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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谷萱 -【玉子燒先生(愛我的請舉手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1:20     標題: 谷萱 -【玉子燒先生(愛我的請舉手之二)】《全文完》

玉子燒先生(愛我的請舉手之二) 作者:谷萱

她可是堂堂一線記者李心黛,竟被迫必須偽裝身分接近他──
那個「最不長進」的紈褲子弟!未料他還如此不害臊,
三不五時就往自己臉上貼金,還開口閉口寶貝來、寶貝去……
拜托,要不是任務在身,這等貨色送到門口她絕對拒收!
只不過,他那盯著她瞧、似是而非的眼神總令她渾身發毛,
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情,還是只在等她自個兒露餡哪?!

亦正亦邪的仲子御,女人都想擁有他,但卻沒人懂他的心思。
唯獨她,一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美麗小女人……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與慧黠,不過跟他比,她還差遠了!
可既然她都膽敢到他的地盤上撒野,他當然不能輕易放她走,
用她的心換一個秘密,他想……這應該不算強人所難吧?!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1:36

第一章

    扣下扳機,一顆子彈犀利地劃過仲家靶場,正中紅心的那一剎那,仲子御已經收起槍轉過頭,任憑煙硝飄散,他一眼也沒多看,便向隨從吩咐道︰「拉回靶,有任何一顆子彈沒中紅心,再叫我。」

    一旁的隨從盯著緩緩移近的槍靶,而仲子御卻已經拿下耳罩,開門出去,似乎已經確定答案。果然,六發子彈全都正中目標,就像他眸底剎那閃逝而過的光芒,快速準確。

    不過這眼神很快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不羈的面容,咧起嘴,揚起讓人無法抗拒的笑容,亦正亦邪的臉龐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麼,收起槍,就像收起他從未讓人知道的內心世界。

    「小功貝,今天這麼早就來看我啊?」他展開雙臂,向迎面而來的女子說道,而女人也笑盈盈地撲進他的懷抱,盡情撒嬌。

    這里是紐約,是仲家移民後的發跡地,仲子御是仲家二少爺,是這軍火世家里最「游手好閑」的家伙,他的眼神如同聳入雲間的高樓,讓人就算仰著頭也看不清楚,他的身價不凡,而他也樂于「扮演」好他富家少爺的身分。

    「你討厭啦!這麼久沒跟人家聯絡。」曼妙女郎用盡心機,擺出她最迷人的姿勢,想要迷惑眼前這個黃金單身漢。

    不過,仲子御深邃的眼眸,更讓人迷惑,迷蒙得無法看穿,卻又似乎清澈地訴說著,他只是要享受這樣的生活。

    看見女郎有意無意露出她最新款的比基尼肩帶,他揚起讓人難以捉摸的淺笑。「好,今天只帶妳出去玩。」說完,他便回到房間,拿出游艇鑰匙揚長而去。

    他知道在他身後有爺爺氣急敗壞的神情、有父親無奈搖頭的面容,但這些哪管得住他,他的世界,又豈是這些老人家能夠明白的。

    仲子御天生反骨,跟他那個「認命」的大哥不同,他樂得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從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內心世界更是鮮少讓人參與。

    「走!」仲子御向迫不及待的女郎喊道,她雀躍地攙著這位「大金主」。他對長輩的白眼視而不見,踏出大門時,巧遇剛回來的大哥仲子璽。

    「要出去?」仲子璽瞄了一眼弟弟身邊的女郎。

    「是啊!去透透氣。」

    仲子璽一身西裝筆挺,手里還拿著筆記型電腦,顯然才剛洽談生意回來,沉穩的面容及打扮,與仲子御完全相反。

    仲子御一派輕松,似乎對這樣的玩樂生活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快去吧!老爸已經追出來了。」

    「謝啦!大哥。」

    「等等。」

    仲子御停下腳步,仲子璽倒沒說話,只是淺淺地勾起嘴角,眼珠些微轉動。

    「知道啦!桂唆!」仲子御心領神會,但馬上又擺出那副讓老爸氣死的玩世表情,拉起身邊的人,晃著鑰匙揚長而去。

    仲子御也搞不懂,為什麼自己就愛看那些老人家怒氣沖天的樣子,彷佛這只是在告訴他們,他有他不同的生活方式,管他們懂還是不懂。

    追上來的仲爸爸果然氣急敗壞,看著他的背影不停地對仲子璽怒道︰「你做大哥的也管一下弟弟,總不能讓他成天這樣吃喝玩樂。」

    仲子璽收回視線,不疾不徐地應了一聲。「不用管他。」

    「什麼?你做大哥的也該有個樣子……」

    「我就是這個樣子。」

    「你也想要氣死我是不是?」

    「你想開點,就不會成天自己生悶氣。」

    仲子璽身為長子,性情沉穩,但每每講到這件事,那如同弟弟一樣的叛逆性格便會盡現,他不愛讓人管,而弟弟仲子御是根本管不動。

    仲爸爸下句話還沒說出口,仲子璽就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樓層。仲爸爸大大地嘆了口氣,生了兩個兒子,原本盼了半天以為會是個小女兒的老三,竟然還是兒子,他真是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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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子御帥氣地駕著游艇,海風吹開他的衣襟,眼前視線一片遼闊,他開懷地深吸了一口氣。

    「杰佛森,你送我的項鏈可真漂亮。嘖!」身穿比基尼泳裝的女郎拿著仲子御送她的珍珠項鏈,喜孜孜地說著,順便送上一個飛吻。

    仲子御也不知道有沒有在听,徑自望著無垠的藍天。

    「我對妳好不好啊?」仲子御無心地問道。

    「好、好,當然好!」有個出手闊綽的大金主在身邊,哪有不好的道理。

    「那妳要怎麼回報我啊?」

    女郎一听,馬上湊到他身邊,嬌聲道︰「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不過仲子御不受誘惑,反而咧嘴笑開。「小美人,改天再找妳好好溫存,現在先幫我個忙。」

    女郎拿著價值不菲的項鏈,顆顆渾圓透亮,別說一個忙了,十個忙都沒問題,她盯著仲子御,猛點頭。

    「妳知不知道上次跟我約會的珍妮,後來陪誰去啦?」仲子御試探地問道。

    「唉呀!你真討厭,跟人家在一起的時候還想別人。」

    他身旁的女子是高級的伴游小姐,打扮美艷,穿梭在各個富商名流之間,這是公開的秘密,她們盡力討這些人歡心,也借機得到她們想要的物質享受。

    「我對妳比較好啊!」仲子御又拿出一對同款的耳環,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妳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回答我這個問題,這對耳環就是妳的。」

    「真的嗎?這是限量品,很貴的……」女郎一瞬不瞬地直盯著銀白色的珠光。

    「所以妳知道?」

    「珍妮……在法國,陪他們的國防部官員。」

    「她自己去的?」

    「不是,好像是什麼林肯……要她去的。」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把耳環戴上吧!妳戴起來一定比珍妮好看。」

    仲子御對這些不用經過大腦的話相當熟稔,不過可把女郎哄得開心不已。

    海天一色,仲子御曬著暖暖的太陽,開敞的襯衫下是一身古銅色的肌膚,讓人看得入迷,耳墜下一顆閃亮的小耳環時髦顯眼,映著他深邃的眼。

    「過幾天我開Party,記得來啊!」他帶著懶洋洋的嗓音說著。

    這種邀約哪有人會拒絕?!女郎眼神流連看著他一塊塊結實的腹肌,連聲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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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家的私人招待所,這天被仲子御拿來開他的歡樂Party。

    仲子御左擁右抱,拿著香檳穿梭在眾美女間。他一會慵懶地啜著香檳,一會又對獻上一段熱舞的女郎鼓掌叫好。

    仲子璽一走近,仲子御只瞄了他一眼,便當作沒看見。

    「玩得挺高興的嘛。」仲子璽略帶諷刺地說著。

    「怎麼,羨慕嗎?不然你也來放松一下。」

    「我們三兄弟,總要有人顧著老爸的心髒。」

    「場子正熱,別耍冷。」

    「你才別裝死,要你問的有結果了嗎?」

    「大孝子,現在有事相求了?」

    「你要耍痞子耍到何時?」

    「我就痞,怎樣?」

    「仲、子、御!」

    「在那邊啦!自己去問。」

    「什麼?」

    「那個珍妮我幫你約來了,她最近跟林肯家族走得很近,你有本事,自己去探口風。」林肯家族是美國另一家軍火制造商,現正與仲家打對頭,仲子璽一听,眼楮頓時亮了起來。

    「她搭上林肯家族?」

    「應該說,是林肯家找上她,小心你手上的法國軍購訂單。」

    「什麼意思?」

    「林肯家族應該是看她手腕高明,要她去接近法國國防部人員,簡單來說,他們打算先用美色親近,再慢慢深入,注意你快要到手的合約,肥肉大家搶啊!」

    台面下的小動作,往往透露著台面上看不見的訊息,軍火交易的爾虞我詐,仲子璽、仲子御各有各的生存之道。但不同的是,他從不穿西裝、不談生意,他優游在他自由自在的世界里,過著人稱「富家子弟」的日子,掩飾他真正想做的事。

    「人人愛戴的大帥哥,現在再用你的個人魅力去套一下珍妮小姐的話吧!」

    「看本少爺心情。」仲子御往沙發上一靠,雙手枕在腦後,態度囂張地回道。

    「我看接近美色這檔事,你熱中得很,我等你消息。」了解他甚深的仲子璽,白了他一眼,丟下話便打算離開,他知道他一定會做。

    「喂!什麼態度?好歹也說聲拜托。」

    「老爸那里我幫你頂著,行了吧!」

    「我何時管過他怎麼看我。」

    「那麼,改好的SI-72W型右輪手槍,如何?」

    仲子御听完濃眉一挑,沒多說,拿著香檳,直往珍妮那兒走去。

    仲子璽正中他下懷,揚起得意的笑容離去。

    這個弟弟從小稈各式槍枝當玩具玩,仲家的兵工廠他可以待上好幾天不出來,甚至仲家大樓底層的靶場,當初也是他提議要蓋的。

    仲子御槍法精準,本就慣用左手的他,有一把為他特別訂制的右輪手槍,那可真是抵擋不住的誘惑。

    仲子御很快便和珍妮聊起天來,杯觥交錯間,他敏銳的眼神瞥見一個靜靜坐在角落的女人。

    他不動聲色。這個女孩是誰?印象中並沒有邀請她吧!

    仲子御在腦海中迅速搜尋了一番,確定沒有見過她。他一邊和珍妮交談,一邊悄悄分神。一定有什麼原因,讓自己這樣注意她。

    不久,仲子御喚來保鏢。「那女孩是誰?有邀請函嗎?」

    「二少爺,她是台灣『明朝日報』的記者,她說已經跟您約好訪談。」

    仲子御思索著,保鏢繼續說道︰「她上星期已經和大少爺及老爺吃過飯,並且開始著手寫仲家傳記,我們才會讓她進來。」

    「仲家傳記?」

    「是,她說想要報導仲家如何在美國發跡,並成為軍火世家的故事。」

    「那關我什麼事?」他可是仲家的「邊緣人」,仲家發展史他可沒興趣。

    「這位小姐說她很想訪問您,我以為您已經和她約好,所以才……」保鏢感到有些不自在,看來二少爺並不知情。

    仲子御端詳這位「明朝日報」的記者。對我這麼有興趣?

    他噙上一抹詭異的笑,向保鏢揮揮手道︰「算了!就當我約了她。」

    他不計較,因為他發現她和其他女人不太一樣。

    她只上了淡妝,卻散發著獨特宜人的氣息,帶點女人的嫵媚,又有著女孩的慧黠,明亮的雙眸宛如水鑽,長睫動人,最重要的是,她嫻靜的氣質是派對中這些女人所沒有的。

    仲子御微瞇著眼,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而這位女記者也注意到他,大方地迎上目光,給了仲子御一個微笑。

    仲子御放下香檳,帶著魅惑人心的笑容走近。「我沒有邀請妳吧?」

    「那麼,現在我有榮幸參加這個派對嗎?」語畢,她漂亮的雙唇上揚,唇膏襯得其益發閃亮,顯然有自信自己不會被拒絕。

    仲子御饒富興味地看著她,猜測著她的心思。「妳有記者證吧?」

    「這是我的名片。」

    「李、心、黛!」仲子御念著名片上的名字。「明朝日報記者?」

    「是的,我想寫一篇有關仲家發展過程的報導。」

    「為什麼對我們家有興趣?」仲子御毫不避諱地凝視她。

    「我做過很多類似的訪問,保證可以將仲家發展史寫得很完整。」

    「沒有別的原因?」他依然緊盯著她。

    李心黛暗自吸了一口氣。「好,老實說,我想借著這樣的報導提升自己的知名度,我想成為一位知名記者,仲先生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

    答案顯然已經相當誠實,以她二十多歲的年紀,想要藉此在記者圈中「一戰成名」,確實相當合理。

    不料,仲子御的目光依然直視著她,沒給她答案,也沒有其他回應,只有一抹淺淺的微笑,伴著凝視著她的眼神,看得李心黛心里一陣毛。

    他……在想什麼?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他猜中了什麼嗎?看穿了什麼嗎?這雙眼楮怎麼這麼讓人迷惑,跟自己預設的不一樣?

    李心黛微微咽了口口水,堆上更多的笑容,以掩飾自己的不安。

    仲家最「不長進」的就是眼前這位二少爺沒錯吧!就是這樣,她才會選擇從他下手,看看這奢靡的派對,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心黛不斷在心中找答案安慰自己,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她卻坐立難安,努力地壓下自己的心虛。

    好半晌,仲子御終于開口。「真的沒有別的原因?」

    李心黛再次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他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搞得她三魂七魄都要飛了,受不了的她,干脆直接問道︰「仲二少,不然您認為我還有什麼企圖?」

    「我以為……妳是看我長得帥,想要趁機接近我。」

    仲子御一說完,李心黛手上的筆幾乎要掉到地上,暗自翻了個白眼。

    「是、是……」因為他的大言不慚,李心黛一時竟接不下話。

    「所以是真的要借機接近我?」

    「不是、不是……」

    「是還是不是?漂亮的小姐,想要接近我不必這麼麻煩,只要妳一句話,明天我就安排時間陪妳游山玩水。」

    李心黛連吞了三口口水,這回不是緊張,而是被仲子御打敗。她還以為被他看出了什麼端倪,原來他只是個十足的自戀狂加紈褲子弟。

    呼……她在心中暗自吁了口氣。果然找他下手沒有錯,這個沒大腦的富家少爺,等著被我挖出仲家秘辛吧!

    「好啊!仲二少,如果能跟您一起出游,真是我的榮幸呢!」李心黛說出口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做作、惡心。

    「不用客氣,和美女出游是我最喜愛的樂事之一。」

    是啊!還有買名車、吃美食、開派對……都是你熱愛的吧!大少爺,你大概不知道非洲每天有多少難民吃不飽!

    李心黛臉上頓時出現三條線,和這位自稱仲家「最帥的」二少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听著他東扯西聊,她只覺得他果真沒大腦。

    「那麼這位美女記者,這幾天我就盡地主之宜,帶妳四處逛逛!要寫仲家發展史應該需要花點時間,妳不會那麼快就要回去吧?!」

    「的確是需要一些時間,那就先謝謝仲二少了。」

    「叫我名字就好,不用客氣。」

    李心黛爽快答應,待得越久,她越能找到她要的東西。這晚,她仔細記著仲子御的一言一行,悄悄觀察他,打算摸清楚他的一舉一動。

    一直到派對結束,她才滿意地露出笑容離開。然而,自始至終觀察別人的李心黛一直都沒發現,原來自己才是「被觀察」的對象。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仲子御才緩緩收回目光。論功力,這小妮子還差他一截,他不著痕跡地微微牽動嘴角,那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再度掩飾在公子哥的行徑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1:51

第二章

    「腰要再挺直一點,身體要隨著馬的腳步上下擺動。」

    「這樣嗎?」

    「不對,妳這樣是被馬騎。」

    「你講話就不能好听一點嗎?」

    「我是為妳好,不信妳等會下馬,保證下半身一片瘀青。」仲子御在馬旁嚷嚷著。「難不成妳是想借機讓本少爺替妳上藥?」

    「你!混蛋!說什麼?!」

    「拜托妳淑女一點,我的馬都被妳嚇到了。」仲子御拉著馬韁,緩步向前。

    馬背上的李心黛,明明嚇個半死,卻依然逞強不肯認輸,馬的個頭都比自己高了,她真後悔騎上牠。

    「害怕就下來啊!」

    這該死的人還在一旁幸災樂禍,李心黛又怕又怒地回道︰「我哪里怕了。」

    「不怕就好,來仲家有些事情就是需要膽量。」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哪有什麼意思!」

    農場內,李心黛騎在馬上,動彈不得又心神不寧,這就是「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嗎?仲子御難以捉摸的眼神,是不是已經對自己起疑?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真弄得自己心慌意亂。罷了,這沒大腦的富家少爺,壓根不會有什麼心眼,不可能發現什麼的……她只能在心中不斷安慰自己。

    冷不防這時仲子御卻突然問道︰「來仲家得到妳要的東西了嗎?」

    「啥?」李心黛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來。

    「我是說,妳的仲家發展史還缺什麼資料,我可以提供,妳緊張什麼?」仲子御不疾不徐地說著,嚇得李心黛一身冷汗。

    「誰教你說話那麼……」李心黛突地回過神,咽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我說話怎麼了?」

    「沒……沒事。」李心黛力圖鎮定,她真的快被這個家伙氣死了。「原來……仲家還有這麼大的農場浮?」她趕緊轉移話題,壓下自己氣急敗壞的情緒。

    這兩天仲子御說要到中部的農場看看自己養的馬,也沒問她答不答應,就徑自幫她訂了機票,她只好跟著過來。

    不過,跟過來的還不只有她,仲子御照樣帶了一大票「狐群狗黨」,還有,看起來比較「象樣」的大哥仲子璽,也說要來度個假。

    只見仲子御的朋友,有的拿著葡萄酒品嘗一番、有的拉著身旁小姐高談闊論,十足富家子弟模樣。李心黛跟這些人實在沒話聊,而仲子御又和大哥飆起馬,下馬後的她,便一個人晃啊晃地來到農場盡頭的別墅。

    別墅外牆爬滿了藤蔓,不過看起來修剪過,李心黛晃頭晃腦地瞧了瞧四周。

    她輕輕地推了推門,不但沒有人發現她來到這里,而且這棟別墅連門都沒鎖,她忍不住心里一喜,躡手躡腳地「潛入」。

    一定可以讓我找到什麼……

    她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仲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她通通都要挖出來。

    農莊佔地不算小,矗立在盡頭的別墅,外觀雖然樸素,但是眼尖的李心黛一眼就看出來,里頭許多擺飾可大有來頭。

    「看不出來這個大少爺還有點品味。」她呢喃著。「不過怪只怪你有個無情無義的爸爸,當年那樣對待我們家,現在要是被我找到什麼把柄,可別怪我。」

    李心黛開始在房間里亂逛,里頭有許多充滿藝術氣息的擺飾,她看見印地安的器皿、只有在古董店才找得到的磨豆機,還有一大堆特別的珍玩,她雙眼忍不住流連。「要搜集這些東西也不簡單吧!」

    記者生涯中財大氣粗的人她見過不少,不過有錢又有品味的人倒是不多,眼前這些擺設雖稱不上價值連城,卻增添了幾許不同的風味,李心黛看得正入迷,不知不覺走到某個房間前面。

    這間別墅所有的房間都沒上鎖,李心黛來去自如,偏偏只有這間房她打不開。好奇心加上對秘密的渴望,她在房門前探頭探腦,冷不防她突然听見腳步聲。

    「你的馬術還要再練練。」

    「大哥,你騎得才差吧!」

    「論槍法我或許贏不了你,不過論馬術,你還差了些。」

    「什麼『或許』贏不了,是根本差很多。」

    「你一天不跟我吵架,嘴就會癢嗎?」

    「認輸一次會要你的命嗎?」

    兩個聲音越來越接近,顯然仲家兩兄弟要進房了。

    偷溜進來的李心黛心一緊,連忙要找地方躲。躲哪里好?還是干脆不躲?不好不好,一開始就讓他們發現我鬼鬼祟祟的,以後一定會防著我,我就沒機會了……

    李心黛左看右看,隨手推開身後的房門,一溜煙閃了進去。

    房里什麼都沒有,只有兩個大衣櫥。衣櫥旁是一個拉門,不過李心黛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那是什麼,仲子御和大哥就已經走進房間了。

    仲子御打從一進房,臉上就浮現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當然,閃進衣櫥里的李心黛根本看不見。

    「馬騎得不好就算了,還要教人。」

    「教人?」

    「你剛剛不是在教李心黛?」

    「哈!那個笨蛋,騎個馬嚇得跟什麼一樣。」

    仲子御故意把「笨蛋」兩字加重語氣,躲在衣櫥里的李心黛一張臉瞬間垮下。

    笨蛋是在說我吧……不過現在的自己除了暗自嘀咕,還能做什麼?

    「別笨蛋笨蛋地亂罵,她可是明朝日報的記者,比外頭那些人都有點腦袋。」仲子璽總算說了句人話,李心黛在黑暗的衣櫥里用力地點著頭。

    「她的什麼仲家發展史寫得怎麼樣了?」仲子御問道。

    「她問了很多資料,寫得很詳盡。」

    「大哥,妳覺不覺得她另有目的?」

    「什麼目的?」

    聞言,李心黛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

    「我覺得她是暗戀我,故意找借口留在仲家問東問西。」

    棒著衣櫃,李心黛吐出原本憋著的氣,翻了翻白眼。這位大少爺真是夠了!

