群小混混揍一頓,雖然她揍不過= =

  因為靠的近,時吟的呼吸全噴在手塚的臉上,手塚全身都僵化住:“沒有。”

  塗好臉上的傷,時吟平息了心裡的怒氣,稍稍退離手塚,看到手塚明顯放鬆了的身體,眼眸一轉,露出算計的亮光:“咳咳,國光……其實我很擔心你的傷口的。”

  手塚動作一頓,徐徐看向時吟:“所以?”

  “所以……嘿嘿,麻煩你把衣服脫了,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口。”空氣越來越冷,時吟的聲音越說越低,但時吟還是堅強到吐出最後一個字。

  斬釘截鐵的:“不用。”

  “國光你在彆扭什麼?放心好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說,不用。”

  時吟看著手塚,慢悠悠揚起一抹笑容:“哎呀,手塚,反正你的身體我都看過了,我不介意的。”

  “宋時吟!”

  聽到手塚叫她“宋時吟”還真不爽……

  時吟上下打量著手塚:“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時吟把藥水瓶和棉花簽遞給手塚,“喏,你可以自己塗……不過,你要叫我時吟,如何?”

  手塚眼裡的冷氣愈發濃厚,銳利逼視。時吟抬頭,毫不畏懼地直視手塚的眼睛。

  臉皮厚不過時吟,三分鐘後,手塚放棄,接過藥水。

  時吟立刻眉開眼笑起來:“那就這麼說定了,國光。”她看了眼四周,指著左前方的房間,“喏,你去裡面塗藥吧,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偷看的。”

  手塚冷著臉站起來,轉身進了時吟說的那個房間,把門關上,杜絕了時吟的探視。

  “什麼嘛。”時吟嘀咕,“都說了你的身體我看過了,何必不好意思。”

  她趴在桌上,忽然想到剛剛那個女生,疑惑地皺皺眉:“我怎麼都沒見過她?咦,等等,好像有點眼熟……”時吟覺得自己老了,記憶力都褪色了。

  認識真田,而以真田的性格,多半是在立海大的同學,可是她在立海大那麼多年,怎麼都不知道有這好人物?

  實在想不通,時吟也就索性不想,繼續趴著等手塚。

  幾分鐘後,左前方房間的門扇被推開,手塚挺直著身子一步步走來,將藥水放到桌上,在另一邊坐下。

  時吟抬頭,看到手塚仍然有些彆扭的神色,失笑道“好了?”

  “恩。”

  時吟直起身,摸摸鼻子,知道自己再逗手塚,後者絕對會惱羞成怒,遂轉移話題,問出自己剛才想了很久的問題:“國光……你剛剛,有沒有看到我?”

  她不會看錯的,撲在手塚身上的那一刻,她的身體變成了實體。

  聽到時吟的問題,手塚點點頭。雖然只有一瞬,但確實不再是透明。

  聞言,時吟驚喜地張大眼睛,隨即又苦惱了:“可是是怎麼變成實體的?而且又馬上變透明了……”她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手塚。

  那時候她撲到了手塚,所以顯現了,這是不是說明只要她再次撲到手塚就又能變成實體了?

  時吟摸著下巴思索著這個的實踐性。說做就做,時吟站起來,踮手踮腳地走到手塚前面,一撲……撲了個空。

  鑒於時吟可以碰到無生命物體的原理,時吟撲空後被重重地砸到地板上,發出“砰”地一聲:“好痛啊。”時吟抱著身體滾到一邊。實踐失敗,那到底需要什麼契機呢?

  聽到巨大的聲響,手塚皺眉看向聲源處:“你在幹嗎?”

  時吟撇撇唇,爬回原位,坐起來:“我在試驗……”

  “什麼試驗?”

  時吟有氣無力:“論撲倒冰山的可實踐性,或者叫,論撲倒蘋果的可操作性。”

  這時,真田和那名女生也下來了,聽到響聲,女生疑惑地問:“剛剛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聽到有什麼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了?”

  “沒什麼。”時吟本來想關心下真田,但是念及自己現在的身份應該不熟悉真田,就硬生生忍住,“真田君怎麼樣?”

  “沒受傷。”女生的聲音聽上去頗為惋惜。

  真田坐到一邊,看到對面的手塚,問道:“手塚君怎麼樣?”

  手塚回答:“還好。”

  “我以為弦一郎已經夠木訥了,沒想到他還能找到同胞……”女生嘀咕著收拾桌上的東西,將兩盒藥箱都提去廚房,回來的時候端了個盤子,上面盛放著蘋果和橘子,“家裡只有這兩樣水果了,想吃就拿去吃,不用客氣。”

  手塚和時吟道:“謝謝。”

  時吟按捺住湊八卦的興奮:“你好,少女,我是宋時吟,他是手塚國光,你呢?你叫什麼?”

  “你好,我叫彌永理繪。”

  時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說你叫什麼?”

  少女綻開清淺的笑容,宛若層層疊放的睡蓮:“我是理繪,彌永理繪。”

  “嘶——”時吟倒抽一口氣。她終於想起來了。

  在前世,她嫁給手塚後很少去神奈川,和立海大一群人的交情漸漸變得平淡,但是她後來曾收到真田的結婚請柬,可惜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去成。

  那張請柬上寫著,新郎:真田弦一郎。新娘:彌永理繪。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1:30

47棋路

    大概因為時吟的聲音太過驚奇,弄得彌永理繪很是好奇:“你聽過我的名字啊?”

  “沒,我只是覺得這名字真……霸氣外露啊。”

  理繪剝著橘子,洋洋得意:“我也這麼覺得。”

  時吟看看她又看看真田:“你和真田君是怎麼認識的?”

  理繪細心地將橘子剝乾淨,掰開一半遞給真田:“喏。”等真田接過後,理繪掰了一瓣放到自己嘴裡,被橘子酸的眯起眼睛,“就這麼認識的。”

  “吃橘子?”時吟看理繪吃得開心,也拿了個橘子剝起來,吃了一瓣就被酸的直吐舌頭,樂呵呵地將剩餘的橘子全給手塚的,對上手塚清冷的目光,咧嘴笑著誆騙手塚,“很甜很好吃的橘子哦。”

  手塚沒接:“我不吃。”

  理繪翻翻白眼,內心鄙視之。明明她為了設計真田特意購買了帶酸的橘子,這女人居然還能睜眼說瞎話。

  時吟也不尷尬,拿起橘子一鼓作氣吃完,被酸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只能說些別的轉移注意力:“誒,你繼續啊。”

  “好。”

  因為回憶到往事,理繪的眼神顯得格外柔和:“當時我正在吃橘子,吃完要扔垃圾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少年站在樹下,我看這少年的背影怎麼這麼好看啊,就直接撲了上去……”

  “噗——”時吟一時沒防備,嘴裡的橘汁全噴了出來。

  真田掰橘子的手一頓,面色有些尷尬。

  理繪嫌棄地看著被噴了一桌的橘汁,拿起一邊的手帕將桌上的汁水擦乾淨:“誒,你說就說,別噴啊,我好不容易才把桌子擦乾淨的。”

  “是是。”時吟敷衍道。正常人聽到這句話都會噴的吧?

  “你們就這麼認識了?”

  “是啊是啊。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眼光很好?”

  “咳……不是一般的好。”簡直是非同尋常驚豔全場啊,“那,真田君的反應是什麼?”

  理繪驕傲一仰頭:“美人在懷,你說反應是什麼?”

  時吟抽了抽嘴角,同情地看向真田:“那你們是在交往咯?”

  理繪張大眼睛:“真田是我弟弟啊,哪有姐弟交往的?”

  “……”時吟忽然覺得自己化身成了愛情輔導師,“你們又不是親姐弟,怎麼不能交往?”

  她義正言辭:“年齡怎麼能是問題呢?像國光這樣的美色,就算差了五歲,我都願意追。”

  手塚國光的臉冰了。

  將手中剩下的三瓣橘子全塞到嘴裡,理繪的嘴被塞得鼓鼓的,說話也顯得含糊不清:“哎呀,師姐師弟也是輩分嘛。”

  “師姐師弟?”時吟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理繪。女生看上去嬌小柔弱地好想一陣風就可以被吹倒,她一開始還在猜想彌永理繪是不是生病了,沒想到人家還是真田的師姐。

  理繪正了正身子:“看不出來對吧?”

  時吟老老實實地點頭,想到對方看不到,出聲道:“確實看不出來。”

  理繪笑嘻嘻道:“我這叫人不可貌相,濃縮就是精華。”

  時吟淡定扭頭:“國光,你傷塗好了,我們回家吧。今天謝謝真田君和彌永桑,再見了。”她轉了轉眼睛,惡作劇地加上,“真田君,加油。”

  真田聽懂了時吟話中所含的意思,面無表情地做著,一瓣瓣吃橘子。

  那麼酸的橘子真田吃得眼睛都不眨下,時吟看著酸牙。

  手塚站起來,分別禮貌地朝理繪和真田點點頭:“謝謝。再見。”

  理繪氣鼓了臉,不甘心地嚷著:“喂喂,我不是在自誇,我是在陳訴事實。”

  真田將手中最後一瓣橘子塞到理繪嘴裡,沉聲道:“你吃自己的,我去送他們。”他站起來,“走吧。”

  “誒誒。”理繪看著兩人從自己眼前走過,鬱悶地又拿起一個橘子。正準備吃,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真田的聲音,“橘子不要吃太多。”

  “是是,我的管家。”理繪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橘子。

  告別真田,手塚和時吟就提著大把大把東西回家了。到家的時候已經3:30,手塚彩菜看到手塚國光提著大把東西,忙上來要幫忙替手塚拿。手塚後退一步,錯開手塚彩菜的雙手:“不用,我自己拿就好。”

  “好好。”手塚彩菜笑著退後一步,“我繼續去整理廚房。”

  手塚國一正在下棋,聽到手塚的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回來了?”

  “是。”

  “等會我們下一盤。”

  “是。”

  手塚將東西提回到自己房間,放到床旁。

  時吟開心地扒拉著袋子:“國光,辛苦你了。”她見手塚轉身要出門,忙道,“你是要下樓嗎?等等,我也去。”她樂著跟上去。太久沒下棋,她也手癢了。

  看著手塚的道路一條條被堵了,時吟就興奮。嘿嘿,堵得好。

  前兩盤還是指導棋,之後幾盤手塚國一就毫不留情,殺的手塚國光片甲不留。

  又是一輪棋局結束,手塚國一整理棋盤,頭也不抬:“你跟我下一局。”

  時吟怔住。她直覺認為手塚國一是在對自己說話。

  手塚不動聲色:“我在和爺爺下。”

  “我說的不是你。”手塚國一側頭,目光銳利直指時吟,“你是誰?”

  又被認出來了。時吟覺得自己當鬼當得真失敗:“我是宋時吟,手塚爺爺好。”

  “下一局。”

  時吟在心裡歎了口氣,待手塚起身坐到一側後坐到手塚國一的對面,恭敬地給手塚國一鞠了個躬:“是。”

  時吟很熟悉手塚國一的套路,再加上她和手塚國一下了那麼多年的圍棋,第一盤棋兩人下得很激烈,手塚國一直走,時吟堵截,手塚國一砍斷時吟前進的方向,時吟就曲線救國,一時難以決出勝負。

  半個小時之後,時吟因為一時大意分心,被手塚國一找到突破的方向,將時吟的白棋全圍住了。

  “不錯,該賭就賭,該繞就繞,剛柔並濟。”手塚國一讚賞地點頭,“小姑娘你有學過?”

  時吟嘿笑:“是學過一點。”而且這局她還特意學手塚國一的方式去和手塚國一下,能堵住手塚國一,感覺真爽。

  “恩。”手塚國一看到一旁的鬧鐘顯示5:40,便道,“收棋吧。”

  正巧手塚彩菜過來:“爸,國光,玩飯已經準備好了。”

  “恩。”手塚國一將棋子收好,由手塚國光扶著站起來,“丫頭,一起吧。”

  “誒?我?你們會被嚇到的吧?”

  “年輕人還顧慮那麼多?走。”手塚國一說的強勢。

  時吟只好站起來跟著去:“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等會伯父伯母被嚇到可別怪我。”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1:43

48交談

    當手塚彩菜和手塚國晴看到筷子浮到半空中懸著時,震驚了。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手塚彩菜結巴了,強忍下恐懼,抬頭看看鎮定的手塚國一,又看看同樣鎮定的自家兒子,和手塚國晴相視一眼,在對方眼裡同樣看到了驚詫。

  “就是你看到的這麼一回事。”手塚國一淡淡道,舀了一口湯喝。

  手塚彩菜咽了咽口水,壓住快要衝出喉嚨的尖叫:“鬼……鬼、鬼、鬼?”

  “大概吧。”

  是鬼呀!你們不要這麼淡定啊!!

  手塚彩菜扯出笑容:“你……你好……”

  時吟忍俊不禁,為了避免嚇到手塚彩菜,儘量緩和聲音:“你好,伯母。”

  “嗷嗷,是鬼呀!!”手塚彩菜撲到手塚國晴的懷裡,顫抖不已。

  手塚國晴拍了拍手塚彩菜的後背以示安慰,他掃了眼手塚國光,停在時吟所坐的位置上,沉聲問:“不是惡意?”

  時吟明白手塚國晴的意思,只差沒豎掌立誓:“絕無惡意。”

  “怎麼出現的?”

  時吟把當初誆騙手塚國光的說辭拿出來繼續誆騙:“我一醒來就在你們家門口了,我看到國光進來,於是也跟了進來。之後被國光發現了,國光好心,所以讓我在這呆著。”

  “恩。”手塚國晴應了聲表示明白,繼續吃飯。

  手塚彩菜也漸漸安心下來,聽著手塚國晴和時吟的對話,等了半天,從手塚國晴懷裡鑽出來,坐正,才發現手塚國晴已經在吃飯了。

  這……也太快鎮定下來了吧?

  手塚彩菜努力不讓聲音出現顫抖:“那……那個,請問你叫什麼?”

  “我是日奈……”一時不小心透露真名,時吟硬生生截下,“我是宋時吟,來自中國,很高興認識伯母你。”

  “呃,你今年幾歲?我的意思是……這樣子好稱呼點。”

  時吟失笑:“伯母叫我時吟就好。”她順口誆騙,“我的年紀和國光差不多。”確實差不多,只不過是穿越之前的。

  “原來如此。”手塚彩菜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千年老妖或者怨靈什麼的。

  “時吟,那你來這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嗎?我是說,你不是說你醒來就在我們家門口嗎?那你還記得你昏迷之前的事情嗎?”

  時吟的第一反應是:又要繼續忽悠了。

  她快速轉動腦子,在腦海裡組織答案。

  “這個,我還是記得一些的。”咳咳,謊言什麼的,半真半假是最不容易被識破的,“我記得那時候我有樣東西不小心掉在馬路上,因為我家住的地方離市中心不近,來來往往車輛也不多,我擔心它會壞掉,所以就跑過去撿,沒想到在我剛轉身要回家的時候,就出了車禍,然後醒來就是這個樣子了。”

  “原來如此。”手塚彩菜的聲音裡帶了絲憐憫。她看到時吟碗裡沒菜,忙夾了一大堆給她,“來來來,多吃點,喜歡吃什麼就給伯母講。”

  心裡有股暖流潺潺流過,時吟笑容溫暖:“謝謝。”

  “這孩子,這麼客氣做什麼?”手塚彩菜忽然想到一件事,眼神詭異地瞟了眼自家兒子,乾咳一聲,道,“國光,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時吟的?”

  “昨天。”

  “是昨天啊……”手塚彩菜特意拉長聲音。

  手塚國光心裡“咯噠”了下,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只聽手塚彩菜賊笑著問:“那你們昨天晚上……是怎麼睡的?”

  所有人的動作都幾不可見的一頓,手塚彩菜見狀,心裡狂笑。讓你們面癱,讓你們裝冰山,讓你們一個個淡定!

  手塚淡淡道:“她睡床,我睡地板。”

  時吟捂嘴竊笑:“莫非伯母你希望我和國光同床共眠。”她裝作無奈地歎了口氣,“唉,可惜沒能讓伯母你如願。當然,為了你美好的夢想,我不介意今天晚上努力一把的。”

  手塚彩菜淚奔。她明明是想調戲下自家一直面癱的兒子的,結果被別人反調戲了,雖然兒子也被人家一併調戲了……

  為了挽回自己的榮譽,手塚彩菜決定拼了:“時吟你昨天洗澡了嗎?”

  時吟點點頭:“洗了。”說完後她就猜到手塚彩菜的心思,樂了。

  “嘿嘿,你既然是因為車禍的緣故而變成這樣,那肯定沒帶換洗衣物……”手塚彩菜壓低聲音,“你昨天的衣服……”

  “我沒換,所以今天讓國光和我一起買衣服和日用品去了。”

  “哦。”手塚彩菜好不惋惜。不能看到手塚國光尷尬的樣子了TAT

  “那……”她轉了轉眼睛,“如果遇到什麼不方便讓國光買的,可以和伯母說,伯母買給你。”

  時吟想,如果自己說該買的國光都已經給自己買了,不知道手塚一家會有什麼表情。當然,也僅限想想,要是真說出來,她估計就要被凍成冰塊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手塚彩菜看到時吟碗裡的菜都吃完了,又給她夾了一些菜,“我還不知道你的口味,今天你就勉強一回,等會和我說說你的喜好,我明天更換食材。”

  “不用了,這樣就好,我都很喜歡。”時吟也夾了塊魚肉放進手塚彩菜碗裡,“伯母你請,小心魚刺。”

  手塚彩菜樂滋滋的吃了一口,感動的淚眼汪汪:“好吃啊。哎呀,果然是女兒貼心啊,兒子和老公都是忘恩的,從沒給我夾過東西……”說到後面,就長籲短歎起來。

  話落,兩塊魚肉同時夾到手塚彩菜的碗裡。

  手塚國光和手塚國晴收回筷子,埋頭繼續默不出聲吃飯。

  手塚國一本來也是要給自己兒媳婦夾魚肉的,但是自己兒子和孫子夾得魚肉又嫩又大塊,疊得滿出碗,為了避免自己手中的魚肉掉到桌上,手塚國一轉了個彎,夾給了手塚國光,言簡意賅:“吃。”

  時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哈哈,伯母,你難道不知道你家都是悶騷嗎?疼愛都是表現在心裡的。”

  手塚彩菜心裡很甜蜜,還是口是心非道:“什麼嘛,他們要是疼愛我,就是要表現出來我才能知道啊。”說著,手塚彩菜分別給手塚國一、手塚國晴和手塚國光的碗裡夾了塊魚肉,因為時吟碗裡的菜已經被自己放的滿滿的,所以才沒再在時吟碗裡添磚加瓦。

  手塚國光給手塚國一和手塚國晴夾了菜,手塚國一默不作聲地給手塚國光和手塚國一夾了菜。

  時吟在一旁看著這情景,心裡笑得直打跌。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欲落淚又忍住。

  她從未在自己的家裡,見到過這樣的和樂融融,自然溫馨。

  不是做作的掩飾,而是打心底自然而然流露的,對於親人不著痕跡的疼愛。

  吃著吃著,時吟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其實我有個問題。”時吟看向手塚國一,“手塚爺爺,您是怎麼發現我的?”

  手塚國一嚴肅著表情:“聲音。”

  “誒?”

  “下棋者最講究心靜。我和國光下棋,因為心靜,所以呼吸綿長,而我聽到有一道呼吸急促,又不時聽到細碎的笑聲,稍微推敲了下就知道了。”

  時吟表示心服口服:你們都是神人啊,聽覺居然這麼敏銳。

  “那……那個……”時吟猶猶豫豫半天,看看手塚國一,又看看手塚國光,再看看手塚國晴和手塚彩菜,“我這樣子,你們不害怕嗎?”

  手塚彩菜注意到時吟用的是“你們”,溫言輕笑:“害怕是害怕的……正常人看到這種非科學可解釋的現象時都會害怕。但也僅限於害怕恐懼,不會對你有所排除……當然,前提是你對我們都沒有惡意。也許多少年後,我也會變成你這樣,只不過你現在講話我們還能聽見,而到時候,也許不管我怎麼吶喊,你們都聽不見了。”

  時吟動容:“謝謝。”

  “謝什麼呀,你要是真想感謝我,那就吃完後幫我一起洗碗吧。”

  “好。”

  手塚彩菜說是這樣說,實際上當大家吃完飯,手塚彩菜和時吟把東西都拿到廚房後,手塚彩菜並沒有讓時吟真的洗碗:“誒誒,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哪有讓客人洗碗的道理呀。”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手塚彩菜從一旁拿出一隻筆和一本本子,“來,說說你的口味,我明天好煮給你吃……”

  時吟怔住,鼻子有些酸,她連忙道:“不用不用,今天這樣就很好了,不必再麻煩了。”

  “你這樣是不把我當你親人咯?”

  “當然不是。”

  “那你就說。”

  實在拗不過手塚彩菜,時吟就隨口說了幾樣自己討厭和喜歡的東西。說完後就被手塚彩菜趕出廚房:“好了好了,我要洗碗了,不要妨礙我。”

  “我幫你吧。”

  “去,你想看電視就看電視,想看國光他們下棋就看他們下棋。”手塚彩菜將時吟推出廚房,很乾脆地關上門。

  時吟看著緊閉的廚房門,哭笑不得。

  忽然,門被打開,手塚彩菜把水果拼盤遞給時吟:“喏,拿去當零食吃,不過剛吃完飯最好不要吃太多。”她看到手塚國一和手塚國晴在下棋,手塚國光在一旁觀看,便道,“國光,你來和時吟下一盤。”

  她把時吟往前一推,俐落關門。

  時吟無奈地端著水果拼盤走向手塚國光,將水果盤放到一旁的桌上,看了眼手塚國一和手塚國晴的棋局,遂道:“國光,我們來一局吧。”

  “恩。”

  兩人到另一邊,面對面盤膝坐下,時吟笑道:“就這麼樣下圍棋乏味了點,不如我們來點有意思的?”她頓了下,見手塚面色平靜,繼續道,“三盤兩勝,輸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你說怎麼樣?”

  “可以。”

  於是,純潔的小白羊就這樣自動跳入了大灰狼的陷阱裡。

  時吟心裡得意萬分,右手掩嘴,笑得眉眼彎彎唇彎彎:“那麼,開始吧。”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1:53

49露陷

    時吟覺得自己的棋品越來越好了,比如說現在,她能夠不受手塚國光美色的誘惑,完全沉浸在棋路裡。雖然還沒能達到鋪好全域,但也能在手塚下一子的時候,想到五子之後的道路。偶爾試個弱,露個破綻,來個請君入甕。

  第一局結束的時候,時吟贏了手塚一子。對此時吟很得意:“你知道這說明什麼?這就是魅力,沉穩淡然的魅力……唉,國光你的修為果然還不行啊。”

  “說吧,你的要求。”

  “嘿嘿,其實我的要求不高。我只要……星期一和你一起去上學。”

  “你喜歡學習?”

  ……我是喜歡你啊笨蛋。

  因為知道手塚看不到自己,所以時吟很理直氣壯地向手塚投了副“孺子不可教”的眼神,以更理直氣壯的聲音道:“我是去體會青春。”

  “比如?”

  “比如去看看國光少年你是如何揮灑青春的哈哈。”

  手塚國光淡定地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分別挑出來放到一旁的棋盒裡。

  一計不成,時吟又生一計。

  “唉。”她幽幽地歎了口氣,語音落尾時將聲音拖得綿長哀怨婉轉,“我……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即使我想去和你們一起學習,也不可能了。唉。”她在歎,努力在手塚臉上找到波瀾,“所以,我只能選擇站在一旁看你們。國光,我也想像正常孩子那樣生活。背負一家人的期望,好好學習,和朋友聊聊天,偶爾看看自己暗戀的男生……可是,再也不行了。”

  她捂著臉,嚶嚶嚶哭起來:“這……也算是我的一個微小的請求吧。”

  時吟偷偷從指縫裡探究手塚的表情,內心吶喊:快說話啊,快答應啊,她要演不下去了TAT

  手塚還在收拾棋子,就在時吟咬牙進行下一步刺激時,看了她所在方向一眼:“你想去哪裡不用向我過問。”

  時吟驚喜:“你這是答應了?”

  “願賭服輸。”

  哎呀呀,國光,我就喜歡你這點認真性格。時吟無聲地仰頭咧嘴狂笑,笑了一陣後起身跑到手塚旁邊,在他臉側落下一個吻:“國光,我最喜歡你了!”

  手塚僵住:“宋時吟!”

  調戲手塚的滋味真美好。時吟滿足地咂舌。

  她眼裡閃過惡作劇的光芒,湊得離手塚更近,幾乎是貼著手塚的耳朵說話:“你看我都叫你國光,那麼禮尚往來,你應該要叫我時吟。”她知道手塚不會答應,所以惡狠狠又補上一句話,“否則我就再吻你。”

  話落,時吟驚奇地看到手塚的耳垂紅了。

  不會吧?時吟直勾勾盯著。不是幻覺?嗷嗷,害羞的國光真可愛。

  她努力克制撲上去的衝動,嬉笑著掩蓋語氣中的異樣,繼續像地主家少爺調戲良家婦女異樣逗弄手塚:“你叫一次,我就親一次。你叫兩次,我就親你兩口。總而言之,不管你叫多少遍,我就親多少遍。美色在懷,我是不介意多親幾口的。莫非國光你就是這意圖,所以故意連名帶姓叫我?”

  “沒有。”手塚淡淡瞟了她一眼,“你非要我叫你名字,是因為這個姓不是你真實的姓氏?”

  時吟心裡“咯噠”了下,乾笑地掩飾:“你說什麼呢,我難道還會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那怎麼每次有人叫你‘宋時吟’,你的反應都比平時慢?”

  呃……她真的有露陷那麼嚴重嗎?

  時吟絞盡腦汁努力補救:“咳咳,這個當然是因為被我自己美好的名字給驚訝到。”

  手塚頓了下:“倒是少見像你這麼……”這次停頓地更久了,“有自信的女生。”

  ……其實她自己也被這句自我誇獎給震悚到了……

  “哈哈,那是。”時吟訕笑,視線胡亂飄蕩,見手塚將黑白棋子分類完畢,連忙起身去手塚對面坐下,落荒而逃的速度足以媲美被獵物追趕的小兔子。

  “我們繼續下棋……繼續下棋。還是按剛才的比賽規則來,輸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如何?”

  “可以。”

  繼續下棋,時吟卻下得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手塚剛才的那句話。她看了手塚一眼,見他正低頭聚精會神看著棋盤,內心糾結了幾番後,還是開口道:“我真的是宋時吟。”她見手塚抬頭看向自己,很莊重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所說的話的真實性,“真的,我真的叫宋時吟。”

  說話間,她多少有些忐忑,腦子不斷翻轉手塚將會問什麼問題,又想著自己該怎麼樣回答才能做到天衣無縫。

  嗷嗷,她不想給國光留下謊話連篇的不良印象啊!!!