    「不是嗎?你不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樣?好像挺愛慕的耶!」

    李心黛此刻真想從衣櫃里沖出來,敲一敲這自戀狂少爺的腦袋,看他會不會清醒一點,哪知道她又听見他說道︰「騎個馬滿身汗,我先洗個澡。」接著就要伸手拉開衣櫃。

    原來房里的另一道拉門後是淋浴間,李心黛不知道,而仲子御此刻已經伸出手臂要拉開衣櫃的門。

    嚇得臉色發白的李心黛馬上踮起腳尖,拼命地往衣櫃角落鑽,衣櫃很大、衣服很多,她只能不斷祈禱這些衣服能擋住自己。

    「浴袍在哪兒呢?」仲子御在櫃子前嚷嚷著。

    李心黛听見他這麼說,壓抑著自己急促的呼吸,抬眼看見一件純白色大浴袍,便拼命往另一邊躲。有誰會一邊拿衣服、一邊對衣櫃說話?不過她這時哪有心思細想,拼了命縮起身子。

    拉開門的仲子御笑著翻找衣服,「終于」拿出了他的浴袍。

    不久,李心黛听見仲子璽離開的聲音,和淋浴間里傳來仲子御的歌聲,聲音很清楚,顯然門沒關,她又不禁翻了個白眼。死變態,洗澡不關門,要我怎麼出去?她徑自在衣櫃里念著,都忘了是自己偷闖進來。

    「I haveadream,asongtosing……」仲子御在浴室里唱得盡興忘我。

    難听死了!李心黛在心里嘀咕。怎麼辦?繼續躲著還是趁他沒發現時開溜?她左思右想,決定在被歌聲穿破耳膜前,趕快離開。

    她躡手躡腳地推開門,希望聲音可以被水聲、歌聲掩蓋,而後壓低身體,想爬出衣櫃。哪知她才剛探出頭,仲子御的歌聲也正好停止。來不及爬出去的她,嚇得馬上又弓起身子縮回衣櫃里。混蛋,真會算時間……

    「啊!沖個澡真舒服!」仲子御又開始在衣櫃前說話。「穿什麼好呢,上次在西雅圖買的那件上衣放到哪兒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拉開衣櫃門,接著就把浴袍脫了,一把丟在椅子上。

    嚇!李心黛的臉倏地緋紅,仲子御的胸膛隔著層層衣服,在她眼前若隱若現,她為了辨識他的方向,不得不看,這樣的窘境讓她整張臉瞬間發燙。

    「唉!難得我這副好身材,身邊沒個人欣賞真是可惜。」

    仲子御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翻找他要的上衣。李心黛躲在左邊,他則在右邊翻著衣服。

    身在暗處的李心黛,看也不是,不看也不對,耳朵充斥著一連串自大自戀的話語,她只能用「意志力」撐著,讓自己別昏倒。

    怎麼會遇上這樣的家伙?真倒楣。

    她只能祈禱這一切趕快過去,映入眼簾的「風光」她看也不想看。怎知,此時突然她背後一串不知道是什麼的金屬,被她一撞,沿著衣櫃滑落,眼看就要落地發出聲響,一切就要完蛋。

    同一時間,破鑼嗓音又出現。「I haveadream,asongtosing……」仲子御震耳欲聾的歌聲又響起,掩蓋了聲音,也讓李心黛怦怦作響的心跳平緩許多。

    拌聲終于越來越遠,李心黛還來不及思考怎麼會有這麼多巧合,便雙腿一軟,癱坐在衣櫃里的地板上。

    「呼……嚇死我了……咦?這什麼?」

    李心黛坐在剛剛掉下來的那串東西上,稍微定神後,她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一串鑰匙,她看著鑰匙先是發愣,待回過神後,俏臉隱約浮上笑意。

    而走出房門的仲子御,此刻也悄悄回頭,淺淺笑開。

    李心黛站在剛剛她打不開的那扇門前。

    「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她拿出那串鑰匙,左轉右轉,「喀」一聲,果然打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景物,讓李心黛張大了嘴,也看傻了眼。「怎麼那麼多……槍?」

    她雖然知道仲家是軍火世家,但畢竟還是第一次見到一整面牆的槍枝排列在眼前,她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

    牆面上有長槍、短槍,每一把都不一樣,李心黛看傻了眼。

    突然,一個聲音驚醒了她。

    「妳怎麼會在這里?這個房門一直都有上鎖,妳是怎麼進來的?」仲子璽的聲音有些嚴肅,顯然這個地方是不讓外人進入的。

    李心黛頓時不知所措。慘了,要怎麼解釋?怎麼第一次「出手」就被發現?

    仲子御此時卻突然從大哥身後出現。「大哥!你嚇壞我的貴客了,可能是我早上拿獵槍後忘記鎖了吧!」他手上拿著一把獵槍,看了慌張的李心黛一眼。「她可是愛慕我的人耶!桂對她那麼凶。」

    「愛慕?」李心黛勉為其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不是嗎?寶貝。」仲子御毫不害羞地回道。

    只見他走到李心黛和大哥的中間,她這才發現他擋住了仲子璽的視線,慌忙中她連忙將握在手中的鑰匙塞進口袋里。

    仲子璽依然不太高興,不過是針對仲子御。「你以後注意一點。」

    「好啦!我以後會注意。」仲子御敷衍地應著,順手將拿在手上的獵槍放回牆上。「我要去看診啦!功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李心黛愣了一下,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就被他一把拉起了手。

    「你做什麼……」李心黛正氣得想要把手甩開,卻突然發覺仲子御把她拖出房間,似乎是不想讓大哥再多問什麼,她就這麼踉蹌地被他拉著走。

    「放開我的手啦!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都說了,去看診啊。」

    仲子御把李心黛拉出房間後,她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便看見很多雙眼楮死盯著她。

    「杰佛森,你拉著這個小記者要做什麼啊?」

    「是啊!你不是要跟我們打高爾夫球嗎?」

    苞著仲子御一同前來的朋友,有許多是盛裝打扮的大美人,李心黛發現她們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牽著她的那只手,心里一驚,馬上把手抽回。

    「妳們打吧!我還有事。」仲子御聳聳肩,對美女們說道。

    李心黛可以清楚體會到,這些打扮高貴的名媛們,對接近仲子御的人有很深的敵意,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拜托,這等貨色,本小姐眼楮還沒瞎掉,誰要跟妳們爭啊?要不是另有打算,這種人送到我家門口,我也會拒收好不好。

    她在心里不停地嘀咕著,隨即又被仲子御拉著往另一頭走去。

    李心黛可以隱約地感受到,背後道道射向她的犀利目光,好像還依稀听到有人批評她「穿著品味真差」的聲音。

    不過李心黛不介意,她可不像這些人,只想釣個金龜婿。

    不過說也奇怪,為什麼仲子御似乎……特別照顧自己?

    他別人不教,一來農莊就教自己騎馬,是因為其他人都會了嗎?

    他在她偷進房間、偷拿鑰匙的時候都「恰好」出現,是真的那麼剛好,還是故意安排?她微側著頭,凝視著仲子御。

    從樹梢篩落的陽光正好灑在他的臉龐上,她凝神一望,看見她未曾正視過的仲子御。他的雙眼,似乎藏著什麼秘密,在他「放蕩輕佻」的公子哥外表下,似乎還有著什麼,是他不輕易顯露出來、而旁人沒有發現的?

    李心黛本欲抽離的手,又放松了力氣。這樣的仲子御,讓她有些迷惘、有些好奇,更讓她的心,微微晃蕩,甚至不知所措。

    仲子御知道她在看他,再度露出一抹帶著邪氣,卻又讓人無法抗拒的笑容。

    「本少爺長得帥吧!很多女人也都這樣迷戀地看著我。」

    「仲子御,你少臭美!」李心黛當下抽回手,方才什麼迷惘心思瞬間褪去。

    「這麼凶啊?難得我認同大哥的話。」

    「什麼話?」

    「他說妳比其他女人有腦袋多了,這點我稍稍同意。」

    「稍稍同意?少來,你不是才說我是個笨蛋。」

    「喔?我哪時說過了?」仲子御掛著微笑,斜睨著她。

    「就剛、剛啊……」完蛋了!自己在做什麼?剛剛她躲在衣櫥里,才會听到他跟他大哥的對話。

    李心黛心虛卻又故作鎮定地繼續「解釋」道︰「我是說,你……你教我騎馬的時候,那個眼神……就表明了在說我笨嘛……」

    她越說越小聲,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掰過去。

    仲子御饒富興味地看著她虛張聲勢的模樣,眼底藏著不可捉摸的思緒,順勢接下她的話。「好吧!既然妳急著要承認,以後我就喊妳小箍蛋好了。」

    「你說什麼?太過分了!」

    「不然喊妳小功貝?」

    「你這個人說話怎麼這麼……厚臉皮……」李心黛話才說到一半,就看見仲子御低下頭,不懷好意地盯著她,讓她雙頰突然一陣熱燙。

    「是嗎?小箍蛋和小功貝妳自己選一個,不然我就幫妳決定!」

    「哪有人這樣?!」

    「我就這樣!」

    仲子御抬起頭,那抹「邪笑」沒有消失,李心黛想回話卻說不出半個字。

    她是有點火大,被這自以為是的家伙弄得心神不寧,好像捉弄她是他的興趣,但心底那股隱隱約約的情緒是什麼,竟讓她話到嘴邊卻罵不出口,瞪他瞪到移不開視線又是為什麼?李心黛無法厘清,也沒空細想,只能愣愣地看著仲二少爺拿出一堆莫名其妙的工具。

    「這些是什麼?」

    「今天有一只牧羊犬要開刀。」

    「喔,開刀……開刀?」

    「是啊。」

    「人家狗開刀關你什麼事?」

    「人家的狗,送來我這里開刀。」

    「你?開刀?」

    「我是個合格的獸醫,妳不知道嗎?虧妳還在寫我們家的發展史,仲家長得最帥又最有出息、醫術精湛又極富愛心的仲二少,妳沒寫進去?

    沒關系,妳可以待在我身邊久一點,我知道要了解這麼有深度的男人不容易,妳……」

    「夠了,開你的刀去。」李心黛翻了翻白眼,不想再理他。

    仲子御披上白色外袍,推開門,李心黛這才發現自己已跟他走到了農莊的另一邊,一間獨棟的小屋里。

    屋里純白潔淨,她望向他走進去的房間,一只牧羊犬躺在手術台上,身邊應該是他的主人,而仲子御已經把剛剛拿出來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一一攤在一旁的小桌上,原來那些是看診開刀要用的醫療器具。

    棒著這扇門,李心黛發現仲子御真的是要替那只狗開刀。原來農莊不只是他拿來開派對、和一大堆富家子弟騎馬玩樂的地方而已,他放蕩不羈又自戀的外表下,竟是一個有品味的搜藏家、一個有愛心的醫生?!她一時之間實在無法將兩者聯想在一起,只能怔怔地望著門內的仲子御。

    房間內的他凝神專注,眼神里有著她沒看過的沉靜和洗煉,剛剛的他還在縱情玩樂,彷佛他這個少爺天生就該如此,而現在的他,卻又能獨自拋下那些「狐群狗黨」,收起心神幫小狗醫治,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李心黛望著那扇門許久,直到診療結束,她看見他脫下外袍後,又開始呼朋引伴和那群男男女女吃喝玩樂,不時盡興大笑,好似游戲人間的闊少,方才的事,他卻一個字也不提。

    李心黛心里滿是疑惑,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2:09

第三章

    李心黛在仲家待了多日,卻始終沒有找到她想要挖的內幕。

    這日,她躲在一角,拿起手機打回台灣。「社長,沒有。」

    「沒有?怎麼可能?!妳到底有沒有用心?」

    「仲家真的像您說的那樣嗎?」

    「心黛,我沒有必要騙妳。仲家當年不過是從台灣移民過去的小家族,沒錢沒勢,卻短短兩、三代的時間就能如此發達,一定有見不得人的手段,軍火交易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黑暗面,妳再多探探。」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為什麼……提到仲家發達,您就好像很生氣?」

    李心黛語畢,就听見電話那頭傳來不小的音量。「我為什麼不生氣?心黛,要不是當年仲濟民耍手段,今天軍火世界哪輪得到他呼風喚雨?!」仲濟民是仲子御的爸爸,也是自己親生父親最恨的人。

    「好……別生氣,我知道了,我一定幫您討回這口氣……爸。」李心黛喊得很小聲。從小,她就只能這樣小小聲地私下喊她的親生父親。

    「這些年委屈妳了,就像當年,我對不起妳媽。」李心黛的父親語氣一轉,哀傷地說道︰「人前妳只能喊我社長,人後也只能偷偷地當我女兒,我對妳和妳死去的媽媽,只有不舍和愧疚。」

    「爸,別說了,我知道您也有您的苦衷。」

    「心黛妳放心,如果妳順利找到我之前跟妳提過的程式,接下來所有的成就都歸妳。」父親安慰完心黛便匆匆掛上電話,他們不能被人發現、不能讓人起疑。

    和父親結束通話,李心黛依然呆望著手機里一張媽媽的照片。

    李心黛是私生女,不容于父親原本的家庭,媽媽生她時難產,這張照片是她認識媽媽唯一的方式。

    案親從小就對她很好,除了不能光明正大地喊他爸爸外,他給她衣食無缺的生活。李心黛吃得好、過得好,從小有保母、家教照顧著,長大後成績優異,再加上她的個性不服輸、有正義感,本來考上了警官學校準備當女警,只不過才念到一半,父親便把她接回家。

    「心黛啊!鋼爸怎麼忍心看妳這樣操練,妳是我的心肝寶貝,別去當警察,太辛苦了,來爸爸的報社,一樣可以讓妳伸張正義,不拿警槍拿筆桿,更可以讓妳揭發許多社會上不公平的事情。」父親知道李心黛的個性,不斷說服她。「再說,爸爸身旁少了一個信得過的助手,妳真的不來幫爸爸嗎?」

    當年就在父親的勸說下,李心黛放棄警察學校,到報社上班。

    案親的出版事業規模不算小,除了報紙,還有自己的周刊雜志,甚且也有電視媒體的股份,往往他的一個新聞,就可以顛覆民眾好幾天的思緒。

    李心黛在報社的閱歷,果然讓她的生活變得多采多姿,不久,父親便要她以記者的身分接近仲家。

    她想著父親當初對她說的話。「當年,仲濟民侵佔了我和他一起研發的軍用追蹤程式,結果他成了軍火大王,而我只能在媒體業重新開始,雖然老天眷顧,爸爸這幾年事業順利,但我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心血結晶被別人利用。」

    李心黛的父親當年和仲濟民同為學校的高材生,兩人一起研發出的程式,最後被仲家惡意私吞,父親跟她說過,那個追蹤程式仲家已經研發至第三代,在全世界反恐的氣氛中,能偵測追蹤可疑訊號的軍用程式相當受到重視,仲家藉此大賺一筆,而這些本來都應屬于他們李家的。

    李心黛想要拿回原本屬于父親的東西,她不在乎這些東西帶來的財富,她希望的是,父親能夠快樂。

    就這樣,她來到海洋的另一邊,在富麗堂皇的仲家,許多東西讓她大開眼界,即便自己曾念過警校,但仍無法不被那麼多不同型號的槍枝震懾,當然,那個仲二少也是。

    「妳躲在這做什麼?」

    「啊!」李心黛一驚,放聲大喊。「那麼大聲干嘛?嚇死我了。」

    仲子御還沒走近便喊著她,李心黛一听見聲音,馬上將手機收起來。

    仲子御身後跟著弟弟仲子覲,他紳士有禮,微微向她點頭示意。

    仲家還真只有那家伙跟別人不一樣。李心黛在心里嘀咕。

    沒想到仲子御卻先開了口。「妳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我大哥跟弟弟都這麼有教養,而我卻是個痞子無賴。」

    「你亂說,我哪有!」

    「妳說謊時,耳根會變紅,而生氣時,眼楮會瞪得很大,就像現在這樣。」

    仲子覲在一旁平靜地說道︰「二哥,你怎麼對她那麼凶,你不是說她是你剛認識的女朋友?要帶我來看看。」

    「女朋友?」李心黛這下可真的火大了。「仲子御,你跟別人亂說什麼?」

    「我哪有說什麼,妳在仲家待這麼久總有個理由吧!我左想右想,寫個訪談根本不用這麼久的時間,妳寫完了還是留下來,只有一個原因,就是舍不得我。」

    「你、你你……」

    「那不然呢?」仲子御故意湊近她。「我弟弟昨天還在問我,他要回台灣一趟,要不要幫妳訂機票一起回去,我急忙拒絕他,說妳還要留下來跟我約會呢!」接著,他在她耳邊悄聲道︰「還是妳真的急著要走?我想妳一定舍不得。」

    這些話從痞子口中說出來,還真是惡心加三級,偏偏自己就是無法反駁,李心黛想生氣,又說不出半個字。「我、我我……」

    「別你你我我了。」仲子御的手冷不防搭上她的肩。「你和我就是一對,我和我的小功貝約會去!」

    仲子覲依然紳士地點了個頭,準備離開,不願再當電燈泡。

    李心黛可是心中一把火,她咬著牙低聲對他說道︰「小功貝不是你叫的。」

    「是,我的小箍蛋。」

    「你這混蛋!」

    「笨蛋配混蛋,剛好。」

    「你真的是……」李心黛氣惱得想大罵,卻看見他亮出兩張機票。

    「不是說……沒幫我訂回台灣的機票?」她的音量明顯降低了。

    「我就說嘛!我的寶貝果然不想那麼快回台灣。」仲子御摟著她的手又再收緊了些,不顧李心黛氣得頭頂快要冒煙,接續道︰「這就帶妳去其他地方玩玩。」

    「什麼其他地方玩玩?我才不會跟你一樣過那些放蕩的生活。」

    「下星期我要去非洲一趟,妳跟我一起去。」

    「非洲?」

    「看看野馬、騎騎大象,很酷吧!」仲子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又再補了一句。「順便看看非洲迷人的『黑珍珠』。」

    李心黛原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在看見他露出**般的笑容後,才恍然大悟,氣得大罵。「你這個色胚、混蛋……」

    「喔!我的小功貝吃醋了。」

    「醋你個頭!放開你的手,我何時說過要當你女朋友了?」

    李心黛一見仲子覲走遠,趕忙拉開搭在她肩上的「咸豬手」。

    「妳拒絕不了本少爺的魅力的,小功貝,咱們去非洲好好玩玩。」

    李心黛不知道為什麼他偏要找她去非洲,這莫名其妙的舉動,讓她不知所措。

    這夜,她忙著用電腦跟父親聯絡。

    「爸,仲家二少爺說要去非洲,還要帶我去,我該怎麼辦?」

    李心黛等了一會,看見電腦上出現的字︰心黛,跟著去,這是大好機會。

    「大好機會?」李心黛疑惑地回應父親。

    「非洲許多小國征戰多年,戰亂造成的混亂貧窮,嚴重影響生計,那些打著自由民主口號的軍隊,實際上仗著持有武器而四處掠奪,弄得民不聊生。他們手上的軍火,大多是非法購入,如果挖到仲家非法將武器賣給軍隊,將是一條極具殺傷力的負面新聞。」

    李心黛的父親繼續寫道︰仲子璽是仲家台面上的人,負責維持仲家門面。我相信,仲家一定有其他人負責從事台面下的事。妳說的仲家二少,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的人。

    李心黛一想到仲子御總總放蕩的行徑,沒一副正經樣,應該很有可能像父親說的,專門負責仲家「見不得人」的事。

    「好的,我下星期就跟他去非洲一趟,至于這個星期,我就把握時間,在仲家找找那個程式,不然時間拖太久,我怕他們也會起疑。」

    「妳要小心。」

    「我會的。」

    李心黛與父親結束對話後,趕緊關機。雖然她依然搞不清楚仲子御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既然父親懷疑仲家可能會非法販售武器給這些小國軍隊牟取供利,那麼自己不妨就跟著過去看看。

    就在她電腦關機的同一時間,仲家的中央監控室里,也發出同樣的聲音。

    紐約迷幻的夜景映在明淨的玻璃上,仲子御在整片牆的螢幕前,關上監視李心黛的那一台。

    仲家龐大的家業資產眾人皆知,但是嚴密的監控系統就非外人了解,李心黛與外界的連線,仲子御透過攔截下來的資訊,瞧得清楚明白。

    他倚著窗,看著夜空忽明忽滅的星星,沉思了一會,便轉身輸入密碼,將李心黛的資料全數刪盡。

    房內的李心黛還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被發現,還拿出一張密密麻麻的圖,開始仔細研究起來。

    這是一張仲家大樓的藍圖,是父親交給她的,她知道要混進仲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所幸父親已經幫她準備好這張圖。圖上標示著仲家監視器的位置、存放資料的地方。

    只不過,李心黛不但不曉得每個對外訊息都會先被攔截檢視,更不知道,仲家這個星期,就要全面更新監視系統,她手上的藍圖,早就沒有用了。

    既然下星期就要被那痞子少爺架到非洲去,那麼趁這星期還在仲家時,得趕快找出些什麼。李心黛將手上的圖仔細再看了看,然後輕輕打開房門,趁夜晚大家熟睡時,往另一層樓去。

    她知道要進入這間收藏仲家貴重資料的房間並不是那麼容易,不過她早有盤算。她身上帶著小巧的高階攝錄器,打算把這東西藏在門旁的大型盆栽里,鏡頭對準門邊的密碼按鍵,接著,就要從那痞子身上下手,既然他愛對自己「毛手毛腳」,那就不要怪她,竊取他這個少爺的指紋。

    有警察學校的訓練和當記者的經驗,這些對李心黛來說都不困難,她打算等密碼和指紋都到手後,再想辦法把房外的監視器掉包,好讓自己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

    李心黛輕聲地來到房門口,一只手放在口袋中,摸著那枚小巧的攝錄器。然而她並不知道,仲家更換系統後,房門口已經多了肉眼無法看見的紅外線,若沒事先解除,只要一靠近,便會觸動警示系統。

    她一步步接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踏上未知的險境。

    走到盆栽前,李心黛將手從口袋中抽出,手里握著那枚攝錄器,準備將它埋在土里,怎料此時……

    「小功貝,這麼晚在這,一定是想我想到睡不著,是嗎?」

    仲子御突然從她身後出現,李心黛嚇了好大一跳,本能地後退三步。他見狀,突然伸手一拉,她反應不及,整個人轉了一圈,被他拉到另一面牆邊。

    李心黛被仲子御緊緊地抵在牆上,既驚愕又生氣,他也顧不得她使勁掙扎,瞄了門前一眼,知道她已經觸動紅外線警示。

    仲子御的力氣不算小,李心黛被他抓得手疼個半死,但又礙于手中的攝錄器不敢松開,又急又氣的她,俏臉漲得通紅。

    仲子御回過頭瞥見這種情況,心里有數,再一個使勁,將她的手拉下。

    趁著這個機會,李心黛趕忙讓手中的東西滑進口袋,心中正暗自慶幸的同時,發現仲子御趁勢將她的雙手扣住,她頓時動彈不得。

    「你要做什麼?」她怒聲問道,隨即听見眾多沉重的腳步聲。

    腳步聲響亮而急促,一听便知道許多人正在朝他們接近。

    李心黛嚇得心跳急遽加速。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過來?!而自己半夜不睡,在這間房前出現,等會又該怎麼解釋?

    她明顯感覺到自己在微微顫抖,怎料此時仲子御卻突然欺近,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溫熱的雙唇早已貼上她的耳背。「我的房間在五十五樓,妳走錯!」

    他的聲音著實性感,但李心黛此時卻只覺得這種話從頑劣的少爺口中說出來,真是齷齪,尤其……還是在她耳後說著。

    她馬上使勁要掙脫這個色胚,不料她一抬頭,就從他身後看見嚇死她的一幕。

    仲家三少爺仲子覲,領著一大群人,往他們倆的方向快步沖來。

    仲子覲穿著便服,不過他身後的那一大群人,個個衣著嚴謹,就像他們現在的面容,一個比一個還要嚴肅。

    李心黛不知道,她已經觸動了紅外線,警示系統通報了仲家保全。

    大批面色凝重的警衛沖向她,李心黛一顆心禁不住漸漸下沉。

    怎麼會這樣?要怎麼解釋自己在這……數個理由迅速在她腦海中閃過,不過,她沒想到……仲子御突然給了她一個毫不客氣的……吻。

    仲子御扣著她的手,低下頭,抵著她的唇,不管這小妮子怎麼掙扎,他依舊覆上她柔軟的菱唇。

    李心黛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直到仲子覲領著的保鏢走近他們,她還沒有力氣說話。

    「二哥,這里是什麼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麼會和李小姐出現在這?」

    「你沒看見嗎?」仲子御不慌不忙地轉過身,痞痞地笑道︰「約會啊!」

    仲子覲雖然將「李小姐」三個字說得相當禮貌,但是李心黛已經發現,他並不如外在那般儒雅紳士,那張俊美臉龐應該是不小心長錯地方,他的一雙眼楮說有多冷冽就有多冷冽,他看她的眼神,既嚴厲又充滿懷疑。

    這個措手不及的吻和大陣仗,讓李心黛隨即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見仲子御站在她身前護著她,從容地說道︰「我的小功貝一定是搞不清楚我的房間在第幾層,才會走到這。」

    「搞不清楚你房間的樓層?」

    「是啊!一定是不好意思開口問,所以才會亂走,寶貝,我的房間不在這,下次妳知道了吧?」

    李心黛暫時沒空跟他計較,畢竟他的確「救」了她。

    聞言,仲子覲又看了李心黛一眼,見二哥在這,也沒辦法多說什麼,只好和保全一起離開。

    李心黛幾乎要發白的面容,這才稍微恢復血色。

    「走吧!」

    「嗯?」

    「不是要找我房間?」

    「什麼?」

    「不然妳半夜在這干嘛?」

    「我……」李心黛這時真的很恨自己回不了話。

    李心黛就這樣三步並兩步地被仲子御拉到他的房間,她一點也不想跟他走,只不過如果再不離開,她知道仲家人一定會懷疑她。

    一到房間,仲子御毫不客氣地把電燈轉暗、音樂一放,然後竟把上衣也脫了。

    「啊!你要做什麼?」李心黛大喊一聲,退到門邊。

    哪知這個惡少爺動作比她更快,「砰」一聲,就把門踢上。

    「呵呵!我的笨蛋寶貝,妳說呢……」

    他一手壓著門,一手環在她腰際,李心黛頓時氣急攻心,管他三七二十一,在仲子御欺身向前時,舉起手就要往他臉上甩去。

    「呃!」怎料她悶哼一聲,自己的手腕便被迅速抓住,他的動作,竟快得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現在可好,她手被抓著,身體又被抵在門板上,又怒又急的她緊咬著下唇,不甘心地再彎起腿想要踢眼前這個混帳東西,怎料又是一聲「啊!」她的腿隨即被狠狠箝制住,動彈不得。

    李心黛抿著唇、瞪大明亮的雙眼。這家伙怎麼好像……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女生嘛!就該溫柔點,瞧妳動手動腳的,等等我再教妳。」

    「你這不要臉的東西,休想!」

    「我是說,幫我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跟我去農莊。」

    怎料他故意貼在她耳邊說話,害她又麻又癢,卻尷尬地動也不敢動,她一點也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觸。不過,他剛剛說什麼?

    「收拾行李?」

    「不然呢?」

    「那你脫什麼衣服?嚇死我了!」

    「本少爺為了要找妳,整棟樓跑來跑去,弄得一身汗,洗個澡不行嗎?」

    李心黛一听,心虛地拼命點頭。剛剛的確是因為他的出現,她才能脫困,現在暫且不跟他計較。

    「不然妳在想什麼?」

    「沒有、沒有。」

    「沒有就好。」

    仲子御還真愛明知故問,他臉上露出的那抹賊笑,讓李心黛真後悔自己剛剛那一掌來不及甩下去。

    「那我放開妳!不要再亂跑了,乖乖幫我收拾東西。」

    仲子御松開了手,李心黛也跟著松了一口氣。她看著他拿起浴巾,在走到浴室前,先在桌上的電腦上敲下幾個字。

    李心黛眼尖,馬上知道他正在輸入密碼,她用力踮起腳,努力地想看清楚。

    丙然仲子御的螢幕保護畫面,在他敲下那幾個字母後便解除,他看了即時通的視窗一眼,見沒人找他,便拎著浴巾,隨性地往浴室走去。

    仲子御敲下了什麼字,李心黛早已在他身後看得一清二楚。

    等浴室里傳來又是那首「Ihaveadream,asongtosing……」時,李心黛便躡手躡腳地走近電腦。

    「有夠難听的破鑼嗓,不過正好,讓我知道這家伙洗好了沒。」

    她輕輕敲著鍵盤,不敢發出一點聲響,電腦果然應聲開啟,她咧嘴一笑,而浴室里歌聲不停的仲子御,也浮上了然的笑意。

    螢幕正開啟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檔案,李心黛不看還好,看了嚇得心兒怦怦跳。「這是……仲家新的監視系統?」密密麻麻的各項資料圖檔,看得她眼花撩亂,她知道自己沒有什麼時間能研究,只能大致瞥過。

    「這里有紅外線監測、那里是聲紋辨識系統……天!我的那張圖,根本沒有用了。」李心黛喃喃自語,腦袋一片混亂。

    在仲子御的歌聲停止之前,她已怔怔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這晚,她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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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心黛失眠了一整晚,她仔仔細細地把所有事情都重新想了一遍。

    為什麼仲子御會在她差點被揭穿時,剛好出現?下周就要去非洲了,為什麼他臨時又硬要她去農莊?

    李心黛伸出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嘴唇。這里,仲子御留下了那個讓她措手不及的吻,似乎還有些溫熱、還帶著自己的驚慌失措,她不自覺紅了雙頰,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對自己,是惡整,還是玩真的?

    他急著要帶她離開仲家,是因為仲家更換監控系統、他不要她再亂闖嗎?而讓她輕易地開啟他的電腦,看到那些施工圖,是要她知難而退嗎?

    如果這些理由都成立……那麼,仲子御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目的?!

    李心黛又翻了個身,怎麼也厘不清事情的始末。仲子御明明應該就是一個沒腦袋的闊少爺、整天游手好閑、周游在美女間放浪形骸的家伙,這點她在來美國前,早就調查清楚,現在怎麼……隱隱約約中,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

    直到天空亮起曙光,想了一整夜也沒有結論的李心黛,才累得闔上眼。

    沉睡中的李心黛,沒有發現客房的門被輕輕開啟。

    仲子御拎著行李走進她的房間,見到她依然熟睡,也沒說話,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目光深邃地端詳著氣息規律的她。

    她的確與其他女人不同,至少還算有點大腦。他看著她清秀的臉龐,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女人就該這樣,不用靠濃妝華服,就有自己的風采。

    放蕩不羈的外表下,仲子御現在的眼眸透著平時少見的深邃,這是他內心最深的情感,也只有在沒有人的時候,才會淺淺地顯露。

    李心黛猜得對,他喜歡掩飾、喜歡活在沒有人注目的世界里,或許這是玩世不恭、或許是人家說的游手好閑,不過他不在意,他的價值不用別人肯定,他的生活只要自己明白。

    至于這個從頭到尾都「鄙視」他的女孩……仲子御凝著她笑了笑,他喜歡她生氣的表情、喜歡她用盡心機想要混進仲家的模樣,還有那被發現時的手足無措、在馬背上逞強嘴硬的樣子,好可愛。

    是了,他很少說女人可愛,至少,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人都不算。她們沒有那份假裝不來的純真,也沒有一顆會思考的腦袋。

    仲子御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秀額。「小箍蛋……」膽敢闖進仲家的笨女孩,妄想偷走他們家機密程式的小箍蛋,該怎麼……好好「教訓」她?

    「嗯……爸爸……」李心黛沒有發現床邊多了一個人,依然沉睡,說著夢話。

    她夢到了什麼?她的親生父親嗎?她真的不知道,她爸爸是什麼樣的人嗎?仲子御倚著椅背,雙手環胸,沉靜地深思著。

    在李心黛「潛進」他的農莊之前,他早已將一切調查清楚,調查一個人對他而言本是工作,不該牽涉到感情,但是……他想為了她,破例一次。

    李心黛翻了翻身,又伸了伸手腳,仲子御還听見她磨牙的聲音,忍不住夠她可愛的睡樣逗笑了。「該起床啦!小功貝。」

    「喔……啊!」李心黛先是揉揉眼楮,迷迷糊糊中發現一張帥氣的臉龐浮現眼前,嚇得喊道︰「你怎麼會在我房間?」

    仲子御見她醒了,站起來轉過身,背對著她說道︰「擔心什麼?我可是正人君子,妳穿睡衣的模樣我一眼也沒多瞧。」

    「什麼?!」

    「我都轉過來啦!快穿起衣服啦!」

    「可惡你!」

    「快穿衣服,免得傷了本少爺的眼楮。」

    真是欺人太甚!怒火上沖的李心黛隨手拿起枕頭就往仲子御的頭上丟,但他閃也不閃。「抓癢啊?下次換點有重量的。」

    「你找死!」他實在太狂妄了!李心黛這次拿起床頭上的書,想也不想又往他丟去。

    仲子御依舊寸步不移,就在書本要順利正中目標的那一瞬間,他陡然舉起手,頭也不回,穩穩地接下了書。

    「我說大小姐,妳非要我轉頭就是了?」這回他並不是隨口說說,話才剛落,便回過頭去。

    李心黛又是一聲尖叫,馬上拉起棉被轉過身。「你不要太過分!」

    她用棉被緊緊包著自己,而那不要臉的仲子御此時也已經跨上床,緊緊貼在她耳邊,用低沉卻又迷人的嗓音說道︰「仲家,妳才別亂闖。」

    李心黛不禁一愣。她剛剛听到什麼?「我……我哪有,你亂說什麼?」

    「昨天妳在干嘛?」

    「我、我我……」

    「害我一早就和我家那老頭解釋半天。」

    「你家老……你和仲爸爸說了什麼?」天啊!她還不想就這樣被抓包,自己什麼都還沒得手。

    「沒有說什麼,就照實說啊!」仲子御的語氣壞得可以。

    李心黛裹著棉被的身體微微地發抖。「你到底照實說了什麼?」

    「說妳晚上太想我了,又弄不清楚我住在哪層樓,才會誤闖仲家禁地。」

    「呵呵、呵呵……」現在除了干笑,她還能做什麼?

    「我跟老爸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以後我到妳房間就行了。」

    「啊?」李心黛還來不及罵人,便听見兩聲敲門聲。

    仲子御自顧自地應了門,兩三位家僕順勢走進房。「李小姐,這是您的早餐,要是吃不習慣,我們……」家僕們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大盤果汁、三明治正要走進房,赫然見到趴在床上的仲子御、裹著棉被的李心黛,既尷尬又想笑。

    仲子御倒接得很順。「你們要習慣!她的房間就是我的房間,我的房間……」

    李心黛恨死這個輕佻狂妄的混帳東西,見他笑嘻嘻地接下早餐,一副「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模樣,真的很難讓人不相信,她跟這混蛋沒有關系。

    她哪有什麼胃口吃早餐,待家僕都出去後,她使勁全力把那個臉皮厚得可以防彈的家伙給轟了出去。

    「小功貝快收行李喔!我在門口等妳,要是待太久,我那老頭和老頭的老頭,可都會下來好好看看妳喔!」

    砰!李心黛狠狠地踢上了門,頭頂幾乎快要冒煙。

    稍稍回復後,她才想到那個家伙剛剛說的話。他的意思……是不是要告訴自己,要是再不走,仲家人會包圍她問東問西?

    還有……李心黛閉眼,想了一下,從昨晚到剛剛,她不只一次見識到他的身手。他動作快得可以瞬間把她箝制住、頭也不回就可以知道書要落在他頭上,怎麼會這樣?那痞子除了會瞎掰亂扯她是他的女友外,難不成這一切都是經過安排的?

    不可能,他要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怎麼可能還會幫她,頭殼壞了嗎?

    他在門外大聲嚷嚷道︰「寶貝啊!好了沒啊?」

    李心黛思緒紊亂想不到答案,隨手拿了幾件衣服往行李箱塞,才收到一半,仲子御又突然闖了進來。「走啦!飛機來不及了,缺什麼到那里再買就好。」

    他拎起李心黛的行李,把她拉出房。

    李心黛正要開罵,就遠遠看見仲子覲走來,這回不只他,還有仲子璽。

    兩個人臉上都沒有表情,李心黛一看,馬上倒抽了一口氣。他們發現了什麼嗎?怎麼兩人都面無表情,猛盯著自己。

    她一緊張,不知不覺將手一收,握緊了仲子御的手。

    「大哥、子覲,我和小功貝度假去啦!」

    仲子御此刻大手也是一緊,半拉半摟,帶走了李心黛。

    李心黛不知道身後的仲子璽、仲子覲正用什麼眼神看她,是笑看這痞子又交了一個新女朋友?還是正懷疑地瞧著自己的背影?她不敢回頭,也赫然發現,她竟然這麼想跟著仲子御。

    他是在幫自己吧?李心黛這時候,發現自己的答案幾乎是肯定的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2:25

第四章

    坐上飛往美國中部的飛機,李心黛望著窗外朵朵白雲發呆。

    「私人飛機在保養,只好先讓妳搭一般客機!」

    「什麼?」李心黛沒听懂。

    「妳發什麼呆啊?我剛剛說,我家的飛機在保養,今天委屈妳一下。」

    「委屈?」她坐在頭等艙,還有裝著紅酒的高腳杯在眼前晃。

    「我們……突然去農莊做什麼?」李心黛真正想問的,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幫她。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仲子御對她……就不是在鬧著玩,可是這樣……她又該怎麼面對他?

    一件件事情如同朵朵白雲一一浮現,如果他從頭到尾都在幫她掩飾,那麼她是多麼……愚蠢。她有一絲慌張,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仲子御的答案。

    他的確有些與眾不同。蠻橫的親吻、不規矩的動作,是他;認真醫治牧羊犬、算準時間為她解圍的,也是他。在他嘻皮笑臉的外表下,要是真的藏著對自己的認真,那她又該如何面對?他對她的感情,會不會變成她利用的工具?

    李心黛不願多想,思緒混亂的她沒有發現,她閃爍的眸光早已透露出不安,而坐在她身旁的仲子御,卻一一盡收眼底。

    他伸出手臂,搭上她的肩又湊上臉,他知道她一定又要生氣,不過沒關系,他要她在自己身邊,沒有愧疚,只有快樂。

    「小功貝啊!我們當然是去度假啊!」仲子御再度換上她最討厭的那副「嘻皮笑臉」,用會氣死她的語調說著。

    「不是就要去非洲了?為什麼突然要先去農場?」

    「農場的母馬最近要生了,我們一起去看看!」

    仲子御還是有理由,不過這樣也好,李心黛真的不想听到他告訴她,他是借故帶她離開、要她別再試著偷仲家機密,要藉此躲開懷疑她的仲家人。

    她不願意、也不敢想,要是自己愛上了仲家二少,該怎麼辦?

    「好啊!要生小馬是不是?就去看看啊……」她有些含糊不清地說著,把力氣全留在壓抑內心那股隱約不明的情緒上。

    下了飛機,李心黛隨著仲子御到達仲家的農莊。

    農莊早已聚集許多他的朋友,看來又是等著這位大少爺一起吃喝玩樂,不過他卻拉著李心黛直接往馬廄走去。

    「走這麼快做什麼?」

    「去看牠生產順不順利啊!」

    還真的有母馬要生產,李心黛忍不住低喃了一句。「原來不是亂掰的喔。」

    「什麼?」

    「沒、沒事。」她連忙應聲道。「那麼我們要幫忙接生嗎?」

    「不用。」仲子御搖了搖頭。「母馬生產時,不喜歡人類接近,要是剛生下的小馬沾上人的氣味,母馬會因此不喜歡小馬的。」

    「真的嗎?那我們要躲得遠遠的嗎?」

    「我們先在一旁的小房間看著就好,要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狀況,再去幫忙。」

    「你怎麼懂那麼多?」李心黛忍不住問道。

    「怎麼?我在妳眼中,就是只會騎馬玩樂的大少爺嗎?」仲子御低頭一問,似笑非笑。

    李心黛看見他這樣的表情,忍不住虧了一句。「是又怎樣?」

    她以為仲子御會認真辯駁,不料他听完話,只是仰起頭哈哈大笑,不介意地回道︰「那好吧!我就是個玩樂大少爺。」

    仲子御不打算對自己的生活行徑多作解釋,李心黛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懶得解釋一切,還在思索之余,她已經跟著他走到馬廄旁的一間小屋,從屋內的窗戶恰好可以看到待產的母馬。

    她看見仲子御凝神盯著母馬,認真專注的神情,讓李心黛心底微微震懾。隨著母馬的不適,他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他的雙眼透著少見的深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隨著仲子御的目光,李心黛不知不覺也開始為似乎會難產的母馬擔心,母馬難過地掙扎著,看得她一陣心驚。

    「加油、加油啊!」她忍不住低呼,就連身後已經出現一大群人,她也沒注意到。全神貫注的她沒有發現,身旁始終有道余光,悄悄地瞥著她。

    「嘶……」生產不順的母馬開始痛苦地嗚叫,仲子御一見狀況不對,馬上沖進馬廄。「過來幫忙!」

    「好!」他大喊一聲,圍觀的男男女女,卻只有李心黛一人應聲。

    「妳按住馬腹,我找小馬!」

    「好!」她再應了一聲,表情緊張嚴肅。

    仲子御迅速挽起衣袖,將手伸進馬腹內。血淋淋的場面,讓所有跟來的人都後退了一步,他們身上穿著昂貴的馬術服,不想被即將來到世上或可能命危的兩匹馬沾染上一點髒污。

    仲子御整只手臂不斷往馬腹里探,母馬因為難產而不停掙扎晃動,好幾次差點揚蹄踢到頂著牠腹部的李心黛。

    「妳要不要緊?」

    「我、沒事,快、你動作快點,不然小馬會……」李心黛上氣不接下氣,她用盡全身力量按住不斷掙扎的母馬,仲子御看見她絲毫不畏懼髒污血腥的場面,只一心為著這兩匹命運難測的馬兒。

    汗水不斷從她額上滑落,發絲已被不知是血水還是汗水沾濕,一束束蜿蜒在她的頸間,仲子御知道此刻不該分神,探進馬腹里的大手想盡快拉出小馬。

    「快點!小馬會撐不住!」

    「我知道。」李心黛的善良、急切,雙眸閃動的模樣,仲子御全看在眼里。

    「怎麼辦?怎麼辦?你到底找到小馬了沒有?牠會不會在里面就斷氣了?」李心黛焦急地問著。

    此刻,仲子御終于穩穩地回道︰「不用擔心,我要拉出小馬了。」

    接著,果真如仲子御所言,在他雙手努力抓住小馬下,小馬順利地出生,李心黛見狀,顧不了滿身血污,開心地直拍手叫好。

    「你好厲害!」

    「是我們。」仲子御展開雙臂,白色的上衣盡是血漬,李心黛卻毫不猶豫地投入他的懷抱。

    現在的她,是真心佩服這個「玩樂大少爺」,他不自恃「高貴」的身分,一心為母馬接生,還有……此刻,她的腦中突然閃過這幾天來,她發現他種種的好。

    在仲子御懷中的李心黛猛地一驚,她赫然發現,剎那間,她對他似乎多了份難以言喻的情感。

    她倏地離開他厚實的懷抱,卻抽離不了自己的思緒。

    她想逃避、想忽略,那一份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情感,她不願正視,也不敢想,她不要愛上這個家伙,他是玩世不恭的大少爺、是自己混進仲家的「橋梁」,他沒大腦、不正經,自己怎麼可能會……愛上他?

    李心黛知道自己在壓抑什麼,但就是不想承認。她來美國是要挖仲家秘辛的,不是來談戀愛的,還有,仲家掠奪了原本屬于父親的財富和榮耀,自己又怎能愛上仲家人。她壓下心底的情感,卻掩不住雙眸晃動,帶著慌張和不安。

    仲子御知道,她害怕面對這份情感,因為她會愧疚。

    仲子御了然,再度換上闊少笑臉。

    他身旁的女人此時湊近道︰「杰佛森,先替你擦擦臉好不好?」

    仲子御沒有拒絕美女的手帕,也沒有避開接下來的殷勤,左擁右抱地跟著眾女人們玩樂去。

    他知道李心黛現在必定迷惘又不知所措,沒關系,他會慢慢讓她明白,愛上他並不可怕、也不必內疚,因為他知道的遠比她還要多,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如果有朝一日她願意正視心里的感情,他會給她一個無憂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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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李心黛在農莊里閑晃,她不斷思索著,該怎麼對父親交代。農莊很大,不過現在的她不敢再亂闖。

    馬場上一個個出身「貴族世家」的男女們熟練地騎著駿馬,大家挺起的腰桿好似在炫耀他們的高貴身分一般,不會騎馬的李心黛,只能一個人沉悶地到處亂逛,她不喜歡自己沒頭沒腦地煩惱著,卻又理不出個頭緒來。

    「不知道仲子御現在在做什麼?」她不知不覺竟開始想著他,但一想到他左擁右抱、和一群女人簇擁而去的樣子,李心黛忍不住「哼」了一聲。

    她沒發覺自己這樣的舉動意味著什麼,又為何自己會在意。

    走著走著,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熱烈的嗓音。

    「小功貝,來這兒!」

    惡心加三級的聲音听得李心黛一陣火。「什麼小功貝啦!不要亂叫好不好?」

    仲子御在她身後笑嘻嘻地應道︰「要不要看我射擊的英姿啊?」

    「自大狂。」

    「走啦!梗證妳會更迷戀我。」仲子御也不管她答不答應,硬拉著她往農莊的別墅走去。「我們到上次妳亂闖的那個房間去。」

    「我哪有亂闖!」李心黛心虛地辯駁道。

    「妳上次被嚇到了吧!」也不知道仲子御是不是話中有話,李心黛正想著該怎麼回答,就听見他說道︰「一下子看到那麼多槍,是不是嚇到了?」

    原來他是在說這個,李心黛松了一口氣,回道︰「哪有,小意思。」她有些嘴硬,不過她就是不想在這個「偷別人設計心血」的仲家人面前認輸,尤其這些本應屬于她們家的。

    「真的嗎?台灣槍枝不是有管制嗎?」

    「那又怎樣?你當全世界只有你們仲家人看過槍啊?」

    好歹自己在警校的時候也學了不少,這位大少爺不知道在跩個什麼勁。

    「錯!」沒想到仲子御頭一仰,笑道︰「是全世界只有妳最幸運,有幸看到本少爺獨門的射擊英姿。」

    李心黛瞪了他一眼,懶得再理這個厚臉皮大王。

    仲子御打開了別墅里的那扇門,數排排列整齊的槍枝再次映入眼簾。

    「其實這里裝了感應監視器,畢竟這麼多槍嘛!總要小心點。」

    「你說裝了什麼?!」

    「感應器啊!這棟別墅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平時也懶得上鎖,就只有這間房加裝了感應器。」

    李心黛吞了口口水,別墅里搜藏了許多罕見的古董器皿,仲子御說這些「不怎麼值錢」,這也就罷了,他還說……這里有感應器,那上回自己拿著鑰匙打開門的模樣,他不就看得一清二楚?