  誰知,手塚只是“哦”了聲,便又低頭看棋局。

  時吟咬住下唇:“喂,我都說了我是叫宋時吟……”

  手塚忽然抬起頭,時吟後面的狡辯全吞進了肚子。手塚放下一子,堵住時吟的進程:“我記得你們中國有個故事。”

  時吟一邊想著怎麼把黑子都圍起來,一邊聽著手塚說話:“什……什麼?”她徘徊了下,還是下在了黑子之下,尋找一線生機。

  手塚落子,臉上的表情是一貫清冷:“此地無銀三百兩。”

  時吟:“……”

  她悲催低頭看著自己被圍阻的白子,頹廢地放棄掙扎:“我輸了。”她的龍都被人切腹了,她也懶得做困獸之龍,“說吧,你的要求。”

  “你叫什麼?”

  “這就是你的要求?”

  “我沒什麼想要的,所以就這個。”

  其實時吟想說你要我也可以……但是她覺得自己說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後,手塚不止耳根紅了,估計全身都紅了。雖然她想看冰山融化的樣子,但是她才不要被冰山融化後的洪水淹沒。

  “我確實叫時吟,不過我的名字是……”

  時吟正要坦白,被手塚彩菜的聲音打斷:“時吟,我已經收拾好臥室了,就在國光旁邊的房間。”

  “啊?哦。謝謝伯母。”

  “這有什麼好謝的啊。”

  之後,因為手塚沒再提起這個問題,時吟也就沒有自首,一直到又一局結束。

  這次,還是手塚勝。

  “你年紀比我大?”雖說是疑問句,但手塚說起來更像是肯定句。

  時吟好奇了:“為什麼你會這麼猜?”

  手塚低頭看著還沒收起來的棋子:“你的棋局布的很好。”如果不是她一直心沒在這上面,估計這次輸的就是他。如果贏得是她,他實在是……擔心她又說出什麼更直白的話來。

  時吟怒:“我就不能天賦好?”

  手塚這次沒說話,只是低頭再將黑白子分放。

  “誒誒,你還沒解釋呢。”

  “等你贏了這局。”

  時吟擼袖,磨刀霍霍:“好,我這次一定會贏的!”

  結果,以半子之差輸了……因為時吟在下棋的時候一直在思索手塚是怎麼知道自己年齡比他大的事。當然,實際上她的年齡比手塚小,但是……現在她確實比手塚大啊啊!

  時吟心裡癢癢的,幾次欲言又止。

  好想知道不知道國光介不介意姐弟戀嗷嗷?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2:04

50原因

    晚上時吟睡在客房,半夜被肚子疼疼醒了,客房裡沒有廁所,她只能出去按著牆壁,一步步挪到浴室裡。

  大概是吃壞肚子了吧。時吟想。不過真神奇,鬼魂還能拉肚子……也是,能吃能喝,自然能拉。呃,那這樣是不是說明會來大姨媽?算算日子也是這幾天,每次來大姨媽前,她的身體都會發出警報——肚子斷斷續續的疼痛。

  從廁所裡出來,時吟肚子舒坦了許多。她回到床上躺下,迷迷糊糊正要睡著,肚子再次疼痛起來,時吟只能悲催地再次從床上爬起來上廁所,但是完全沒有瀉意,只能幹坐著,肚子脹痛難受。

  忍著疼痛過去,時吟淒慘地回到房間,淒慘地躺下床,還沒躺幾分鐘,肚子又疼了,淒慘地再次上廁所。

  如此來來回回幾趟,時吟憔悴了。嗷嗷,哪裡有刀啊,她好想切腹自殺啊。

  再次從廁所裡出來,時吟正要關燈,眼角不經意瞥到斜對面的少年,頓時怔愣住:“國光,你怎麼在這裡?”

  手塚國光自陰影裡走出來,站到時吟面前,目光停在時吟覆著肚子的左手上:“肚子疼?”

  時吟一時沒反應過來,木訥地點點頭。

  “吃壞肚子了?”

  時吟眨眨眼,終於反應過來:“是,呃……不是。”她扶著牆地右手抓抓頭髮,“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應該不可能時吃壞肚子吧。”

  吃壞肚子,不是應該“一瀉千里”嗎?她是想泄都沒東西泄……所以本質是不同的。

  “還能走嗎?”

  “恩,可以的。”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時吟撐著牆壁往房間走,但是因為肚子疼已經分散她大半精力,來來回回上廁所又消耗了她精神,以至於她才邁出一步,小腿就一軟,時吟險些摔倒。

  一雙強健的手臂自身旁穩穩扶住她。手塚不著痕跡地掃向時吟的小腿:“我扶你進去。”

  當然,並不是手塚看到時吟即將摔倒,而是聽到時吟腿軟時發出的低叫,略一思索就知道,因為呆廁所時間太長,退麻痹了。

  時吟沉默了。不是她不想借這個難得的機會調戲手塚,而是她……她害羞了。

  時吟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嘭,嘭,嘭,一下又一下,有力穩健,蓋過了耳邊一切聲音。

  懷裡女生異于尋常的沉默讓手塚微微偏頭:“宋時吟?”

  因為兩人貼的很近,所以偏頭的時候手塚的嘴唇幾乎要貼上時吟的左臉。

  手塚看不到,但是時吟不僅看到,還感覺到他說話間炙熱呼吸的噴灑,讓自己每一處毛孔都醉熏。

  這滋味真美妙啊。心跳有些加快,時吟更不敢說話了。

  “宋時吟?”

  “沒……我沒事。”距離太近,思考幾乎停止。時吟慌亂地想推開手塚,左手手心在縮回時不小心碰到了手塚的手掌。

  這次,換手塚忽然沉默了。饒是鎮定如手塚國光,在發現自己這麼貼近一個女生的臉時,也不由屏息。

  就在時吟的手心放到手塚掌心的那一刻,時吟再次實體化。但在時吟抽回左手後,時吟的身體也消失,又成了小透明一枚。

  時吟自然也在第一瞬間發現這個變化,她顧不得心慌,驀地看向手塚:“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時吟這一動,加上手塚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這一次,是真的吻上了。

  剛恢復轉動的腦袋又罷工了。時吟甚至覺得連呼吸都艱難了起來。

  手塚雖然沒看到時吟,但唇上的柔軟讓他很清楚地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手塚反條件地退開兩步,臉微微有些發紅。他“咳”了一聲,努力穩住聲線道:“你剛才實體了。”

  手塚退開後,夜晚涼風襲來,時吟清醒了許多:“恩,我看到了。”除了聲音還有一絲緊張造成的暗啞。

  時吟略略思索一番,腿還有些軟,但她已經能克服著上前一步:“國光,你先伸出手來。”

  手塚伸出手。

  時吟不知道自己的假設能不能成功,右手在伸向國光手掌的時候還帶著一絲顫抖,是渴望,也是害怕失望。

  終於,時吟的手心落進了手塚的掌心。

  時吟又一次實體化。

  “真的可以誒。”時吟驚喜地抬頭看向手塚,心裡雀躍著,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實體了……我還以為……還以為……”還以為一輩子都只能是無人能看見的小魂魄。

  手塚抿抿唇,沒有說話。

  “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時吟激動地語無倫次,“國光,我覺得好像人生又有希望一樣,我其實也是正常人,是吧是吧?”她急於求人證明。

  手塚低低應了聲,很輕但很篤定:“是。”

  “真好。”時吟眼裡閃著淚花,她右手握著手塚的左手,左手環住手塚的腰,將頭靠在手塚的胸膛,“給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夜色微涼,卻有一絲溫馨夾雜其中。

  良久,當手塚低頭想喚時吟去睡覺,卻發現時吟已經靠著自己的胸膛睡著了。即使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右手還是緊緊握著手塚的左手。

  她一定很開心吧。手塚想著,沒鬆開左手,而是側身,握著時吟的左手繞過時吟的頭,以左手手臂支撐時吟的上半身,微微蹲身,右手手臂放置于時吟大腿和小腿之間的關節處,將她公主抱抱了起來,走向時吟的房間。

  將時吟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後,手塚這才出去,輕輕地關上門。

  周一手塚上學,時吟屁顛屁顛跟上去,警覺地掃了一圈街道,沒看到其他人,時吟放鬆地張開雙手,歡樂蹦跳著:“好幸福啊這種感覺。”

  手塚面無表情走著,自動過濾時吟的話。

  時吟不屈不撓騷擾他:“國光國光,你有沒有覺得跟我一起上學也很幸福?”她不等手塚回答,就自顧自樂著,“嘿嘿,我知道你一定也會覺得很幸福啊。”

  真好啊,國光,還能和你在一起。

  人漸漸多起來,時吟閉了嘴不離手塚半分。突然,她“咦”了聲,貼近手塚,盡可能壓低聲音:“我看到一個認識的人,我明天再跟你去青學。”

  待手塚應了聲,時吟馬上向自己的目標走去。

  她看到的那對人,正是川瀨和日奈森川澤。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2:14

51跟蹤

    時吟靈活地避開一個有一個人,慢慢接近,將自己去他們的距離維持在一米遠。既不被發現,又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此時川瀨和日奈森川澤似乎還沒有“天雷勾地火”,從他們的談話中可以知道,日奈森川澤想要涉及化妝品產業,至於兩人是怎麼勾搭到的,時吟就不得而知了╮(╯_╰)╭

  時吟跟著他們進了一家咖啡店,時吟內心鄙夷:情調是提升浪漫的方法之一,浪漫是俘獲女生的最佳手段。看來自己的過去老爸深諳此道。

  兩人東扯西扯,總之和生意無關的都扯到了,時吟在一旁站的很艱難,還要時不時避開來往的顧客和服務員。內心活動豐富,歡快吐槽日奈森和川瀨這些沒有營養價值,一味體現自己品位的話題。

  聽了一會,時吟打算放棄,去青學勾搭手塚,她正要走,忽然看到服務員領著彌永理繪過來。日奈森川澤是第七桌,彌永理繪正好是第八桌。

  時吟一樂,等服務員離開後,很自發地走到彌永理繪對面坐下,背對著日奈森川澤。視覺效果遮罩,聽覺反而無限延伸。

  其實時吟對於日奈森川澤和川瀨的那點破事並沒有太大興趣,但是不知為什麼,看到日奈森川澤和川瀨走在一起,她心裡就氣憤,不由自主就跟上去。

  又聚精會神地聽了一會,時吟將視線投到對面的彌永理繪身上。

  12月的日本很冷,但是身為堅強愛美的女性,是不畏懼寒冷的。在日本,有很多女性即使在冬天,也穿著裙子。

  彌永理繪是意外。她裡面穿了針織衫,外面又套了件很厚的羽絨服,脖子處圍著毛絨絨的圍巾,下身穿著棉絨褲。穿的很厚,但是因為彌永理繪本身偏瘦,羽絨服又是顯瘦型的,所以一點也不厚重。再加上她今天梳著斜劉海,盤著包子頭,看上去很是青春洋溢。

  彌永理繪點的是一杯熱咖啡,服務員端上來後,彌永理繪喝了一口暖胃後,就拿出一個本子寫著。

  時吟好奇她寫的是什麼,就探起身子湊近她。

  同時,彌永理繪寫完最後一個字,將本子小幅度旋轉,方便時吟看到。

  【你怎麼在這?】

  時吟驚奇地“咦”了聲,發現自己出聲後,四處張望有沒有被人聽到,見周圍的人都在聊天,沒關注這邊情形,時吟才松了口氣,壓低聲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彌永理繪笑笑,在本子上寫下:【沙發憑空出現凹進去的現象。】

  觀察力真強:“那你怎麼猜到是我?也許是別的鬼魂也說不定。”

  【我只認識你一個,而且我用的稱呼是【你】,沒有專指你。】

  好吧。時吟敬佩,又好奇地問她:“那如果你發現不是我,你會怎麼辦?你會害怕嗎?”

  【隨遇而安。不會。也許不久以後我會和你一樣。】

  時吟猜她的意思是說“人總有一死”,便道:“那也是很久以後了,我才要鬱悶,這種狀態都這麼久了,還沒有什麼變化。”

  彌永理繪又喝了口咖啡,繼續寫:【你在這裡做什麼?】

  時吟朝日奈森川澤他們努努唇,想起彌永理繪看不到自己的動作,便又補充道:“看我爸小三狼狽為奸。”

  彌永理繪微微一愣,目光在搜索四周的同時腦袋也在飛快運轉:【是對面的?】

  “真聰明,怎麼猜到的?”

  【因為你挑了這個位子。】離得夠近,聽的夠清楚。而且七號隔壁雖然有人坐,但也是單人,而時吟卻選擇了自己對面的沙發。

  “……什麼腦子啊,這麼厲害。”她森森嫉妒。

  【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必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得到和失去是等價的。

  “什麼意思?你想說你有什麼不好的?”

  【天賦。】

  乾脆俐落的兩個字讓時吟牙齦恨恨,想去把某人的肉給咬了,再把某人的血給吸了。

  時吟又等了大約十分鐘後,日奈森川澤和川瀨終於起身。

  時吟忙道:“我們也跟上去。”說著,她就拉著彌永理繪的手跟上去。

  彌永理繪只來得及放下足額的錢,再匆匆收拾好本子和筆,人就被拉走了。她低聲提醒時吟:“你先放手,會被人發現的。”

  “嗯嗯。”

  日奈森川澤和川瀨去的是銀行,時吟估計他們是在轉帳,理繪在一旁涼涼道:“也許是付保養費。”

  時吟目光一沉,森森瞪著日奈森川澤,磨牙:“真希望來一個盜匪把他們打劫了。”

  事實證明,她其實可以去買彩票的。就在時吟話落的時候,闖進來兩個搶匪,戴著黑色套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兩隻手各拿著兩把槍:“都給我趴下,把錢拿出來!快,不准報警,否則我打爆你們!”

  “啊!”眾人尖叫個不停,都胡亂跑著想闖出去。

  “TMD都閉嘴!”一個搶匪不耐煩地沖著上空打了一槍。

  正在這時,一個人趁著混亂往大門沖去,被另一個搶匪發現,一槍打中那人的大腿,眾人全安靜了下來,只餘那人趴在地上抱著大腿哀吼。

  “你,去把大門關上!”槍口對著川瀨。

  時吟幸災樂禍,本來想看看川瀨下場,但是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個人身邊流了大堆的血,她擔心時間一久,就算他的姓名可以救過來,還是會被截肢,所以放輕腳步,光明正大走出去。

  “是,是。”川瀨蒼白著臉,顫顫巍巍站起來,結果腿一軟,又跌了下去。

  “我來吧。”日奈森川澤扶住川瀨,將川瀨按到地上,自己站在她前面。

  “日奈森先生……”

  “我是男人,當然要保護女人。”日奈森川澤深情地看著川瀨,“我不希望你受傷。”

  這一剎那,川瀨只覺得心跳跳得很快,不是恐懼,而是心動。

  時吟用公用電話報完警,再從大門進來,整個過程通順無阻。時吟第一次發現當魂魄的好處,就是搶劫永遠不會搶到她身上。

  時吟走到理繪身邊,就看到離他們不遠處日奈森川澤和川瀨含情脈脈相對望的情景,牙齦又憤懣想撕肉了,還是一塊叫“日奈森川澤”的人肉。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2:25

52母愛

    身高稍微矮點的搶匪左手搶對著川瀨,右手的搶對著日奈森川澤,上上下下打量一趟日奈森川澤,再移向川瀨:“哼,可以。不過要先把你身上的東西都拿出來。”

    “好。”日奈森川澤將口袋裡的錢包和手機都掏出來,雙手放到後腦勺處,緩緩站起來,“不要開槍,我起來了。”

    身高稍微高的搶匪大步走到收銀台前,引起頓在收銀台前的一群人的尖叫。

    理繪壓低聲音:“回來了?”

    “恩。”

    理繪順著時吟發出聲音的方向瞟去一眼,再瞥向站起來的日奈森川澤:“呵,生氣了?”

    “閉嘴。”時吟咬牙切齒。

    “閉嘴!”身高高大的搶匪低聲咒罵了一句,左手舉著槍對著上空又開了一槍,頓時又安靜了。他以槍口對著一名銀行裡的女員工:“把錢都提出來。”

    女員工的心理素質很強,她不動聲色地站起來,打開櫃子,從桌子底下拿袋子的同時按下與警局連結的警報,然後走到讓搶匪可以看到的位置,將整捆整捆的錢放到袋子裡。

    搶匪看著越來越多的錢,口水急促吞咽著。

    此時,日奈森川澤已經在矮個子搶匪的槍口下一步步走到大門口,正要關門,忽然從外面闖進來一個人。

    時吟的眼睛猛地睜大。居然是今井美惠子?

    “你怎麼來了?”日奈森川澤拔高聲音,身子被來人一撞,向後倒退了數步。

    “怎麼回事?”兩個搶匪都都轉過身,拿槍對準來人。

    後臺的女員工朝一邊的一個男員工使了個眼色,放慢放錢的速度。男員工收到眼神示意,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突然闖進來的女人身上,悄悄一動腳步,輕輕打開放鎖門,來到大廳,將放鎖門重新關上,就此混入人群,又一步步向高個的搶匪移動。

    見來者是個女人,兩個土匪稍稍有些放鬆,槍口依然對著女人:“這是怎麼回事?”

    日奈森川澤賠笑:“不好意思,這是我家內子,她可能是看到我在裡面,所以沖進來……”他對著今井美惠子怒道,“誰讓你進來的?還不快出去?!”

    今井美惠子嗤之以鼻:“誰來找你?我是來找女兒的。還不是聽她說今天要到銀行取錢,我在逛街來到這附近,就來找她一起,沒想到外面說銀行裡有搶匪,我當然要進來找她?她是我女兒,我不找她難道還指望你?”

    說著,她四處掃視尋找自己的女兒:“女兒呢?”她找了兩圈都沒找到時吟,松了口氣,“還好她不在。”

    臉上的笑容竟是欣喜慶倖。

    時吟怔住。她一直是看不起她母親的,她覺得今井美惠子頤指氣使,不可一世,不懂體貼,卻沒想過,當她得知自己在銀行,居然不顧裡面有兩個持槍的搶匪,硬是闖進來,而在沒有找到時吟時,竟然開心地笑了。

    時吟鼻子一酸。

    她只看到了今井美惠子身為大小姐貴婦人驕縱的一面,而當她以現在的身份,旁觀者地角度,卻看到了今井美惠子身為母親的偉大。

    時吟忽然記起來,今井美惠子對於日奈森川澤一直都很不客氣,但是每次只要自己不耐煩的出聲讓她閉嘴,即使再不甘,今井美惠子都會不再說話。

    原來真正不懂事的人是她。

    今井美惠子在看到川瀨時,不屑撇唇:“又在和你的小情人在約會啊,哎呀,小賤人得臉都白了,你快點去安慰她吧。”她冷視川瀨,卻是在對日奈森川澤說話,“你該不會還沒把她騙上床吧?”

    “你!”日奈森川澤的臉色變得很差。

    “日奈森先生才不是那樣的人。”川瀨弱弱地為日奈森川澤辯解。

    “閉嘴。”身高高的搶匪瞥了眼日奈森川澤,眼裡的戾氣讓日奈森川澤縱然心裡惱怒,還是閉嘴了,畢竟現在命比較重要。

    槍口指向今井美惠子:“你,進來,蹲在地上。”槍口再移向日奈森川澤,“你,鎖門。”

    日奈森川澤只能去關上玻璃門,在搶匪的指揮下又上鎖。正要轉身回去的時候,突然看到不遠處駛來的警車,面色一喜。

    銀行裡的人也聽到警車特有的警笛聲,臉上都露出喜色。搶匪更暴躁起來,將槍口指向最近的幾個人:“你,你,你,你,你,還有你,都給我站在大門門口,面向外面,把手放倒後腦勺。”

    被點到的六個人不明所裡,還是不得不站起來按照搶匪說的站好。

    理繪臉色一變:“不好!”

    時吟的神情也莊重起來。

    在六個人面向外面站好的時候,警車也到了。員警動作快速的下車,在銀行周圍拉開警戒線,隔開人群。一些員警在詢問群眾關於裡面的情況。

    “怎麼樣?”隊長下車,從車裡拿下擴音機。

    一名員警立刻上來彙報:“裡面有兩個搶匪,搶匪手中各有兩把搶,地上躺著傷者,看情況應該還是活著的。”

    另一名員警上來:“特警隊已經佈置完畢,但是……”他猶豫了下,將望遠鏡遞給隊長。

    隊長接過,看到裡面的情景,臉色一沉:“搶匪知道我們可以從玻璃門外看到裡面的情景,居然讓那幾個人組成了人肉牆。這樣特警隊就不能從大門射擊,我要看到銀行裡面的情景。”

    “是。”警車裡一名員警快速操作,“銀行裡的攝像頭都是開著的,我們已經連接上了。”

    隊長在仔細看過之後,拿著擴音器道:“裡面的搶匪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如果自首,將輕刑處理。”

    矮個搶匪看了眼蹲在地上一群人高興的表情,嗤笑:“你們該不會以為員警來了就得救了吧?”他晃了晃手中的槍把,“你們只要誰敢動一下,下場就是他。”他指向之前被打中大腿躺在地上的男人。

    眾人臉色再次變得蒼白,沉默下去。

    高個搶匪充耳不聞,回頭拿槍指著女員工:“動作快點,磨蹭什麼?想逃嗎?給你一份鐘,要是還裝不完,我就一槍斃了你!”

    矮個搶匪移動手槍,指向今井美惠子:“哈哈,這群員警來得正好。你,出去和他們說,讓他們準備車輛和食物。我知道特警隊已經準備好了,不過無妨,你看看大門,如果他們射擊,最先倒下的都是那群人。”

    面向外面站在玻璃大門裡的六個人倉皇不安,他們這才知道搶匪讓自己站到這裡的原因,就是為了讓他們當槍靶子。

    男員工此時離高個搶匪已經很近,理繪也在剛才眾人吵鬧中湊到矮個搶匪旁邊,而時吟則偷偷走到今井美惠子身邊。

    大門被緩緩打開,時吟隨著今井美惠子一同出來。

    就在此時!

    時吟瞳孔一縮,從後面推了今井美惠子一把,讓今井美惠子到更安全的位置,再從外面快速拉上門。

    裡面的矮個搶匪一驚,拿著手槍向大門一陣射擊。奈何銀行大門很是堅固,一點痕跡都沒有。

    理繪趁著搶匪慌張的時候,猛地踢向搶匪的小腿,搶匪的射擊停止,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撲。理繪因為站得猛,大腦一時缺氧,一陣暈眩。還好她很快鎮定下來,一腳踩到搶匪左手,鞋後跟一碾,搶匪吃痛地鬆開左手,理繪立刻把槍支踢遠。

    挨個綁匪馬上抬起右手要反擊,被理繪眼疾手快再次重重踩上右手,鞋後跟又是一碾,踢開他另一把槍支。完美解決。

    高個搶匪在聽到矮個搶匪尖叫時立馬轉頭,卻把一旁伺機的男員工攔腰撲倒,頭部撞上大理石檯面,暈了過去。

    見到兩個搶匪被捕,眾人驚喜不已。面向大門的六個人連忙把大門全面打開,大家走出去,聽到外面人群爆發出的歡呼,眼眶一熱,走向各自的家人。

    時吟走到理繪身邊,以理繪的身體遮去眾人注意,在身後小心扶著理繪,不讓她摔倒:“你臉色很差,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了。”理繪搖搖頭,等眾人都走出去了,她才出去。員警某隊隊長立刻迎了上來:“這位小姐,剛才真是太感謝你了。”

    “不客氣。”理繪勉強拉開笑容,“相信您還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了。”

    “恩,好,小姐你走好。”隊長特意叫來兩個警員護送理會從密集的人群裡擠出去,他則帶著剩下的隊員進去逮捕搶匪。

    理繪來到安全地方,向警員一一道謝。等警員走後,她先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自己這裡,才道:“你要不要去看你媽媽?”

    時吟遠望著還站在門口沒回過神的今井美惠子,笑著搖頭:“不用了,我現在這樣,就算見了也不能說什麼,還不如就這樣。”

    “恩,有這樣偉大的母親,你很幸福。”

    “我知道。”目光依然穩穩落在今井美惠子身上,時吟輕笑著重複了遍,“我知道。”

    她現在很幸福很幸福。謝謝你,母親。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2:38

53升溫

    雖然理繪說不用,時吟還是先把理繪送去了醫院,順便監督理繪給真田弦一郎打了電話,之後回手塚家了。

    時吟到家的時候,發現手塚一家都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時吟好奇地走到手塚國光旁邊坐下:“你們都在看什麼?”

    “嚇。”手塚彩菜正看得入神,突然聽見近在咫尺的聲音,被嚇了一跳,忙拍撫著胸口壓驚,“時吟,拜託你不要突然出聲,我老了,不經嚇的。”

    “……我已經把腳步聲放響了,國光都聽到了。”雖然在她坐下的時候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看電視,但好歹也能說明手塚國光注意到她了,她甚感欣慰。

    時吟看向電視:“你們到底都在……”

    後面的聲音消失在嘴邊。

    電視裡在放新聞,內容就是今天下午銀行被搶劫事件。因為是銀行裡的攝像頭拍攝的內容,所以畫面有些模糊,旁邊主持人還在快速解說:“……員警終於到達,在詢問周圍的觀眾後,發現情景不容樂觀——銀行裡有兩個歹徒,歹徒手裡有四把槍,而據我們初步估算,圍困人員約有46人……”

    隨著攝像頭的移動,畫面也從蹲在地上的人群中一一掃過,然後停在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在從這名男子轉向站在大門前的六個人組成的人牆上:“其中有一名男子腿部中槍,倒在地上。特警部隊雖然快速站好位置,但是由於搶匪讓這六個人組成人牆,擋住射擊目標,使得特警部隊失去作用。情況陷入了僵局之中。”

    時吟笑:“你們要是想知道這個,還不如讓我給你們解說。”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看向時吟。手塚彩菜問道:“難道你當時在裡面?你去取錢?難道你不怕別人發現把你當怪物?”

    “才不是我要取錢。”時吟此時慶倖大家看不到她,也就沒察覺出她蹩腳的謊言,“我是陪一個人來的。”她看向手塚,“你也認識,就是那天我們見到的彌永理繪。”

    手塚彩菜興致來了:“那你給我們講講唄。”

    “好啊。”時吟應得爽快。實際上她就是為了在手塚面前炫耀= =

    手塚國晴拿起遙控板,把電視的聲音調到無,由時吟看著畫面講解。

    時吟詳細地分析著當時的情形。比如當時銀行裡出現搶匪時,一開始大家是有慌亂尖叫,但很快就安靜下來,聽話地根據搶匪所說的做,畢竟這種時候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被搶匪指著搶時,她看到女員工在塞錢時,微傾身,擋住搶匪視線,之後再退開。就在這個女員工退開的時候,時吟視線裡的四個攝像頭,一個對著兩個搶匪,一個對著大門,還有兩個非別對向兩邊的群眾,方便讓員警看到全域,在第一時間裡做出更合適的安排。

    “咦,這個男人不錯,居然替他身邊的女人擋著搶口。”

    手塚彩菜指的正是日奈森川澤為川瀨擋槍口的那一出。

    時吟雖然不屑一顧,但是還是沒有說什麼,畢竟這種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越說越亂,還不如不說。

    大家再看下去,看到一個女人忽然沖進來時,手塚彩菜不由緊張地問:“這個女人是誰?”

    時吟的眼神一暖,她勾起唇角,溫柔至極:“她是一位母親。”

    手塚彩菜反應很快:“她的女兒在裡面?”

    “沒有。她以為在。”

    手塚彩菜歎了一口氣:“真佩服。”

    “是啊。”時吟由衷地讚歎,“每個母親都是偉大,令人敬佩的。”她輕笑出聲,“伯母您也是啊……畢竟時時刻刻對著自己兒子那張面癱臉還能耍寶,你真是太辛苦了。”

    話落,她收到了手塚國光的冷眼,和手塚彩菜的狂笑:“哈哈,時吟,你真是越來越對我胃口了。”

    “這怎麼行呢,我會被伯父了斷的。”

    “噗……他敢了斷你,我就去了斷了他。”

    躺著也能中槍地手塚國晴很無奈:“我們還是繼續聽時吟講解吧。”

    “呃,也是。時吟,你繼續說吧。”

    “恩,好。”

    就在她們聊天的時候,畫面已經進展到今井美惠子被人往前一推,大門莫名關上,裡面搶匪開始他們痛苦的結局。

    “哇,這女生是誰?這麼厲害?”

    “她就是彌永理繪,她是真田弦一郎的師姐,我猜測她應該也是跟著真田伯父學習劍道。”其實時吟更想說,如果理繪穿的是高跟鞋……估計那個矮個搶匪的兩隻手就此廢了。

    手塚彩菜若有所思:“誒,那剛才我們看到那個女人突然被推了下,大門有莫名其妙地關上,是不是你的傑作啊?”

    時吟很得意,特意瞄了眼手塚國光,鬱悶地發現後者面無表情:“是啊。”

    手塚彩菜還想問什麼,突然看到時鐘上的時間,低呼:“呀,都快6點了,我馬上去做飯。”說罷,匆匆起身。

    晚餐簡單但是很有營養,而且顏色搭配漂亮。

    吃完晚餐,手塚彩菜謝絕時吟幫忙,俐落整理桌面,手塚國晴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手塚國一叫來手塚國光下棋,時吟就去一旁湊熱鬧。

    看著手塚國光一次次被手塚國一打壓,時吟表示看得很爽。

    手塚一家一向都是早睡早起,尤其手塚國光還會一大早起來跑步,所以在下完第三盤後,收工上樓。

    時吟其實很想騷擾手塚國光的,奈何現在盯著的人太多,只能用暴力按壓心中的小螞蟻。

    結果,三更半夜的時候,時吟又醒了。時吟比較希望自己是因為欲/求不滿而醒的,這樣她就有藉口騷擾手塚國光了,可惜肚子的疼痛督促她快點上廁所。

    時吟對自己的這個症狀又愛又恨。愛是因為每次這樣隱疼都可以預測到大姨媽即將來臨,恨是因為在大姨媽來臨之前她總要先痛了兩三天。

    從廁所裡出來,艱難地挪回到床上,還沒躺幾分鐘,肚子又疼了,時吟只能繼續拖著殘軀往廁所跑。呆了十來分鐘才出來。

    又像昨天一樣,時吟剛打開廁所門,就看到站在走廊裡的手塚,一下子臉紅起來:“國……國光,你怎麼在這?”

    手塚國光的視線滑到時吟左手按著的腹部:“又肚子疼?”

    “恩。”時吟羞澀地點頭,低頭支支吾吾半天,終於喊道,“國光。”

    手塚國光靜靜地等著時吟繼續。

    “三更半夜正是約會偷情的好時光,如此良辰美景花田月下,國光我們不如……春宵一刻吧?”感受手塚國光牌製冷機打開,時吟忙補充道,“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是不希望我們浪費那麼多錢嗎?”

    手塚國光覺得自從遇到宋時吟之後,自己的忍耐力就被不斷挑戰:“有閒情說笑,看來你肚子是不疼了。”

    “怎麼可能……”一說到這個,時吟就哭喪著表情,可憐兮兮看著手塚國光,“我肚子還是好疼啊。”

    說完,她發現手塚國光頭也不回地走了,連忙跟上去:“國光國光,你該不會是打算拋棄我了吧?”

    “我是去燒開水。”

    時吟立刻歡笑了:“國光你果然是關心我的,其實只要你跟我說幾句情話,我就肚子不疼,腿也不酸了。”

    手塚國光自動遮罩時吟的話語:“小點聲。”

    “哦。”時吟應聲縮了縮脖子,閉上嘴巴。她抬頭看著走在前面的少年,捂著嘴巴偷偷笑著。被國光關心的感覺真美好。

    將餐廳裡的燈打開,時吟坐在餐桌前等著,時不時伸長脖子往廚房裡探。等了一會,手塚國光端著一杯開水出來,將開水放到時吟面前。

    “先暖暖胃。”

    “恩。”時吟笑彎眉眼,伸手接過杯子,“哇,好燙,是剛燒的吧。”她小小啜了一口,立刻,滾熱的開水從咽喉一路流下,流過四經八脈,一直傳到胃裡。胃頓時暖了起來,連帶著疼痛的感覺都減輕不少。

    時吟開心地又喝了幾口,“嘩”了口熱氣出來。在時吟喝完半杯開水後,手塚又去了趟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紗袋。

    “這是什麼?”時吟接過,“好燙啊。”

    “裡面放了熱茶葉,你把它放到肚子上就會感覺暖和了。”

    時吟將紗袋放到胃上,熱量從外面滲透皮膚傳遞進來,時吟打了個寒顫,冷氣被驅散了。這回不止是胃暖,全身都暖起來了。時吟淚眼汪汪:“國光,如此大恩,無以回報,不如我以身相許吧?”

    手塚面無表情地給時吟再倒了一杯開水:“喝。”

    時吟厚臉皮地嘿笑:“國光,你看我雙手都在捧著紗袋,沒有手可以端杯子,不如你喂我吧?”

    手塚看了她一眼,就在時吟以為手塚會投降的時候,只聽手塚道:“可以先把紗袋放下。”

    時吟攥近紗袋:“不放不放,一輩子都不放。”

    手塚忽然覺得不自在。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時吟這句話明裡指紗袋,暗裡指自己。

    手塚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和時吟呆久了,他果然被傳染了,連這樣的話都能想成亂七八糟。

    雖然如此,手塚國光還是一直坐著陪時吟,聽著時吟胡言亂語調戲不斷。

    一直到時吟感覺手裡的沙袋變溫了,手塚才站起來,從廚房裡又拿出一袋紗袋遞給時吟:“睡覺的時候捂著它。”

    時吟講手裡溫的紗袋遞給手塚,結果滾熱的紗袋。

    那麼熱的紗袋,仿佛把心都灼熱了。

    時吟捧著紗袋,幸福地低低笑著:“誒誒,國光,你還是收下我的以身相許吧。”

    她見手塚走出餐廳,忙關上燈跟上去:“我說真的,你就收了我吧。”

    屋裡,熱鬧溫馨,屋外,繁星閃爍。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2:49

54青學

   大概是因為晚上有了手塚拍紗袋,時吟睡得很是安穩。第二醒來,腰不酸,背不痛,腿腳麻利,更有撲倒手塚的動力了。

    吃完早飯,時吟跟著手塚一起去青學。一路上時吟還在思索怎麼樣能既不被同學發現,又能纏到手塚,結果去了學校才發現,因為第二天就是耶誕節,學校舉行了【最美教室】比賽,所以大家都在佈置教室。

    身為高大運動系男生,手塚被老師賦予重任——在教室門口的走廊上懸掛孔明燈。

    同年級有日系風,韓式風,美籍風,手塚班級的佈置走的是中國風,古典大氣。據說耶誕節那天大家都會穿上漢服,準備秒殺評審。

    要掛的孔明燈有點多,在手塚掛到第三個的時候,不二也被叫過來幫忙。因為班級走廊的外面只有不二和手塚,時吟也不怕被發現,站在下面指揮著,一會叫“往左”,一會喊“不對,稍微往右”,一會兒再喊“太前面了”。

    不二掛好一個孔明燈,笑眯眯地低頭看時吟:“時吟,既然你這麼有空,不如給我們讀一讀孔明燈上的詩句吧。這些都是大家從網上摘抄的,中國的詩句都很有韻味,正好你讀出來讓我們享受享受吧?”

    時吟乾笑:“那個……我不打擾你們了,您繼續,嘿嘿,繼續。”

    她才不要讀什麼詩呢,一讀就她就露底了。被手塚發現她不姓宋也就算了,要是再被發現她不是中國人……她的形象就毀了TAT

    時吟蹲在地上,佯裝詳細地看著孔明燈上寫著的文字,忽然,她的目光在一盞孔明燈上停留住:“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啊?”

    中文不像中文,英語不像英語。

    不二看了眼,笑容如沐春風:“時吟你沒看過這種文字嗎?”

    時吟一下子警覺起來:“呃……看著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來是什麼字。”難道也是中國文字的一種?不要啊,單是漢字就讓她焦頭爛額了,要是再加上這種字體……她直接向手塚自首好了。

    還好不二沒有深究:“這是藏語【啊卻拉噶】。是【我愛你】的意思。”

    “哦。”時吟裝作淡定地點點頭。藏語什麼的……她還真不懂。

    時吟頗有些心虛地看向手塚,後者在掛孔明燈,她轉了轉眼珠子,很邪惡地雙手放在嘴上做擴音器:“國光國光,啊卻拉噶。”

    手塚的臉霎時更冰了。

    不二在一旁笑得歡樂。

    正在這時,清源織希端來兩杯開水:“國光,周助,你們都辛苦了,先來喝口開水潤潤。”等他們都接過去,她笑問,“肚子餓不餓?我今天正好做了壽司帶過來,兩位是否賞臉嘗上一口?”

    時吟的表情,沉重了。

    不二的笑容更加歡樂了。

    “正好我肚子也餓了,織希來的真及時。”某腹黑熊從凳子上走下來,舉止優雅地讓時吟好想沖上去絆一腳。

    清源織希從教室裡拿出壽司的時候,不二和手塚也已經洗完手等候了。

    一盒六塊壽司,兩個人每人三塊解決。

    時吟好不哀怨地直勾勾盯著手塚。

    許是因為時吟的眼神太過炙熱,手塚吃完第二塊壽司的時候問道:“餓了?”

    時吟極輕地“哼”了聲。是啊,她餓了,餓的想吃下某個叫“國光”的蘋果,可惜這個蘋果又硬又酸,她啃得牙疼。

    時吟“哼”的很輕,但手塚和不二耳力靈敏,自然都聽得一清二楚。既然某彆扭女不餓,兩人就很淡定地吃下第三塊壽司。

    見自己做的壽司被不二和手塚吃光,清源顯得很是開心,眼眸裡是被激起的微波粼粼。

    “我本來還準備了梅子茶,不過被他們搶走了。”說這話時,清源看了眼手塚,露出羞澀的笑容。

    時吟再次“哼”了一聲。她難道不知道國光喜歡喝梅子茶嗎?她不僅知道國光喜歡喝梅子茶,還知道國光喜歡吃鰻魚茶==

    不二露出興味的笑容,別有深意地瞧了眼手塚。不巧這眼被手塚發現,得到一枚冰箭。對於自家部長的悶騷,不二表示幸災樂禍。

    手塚一本正經地道謝:“多謝清源桑的壽司。”

    “國光你喜歡吃就好。”清源紅著一張臉,“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會每天都為你們準備。”說是“你們”,實際上指的是手塚國光。

    這句話的意思實在太清楚了,也不知道手塚國光是真沒聽出來還是裝沒聽出來,總之,他的表情還是和平時一樣嚴肅:“這就太麻煩清源桑了,以後我們會自己帶的。”

    清源的笑容一僵,眼中的火花漸漸黯淡下去。氣氛正尷尬時,教室裡傳來女聲讓清源進去幫忙,清源將盒子蓋上,掩飾性地笑笑:“同學叫我了,那我先進去了,你們忙歸忙,也要注意安全。”

    她轉身後的聲音顯得沮喪:“再見。”

    等到走廊裡又只剩下他們三人,不二笑道:“真是可惜了,也不知手塚你什麼時候能憐香惜玉一回。”

    手塚一如既往的沉默,倒是時吟不滿地抗議:“國光就是因為對我憐香惜玉所以才要拒絕清源的。這件事只能說明一個事實,國光他註定是屬於我的。”

    第一次見到厚臉皮如斯的女生,不二失笑,投給手塚一個同情的眼神,隨手拿起地上一盞孔明燈:“好了,吃飽喝足,我們繼續開工吧。”

    掛好孔明燈,不二和手塚又被老師拉去當苦力,忙碌了一個上午才得到解脫。不二和手塚本來要請清源一頓,畢竟今天早上吃了人家的壽司。清源接到邀請高興是高興,可是想到自己和朋友已經約定好一起,只能惋惜地婉拒了。

    於是三人就決定去找個拉麵館,但在路上碰上越前龍馬。身為熱心前輩的不二以天冷熱身為由,唆使大家去打一場網球。

    坐在椅子上看著手塚和不二的比賽,時吟忽然覺得鼻子一酸。

    兩個人並沒有用盡全力,但她還是被比賽時專注的手塚國光吸引住全部注意力,眼神心思全在他身上打轉。這種感覺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的,但她沉醉其中。

    時吟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雖然她覺得自己每次只要看到手塚,就能聽到自己心動的聲音。

    “KunimitsuTezuka。”她低低念著國光的名字,不由微笑,又重複著念了幾遍,每念一次,笑容就加深一分,仿佛這樣就能融入手塚的生命里程中,更貼近他。

    之後不二又和越前打了一場,打完後大家一起去吃了碗拉麵,回到學校繼續投入到班級美化中。據說為了撫慰越前網球場上被打壓的淒慘經歷,不二買了葡萄味的芬達給他。後者接過,壓了壓帽子,囂張如舊:“まだまだだね!”

    又忙了三個小時,終於在四點半的時候被宣佈放學了。

    時吟卻再次抑鬱了,因為清源和他們一起回家。當然,她的抑鬱沒有維持太久——在又一個分岔路口的時候,清源和不二終於向他們道別了。

    時吟那個歡樂啊,真想放一串鞭炮慶祝一下。

    時吟和手塚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時吟在看到身邊的書店時,想到之前紀香說的那場語音告白,打算也在情人節的時候實施。雖然距離現在還有兩個月,但早點準備總是好的。

    “國光,我們進去買幾本書看看吧?”

    “恩。”

    這是之前時吟來過的書店。書店裡不僅有賣舊書,也有賣新書,舊書的價格是新書的四分之一,不過這裡的舊書都保存很好,所以來淘舊書的人也很多。

    時吟順著記憶走,可是沒在舊書區裡找到那本普希恩詩集,便去新書去重新買了本——不過是給手中拿的。手塚也買了幾本書,付完帳出來已經是五點了,兩人加快走路步伐。

    回家吃完晚飯,又如以往一樣看手塚國光和手塚國一下棋,自己和手塚國一對弈,再調戲幾番手塚,這才蹦躂回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時吟坐在書桌前,將新書外面的塑膠包裝拆掉。時吟隨手翻開一頁,聞著墨香深吸了口氣,為自己籌畫的壯舉而沾沾自喜。語音告白什麼的,絕對會給手塚深刻印象,哈哈。

    無聲的咧嘴狂笑一通後,時吟低頭看向自己翻到的這頁。

    時吟念出書名和作者名“《致凱恩》,普希金”後頓了下,換上有些生疏的英語念道:“我記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現了你,有如曇花一現的幻想,有如純潔之美的天仙……”

    第一遍還有些磕磕絆絆,時吟又念了幾次,終於流暢通順起來。

    滿意呼出一口氣,時吟忽然想到今天不二講的那句藏語【啊卻拉噶】的意思,她心神一動,在這首詩的右下角寫下藏語:【啊卻拉噶】。

    寫完後時吟又看了看:“雖然藏語寫得是難看了點,但畢竟是這個意思……”她歡樂地在後面加上【手塚國光】,拿起來再看了看,又把手塚的名字擦掉,就像是在擦拭自己樂在其中的小秘密一般。

    紙上的名字被擦拭去,心裡的名字卻越烙越深。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3:01

55聖誕

    今天是耶誕節,時吟很早就起床了,為了第一時間給手塚送上祝福。

  乾淨利索地刷牙洗臉,換好衣服,時吟出門的時候正巧碰到同樣出門的手塚,快樂地蹦跳到他身邊:“國光國光,我們好有默契哦。”

  手塚國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時吟已經的習慣自言自語:“我昨天收到短信,說今天晚上會有流星,讓我們來個SWEET約會吧。”時吟陰森森地加上一句,“我會準備好鰻魚茶和梅子茶的。”

  手塚覺得頭又疼了。

  下樓的時候,手塚彩菜已經準備好食物了,看到手塚國光,笑著招呼:“國光下來了,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去叫時吟下來一起吃吧。”

  “不用了伯母,我已經下來了。”時吟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等待手塚國一的到來。

  時吟座位的旁邊就是手塚國光,時吟對此表示深得她心。笑眯眯地看著手塚國光在身邊坐下,手塚國晴和手塚國一也來到餐桌旁坐下,人員到齊,可以吃飯了。

  安靜的吃完早餐,時吟滿足地合掌歡笑道:“聖誕快樂,身體安康,闔家歡喜。”

  手塚彩菜失笑:“嘴真甜,那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就和國光不用太早回家了。”

  時吟眼睛閃閃發光:“伯母你真是我知己啊。”

  手塚彩菜噴笑,很樂得看見自家兒子窘迫的一面:“那伯母先祝你加油了。”

  雖然知道手塚彩菜看不到,時吟還是做了個“收到”的手勢:“油已加滿,保證馬到成功萬無一失。”

  語罷,她走到在門口等待自己的手塚國光身邊,仰面微笑:“國光,我們走吧。”

  手塚國光點頭,率先走出去。

  時吟跟上去,歎氣道:“唉,我還以為國光你會有所表示,結果居然沉默以對。”時吟皺皺鼻子,“國光,你有沒有失態過?其實我很好奇你說過的最長的話是什麼。”

  手塚國光沒有說話,時吟也不介意,像是想到什麼樂事,眼睛眯成一道彎彎的弧線:“其實你對我說一句最短的話也可以啊。比如我問你你愛不愛我,你回答愛,你看多簡潔明瞭。”

  這次手塚說話了:“不會。”

  時吟一愣:“不會?不會什麼?”

  “我不會說。”

  時吟聽明白手塚的意思,失落地踢了下腳前地小石子,看著它滾了幾圈又躺在馬路上:“啊,我知道啊。國光你要是真的哪天說出這麼肉麻的話,我才會感到毛骨悚然呢。”說是這麼說,但有哪個女生不希望聽到自己喜歡的男生對自己說愛語?

  “國光,你有沒有喜歡過的女生?”

  手塚國光又恢復了沉默。

  時吟咬著下唇,快步走到他前面幾步,到轉身盯著手塚走路,威脅他:“你要是不回答,我就一直問,一直纏著你。”

  手塚神色有些無奈:“不管我說不說,你都在跟著我。”

  時吟抽了抽嘴角:誰要你說這個啊……不過,還真說對了。

  時吟有些不甘心:“那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啊。”

  手塚自然性忽略,挺直身子向前走。

  時吟試探地猜測:“是清源織希?”

  見手塚還是不說話,她挫敗地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是她……”聲音裡,無可避免地帶上了些微顫抖。

  手塚的腳步停下。時吟詫異地看向他:“怎麼了?”

  手塚看著時吟,目光清冷:“沒有。”

  “啊?”

  “我沒有喜歡過的女生。”

  心裡有歡喜無可抑制地升起,時吟大聲地“恩”了聲,心裡的抑鬱一掃而光,她快樂地蹦到手塚身邊:“也就是說你不喜歡清源織希咯?”不等手塚回答,她就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你喜不喜歡我?”

  毫無疑問的,沒有得到回答。即使是這樣也夠時吟開心了。只要沒喜歡上清源,那就說明她還有機會。

  手塚到達班級,就馬上被同學拉過去換漢服了,因為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始比賽了。

  換上漢服的手塚依然帥氣淩人,魄力逼人,時吟的小心肝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動,被她用暴力壓制了。

  因為今天是耶誕節,學校領導知道學生們一個個都在焦慮著今天的約會,所以並沒有扣留他們太久,從比賽開始到結束只用了一個半小時,說了句“獲獎名單會在明天公佈”後,就宣佈放學了。

  時吟是打算和手塚兩場兩人約會的,奈何碰上其他網球隊正選,不得不噤了聲,跟在他們身後晃。先是去了河村隆家聚餐,吃飽喝足又休息了一段時間後,一群人重新回到學校的網球場裡進行訓練。

  時吟坐在凳子上,看著一群人在手塚國光一聲命下都圍著操場拼命奔跑——輸的代價是乾汁一杯。

  熱完身的眾人開始分組練習,手塚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的比賽,乾貞治則將資料員的工作進行到底,眼鏡時不時來個反光,嘴角的笑容很是奸詐。

  時吟則自行出去解決填胃大計。

  訓練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一行人又去河村隆家聚餐,玩鬧戲耍一番,之後一一告別。

  時吟跟著手塚走在大街上,街道裝扮熱鬧,人來人往很是擁擠,倒是給時吟添了好處——就算她出聲也沒人會注意到。

  “國光,我們去前面的公園裡逛會吧。”為了防止手塚說不,她從後面推著手塚向前。

  公園的樹上都裝上了綠色的螢光燈,一條條從樹上掛下,綠光便也一路流淌,別有一番靜謐之美,很適合情人之間的約會。

  公園裡的人很多,所以時吟往深處走,越往裡面越幽靜,人也越少。時吟找到一棵沒人的大樹,快走幾步倚靠在樹下,打量四周的裝扮,呼出一口氣,讚歎道:“真漂亮。”

  手塚“恩”了聲,倒也走到時吟身邊停下,靜靜地看著前面。

  時吟偏頭時,便看到了手塚被螢光映照的表情,冷峻堅毅,宛如青青松竹,堅韌不拔。

  是誰說過,我喜歡的男生,有著世界上最好看的側臉。因為之于喜歡的男生,每次都只能從側面偷偷看上一眼。

  偷偷惦記,默默喜歡。

  時吟眉眼一轉,眸中有流光溢彩在飛舞。她趁手塚不注意的時候,飛速地在手塚的臉側落下一記吻。

  “國光。”她的唇瓣親密地貼著他的臉,聲音輕柔宛若藏進了此生綿綿深情,“聖誕快樂。”

  “國光,我愛你。”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3:13

56流星

    時吟和手塚回家的時候,驚奇地發現一家人都坐在電視機面前,時吟好奇地走到他們身後也看起電視來:“你們在看什麼電視呀?”

    手塚彩菜轉頭,見是時吟和手塚回來,笑道:“據說今天晚上會有雙子座的流星,我們正商量要不要去租架望遠鏡過來。”

    時吟眼睛一亮:“要,當然要。”這麼好的氣氛,當然要好好利用一把,以便她一舉奪到手塚。

    手塚彩菜一眼就看穿時吟那點小心思,看向手塚國光,後者面色沉穩,手塚彩菜看了半天,也沒琢磨出自家兒子的心思,遂半開玩笑道:“怎麼,你們今天的約會結束了?”她看向牆上掛著的鬧鐘,“才六點半,你們也不多呆些時候?這麼早就回來和我們窩在一起,小心未老先衰。”

    時吟不甘地嘀咕:“我也想在外面多呆些時間啊。”

    偏偏某人被強吻後就是一座珠穆朗瑪峰,又冰又硬,冷颼颼的簡直要砸下冰雹了。

    手塚彩菜聽出時吟話裡有話,不由湧上濃烈的好奇心。莫非是時吟對自己兒子做了什麼?難道是她終於出手了?

    手塚彩菜再看了眼手塚國光,發現自家兒子的神色愈發冷靜,不由撇撇唇。有這樣一個兒子,身為母親的她能不著急操心嗎?

    “對了。”手塚彩菜想起冰箱裡多出來的飯菜,“你們吃過晚飯了沒?”

    一聽這個,時吟幾乎淚眼汪汪地要撲到手塚彩菜懷裡:“伯母,國光太可惡了,中午和別人一起吃,我為了怕被人發現,就只能呆看他們吃得津津有味,強忍著肚子……”雖然手塚和不二有趁越前不注意,給她一些東西填肚。所以她覺得手塚今天會這麼善良地陪她逛公園,純粹是是心裡愧疚,為了彌補。

    “晚上他又是和網球部那群正選一起吃……”雖然他在被她強吻後,還是冰著一張臉帶她去吃了小吃。

    對於時吟的顛倒是非以及選擇性遺忘,手塚面無表情地上樓。

    時吟一見,以為手塚生氣了,忙跑到他身邊:“誒誒,國光,你要去哪?”

    “洗澡。”冷梆梆的話語。

    時吟眉眼一彎,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頗有興致地提議:“不如一起?”

    手塚猛然轉頭,目光冷冽:“宋時吟!”

    時吟一點也不怕,眉眼彎的更深:“哎呀,國光你不會害羞了吧?放心好了,我不會介意的。”

    他介意!

    手塚說不過,只能加快上樓步伐,幾乎落荒而逃。

    時吟看著手塚消失在視野裡,惋惜的咂舌兩聲以表遺憾。她的視線在客廳裡坐著的幾個人身上一轉,最後停在手塚彩菜身上,興致勃勃道:“伯母,我們一起去借望遠鏡吧。”

    手塚彩菜非常爽快地同意同流合污。時吟一直覺得每次手塚彩菜在出賣手塚國光方面毫不手軟……當然,她受益良多。

    兩人一起去租借了兩台望遠鏡,和手塚國晴一起搬上樓頂,決定夜觀星象。為了製造熱鬧氣氛,手塚彩菜還去買了很多食物,時吟則去沖澡換衣服。

    時吟爬上頂樓,看到手塚國光和手塚國晴在下圍棋,手塚彩菜則在鼓弄著望遠鏡。因為晚上天氣會更冷,再加上手塚國一年紀大,所以他並沒有上來,而是在房間裡下著圍棋。時吟洗完澡路過手塚國一房間的時候被看到了,於是和手塚國一下了一盤,以全軍覆沒告終。

    時吟走到棋盤邊蹲下,好看清楚兩軍形勢。

    手塚國光在時吟走近時就聽到時吟的腳步聲,依然沉穩著心性繼續下棋。

    手塚國晴在一個黑子落下後,終於開始了最後的收網,不緊不慢,一步步縮小。手塚國光的白子掙扎著要突圍,奈何黑子的佈局是從第一步就已經開始,之後步步相扣,白子根本是在做無用功。

    手塚國光垂眸思考半響,抬頭正色道:“我認輸。”

    手塚國晴點點頭,言簡意賅地總結:“有進步。”

    時吟“噗嗤”笑出聲,引得手塚彩菜看向她:“時吟,你來了?兩個男人下圍棋有什麼好看的,還笑得這麼開心呢?”