    她尷尬地「喔」了一聲,就看見仲子御似乎不在意地說道︰「上次拿個獵槍沒把門鎖好,就被大哥念了半天,今天要小心一點。」

    「對、對……小心一點。」這心虛的話,李心黛真不知道是回應仲子御,還是在說給自己听。

    只見仲子御拿了好幾把長短不一的槍,又再領著李心黛往屋外走。

    「走吧!感場在農莊後方,我的槍法保證讓妳大開眼界。這樣吧!今天順便教妳一兩招。」

    「你口氣還真大。」

    「等一下一定讓妳服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來到別墅後的靶場。

    佔地廣大的射擊練習場,還真讓李心黛眼楮一亮,不過她在心底也暗忖著,要不是當年霸佔了兩家共同的心血結晶,仲家會有今天嗎?

    一旁的仲子御已經開始熟捻地填裝彈匣、端看標靶,他似乎看穿了李心黛的心思,有意無意地說道︰「仲家現在的成就是爺爺和爸爸打下的基礎,再由我大哥發揚光大。」

    他看了她一眼,又再補上一句。「我知道,我就是那個坐享其成的不成材二少爺,對吧?」

    「對一半。」李心黛努了努嘴,關于仲家成就源于他們白手起家這檔事,她心底可不服氣,不過現在也不好多加反駁。

    「別這樣,現在就讓妳看看我優秀的一面。」

    李心黛還來不及嗆回去,陡然听見連續六聲的槍響,只見仲子御左手筆直地拿著槍,連發六顆子彈,且發發命中。

    他的動作是很快,槍法也很準,但是那自以為是的得意表情,實在太欠揍了。李心黛不屑地輕哼道︰「有什麼了不起,標靶那麼近,一顆顆慢慢打,誰都可以打得中。」

    「真的嗎?那妳來試試。」

    李心黛二話不說,從仲子御帶來的那堆槍中挑了一把順眼的,右手拿起槍,瞄了瞄準心,深吸一口氣,一次把彈匣內的子彈打完。

    「不錯啊!有練過!」看見她的子彈全數正中目標,仲子御揚起笑容夸贊著。「有經驗喔?」

    李心黛听了,也不慌不忙地回道︰「台灣槍枝是有管制,但我喜歡玩空氣槍不行嗎?」她知道他一定會問,不過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燈,可不會這麼輕易地披他套出話,她僅以記者身分接近仲家,其他的,她不打算讓他們知道。

    「這樣啊!那好,我們來玩點有難度的。」仲子御一邊說,一邊調整身旁的標靶按鈕,李心黛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听見喀喀幾聲,標靶便開始移動。「會動的標靶,可以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李心黛受不了仲子御語氣中的傲慢,賭著一口氣說道︰「我就打給你看。」

    她說罷便舉起手,多了些難度,她雙手握著槍,緩慢仔細地瞄準目標,小心翼翼地扣下扳機,子彈全數發盡後,她揚起得意的笑。「怎麼樣,不錯吧!」她抬著頭,不忘補上一句。「這種會移動的標靶我們台灣的夜市就有得玩了,沒什麼了不起。」她可沒忘記掰理由。

    仲子御看著得意洋洋的她,顯然她對自己發發正中紅心的成績相當滿意。

    「好,那換我!」

    他話才說完,便倏地舉起左手,看也不看,就發出第一顆子彈。

    「啊!」李心黛忍不住喊了一聲,她完全沒料到他出手這麼快,更沒想到,竟然穩穩正中目標。

    「才一顆子彈,妳就這麼崇拜我啊?」

    「你少臭美了,不過就是運氣好,看也不看就扣扳機,你以為每次都能這麼幸運嗎?」她對自己方才「不小心」露出的贊嘆懊悔不已,現在忙替自己圓場。

    「妳說的對,射擊不能光靠運氣,尤其在危急之時,更不能認為幸運之神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不料仲子御也不反駁,反而語重心長地說道。

    李心黛不了解他到底在鬼扯什麼,只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黯淡,而後左手一揮,用眼角快速掃過那些移動中的標靶,隨即眼神一凜,食指扣下,在煙硝飄散之前,打穿了所有紅心。

    這回他沒有驕傲得意的表情,放下了槍,轉頭對張著口、說不出話的李心黛說道︰「妳底子不錯,但是扣扳機前,手要保持平衡,還有,多練習出手的速度,只要妳改善這兩點,便能更進一步。」仲子御第一次看她持槍,就知道她的弱點在哪。

    不過,李心黛不太領情,她的槍法在學校里可是數一數二的,哪輪得到這家伙來評斷!「所以現在你是在糾正我?」

    「小功貝,我是在給妳一些建議而已。」仲子御換了語氣,笑看她不甘心被比下去的模樣。

    李心黛微嘆地努著嘴,實在不想承認他的槍法確實比自己好很多。

    「有時半秒鐘的決定就能改變一切,站在妳這邊的是幸運之神還是死神,不能光靠運氣,而是要靠腦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沒腦袋嗎?」

    「瞧妳氣成這樣,這就是錯誤的第一步,這麼容易就被激怒,怎能沉住氣判斷情況。」

    「你的嘴上功夫不輸你泡妞功夫。」

    「呵呵,我泡妞妳會吃醋是嗎?」

    「醋你的頭,少臭美。」

    「妳可是我第一個帶來靶場的女人喔!算妳幸運,可以同時見識我手上功夫和嘴上功夫。」

    他不帶女人來靶場的嗎?李心黛的心猛地一緊,這樣說來自己很特別嗎?她不自覺地瞠大雙眸,雙煩微微泛紅,妤像有些莫名的開心,卻又馬上回神,壓下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是啊!我可真幸運,遇到你這個大痞子。」

    「是一個槍法比妳好很多的痞子。」

    「不過就是讓你打中幾個移動標靶,得意什麼?」

    「要不要來打個賭?」不料仲子御突然問道。

    「賭什麼?」

    「兩把槍,十二顆子彈,只要妳打中七顆以上,就算妳贏。」仲子御笑了笑,續道︰「至于我,只要十二顆子彈有一顆沒中,就算輸,這樣如何?」

    「訂這樣的規則,簡直就是侮辱我。」李心黛打從心底覺得這個家伙實在太囂張狂妄了。

    「敢不敢賭嘛?」仲子御慫恿她。

    「有什麼不敢?賭什麼?」

    「妳輸了妳吻我,我輸了我讓妳吻。」

    「仲子御!」

    「好啦!我要是輸了,條件隨妳開,我全數照辦,怎麼樣?」

    「我開的條件你全數照辦……」李心黛開始衡量,這樣可好,她可以借機要求任何她來仲家想要得到的東西。「那如果我沒打中七發子彈,而你也沒全數打中十二發,這樣怎麼算?」

    「這樣也算妳贏。」

    「你好大的口氣,我賭!」

    「考慮清楚喔!我可是準備好要一親芳澤。」

    李心黛被他這樣一說,不禁退了一步。她剛剛見識過他的槍法,是還不賴啦!不過居然用這麼痞的口氣問她,還開出明顯「歧視」她的比賽條件,這樣的賭局,她說什麼也要賭一把。

    「哼!你準備後悔吧!」李心黛雙手拿起了槍,說道︰「那我先!」

    「不用急,不是打這個靶,是另一種。」

    仲子御舉起手,在一旁的電腦上下了指令,不久,標靶開始有了變化。「十二個移動的標靶,加上十二個擾亂目標的移動物,這樣妳行嗎?」

    李心黛看見靶場中出現前後左右往不同方向移動的標靶,還穿插著其他混淆視線的假目標,全數不規則地移動著,她吸了一口氣暗忖︰[這麼復雜,我就算沒辦法打中七個,要十二發全數正中目標看起來更不可能。]正在猶豫之際,她想到仲子御夸下海口那不設限的條件,讓她相當心動。

    「哪有什麼不行,你等著看吧!」她謹慎地舉起手中的槍,屏氣望著不斷移動的目標。

    李心黛打得相當慢,她費盡心思不去看那些混亂她視線的假標靶,小心翼翼地扣著扳機,無奈二十四個標靶忽左忽右地快速移動,光是要瞄準都很困難,更何況仔細辨識。

    十二發子彈全數打盡後,李心黛嘆了一口氣,因為只有六發正中目標。她噘著嘴有些懊惱,也有些不服氣地說道︰「這不公平,你平常一定練習了很多次,它們怎麼移動的,你一定比我清楚。」

    「小功貝,這是電腦隨機選取的射擊程式,妳要是覺得不公平,就去另外選一個。」仲子御不慌不忙地指著一旁的電腦。

    李心黛也毫不客氣,果真走到電腦前面,她看見「叢林射擊」、「鬧區射擊」等不同的射擊情境。

    「真像打電玩。」她喃喃念了一句後,選了一個等級最高的程式。

    「看你怎麼贏。」她嘴里念著,心中雖然知道這樣不公平,不過她可真的不想讓仲子御連中十二發,詭計得逞。

    標靶在電腦指示下迅速排列,李心黛看見更加復雜的移動軌道,速度更快、更混亂的二十四個標靶,不停在眼前穿梭,她的眼珠子都要花了,小小聲地念道︰「打得中才有……鬼。」

    天啊!真是見鬼了!仲子御竟在她還未回神之時,連發六顆子彈……而且,是左右持槍……在她還來不及思考的一瞬間,「解決」了六個目標。

    子彈穿透紅心,更晃動了李心黛的心。怎麼……可能?她張著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然而更讓她訝異的,卻是仲子御此刻的神情。

    她看見一個和平日截然不同的仲家二少爺,他雙眼注視著前方,深遠澈亮,眉宇間凝著她不了解的深邃,收起所有放蕩不羈的神情,此刻的世界似乎都為他沉靜下來。這是……仲子御?她的心里除了疑惑,更有著無比的震撼。

    就在李心黛失神的瞬間,她依稀又听見六個聲響,接著,就看見仲子御緩緩放下槍,嘴角滿意地微微上揚。

    在真假標靶交錯間,他毫不遲疑地連發六槍,閃過混淆判斷的假目標,子彈劃破空氣、正中紅心,李心黛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在看靶。

    「只要心夠靜、多練習,這沒什麼,妳也可以。」仲子御一反常態的「謙虛」,李心黛根本無心反駁,因為她已經被眼前的情景震懾住。

    「你……右手也會持槍?」

    「我天生慣用左手,右手是後天練出來的。」

    「後來練的……怎麼可能……」李心黛語無倫次。平日就算慣用右手的人要練到這番境界,已經相當困難,更何況是一個左撇子?她沒發現自己臉上已經寫滿訝異和震撼,呆立原地,忘了她應該要損損他的傲氣、跟他唱反調。

    「怎麼樣,愛上我了吧?」仲子御瞧她驚愕的模樣,滿臉笑意地說著。

    李心黛根本沒仔細听他在說什麼,直到仲子御整張臉湊近她,她才知道完蛋。「愛……上你?想……太多。」她憋著氣,斷續地說著。

    「這麼完美的演出,可不是普通男人可以辦到的。」他不放棄地再度逼近。

    「你、你、離我遠點啦!」

    「我剛剛說的話都記得了嗎?」

    「記得記得啦!你不要再過來了。」

    「那我說了什麼?」仲子御此時已把李心黛逼到牆角。

    「你不要鬧了。」

    「我說了什麼啊?」仲子御一手撐在牆邊,低下頭,不讓她有閃躲的空間。

    「就說……說半秒間可以決定什麼幸運之神還是死神的,要我多練習平衡和速度啦!」

    「很好,還有呢?」

    「只要靜下心來多練習,什麼都有可能啦!你、你……不要靠這麼近……」

    「不錯!」仲子御額前的發絲已經在她眼前飄蕩,她左躲右閃,卻發現早已被他雙臂包圍住。「還有呢?我們剛剛說的不只這些。」他不懷好意地問著。

    這略帶「殺氣」的眼神,李心黛怎麼會不知道這個痞子想做什麼,退無可退,她索性挺起腰桿放大音量,說道︰「你這個花花公子,成天除了想要佔女人便宜,還會做什麼?」

    「會找人打賭,會告訴人願賭服輸。」未料仲子御壓根沒被激怒,反而用李心黛氣到不行的口吻回著。

    她這下真的慌了手腳,卻還硬是逞強。「好、好,就算我輸了,你也不想想,你成天混在女人堆里,有什麼意義?你親過的女人多得是,不差我一個吧?」

    「不行。」

    「我可是良家婦女,跟你身邊那些人不一樣,你想找樂子可不可以找別人?」

    「我可是良家純情男,跟妳想象中的不一樣,我想找女人時,就偏要找妳。」

    「你!」李心黛原本極力忍著怒氣,對眼前不到幾寸距離的仲子御大聲說著,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可以痞到這般境界,一邊說還一邊挨近,弄得她火冒三丈。

    「喂!我說了,你不要太過分喔!我不陪你玩這些游戲。」

    「誰跟妳玩游戲了,妳沒看見我有多認真嗎?」

    李心黛不自覺吞了口口水,心髒彷佛快要從口中跳出來,咫尺之間,她又听見他說道︰「我要,吻妳」。

    「你走開!唔……」李心黛頓時一陣頭暈目眩,雙唇瞬間濕潤,仲子御不讓她再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他火燙的雙唇早已吻得她七葷八素、手腳慌亂、腦袋空白。

    仲家大樓內的吻、農莊靶場里的吻,李心黛全都不知該如何反應,她懊惱、生氣,明明是來仲家挖內幕找程式的,怎麼東西都還沒弄到手,自己就先被人玩在股掌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沒想到就在此時,李心黛發現仲子御左手緩緩舉起,卻沒有停止覆在她雙唇上的熱吻,交迭的唇瓣讓她又窘又驚,因為她看見他閉上了眼,左手握著槍……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2:39

第五章

    [他要做什麼?]李心黛瞪大了眼,怔愣在原地,眼前的仲子御變得一片模糊,但她的眼角余光卻清楚瞥見那把槍。

    [難道槍是要對著我的?真的被他發現了嗎?他要在這里揭穿我嗎?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李心黛明顯感覺到自己在發抖,縱然她隱約感受到身前的人似乎吻得認真,然而她的視線卻怎麼也不敢離開那把槍。這槍口要是對著自己……後果不堪設想……

    驚恐之間,依然閉著眼的仲子御,在享受著他的「戰利品」之余,倏地開槍。

    李心黛在他扣下扳機的那一剎那,呆若木雞地閉上眼,被「強吻」著的她動彈不得,而仲子御整個人貼著她,連發六顆子彈。

    「還沒完,妳應該繼續閉著眼楮。」終于,他開口說話了。

    也就表示她的雙唇可以重獲自由、透透氣了,李心黛漲紅著整張俏臉,用她克制不了的速度,用力吸著新鮮空氣。

    「砰!砰……」她大口喘著氣,在仲子御另外六顆子彈又射出後,終于回神,往子彈射向的地方望去。

    [這是……什麼?]李心黛在他把槍放下後,整個人虛軟地貼在牆上,用盡全身力氣撐著,不讓自己滑下來。

    仲子御沒有轉頭,甚至仍然閉著眼楮,在剛剛那些標靶的其中一張,用十二發子彈,打出了一個愛心的圖案。

    「這是……什麼?」李心黛在怔了好幾秒之後,終于問出口。

    「看不出來嗎?我打得挺對稱的。」

    「是、是。」李心黛還是無法恢復平靜,因為仲子御似乎還沒有離開她面前的意思。

    「是什麼啊?」

    「不就是個愛心嘛。」她急了。這家伙可不可以離遠一點再說話?

    「錯!是仲家最帥的二少爺,用精準的槍法打出來的愛心,這樣才對!」

    李心黛一邊喘氣、一邊翻白眼,懶得理他。

    「這個,就代表本少爺的心,我……」

    仲子御正要開口說些心里話,而李心黛似乎也感受到周圍的氣氛好像有些不一樣,眨著水汪星眸,準備認真听,不料卻被闖進來的一群人硬生生打斷。

    「杰佛森!不好了!你快出來看看。」

    一群人跑了進來,大喊著仲子御的名字,他以略微不悅的口氣說道︰「這里沒有我的允許,是不能進來的。」

    李心黛不知道他是為了這些人擅自闖人而不高興,還是因為……這些人打斷了他正要說的話。

    只見這群人慌張地說道︰「馬場有匹馬好像發情了,我們控制不住,剛剛還撞傷了一個想要阻止牠亂奔的人,且那人受了傷,現在血流不止。」

    「什麼?!」仲子御一听,馬上蹙緊眉頭率人前去。

    李心黛一個人被留在靶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她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仲子御的吻、槍法,還有懸掛在前方那張標靶上的愛心圖樣,惹得她心神不寧。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她意會過來後,隨即跟在那群人的後頭,趕去馬場。

    一群人擋住李心黛的視線,她踮起腳尖,看見仲子御先是沖進屋里,隨即拿出一把槍再沖出屋外,然後快速地來到馬場慣,接近不斷試圖闖出圍籬的馬。

    「小心啊!這樣很危險的。」李心黛看到,忍不住低聲念道,只是她的話淹沒在議論紛紛的人群中,而她也沒有多想,自己為何會如此擔心他。

    仲子御拿著一把長槍,裝上麻藥時,李心黛才驚覺到那是把麻醉槍。

    只見仲子御將槍抵在肩窩,在馬兒快要沖向人群時,斷然扣下扳機,「咻」一聲,射出麻醉針。

    「好厲害……」這回李心黛可真的佩服了,在一片混亂之中,他還能如此快速神準地正中目標,果然不簡單。

    馬兒緩緩倒下,不過仲子御可沒松懈,他馬上回頭,朝受傷的人走去。

    「打電話了嗎?」他大聲問著,一旁的人緊張地回道︰「打了,救護車等會就到。」

    地上躺著一位受傷的男生,仲子御面色凝重,急忙檢視他的傷口,家僕已經拿來了醫藥箱,他迅速熟練地替傷者綁住傷口止血,然後在其他傷口上敷藥消毒,在救護車來之前,他已經用木條固定好他不能移動的受傷部位,之後再用擔架送上救護車。

    「不用擔心,都是外傷,去醫院再仔細檢查一下,應該沒事。」仲子御好言安慰著受傷的人,並叫了許多家僕陪同。

    李心黛這時才發現,受傷的人和家僕穿著一樣的制服,也是仲家的佣人。

    仲子御額上沁滿汗珠,李心黛不禁佩服,這時的他,一點也沒有大少爺的模樣,好似是為了一位好友而擔心著急。

    她隨即又見他回頭叫來了馬場的人,用嚴肅的語氣交代道︰「馬上檢討,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天黑前給我答案。」

    他的面容沒有一絲不羈,語氣不再調笑,再一次,李心黛發現他的不同。她的腦海浮現出標靶上的愛心,擺蕩的標靶,撼動著她已經不安于室的心。

    是的,這個仲家惡少,種種行徑似乎只是為了掩飾他的內心世界,真的如他所說,是自己「有幸」看到他少見的另一面嗎?那麼她對他而言,真的是特別的嗎?李心黛緊抿著下唇,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方才的吻,也不知道,要怎麼看待這樣的仲子御。

    就這樣,李心黛在農莊度過了一周,白天吹著微風,望著大片的草原不自覺看到入迷,晚上抬著頭看著星空發呆,直到仲子御又來鬧她整她,兩人才用斗嘴結束了一天。

    愜意悠閑的生活,李心黛什麼都不用做、不用想,閑來無事就喝喝下午茶、學騎馬,不然就是看著花叢里的蝴蝶飛來飛去。

    然而她心里知道,這樣的日子怎麼可能長久。

    泵且不論仲子御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父親那一關,她就過不了。爸爸恨死仲家了,她和他又怎會有結果。

    這日,她站在窗前,一邊發呆一邊挽著自己的長發,猛然後方一只大掌往她頭頂亂揮,弄亂她的發絲。

    「你做什麼啦!縱欲大少爺!」李心黛頭也不回,就知道是誰在搗亂。這是她替仲子御取的新外號,以報復他整天找她麻煩。

    「都說了我是純情男,哪來的縱欲。」仲子御對這拿他名字開玩笑的舉動,絲毫不介意,反而很有「耐心」地跟她鬧下去。

    「鬼才听得進去,找我做什麼啦!」她惡狠狠地撥開仲子御不安分的大手,瞪了他一眼。

    哪知道仲子御的手反而扣住了她的小腦袋,故意左搖右晃地說道︰「哈!腦袋還在嗎?我們家李心黛的腦袋還在不在?」

    「什麼你們家李心黛,滿嘴胡扯。」

    「遲早的事。」他硬是轉過她的頭,讓她面向自己。「妳強吻了我這個純情男兩次,要對我負責。」

    「我負責海扁你。」快被氣炸的李心黛掄起拳頭往他胸前捶去,仲子御卻不閃躲。這一拳打下時,她還有點破嚇到,怎麼他閃都不閃,萬一打傷了怎麼辦?

    「妳沒腦袋就算了,怎麼連力氣也沒有。」

    沒想到這家伙完全不把她的拳頭當一回事,李心黛這下更火大了,另一只拳頭隨即飛過來,哪知道又被仲子御毫不費力地逮個正著。

    「小功貝,留點力氣整理行李吧!我們要去非洲!」他抓著她的手腕晃啊晃的,好像在炫耀他有多厲害。

    李心黛知道斗不過他,沒好氣地說道︰「好啦!放開我啦!」

    仲子御松開了她的手,給了她一個迷惑人心的微笑。這個「縱欲少爺」微笑時,左頰會有一個淺淺的酒窩,老實說還挺可愛的。可是李心黛可沒就此昏了頭,趁他轉過身時,冷不防再次從背後偷襲,她知道他皮厚,這次用盡全力揮拳出去,打算給他的背部一個難忘的回憶。

    「唉……喲!」怎知哀號的不是仲子御,而是往前撲的她。

    仲子御在李心黛的拳頭快要正中目標時,突然一閃,她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痛……會痛。」李心黛咬著牙碎念道。那家伙可好,站在一旁像看好戲似的,動也不動。

    咦!等等,怎麼身旁的人好像不是那個混蛋,而自己好像也沒跌得那麼慘。

    她壓到了什麼?怎麼好像不是硬邦邦的地板?