    時吟勉強壓住笑意,但唇角任微微上揚:“我是被遺傳的魅力給傾倒了呀……哈哈。”時吟見手塚彩菜茫然著臉也不解釋,自己笑了半天,才歇下來,湊到手塚國光旁邊,“國光,我們打個商量,以後我們要是有了孩子,你就算不笑,也不要整天綁著臉,我可不想我們的孩子成為另一座冰山……到時候去哪裡找到像我這麼勇往直前的女生去融化他?”

    這下大家都理解了。手塚彩菜狂笑出聲,就聯手塚國晴眼裡也透出了點滴笑意。唯有手塚國光,臉繃得更緊了。

    見狀,時吟歎了口氣,碎碎念道:“好吧好吧,就算我們的孩子是一座冰山,我也不會嫌棄他的……實在不行我就在他的臥室裡放上一把火把,每天燃著總會讓冰山的厚度減少那麼一兩點吧?”

    她的臉擠成皺巴巴一團,喃喃自語:“只希望融化的冰不要變成水啊……要是女孩子也就罷了,如果是男孩子還天天哭……想想就恐怖……”

    手塚彩菜笑得更大聲了,當然,空氣裡的溫度也更低了。

    時吟自動忽略,樂滋滋地道:“國光,說到生孩子,要不我們生兩胎吧?”

    手塚國光臉色沉下:“宋時吟……”

    他的話才開頭就被時吟笑著打斷:“國光,我知道。只是你的感覺是你的感覺,而我的追求是我的追求。”當然,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我會很高興,不然我追的那麼累會心理不平衡的。

    手塚彩菜笑著打岔:“啊,這是什麼星座?好漂亮啊。”

    “我看看,我看看。”時吟跑到手塚彩菜身邊,手塚彩菜讓開位置,時吟微微蹲下,“哇,真的好漂亮啊,好像一條魚啊。”

    兩人嘿笑著,繼續調整著望遠鏡,在空中搜索。

    手塚國晴和手塚國光站立在原地,看著她們鬧著。

    “如果決定是她,那就不要放棄。”手塚國晴一臉嚴肅,“不過你要想清楚,她是魂魄。”

    手塚國光的眼中有細微紋波,良久,他沉聲應道:“是。”

    “是她?”

    手塚國光抿抿唇:“……我不知道。”

    這個女生,死纏爛打,笑時大聲,偏偏每天都在笑的歡樂,有些時候說的話的內容又亂七八糟。只是一個魂魄,她卻仿佛一點也不擔心,每天活的恣意張揚。

    張揚的,幾乎在他的生活裡無處不在。

    “恩。”手塚國晴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們也去看看吧。”

    “是。”

    事實證明,流星也是很傲嬌的,越是有人期待,它來的時間越遲,這樣當它出現的時候才能達到萬眾矚目的效果╮(╯_╰)╭

    晚上十二點,手塚彩菜終於放棄了:“不行了,太困了,時吟你們繼續等吧,我要去睡覺了。”

    手塚彩菜和手塚國晴下樓,還不忘出租手塚國光:“國光,時吟一個女生我不放心,你留下來好好保護她啊。”

    這天乾物燥,乾柴遇到熱火……

    手塚彩菜越像笑得越賊。

    手塚國光面無表情地應下:“是。”

    時吟晃手:“晚安,伯父伯母,我會照顧好國光的。”

    “噗。”手塚彩菜噴笑,“那要多辛苦你了。”

    時吟笑眯眯著:“我會的。”

    等手塚彩菜和手塚國晴走後,時吟直接坐到地上,順便把望遠鏡調到自己可以看的高度,然後拍拍身邊的位置:“國光國光,來這裡坐啊。”

    她見手塚紋絲不動,眼珠一轉,小小威脅:“國光,我好冷哦,要是我感冒發燒了,說不定伯母就會把你直接賣給我當抵押哦。”

    她話說完,手塚國光就已經在她旁邊坐下。

    時吟低笑兩聲,不滿兩人之間的空隙,向手塚國光移近,很自然而然地靠向手塚國光,感覺到手塚國光的肩膀立刻後移,忙道:“不要動,國光,就一次……拜託,就這樣讓我靠一次吧。”

    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帶上哀求。

    手塚一怔,沒有再動。

    時吟滿足地合上眼睛:“好幸福啊……”

    她並沒有靠很久,約莫一分鐘後就坐起來了,神采奕奕:“啊啊,我現在全身充滿了動力啊。國光,你果然是我的治癒良藥。”

    又充滿了繼續每一天面對自己魂魄身份的精神力。

    時吟很會得寸進尺:“國光,我想實體化,可不可以?”

    她不待手塚回答,就樂不可支地握上手塚國光的大手,下一刻,身體顯現出來。

    時吟歪頭朝手塚一笑:“真好。”握著國光的手的感覺真美好。

    手塚國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頭從望遠鏡裡看著夜空。

    時吟看著手塚國光的側臉,心尖癢癢的。嘿嘿,她家的國光讓她癢地真想吃掉。

    手塚感受到時吟熾熱的目光,坐的端正如常。

    時吟歎了口氣。

    “國光,我是說真的……”時吟的聲音有些輕柔,她的唇角掛著溫情和快樂,帶著對未來的無限嚮往,“我希望我們能生兩胎,第一胎是男孩子,第二胎是女孩子。哥哥守護著妹妹,畢竟女孩子就是要被寵的嘛。”

    她微笑著,眼眸裡卻仿佛有淚光在閃爍。

    如果,如果她不是一個魂魄,該有多好?這樣,她的希望也就不只是希望了。

    忽然,在望遠鏡的視線所及處,是滿滿斜落下的流星。

    天空燦若黎明。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3:26

57照顧

    熬夜等流星,又沒有帶毯子的後果就是在第二天早上感冒了。

    “阿嚏……國光,阿嚏,早上好。”時吟頂著濃重的鼻音向手塚打招呼。

    “感冒了?”

    “是有一點。”時吟揉揉鼻子。她最討厭感冒了,不僅腦袋沉暈暈的,而且每次感冒她都鼻塞,呼吸艱難啊。

    手塚淡淡道:“多喝些開水,晚上被子蓋厚點。”

    “是。”時吟拉長音,“手塚大家長~”

    還能這樣開玩笑,感冒應該不會太嚴重吧。手塚分心想。

    時吟下到樓下,看到手塚彩菜正在準備早餐,出聲打招呼:“伯母,早。”

    手塚彩菜聽到時吟的聲音,回過頭,看到手塚國光,笑道:“早啊,國光,時吟。”

    “早。”手塚國光上前幫手塚彩菜將鍋端到餐桌上,鍋裡是熬好的白粥。

    時吟吸吸鼻子,頭暈暈的好想直接撲倒在地。她一時沒看到前面的椅子,一不小心就被絆了一腳,幸虧她反應快,及時按住椅子,緩衝了沖勢。

    “怎麼了?”手塚彩菜聽到椅子和地面發出的摩擦聲,猜想時吟被絆到了,忙問,“有沒有摔傷?”

    “沒有沒有,虛驚一場。”時吟緩了口氣,因為這一絆,頭更暈了,她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椅子上。

    “你感冒了?”手塚彩菜聽出時吟濃重的鼻音。

    “有點。”

    這是手塚國晴和手塚國一也來到餐廳裡,聽到手塚彩菜和時吟的對話,手塚國一一瞪眼:“感冒了就在床上好好躺著,國光,你去倒杯開水過來。”

    “是。”手塚國光應了聲,給時吟倒了杯開水。

    手塚彩菜擔憂的問:“要不要緊?反正今天國光沒課,不如讓他帶你去醫院看下吧?”

    時吟喝了口熱水,胃頓時暖和起來,感覺稍稍舒服了些:“不用了,只是小感冒,睡一覺就好。再說了,我這幅樣子怎麼去醫院啊?”

    這倒也是。手塚彩菜點點頭,勺了一碗粥端到時吟桌前:“剛巧今天的早餐就是白粥,你先喝碗。等會我去把感冒藥拿給你,你吃了後就去床上躺著,好好睡一覺,睡醒之後又是精力充沛的時吟了。”

    “好。”時吟放下杯子,結果白粥。因為是剛剛從鍋裡勺出來,碗壁很燙,熱度便從指尖一寸寸傳入心肺,流經全身,渾身都是暖洋洋的。時吟感動地彎著雙眼,輕聲道:“謝謝。”

    “傻孩子,我們之間還需要說什麼感謝?”手塚彩菜坐回位子,給其他人一一勺了粥,“對了,我今天和杉木太太約好要去學織毛衣。”

    手塚國晴:“警局裡有事,我要去一趟。”

    手塚國一:“我和幾個人約好下幾盤圍棋。”

    “這樣啊……”手塚彩菜拖長音,將目光投到手塚國光身上,“國光,你今天有事嗎?”

    手塚國光已經知道手塚彩菜接下來要說什麼了:“沒有。”

    “那正好。”果然,手塚彩菜拍掌,“那你就留下來照顧時吟吧。”

    “好。”手塚國光應道。

    方案就此定下。於是吃完早餐,手塚彩菜收拾好碗筷,大家就開始進行各自的行程。

    時吟趴在桌子上,腦袋沉沉的。眯一會,就眯一會。她告訴自己,閉上眼睛,任由思維沉澱。

    手塚去廚房裡找到感冒藥,燒好開水,出來的時候看到空蕩蕩的餐廳時微微怔愣了下,而後才想到時吟是魂魄,自己看不到的。

    “宋桑。”他叫了一聲,但是沒人應。

    “宋桑。”他又叫了聲,還是沒人應。

    是已經自己上去了還是睡著了?

    手塚冷靜分析:以他這幾天和時吟的相處,他相信她如果上樓了一定會和自己說,那麼是睡著了?

    手塚的視線在餐廳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餐桌上。從吃完飯後,就沒有聽到時吟的聲音,也就是說她是在喝完粥後就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

    手塚將開水和感冒藥放在餐桌上,沉聲喚道:“宋桑,宋桑……”

    一直到第七聲的時候,他才聽到了微弱的回應:“我在這裡……”

    是在第三張椅子上。

    手塚走到第三張椅子旁邊:“宋桑?”

    “我在。”時吟打了個哈欠,“我睡著了嗎?”

    “恩。”

    “真困。”她眨眨眼,強力撐著不睡覺,“咦,那是我要喝的嗎?”

    “恩。”手塚將感冒藥和開水放到時吟桌前,“吃完藥再去睡。”

    “好。”時吟聽話地將藥吃下,又喝了大杯開水,“那我要上去睡覺了。”

    她起身要出去,結果一個不小心,又被椅子絆了:“嘶,痛。”

    手塚聽聲音也知道時吟又被絆了,想了想,伸出手:“宋桑,握著我。”

    時吟愣了下,隨即明白手塚的意思,笑道:“好。”她上前握住手塚的手,身體慢慢現形出來。

    女生看著手塚的眼睛,笑得滿面春風:“國光,我很開心。”

    握著你,即使是生病,我也甘之如飴。

    時吟笑眯眯地躺到床上,手塚一隻手被她窩著,另一隻手從床頭櫃裡找到一支溫度計:“宋桑,放手,我要去把溫度計消毒。”

    時吟扁扁嘴,有些不甘:“好嘛好嘛。”鬆開手,她的身形再次滿的透明,“國光,記得快點啊。”

    手塚消毒好溫度計進來,將溫度計遞給時吟:“我不知道溫度計對你有沒有用,不過還是要試試看。”

    “恩,我知道。”時吟回到,卻沒有接過。

    手塚靜靜地等著。

    兩人對峙了三分鐘,最後還是時吟先敗下陣來:“國光,手。”

    “測量溫度不需要現形。”

    時吟歎了口氣,聲音不由自主地帶了些許委屈:“國光,你看我每天都是這個樣子,難得可以現身……你就不能完成我一個小小的心願嗎?”

    手塚抿抿唇,眼裡很是堅定:“先測體溫,如果是發燒,你還要吃退燒藥。”

    不會吧?時吟哭喪著臉:“好吧。”

    測量的結果是發燒了0.5攝氏度。手塚泡了包退燒沖劑給她。

    這次時吟也堅定了:“手,手,國光,我要你的手。”

    手塚拗不過她,只好道:“先把沖劑喝了。”

    時吟不再抗議,接過沖劑,豪邁地喝了一大口,結果被燙到了:“嗷嗷嗷,好燙啊……國光,我的舌頭麻痹了……”

    手塚覺得有些頭疼:“我用的是卡水沖泡的,當然燙,你要先吹涼。”

    有了先前的教訓,時吟學乖了。吹涼一口喝一口,吹涼一口喝一口。一杯沖劑全喝完就用了五分鐘。

    喝完後,時吟將杯子放到床頭櫃上,凶巴巴地瞪著手塚:“這回你逃不了了。伸手……不能以任何藉口,包括去洗杯子。”

    手塚這次沒說什麼,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

    時吟滿足地握上去。

    兩人的距離有些近,如此天時地利人和……時吟轉了轉眼睛,很努力地掩蓋住自己邪惡的心思:“國光,其實沖劑的開水用37℃正好。”

    37℃?

    看出手塚眼裡的困惑,時吟“嘿嘿”地奸笑兩聲,湊上前,很霸道地吻住手塚的嘴唇,不容拒絕地伸出舌頭纏繞他。

    當然,這麼做的後果就是被手塚猛地推開。雖然被推開,但是時吟還是很堅決地握著手塚的手不松。

    “宋時吟!”少年低吼,面上竟帶了薄紅。

    時吟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國光,你的味道真好。”

    少年的臉色更加緋紅,好似漫天桃花,朵朵盛開:“宋時吟,鬆手!”

    “不放不放,我這輩子都不放。”

    手塚氣悶,想甩開,但是被握得緊,他試了兩三次都沒掙脫開來,最後無奈地問她:“你想怎麼樣?”

    “握著你的手睡覺。”

    手塚眉梢擰緊:“睡。”

    見手塚同意,時吟又嘿笑了兩聲,心滿意足地躺下:“我睡了哦。”說著,就閉上了眼睛。沒過幾分鐘,就沉睡了過去。

    剛才對手塚的調戲,已經是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了。

    手塚定定地盯著時吟。

    他的右手被她握得很緊,仿佛有什麼灼熱,自兩隻手的交界處衍生,一點點席捲全身。

    明明是該生氣,卻還是縱容了她的得寸進尺。

    時吟睜開眼,發覺疼痛已經緩了許多,她側頭,就看到被自己緊握的手塚的右手,她順勢看下去,發現手塚伏在床沿睡著了。

    嘿嘿,想必手塚睡著的時候也是有點心有不甘的吧,不過她就是不鬆手,她前輩子,這輩子都認定了手塚國光這個人。怎麼會放手,怎麼能放手,怎麼敢放手?

    當手塚彩菜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少年趴在床沿沉睡著,右手被少女緊緊握著,少女側著靜睡,面容朝著少年,仿佛一直就這樣靜靜注視著少年。

    時光在他們身邊靜靜沉澱下來,有一種悠久雋永的味道。也許一輩子的生活,都是如此平淡如水,靜默綿長。

    手塚彩菜第一次看到時吟的樣子,她細細打量一番後,退出房間,悄悄地關上門,不去驚擾這一處的寧靜。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3:40

58新年

  燒在第二天就退了,但感冒一直在三天后才痊癒。之後,時吟就和手塚一家忙活過新年要準備的各種事項。
  
  手塚彩菜本來打算給時吟做一件和服,可惜一來時間緊湊,年底裁縫也忙,二來時吟特殊的體質不能被人發現,所以這事最後不了了之了,
  
  時吟見手塚彩菜神情頗為惋惜,知她心意,遂開玩笑道:“和服就不必了,反正我穿上也沒人看見,如果伯母你真想送我新年禮物,還是把國光送給我吧。”
  
  手塚彩菜一揮手,豪情萬丈:“好,國光那天就是你的了。”
  
  兩人一同忽視掉國光寒冷的臉色,興奮地湊在一起商量如何用一天的時間攻破冰山。
  
  日子就在這輕鬆得分為中滑過,很快就到了今年的最後一天。
  
  手中一家在傍晚的時候都換上了和服,要去神社祭拜。選的是離家比較近的日暮神社。
  
  街上的人很多,也許是為了迎接新年的緣故,廣場上安裝了很多LED燈,還有三個巨型的螢幕。街上穿和服的人很多,三三兩兩的彙聚在一起,或淺淺私語或玩耍嬉戲或唱歌跳舞,共同等待最後的盛潮。
  
  通向神社的道路上也有很多人,但是一點也不擁堵,大家都井然有序地走在一側,留下另一側下山的路和車輛行駛的大道。
  
  時不時就會看到賣平安符掛件的攤位,手塚彩菜給所有人都買了一個。時吟的那份暫且交給手塚保管,雖然時吟很想說話,但是因為來往人群密集,為了不被發現,時吟只能安靜地跟著。
  
  忍了七八分鐘後,時吟還是決定不忍了,偷偷嘀咕了句:“還有好遠的距離啊。”

  她抬頭眺望距離自己還有很大一截的神社,又看了眼前方的人群,默默計算到達目的地的時間。
  
  至少還要走二十分鐘。時吟看了看旁邊悠閒散步的手塚一家。

  唉,她是很想快點拜完,然後回家和手塚國二人世界,可是偏偏大家都不急,而她在看到他們輕鬆愉悅的神情時又開不了口。
  
  手塚彩菜聽到時吟的嘀咕,也抬頭看向遠處山上,因為繁茂樹木遮掩,而只露出小點的神社,笑道:“是有點遠,不過多走走有益身體健康。”
  
  時吟“恩”了聲,低頭看著被路燈找出的手塚國光的影子,一腳踩上去,正好踩中。

  時吟捂著嘴偷笑了兩聲,又踩上,每走一步都踩著手塚的影子前進。
  
  這樣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前世,她身為手塚的妻子,自然每年過新年少不得和手塚一家去神社拜祭。當然,她為了吸引手塚的注意,總是不斷說話,或是借機厚臉皮地調戲手塚。

  手塚的反應很平常,只是在被追煩了之後才點頭來回應。漸漸的,獨角戲唱不下去了,時吟沮喪地腳步慢慢緩下,落後到手塚右下方。
  
  正巧怪過一道彎,是只有左側有路燈的小路,手塚國光被拉長的影子便覆蓋上時吟的小腿和鞋子。

  時吟心神一動,邊一步步踩著手塚的影子。
  
  大抵上這個動作是每個暗戀的小女生都會做的,小心翼翼,滿心歡喜。
  
  自回憶裡出來,時吟偏頭看了看手塚。許是燈光的緣故,手塚剛毅的側臉顯得柔和了許多。雖然依然是冰山一座,但至少冷意退卻不少。
  
  感受到時吟目光的注視,手塚轉頭看向時吟:“有事?”
  
  時吟心下一蕩,嫺熟的用笑容搪塞:“沒事沒事。”說話的期間,她腦子已經轉了好幾圈,想著要說話的話。她有很多很多話要說,可最後說出口的卻是:“國光,如果哪天我不見了,你一定要想我啊。”

  “唉,我也知道我這幅樣子,就算你要記住也記不住……那就偶爾想想我們相處的日子吧,我也會想你的,國光。”為了怕被路人聽見,她小小聲的說。
  
  手塚幾不可見地皺眉:“你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時吟又抬頭看了眼神社,再低頭看了下自己透明的身子,語氣有些沮喪,“我這樣,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她歎氣,如以往一般碎碎念著,“國光國光國光……”

  仿佛這樣子就有勇氣面對全部。
  
  手塚神情淡淡地也看了眼神社:“既然沒地方去,那就這樣呆著。”

  時吟怔住,卻聽見手塚繼續道:“等會你就站在神社門口,不要進去。”
  
  時吟張了張嘴,又閉上,再張了張,最後只道:“恩。”

  這個男人,居然這麼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安,又輕描淡寫化解。
  
  此時手塚彩菜也從他們的對話裡也知道了時吟的擔憂,很是歉意:“抱歉,這件事是我沒想全,要不我和你一起在外面等吧?”
  
  時吟詫異,忙拒絕道:“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在外面等沒關係的。”

  心窩確實溫暖的,她沒想到手塚一家會對自己這般好。
  
  手塚彩菜微笑:“這大冬天,總要兩個人一起才不會冷,不是嗎?”
  
  “我來吧。”手塚國光平靜道。

  時吟看了眼國光,後者神色淡然地道:“母親畢竟熟悉,還是母親進去吧。”
  
  對於手塚國光如此開竅,手塚彩菜自然很是開心,面上還是要做猶豫狀:“這……”
  
  “好了。”手塚國一一錘定音,“國光你陪時吟在外面等著,我們會儘快出來。”
  
  時吟心下一暖,沒再反對。一直到他們看到神社全景,她才發覺自己的嘴角一直都掛著燦爛的笑容。
  
  之後,時吟和手塚國光在外面等待,手塚彩菜他們則進了神社。
  
  因為神社周圍的人很多,時吟再次當起了木頭人。兩人又等了會,卻是碰到了從神社裡走出的真田一家。
  
  眾人禮貌性地問好後,真田父母邀請手塚一家大後天去他們家做客。手塚自然答應了。之後,真田父母先行一步,留下真田和彌永理繪跟手塚繼續聊。
  
  彌永理繪四顧一番,壓低聲問道:“她在不在?”
  
  時吟知道彌永理繪問的是自己,便也學她壓低聲:“我在。”
  
  彌永理繪抿唇淺笑:“手塚家應該都知道你的存在吧,大後天一起來吧,會不會射箭?”
  
  時吟點頭:“會。”

  她當年曾在手塚的書房看到一把弓箭,以為是手塚喜歡射箭,所以曾下過一番苦功。偶爾心情煩躁,便會去練練射箭,發洩一番。
  
  “那麼久這麼說定了。”
  
  “恩。”
  
  兩個女生談完後,輪到一直沉默的男生。真田一臉嚴肅:“這次網球賽立海大不會輸。”他伸手,“那麼手塚君,賽場上見。”
  
  手塚目光一凜,同樣嚴肅地回握:“青學也不會輸的。”
  
  彌永理繪聽得滿臉黑線:“拜託,你們是切磋又不是生死對決,幹嘛都要板著一副人家欠了你五百萬的嚴肅表情啊。”她歎了口氣,“那麼就這麼說定了,大後天我會在師弟家等你們的。我們先告辭了。”

  說完,她拖著真田就走,邊走邊搖頭:“師弟,你再這麼嚴肅,以後就嫁不出去了。”
  
  時吟覺得自己似乎在真田耳根處看到一抹小小的紅暈。真田身子挺直,似乎有些僵硬:“太鬆懈了。”
  
  真田他們走後,時吟和手塚又回到了無言的狀態。
  
  時吟看著身邊的人來來往往不曾減少,默默地在心裡也歎了口氣。唉唉唉,她心裡的念想啊,也像今天這人群,只有增,沒有減。
  
  兩人繼續等著,這回等到了同樣來神社的清源織希。這回,時吟再次想歎氣。

  清源織希,清源織希,這個名字怎麼就和他們一輩子的交織在一起了呢?
  
  清源織希在看到手塚國光的時候,笑容頓時明亮了起來。她快步走到手塚身邊:“國光,你也在啊,真巧。”
  
  手塚禮貌地打招呼:“清源桑。”
  
  清源朝他身後看了看:“你怎麼沒進去?你在等人嗎?”
  
  手塚應聲:“恩。”
  
  清源眼神有些暗淡下來,試探性地問:“等女生?”
  
  “是爺爺和爸爸媽媽。”
  
  清源只覺得一下子輕鬆起來,也就選擇性忽視掉為什麼手塚沒進去的疑惑:“國光,我可以和你聊聊嗎?”她的臉頰帶著緋紅。
  
  時吟心裡“咯噔”了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只聽清源道:“國光,我們可以去那裡談嗎?”她指向神社旁邊的小樹林,那裡現在人少,最適合談事情。
  
  手塚略微思索了下,道:“好。”
  
  時吟抓狂。答應毛啊,一看就是幽會!這麼好的時間,這麼好的地點,不用來告白豈不是浪費了?
  
  事實證明,時吟的猜測是正確的。
  
  進了小樹林,清源猶豫了下,還是鼓起勇氣道:“國光,我今年16了。”
  
  手塚定定地看著她,眼睛在月光的襯托下愈顯清冷。
  
  清源接著道:“我認識你三年了,國光。我也……”她低下聲音,柔和地好似微風,在低語少女最羞澀的心事,“我也喜歡你三年了。所以,國光,你願不願意和我交往?”
  
  時吟下意識地屏息。
  
  手塚沒有說話。他有些恍惚的想到了某個惡劣的鬼魂總是時不時地向他告白,每次都是一副漫不經心地嬉笑口吻,仿佛只是在說一個笑話,讓他總忍不住……忍不住生氣她的敷衍。
  
  “國光?”清源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手塚的回應,她抬起頭看向手塚,卻見一向冷靜的少年,神情了帶了些許恍惚,仿佛心思不在此處。她心裡的苦澀開始蔓延,還是固執地叫醒手塚。
  
  手塚回過神,看到清源張著眼睛,期盼地看著自己。他沉默著想了會,道:“對不起。”
  
  果然是這個答案啊。

  清源垂下眼簾,勉強勾起笑容:“沒關係,國光你不需要說對不起。我……我很高興你沒有騙我。我可不可以問下,國光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手塚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就在不久前,手塚國晴曾問過手塚喜不喜歡時吟,當時的手塚的答案是“不是”。

  手塚想說“沒有”,但不知怎麼,眼前總劃過一絲身影。這個身影太模糊也太熟悉,讓他驚詫地一時忘了反應。
  
  手塚動了動嘴唇,正要說話,被清源織希打斷:“我知道了。”

  清源微笑著道:“我已經知道了,謝謝你,國光,希望今天不會給你造成太大的困擾。”她眯起眼睛,遮擋住快要暴露的淚水,“我想,我們依然是好朋友,對吧?”
  
  “恩。”
  
  “那麼這樣就好。我的家人還在等我,我先走了,再見。”說著,她大步走出小樹林。

  此後,她再喜歡再喜歡手塚,也沒有選擇告白,只是在心裡默默的喜歡,一直到她遇到日奈森時吟。
  
  高一的時候,學校裡傳出清源和手塚是情侶的緋聞,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清源織希第一次見到了日奈森時吟。這個女生是飛蛾,而手塚就是太陽,飛蛾撲火,一次又一次不肯放棄。

  雖然以情敵的角度清源是不喜歡時吟的,但作為女生,她還是敬佩時吟的。因為勇氣人人都會有,然而持久的勇氣那需要有多大的喜歡在支撐?
  
  所以在後來的後來,已經身為人母的清源在和時吟聊到她唯一一次,鼓起勇氣向手塚的這次告白時,忍不住苦笑:“哎呀,明明是那麼早就應該知曉的事實,我怎麼就偏偏固執了那麼多年。”

  明明早就知道手塚有喜歡的女生,明明在她看到手塚聽到“時吟”這個名字和見到日奈森時吟時不曾有過的恍惚時,就應該明白,怎麼還是自欺欺人,非得接到兩人的結婚請柬才甘心?
  
  時吟看著清源跑出去,心裡有些歡喜,嘴上偏偏故意道:“這麼漂亮的女生你也捨得不要啊?”
  
  手塚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也走出小樹林。
  
  時吟磨牙,縱有不甘,還是跟了上去。反正她對陣手塚,就從來沒贏過。

  也因此,她自動忽略了手塚看向自己時有些怪異的眼神。
  
  這回兩人沒有等多久,就等到了出來的手塚彩菜一行人。手塚彩菜一看到手塚國光,就笑著道:“不好意思,讓你們等久了,實在是裡面的人太多。走吧,我們回家吃新年飯去。”
  
  因為今天要迎接新年,所以手塚彩菜準備的飯菜非常豐盛,還做了三盤中國菜,說是特意為時吟做的,以解時吟的思家之情。時吟自然要開心接納。
  
  眾人吃完晚飯,這次很統一地都呆在電視機前看新聞,新聞裡播報的是各處迎接新年的盛況。

  又去看了娛樂台,同時還閒聊著一些雜七雜八的無聊事。雖然是無聊事,但是大家都說得開心。
  
  是啊,開心呢。

  時吟看著眾人,忍不住笑彎眉眼。這樣的寧靜溫暖,還和手塚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23點到的時候,手塚國一因為身體的緣故提前去休息了,其餘人繼續等待新年。聊天,吃些零食,按著電視。終於,24點的鈴聲響起,周圍的歡呼聲同時響起來,看來等待新年的人有很多。
  
  時吟和手塚一家彼此道著“新年快樂”,同時時吟還收到了手塚彩菜和手塚國晴的紅包一份。
  
  “我聽說你們中國在新年會發紅包,這是我們準備的,時吟,新年快樂。”
  
  時吟鄭重地接過紅包:“謝謝,真的,很感謝你們。”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謝的。那麼今天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們先去睡了。”手塚彩菜和手塚國晴便上樓去了,客廳裡只剩下手塚和時吟。
  
  捏著厚厚的紅包,時吟有些內疚自己欺騙了手塚一家。她想說又不敢說,怕會破壞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印象。
  
  “呃,國光。”
  
  “有事?”
  
  看著手塚的眼睛,時吟很是心虛:“那什麼……我……我就是想說,國光,新年快樂。”憋了半天,接過憋出這麼一句,時吟好想撞牆。
  
  手塚的眼裡帶上了一點笑意:“新年快樂。”
  
  耶耶?時吟驚奇地張大眼睛:“國光,你笑了誒。”她揉了揉眼睛,呃,果然是幻覺。
  
  手塚以以往一般平靜的聲音道:“已經很晚了,睡覺吧。晚安。”
  
  “哦。”時吟有些失落,她有些不甘心地掙扎,“國光,如此天時地利,我們來一場人和吧?”
  
  自然是在被手塚淡淡地瞟了眼後噤聲。
  
  垂喪著腦袋回房,時吟聽到對面傳來的關門聲,轉了轉眼睛,寫了張紙條,敲了手塚的房門。
  
  手塚開門,見對面房門是緊密關著的,便知曉眼前沒人,他轉身,在門上看到了紙條。手塚拿下來,紙條上寫的簡單,只有一句話。
  
  【國光,你折磨人的小妖精~】
  
  手塚的臉,當場黑了。
  
  於是,新年的第二天,時吟一大早被罰跑10圈。理由:太大意了。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3:56

59再見【上】

  新年的第一天,自然是一家圍在一起去吃一頓新年飯,之後就要開始走親戚了。一天下來,基本腳已經走麻了,除了時吟,每個人的手上都提著大包小包,就聯手塚國一手中也拿著一合包裝精美的茶葉。快到家的時候,還碰到了熱情鄰居送來的新年禮物,自然又免不了一番客氣。
  
  回到家,手塚彩菜放下手中的袋子,癱軟在地上:“好累。”
  
  時吟笑著調侃:“新年就是要多走走,免得感情淡薄了。累是累了些,不過收穫已經足夠回程票了。”
  
  手塚彩菜失笑:“說的也是。還好我知道今天回來的時間會很晚,所以已經提前準備了一些食物,等會只要再做一些熱食,熬一鍋湯就好,不然真的要崩潰了。”
  
  時吟躍躍欲試:“我也來幫忙吧。”
  
  手塚彩菜欣喜道:“好啊,我也想嘗嘗正宗的中國菜呢。”她起身往廚房走,又恢復了神采奕奕的樣子,“我都迫不及待了呢。”
  
  時吟的笑容一下子卡殼。呃,她不會做中國菜……哦,不對,她還是會一樣的:番茄炒蛋= =

  時吟硬著頭皮跟手塚彩菜去了廚房,想著要是現在坦白會不會從寬?
  
  最終端上桌子的還是手塚彩菜做的日本料理。時吟好不心虛地解釋:“呃,我雖然是中國人,但因為父母離異的緣故,所以很小就隨母親來到日本生活,所以我只會做日本菜系。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她心裡默默流淚:謊言越扯越大了,這讓她以後如何收場啊。
  
  手塚看了一眼時吟,後者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想到手塚看不到自己,又理直氣壯起來。
  
  正巧門鈴響了,時吟很勤快地站起來:“我去開。”跑到一半發現自己的身份,慢慢踱回來,正巧和手塚擦肩而過,時吟討好地笑,“國光你小心點啊。”
  
  手塚國光無聲地歎了口氣,沒有告訴時吟,其實大家都已經猜到她不是中國人。沒有戳破,是因為信任。
  
  簽收的是一份快遞。手塚拿著郵裹回到餐桌前遞給時吟:“你的郵包。”
  
  “誒誒。”時吟驚奇地張大眼睛,“好快啊,我還以為還要等幾天呢。”
  
  手塚彩菜好奇地湊過來:“是什麼東西啊。”
  
  時吟嘿笑幾聲,偷偷瞟了幾眼手塚國光:“秘密。”

  她快速地吃完飯:“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說著拿起包裹,小跑著上樓。
  
  “到底是什麼東西那麼神神秘秘啊。”手塚彩菜嘀咕,朝手塚國光擠擠眼,“國光,你知道是什麼嗎?”
  
  “不知道。”手塚國光努力忽視心底不好的預感,冷著臉道,“母親,食不言寢不語。”
  
  “好吧。”手塚彩菜摸摸鼻子,安靜吃飯。一直到大家都吃完飯,手塚彩菜開始收拾桌子了,才緩過神來:他們家什麼時候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了?
  
  第二天九點半,時吟才起床打開房門。實在是因為她前一天晚上忙著給手塚國光準備驚喜忙到很遲才睡。
  
  時吟下樓的時候,手塚彩菜正在擦地,手塚國一、手塚國晴和手塚國光正坐屋簷下的木質臺階上聊天。
  
  時吟好奇地問手塚彩菜:“他們在幹嗎?”
  
  手塚彩菜笑笑:“爸爸說要鍛煉意志,男子漢就要有男子漢的魄力。”
  
  時吟嘀咕:“那還不如去冬泳。”
  
  “爸爸確實準備後天去冬泳呢。”
  
  時吟眼前一亮。冬泳=手塚國光精壯的肌肉=手塚國光的裸體。

  不行不行,她的口水要留下來了。如果她見到國光的裸體,可不可以以身負責?想想口水又要流了。
  
  時吟立刻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恩,冬泳確實對身體有很多好處,比如促進血液迴圈……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一起去吧?”嗷嗷,國光的裸體,她來了。
  
  手塚彩菜好笑地搖了搖頭,挪揶時吟:“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兒子的魄力有那麼大,竟能讓你垂涎紛紛。”
  
  時吟正色,為自己正名:“男未娶,女未嫁,這叫合法追求。況且國光擁有如此美色,我追求他,就說明我的審美觀正常,說明我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手塚彩菜提示她:“你們不是答應今天要去真田家做客嗎?”
  
  “誒,對啊。”時吟恍然,“完了,我忘了,現在會不會太遲了?”
  
  “不會,剛剛我接到彌永理繪的電話,她說知道我們肯定今天起得晚,所以讓我們十一點過去正好吃中飯就好。對了,你早飯沒吃,要不要給你熱熱?”
  
  “恩恩,我要吃粥,白粥就好了。感謝伯母。”
  
  “這有什麼好謝的啊。對了,我今天要和你伯父去別家,所以這次是爸爸和你們一起去。”
  
  “哦。”時吟下意識地看向手塚國一和手塚國光,正要轉回來,視線忽然停住,“咦,下雪了呀?”
  
  手塚彩菜也看了眼:“是啊。據說這幾天都是大雪,你要多穿點。”
  
  “嗯嗯。我先去樓上拿點東西。”時吟“咚咚咚”往樓上跑去,又“咚咚咚”跑下來。
  
  手塚彩菜正好端著熱好的白粥出來,看到時吟下來,隨口問道:“你去拿了什麼東西啊?”
  
  “當當當。”時吟從身後拿出一把黑傘,放到桌上,讓黑傘現形,炫耀道,“就是這個。”
  
  “哦,也對,這麼大雪,確實要帶雨傘,我等會再去裡面拿兩把。”
  
  “不是這個啦。”時吟打開傘,讓手塚彩菜更好地看到傘柄,“這個這個。”
  
  手塚彩菜湊近傘柄,仔細看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呃,哪個啊?”
  
  “就是下面,下面。”
  
  手塚彩菜看下去,漫不經心地掃了趟,正要繼續問,忽然停住:“這個……”她伸手去摸,果然指尖感受到凹凸觸感,“這個是【手塚國光】?”
  
  “是啊是啊。”時吟開心地笑著,“還有下面下面。”
  
  手塚彩菜再摸下去,來回幾趟觸摸:“是……【時吟】?”
  
  “恩恩,還有還有。”
  
  “還有?我再看看。”手塚彩菜繼續往下摸,“咦,沒了。”
  
  “是【手塚國光】的旁邊啦。”
  
  “哦哦。”手塚彩菜返回去繼續觸摸,“好多字,是告白信?”
  
  “我倒是想弄告白信啊,但是沒靈感……所以只能刻其它了。不過我覺得就算不是告白信,國光也能明白我的心意,嘿嘿。”
  
  這倒也是。畢竟時吟告白的次數已經可以破吉尼斯紀錄了。

  手塚彩菜笑笑:“冰山的融化總是需要更多的熱量。”
  
  時吟湊近手塚彩菜:“伯母有何高見?”
  
  “高見沒有,就是一點小意見。”
  
  “我洗耳恭聽。”
  
  “如果只是這樣的告白……以後國光要是再遇見了和你一樣對國光熱情的女生,難道你希望國光也對那個女生有所好感。”
  
  時吟咬牙:“不行,絕對不可以。”
  
  “所以,征服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征服他的驕傲。”
  
  “誒?”
  
  手塚彩菜攤手:“我昨天從書上看到的,覺得很有理,所以送給你……雖然我覺得國光不喜歡被哪個女生征服他的驕傲。”
  
  時吟苦著臉:“你這不是在說‘此路不通’嗎?”
  
  “哈哈,就是讓你樂一樂,只有你自己找到的方法才是最好的。”手塚彩菜意味深長地道,“通往國光的心只有一條路,至於你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你自己了。”

  “好了,吃飯吧,不然粥就要涼了。”
  
  時吟嘀咕:“條條大路通羅馬,一條大路通國光……唉唉唉,這條路到底要怎麼走呢。”

  一條路上,要是沒有好景色,這條大路又有誰走得下去呢?唔,開車可不可以?
  
  “走,一直往前走。”手塚彩菜耳尖地聽到了,斬釘截鐵道。難得遇到一個一往直前,永不放棄追求自己兒子的女生,說什麼也不能讓她溜走。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時吟笑笑,沒接話,坐下來喝粥。
  
  即使她表面上不在意,和大家說說笑笑,她心底依然有坎邁不過——她是魂魄,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存。

  這道坎,就好像喉中魚刺,吞不下去對人體沒多大害處,但卡著難受,時間久了還會紅腫發炎。
  
  喝完粥,時吟放下碗,拿起一旁的雨傘,走到手塚國光身邊:“國光國光,我們走吧。”
  
  手塚國光看了眼手塚國一,待後者點頭,才站了起來:“恩。”

  他的話才落下,掌心觸到了柔軟,他微微一愣,在看到旁邊顯現出來的時吟後,淡淡的掃了眼眾人。
  
  時吟搶在手塚說話前諂媚笑道:“國光,我今天想和彌永理繪切磋射箭技術,為了避免真田伯父伯母發現自家憑空多了一個人……所以,嘿嘿。”
  
  手塚彩菜因為已經看過時吟顯現的樣子,所以並沒有多大驚訝:“國光,難得有個機會,就讓時吟去吧,否則她絕對會悶壞了。”
  
  手塚國一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就鎮定下來,一錘定音:“就這樣吧。”
  
  手塚彩菜拿出雨傘遞給手塚國一:“既然這樣,國光就和時吟撐一把,爸爸你自己小心點。”
  
  告別手塚彩菜和手塚國晴,時吟一手牢牢握著手塚國光的手塚,一手撐開雨傘,盡力高高地舉過兩人頭頂。
  
  手塚國一轉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時吟伸長手臂將雨傘舉過手塚國光頭頂的畫面。

  一個笑意吟吟,一個面色冷淡,卻容忍著她的緊貼。

  大雪下得紛集,兩人靠的緊密,顯得親密溫馨。
  
  手塚國一笑笑,轉過身慢慢走著。
  
  “我來吧。”手塚國光接過雨傘,目光不經意地自兩人手掌交疊處掠過。

  溫度已經是零下,然而掌心的灼熱仿佛像一團火球,一層層燒開。就好像爆爆米花,當灼熱愈積愈多,最後才能完全爆炸開。

  於是最後不止能聞到爆米花的香甜滋味,還能看到熱氣冉冉升起。
  
  因為雨傘被手塚國光接去的緣故,時吟輕鬆了很多,她樂滋滋地膩著手塚:“國光國光,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兩夫妻?”
  
  手塚國光很淡定地撐著傘,目光看著前方。
  
  時吟踢著地上的積雪,一不小心一隻腳陷了進去,整個身子歪了下,被手塚國光反應快速地扶住。
  
  手塚斥道:“你走路看著點。”
  
  “我一直都有看啊。”時吟在手塚的扶持下站穩,平了平剛剛一瞬的心驚,笑嘻嘻道,“國光,原來你一直有注意我啊,不然怎麼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快速反應?”
  
  對於某人的自戀,手塚淡定了:“走吧。”
  
  “是是。”時吟做了個收到的手勢,小心翼翼走著。走了一會,又不安分起來,“國光,我們聊聊天吧。”
  
  手塚沒有說話,時吟也不在意,自顧自說了起來:“國光,伯母說,征服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征服他的驕傲。你的驕傲是什麼?射箭嗎?”
  
  “我不會射箭。”
  
  “咦?怎麼可能?”時吟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手塚。差點脫口而出“那你書房裡為什麼掛著弓箭”,又硬生生忍下。

  她舔了舔上唇,小心試探:“那……伯父伯母,手塚爺爺有沒有送你弓箭?”
  
  “沒有。”手塚冷靜道,“我不會弓箭,送了也是浪費錢,爸爸媽媽和爺爺不會做沒意義的事。”
  
  呃,好吧。可是……可是……她前世在手塚國光書房裡看到的弓箭,又是誰的?

  時吟內心混亂著,吶吶地道:“國光,你喜不喜歡我?”
  
  手塚定定地看著她。這是他第一次聽見時吟問他這個問題,以前她總是自表自演。
  
  時吟苦笑,不給手塚說話的時間,習慣性逃避:“算了,你就當我被冷風吹暈了頭,凍出毛病了。”

  她深吸一口氣,朝手塚綻放出亮麗的笑容:“國光,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如果你,如果不討厭我,那麼就偶爾在漫長的道路上扶持我一把,就像剛才在我跌倒的時候扶我一樣。”
  
  手塚清亮的眼裡有一絲波動。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一向活力四射的女生,露出她的彷徨擔憂。
  
  手塚垂眸,在他自己都未回過神的時候就應了聲:“好。”
  
  一瞬間,他看到時吟的笑容盛開更加盛大,眼睛仿佛被大雪點亮地透徹,幾乎能將她的欣喜印的一清二楚。
  
  自己的答應,真的讓她很開心嗎?

  手塚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笑容,胸口仿佛被軟軟棉花裝滿,連帶著眼神也軟和了下去。

  這樣也好吧。他想。
  
  一直到到了真田家,時吟都沒問那個在她心中徘徊了無數趟的問題。
  
  彌永理繪和真田弦一郎已經在門口等了,看到時吟一行人,彌永理繪和真田弦一郎朝手塚國一鞠躬:“手塚爺爺好。”之後才向時吟和手塚國光打招呼,“好久不見,時吟醬,手塚君。”
  
  手塚國一點頭:“恩。”

  時吟和手塚國光回禮:“好久不見,彌永桑,真田君。”
  
  進了屋子,又分別和真田父母打完招呼,在客廳寒暄了會,喝了杯熱茶暖胃,手塚國光和真田去室內網球場切磋網球,彌永理繪和時吟自然跟過去看熱鬧。
  
  因為手塚國光和真田打網球的緣故,所以時吟只能含淚放開和手塚相握的手,再次變成隱形人。
  
  彌永理繪默默擦汗,人生奇異事多,她今天也算遇到一件——對著空氣聊天。

  盯著網球場上同樣耀眼的兩人,彌永理繪轉向坐在自己旁邊的時吟,儘量忽略心底發毛的感覺:“你覺得他們誰會贏?”  

  時吟摸摸鼻子:“呃,我對網球不是很熟悉,不過問我意願的話,我希望國光贏。”
  
  彌永理繪半眯起眼睛:“技術和他人抱有的希望,從來都不是相對的,如果什麼都隨人心願,那世界不就亂套了。”
  
  呃,這麼深奧的問題她沒想過。

  “我希望國光贏,是因為我相信他。”
  
  彌永理繪半挑眉:“為什麼?”
  
  時吟揚唇,笑得驕傲恣意:“因為他是手塚國光啊。”

  因為他是手塚國光,是不輕易被打倒,不輕易退讓,不輕易放棄的手塚國光。

  堅強冷毅,讓她總是心癢難耐啊。
  
  彌永理繪輕笑:“不如我們來賭一場吧。我總有種預感,我們以後一定會再次遇到的。所以,來賭一場。輸了,我答應你一個要求,贏了,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如何?”
  
  反正閑著也是無聊,時吟隨意點點頭,目光不離手塚半寸:“好。”
  
  彌永理繪的聲音顯得很是輕快愉悅:“那就這麼定了。你賭國光贏,我自然是要向著弦一郎的。”

  她唇角微勾:“賭局,開始。”
  
  比賽,也正式開始。
  
  這一刻,時吟忽覺異樣,她轉頭看了眼彌永理繪:“為什麼要堵這個?你是希望我答應你什麼條件?”
  
  “你這麼說是認定手塚君會輸咯?”
  
  “才不是。”
  
  “那不就行了。其實,我主要是想幫你們。”
  
  時吟皺眉:“幫我們?幫什麼?為什麼要幫我們?”
  
  彌永理繪笑得很是欠扁張揚:“因為你們讓我想到了人鬼情未了啊……噗嗤。”
  
  ……時吟默默歎氣。她突然覺得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

  時吟重新看向球場,小小的黃色球粒在空中旋轉而過。因為她們的坐的近,所以能清楚地看見兩人的表情。

  一樣的冷靜,一樣的沉著,一樣的堅定。
  
  莫名的,時吟的心提了起來。

  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切磋賽,她卻仿佛融入進去,為手塚的每一次接球還擊緊張。
  
  終於,在手塚又一個還擊而真田沒有接住後,時吟才稍稍吐出口氣。結束了。
  
  “哎呀,是手塚君贏啊,那麼時吟醬,我欠你一個要求哦。”
  
  “恩。”時吟輕輕地應了聲,視線緊盯著手塚。

  這才是他在意付出的追求嗎?
  
  結束比賽,真田弦一郎和手塚國光把網球拍重新掛到牆壁上。因為只是一個小小的切磋,所以兩人都沒用自己的網球拍,也沒盡力,只是出了一場汗,身體暖和起來。
  
  四人去隔壁的房間,這回,開始的是時吟和彌永理繪的的射箭比賽。
  
  彌永理繪從牆上挑下自己常用的弓箭,見時吟還沒選,便道:“要我幫你選一把嗎?”
  
  “不用,我自己選吧。”

  時吟深吸口氣,伸手探向眼前的弓箭,暗自咬牙,握住,將弓箭提起來。
  
  提起來了……那剛才,是錯覺吧?

  之前她的手從弓箭裡穿了過去。可是,不是只碰不到人嗎?所以,是錯覺吧?
  
  強制性忽視恐慌,時吟鎮定地走到自己的場地。
  
  第一箭,理繪射,中紅心,十環。

  第二箭,時吟射,中紅心,十環。

  第三箭,理繪射,中紅心,十環。

  第四箭……
  
  “啪嗒”,羽箭掉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理繪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時吟垂眸看著手心。這次,不是錯覺,羽箭透過她的掌心掉到了地上。

  時吟心慌惶恐,又不想讓他們察覺到,只能隱忍著:“是我沒拿穩。”
  
  她蹲下,伸手,掙扎幾番,還是握住。

  感覺到手心的觸感,時吟略松了口氣:“看吧,我說沒事。”
  
  往往一再重複自己沒事的人,很有可能最有事。

  彌永理繪的目光掃過羽箭,心思在腦海裡繞了幾圈,放柔聲音:“既然沒事,那就繼續吧。”
  
  時吟吐出積壓在胸口的鬱氣:“不比了。總是我們射一點意思也沒有,國光,不如我教你射箭吧?”
  
  理繪眼睛一亮,也來湊熱鬧:“弦一郎,我也教你射箭吧?然後由你替為師出征,和手塚君決一死戰?”
  
  真田聲色不動:“你又用錯成語了。”
  
  “反正都是這意思,就這樣定了。”彌永理繪走到真田旁邊,不容他拒絕地把他拉到場地裡,回頭招呼手塚,“手塚君,你也一起來吧?”
  
  手塚看向時吟站的地方,想到剛才她的刻意隱瞞,抿抿唇,站起來走過去:“冬天多運動對身體確實有好處。宋桑,一起吧。”
  
  時吟微怔。之前的惶恐驚慌一點點淡去,她露出小小的笑容:“好,一起。”

  她低聲又重複了遍:“我們一起。”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4:12

60再見【下】

  雖然時吟是很想手把手教手塚射箭,無奈自己目前飄渺的形象,只能動口不動手了。
  
  對此,彌永理繪很好奇:“其實我剛才就想問了,你不是已經實體了嗎?怎麼又變成這樣了?”
  
  時吟哀歎:“一言難盡啊……我只有在握著國光的手的時候才能現形啊。”每個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如幽靈般緊追不捨的女人= =
  
  彌永理繪嬉笑:“真浪漫。”
  
  ……浪漫你妹。

  時吟的聲音很是頹廢:“你是體會不到我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的。”
  
  手塚握著弓箭的手一抖。
  
  “吃?”彌永理繪上下打量手塚一番,目光銳利地幾乎要把手塚解剖。收回視線,彌永理繪很贊同地點了點頭,“辛苦是辛苦了些,不過依手塚君的性情……你目前可以放心。”

  禁欲系的男人總是惹人垂涎……好比她家的弦一郎,嘖嘖。
  
  時吟不滿地嘀咕:“對別人冷情我是一萬個贊同,可是他面對我時也是正人君子……唉唉,讓人更心癢難耐了。”
  
  因為有暖氣的緣故,室內很暖和,但是有莫名的寒風襲來,溫度硬生生被扯到0℃以下。
  
  時吟和彌永理繪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紛紛乾笑起來:“那什麼,理繪醬,真田君在等待你的解析呢。”
  
  “恩恩,我馬上去。時吟醬,手塚君也在等待你的指導了。讓我們一個小時後再比拼吧。”
  
  “是啊是啊,一個小時後再比拼。”
  
  兩人又裝模作樣相互親昵地說了幾句,彌永理繪假裝鎮定地走向真田弦一郎,路過手塚國光時,腳步微崴了下,又迅速站直。時吟想笑,但是收到手塚的眼神,迅速壓下上揚的嘴角,硬著頭皮走向他。
  
  “咳咳,國光,我很看好你哦,我們一定不會輸給理繪醬和真田君的。”
  
  手塚淡看她一眼,道:“開始吧。”
  
  “好。”
  
  談到自己擅長喜愛的射箭,時吟收起了調戲手塚的心思,專心給手塚講解每一步:“第一次射箭時都會因為靶子遠而心生畏懼,不敢出手,這對於一名箭手來說,是最忌諱的。每個人都有或好或壞的運氣,真正主導勝負的,是實力。”

  “首先,要對自己充滿信心,就算沒底,表面也要淡定,給對方造成壓力……當然,這一點國光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怒而威啊。”
  
  收到手塚的一瞥後,時吟咳了一聲,繼續轉回正題:“國光你先做出一個姿勢給我看,我慢慢糾正……擦,其實國光你學過的是吧是吧?”姿勢完全正確。
  
  “我有看你們射箭。”
  
  ……你難道不知道無師自通更打擊人嗎?

  時吟磨牙:“你先射一箭。”她就不信他能一箭射中紅心。
  
  手塚自然沒有,不過對於第一次射箭的人來說,6環也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時吟好欣慰。她這個老師還是有用武之地的。

  “其實你只要一直盯著紅色中心看,就會感覺它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中國不是有句成語叫‘熟能生巧’嗎?百步穿楊的效果的前提是勤奮練習,所謂射箭秘訣,無他,唯手熟爾。”

  一通話說完之後,時吟很贊佩自己。引經據典,中國成語運用恰到好處,充分體現了她的文化內涵啊。
  
  最後,時吟來個一句話總結:“你先練半個小時,把手感練出來,之後我再教你一些小技巧。”
  
  手塚應聲:“恩。”
  
  時吟退到一旁,垂涎起某人的美貌……啊,不,是欣賞起手塚射箭的英姿。
  
  手塚背脊挺直,宛如青松,乾爽勁直,堅強冷毅。他的手臂伸得筆直,弓箭被拉開,穩穩停在半空,眼神專注地盯著箭靶。
  
  時吟的視線停在他的側臉,心跳有些加快,心癢難耐啊心癢難耐,她真想去啃下這株松柏,從裡到外,一絲一毫也不放過。可惜松柏太硬,磕牙啊。

  時吟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到了室外飄揚紛灑的大雪。這雪下得她心生惶恐,頭暈眼花。

  她真怕這是一場夢,醒來之後一切照舊,又或者,她沒有醒來的機會了。
  
  胸口一酸,時吟心裡發狠,扭頭張大眼睛直直盯著手塚。

  她最近總怕,總在擔心,如果真的醒不來,那現在就狠狠盯著吧,把這個男人的每一寸表情烙印在心底。這樣看著也好,這樣看著也好,雖然她心裡難免遺憾。
  
  “宋桑。”
  
  聽到手塚的聲音,時吟一開始還沒有回過神,手塚又叫了幾聲,時吟才反應過來:“啊啊,我在。”
  
  “你在想什麼?”
  