    「看我對妳多好,都舍不得妳跌倒。」仲子御的聲音從她下方響起,他倒在地上,而她趴在他身上。

    包慘的是,他們身邊圍著一群議論紛紛的男女。仲子御的朋友們,男的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女的則是滿腔妒火。

    不過躺在地上的仲子御卻不以為意,要不是她火速地從他身上爬起來,他還想伸手抱一抱她呢。

    李心黛羞紅了臉,起身時,還「順便」用力踹了還躺地上的仲子御兩腳。「你很過分耶!」

    「別生氣、別害羞,他們不會怎麼樣的。」

    「你!還說!」

    嘻皮笑臉的仲子御故意讓事情越描越黑,她馬上逃離現場,尷尬地回到房間。

    李心黛一走到房門口,就看見家僕們正在等她。

    「你們做什麼?」

    「李小姐,二少爺交代我們幫您一起打包行李。」

    「不用了,我自己收就好。」李心黛一邊說,一邊進房開始收衣服。

    她拎起衣物就往行李箱里塞,嘴里還不停碎念道︰「好,紐約挖不到秘密、這里找不到證據,我就跟你到非洲,看仲家怎麼非法買賣軍火!」

    老被仲子御惡整的李心黛火冒三丈,縱然她知道在自己心底總有個聲音不斷告訴她,那個「縱欲少爺」對自己的態度相當不一樣,而他的一切也似乎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但她不願正視它,也不願讓期待多年的父親失望,更不想……愛上她不該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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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前往非洲的飛機上,李心黛再次望著朵朵白雲發呆,不同的是,這回仲子御沒有再吵她。

    她怔怔地凝望著一片白雲和機翼底下的藍色大海,而身旁的仲子御則認真地端詳著她。

    「想什麼?」過了許久,他終于開口,用她少見的溫柔語氣。

    仲子御低啞的嗓音帶著濃厚的關心,李心黛一顆漂浮在茫茫雲海中的心,好似找到了依靠,頓時平靜下來。

    她沒有辦法對他說,自己正想著這些日子兩人相處的種種,她知道自己其實過得很快樂,也知道她對他充滿好奇,想要一探他的內心世界。

    她也不能告訴他,她來仲家是要掀他們的底,要回原本屬于李家的東西。

    李心黛靜靜地不說話,仲子御也沒硬逼她回答。

    「過來這里。」他攤開手臂,要李心黛靠著他。不等她反應,他已伸出另一只手,按著她的肩,讓她沒得選擇,只能穩穩地倚在他的肩頭。

    「女人就該舒舒服服地享受男人的寵愛,干嘛愁眉苦臉的。」

    他的話,一般女人都會心動,不過李心黛只是回給他一抹慘笑。「你不懂。」

    「是,李大記者,我不懂,瞧妳把自己說得好像多坎坷,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只有庸人自擾之。」

    「你家一堆『佣人』,你當然不用煩惱,好命的大少爺。」

    「我難得說句人話,成語耶!居然被妳拿來作文章。」

    「你不知道記者最會的就是寫文章?」

    李心黛終于有點笑容了,仲子御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頭。「別再胡思亂想了,妳的腦容量不大,裝太多東西會故障。」

    「比起你,至少我還有顆會運轉的腦袋。」

    「有力氣跟我斗嘴了?那好,我可以再跟妳大戰三百回合。」

    李心黛倚著他,本想回嘴,卻發現自己此時只想懶洋洋地依偎著他,什麼都不想做。其實她明白,仲子御的嘻皮笑臉,只是想讓她放松、再展笑顏。

    「你都沒有煩惱嗎?」

    「我不是說過,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那是你生在那樣富裕的家庭,什麼事都不用操心。」李心黛換了個語氣。

    仲子御猜到她的想法,他明白,她對仲家今日的成就心存不滿,也知道她心中的矛盾,只不過對于這些,他還不急著解釋。

    「如果有一天,妳願意正視自己真正的感情,我會給妳一個無憂自在的生活,只要妳願意。」仲子御緩緩說道,這些話他在心里對自己說過,現在他一字一句說給李心黛听。

    「有時還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一會兒認真、一會兒搗亂。」李心黛倚著他,依舊看向窗外,對他剛剛那些「深情表白」,喃喃地應著。

    「呵呵!對我產生興趣了吧?我是個有深度、有思想的大少爺,就算偶爾要『縱欲』一下,也一定只找妳。」

    「什麼跟什麼,懶得理你。」

    李心黛說不過這個成天不正經的家伙,不過這回,她只是輕輕地回嘴,倚著他寬厚的肩臂,她暫時不想離開。

    飛機降落,李心黛第一次踏上她未知的國度。

    仲子御牽著她的手,自然得理所當然,李心黛就算想抗議,不過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什麼都不知道,本要抽離的手,又沒志氣地放棄掙扎。

    飛機降落在北非的摩洛哥國際機場,不過這個美麗的國度,並不是他們的目的地。李心黛本以為仲子御會在這充滿異國風情的國家好好享受玩樂一番,沒想到他只是帶她短暫地停留了一會,馬上又要啟程。

    「寶貝,我們要去的地方有點落後,這些藥妳先服下,避免被傳染疾病。」仲子御拿了些藥丸放在李心黛的手中。

    她暗忖他的話。非洲落後的地方?應該……就是第三世界的國家吧!她幾乎可以預見報導的標題了──「武裝軍閥擁兵自重,軍火走私販大發利市」。

    仲子御對此趟行程也沒多加解釋,李心黛自顧自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寬闊原始,心中推想著這個答案,應該就像父親說的,大哥仲子璽負責「台面上」的交易,見不得光卻利潤豐厚的軍火走私,應該就是由仲子御負責處理。

    一路上,他們從大車換成小車,顛簸地往陌生的路途前進,李心黛看見放在車後整車的大小行李,忍不住感到疑惑,問道︰「你帶那麼多行李做什麼?」

    不過仲子御不答反問。「給妳的藥都吃了嗎?」

    「吃了。」

    「到了目的地,妳自然就會知道。」

    「這麼神秘,該不會是走私軍火吧!」

    李心黛一路上左思右想,益發覺得怪異,要是仲子御真的要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干嘛帶著她?他沒必要讓一個要寫他們家傳記的記者知道這些啊!難道是他對自己深信不疑?相信這些事她不會說出去?

    「心黛……」他低沉的嗓音響起。「我會慢慢讓妳了解我的所有事,也希望妳能接受,此趟行程有些風險,不過我會盡全力保護妳。」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在我心里,妳是一個特別的女人,這就是我帶妳來這里的原因。」

    仲子御的話,一字字隨風吹進李心黛的耳里,她的雙眼迷蒙,瞇成一條線,不知道是風沙還是什麼,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那句「特別的女人」是什麼意思?他說會讓自己明白所有的事情,包括軍火走私?李心黛仍滿腹疑惑,直到車子停妥,她看見仲子御開始卸下一件件行李。

    「你是把家當都帶來了嗎?要在這兒好好享受一個充滿原始氣息的假期嗎?」

    她下車後舉目四望,這里看起來像是個小村落,成排的小屋,幾乎都是就地的木材或稻草搭建而成,而她身後有一間「稍微象樣」的小屋,是用簡單的鐵皮搭建的,她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便看見仲子御把大包小更的行李往鐵皮屋里搬。

    「要幫忙嗎?」她問道。

    「不用,這種事我做就好,妳快到里頭休息、喝點水。」仲子御的雙手沒有停止動作,但卻用相當溫柔的語氣對李心黛說道︰「一路顛簸,妳應該累壞了吧!」

    「還好。」李心黛默默想著,要是能讓她在這里挖到大新聞,這一點風沙算什麼。此時她突然听見屋里有人喊著仲子御的英文名字。

    「杰佛森,你來了?」

    「是啊!你們好嗎?」仲子御一面搬進最後一件行李,一面跟對方打招呼。

    「東西都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

    仲子御緩步走進屋里,李心黛跟在他身後,她看見兩名彪形大漢隨即到屋外站崗,屋里頭也開始忙了起來。

    她在心中暗自盤算著︰[看這樣子,他們說的「東西」,好像現在就要開始交易了,我得……]

    她悄悄從懷中拿出一支筆,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這是具有攝錄功能的偽裝筆,外觀做成一般鋼筆的模樣,其實暗藏玄機。由于方便偽裝攜帶,她從第一次參加仲家派對就把它帶在身邊,無往不利。

    李心黛調整了一下筆頭,讓鏡頭能對準那些行李,準備暗中錄下她期待已久的這一刻。

    大家將行李排列整齊,開始小心翼翼地拆封,當李心黛看見第一個行李被打開時,心跳因興奮而加快,好不容易擠到人群中,探頭望去……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2:53

第六章

    李心黛著實愣住了!她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會是這些東西。

    「有沒有筆啊?我記錄一下帶來的東西。」一旁有人喊道。

    「有啊!我來!」站在她身旁的仲子御,此時大聲應著,而且……他想也不想,竟伸手迅速地把她胸前口袋的「筆」抽起來,快得她完全來不及阻止。

    「喂!那是我的筆!」李心黛終于回神了!這下還得了!

    「借一下不會怎麼樣吧!這麼緊張!」

    「不、不……那個不行。」

    「心黛小功貝,妳是不是熱壞了?怎麼嘴唇發白?」

    非洲的天氣是很熱,但是李心黛現在的心可是涼了半截。「我……我有其他的筆,我借你別的……」

    她這下可慌了,她完全沒料到仲子御竟會趁機「偷拿」她的秘密武器,她慌亂地翻起隨身包包想找其他的筆代替,沒想到他卻突地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寶貝,不要找了,我就要它。」

    「為……什麼?!」她看見他竟然……

    仲子御拉著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宛如轟天雷的答案。「它的功能很好啊!除了寫字,還能錄音照相呢!來,我們合照一張!」

    李心黛踉蹌地被他拉到身邊,這些話雖然都是在她耳邊說,其他人听不到,但一字一句都狠狠沖進她的心窩。

    接著,仲子御一個使勁,再次拉近和她的距離,然後把筆高舉在兩人面前,輕按了一下筆蓋,甚至……還對著「鏡頭」笑了一下。

    「我們都沒有合照耶!」仲子御一笑,那個淺淺的酒窩又浮現了。

    李心黛頓時全身發冷,不只嘴唇,現在她整張臉都失去血色。

    顯然這支筆的功能他一清二楚,那麼他……對自己的行徑,難道也像這支筆一樣,早就看透了?

    李心黛刷白的面容和顫抖不已的雙手,引起旁人的注意。

    「杰佛森,你的朋友好像不太舒服,怎麼了嗎?」

    「她沒事,有些疲累而已。」仲子御放下了筆。

    「真的嗎?不會是染上什麼病干?這里環境不太好,要多注意。」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仲子御笑著說道︰「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李心黛听著他們的對話,張著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他工作人員一一將行李拆開,他們叫仲子御「doctorChung」。

    這位「仲醫生」幫她倒了杯水,還拉了張椅子讓她坐下。

    李心黛就像個小木偶,端著水,乖乖依照指示坐下,因為她已經不能思考了。

    餅了好一會,李心黛還是呆坐在椅子上。

    行李箱里全都是些藥品和器材,這些醫療物品被整齊地排列在小屋內,恰巧與她紊亂的心情成反比。

    不久,屋外開始涌入一群又一群的當地居民,黝黑的身軀有著一樣的特質,都瘦得只剩皮包骨,屋里的志工趕忙引導大家排隊,屋外的站崗保全也緊盯著四方。

    「我帶來了很多UR39藥丸,可以抑制最近的傳染病。」仲子御又接著問道︰「最近治安是不是又惡化了?」

    「是啊!」一位志工說著。「反叛軍隊又拿到很多軍火武器,打算推翻現在的政權,前幾天听說有其他國家的傳教士被綁架。」

    另一位志工續道︰「難民也越來越多,我們的醫療物資相當匱乏。」

    李心黛覺得自己應該懂了,這些人是國際人道救援團隊,而她的「縱欲少爺」則是其中一員。

    仲子御說道︰「今天我先帶一些重要的藥品過來,其余的我已經向藥廠訂購生產,相信過不了多久,就可以順利運送到這兒。」

    聞言,李心黛無力的身軀,頓時靠向椅背。

    所以仲子御是來替這些非洲難民義診的?不是來做什麼軍火交易的?所以他不只是會替動物看病,還是位會到非洲義診的醫生?還有,他是否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的身分?

    太多復雜的思緒沖擊著她,她握著水杯一動也不動,看見門口已經就定位的仲子御,披上一件白色外袍,拿著听診器開始為排隊的居民看診。

    從日出到日落,從酷熱到涼風,李心黛愣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

    門口排著一個個等候看病的貧民,他們縱然衣著破爛、生活困頓,但對這些志工人員卻仍展現出最燦爛的笑容,李心黛看見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矯情,只有最原始天真的笑靨,每一位志工也專心盡力地工作著,這里,似乎只有自己最有私心。

    仲子御一刻也沒閑著,認真地幫病人檢查、拿藥,語言不通就比手畫腳,額上的汗滴滑落胸口,李心黛望著他從不提及的另一面,心中五味雜陳。

    直到夕陽的最後一道光線消失,人群才紛紛散去,仲子御清點藥品,和其他志工討論著。

    就算經歷一整天的辛勞,也不見他面露疲態,李心黛心中很不好受,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該怎麼啟口。

    「心黛,在發什麼呆?」

    「沒……沒有。」

    「那走吧!我們休息了。」仲子御拉起她,拿著兩人的行李,發動車子。

    李心黛這時更羞愧了,一路上他什麼也沒說,她也不敢多問。

    車子開了許久,兩旁的景色也稍稍有些不同,這里好像是一個城鎮,車子停在一間簡易的旅館前。

    「這里是他們的首都,比較熱鬧,環境也好一點。今晚我們先在這里過夜,有不習慣的地方,妳先忍耐點。」仲子御一邊說、一邊幫她提起行李。「不過治安一樣不好,妳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

    李心黛跟在他身後,一進房間,她便發現,這里已是最好的旅館。

    「跟我睡一間,我好照顧妳。」仲子御也不管她答不答應,已徑自將手中的行李全放下。「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去另一個村落。妳放心,晚上我不會對妳怎樣的。」

    「不是啦!」

    「那妳干嘛坐立不安?」

    「我……」李心黛的確有些躊躇,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仲子御將她的不安盡收眼底,等行李整理好後,他拉了張椅子,柔聲說道︰「來,坐在我身邊。」

    李心黛看見仲子御也坐了下來,脫下外套,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外套下,附有兩個槍套,李心黛又看見他從口袋里,拿出一盒小雪茄。

    點燃了雪茄,仲子御輕輕吐著煙圈,李心黛向來最討厭煙味,不過此刻的他,卻讓她有片刻失神。

    她說不出來為何飄散的煙霧中,他的臉龐竟會如此動人。

    結束一天行程的仲子御,顯然在這個時候才能放松、喘口氣,他那深遠的眼神牽動著她的心,他的目光好幽遠,似乎正想著明天該到哪里、該做些什麼,皎潔的月色灑進窗內,李心黛的心,也隨著晚風飄得好遠。

    「生在仲家,不是我能選擇的。」兩人沉默了許久,仲子御才用低沉的嗓音劃破寧靜。「他們生產會傷人的武器,所以我學醫,想要救人。」

    他吸了一口雪茄,雪茄頭閃著紅光。簡單的幾句話,彷佛才是從他心底最深處竄出的深刻情緒。

    李心黛不知道他藏了多久,只知道他不會隨時掛在嘴上。

    「我很快便從醫學院畢業,但也很快就離開醫院。」

    「為什麼?」她不懂仲子御說的「很快畢業」是什麼意思,但對于很快不再當醫生感到疑惑。

    「現行的醫療體系,救不了真正該救的人,醫師袍下其實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丑陋,就跟這世界一樣。妳是當記者的,應該知道的比我還多。」

    「我……」聞言,李心黛頓時語塞。他到現在,還認為自己只是一名單純的記者嗎?她的一顆心始終懸著,空氣中飄蕩的除了煙圈,還有她不安的心。

    「今天早上的事妳別介意,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我知道妳們記者都需要攝錄配備,有這種筆也是正常的。」

    李心黛一听,一邊用力點著頭,一邊心虛地說道︰「可是……你怎麼會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筆……」她的聲音細如蚊蚋。如果他真這樣想,是最好不過了。

    「呵呵!我知道是因為……」仲子御故弄玄虛地頓了一下。「改天再告訴妳,小功貝,該洗澡睡覺!」

    仲子御又恢復了往日不羈的語氣,但此刻的李心黛,竟覺得他帶了份與眾不同的瀟灑。

    原來他不是個只會享樂的大少爺,而是願意跑到非洲這種窮鄉僻壤為難民免費看診的「好心人」,生在仲家這種一揮手就有萬貫家財可供揮霍的家庭,他大可留在美國享樂,過他舒服的生活,他卻誰也不提,獨自一人跑來這兒,住在這間連牆角都會鑽出蟑螂的小旅館。

    反觀自己呢?就算自己是個記者好了,她有做過了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嗎?當年在警校,她不也滿懷抱負要為社會盡點力,結果現在呢?

    浴室里水霧彌漫,她一邊沖洗,一邊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仲子御拿著那支筆時,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打算拆穿她?

    她真的好慚愧,進入父親的報社後,她本也要以筆桿揭發世界的不公平,但是她做過什麼嗎?每天打扮得光鮮亮麗,好像自己是站在社會的頂端,但這和仲子御口中「白袍下的虛偽」又有什麼不同?她徒有記者虛名,每天看著自家報社幾十萬份的報紙印刷出版,里頭有哪一件,是像他為世界盡力盡心的新聞?

    包甚者,仲子御對她的行為一點也不以為意,不管別人怎麼誤會他,李心黛今天才明白,他是真的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怎麼為那些貧病交集的居民看病、揮汗聯系著藥廠該如何送藥,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事,他活出了自己,他的世界著實令人動容。

    洗好澡,走出浴室,李心黛看見床鋪已經鋪好。

    「洗好?快睡吧!」仲子御拎著自己的換洗衣物走進浴室,經過她身旁時,拿下身上的其中一把槍。

    「這個妳留著防身。」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對她說道︰「妳的槍法不錯,記得我跟妳說過的話,就可以更進步。」

    「子御……」

    仲子御看著她凝重的表情,給了她一個可愛的微笑。「小功貝,妳剛剛喊我什麼啊?」

    李心黛的心跳,因為他的問題而漏了一拍。她剛剛喊他的名字?!什麼時候,自己不再連名帶姓的叫他?不再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外號?

    「不要再想東想西了,跟我在一起,就是要快樂,快睡吧!」他在進浴室前,留下這句話。

    李心黛躺在仲子御鋪好的床鋪上,洗好澡的他則躺在她的身邊。

    他應該是真的累壞了,很快就睡著了,非洲天氣炎熱,仲子御沒穿上衣,但除此之外,他並沒有對她做出任何「不安分」的舉動。

    李心黛拿開原本隔在兩人中間的枕頭,這是仲子御剛剛開玩笑放著說要讓她「防**」用的。現在她知道,躺在她身邊的,不是個「**」。

    她開始能體會,他總是用心逗自己開心、也全心保護著她,即便她之前「誤會」他,把一大堆「無腦」、「縱欲」等外號加諸在他身上,他也不在乎,沒對自己生過氣。這樣的仲子御,比起那些外表道貌岸然,內心卻虛偽不已的偽君子,真摯得令人感動。

    異鄉的深夜,李心黛听著遠方傳來的蟲鳴,仲子御赤luo的上身,多了她縴細的柔荑。她屏著氣,縴臂輕輕環著他,寧靜的夜,她更清楚地听見自己的心跳。

    她只覺得自己整只手都在發燙,抿著唇卻克制不住微紅的臉龐,她努力輕輕呼吸不吵醒他,不過怦怦跳著的心髒,卻不怎麼配合。

    「仲子御,大、壞、蛋……」她不敢大喊出聲,只是微微將嘴角彎起,極輕聲地嗔道,嬌臉上帶著無盡笑意。

    窗外一閃一閃的星光相當明亮,李心黛帶著微笑,甜甜地入夢,仲子御愛整她也好,是在替她掩飾也罷,今晚就將一切暫時拋下,在這個夜里,她只想偷偷地抱著他,就算只有一下下也好,她知道自己今晚會有一個甜甜的夢。

    李心黛嘴角彎成甜美的弧形,徐徐進入夢鄉。

    此時,她以為已經睡著的仲子御,卻悄悄睜開眼。他對著床頭,帶著笑眨了一下眼楮。

    棒天一早,李心黛在一陣煎蛋和吐司的香味中醒來。

    「昨晚睡得不錯吧!」仲子御端著早餐站在床邊問道。

    李心黛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她覺得這個家伙笑得好邪惡。

    「整夜提心吊膽,擔心身邊的那只**,哪睡得好!」

    「先吃早餐,有力氣再罵,再說,這麼帥的**很少見,屬稀有品種,要好好愛護。」

    她看見厚臉皮的仲子御已經穿戴整齊,顯然比她早起很多。

    「那大帥狼,這麼早就起來?」

    「是啊!今天……」鈴!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仲子御接起電話後與對方商討了許久,才掛上電話。

    「心黛,我們今天要去更遠的地方,我擔心那里治安和環境更不好,妳今天就留在旅館好了。」他頓了一下,又再繼續說道︰「妳別亂跑,今天行程一結束我就會回來,明天我再帶妳到其他地方,好不好?」

    仲子御的口吻顯然帶著深厚的關心和擔憂,李心黛正要答話,見他又接起另一通電話,她了解到這趟非洲之行,他應該相當忙碌,肩負著很多責任。

    「好,你去忙,我會照顧自己。」

    「答應我不要離開旅館。」仲子御認真地叮嚀著。

    「知道了。」李心黛從他的雙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罷了,不跟他斗嘴,至少他的眸光讓她的心微微悸動,她听話地點點頭,看著他離去。

    不久,換成她的手機響起。

    「心黛,是我。」

    「爸,我在非洲。」

    「前幾天打給妳都不通,怎麼回事?」

    「我之前在比較偏僻的地方,手機沒有訊號。」

    「偏僻的地方?所以妳已經發現仲家如何走私軍火?!」父親的聲音帶著無比興奮,顯然希望心黛給他他想要的答案。

    不過她卻讓他失望了。「沒有,爸,他不是來走私的,而是來幫助難民的。」

    「妳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手機的收訊依然很不好,李心黛卻已無心解釋,因為她不斷听到父親在電話那頭說道︰「爸爸的報紙就等著妳的新聞,快給我仲家見不得人的秘辛,我幫妳放在頭條,到時妳一定可以一夕成名,爸爸也能報一箭之仇。」

    李心黛心煩意亂,最後用一句「我听不清楚了,改天再說。」便掛斷電話,頓時她一顆心變得異常沉重。

    案親現在已經是是影響甚大的平面媒體大亨,為何他還不滿足?現在的他,生活闊綽、要什麼有什麼,為什麼總還要想著報仇?為何忘不了那麼久以前的事?

    如果父親肯利用他的影響力,多報導一些正面新聞,像仲子御這樣默默行善的行為或許就不再這麼勢單力薄,他們的義診團隊也可以得到更多資源。

    李心黛知道她無法在電話中立即改變父親的想法,也知道他對仲家的積怨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分鐘內消失。所以她決定,既然改變不了他,就從改變自己做起吧!

    既然現在她的身分是記者,除了「挖秘辛」之外,她應該可以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仲子御可以什麼名利都不要,放下少爺的身段到如此貧亂的地方默默行醫,她身為大報社的記者,難道就不能做一些可以媲美的事嗎?