  時吟彎眉,遮住眼裡全部的思緒:“我在想你啊。”
  
  手塚面無表情地再次射出一箭:“半個小時到了。”
  
  “是嗎?”原來她發了半個小時的呆啊。

  “哎呀,國光,是不是因為沒有聽到我的聲音,所以想念我了?”
  
  手塚眉眼不眨:“我最高是7環。”
  
  “……”時吟差點想爆粗口了。7環雖然不算高,可是某人只打了半個小時啊,這樣的成績還讓不讓人活啊。

  “唉唉,真有壓力啊。”嘴裡雖然這麼說,時吟還是快步走近手塚,向他傳授自己的一些得分小秘訣。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彌永理繪詢問他們:“時吟醬,你們好了嗎?”
  
  時吟比了個“OK”的手勢:“可以了。”
  
  比賽開始。第一回,真田贏,第二回,手塚贏,第三回,平局。
  
  兩個男人射箭都很淡定,助威的女人就沒這麼鎮定了,自己這方贏的時候高興地大叫,輸的時候同樣大叫。
  
  最後的比賽,真田略勝一籌。
  
  “哈哈,我家弦一郎厲害吧。”
  
  時吟不甘示弱:“哼哼,我家國光也進步神速啊。”
  
  “是哦是哦。”
  
  一行人說說笑笑回到客廳,真田伯母已經在準備中餐了。四人坐到沙發上休息,喝著熱茶,時吟和彌永理繪隨意閒扯。
  
  因為要吃飯的緣故,一群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了半天,還是決定讓真田伯父和真田伯母知道時吟的真實樣子。
  
  除了一開始的驚訝和好奇外,真田伯父和真田伯母只是對望一眼,後者從廚房裡多拿出了一雙筷子和一隻碗。
  
  “原來這個世上真有鬼魂,沒想到我能遇到這麼神奇的事情。”真田伯母微笑著說。
  
  “謝謝。”她真的很幸運,有那麼多人和她一起維護她的秘密。
  
  真田家吃飯同樣奉行“食不言”,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吃完飯,時吟和彌永理繪幫著真田伯母收拾好餐桌,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看到手塚國一在和真田弦一郎下圍棋,也湊熱鬧地圍上去。
  
  棋局走勢明顯。手塚國一擅防守,真田弦一郎進攻迅速,顯然想速戰速決。奈何手塚國一心思縝密,在防守的同時,悄然無聲地將真田弦一郎圍堵。
  
  真田弦一郎退無可退,進無可進,最後只能低頭認輸:“我輸了。”
  
  手塚國一點點頭:“你現在這樣已經算是不錯,國光,你來。”
  
  真田弦一郎起身讓開位置,手塚坐下,鞠躬:“請多多指教。”
  
  手塚的棋路比較接近手塚國一,又有真田的進攻之風,加上熟悉手塚國一的棋法,所以兩人耗了一些時間,還是以手塚國一大獲全勝結束。
  
  時吟轉了轉眼睛:“手塚爺爺,讓我來和國光下一盤吧。”她想要國光追堵她,雖然是在圍棋裡>.<
  
  “也好。”手塚國一站起來,將位置讓給時吟。
  
  時吟坐下來,明知道手塚看不見,還是笑得眉眼彎彎唇彎彎,像一隻饞嘴的狐狸面對即將到嘴的肉食一樣:“國光,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時吟棋風多變,而且能夠果決地捨棄面臨死亡的棋子,轉而另尋出路。所以當一條條通道被堵後,時吟還能又挖出一條條生路。

  時吟學習圍棋的時間沒有手塚國光長,再加上求勝心不強,所以一局下得懶懶散散,讓手塚每每都像打在棉花糖上。
  
  看著手塚微皺的眉宇,時吟捂嘴竊笑。她才不會說她這是在享受被手塚追的樂趣呢。
  
  最後,時吟還是生路全堵,以失敗告終。
  
  “唉。”時吟幽幽歎了口氣,“國光你真猴急,我會害羞的。”
  
  觀看的一群人一個踉蹌,手塚面色偏冷,眾人默契地齊齊後退了一步。寒風狂席,萬物枯萎,再不退就會變成雪人啊。
  
  “原來國光你對我有如此誠摯心意,我必會珍惜……所以,不如我們倆就此定終生吧。”
  
  手塚國光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那麼幾個人臉皮比城牆還厚,而他不幸就遇到了一個,偏偏這個人還對他死纏爛打,二十八般武藝齊齊上陣,縱使他時刻防備,還是被打了個正著。
  
  “宋桑。”少年的聲音雖然有點冷,但是圓潤好聽,好似潺潺流水,又好似被開水泡開的茶水上蕩開的嫋嫋熱氣。

  “如果十年後你依然能對我堅持不懈,那麼我們在一起吧。”
  
  她的攻勢太過兇猛,他防不勝防,不如,就順其自然好了。如果是她的話,他不會有太大排斥。
  
  時吟怔住,直勾勾地盯著手塚,耳邊的一切聲音都仿佛被褪去,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怦怦”強有力的心跳聲。

  這個回答來得太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她彎了彎嘴想要微笑,卻不知為何淚水盈滿眼眶。
  
  等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想了這麼多年,念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
  
  他說:“如果十年後你依然能對我堅持不懈,那我們在一起吧。”
  
  他怎麼知道,她等了他豈止是十年。值了,為了這句話,那麼漫長的等待枯寂和孤獨,都值得了。
  
  時吟低著頭,盯著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忍住眼淚,低低地應道:“好。”

  “國光,我等你十年,十年之後,你還我一輩子,這場交易,還是我賺了呢。”
  
  在真田家又呆了會,手塚一行人起身和他們告別。出門的時候,時吟再次握緊手塚的手心,顯現實體。
  
  時吟左手打開雨傘,努力撐高,還是手塚接過雨傘給兩人撐著。

  時吟笑眯眯地調戲:“國光,你這麼體貼我是不是因為疼惜我?”
  
  手塚看了她一眼,語帶保留:“傘頂會打到我頭。”
  
  ……被鄙視身高了。

  時吟默默地在心裡計算手塚的身高,然後回憶了下自己的身高,沉默了。
  
  時吟咬牙:“沒關係,雖然這麼接吻太辛苦你了,但是家裡還是有凳子的。”
  
  手塚面無表情往前走。
  
  時吟不甘心地湊近:“誒誒,我說國光,我們要不要先試一次啊?”
  
  手塚加快了腳步,時吟緊追不捨:“哎呀,國光,你不要不好意思嘛。”
  
  地上的雪越積越後,然後有什麼東西已經在掙扎著要鑽出土地,冬雪之後,必然是春暖花開。
  
  雖然得到了手塚的這句承諾,但其實兩人的關係和以前一樣,基本屬於手塚淡定面對時吟的每一次調戲。
  
  “唉,十年我是肯定可以等的……但是總要給點甜頭吧。”

  窩在書房的轉椅上,時吟一手翻著手中的普希金詩歌精選,一手拿筆把喜歡的詩句記到旁邊的紙上。嘴裡還不停嘀咕:“更何況我又不傻,既然已經有轉機,怎麼會再等上一個十年?哪有讓到嘴的肉飛了的道理。”
  
  所以她得謀劃謀劃,好將手塚一舉拿下。
  
  “嗷嗷,好煩啊。”都在書房窩了一天,她也沒能想出什麼好一點的辦法,能讓手塚印象深刻,最後還是決定選用之前紀香和自己說過的語音告白。
  
  寫完一張紙,時吟隨手又抽出一張白紙,一邊在上面無意識地塗抹著,一邊思考著要選哪首詩。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一張紙上寫滿了【手塚國光】。

  時吟懊惱地瞪著滿紙的【手塚國光】,生氣地用手搓著:“都怪你都怪你,害我每天都要浪費那麼多腦細胞。哼,養一輩子怎麼夠,國光,你是擺脫不了我的。”
  
  房門被敲了下:“時吟,晚飯準備好了,下來吃飯吧。”是手塚彩菜。
  
  “知道了。”將筆夾進書裡,時吟放下書站起來。
  
  就在時吟出去拉上房門的時候,一陣風從沒關緊的窗縫裡鑽進來,吹開了寫滿【手塚國光】的紙張。小小的薄紙片被吹離了書桌,在空中打了個翻,又輕飄飄地落在桌腳。
  
  為了早點寫完自己的告白計畫,時吟快速吃完飯,打算洗完澡繼續去書房奮鬥。
  
  “你們有沒有覺得時吟今天特別興奮?”等時吟離桌了,手塚彩菜小聲問眾人,見大家都搖頭,便看向手塚,“國光,你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
  
  “真奇怪,不過多半也是和你有關吧。”也只有和自己兒子有關的事情,時吟才會做的那麼積極開心。

  碎碎念了幾句,手塚彩菜聳聳肩,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手塚吃完飯回房,路過書房,腦海裡蹦出了手塚彩菜的話,他拉開門,裡面空無一人,手塚走進去。走到快要到書桌的地方停住,他蹲下身,撿起桌腳的紙張,在看到上面寫滿了自己的名字時微微錯愕。

  字跡有些潦草,顯然寫它的人是在漫不經心無意識的情況下寫下的。
  
  手塚站起來,將紙張放到書桌上,看到了書桌上的英譯日版普希金詩歌精選,詩集下壓著一張紙,手塚抽出來看。
  
  紙張的上半部分寫了某人策謀的追夫計畫,下半部分則摘抄了一些普希金的詩歌。
  
  手塚的眼神轉為無奈,然而心底又有喜悅,這份喜悅來得突然,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4:33

愛是天時,地利人和

61當歸

  時吟張開眼睛,被突入的陽光刺到眼睛,她偏頭朝向背光處,在看到房間的擺設,以及順著細管滴落的營養液後,微微愣住。
  
  這是……醫院?

  記憶瞬間回籠。是因為她暈倒在地上,所以有人把她送到醫院裡來嗎?不,不對,怎麼會有人看到她?
  
  時吟深吸氣,環顧四周。是醫院常見的擺設,不過她住的是單人間。
  
  營養液還在輸送,時吟小心翼翼地把枕頭立起,一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痛了半天。時吟齜牙咧嘴硬生生忍下,靠著枕頭半坐著,儘量平定思緒,穩下緊張的心情。

  放鬆放鬆,能活著就是最好了,放鬆。
  
  如此反復在心裡樹立信心,時吟緩緩閉上眼睛,小休了兩分鐘,再睜開眼時,已經平靜下來。
  
  她的視線轉到一旁的矮櫃上,上面放著水杯,除此之外空無一物,乾淨整潔。
  
  等等,時吟忽然覺得有什麼被自己忽略了。

  她不是暈倒在地的嗎?那剛才怎麼會扯到傷口?就算是刮傷也不可能會這麼痛啊,這樣的痛,一動就扯到每一寸神經……分明就像是被重物撞擊一樣。
  
  時吟突然就不敢呼吸了,生怕這是一場夢。

  重物撞擊……是不是車禍?
  
  時吟尚在思考中,房門被打開,兩名護士推著推車進來,看到時吟半坐起,驚喜道:“你醒了?”
  
  是日文,是在日本。

  “是。”時吟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基本只動了動嘴皮,沒什麼聲音發出來。
  
  “真好,我馬上去通知忍足醫生。”一名護士道,轉身去找醫生了。
  
  忍足?那這裡是忍足家的醫院?

  聽到熟悉的姓氏,時吟差點熱淚盈眶了。
  
  另一名護士推著推車進來,見營養液輸完,隧道:“我先幫你把針拔了。”
  
  她從推車裡拿出消毒棉簽,上前小心地給時吟扒掉針,將針管和空的營養液的瓶子放到推車上的小垃圾桶裡。做完這些,她轉過身,見時吟盯著自己看,笑道:“你已經昏迷了兩個星期,我們只能用棉簽沾點水塗抹在你嘴唇上,所以你喉嚨會感到不適,稍微休息會就好,我給你倒杯熱開水吧。”

  說著她打開推車下面的小門,從裡面拿出熱水壺,拿過時吟床頭的水杯,倒了1/3,遞給時吟:“先潤潤喉嚨。”
  
  時吟接過:“謝謝。”
  
  原來她昏迷兩個星期了。

  時吟喝了口,忐忑不安地問:“那我……是怎麼進醫院裡來的?”
  
  “是車禍。其實當時你的情況並不是很危險,再加上送得即時,應該在隔天就能醒來,不過你因為這次車禍又引起了發燒,發燒退了幾天又燒起來。現在醒來了,應該也沒大危險了吧。”
  
  車禍。原來,真的回來了。

  時吟眨眨眼,將淚水都忍了下去,露出笑容,真誠道謝:“謝謝,這麼多天麻煩你們了。”
  
  護士很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有什麼好道謝的,照顧好病人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
  
  正說著,房門被推進來。先是穿著醫生服的男人走進來,之前的那名護士也跟著進來。
  
  不是忍足侑士。也對,忍足侑士現在應該是在實習吧。
  
  “感覺怎麼樣?”醫生問。
  
  “就是感覺有些痛。”
  
  醫生挑眉,語不留情:“被車撞了會痛是自然,至少能讓你知道遵守交通規則有多重要。好了,我要檢查一下,配合點。”
  
  “是。”時吟乖乖點頭。
  
  細細檢查了一番,醫生終於點頭:“燒已經退了,恢復的還不錯,再過三四天就能出院了。”
  
  “謝謝。”
  
  “不用。不過我可不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是血肉模糊的。”
  
  時吟抽了抽嘴,萬分誠懇:“我會小心的。”
  
  “動動嘴皮子誰不會?好了,我還有幾位病人要查看,明天我會再給你檢查一遍。”
  
  “恩。謝謝。”時吟再次道謝。
  
  “我會給她開一些藥,你們等會拿給她。”這句話是對兩名護士說的。
  
  “是。”護士恭敬應道。
  
  醫生點點頭,開門出去,兩名護士向時吟說“再見”後,也跟著出去。
  
  回來了,回來了呀。

  時吟躺會床上,再次閉上眼睛,這次心情很平緩,仿佛終於有了依靠而感到安心。鬆懈了一身的疲憊,時吟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肚子餓醒的。她剛有意識,鼻子裡就鑽進皮蛋瘦肉粥的香味,饞蟲齊鳴。

  時吟睜開眼,在看到背對著自己忙活的女人後愣了下:“伯母?”
  
  女人聽到聲音,轉過頭,真是手塚彩菜。

  手塚彩菜看到時吟醒來,高興道:“我來的時候醫生就已經告訴我,說你醒了,我在房間裡坐了會,你還沒醒,我想你一定是太累睡沉了,正巧也到了中午,我便去熬了些粥端過來。我想剛醒來的病人一定會肚子餓吧。”
  
  時吟捂著肚子,可憐兮兮地看著手塚彩菜:“是啊,很餓很餓呢。”
  
  “好,馬上舀碗給你。”手塚彩菜說著打開保溫盒,倒出小碗皮蛋瘦肉粥端給時吟。
  
  時吟雙手捧過,滾熱的熱量透過瓷碗傳遞到時吟指尖,蔓延她全身,令時吟打了個顫,全身都暖和起來。

  時吟努力吹涼,喝了一小口,這回是由裡到外暖了起來:“粥很好喝,謝謝伯母。”
  
  “什麼伯母呀。”手塚彩菜嗔道,“要叫媽媽了。”
  
  又喝了口粥,時吟快速改正:“媽媽。”

  猶豫了下,她問:“國光呢?”
  
  “國光今天有些事要做,放心好了,他絕不會拋棄我們可愛的時吟的。”
  
  “我說的才不是指這個呢……”時吟嘀咕,“那個,婚禮……”
  
  “傻丫頭。”手塚彩菜揉了揉時吟的頭髮,慈祥地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粥,眼睛舒適地眯起,像只可愛滿足的小貓咪,讓人手心癢癢的,“婚禮哪有你重要?”
  
  鼻子有些酸楚,時吟低低叫道:“媽媽……”
  
  “你都叫我媽媽了,我自然不會讓你受委屈。恩,應該說我們所有人都不會讓你受委屈。至於國光……”手塚彩菜頓了頓,歎息道,“這個孩子我是知道的,他娶你,必是對你留了幾分意。有些事情,就不要太斤斤計較了。”
  
  時吟也猜得出手塚彩菜會說這話的原因:“我知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手塚彩菜看到時吟喝了小半碗就不喝了,皺眉關心地問,“你不是說很餓嗎?怎麼只喝了這麼少?”
  
  “我已經飽了。大概是餓久了,所以胃都被餓小了吧。”
  
  這時,房門被敲響了下,打開,紀香和暮夏提著大包小包走進來。先向手塚彩菜打招呼:“伯母好。”
  
  手塚彩菜笑笑:“你們好。”
  
  紀香和暮夏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沙發上,轉身看到時吟,笑道:“醒了?”
  
  “恩,醒了。”心裡有些感動,時吟小心地不流於言表,她看向那大包小包,開玩笑道,“你們該不會逃家來投奔我吧?”
  
  見時吟臉色不再像一開始那麼蒼白,還有力氣談笑,紀香安心了許多,接著她的話題道:“那你要不要收留可憐的我們啊?”
  
  “這是自然,朋友有難,必幫之。”
  
  暮夏站在旁邊聽著她們互相開玩笑,聽到這裡才插/話道:“這是給你買的一些補品,你現在身體虛,適當補補總是好的。”
  
  “謝謝。”
  
  紀香揮揮手:“都說是朋友了,謝什麼。”
  
  聊了會,房門又被敲響,接著被打開。
  
  時吟在看到來人,笑得春意盎然盎然春意:“國光國光。”
  
  手塚國光先向手塚彩菜問好:“媽。”
  
  “恩。”
  
  然後向紀香及暮夏微微點頭打招呼,這才看向時吟:“醒來了?”
  
  “是啊。”
  
  沉默了下,手塚道:“好好養病。”
  
  “好。”時吟乖順應道。
  
  眾人齊齊撫額。這對話,好冷啊。
  
  手塚彩菜咳了聲,引起眾人注意後,笑道:“國光,時吟,你們既然是夫妻了,就不必這麼拘束。”她實在很懷疑自己兒子稱時吟還是為“日奈森桑”……哦,不對,也許會改成“手塚桑”……她聽得胃疼啊。

  手塚彩菜眼尖的看到床頭的病歷卡上的名字寫的是:日奈森時吟。決定等會就讓護士把姓氏改過來。
  
  此話深得時吟之心。時吟甜膩膩笑盈盈喚道:“國光。”
  
  她眼神亮晶晶一閃一閃的,對手塚給自己的稱呼很是期待。

  手塚別過頭,喉嚨上下滑動,有些遲疑:“……時吟。”
  
  時吟的眼神更亮了,連聲喚道:“國光國光國光。”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手塚,期盼他的默契回答。
  
  不止是時吟,眾人炙熱的眼神全集中在手塚身上,等著他的回應。
  
  手塚眼皮跳了跳,板著臉斥道:“身體沒好就好好休息。”太大意了!
  
  就知道是這個,果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古人誠不欺我啊。

  時吟雖然有點失望,但手塚那聲“時吟”也足夠她回味個幾天了,所以她乖乖地躺回床上。
  
  小傷口已經癒合結巴,但有一兩處被縫合的傷口要在今天才拆線。事實上她全身都疼,每動一下都會扯動神經。十指連心,她是親身體會到了。
  
  知道時吟等會還要去拆線,所以紀香和暮夏又呆了會就向他們告別。
  
  手塚彩菜原本也打算潛逃,好給兩人製造獨處時機,奈何手塚手機先一步響起,手塚出去接電話,房間裡就只有時吟和手塚彩菜了。
  
  對於自己兒子的不解風情,手塚彩菜一臉恨鐵不成鋼:“國光就這性格,沒得救了。時吟,以後恐怕要委屈你了。”
  
  時吟笑著搖頭:“怎麼會是委屈?我高興都來不及。”
  
  “你這孩子……”手塚彩菜歎了口氣,許是想到了什麼,她的眼神迷惘起來,仿佛透過時吟看向另一個人,“可惜。”
  
  “可惜什麼?”
  
  聽到時吟的問話,手塚彩菜眼神迅速恢復清明,這才想起自己說漏話,忙掩飾地岔開話題:“沒什麼……說真的,時吟,喜歡國光的女生不少,只是鮮少有人像你這麼堅持,這就是所謂的‘堅持到最後就是勝利’嗎?”
  
  時吟哈哈大笑,一不小心扯動傷口,“嘶”了口氣,表情變得猙獰。
  
  手塚彩菜“噗嗤”笑開:“你這孩子,就算是得意也不用得意成這樣吧。”
  
  時吟等疼痛過去,才一本正經道:“我這是自豪啊。”
  
  “誒?”
  
  “你看我等了那麼多年是辛苦,但是得到的回報卻是他餘下生命的全部。”時吟樂彎眼睛,嘴角習慣性地深彎,想起傷口,又硬生生忍下,當個笑不露齒的淑女。
  
  “哈,說的也是呢。”手塚彩菜聽樂,掩嘴笑著。
  
  手塚推門進來,就看到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妻子笑得愉悅,在看到自己後,笑得更開心了。

  冷氣下調,手塚不動聲色地往旁邊一站。
  
  兩人的笑聲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最後還是時吟乾笑著八卦,語氣很諂媚:“國光,是誰打來的啊?”
  
  手塚看了她一眼,聲音平淡:“清源桑。”
  
  時吟暗自磨牙,面上笑容盛開:“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她知道你今天醒了,打電話來詢問你病情。”
  
  時吟還想問什麼,房門被敲響,之前的兩名護士進來:“日奈森桑,要拆線了。”
  
  時吟被打了麻醉針,推到手術室裡。手塚國光和手塚彩菜在手術室外等待。
  
  手塚彩菜盯著手術室外的紅燈,半響忽道:“國光,忘了她吧。”不理會手塚的目光,手塚彩菜低聲道,“忘了宋時吟吧。你的妻子是日奈森時吟,就算名字一樣,長相相似又怎樣?我們先前試探了那麼多次,旁敲測問了那麼多次……宋時吟是宋時吟,日奈森時吟是日奈森時吟。”
  
  手塚抿抿唇,沒有說話。

  他一向冷靜,自然在一開始就分得開宋時吟和日奈森時吟,只是每每在他將她們兩個安放到各自名字之下,又會從日奈森時吟身上看到宋時吟的身影。
  
  手塚彩菜幽幽地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兒子性情倔強,也不再說話。
  
  時吟醒來,發現房間裡不止有手塚一家,連今井美惠子也來了。
  
  一看到時吟醒來,今井美惠子緊張地問她:“時吟,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那一刻,時吟想到了在得知自己來銀行取錢,今井美惠子不顧裡面有綁匪闖進來,只為確定自己是否安全。

  這樣的母親,這樣的母愛……她以前怎麼就一直沒感受到?
  
  時吟微笑,笑容輕輕淺淺:“我沒事。”她微一頓,“媽媽。”
  
  然後,她看到了今井美惠子驚喜的眼神,以及伴隨這眼神出現的情不自禁的笑容。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4:49

62秘密

  四天后,經醫生批准,時吟終於順利出院。
  
  之後,時吟享受著高級病員的厚待。每天一碗新鮮的雞湯——手塚彩菜出品,作用:補氣養身;每天一碗紅棗木耳粥——今井美惠子出品,作用:補血補身;每天晚上一杯牛奶——手塚國光出品,當然,是手塚國一命令的,作用:安神。

  於是,一個星期後,時吟崩潰了:“饒了我吧,我都吃噁心了,我是傷患,不是孕婦啊……”
  
  紀香斜睨她一眼:“誰讓你過個馬路都不讓人省心,活該。”

  暮夏表示愛莫能助:“你要相信,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她扯著臉皮:“你們看,你們看……臉上這麼多肉,都是補出來的啊。完了,躺了這麼久,不知道堆了多少脂肪。”
  
  暮夏取笑她:“那你就安心了,畢竟國光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時吟驕傲一揚脖:“那是當然。”語氣裡無不是對手塚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就把雞湯喝了吧。”紀香笑得很假。
  
  時吟:“……”默默扭頭,很想無視床邊的雞湯。
  
  “乖。”紀香揉揉時吟的頭髮,把她的頭髮弄得一團糟才收手,“這是你未來媽媽的嘔心瀝血之作啊。”
  
  時吟翻翻白眼,將頭髮理順:“別以為我沒聽出你話裡幸災樂禍的語調。還有,不是未來媽媽,而是媽媽。”
  
  暮夏見時吟想坐起,結果一不小心扯到傷口,頓時齜牙咧嘴著。暮夏笑笑,上前,體貼地把枕頭立起,讓時吟坐起,斜靠在枕頭上。
  
  時吟淚眼汪汪:“暮夏,你果然是賢妻良母啊。不像某人……”她淚眼看向正坐在一旁的手塚國光。
  
  手塚面色不變,鎮定以對。反倒是時吟在手塚的目光下縮了縮脖子。
  
  紀香嗤之以鼻:“讓你調戲手塚君……是哪個人在手塚君幫忙的時候,說一定要給一個愛的親吻才同意?”
  
  時吟好不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我是傷患嘛,傷患最大……”說完之後,她又理直氣壯起來,“而且我已經很久沒碰國光了,自然垂涎他的美色……”
  
  紀香和暮夏同時投以鄙視的眼神。
  
  手塚淡定:“餓了就喝湯,涼了又要去熱了。”
  
  時吟瞠目結舌。這這這……手塚這是在說冷笑話嗎?
  
  紀香和暮夏破功,齊齊大笑出聲。紀香邊笑邊道:“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不在壓迫中死亡,就在壓迫中爆發啊,哈哈。”
  
  說說鬧鬧了一番,時吟還是在雞湯尚有餘溫的時候把它喝完。雖然喝的想吐,但是因為是大家對自己的關心,只能強忍著吞下,猙獰的表情再次被紀香取笑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上斷頭臺了呢。”
  
  一碗鮮湯下肚,肚子漲得圓圓的,時吟有氣無力:“我倒寧願上斷頭臺,也總比這般慢慢折磨好。”
  
  “身在福中不知福。”紀香白她一眼。
  
  時吟嬉笑著:“國光,紀香在說你呢。你看你有我這麼好的賢妻良母在身邊,一定要知福啊。”
  
  紀香作嘔吐狀:“果然是雞湯喝多了,油脂都堆積到你臉皮上了。”言外之意就是時吟臉皮之厚更勝當年。
  
  “客氣客氣,否則怎麼追上國光?”時吟很是以此為豪,“國光,你說是吧?”

  她強力撐著精神笑談,還是忍不住偷偷打了個哈欠。
  
  手塚看到了她的小動作:“困了就睡一會。”
  
  紀香和暮夏自然也看到了時吟的小動作,再加上待得時間已久,兩人遂告辭:“打擾那麼久,我們也該走了。好好養病,時吟醬。再見,手塚桑。”
  
  “再見。”時吟和手塚道。
  
  疲憊湧上來,時吟眯了眯眼睛,向手塚撒嬌道:“國光,等我睡了再走吧,我一個人會害怕的。”
  
  “恩。”手塚應道。
  
  得到了保證,時吟這才放鬆神經,安心地任由自己深沉睡去。
  
  手塚低垂眼眸,看著時吟安靜的面容,有一瞬的恍惚。

  記憶中,是誰的聲音又嬌氣又固執地一遍遍喊著:“國光國光。”

  記憶中,又是誰的聲音沉穩篤定:“如果十年後,你對我固執如舊,那我們就在一起吧。”
  
  宋時吟。日奈森時吟。

  手塚的眼中,有淺淺的波瀾滑過。

  那麼相似的兩個人,讓他怎麼不懷疑,怎麼不被影響。
  
  時吟醒來的時候,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日奈森川澤。
  
  手塚上前將她扶起,把枕頭立直,恰好能讓她舒服地靠著。
  
  “謝謝國光。”對於手塚的主動,時吟內心很得意,毫不吝嗇地贈送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向日奈森川澤時,時吟笑容微斂:“真是意外呢,能在這裡看到您。”
  
  日奈森川澤聽出時吟話裡的諷刺意味,臉色沉了沉,但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講的內容,只能隱忍著不發:“說什麼話呢,你出事了,我當然要來。”
  
  “那我不得不對於自己沒能在醫院裡看到您表示遺憾。”
  
  “你!”日奈森川澤氣悶,他對一旁的手塚道,“我要和時吟單獨談談。”
  
  “是。”手塚禮貌地點頭,出去的時候順便將房門拉上。
  
  看到手塚出去了,時吟沒什麼興趣地打了個哈欠,懨懨道:“我們有什麼好談的。”
  
  日奈森川澤怒火中燒,他從公事包裡掏出幾張紙,扔到時吟蓋著的被子上:“你好好看看這是什麼?”
  
  “是什麼啊?”時吟伸手拿起紙張粗略地流覽了一通,“哦,原來是這件事啊。”將紙放到被子上,時吟保持優雅的笑容,“就是您看到的這樣。”
  
  日奈森川澤咬牙:“你之前已經答應放棄公司繼承權的。”
  
  “唔,好像是有這回事。不過您也知道,我剛出了車禍,這裡不怎麼靈通。”時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你……你母親是怎麼教你的?用這種口氣和長輩說話?!”
  
  時吟動了動身子,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這個就要歸功於我的父親了。”
  
  “日奈森時吟!”
  
  “我知道我姓日奈森,自然也知道自己擁有公司的繼承權。也許未來不久,您的位子就要由我來坐了。”
  
  “我們簽過合約,你已經放棄公司繼承權,可是你現在竟然聯合董事會的人,使得他們在選舉上推舉你當執行長!日奈森時吟,你現在就放棄!”
  
  日奈森川澤越氣,時吟越高興,她臉上笑得格外閃亮,眼底不透半絲笑意:“那真遺憾,你的執行長位子要不保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十一名董事會成員中,只要有七人贊成,你就要讓位了。”

  瞧見日奈森川澤陰沉的臉色,時吟笑得更開:“不過您也別生氣,輸在我手裡,只能說明我比你更優秀。”
  
  日奈森川澤氣急敗壞:“日奈森時吟,我給你三天考慮時間,如果三天后你依然執迷不悟,那我們法庭上見!”
  
  時吟的笑容全收了起來:“日奈森川澤,有本事你就去試試看。哈,父親為了執行長身份撞告女兒……你說爺爺會容忍你?董事會的人能容忍得下你?”

  對日奈森川澤最後一點期望也消失殆盡。彼此撕破臉皮,時吟便不再手軟,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檔:“如果你真這麼做……日奈森川澤,我會讓你身敗名裂。”
  
  日奈森川澤瞳孔皺縮,他接過文件,隨意翻看了幾頁,臉色變得很差:“你……你怎麼會……”
  
  將日奈森川澤的失態收入眼底,時吟慢悠悠道:“你和川瀨的婚外戀,我想股民很有興趣知道。當然,如果這個爆料出去,我相信員警對你的興趣也會很大。”
  
  日奈森川澤合上檔,抓著檔的右手用力得已經泛白:“你想怎麼樣?”
  
  時吟搖了搖頭,緩下語氣:“我並不想怎樣,只是你不該拿那個來威脅我。日奈森川澤,我是你女兒,而你竟然說要告我……真令人心寒。難道只有川瀨肚子裡的,才是你真正期待的嗎?”

  她勾起嘴角:“那真是可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那次流產,導致她以後再也不能懷孕。”
  
  日奈森川澤的身子晃了晃,身形有些佝僂,好似一下子老了十來歲。
  
  時吟不忍地轉向別處:“如果你退位,我會勸服叔父幫忙,雖然希望不大,但總比什麼希望都沒有要好。還有,策劃部經理的職位是給你預留的。”

  一手鞭子一手糖。
  
  日奈森川澤定定地看著她,良久,歎了口氣:“你贏了。”

  日奈森川澤轉身離開的時候,有道女聲自身後傳來:“就這樣吧,我和母親,和你們,就這樣吧。”
  
  不再仇恨,不再埋怨,從此陌路。
  
  看著日奈森川澤離開,時吟閉上眼睛,斜靠著枕頭。小小的休息了下,睜開眼睛,餘光看到手塚彩菜拿著東西經過,不由“咦”了一聲。
  
  手塚彩菜聽到了時吟的聲音,停下腳步:“是時吟啊,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時吟的目光時不時瞟向手塚彩菜手塚拿著的弓箭,心跳怦怦響。這把弓箭看著真眼熟啊,“您要學射箭嗎?”
  
  手塚彩菜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拿著的弓箭,神情有些怔松,再抬頭時已經把情緒藏得妥妥當當,她笑道:“我哪有那精力,這是國光的弓箭。”
  
  時吟裝作不經意道:“您拿的小心,這把弓一定更貴吧。”
  
  手塚彩菜失笑:“這把弓箭是免費得來的。”
  
  “耶?”
  
  提到這事,手塚彩菜的聲音裡帶著為人母的驕傲:“國光和絃一郎曾進行網球比賽,弦一郎輸了,這把弓箭是國光的戰利品。”
  
  終於,眼前的這把弓箭和記憶中在真田家使用過的那把弓箭合為一體,記憶通順無阻。
  
  應該是這把弓吧。時吟想。

  “我以前怎麼都沒在家裡看到這把弓箭啊?”
  
  手塚彩菜笑笑:“這把弓箭原本掛在國光的房間裡,後來他又把弓箭放到櫃子裡,我想一把弓箭總要發揮它的用處吧,難道真要讓它一直放著生銹發黴?所以前幾天就把弓箭拿去修正下,今天正好拿回來。”
  
  時吟“哦”了聲,不掩好奇:“國光贏回來後都沒有射過嗎?”

  時吟的視線一直盯著弓箭。雖說被手塚彩菜拿去修整,但這把弓看起來仍像新的一樣,顯然被它的主人細心呵護著。既然這麼愛惜這把弓,那又為什麼一直放著不使用?
  
  “沒有。”
  
  “為什麼?國光應該會射箭的吧。”
  
  手塚彩菜神情有些恍惚:“也許是懷念吧。”
  
  “咦?”
  
  手塚彩菜低頭,小心撫摸著弓箭,聲音裡帶著歎息:“每個人心裡都會有一個或多個人的身影,而懷念他們的途徑之一,大概就是保存共同的回憶吧。”
  
  時吟心裡突了下,急促地問道:“那這把弓……回憶是什麼?”
  
  因為手塚彩菜是低著頭,所以並沒有察覺出時吟的緊張:“這個,大概只有國光自己知道吧。”

  她抬起頭,見時吟臉色透著異樣的紅,心裡有些怪異,只當時吟是在擔心,遂朝時吟安撫地笑道:“放心好了,國光絕不會出軌的。”
  
  見時吟還是緊盯著自己,沒有說話,手塚彩菜皺皺眉,想到時吟的固執,便道:“如果你真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國光吧,這樣得到的答案才是最準確的。”
  
  “不,我不是……”時吟停頓了下,換了個方式詢問,“我是說,恩……”

  時吟又不好挑明,以免被說自作多情,就挑選一個最安全的問題:“是男還是女?”
  
  “女生。”
  
  “我可以知道她姓什麼嗎?”又期待又害怕的心理,大概就是指她現在這樣了。時吟抿抿唇,半開玩笑,想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該不會是清源桑吧?”
  
  手塚彩菜搖搖頭:“不是。”

  她見時吟還想問,先一步道:“我說過,如果你想知道什麼,就自己去問國光,胡思亂想只會造成你們關係的僵化。時吟,你應該相信國光。”
  
  時吟發現自己和手塚彩菜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她無奈地撫額,頹廢道:“算了,就像您說的一樣,還是我去問他吧。”
  
  把一個大麻煩扔給手塚國光,手塚彩菜立刻舒了口氣,眉宇也輕鬆起來:“那你好好休息,我馬上叫國光過來。”

  說完,快速閃人,留下欲言又止的時吟。
  
  等待手塚的過程中,時吟內心很忐忑晃蕩。
  
  終於,在看到手塚挺拔的身軀邁入房間時,時吟緩緩吐出一口氣,露出淺淺的笑容:“你來了,國光。”
  
  “恩。”手塚的視線在時吟臉上掃了一圈,發現她臉色越來越紅潤,身體在逐漸康復過程中,放心了許多,“母親說你找我有事?”
  
  “是啊。”時吟瞟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我剛剛看到伯母拿著一把弓箭過去……你知道是哪把弓箭吧?”

  待手塚點頭後,時吟鼓起勇氣道:“我能知道你是在透過那把弓箭懷念誰嗎?”
  
  手塚冷冽地目光直視時吟:“母親和你說的?”
  
  時吟咬緊牙關:“母親只說你是在借這把弓箭懷念一個女生,她說如果我想知道這個女生是誰要問你。國光,我想知道,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

  一口氣說完,時吟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手塚,完全不畏懼手塚散發出的寒冷氣息。
  
  一陣沉默蔓延。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時吟的底氣越來越少,神情也越來越低落。就在時吟打算放棄,要開玩笑插科打諢時,手塚開口了。
  
  “她和你的名字一樣。”
  
  時吟心思俱停。只能看著手塚的嘴巴一張一合,腦袋一團泥漿,運轉失靈。

   “她姓宋,叫宋時吟。”
  
  隨著這一句話的落下,時吟才猛然反應過來。

  宋時吟。
  
  時吟彎著嘴想笑,可是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一樣,她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眶被淚水堵著,連帶著視線都模糊掉。她卻睜大眼睛,一直盯著手塚,透過他看盡了自己的兩世。

  兩世的彷徨,兩世的不甘,兩世的怨念,都在這一句話中,煙消雲散。
  
  手塚理性分析道:“不管怎麼樣,你現在都是我的妻子,所以不管我懷念的是誰,我都不會背叛你。”
  
  時吟努力了半天,終於把淚水全倒回去,深呼吸數次,安穩好狂跳的心臟。聽到手塚這句話,頓時好氣又好笑。

  誰擔心這個啊?他的性格她還不瞭解嗎?
  
  “我知道。國光,我也不會背叛你的。”
  
  手塚靜靜地“恩”了聲,心底有暖流流淌著,連帶著眼神也暖了起來。

  “還有事嗎?”
  
  “有啊。”敏銳地察覺出手塚神情的變化,時吟眉眼含笑,“國光,我有點無聊,你可不可以讀一些文章給我聽?”

  她扁扁嘴:“我知道很麻煩你,可是我的手不方便……”
  
  “哪本書?”明知道她是在裝,手塚還是答應了。
  
  時吟很耐心地一點點引誘魚兒上鉤:“唔,就在桌子第一格,普希金的詩歌精選。”
  
  手塚走到桌邊,拉開第一格,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書本。封面有些眼熟,但他一時想不起來曾在哪裡看過。

  手塚拿起書,關上桌子,走到時吟床前:“你想聽哪篇?”
  
  時吟按捺著心底的狂喜,笑眯著眼睛,遮擋住眼底的無盡歡樂:“第十頁。”
  
  手塚翻開,看到題目,神色有些僵硬。

  《我曾經愛過你》。
  
  這也算間接地聽國光的告白呀。時吟竊喜。
  
  清清涼涼的聲音響起:“愛情,也許在我的心裡還沒有完全消亡,但願它不會再打擾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我曾經默默無語地,毫無指望地愛過你,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但願上帝保佑你,另一個人也會像我愛你一樣。”

  手塚念得是英語,發音純正,很是好聽。手塚念得有些快,但心裡還是很窘迫,強忍鎮定地念完。
  
  “還有第二十二頁。”
  
  手塚面無表情的翻到四十二頁,在看到詩句名字後忽然沉默了下去。少女愉悅的告白,穿越了時空的隔閡,抵達耳際,直通心底。

  明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他卻記憶清晰地好似發生在昨日。
  
  時吟也不催,直到手塚念出來,這回他念的是日文:“我記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現了你,有如曇花一現的幻想,有如純潔之美的天仙。在那無望的憂愁的折磨中,在那喧鬧的浮華生活的困擾中,我的耳邊長久地響著你溫柔的聲音,我還在睡夢中見到你可愛的倩影。許多年過去了,暴風驟雨般的微笑,驅散了往日的夢想,於是我忘卻了你溫柔的聲音,還有你那天仙似的的倩影。在窮鄉僻壤,在囚禁的陰暗生活中,我的日子就那樣靜靜地消逝,沒有傾心的人,沒有詩的靈感,沒有眼淚,沒有生命,也沒有愛情。如今心靈以開始蘇醒:這時在我面前又重新出現了你,有如曇花一現的幻影,有如純潔之美的天仙。”
  
  聽到這裡,時吟微笑著接了上去,男女合念:“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躍,心中的一切又重新蘇醒,有了傾心的人,有了詩的靈感,有了生命,有了眼淚,也有了愛情。”

  女聲柔和雅致,男聲清冷如溪,意外的契合。
  
  這兩首詩,他曾在宋時吟的告白追求計畫裡看到過。

  手塚定定地看著時吟,眼眸裡是翻滾的波濤,在經歷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漸漸平息,成了寧靜深邃的大海。
  
  “宋時吟。”聲音篤定不容置喙。
  
  時吟翹起嘴角,痛快承認:“是。”
  
  手塚合上手中的書本,視線不移時吟半分,良久,薄薄的冰層融化:“回來了?”
  
  “回來了。”時吟的眼珠子轉了轉,慧黠靈巧,“國光,聽說你收藏那把弓箭是為了懷念我呀。”
  
  “確實。”手塚很乾脆的承認,目光灼然,聲音帶著一絲暗啞,“好久不見……宋桑。”
  
  忽然,淚水洶湧彌漫。時吟仍翹著嘴角,努力不讓眼淚落下,穩住顫抖的聲線:“那國光你……你喜歡她嗎?”
  
  這次,依然沉默,比之前的更加漫長。
  
  手塚看了她一眼,原本沒打算回答,但在看到時吟眼中盛滿的淚水後,不知怎麼地就道:“我答應過她,如果十年後她對我的心意不變,我們就在一起。”

  他輕聲說道:“我想,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她了。”
  
  淚水,毫無控制地落下。

  時吟緊緊捂著嘴巴,還是發出了嗚咽的聲音,像一隻弱小的貓咪,全身顫抖著,惹人憐惜。
  
  手塚輕輕歎息,上前將時吟擁入懷中:“不要哭了……”他停頓了下,不自然地道,“對不起。時吟。”後面一個稱呼他念得極輕,卻被清冷的聲音帶出了一絲繾綣。

  他說:“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5:05

63花開

  三天后,時吟回到醫院進行複查。時吟的傷完全痊癒,已經是在兩個星期後了。這期間,每天好吃好喝被伺候著,還每天很得瑟的指示手塚念普希金詩歌精選,權當是在聽手塚間接對自己表白。
  
  開始時手塚會釋放冷氣打壓,但是總會敗給時吟淚眼汪汪的雙眼——明明知道這是假的。
  
  手塚彩菜自然發現了他們之間的轉變,樂得其成。一開始會在旁邊看好戲,但後來就忍不住為自己兒子叫屈:“時吟,你再欺負下去,國光會害羞的,小心他惱羞成怒。”
  
  時吟心情爽,笑嘻嘻道:“我等了那麼久,總要拿些報酬的。”
  
  此時,時吟已經向手塚一家坦白自己就是宋時吟的事,除了一開始的驚訝外,眾人接受能力強,很快淡定下來,只不過時吟被手塚彩菜要求身體康復後請眾人吃大餐。
  
  聽時吟這麼說,手塚彩菜一揚眉:“等了那麼久?到底是哪個沒良心的突然消失不見,害我們尋找了那麼久?又是那個沒良心的一直到現在才記起來?”
  
  時吟自然不能對他們說自己的那段經歷,更不能提及自己前世的等待。她乾脆俐落地選擇了一個最佳方式——耍賴:“妻子本來就是要被丈夫疼的。”
  
  手塚彩菜頗為同情地看向自家兒子:“國光,辛苦你了。”
  
  此時手塚已經讀完一首詩,他放下書本,削起蘋果來。聽到手塚彩菜這句話,他目光平平地掃過時吟臉上喜悅的笑容和手塚彩菜幸災樂禍的神情,低頭繼續手中的動作:“還好,只要她少惹些麻煩就好。”
  
  “噗。”手塚彩菜噴笑出聲,對上手塚看來的眼神,忍笑道,“國光,你真是越來越有身為人夫的自覺性了。”
  
  “這是當然。”在手塚國光製冷前,時吟先一步出聲,眉眼彎彎唇彎彎,笑得自豪得意,“我的國光嘛。”

  那麼順口,那麼理所當然。
  
  手塚神色不變,然而眼底有細碎的波瀾,就仿佛春風吹開一地的梨花。
  
  忽然,一個人頭躥到他面前,手塚一個沒拿穩,蘋果皮削斷了。待看清近在咫尺的人後,他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刀鋒一轉,繼續削蘋果:“有事?”
  
  “國光,你剛剛笑了,是不是?是不是?”語氣驚喜地好似發現了新大陸。
  
  “真的嗎真的嗎?”手塚彩菜也湊近來,仔仔細細地搜索著,沒發現什麼,遺憾道,“沒有啊。”
  
  眼前一片陰影,手塚眉角一抽,又削斷了蘋果皮。
  
  兩人看到鋒利的刀面,同時縮了縮脖子,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哈哈,伯母,今天天氣好好啊。”時吟假裝和手塚彩菜在開心地聊天。
  
  “是啊是啊,好像從沒看到這麼好的天氣,不如我們去散步吧。”手塚彩菜很配合。
  
  手塚國光淡淡道:“外面下雨。”
  
  “是嗎……”兩人看向窗外,果然有小雨。
  
  “這個……斜風細雨不須歸,當然是好天氣啊。”時吟努力圓著。
  
  “是啊是啊。”手塚彩菜符合,假裝看了看手錶,“已經這麼遲了,我改去準備晚餐了。時吟,你好好休息,國光,看著點啊。”
  
  “恩,知道了。”時吟和手塚應道。
  
  手塚彩菜走後,手塚國光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時吟:“到床上坐著。”
  
  後者接過蘋果,乖乖地坐回床上,蓋上被子,斜靠著枕頭坐著。時吟低頭看著手中圓潤白胖的蘋果,咬了一大口,咀嚼著吞下:“不虧是國光的手藝,果然好吃。”

  她又咬了一大口,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一看她這樣的表情,手塚就知道她又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你想說什麼?”
  
  時吟舉著蘋果晃了晃,嘴裡被塞得滿滿的,聲音顯得不清:“我想說蘋果真好吃。嘿嘿,就和你一樣。”
  
  手塚國光定定地看著她,忽而他唇角細微上揚,眼底流光溢彩,一瞬間立時冬雪融化,春暖花開:“時吟,我們是夫妻。”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時吟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反問:“所以?”
  
  “你會知道的。”
  
  會知道什麼?

  時吟眨了眨眼,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之前說蘋果和國光一樣好吃,而手塚說“你會知道的”……他他他到底想說明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
  
  時吟風中淩亂了,一直到被手塚彩菜叫下去吃飯都沒反應過來。
  
  吃完晚飯,手塚彩菜見外面沒有下雨了,便道:“時吟,你不是嫌整天呆在房裡悶嗎?我早上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你多走走對身體好,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你就和國光去逛逛街,買些喜歡的東西。”
  
  正和她意。時吟感動的不得了:“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吃完晚飯就是應該散步呀。”多詩情畫意,多適合情侶夫妻啊。
  
  手塚一眼就看穿時吟的那點心思:“你母親搬到這附近,我們可以去看看她。”
  
  雖然時吟身體已經好多了,但是走路偶爾會疼,所以可以名正言順地挽著手塚的手臂:“什麼叫‘我母親’啊,是我們的母親。”
  
  今井美惠子在時吟醒後,也搬到了附近,說是為了方便照顧時吟。兩家只隔兩條街道,大約六分鐘的路程。

  來回十二分鐘,正好可以當做小小的身體鍛煉。
  
  今井美惠子見到時吟和手塚欣喜萬分,讓傭人去廚房拿了很多東西出來。
  
  第一次在這個房子裡看到今井美惠子,時吟只能感慨:不愧是貴婦人。房間佈置奢華大氣,因為是方便照顧時吟,所以房子不算大,但有一名廚師,三名傭人,足見今井美惠子生活之愜意。
  
  “不用了這麼多,我和國光吃了晚飯才來的。”自從時吟回來,和今井美惠子的關係就有所好轉。畢竟沒有哪個女兒,會對自己母親的付出冷眼旁觀。付出,一直都是相對的。
  
  手塚恭敬道:“給您添麻煩了。”
  
  “不過是些應季水果,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真見外。”今井美惠子因為川瀨是手塚的姑姑,對於手塚一直沒好態度,但偏偏自己女兒喜歡,自己就算再不喜歡,也沒辦法。

  今井美惠子對於挑撥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特別有興致:“時吟,你看這房子房間多,不如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時吟笑著搖搖頭:“所謂夫唱婦隨,我自然是要跟著國光的。”
  
  “你怎麼能保證他不是另一個你父親?”
  
  時吟眯眼眼睛,笑意盈盈:“因為他是國光啊,因為我相信他。”
  
  手塚看向時吟,後者正看著今井美惠子,並沒有注意到手塚的視線。

  臉上還帶著笑,但話中的偏袒盡顯無疑,不顧一切固執己見地相信他。
  
  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破殼而出,手塚轉向今井美惠子,挺直身子,神色鄭重:“我不會負她,請放心地將您的女兒交給我。”
  
  今井美惠子眼神銳利地盯著他,不放過手塚臉上任何一處細微的表情:“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都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同甘共苦,成為終生的伴侶?”
  
  “是。”毫不遲疑的回答,“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都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同甘共苦,成為終生的伴侶。”
  
  時吟沒有轉頭,甚至連視線都不曾有一分一毫的轉移。
  
  這個男人不會說情話,連許諾都說得這般平淡無趣,但她知道,他一旦承諾,必是一生一世。
  
  一時之間,全安靜了下來,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許久,今井美惠子收起臉上的表情,嚴肅地直視手塚的眼睛:“那麼,交給你了?”
  
  “謝謝。”手塚起身,給今井美惠子鞠躬。他直起身的時候,表情明顯放鬆了許多。
  
  “放心好了,就算要拋棄,也一定是我厭惡了某人的無趣拋棄他的。”時吟笑著緩和氣氛。
  
  只有離她最近的手塚注意到時吟放在身側的右手微微顫抖。她剛剛……很緊張嗎?
  
  兩人又呆了會才離開,路過花園的時候,時吟忽然笑道:“國光,我記得那年過新年回家,我們也是經過這個公園呢。”
  
  記憶被打開,手塚“恩”了聲。
  
  “嘿嘿。”時吟偷偷瞟了眼手塚,挽著手塚的手臂大聲宣佈,“國光,我們回家吧。”
  
  回家。手塚看了她一眼:“好。”
  
  只是才走了一步,手塚就感覺手臂一松,他警覺地轉頭,看到了暈倒在地的時吟。

  “時吟!”手塚疾步走到時吟身邊蹲下,掏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和抱起時吟去路口攔計程車。
  
  時吟睜開眼,看到房間裡擠滿的人,被嚇了一跳:“你們在幹嗎啊?”
  
  吵鬧的聲音像被按了靜止鍵一般戛然而止。
  
  古怪的氣氛讓時吟心裡“咯噠”了下,一股不祥的預感冒上心頭。她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是醫院。她只記得自己的四肢突然失去控制僵硬住,而後意識消失。

  等等,四肢不受控制……時吟眼皮一跳:“我怎麼在醫院?”
  