    一思及此,李心黛開始整理衣物,她打算不讓這趟非洲之行白白浪費,她可以多報導一些當地的情況以及醫療團隊的義行,如果能夠引起共鳴,便可以凝聚更多的力量。

    「這樣當記者才有意義。」她鼓勵自己。隨即拎著她帶來的相機和筆記本,踏出了房門,她打算先在附近走走看看,記錄一下首都的面貌,之後再跟仲子御到其他鄉間采訪,並記錄他們義診的過程。

    她沒忘記仲子御交代過的話,所以她把手槍小心地收進包包里,她不打算走遠,心忖也不會發生什麼危險。

    只是之後發生的事情,卻讓她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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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心黛背著相機,用照片記錄著陌生國度不一樣的風情。

    首都比昨天去的偏遠鄉村熱鬧許多,攤販賣著很多她沒見過的東西,然而沿路仍有許多衣衫襤褸的乞丐,他們空洞無助的大眼,驅使她不知不覺越走越遠。

    不一樣的風俗民情、沒見過的建築街景,讓李心黛不停按下快門,也沒有發現身後已經有人在注意著她。

    她走到一座看起來較為宏偉的建築前面,這是她在這里見到稍具規模的房子,頗有當地特色,她「喀嚓」一聲按下快門。

    怎料,一陣她听不懂的話語從身後響起,她警覺地回頭,卻倒退了好幾步。

    數個高大的黑影瞬間籠罩著她,李心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是那些目露凶光的面孔已經讓她退無可退,當著大街,她疾聲呼叫,不過沒有人回應她,她的隨身物品全都被這些人搶走,她使勁全力按住皮包,想要把槍拿出來,不過雙手很快就被扣到身後,無法動彈。

    「啊!」李心黛痛得大喊,拼命掙扎卻沒有用,她的發絲散亂,狼狽地被強行帶走,街上的人清楚目睹這一幕,卻沒有人敢阻止,這些武裝配備的人,早已讓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她一個外國面孔在街上隨意走動拍照,必定引起側目,這樣的結果沒人感到意外,只有單純的她不了解,徒留滿地凌亂的物品,人已消失在街道盡頭。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3:08

第七章

    「心黛!妳在哪?」仲子御面對著空蕩蕩的旅館房間大喊,沒人回應。「別躲了,快出來,這樣不好玩。」

    他的語氣變得不安,不過仍力圖鎮定。「好啦!我是大**!無腦的大**回來了,妳還不趕快出來扁我?」

    房里依然只有仲子御的聲音,他連忙掏出手機,按下李心黛的電話號碼。

    沒人接的嘟嘟聲听得他心煩意亂,他焦躁地蓋上手機,披上外套便往外走去。

    旅社櫃台前,仲子御找來翻譯詢問李心黛的去向。

    「杰佛森,他們說她一個人背著包包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

    「什麼?怎麼沒有阻止她……」仲子御先是沖動地大吼,隨即發現自己失態,馬上道歉。「對不起,抱歉。」

    和他一起來非洲的團員們已經聚集在旅社,連忙出言安慰道︰「杰佛森,你先別急,說不定李小姐只是四處走走,很快就會回來。」

    「已經這麼晚了,她……」仲子御閉上眼楮,「一定出事了。」

    「杰佛森,這樣好了,我們分頭去找。」

    「不好,現在政局不穩,我們要是分散行動,會更危險。」仲子御十指都快陷在掌心里,不想再說下去。他擔心她,卻又不願大伙為此冒險。

    「那我們聯絡一下當地警察,看看有沒有……」

    就在同伴聯系警方時,仲子御的手機急促地響起,他用最快的速度接起,因為顯示的是李心黛的電話號碼。

    「喂?心黛?是心黛嗎?妳在哪?」仲子御臉上出現少見的緊繃神情,然而手機里的回應卻讓他頓時垮下了臉。

    「會說英語嗎?」對方的口音極重。

    仲子御已有心里準備,深吸了一口氣後,平靜地回道︰「你是誰?為什麼會有這支手機?你要做什麼?」

    「先問問你朋友做了什麼好事。」

    手機換讓另一個人听,仲子御此時听見他最掛念的聲音。

    「子御!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他們抓來,怎麼辦?對不起我……」

    李心黛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拿走,再一次傳來對方冷絕的口氣。「她說她是記者,你是她的朋友嗎?」

    「是。」仲子御的聲音壓低幾分,他知道對方若不是要錢,就是要藉此談判。

    「記者是你們自己說的,我們怎麼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相機都拍到了什麼?」

    「你們是誰,打算要什麼?」

    「基利政權,我們要政府釋放我們的同伴,她會是我們最佳的談判條件。」

    「我們不打算介入貴國政治,只是來賑災的。」

    基利政權是當地的反叛政權,不滿政府當局,自組民兵欲奪權,仲子御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李心黛成了他們的外國人質,將被要脅交換他們被捕的同伙,他用盡力氣,努力維持自己的理智。

    「事情恐怕不是你能決定的。」對方似乎打算掛上電話。

    「等等!我可以用贖金換回她,金錢可以讓你們做更多事。」仲子御額上的汗已滴下,他不要她受到絲毫傷害,極力爭取各種可能。

    「我手上的鑽石比你們的鈔票還值錢,我要贖金做什麼?」

    「那麼換我當人質,你放了她。」仲子御馬上接著說出他腦海中盤算的第二個備案,即便他現在幾乎已經無法思考。「我的體力比較好,不容易生病,你們可以有更多時間和籌碼跟政府談判。」

    仲子御此話一出,同伴立即按著他的肩,示意他不要沖動,不過他不理會。

    「女人比較好控制,你不要再唆了,否則就等著替你朋友……」

    「等等!好!我有個比鑽石更有用的東西,相信你會有興趣。」

    「你最好說一個能讓我感興趣的,你已經浪費我們很多時間了。」

    仲子御雙眼頓時變得冷冽,口中逸出一個英文單字。「Weapon。」

    「武器?你是什麼來頭?」

    「我有辦法弄到你要的任何武器,只要你放了她。」

    「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是美國A.M.R集團的第二繼承人。」

    仲子御此話一出,不但電話那頭的聲音倏地停頓,身旁眾人也面面相覷。

    他從來不提自己出身于美國知名的軍火世家,大家都不曉得仲子御竟不只是一位醫生,而是有著如此不凡的家世。

    基利反叛軍顯然在電話那頭討論起來,仲子御知道他們可能不相信,對著電話又說道︰「我可以把護照影本傳真給你們,你可以上網核對我的資料,便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屆時你們要武器、或者要我當人質都行,只要放了她就好。」

    「她是你的誰,對你這麼重要?」

    「她身體有病,必須定時注射胰島素,否則病發便會很危險。」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終于開口說道︰「好,先把你的護照傳來確認身分。」

    仲子御掛上了電話,緊握著手上的紙,冷冷地說道︰「這是他們的傳真號碼,我們可以從這個線索找出他們的藏身之處。」

    「李小姐的身體真的有病嗎?」

    「我刻意這麼說,是想增加他們交換心黛的機會,受傷或病重的人質,對挾持者而言是個負擔。」

    「杰佛森,你真的是……A.M.R集團的第二繼承人?」

    「我是。」

    「所以你要用武器交換李小姐?」

    仲子御濃眉緊鎖,神色凝重,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不,那樣只會讓更多人平白受害。」

    「杰佛森,當地政府會願意交換人質嗎?」

    「不會。」他低沉地說道︰「他們要求釋放的,必定是被囚的基利政權重要干部,當地政府不會願意交換人質。他們會先談判,但那只是當地政府平息國際輿論的手段,他們最後仍會決定發動軍事營救,屆時心黛的處境就更加危險。」

    仲子御的語氣異常沉重,雙眼垂下,但隨後又堅定地宣示道。「所以在此之前,我要救出心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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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鐵皮屋里,李心黛彷徨無助,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眼楮被蒙著,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周圍的人用她听不懂的語言交談著,她害怕得不禁全身顫抖,她不知道自己只是照了幾張相片,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李心黛用力地扭動雙手,卻無濟于事,掙扎之中,突然發現雙腳上的繩子被松開,她倏地被人拉起。

    「過去!」有人從背後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不要傷害她,任何你要的東西,我給。」

    基利組織答應以仲子御交換當作人質,並且要求大批軍火一星期內運送到此。仲子御依言到了指定的地方,雙手立即被反綁,套著眼罩被帶到此。

    李心黛不知道仲子御跟這些人談了什麼條件,也不知道他是來交換自己,而基利組織的人也不曉得,他已經聯絡當地政權,用傳真機號碼查出了他們所在地。

    他打算先換出心黛,等確定她安全時,再由包圍在外的政府軍隊再一擁而上,至于軍火,他根本沒有打算運過來,他踏著步伐,一步步走進屋內。

    他听見心黛的腳步移至門口,他不掙扎也不抵抗,讓這些人將他綁在椅子上。

    李心黛什麼都不曉得、也看不見,她被推著向前,急忙轉頭問道︰「子御,你在嗎?你要做什麼?」

    「心黛!不要說話,照他們的意思做就好!」

    仲子御連忙阻止她,但為時已晚,李心黛被警告性地踹了好幾下。

    「Stop!」仲子御听見她疼痛的嗚咽聲,心如刀割,不過他不能輕舉妄動,一定要讓她先平安地踏出這間屋子,他強壓下心頭沖動,戴著眼罩的帥氣臉龐,頓時因憤怒而糾結著。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壓抑自己的怒氣,听著心黛的腳步,她已經快要走出門外。

    不過就在此時,屋頂上發出了一點聲響,接著有一小塊碎石掉落。

    糟了!仲子御在第一時間,將藏在手中的小刀滑出掌心。

    整間屋子其實已經被政府軍隊包圍,他們答應仲子御交換出李心黛後,再一舉進攻,他並不想要介入他們的內戰紛爭,只想要她平安無事。

    然而他已經听見李心黛的腳步被迫停止,情況不妙,顯然基利組織已經發現不對勁,但現在兩人都還在屋內。

    仲子御緊握住預藏的小刀,火速地割斷縛著雙手的麻繩,他听見屋內有人大喊著,他整顆心全系在還沒踏出門的李心黛身上。

    隨即,一陣震耳欲聾的槍聲掃射屋頂,此刻仲子御只听見李心黛的驚呼聲夾雜在其中。

    情況失去控制,仲子御松開的手火速扯下眼罩,一睜開眼就先搜尋她的身影。

    李心黛被狠狠壓在門旁牆邊,四周流彈亂竄。

    雙方的人已經開打,仲子御知道兩人的情況相當危急。

    李心黛什麼都看不見,只听見槍聲四起,雖然力圖鎮定,但整個人已不自覺地在發抖。

    [心、黛……]他在心底呼喚著,忙低下身,想用刀片割開雙腳上的麻繩。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尤其基利組織很有可能誤會心黛和他是假扮混入的人質,他要趁兩方激戰之時,松開自己並救出她。

    李心黛瑟縮在牆角,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她知道此刻自己不可以再輕舉妄動,她不再大聲嚷嚷,雙手在身後努力絞扭,本欲掙開麻繩,但卻摸到了地上的碎片。

    李心黛順勢握住了碎片,割斷麻繩,拉下眼罩後的第一眼,就看見緊緊盯著她的仲子御。

    剎那間,兩人四目交會,李心黛明白他火燙的目光中,藏著多少情意。

    不過,仲子御看見的,卻是李心黛身旁致命的危險。

    她身旁的人,目露凶光,正舉著槍對著掙開繩子的她……

    震耳的槍聲失控地往李心黛所在的方向射去,她掙扎地滾動身體找掩護,卻在此時瞥見一個閃亮的刀片,騰空劃破而來,不偏不倚地刺中她身旁手握槍枝的人。

    血滴灑在地上,那人疼得失了準頭,她得以趁機找到掩蔽,不過解救她的仲子御,卻失去手中唯一的利器,腳上的麻繩也還來不及松開。

    不過仲子御反應很快,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下一個目標,馬上將身體倒在地上,連人帶椅滾動身軀,想躲到角落。

    不過就算仲子御滾得再快,帶著椅子也很難閃過四處掃射的流彈,李心黛躲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見他有多吃力、多困難地找掩蔽。

    他是為了救自己才會身陷危險,李心黛難過、愧疚又自責,看見仲子御的衣服已經破流彈劃破,甚且滲著血絲,她的眼淚不自覺溢出眼眶。

    仲子御望著他,知道她想做什麼,用中文向她大喊。「笨蛋!現在快出去!」

    「可是……」

    「沒有可是,出去!」他好不容易讓她走到門邊,就只差一步,這笨蛋要是現在再跑回來,就會前功盡棄。

    仲子御的狂喊,卻更將自己陷入危機,好幾雙眼楮轉頭盯著他,激戰中,基利組織的人將槍頭對準他,欲解決他這個假人質。

    李心黛此刻再也管不著現在是什麼情況,她身邊突地倒下一個被打傷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搶下他手中的槍,再用力用槍托把那個人敲暈。

    力道之大,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而仲子御更是看得心驚膽跳。

    「妳在做什麼!危險!」

    「你拿著!」李心黛想也不想,用力一推,便將槍滑向仲子御。

    仲子御見狀,也只能伸手接住,火速把自己腳下的繩子打散。

    「妳不要命了是不是?」他氣得大喊。「還不快走?」

    「我不要!」

    「這時候妳還要跟我吵!」

    「後面!」李心黛又是一聲大喊,仲子御忙將頭縮回,閃過一顆要命的子彈。

    「好,我不亂跑,我在這兒等你,你趕快找機會過來!」李心黛死也不肯獨自離去,「咚」一聲,她身邊又倒下一個中彈的人,她隨即搶下他的槍。

    她拿著槍對著仲子御晃啊晃的,告訴他自己已經有武器可以防身。

    仲子御被她的行為給氣炸了。「給、我、躲好!」他咬牙切齒地小聲說著,以免再引殺機,用力努著嘴形要讓她明白。

    好在這個笨蛋已經彎下身找掩護,仲子御一翻身,拿著槍觀看找時機。

    他知道這可不是在玩漆彈游戲,一不小心中的是要命的子彈而不是油漆,雙方人馬激烈開打,他小心翼翼地移動步伐,不敢分神也不能踏錯一步。

    砰!陡然他一出手,打中一個正拿著槍對著他的人。

    砰!又是一槍,他身後的人也跟著倒下。

    李心黛驚懾地看著仲子御,他身形敏捷、雙眼凜冽,鎮定地閃過一次又一次的危難,連她自己也沒發覺,她眼眶的淚已潛然落下。

    仲子御一步步小心地接近她,她的心也為此懸宕不已。

    這種混戰的場面,李心黛是第一次見到,她躲在門邊的牆角,緊緊盯著仲子御,赫然她看見他身後有人快速地接近他,而他沒有發覺……

    李心黛情急之下,舉起槍,瞄準兩人。

    此刻她腦海中閃過仲子御曾對她說過的話︰[射擊時,手要平穩,動作要快。]她知道此時絕對不能出錯,屏住了呼吸,她讓雙眼只專注于前方。

    剎那間,她腦海中也閃過了好多過往的種種,這一槍要是打不穩,喪命的恐怕不是別人,而是這個她驚覺自己好像還有好多話沒有告訴他的仲子御。

    就在這急迫的半秒間,李心黛要讓幸運之神站在她這邊,她要自己心無旁騖,只想著仲子御告訴她的方法。

    她穩穩地用雙手握住槍,當仲子御驚見竟有一根槍管對著自己時,嚇了好大一跳。「妳做什麼?心黛……」

    砰!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心黛便斷然扣下扳機。

    「什麼?」仲子御嚇了好大一跳,本能地往旁邊一閃。

    怎料……李心黛雖正中目標,不過子彈也劃過仲子御的肩頭。

    身後的人應聲倒下,仲子御的手臂也馬上滲出絲絲鮮血,他忍著痛、低下身,翻了兩圈,順利到達門邊。

    他臭著一張臉,瞪了李心黛一眼,她也毫不客氣地回瞪他。

    他有沒有搞清楚,要不是自己精準的槍法,搞不好他小命早就丟了,李心黛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仲子御用另一只胳臂,連拖帶拉地「押」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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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館內,仲子御和李心黛迅速地收拾行李,要搭最快的一班飛機離開,詭異的氛圍籠罩著兩個人。

    「誰準妳亂跑?」仲子御終于沉不住氣、破口大罵。

    「我真的沒有做什麼,就在附近走走而已。」

    「還不認錯?」

    「你那麼凶做什麼,我又不是故意打傷你的,我怎麼知道你會突然低下頭。」

    「還說?我生氣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妳……算了!」仲子御火大極了,用力地把東西摔入行李箱里。

    李心黛的心,隨著他的動作一陣狂跳。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脾氣變得這麼大,雖然自己不對在先,但誰會料到不過是想做個采訪,竟會莫名其妙卷入恐怖事件。「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大記者,妳知不知道,妳差點把自己送上國際新聞頭條。」

    「那我跟你說對不起就是了嘛!」

    仲子御不滿地睨了她一眼。「不甘不願的道歉,不必。」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都道歉了,而且我們兩人也都安全回來了,沒必要再發這麼大的脾氣了吧!」

    「我的脾氣就這麼大,李心黛小姐,妳給我听清楚,從現在開始到機場,沒有我的允許,妳不準離開我的視線、不準單獨行動!听見沒?!」

    「你當我是犯人啊!」李心黛抗議著。

    此刻仲子御用沒綁著紗布的另一只大手,倏地惡狠狠地握住她的後頸。

    「听見沒?!」仲子御用罕見的凶狠語氣大聲吼著,剎那間李心黛嚇傻了。

    「听見了……很痛,放開我好不好……」她像一只被掐住的小貓,小聲地哀號著,因為她沒見過這麼恐怖的仲子御,就像一頭抓了狂的獅子。

    「重復一遍我剛剛說的話!」

    李心黛知道她的縱欲大少爺已經變成一頭失控的獅子,張著血盆大口逼著她就範,她沒有別的辦法,只有一個字一個字把他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仲子御在她說完後,惡狠狠地撂下話。「好好遵守,不然我保證妳完蛋!」

    「你不要那麼凶好不好,我也不是故意打傷你,也答應你不再亂跑了……」

    仲子御站在房門前,回過頭,用嚴厲的語氣和冷酷的表情說道︰

    「李、心、黛!我不會因為我的傷生氣,妳應該知道,我到底在氣什麼!」

    他目光如炬地瞅著她,好似想一口氣把心里的話全部說出來,他頓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妳到底知不知道,在我心里,妳……」

    鈴!鈴!仲子御有些無奈又余氣未消,火大地接起電話,一邊瞪著李心黛,一邊說道︰「好,知道了,我們馬上到。」

    電話那端告訴仲子御飛機的時間,他說完又重重地掛上電話,剛才沒說完的話順勢作罷,一把拉起李心黛就往門外走。

    飛往美國的飛機上,詭譎的氣氛一樣籠罩兩人。

    仲子御鐵青著一張臉,看著窗外的景色,一句話也不說,李心黛吞著口水,想要辯駁卻又不知怎麼開口,這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爆發的獅子,讓她最後還是把話跟著口水一起咽下,就這樣坐立不安地飛回美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3:21

第八章

    「唉喲!杰佛森,怎麼受傷了?」

    李心黛下飛機後迎接她的第一個聲音,是一個不知名女人的尖叫。

    來者不知道是何人,不過這話擺明是針對她,這女人眼神中清楚寫著︰怎麼搞的,妳憑什麼跟他出去?!

    仲子御沒有答話,更沒提他們遇上什麼事,但讓李心黛怒火中燒的,是他竟然沒有拒絕這個女人的殷勤,更甚者,來「接機」的還不只一個女人。

    此起彼落的甜膩問候聲包圍著仲子御,李心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讓這些人把她擠到一邊去。

    「狗改不了吃……」她正想開罵,就看見仲子覲走過來,只好閉上嘴。

    「你們回來了?」仲子覲問隨口問道。

    李心黛瞧著他,他跟仲子御還真不一樣。她在爸爸的報社里,接觸過很多大明星,仲子覲就像那些偶像節目里的「美型男」!不過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讓她心神不寧。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二哥會受傷?」

    李心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敢說。這下好了,這件事不會沒完沒了吧!仲家該不會因為他們皮肉貴如金的少爺受了傷,然後開始對地展開調查,最後發現她接近仲家少爺竟是為了……她嘆了一口氣晃了晃腦袋,想要甩掉這些胡思亂想。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以二哥的身手,不可能輕易被打傷,他在電話里說得不清不楚,現在回來了,總該好好解釋一下吧!」

    仲子覲出乎意料的嚴厲口氣嚇壞了李心黛。完蛋了!事情該不會真的像她所想的這樣吧!她本能地退了一步,卻撞上了一個壯健的胸膛。

    「子覲,你嚇壞我的小功貝了。」

    仲子御適時出現,擋住了李心黛搖晃的步伐,也擋掉弟弟的盤問。這樣吊兒郎當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一點也不意外,不過,只有她分辨得出來,他今天的語調和以往不同,低沉了些。

    仲子覲卻不動如山,繼續說道︰「你一堆寶貝在這,不要再假惺惺,把話說清楚。」這回他比以往都認真,眼角余光掃著李心黛。

    「她看我交了一堆女朋友,吃醋又嫉妒,把我打傷了。」

    「二哥!」仲子覲那令人魅惑的臉龐此刻卻無比認真。

    仲子御見狀,知道今天不使些非常手段,趕不走仲子覲。

    他胳臂一彎,繞過李心黛的肩膀環住她。「子覲你別這麼凶,會嚇到你未來二嫂,我『下半生』的幸福就靠她了。」

    李心黛不懂仲子御為何特別加重「下半生」三個字,只見仲子覲瞪了她一眼。

    二哥明顯要袒護李心黛這女人,他只好給了她一個不寒而栗的目光,對著二哥道︰「好好享受你的『下半身』,搞清楚女人來歷,別丟了小命。」隨後揮手招來仲家司機。

    李心黛就這樣被仲子御半拉半推地帶上車,她听懂了這色胚原來在說什麼後,臉色又紅又白。「你說話實在很……那個。」她咬著牙小聲抱怨著,畢竟剛才是他為自己解圍的,雖然說出來的話很下流。

    「不然妳跟仲子覲說,是妳害我差點送命,我順便就照他說的,弄清楚妳的來歷。」仲子御在車門旁,音量可不小。

    「你!」李心黛氣結,臉色難看。他這話什麼意思?直接說他已經知道自己到仲家是要干什麼的好了,這樣弄得她心情七上八下的,很好玩嗎?

    她還沒想到要怎麼回答,就听見車門外一個聲音。「唉喲!杰佛森,瞧她黏著你的那個模樣,不過就是個想要攀權附貴的小記者。」一個女人諷刺地說著。

    李心黛瞬時垮下了臉,又听見另一人附和道︰「對啊!實在做得太明顯了,說要采訪仲家,現在連人都跟到非洲去了,去采訪獅子大象嗎?」

    「妳們不要太過分,我來仲家是因為、因為……」李心黛氣急敗壞,在車內急著大喊,不過卻突然說不下去了。她來仲家不就是要偷東西?這總不能明說吧?那現在要怎麼解釋她跟仲子御「貼」得那麼近?

    她瞥見車外仲子覲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剎那間好像要拆穿她所有謊言,李心黛彷佛快要跌落無底深淵,此刻卻听見仲子御嚷嚷道︰「是因為她愛死我了,舍不得離開。」接著他「砰」地一聲,用力把車門關上。

    這一關,好像也替她隔絕了所有的疑問,安靜無聲的車內,仲子御刻意坐在前座,一句話也沒跟後座的李心黛多說。

    這樣的仲子御,讓李心黛心中直打哆嗦。他明顯依然處處維護著自己,可是他皮笑肉不笑的臉龐,到底是想要怎樣?

    前座的仲子御鐵青著一張臉,他怎能不生氣,他不知道該怎麼跟李心黛說,在那間小屋里,他一顆心只懸在她身上,要是她受了點傷、要是她就在那時回不來了,自己該怎麼辦?他怎會在乎肩頭上的什麼小傷,他氣的是,她到底懂不懂,他對她的感情、對她的在乎,勝過所有的一切?為什麼這笨蛋竟會讓自己身陷險境?為什麼就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要是當時有個什麼差池,那……

    仲子御的思緒被司機一個緊急煞車打斷,身體猛地往前傾,霎時口不擇言,出口大罵。「怎麼開車的!」

    頓時李心黛破他嚇了好大一跳,司機也是。

    「對……不起,二少爺,前面那台車突然轉向,我……」仲子御向來對侍從相當友善,突然這樣一吼,司機差點說不出話。

    仲子御回過神後,馬上為自己的失態道歉。「是我不對,繼續開車吧!」

    他赫然發現,自己最為驕傲的冷靜竟然消失殆盡。他可以在槍林彈雨中冷靜地分辨目標、精準地扣下扳機,也可以在游戲人間的生活里,清楚地觀察出每個人的本性卻不著痕跡,憑借的就是他向來自恃的冷靜理智,他不在乎外在給人什麼樣的印象,卻深深明白此刻自己已然為了一個人失控。

    他閉上眼楮靠上椅背,想要緩和思緒,卻發現腦子里紊亂得可以。

    「唉!」仲子御不經意地重重嘆出一口氣,瞬間車內的空氣也跟著凝結。

    李心黛听到這一聲嘆氣,落寞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是不是一開始,自己就踏錯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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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回到仲家大樓後,李心黛呆坐在房間思考,而仲子御則被找去監控室。

    「子覲,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二哥,你不要裝傻了,到底說還是不說?」

    「說什麼啦?你不要耽誤我的時間,我還要跟一堆漂亮小姐約會。」仲子御用玩世不恭的言語,掩飾他心頭微微的不安。

    「二哥,不用跟我來這套。快說,你到底刪掉了什麼檔案?」

    仲子御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那是他親手刪除的監視資料,心黛的一舉一動,在他指尖下消逝。

    仲子覲只看得到檔案刪除紀錄,卻無法查出內容,不過,他心中有譜。

    「二哥,是那個記者,對不對?」

    「人家有名有姓,叫李心黛,真沒禮貌。」仲子御有些不悅地反駁著。

    「你什麼時候注意起禮貌了?」仲子覲瞧著這仲家最沒規矩的少爺。「是什麼改變了你?」

    仲子御心頭猛地一緊。「什麼改變不改變的,你說話不要這麼娘行不行?」

    「你說什麼?」

    「說你長得娘,說話也娘。」

    仲子御試圖用這樣的言語扯開話題。仲子覲有著美型男的外表,額前些許的瀏海下是一雙令人迷惑的黑眸,恰與他冷傲的行為舉止成反比,現在卻被仲子御拿來開玩笑。

    他眼角微斜,收斂本要揚高的聲音,冷冷地說道︰「二哥,你不說也行,我和大哥自有辦法揭開這個假記者,到時鬧到仲家人全知道,你自己看著辦。」

    「你敢!」

    「她若真的沒有問題,你又何必緊張?」

    「仲子覲!」

    「二哥,你生氣了。」仲子覲緊緊盯著他。「你真的變了,什麼時候,你這麼容易就被激怒、被套出話?」

    仲子御聞言,瞪大了眼,卻無言地靠上牆邊的儀器,望著一個個監視器,好一會都不說話。

    「被我說中了?」

    「子覲,很多事你不明白。」

    「我不用明白,我只知道,現在有一個意圖不明的女人混進仲家,而你卻處處偏袒她。」

    「她對我,很重要。」

    「什麼時候你會把女人看得很重要?」

    「我再、說、一、次,她對我,很重要,你不要輕舉妄動。」仲子御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從口中逸出。

    「所以你要放任她在仲家四處游走?」弟弟仲子覲的怒氣也不小。

    仲子御的眉頭緊蹙,沉思了一會,挺起腰走到門邊。「她的事我會處理,我保證不會讓仲家有什麼傷害。至于你,不準動她、不要管這檔事,听見沒?」

    仲子御甩上監控室大門,房內只留下自己的堅持與不悅。

    心煩意亂的李心黛,在房里看著一封封父親的來信,信中盡是追問她到底達成目的了沒,父親在數封信得不到回應後,便寫著這些年他的心路歷程。

    她看著栽培她長大的父親,難過地回憶著往事,多少的不甘心與往日心血,盡訴信中,看得她好難過,或許,她真的該做出決定了。

    與他相處的種種,都該埋葬在心里,她收拾起行囊,也收拾著自己散亂的心,李心黛努力堅定自己的信念,她今晚就要偷出父親多年來期盼的程式。

    挖不到仲家什麼秘密,至少帶回這個,回報父親的養育之恩吧!

    她讓自己忘記仲子御帶給她所有不一樣的感覺,閉上眼楮,她壓抑著心頭澎湃的思緒。

    這晚,仲家籠罩著浮動不安的氣氛,仲子御在餐桌旁吃著飯,大哥、弟弟卻一直盯著他。

    「你們兩個吃飯不好好吃,看著我做什麼?」

    「你沒有話要說嗎?」大哥仲子璽開口問道。

    「向來都是女人們迷戀地看著我,男人這樣盯著我,我哪有什麼話想說。」

    此時仲爸爸放下了筷子,對于這個仲家「孽子」,他向來不帶什麼好口氣。

    「子御,你要做什麼我向來管不動你,但是听說最近有一個女記者搭上你,借機混進仲家,這事你應該要解釋一下吧!」

    仲子御自幼叛逆,仲爸爸就當已經「放棄」了這個兒子,不過現在這件事攸關仲家安危,他實在忍不下去。

    「混、混,就只會說人家要混進仲家,她做了什麼嗎?證據在哪里?」仲子御不悅地放下碗筷。「沒證據就不要亂說話,還有,她有名有姓,好歹也是一間亞洲大報社的記者,要為仲家了不起的軍火發跡史寫傳記,尊重人家一下不行嗎?」

    「子御,你這什麼態度?」仲爸爸也動怒了。「平常你的事我就不管了,不過這女記者最好不要出什麼狀況,不然我唯你是問!」

    「她有名字,要我說幾次!」

    「我看是你這兔崽子已經被女人迷到自己姓什麼都快忘了!」

    「我姓什麼有得選嗎?!」

    「混帳東西!」

    看弟弟為了李心黛和爸爸爭執不休,仲子璽忙出聲阻止。

    「子御,好了,爺爺在這兒,不要再跟爸爸吵了。」

    仲子御丟下碗筷,怒道︰「我會證明給你們看,她對我沒有其他意圖。」

    仲爸爸眼神流轉。「子御,你愛上這個女人了?」

    「是李、心、黛,我說最後一次,她有名字。」

    瞧著二兒子這模樣,仲爸爸原本盛怒的臉龐,慢慢緩和下來。

    「好,子御,你愛上了李心黛是吧?」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別指望我會給你弄個孫子抱,我沒興趣。」

    听到抱孫,仲爸爸的表情就不一樣了,仲媽媽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開心地說道︰「所以你真的要認真交女朋友了是嗎?我就說嘛,你們這趟去非洲,一定是去談戀愛的。」

    仲媽媽首先放棄懷疑,喜上眉梢,仲爸爸也接口道︰「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好了,之前我听家僕說你在她房里過夜,還交代佣人要好好照顧她,這樣你們……有沒有什麼進展?什麼時候有好消息?」

    仲子御看著想抱孫想到昏頭的爸媽,懶得接話,而大哥、弟弟更是猛翻白眼,剛剛才提醒爸媽李心黛有問題,現在可好,听到「孫子」兩個字,就什麼懷疑都拋到九霄雲外,任憑兩人怎麼說,都當耳邊風了。

    晚餐時間,李心黛借故不舒服沒有和仲家人一起吃飯,算準時間要從仲子御的電腦里偷出仲家大樓施工藍圖。

    他的密碼沒換,檔案也沒有改變位置,李心黛順利地將檔案轉存到隨身碟,就在她要踏出仲子御房門的那一剎那,她嚇呆了。

    「心黛啊!妳就是心黛對吧!妳好、妳好啊!」迎面而來的是仲媽媽,和在她身後快步跟上的仲爸爸。

    「我們剛剛還在餐廳提到妳呢!听說妳身體不舒服不能和我們一起吃飯,我們兩老就打算到客房看看妳,結果妳不在,我們就……就……」

    仲媽媽不好意思說,仲爸爸可毫不諱言。「我們就想妳不在自己房里,一定是在子御的房間啦!好、好……」仲爸爸忘情地不知道「好」什麼,說了半天。

    仲媽媽見狀,馬上上前拉起她的手,暖聲說道︰「沒關系,現在什麼時代了,別害羞,以後子御的房間就是妳的房間,妳的房間就是他的房間,沒有差別啦!」

    兩老說得高興忘形,李心黛的臉色卻一陣紅一陣白,眼前又走來那個混蛋仲子御,一定是這家伙四處宣揚,害她現在成了「總在他房里」出現的李心黛。

    仲子御雙手插在口袋,走到她身旁聳聳肩。「所以不要再懷疑我的小功貝了,她接近我不是要混進仲家,都是因為她真心愛上我,懂了吧!」

    這段話當然又讓李心黛的心七上八下,加上他那惡心的愛情宣言,她告訴自己,再忍一下,等東西到手,她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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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心黛在客房里仔細研究,檔案里清楚地標示仲家所有通道、房間和監視器的位置,上回沒有時間好好看,現在可讓她有機會細細思量。

    「這房間是……」她看著密密麻麻的圖,發現了她想要的東西。

    她研判仲家將最新研發出的軍用追蹤程式,放在一間「機密檔案室」里,她打算今晚就下手,只不過,進入檔案室需要仲家人的聲紋、指紋。

    「聲紋、指紋……」李心黛被帶到非洲後一直沒有對仲子御「采取行動」,現在她努力思索著以往在警校時學到的方法,一邊開啟她偷偷帶來的儀器,此時,房門突地響起。

    「李小姐,方便開門嗎?我是仲子覲。」

    [仲子覲?他找我做什麼?]李心黛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心生一計,或許,聲紋、指紋檔可以從他那里下手。

    「來了!」她馬上調整好儀器,應門讓仲子覲進入。

    「我來,只是想要知道,妳對我二哥,到底是不是真心?」他一進來,便開門見山地說。「我的爸媽,現在對妳期望很大,畢竟二哥從不對女人認真。」

    [從不對女人認真……]李心黛听到這句話,心微微一震。

    仲子覲見狀,繼續說道︰「我知道妳在想什麼。」他走近房間靠在桌旁。

    李心黛看見他的一雙手撐在椅背上,她緊盯著他的手指。

    而仲子覲不疑有他地繼續說道︰「二哥是個表里不一的人。」

    「嗯。」李心黛腦袋轉著,無心地應著他。

    「如果妳是真心愛他,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仲子覲這句話,讓李心黛不得不回過神。

    「表里不一……你是說,子御他並不是那麼玩世不恭的人,是嗎?有時候,我的確覺得他並不像個吊兒郎當的大少爺,不過有的時候,他又偏偏總愛游戲人間,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李心黛抬起頭,眼神漸漸放遠。

    「看妳的表情,妳在乎。」

    「我……」

    「二哥是仲家最聰明的人,也是最難駕馭的人。」仲子覲看著答不上話的李心黛,緩緩說著。「小時候,他不是在學校打架就是一天到晚跟老師唱反調,偏偏成績出奇的好,所以沒有人鎮得住他。」

    「子御他是不是學過醫?」

    「沒錯,而且他比別人更快取得學位。」李心黛听著,想起仲子御說過「很快從醫學院畢業」,原來是這麼回事。

    「可是他為什麼不當醫生?」

    「二哥會想學醫,有很大的因素,是因為他身在仲家。」仲子覲聲音低沉地說道︰「從小他就很有自己的想法,他認為武器畢竟是傷害人的東西,更厭惡所謂上流社會里的虛偽,其實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還要真摯。」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心頭有些微微的悸動。「我了解。」

    仲子覲停了一會,終于開口說道︰「看來二哥這回會認真,不是沒有理由。」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希望他不會被這段感情所害。」

    「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仲子覲說完就要離開,走到了門口,又轉過頭。「如果妳是真心的,那我會祝你們幸福,二哥還有許多事是妳不知道的。」

    「什麼事?」

    「如果妳可以跟他走得長久,到時妳就會知道。」仲子覲留下這句話後,便揚長而去。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3:35

第九章

    李心黛從椅背上取得了仲子覲的指紋,也順利拿到他的聲紋,不過她想了又想、掙扎再掙扎,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下定決心。

    現在她站在仲家檔案室門前,閉上眼楮,要自己快速行動,忘記一切,她必須拿回屬于爸爸的心血,更必須忘記那個該忘記的人。

    不知不覺,她驚訝地發現臉上掛了一行清淚。

    [我為什麼會哭?為什麼會這麼難過?]當李心黛發現自己為「背叛」了仲子御而痛楚難耐時,檔案室的大門也悄悄被她開啟。

    心底的答案已經很清楚,她的心門和這扇門一樣,在不知不覺中,被某個人打開、闖進。

    但是現在自己能怎麼辦?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難道要回台灣告訴爸爸,她不但什麼都沒拿到,還雙手奉上自己的真心?愛上仲家的人,是她這輩子犯下最大的錯,她舉足踏進了房間,李心黛要自己馬上走該走的路。

    她快速進入檔案室,夜深人靜,李心黛戴著手套,用仲子覲的指紋聲紋,終于找到了她要的東西。她拿出一片光碟,將第三代軍用追蹤程式拷貝了一份,在天未明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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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內,李心黛依然全身顫抖,她害怕的不是偷出程式,而是她發現,自己的心已經被偷走。

    她拿到光碟,卻有著難以言喻的罪惡感,手忙腳亂地收拾行李,準備時間一到就啟程回台灣,此刻已經是凌晨,她正要將光碟放入行李最底層的暗袋內。

    叩叩!突然一陣敲門聲。「心黛,是我,快開門!」

    「你、你、來做什麼?」

    她的臉色慘白,卻不斷要自己鎮定。[這家伙總是不按牌理出牌,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她慌張地把行李拖到角落,攤開床上的棉被,然後跑到門邊。

    「找我做什麼啦?我還在睡覺。」

    「馬上開門!」仲子御的口氣一次比一次嚴厲,甚至已經轉動著門鎖,好像再不打開這門他便要不顧一切地踹開。

    李心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仲子御的聲音卻讓她心驚膽跳。

    [不是……被發現了吧?我已經避開了所有的監視器,也沒讓任何人發現,怎麼會……]她強裝鎮定,要自己不要亂想,伸手打開了門鎖。

    門一開,仲子御馬上閃身沖進去。

    「你來做什麼?」

    「不想死,就給我躺上去……」仲子御什麼也不解釋,連話都還沒說完,健觀一揮,將李心黛摔回床上。

    而後又見到仲子御雙手一拉,隨即脫下外套。「躺好!」他刻意壓低聲音地怒斥道,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也沒解釋什麼,一個翻身就往她身上撲去。

    李心黛還來不及推開他,就听見房門被重重地撞開。

    「啊!」李心黛嚇得尖叫一聲,身前的仲子御一雙手狠狠壓著她,慌亂中,李心黛用最後的理智,將懷中來不及放入行李箱的光碟塞到枕頭底下。

    門外,站著令人不寒而栗的仲子璽,和他領著的一班仲家保鏢。

    「子御,你在這做什麼?!」

    仲子璽的聲音貫穿房內詭異的氣氛,李心黛動也不敢動地嚇傻在床上,任憑床上的另一個人擺布。

    「大哥,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嚇到我的小功貝。」

    「子御,廢話不要多說,讓開!」

    「你到底要做什麼?」

    「要告訴你,跟你上床的這個女人,果真意圖不軌。」

    李心黛一听,清醒一半。「什麼……上床……我沒有……」她本掙扎地要開口澄清,卻發現死不要臉趴在她身上的仲子御,臉上寫著她不懂的復雜情緒。

    這樣的仲子御讓她頓時啞口,大哥仲子璽卻已經走近。「子御,你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不讓開沒關系,我一樣可以搜!」

    「搜什麼東西啦!大哥,你是沒看見房間里面只有我和心黛寶貝的愛,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嗎?」

    「不要跟我來這套,我是你大哥,還不了解你?」他走到床邊,李心黛紅了整張臉,卻嚇得說不出半個字。「之前是沒有證據,不過今天我就讓你明白,這回是你判斷錯誤!搜!」

    李心黛的房間瞬間涌入將近十名的保鏢,每個人手哪俐落地翻找所有物品。

    她終于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這次,她真的怕了,要是真的被人發現她枕頭下的東西,要是真的被逮到元凶就是自己,那麼……她要怎麼面對仲子御?

    李心黛此刻什麼都不在乎,只害怕仲子御會「誤會」她是為了偷東西才和他親近,因為,她已經知道,自己想要接近他,不是只有這個原因了。

    李心黛心驚膽跳,光碟就在枕頭底下,仲子御在她身上。

    仲子御的動作擋住了保鏢對她的搜索,但是這樣可以撐多久?心黛既慌又怕,仲子御讓她動彈不得,但她無論如何都要把枕頭下光碟拿開,因為床邊的仲子璽已經要親自動手了。

    「不、要、動。」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音小低沉,卻是那樣孔武有力,像是喝令著她,不要輕舉妄動,李心黛就這樣僵住伸到一半的手,像失去力氣般動也不敢動。

    眼見仲子璽一步步逼近,顯然不會放過她。保鏢沒有在房間其他地方搜到他們要的東西,他已經伸手要掀開棉被。

    李心黛無助又恐懼地閉上眼楮,想著東窗事發後會發生什麼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想下去。

    此時,仲子御給了她一個意外的擁抱。「小功貝,既然大哥這麼堅持打斷我們的親熱,那妳也只好忍耐一下,等等我們再繼續喔!」他用一貫的語調說給身邊的人听,她此刻發現,仲子御有著她沒有的機敏心思,他可以一會在自己耳邊低語,一會又這般無所事事地嚷嚷,似乎,他才是真正掌控局面的人。

    陡然她頭往後一仰,仲子御環過她的頸,抱起了她。「來,老公抱抱喔!大哥要搜就讓他搜,不怕不怕。」

    李心黛已經听不清處仲子御到底又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因為她一起身,整張床幾乎就要被仲家保鏢掀翻。她重重地嘆了好長的一口氣,無力地攤在仲子御肩上,因為光碟很快就會被搜出,她閉上眼楮,鼻尖微微酸楚,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可以這樣靠著他吧!她整個人像落入無底深淵,找不到邊際。

    仲子璽很快從枕頭下抽出一片光碟,斥喝道︰「看妳還有什麼話說!」

    李心黛已經不再理會旁人怎麼說了,她緊緊靠著仲子御,感受著這最後一刻的依戀,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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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口,已經站著聞訊趕來的仲家長輩,而房內則是一整排仲家保鏢,仲子覲也領人到了房里,準備揭穿李心黛的真面目。

    李心黛什麼都不想多說,看著那片光碟放在電腦旁。

    仲子璽開口說道︰「子御,你去看這片光碟,就知道這女人有沒有問題。」

    「什麼這女人,她叫李心黛啦!要講幾遍。」整間房里,就只有仲子御一個人還在嘻皮笑臉。

    倒是仲家爸媽一臉嚴肅。「子御,都什麼時候了,快照你大哥的話去做,我們要知道,她到底真的是我仲家二媳婦,還是一個混進來的間諜。」

    [仲家二媳婦……間諜……]李心黛無言,他們說的,她一句也無法反駁。

    「她是我的女人,你們管那麼多做什麼?不要像審問犯人一樣,都說了……」

    「子御!」

    「做什麼啦!」

    「放光碟!」

    「放了怕你們不敢看。」

    「是你不想面對現實吧!」

    大哥和仲子御爭執不休,一旁仲子覲已經不理會兩人,開啟光碟機,放入了那片讓李心黛心碎的光碟。

    [子御,我對不起你……]她痛苦難受,眼眶濕潤,卻無力阻止一切。是自己愛上不該愛的人,是自己選擇放棄這份感情偷出程式,現在她還有什麼話可以解釋?

    「子覲不要放啦!我的寶貝會害羞。」

    「害羞?」仲子覲冷笑著。「我看她是沒臉見……人!」

    原本冷漠無情的聲音頓時走揚,仲子覲瞪大了眼楮死盯著螢幕。

    大哥問道︰「子覲,怎麼樣?是不是那個追蹤程式?」

    仲子覲沒有答話,愣在電腦前,仲子璽感到不對勁,快步走近。

    「這是什麼?」他大聲一問,仲家爸媽也好奇地走來,圍在電腦前。

    「這……什麼?」大家眼光流露著疑惑,連仲家保鏢、家僕都好奇地探頭探腦偷看著,接著大家便轉頭看向李心黛。而她面對這道道目光,不知所以,因為她比他們更不解。

    「你們不要再這樣盯著她了啦!我的小功貝會不好意思。」仲子御不小的音量劃破了大家的沉默。「大哥都你啦!一定要把小功貝的秘密這樣當眾放出來,你教我的心黛以後怎麼做人?」

    仲子御的話語中淨是些不正經的用詞,不過此刻的李心黛卻能夠深深體會,他是多麼「表里不一」的人,他的每個舉動,都藏著他最深的思慮,他的每句話語,都有他的意義。因為電腦螢幕上,正放著讓她淚水奪眶的東西。

    仲子御像是個得意洋洋的小孩,指著螢幕上一個個檔案繼續嚷嚷著。「這個就是心黛寶貝和我相遇的第三天,你們看,當時她多暗戀我,一直偷瞄我呢!」

    「你們看這個,我的小功貝看見我和別的女生說話,吃醋的表情多可愛。」螢幕上竟是一張張兩人從一開始認識到現在的照片,李心黛不知道仲子御哪來這些東西,但卻清楚知道,他換過那張光碟。

    他什麼時候換了?是剛才抱起自己的時候嗎?是在床上叫她不要動的時候嗎?怎麼會有這麼快的身手?李心黛腦袋混沌,根本無法思考。

    「看到沒、看到沒?我的心黛晚上偷偷抱我耶!你們看她多害羞,還會臉紅,要不是我假裝睡著,一定不知道她這麼愛我。」

    這個檔案是影像檔,李心黛看見仲子御甚至還對著鏡頭眨了一下眼,這是他們在非洲那間旅館時,她忍不住伸手環上床邊的另一人,沒想到他竟然……什麼都錄下來了。

    「我跟你們說啊!那時她跟我去非洲……」仲子御口沫橫飛地敘述兩人在一起時有多甜蜜,听得仲家兩老睜大眼楮,而李心黛眼中的淚水卻不听話,撲簌落下。

    她看著一張張照片,漸漸明白,這些照片,都是仲子御偷偷拍下的,在農莊、在非洲,在兩人相處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用心留下的回憶紀錄。

    又是一滴淚,李心黛心痛的淚水再一次滑落她的雙頰。

    仲子御將一切看在眼里,他不動聲色,維持一副痞樣。「唉呀!心黛小功貝,別哭別哭,他們都誤會妳了,別理他們。」他一面說,一面用手替心黛擦去淚水。「老公知道妳受委屈了,不要哭了喔!」

    仲子御的一言一行讓李心黛全身而退,全場的人,只有她心底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他的手掌火熱,燙著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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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光碟,仲家人各懷鬼胎。仲子覲抽出光碟放在桌上,轉身就走,跟著出去的是仲子璽,依然轉頭看了李心黛好幾眼,而仲爸爸、仲媽媽則是選擇認定了這個準媳婦,拉著兩個依然懷疑的兒子出去。

    房里,只剩李心黛和仲子御兩人。桌上的光碟片反著光,她突然感到好刺眼,她不敢也不想看,跌坐在床沿,一句話也沒說。

    仲子御倚著桌邊,也好久都不說話。

    兩人就這樣沉靜許久,似乎連對方的呼吸聲都顯得那樣明顯。

    「沒事了。」他先開口,頎長英挺的身軀微倚著桌,天色已亮,窗外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李心黛顫抖著雙唇,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更不敢看向會讓她心動卻也令她更心痛的仲子御。

    「我馬上回台灣。」她怎再有臉面對他,仲子御不但沒有揭穿她,讓她當眾難堪,甚且費盡心思讓她脫罪,她怎有辦法再對上他的眼。

    「心黛,如果這個東西對妳真的很重要,妳就拿去吧!後果我負責。」

    李心黛看見仲子御從他懷中拿出一片光碟,她馬上知道那是什麼。

    這就是仲子御,甚且連仲家這樣重要的程式他都可以輕易地給她,而自己對他做過了什麼?