  眾人面面相覷,手塚道:“你身體還未康復,就走了那麼多路,疲勞而已。”
  
  “是啊是啊,疲勞疲勞。”眾人鸚鵡學舌,紛紛點頭。
  
  時吟心裡苦笑。竟然逃不過……

  好像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場笑話,她那麼辛苦終於得到了手塚的回應,卻栽倒在自己的病情上。
  
  她心胸狹窄,明知道有可能犯病,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糾纏著手塚。如果她稍微心胸開闊點,就應該遠遠地看著手塚,或者……放棄和手塚的婚姻。
  
  時吟合上眼睛,腦裡亂糟糟的:“我想一個人休息下。”
  
  “呃,時吟,這個……一個人不方便,還是我留下來陪你吧。”手塚彩菜道。

  今井美惠子:“還是我留下來,畢竟我是她媽媽。”

  手塚:“我留下來。”
  
  鬧哄哄一片,吵得時吟頭更疼了:“停停停,這有什麼好爭的,我沒那麼脆弱。”
  
  一群人還在爭論,最後還是手塚彩菜一錘定音:“就這樣吧,我留下來陪時吟,今井,你去向醫生問注意事項,國光,你去家裡拿些東西過來,我走的匆忙,什麼都沒帶。”
  
  這樣的工作分配,大家都沒意見。
  
  等今井美惠子和手塚離開後,手塚彩菜正要說話,就被時吟打斷:“我什麼病?不要騙我,我知道不是國光說的那個原因。”
  
  手塚彩菜歎了口氣:“本來也就沒打算瞞你,只是想等你精神好點再說。”
  
  時吟勾了勾嘴角:“放心,這點我還承受得住。”
  
  “通俗點講,就是‘漸凍症’。”手塚彩菜又快速補上一句,“不過醫生說你發現得早,治癒希望很大。”
  
  果然。時吟一顆心沉到谷底。有希望就有失望,如果病情一樣,她甚至無法保證能活過當初死亡的日子。
  
  手塚彩菜看清時吟眼裡的惶恐,柔聲道:“不要想太多,要保持健康愉悅的心態,才能更好的和病魔做鬥爭。”

  她知時吟沒聽進去,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這是我剛才打掃國光房間時,在書桌上看到的。”
  
  時吟神情動了動,茫然的目光移到照片上,停頓了很久,才伸手接過。
  
  照片是晚上拍的,深邃的夜空中燃放著多彩的煙火,遠處放著一架望遠鏡,望遠鏡前坐著一個人。

  “這是……國光?”時吟遲疑道。這張照片很眼熟,但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時吟翻了下照片,發現照片後面有些發黃,顯然放了幾年了。
  
  “是國光和你。”
  
  “誒?”時吟有了點精神,她驚訝地看著手塚彩菜,又低頭看著照片。小小的一張照片,她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自己。
  
  手塚彩菜知道時吟的疑惑,她微微笑道:“你忘了嗎?那年我們一起等流星雨,我們因為太困撐不下就先下去了。”
  
  時吟恍然。
  
  “我去廚房給你們煮了牛奶,端到陽臺上的時候,正看到你們在聊天,就不想打擾你們。正巧我當時還帶著打算要拍流星雨的相機,就給你們拍了這張照片。”

  手塚彩菜也看著時吟手裡的照片:“我回房間的時候把相機放到櫃子上,結果第二天不相信把相機摔壞了,就讓國光拿去修,也就一直都忘了把照片洗出來……沒想到照片已經被洗出來了,還完好無缺地被國光保存了那麼多年。”
  
  時吟怔忪,心裡受到的震撼太大,完全言語不能。

  然而心坎處,是一片柔軟。
  
  時吟直到這時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的喜歡是不顯山露水的,原來那麼多年的等待,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這樣真好。
  
  雖然有了手塚彩菜的開導,但時吟發呆的時間還是越來越長,經常是在叫她名字好幾聲才反應過來。時吟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所以她在大家在的時候會強打精神,獨自一人的時候才會發呆。

  她總會想,如果都是這樣的結局,那為什麼還要再次給她機會?還不如,還不如就那麼遺憾的結束,也好過現在渴盼地掙扎。
  
  眾人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幾次談心無結果,也只能希望時吟能自己想通,最常用的縱容方法,就是燉雞鴨魚肉,每日一大補。
  
  因為補品很多,所以時吟午飯吃了一個半小時才全吃完,吃完後和眾人聊了一會,困了躺下來睡。
  
  一覺醒來,發現病房換了個樣。病房被裝扮地很漂亮,彩帶將日光燈圍起,折射出五彩光芒,氣球部分飄到屋頂,還有些堆在地上,時吟在心裡默默地為保潔員哀歎。
  
  “咦, 時吟,你醒了。”紀香是第一個發現時吟醒來的人。
  
  “你們在做什麼?”時吟掃了一圈,發現今天來的人真多。紀香在弄彩帶,今井美惠子和手塚彩菜在打氣球,手塚國一和手塚國晴在下圍棋,沒有看到手塚國光。
  
  紀香朝時吟擠擠眼:“保密。”說著,又低頭忙活起來。
  
  好吧。時吟便躺在床上看著他們,大家都在做著自己的事,但每隔幾分鐘都會看向時吟一眼,時吟收到,心裡暖窩窩的。
  
  “好了,就這樣吧。”手塚彩菜合上手機,放掉手裡的氣球,讓它飄上屋頂。
  
  隨著手塚彩菜的這句話,眾人默契十足地紛紛停止手中的活。紀香快速地把垃圾處理好,走到門口。
  
  時吟終於來了精神,趣味地等待。
  
  房門被紀香打開,時吟首先看到的是被推進來的三層高的蛋糕,然後看到了推推車的手塚國光。
  
  蛋糕車被推到時吟床頭,眾人聚了過來,笑眯眯地齊聲道:“時吟,生日快樂!”
  
  時吟怔住,一瞬間所有的情感都堵在喉嚨處。
  
  紀香跑過去關燈,手塚彩菜和今井美惠子給蛋糕點上蠟燭,由手塚國光將推車推到時吟面前。
  
  “先唱生日歌,再許願吹燈。”紀香笑道,自己起頭開唱。第一句結束的時候,眾人的歌聲加了進來,慢慢地,時吟也跟著歌聲低聲唱著。
  
  一曲終了,時吟閉上眼睛,抱拳許願,睜開眼時,雙眼中是隨著燭光一起晃蕩的波瀾。
  
  時吟吹了蠟燭,紀香將燈開起來:“大家一起踩氣球,把壞事都踩掉。”

  眾人立刻歡鬧著踩氣球,聯手塚國光和手塚國一都被手塚彩菜拉下一起踩。因為事先已經和醫院護士,以及附近和樓下病房的病人說過緣由,也得到了大家的支援,所以沒有人出來阻止,踩得很痛快。
  
  時吟看著他們,眼裡的波光晃動得更厲害,眼眶熱熱的,正巧看到床頭的氣球,她拉下繩子,看到氣球上可愛的笑臉,以及旁邊的話語:加油,少女,動力滿滿地撲倒國光君!

  顯然是紀香寫的。
  
  時吟放開這個氣球,伸手再拉下一個。這個氣球上畫著Q版的時吟,旁邊也寫著一句話:我一輩子疼愛的女兒。
  
  時吟鼻子微酸,她放開,又拉下一個。這個氣球上沒有畫,只有一句話:活著,我們都在等你。

  嚴謹的手塚國一風格。
  
  時吟的眼睛已經是霧濛濛一片了,她努力維持著笑容,將眼裡的淚水擦掉。放開手中的氣球,隨手又拉下一個。

  手掌心嗑的難受,仿佛握著細小的硬物。
  
  時吟沒有察覺到眾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踩氣球的動作,緊張地盯著自己手裡的氣球。
  
  時吟微微鬆開手,既防止氣球飄走,又可以看清手心裡的東西。
  
  是一顆鑽戒,上面的鑽石多角度折射光亮。
  
  時吟將氣球拉了下來,看到氣球上寫著的諾言:我們明天舉行婚禮。

  眼裡,霧氣迅速聚集。
  
  她抬起頭,看到男人捧著鮮花走來,一直走到自己面前,單膝跪下,眼裡帶著淡淡的溫暖,唇角小小的抿起,一時間春光無限:“時吟,明天會很累,如果撐不下去就跟我說一聲。”
  
  “是。”她顫聲應著。
  
  “還有。”他微頓,語氣收起了之前的暖意,平靜的仿佛在陳訴一件實事,“如果你放棄了,以後還是會有另一個女人冠上手塚姓氏,你明白嗎?”
  
  “恩。”時吟捂著嘴點頭,眼淚簌簌地落下。

  他分明是在說,如果不希望有女人能取代她,那就好好努力活下去,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時吟,你說到要做到。”
  
  “是,我說到做到。”
  
  “不放棄?”
  
  “不放棄。”說完這句話,時吟仿佛看到男人松了口氣。
  
  男人的唇角彎的更深,豈止是春暖花開,簡直是夏日璀璨,驚濤駭浪。
  
  “時吟,這一次,換我來等你。”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5:16

64番外 錯過

  (一)

  這是手塚收到時吟病情消息的第三天,他坐在書房裡,看著攤在地上的本子。這是他今天拿書的時候,不小心掃落到地上的書本。封面乾淨清爽,書名是【普希金詩歌英日文翻譯】。
  
  眼熟的封面和書名讓手塚有一瞬的恍惚。那些他以為遺忘的記憶如出匣猛虎,洶湧闖出,不給他一絲放抗的機會。
  
  他記得她當初為了英文告白,每天早上反復朗誦詩歌,直到能不假思索的重複出來;

  他記得她一邊捧著詩歌書籍,一邊在紙上抄著詩歌,以至於有一段時間,他每天起床,都能在門上看到寫著普希金不同詩句的便箋紙;

  他記得母親曾問她,如果是讀普希金的詩歌,為什麼不用俄語翻譯,反而買英日文翻譯。對此某人振振有詞:“我除了日文,也就英文講的還稍微能停點,要是俄文……根本雞同鴨講。”

  他記得她那次轟動整個學校的語音告白,選用的依然是普希金詩歌;

  他記得她選擇普希金詩歌,是因為她很喜歡裡面的一句詩——我曾經默默無語、毫無指望的喜歡過你,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原來她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勇敢堅強。

  他記得。
  
  原來他一直記得。原來他從不曾忘記。
  
  心裡是翻湧的情緒,手塚面上神色沒有變化,唯拿著詩集的手越來越用力。
  
  這個書房多是他和日奈森時吟用的,而這本詩集不是他買的,那麼就是日奈森時吟買的。

  她為什麼買這本詩集?
  
  手塚國光強制鎮定的翻開詩集,一開始翻得速度均勻,後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視線觸到某一個單詞,動作猛然停住。
  
  啊卻拉噶。
  
  手塚國光忽然想起有一天晚上,宋時吟繼續著每日一告白,遞給自己一張紙條。

  紙條細細長長,正中間只寫了四個中文漢字,蒼茫而醒目:啊卻拉噶。
  
  後來手塚用字典將中文翻譯回日文,然後上網搜索到這個詞的意思。

  啊卻拉噶,我愛你。
  
  思緒猛地被拉回,手塚低頭才發現,自己捏得太緊,不小心扯掉了紙張一角。

  他繼續往後翻,從這頁開始,每一頁都寫了【啊卻拉噶】四個字。一筆一畫,認真端正,顯然下筆的人很專注,不知不覺融入了自己真實的情感。
  
  一直翻到最後一頁。
  
  國光:啊卻拉噶。

  署名:日奈森時吟。
  
  日奈森時吟,他現在的妻子,和他糾纏了十年的人。
  
  他一直以為自己記憶最深的只有宋時吟,直到現在,他才震驚地發現,不知何時,日奈森時吟一點點霸佔自己的心緒,佔據自己的記憶。

  霸道地理所當然,一如她當年果斷地轉學到他的學校,成為他的同桌,然後從他的家人開始,逐步蠶食他。
  
  就好像他一直以為自己厭惡日奈森時吟的步步緊逼,現在卻發現,他清楚地記得她與自己相處的每一次,甚至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日奈森時吟的場景。
  
  那天,他奉母親的命令,拿東西給川瀨。遠遠就看到兩個人扭在一塊,其中一個正是自己的姑姑川瀨,旁邊臺階上站著一個女生。他走近的時候,看到川瀨因為擺脫另一個女人,右手不小心打到女生的肩膀上,女生一時沒防備,眼看就要摔下臺階,他快步接住。
  
  至此,一生糾纏。
  
  那麼,第一次見到宋時吟是什麼時候呢?
  
  他記得那天他和不二他們訓練完一起回家,走到最後,只有他一個人。

  他五感一向靈敏,聽到了被隱藏的細微的腳步聲。他挺直身子往前走,面容波瀾不驚,腦子已經飛速運轉,設想一種又一種可能性。直到走到家裡,才裝作不經意的回頭,愕然地發現身後沒有人。
  
  他以為是錯覺,卻在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看到浮在空中的書本和淩空被翻過的書頁。
  
  “你是誰?”手塚冷靜的問。
  
  然後他聽到了染著些許錯愕及笑意的女聲:“我叫宋時吟……”
  
  書被翻到了最後一頁,最後一頁夾雜著幾張紙片。
  
  手塚拿起來看,一頁是普希金詩歌摘錄,另一頁的大標題上寫著……【成功拿下國光的計畫ABC專案】,策劃執行者:日奈森時吟。
  
  手塚皺眉掃了眼,視線瞟過後又迅速拉回。這內容……越看越眼熟。
  
  手塚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小心翼翼攤開。

  這張紙有些發黃,卻被很好的保護著,以至於沒有任何一處的撕壞,四角也沒卷翹。

  這是當年宋時吟語音告白前秘密謀劃的【撲倒國光指南手冊】。
  
  兩張紙被放到一塊的剎那,手塚國光一向鎮定的表情出現了裂痕,呼吸變得急促。
  
  完全不同的題目,相似無比的內容。
  
  心弦被緊緊拉扯,那些曾被他忽略的細小事物逐漸清晰明朗。
  
  手塚立刻掏出手機,打給日奈森時吟。
  
  聽著一聲聲的“嘟嘟”聲,手塚眉頭越皺越緊,還是耐心地等待。

  他一共打了七個電話,直到第七次被接起。
  
  “您好,請問您是日奈森時吟的丈夫嗎?”電話那頭傳來小小,怯意的聲音。
  
  手塚穩了穩聲線:“我是。”
  
  “您夫人突然病發,目前醫生正在搶救,希望您能趕到醫院簽手術同意書。”
  
  手塚掛斷電話,拿起這兩張紙下樓,看到手塚彩菜從廚房裡出來,將這事說了下,手塚彩菜馬上表示要和手塚一起去醫院。
  
  手塚彩菜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和手塚往醫院趕去。
  
  兩人到的時候,時吟已經被推進手術室裡進行手術。
  
  十分鐘之後,醫生出來:“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二)

  傍晚時分,濃豔的夕陽在天邊翻滾,映照進一方小小的茶間,打破了茶間裡僵硬的氣氛。
  
  “國光……”手塚彩菜歎了口氣,終究什麼也沒說。她站起來,往外走去,在外面將房門拉到一半,又停住動作,低聲道,“已經十天了。國光,我記得我們一直都很好奇她對你的執著……”

  手塚彩菜閉上眼睛:“在她走的前三天,我煲湯送到醫院給她喝。她跟我說,她曾經有無數種方法不讓她父母離婚,可是她最終什麼也沒做,任由一個家庭分崩離析。她怕了,國光,她一直不放棄你,不是為了征服你,而是因為她不想再次後悔。”

  說完這段話,手塚彩菜睜開眼睛,看到斂入陰影中的男人,搖搖頭,走了。
  
  手塚國光靜靜地坐在矮腳桌前,桌上放著幾張紙,一杯茶。茶水尚滿,余溫已消,顯然喝茶的人已經在房間裡坐了很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隨著夕陽的下落,光線也一點點移動,陰影部分越來越來大,又悄悄爬上桌子上,沒過桌上紙張的邊沿。
  
  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有些模糊,可知下筆之人身體虛弱,手勁全無。紙上只有兩句話,輕飄飄的,好似一縷隨時被風吹散的煙霧。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寢到天明。
  
  兩句毫無聯繫的詩句,顯然是興盡所至隨筆而寫,就好像她當年給他的每一次告白紙條,內容縱橫國內國外詩集散文。
  
  慢慢地,陰影覆沒茶間,森寂肆意氾濫。
  
  終於,茶間的門被推開,男人從裡面出來,所有的情緒都被藏得穩穩妥妥,悄無聲息,靜默如常。
  
  時吟的葬禮在一個星期之後。因為今井美惠子的執意,所以大家選擇火化,然後選了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建墓碑。
  
  手塚彩菜看著站在墓前的手塚國光,無聲地歎了口氣,向其他人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先走。一片喧囂過後又是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離去,青山白雲間又只剩下身姿挺俊的男人獨自一人。
  
  墓碑簡簡單單只寫著:吾妻,手塚時吟。
  
  手塚看著墓碑上女人淺笑的樣子,微微出神,恍惚間想到了她的摸樣。
  
  她調戲他的樣子:“如此良辰美景花田月下,國光我們不如春宵一刻吧?”

  她認真努力的樣子:“國光,我願用此生,換你一個心甘情願。”

  她永不氣餒的樣子:“國光,你就從了我吧!實在不行,要不我從了你?”
  
  那麼多那麼多她的樣子。
  
  很久以前,她曾經說過:“國光,我不會放棄你,所以也請你在走遠的時候,稍微拉一下我,這樣我就不會因為路途的遙遠而感到疲憊了。”
  
  他現在停下腳步了,可是他要等的人再也等不到了。

作者: teae    時間: 2019-12-11 00:16:04

65番外

  【春色無邊】
  
  時吟和手塚重新舉行婚禮已經是在一年以後,因為時吟病情發現早,再加上有這麼一群人時不時開導關懷著,心態很好,所以住院三個月後就被在醫生的同意下出院了,之後就在家進行調理。從開始的每個星期去趟醫院,到後來的每個月去趟醫院,再到最後醫生宣佈:“恭喜,已經治癒。”
  
  之後只要好好養著身子,多多鍛煉,每半年再去趟醫院檢查拿藥便好。
  
  所以一家人商量了下,選定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為他們補辦婚禮。
  
  婚禮請的人不多,都是兩家的好友,人少但是熱鬧,個個都愛起哄,時吟和手塚防不勝防,被灌酒無數次。
  
  不過對時吟來說,這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她在一天之內換了六套婚紗,一套是婚禮舉行時穿的,三套是敬酒的時候穿的,一套是拍集體照的時候穿的,最後一套則是洞房花燭時穿的。

  對此,時吟滿臉黑線,一旁做伴娘的紀香狂笑。因為就在舉行婚禮的一個月前,時吟和手塚去拍婚紗照,在手塚彩菜和今井美惠子的逼迫下,換了近二十套婚紗,上妝也被上了近十次。
  
  結束的時候時吟感慨:“還好人生也就只有這麼一次啊。”
  
  “對啊,女人一生只有一次啊。”後面的今井美惠子聽到這句話,贊同點頭,立刻跟手塚彩菜商量起來,所以結婚當天的婚紗就有了六套。
  
  時吟哀怨了,扯扯手塚的衣服:“你就不說些什麼拯救你可憐的妻子嗎?”
  
  妻子。

  手塚看著她,時吟化了妝的臉顯得嬌媚,再加上這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摸樣,更讓人多了幾分憐惜。
  
  手塚想了想,道:“母親說的很對。”
  
  時吟:“……算了,反正還有你陪我一起遭殃。”
  
  “不是遭殃。”
  
  “誒?”時吟看向手塚,可惜手塚一副面癱臉,完全看不出表情。

  時吟眨眨眼,再眨了眨眼,努力回憶剛才的對話……臉“騰”地變得通紅。
  
  她害羞了。
  
  手塚卻仿若沒察覺到一般,泰然自若地道:“時吟,和你結婚,於我來說,不是遭殃。”
  
  這下,時吟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手塚望向她,直直地看入時吟心底。手塚眼裡是暖暖的春波,唇角被輕輕地勾起,春意盎然:“時吟,和你結婚,我很高興。”
  
  雖然結婚當天哄鬧的人很多,但是當夜幕降臨,時間緩緩爬過八點,一群人紛紛起身告別,還不忘取笑一兩句:“國光,漫漫長夜,春色無邊啊。”

  “是啊是啊,國光,你體力兇猛,要多照顧嬌弱的新娘子啊。”

  “嘖嘖嘖嘖嘖~”
  
  諸如此類意味深長的話。
  
  手塚聲色不動,冷氣釋放。

  時吟臉上紅彤彤一片,很豪氣地揮手:“放心,我不會辣手摧花的。”
  
  一群人全“噗”笑,就連手塚眼底也多了絲無奈。
  
  時吟表面上很鎮定,但在送走所有人之後,淡定的外表就崩塌了。一轉身看到在客廳裡盯著自己的手塚,慌亂道:“我……今天大家松了好多東西,我去整理下。”

  說完,就匆匆繞過手塚往樓上走去。
  
  時吟走進儲蓄間,發現裡面東西雖然堆得多,但已經被整理地很整齊,顯然是手塚彩菜的傑作。
  
  這時,手塚也走了進來,看到堆放整齊的物品,淡定地看向時吟,客氣詢問:“你還要整理嗎?”
  
  “不用……”時吟虛弱道,“今天忙了一天了,我還是先去洗澡吧。”
  
  結果洗澡的時候因為心不在焉,腳一滑,重重地摔倒地上:“哇!”
  
  浴室的門被打開,手塚高大的身軀出現在門口:“怎麼回事?”

  手塚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時吟,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掃了一眼時吟全身,沒發現傷口,稍稍松了口氣。
  
  時吟要淚奔了。她沒穿衣服啊啊啊啊!

  “腳滑……”這兩個字簡直像是蚊吟。
  
  手塚微怔。他看到時吟緋紅的臉頰,微凸起的鎖骨,被潔白瓷磚襯托得光澤的皮膚……

  手塚不自然地把視線拉到時吟臉上:“我先抱你去床上。”
  
  “好。”更細微的聲音。
  
  手塚拿下掛在牆壁上的毯子,將時吟包裹好,把她抱上床:“我去拿紅藥水。”
  
  “恩。”
  
  手塚拿來紅藥水,在床邊坐下,倒了點藥水在手上:“哪只腳?”
  
  時吟小心翼翼探出右腳:“這只。”
  
  圓潤的腳趾,白皙的膚色,在瑰紅色床單上格外耀眼。
  
  手塚壓下心裡的浮動,小心地將藥水塗抹在時吟腳上,細心地揉起來。
  
  手塚的手掌有些粗糙,揉在時吟的右腳上,時吟只覺得有蘇蘇麻麻的感覺從腳底板升起,她試著縮了縮右腳,卻被手塚握得緊,沒成功。

  時吟咬著嘴唇,努力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呻/吟。
  
  寬大的手掌,小巧嫩白的腳,合攏在一起竟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原本定下的心再次浮躁起來,手塚的眼神沉了下去,透著濃郁的墨色。

  手塚猛地抬頭看向時吟,看到時吟咬著嘴唇,怯怯地看著自己,他呼吸一滯,把紅藥水放到一旁,伸手一撈,將時吟帶到自己懷中,毫不猶豫地低頭吻了下去。
  
  時吟不由自主呻/吟了一聲。手塚的眼神更加深沉,濃墨翻滾。

  時吟察覺到手塚的變化,呼吸更加急促起來,心底卻是開心的。
  
  許久,手塚離開時吟的嘴唇,強制平息著氣息,在時吟嘴角吻了吻:“我去洗澡。”
  
  “恩。”時吟悶聲應著,耳尖子紅得幾乎滴血。
  
  在床上等了幾分鐘,因為這幾天都很忙,時吟累得昏昏欲睡。忽然,一個健碩的身子覆蓋在她上面,時吟一驚,瞌睡蟲立刻跑光光。
  
  “時吟。”男人在她耳邊低低地喚了聲,吻過她的耳垂,吻過她的嘴角,吻上她的嘴唇。
  
  然後,就是春色無邊,春/光無限的河蟹場景╮(╯_╰)╭
  
  【最浪漫的事】
  
  這是很多年後的故事了。
  
  某天,手塚下班,看到自己的妻子在和五歲大的孩子爭論得面紅耳赤。
  
  “你爸爸最喜歡的人是我是我!”某女人吼道。
  
  “如果是你,那這個雜誌怎麼解釋?”某小孩冷靜無比。
  
  “如果你爸喜歡的人不是我,那哪來的你?”某女人已經抓狂。
  
  “你難道不知道我爸最重責任嗎?”某小孩曼斯條理地分析,“否則怎麼會傳出這樣的緋聞來?”
  
  某女人磨牙:“你難道不知道一個男人為了保護另一個女人而選擇用第二個女人做掩飾?”
  
  某小孩嗤之以鼻:“那你怎麼沒勇氣說出我爸爸愛你?”
  
  某女人頓時語噎。
  
  雜誌?

  手塚走近幾步,爭鋒相對的兩人都沒注意到他的到來。
  
  桌子上放著一本雜誌,手塚第一眼掃到的是日期。

  這麼多年前的雜誌居然還留著?這麼想著,手塚視線挪了下,在看到雜誌封面右下角寫著的一段話後,寒氣釋放。
  
  日奈森時吟地位不保,手塚君的新婚VS舊愛。
  
  一直到這時,女人和小孩才驚覺男人的存在。女人看到男人的視線停留在雜誌上,心道:“壞了。”

  她討好地笑笑:“國光,你今天想吃什麼,我馬上煮給你。”
  
  手塚國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和清源桑是朋友。”
  
  很平靜的目光,但時吟偏偏被看出了一身冷汗:“我知道。”
  
  “那為什麼會有這張照片?”小男孩將雜誌翻到其中一頁,指著看似親密的兩人問道。
  
  手塚掃了眼:“角度問題。”頓了頓,他看向時吟,“你不信我?”
  
  “信信信。”時吟忙不迭點頭。
  
  “哼。”小男孩嗤之以鼻,卻也不再說什麼。
  
  當然,當天晚上,時吟被折騰地很淒慘,嗓子都喊啞了。啊啊,她要被冰山融化之後的冰水淹沒了……

  迷迷糊糊入睡間,她仿佛聽到了男人的低歎聲,以及比這更輕微的聲音:“我愛你,時吟。”
  
  幾天之後,一家人去中國旅行,正巧到的第二天就是中國傳統節日——七夕節。
  
  晚上,一家人跟著擁擠的人群來到江邊。河流上放著大大小小漂亮的花燈,夜空中放飛著很多孔明燈。
  
  時吟雀雀欲試,買了兩個孔明燈,手塚靖安一個,自己和手塚國光一個。
  
  在孔明燈上寫上祝福,點上燈火,放飛孔明燈。
  
  時吟抬頭看著滿天的孔明燈,眼裡充滿驚豔,驚歎道:“好漂亮。”

  她看向一旁的手塚,笑眯眯道:“好浪漫誒,國光,你說是不是?可惜了,我不喜歡女郎織女,一年只見一次……”
  
  她自言自語了會,又抬頭看著冉冉升起的孔明燈,語氣帶著挪揄:“七夕啊,就是要做點浪漫的事,國光,你現在有沒有想到什麼浪漫的事?”
  
  手塚靜靜地看著時吟,眸中是點點暖意。零零點點的燭光透出薄薄的砂紙,手塚正好站在燭光中,冰塊臉微融,他的唇角很細微的抿起,硬生生帶出了無邊春色。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老來多健忘】
  
  這是更久以後的事情了。
  
  已經成家立業並且各自養有一子的手塚靖安和手塚夕紀還是保持著每個星期回一次家的優良傳統。
  
  手塚夕紀是手塚國光和手塚時吟的第二個孩子,三十八年的時間,足夠讓當年任性狡黠的小女孩成長為如今的嫺靜溫良,當然,也足夠讓當年那個傲嬌迷糊的手塚靖安成長為如今的冷靜自製。
  
  剛進家門,手塚靖安便被手塚國光叫去下棋,而手塚夕紀則給兩個已滿十周歲的小孩子講故事。
  
  下了五盤棋,一勝一平三負,直到手塚夕紀進來叫他們吃飯才停息。
  
  “整理好。”留下一句話,手塚國光和手塚夕紀先出去。
  
  手塚靖安看著棋盤上的棋子,認命地在心裡歎了口氣。尊老尊老,他明白的。
  
  將棋子收理好放在,手塚靖安並不急著下去,他坐在原地,打量著寬敞的書房。
  
  自從三個月前母親去世,家裡就冷清下來,每個星期回家迎接他們的,再也沒有手塚時吟調戲手塚國光的戲謔聲,以及飄香滿屋的食物。

  如果說一開始他和夕紀每個星期回家一趟是為了團圓,那現在他們不缺席的帶著各自的子女回家,則是希望能緩解父親的孤單。
  
  書桌上放著一遝紙,手塚靖安好奇地走上前。全頁都是中文字,而且都是同一句話。

  手塚靖安中文雖不算好,但正巧認識這幾個字。
  
  “老來多健忘……”什麼意思?

  手塚靖安翻了翻下面的幾張紙,發現都是寫著這一句話。
  
  “難道父親終於覺得他老了?”手塚靖安嘀咕,也不去多想就出去了。
  
  一直到後來的後來,手塚靖安才終於在一本書上看到了這句話的後半句。
  
  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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