    她站起身,緩步走到桌旁。「我要拿走的,是這片。」她拿起了仲子御為她準備的「愛的光碟」,拎起行李。「子御,謝謝你不問我為什麼,更謝謝你幫我這麼多,我沒有臉再見你了,我這就走。」

    仲子御沒有攔她,只是輕聲問道︰「在妳心里,究竟把我當成什麼?」

    晶瑩的淚珠串串滑落,這樣的問題要她怎麼回答,許久,她微啟口說道︰「你是一個……我不能愛上的人。」她說完便往房門走去,她知道自己多留一分,往後必定再多難過一分。

    李心黛說得難過心痛,她頭也不回,一眼也不敢看向令地羞愧內疚的仲子御。

    不過,看著她離開的仲子御,卻在她身後悄悄地掛上了耐人尋味的笑,他有了這個答案就好,剩下的,都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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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李心黛落寞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半天都不說話。

    她不曉得為什麼父親這麼生氣,為什麼她解釋了半天,父親一句也听不進去。

    「難道我的處境就比光碟重要?」她想著她剛剛對父親忍不住說出的話。

    「那麼我養妳這麼大做什麼?」她沒料到,父親竟然想也不想就回答她。

    李心黛心好痛,或許父親只是一時沖動脫口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實在很傷人,難道自己的安危、自己的感受,都不如一個程式重要?難道養她這麼大,就只是為了幫他完成任務?她難過痛楚,然而她並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都與她想的恰好相反。

    她渴望的安全感從沒實現過,從小她就得學著獨立,此刻,她想起了某個人。

    李心黛將光碟放入電腦里,看著螢幕上播放的種種,不禁失神。沒想到,這個人竟是自己長這麼大後,第一次讓她有安全感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親生父親給的關心,竟不如一個「外人」,又為什麼,仲子御給的安全感,在此刻竟是這樣強烈,讓她如火般的思念。

    扁碟里記錄了兩人的點點滴滴,還有一個音樂檔,李心黛開啟後,播放出那首歌,她听著,心也跟著晃動,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仲子御一開始就什麼都知道了,他不但不揭穿,反而處處掩飾,她想著他那難听得要死的歌喉,不禁破涕為笑。「難听死了,五音不全還要唱這麼大聲。」

    李心黛在光碟的最後看到一幕,是仲子御收起一款最新的「側錄筆」,她眼楮一睜,心頭一震。「什麼?他怎麼有這種東西?」

    李心黛像是被狠狠將了一軍,想不透也猜不著,仲子御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是警校出身,又有記者實際經歷,竟然連被人偷拍都不知道,要不是他自始至終都沒要拆穿她,不然以他這樣的「功力」,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無心工作的李心黛就在這樣在電腦前發慌恍神,螢幕前的男主角徹底佔據了她的心房,征服了她所有的思緒。

    就在此刻,螢幕里的人出現在大門口,而且是在她意想不到的情況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3:50

第十章

    就在李心黛發愣忘神之際,一道神速的身影,突然撲向她。「馬上趴下!」

    倏地眼前一片黑暗,這個身影狠狠倒向她,李心黛第一個反應是照他的話做,什麼都沒想,因為突然現身的仲子御,從來沒有害過她。

    「啊!警衛!快來!」明朝日報的辦公室突然響起驚呼聲,此起彼落,被壓在桌下的李心黛隱約听見一個婦女的聲音,不斷喊著自己父親的名字。

    「給我出來!負心漢出來!還有李心黛!躲在哪里?」

    此時緊緊抱住她的那個人,雙手孔武有力,但她卻能感受到里頭藏著的無限溫柔。「躲好。」仲子御的聲音低沉渾厚,隱含他所有的關愛,一如以往。

    「你怎麼會在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混亂中,李心黛不知所以,但那能讓她緊緊依靠的安全感,此刻全都回來了。

    仲子御沒有多說,只在桌下告訴她。「這里交給我,妳躲好別……」

    「啊!她潑什麼東西?」仲子御的話才說一半,就被辦公室驚叫聲打斷,他知道得馬上處理,他的大掌往她頭上重重一壓。

    「好,我知道,听你的。」她躲在桌子底下回答他,不再多問,因為她知道仲子御會像以往保護著她。

    闖進明朝日報的婦人,看起來和社長的年紀差不多,卻像失心瘋般大聲咆哮,手上還拿著一罐不明物體,揚言要潑灑她口中的「負心漢和他女兒」。

    躲在桌下的李心黛已經隱約听出,這婦人說的負心漢,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她不知道父親到底做了什麼事,會讓人這樣深惡痛絕。

    她又听到婦人用恐怖的語氣說道︰「不要過來,這是汽油,我一點火,大家就玉石俱焚。」

    「汽油?」李心黛倒抽了一回氣。「怎麼會這樣?父親呢?」

    李心黛的父親把自己鎖在辦公室里,連頭都不敢探出來。

    大批保全警衛圍著這名婦人卻束手無策,她拿著的那罐液體要真的是汽油,惹火她可是會一起送命。

    這片驚恐混亂中,仲子御極富磁性的嗓音頓時響起。「妳長得這麼漂亮,為什麼要為那個人渣犧牲?」他的聲音柔和平緩,帶著他特有的一絲不羈,好似不著痕跡地悄悄掌控一切。「再說這個人渣辜負的又不只有妳一個,妳先冷靜下來,等找齊大家一起來報仇也不……晚!」

    仲子御的話語奇跡又快速地軟化了她的心房,就在婦人停頓的那一剎那,李心黛忍不住探出了頭,但這舉動馬上讓婦人再度陷入情緒激動的狀態,只見她拿起瓶子就要往她這里丟……

    瓶子騰空飛來,眼看就要往心黛頭上落,婦人點起打火機,而仲子御不顧一切地用盡全身力氣,要擋下這一切。砰!「呃!痛……」

    李心黛眼前重重地落下了一個人,不偏不倚地接起瓶子,卻也因此摔得慘兮兮。

    「啊!你、你……有沒有怎麼樣?」她說得好小聲。

    「不、是、要妳、躲好?」他痛到只能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講。

    丟了瓶子的婦人很快就被保全制伏,而李心黛看著倒在一旁的仲子御,羞愧地不敢抬頭,她又害了他一次。「嗯……那個……你痛不痛?」

    「妳說呢?」

    「我怎麼知道嘛!」

    「妳哪一次听我的話了?」

    「真的對不起。」

    「妳對不起我的可多了。」

    仲子御終于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婦人被帶走時依然不停地咆哮。

    李心黛的父親此刻終于開門。「沒事吧?這種人一定是借機會到報社找碴,不用理她。」

    案親雖然將這名婦人用「來報社亂事」帶過,然而李心黛知道,事情一定不是那麼單純,不過她現在心煩的,還有另一件事。

    罷剛仲子御說,自己對不起他的可多了。這句話好傷人,他指的是什麼事?是自己偷竊仲家機密的事嗎?如果是這樣,那麼他來台灣做什麼?找她算帳嗎?

    事情結束後,同事們議論紛紛。「社長,要報警嗎?」

    李心黛听見父親連聲說不。這樣的舉動明顯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是她真的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對方一直會提到自己,還有為什麼仲子御會這麼恰巧地出現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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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憊的李心黛被送仲子御送回家,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這是妳家嗎?」

    「是啊!我一個人住,所以東西都亂放,別介意啊!」

    「以後妳不會一個人住。」

    「什麼?」

    仲子御自顧自地把他的行李放到房間里,大剌剌地開始整理起來。

    「你、你做什麼啊?」

    「我跟我的老婆住在一起,有問題嗎?」

    「有、問、題!」

    李心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子御,告訴我所有的事,好嗎?」

    「所有的事?」仲子御頭也不抬。「對我來說,妳在意我,就是所有的事。」

    「子御……」她終于忍不住心里的悸動,聲音微微顫抖。

    「小功貝,別又哭啦!我來台灣,就是要讓妳多笑笑的。」仲子御終于肯停下動作。「妳笑起來超可愛的,妳都不知道嗎?」

    他依然用一派輕松的口吻哄著她,但卻讓她更覺難受。「子御,不要鬧了,我真的想要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我說了,就是這麼回事。」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接近你是有意圖的,為什麼不揭穿我?」李心黛有些激動地問道。

    仲子御看著這樣的李心黛,嘴角邪邪地勾起。「那不是妳的本意,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的比妳想象中的還多。」他從口袋里拿出了雪茄,心黛沒有阻止他,因為她知道只有在重要的時候,他才會這樣。「心黛,妳知道嗎?妳並不是妳父親唯一的私生女。」

    「什麼?」此話一出,李心黛不禁愣住。「你說什麼?」

    「今天來報社鬧的女人,是為你父親生了一個女兒又被拋棄的可憐女人。而妳的媽媽也是,差別只在于當妳媽媽難產的時候,你父親正在與其他女人花天酒地,對妳多了份虧欠,才會對妳那麼好。」仲子御一口氣說完讓心黛幾乎要瘋了的話。

    「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妳從小天資聰穎,他要培養妳幫他做事,讓妳當記者、派妳到仲家,都是他打的算盤,而妳只是一顆不知情的棋子。」他深情地望著她,又再說道︰「妳要的那個程式,當年是妳父親已經和我父親協議好,將他的權利賣給仲家,當時的價格並不昂貴,因為妳父親並不看好它的後續發展,只是他判斷錯誤了,現在心有不甘。」

    一連串的事實真相有如晴天霹靂,李心黛不但嚇傻了,一時間甚至無法接受。

    自己從小仰慕的父親,竟是一個放蕩花心的人?他汲汲營營想要「拿回」的程式,竟然是早已屬于仲家的東西?原來他光鮮的外表下有著這般不堪的面目?而告訴她這些的,竟是眼前千里迢迢追到台灣的「縱欲少爺」!對照這一切多麼諷刺?這世界到底存在了多少虛偽,而自己的眼楮到底還被多少事情蒙蔽?

    「我真的沒辦法相信。」她已經忍不住開始啜泣。

    「沒關系,我能了解。」在她亂了方寸之際,那雙總是在最重要時刻出現的強力臂膀,再一次適時地給她溫暖。「妳不必想太多,知道越多對妳的傷害越大。我寧願妳活在原本的世界,過著妳原有的生活。」

    「不讓我受到傷害?」心黛先是停頓了一會。「這就是你不揭發我的原因?」

    仲子御擁著她的肩頭,強按下她的激動。「那些都不重要,我說了,這世上唯一重要的事,就是我知道了妳在乎我,這樣就夠了。」他接著嘆了一口氣。「唉!要不是今天發生了這樣危險的事情,我並不想那麼早讓妳知道這些,妳看,妳哭得滿臉淚水。」他溫熱的大掌替她拭去了淚痕。「我寧願像以往一樣,听妳替我取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綽號,看妳為了我的種種行徑吃醋生氣,妳知道嗎?那時的妳多麼可愛。」

    仲子御的深情告白讓李心黛頓時間啞口無言,原來她一直擁有這世界最真摯的情感。

    她的內心有如波濤洶涌,李心黛大口呼吸,仲子御留在她肩上的大掌,給了她鎮定、給了她依靠,這力量讓她慢慢厘清了思緒。

    「不讓我知道,並不是對我好,這樣我只會做出更多對不起你的事。」

    仲子御笑了笑。「妳這個小箍蛋,哪一次得逞了?」

    他用一貫的語氣逗笑了心黛,她一拳打在仲子御胸前,仲子御閃也沒閃,露出笑容。「妳看,會笑了,這樣就……。」

    最後一個字仲子御還沒來得急說完,懷中的小人兒,便用一個感動的親吻止住了他。

    李心黛輕輕一點,朱唇點過他的唇瓣。

    仲子御伸出手指劃過雙唇,留戀地問道︰「這是謝謝我嗎?」

    李心黛不語,羞紅著臉,點了點頭。

    「這樣怎麼夠?我說了,妳對不起我的事可多了,比如讓自己身陷險境,害我擔心得半死、沒有履行夫妻義務就跑回台灣……別想這樣就混過。」

    「喂!你在胡說些什麼?」原來,他口中說的對不起他,竟是指這些事。

    「我胡說?妳最好收回這句話。」

    「現在是在威脅我是吧?」李心黛半開玩笑地說著,順手摸了摸他的肩膀,他剛剛說的話讓她想起了他肩頭上的傷。

    「我在意的不是這點小傷,而是妳的安全,可是妳這個笨蛋根本不了解,讓我氣得半死,這點再記上一筆。」

    「我好怕喔……」李心黛故意裝傻,含糊地說著。

    「妳最好會怕。」仲子御說得可認真。「我會讓妳又怕又後悔混進仲家、遇上了我。」

    「啊!」李心黛尖叫了一聲。「做什麼啦!」

    「一根手指就能解決妳,笨黛。」

    「放手……不要搔我癢……哈、哈……啊!救命啊!」她是真的很怕癢,斷斷續續地說道︰「還有你亂叫什麼?」

    「笨黛。」

    「住……手……住手啦!過分!」

    「讓妳亂叫縱欲少爺那麼久,總該換我替妳取綽號了吧!」

    「你、你本來就是……」李心黛整張臉漲得火紅,說得上氣不接下氣。「本來就是……縱欲少爺……」她的小手不停亂拍,但就是躲不過仲子御的食指。

    「好吧!那我不客氣了。」他停手。

    「你要做什麼?」

    「如妳的意。」

    「不要亂來。」

    「妳知道我會不會亂來。」

    「呵呵、呵呵……你不會,對不對?」她干笑著。

    很可惜,裝傻的李心黛當然斗不過虎視眈眈的仲子御。

    「不對。」

    「等等,我都還沒搞清楚,為什麼你知道那麼多事情,為什麼你……」

    「妳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了解,我的老婆。」

    「你少叫得那麼惡心。」

    「行!那我閉嘴,用行動證明。」

    「你、你不要過來喔!我警告你。」李心黛連滾帶爬要鑽進房間,卻被仲子御一掌拉住。

    「妳警告我?小功貝,妳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喔!從頭到尾,是誰掌控一切?」仲子御突然變成一頭控制不了的獅子,不停朝著自己的獵物逼近。「小箍黛,我們之間的帳,現在該算算了。」

    他口中的笨心黛,成了逃脫不了的獵物,任憑她在房內四處逃命,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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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後,仲子御陪著李心黛到她母親的墓前獻花。

    「子御,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李心黛怎麼也沒想到,成天挖別人秘辛的報社社長,自己的荒唐事跡一點也不輸那些政客權貴。父親風流成性,身邊女人一個接一個沒有斷過,那個表面上美滿的家庭,原來都只是原配的忍讓。

    「過去的都別再想了,重要的是妳現在有一個好老公啊!」

    「我沒有想到,我的老公是一個這樣的人。」李心黛真心地說道,她已經知道仲子御的能耐。

    「我也有過往,只是我把它們轉換成不同的力量。」

    「難怪你的槍法神準、身手那麼厲害,而且還可以知道那麼多事情。」

    「這點妳是應該跟我學學笨記者、笨警察、笨黛。」

    「罵夠了沒?」她輕聲嗔著。

    「不夠,一輩子都不夠。」他說得甜蜜。

    「我跟媽媽說幾句話。」

    「好,我到一旁等妳。」

    仲子御說罷便到一旁等著,李心黛看著他的背影,滿心感動。

    李心黛在媽媽的照片前,遠眺著他,想著昨晚她問他的話。

    「所以,你私下當保鏢、偵探?」

    「這世界還是有好人,我可以用仲家的武器,去保護真正該保護的人。」他想了想。「另外,既然我那麼看不慣這虛偽的世界,那麼我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揭穿一切掩蓋在華麗外表下的丑陋面目。」

    仲子御有一間自己的征信公司和保全公司,在特殊情況下,他會主動出面保護一些國際重要人士。而征信公司專接名門權貴的案件,除非有門路,一般人無法接觸。他手上的案件涉及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都由手下出面接案,他甚少曝光。

    昨晚他還說道︰「一周前,我手下接到一通電話,對方表明自己是亞洲明朝日報報社夫人,我想她並不知道征信社的負責人是我,才會委托我這樣的案件。」

    「她委托什麼?」

    「對方先是說明朝日報因為報導很多政商名流的丑聞而得罪很多人,最近有人要對社長不利。」

    「然後呢?」

    仲子御笑了笑。「然後?沒有然後。我要手下跟她說,如果不說實話,我們不會接案。」他眉毛一挑,不羈地說道︰「這麼平常的案件,不會找上我們,除非她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不然不會連台灣的征信社都不敢找,要找上台面下的我們。」

    「你真厲害。」

    「妳要是知道我經手過哪些案件,不嚇死妳才怪。」

    「好啦!快說,後來呢?」

    「社長夫人開出很高的價錢,要我們只要負責保護好社長的安危就好。」

    「你一定跟她說,本少爺什麼沒有,錢最多,不說實話不接案,對不對?」

    「小箍黛變聰明了。」

    「你再說我笨,明天就不帶你去見我媽媽。」

    「好啦!對不起。」

    「唉呦!仲家驕傲的二少爺也會跟人道歉?」

    「沒辦法,現在老婆最大。」

    「呵呵!你真可愛。」

    「長著麼大,還沒被人家說過可愛。」仲子御嘴角彎起,左頰上的小酒窩,看得李心黛甜蜜在心底。

    「好啦好啦!那後來呢?是不是社長夫人全盤托出,而你了解了一切?」

    「不是,笨心黛,妳接近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把妳的底細都調查好了,還需要等別人告訴我?!」

    「妳以為我仲二少混假的啊?當真隨便就讓一個女人接近?」仲子御挨近她,邪佞地說道︰「妳那三腳貓的功夫,騙騙別人還行,別想在我面前搗蛋。」

    「呵呵、呵呵!」李心黛干笑著。「我……我哪時露出破綻的?」

    「我第一眼見到妳時。」

    「第一眼?!」

    「對,妳那款筆別人看不出名堂,我可一眼就認得。」

    「這、這樣啊……」她笑得好尷尬。

    「在本少爺頭上動土的結果,就是我用更新一款的側錄筆,把妳的一舉一動都拍下來。」

    「原來你早就計畫要看我笑話了。」她嘟著嘴說著。

    「又錯!箍心黛,我是因為……妳知道的。」

    「不、知、道。」

    「妳明知道答案。」

    「就像你也明知道社長夫人的真實理由一樣,我就是要從你口中听到。」

    「好,妳好樣的!現學現賣,我的確要听她的真話,順便確認一下我對妳的調查有沒有錯誤。果然妳的母親並不是妳爸爸唯一的外遇對象,而妳也不是唯一的私生女,你父親自命風流,喜新厭舊,只有那位社長夫人受得了,別的女人要是知道真相,可無法忍受。最近社長夫人就是接到一位女人很多通的恐嚇電話,知道事情一定是爆發了,才急得私下找我們。」

    仲子御嘆了口氣。「唉!我看全天下也只有這女人最傻,還苦苦哀求我們千萬要保密,不要讓妳爸身敗名裂。」

    「嗯。」李心黛卻好像心不在焉。

    「妳怎麼了?」

    「子御,這些事,就像你說的,我應該要學著忘記,不要影響我的生活。」

    「對,對!我就是要妳這樣。」

    「不要扯開話題,我剛剛要的答案,你還沒給我。」

    仲子御笑看了李心黛一眼。「好,老婆現在就變聰明了。我不揭穿妳的另一個原因,是這樣妳才能不斷的接近我,我才有機會把妳佔為己有,我拍下兩人的點點滴滴,是為了留給我們美好的回憶,這答案妳滿意了吧!」

    想到這里,李心黛在媽媽的照片前,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

    「媽媽,妳在天上可以放心了。妳的女兒不會再犯一樣的錯,我有一個全心疼我的人,說要娶我當老婆,媽媽妳說好不好啊?」

    李心黛在天上的媽媽沒有回答,但她身後倒是有個聲音接得很順。「當然好啊!這麼優秀帥氣的老公,哪里找?」

    「厚臉皮。」

    「看對誰。」

    「你對誰都一樣啦!」

    「不、不,從今以後沒有別人,只有妳。」

    「你說的喔!騙我怎辦?」

    「讓妳當槍靶。」

    「呵呵!你真敢講。說真的,你槍法真好,以後多教教我好嗎?」

    仲子御從後頭環住了她的腰。「槍法再好,我也只有一個目標,就是讓我的愛射中妳的心。」他在她耳背後低聲說道︰「我的女人,妳說對嗎?」

    李心黛本縮著頭想要閃開仲子御令她發癢的氣息,不過她此刻感受著仲子御種種的好,側起頭回想往事,不再閃躲,就在此時,右臉頰多了一個他的吻。

    「這樣就對了,以後都別閃躲。」

    「所以我是不能動的標靶?」她俏皮一笑。

    「以妳老公出神入化的槍法,任憑妳怎麼跑,我都會打中。」

    仲子御說罷,不再讓李心黛開口,一個熱吻甜入她心頭,她在媽媽的照片前,告訴她自己此生一定會過得很好很幸福。

    他擁著她,用唇上的火燙一起印證她對媽媽的承諾。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4:02

尾聲

    夏威夷的純白教堂里,李心黛一身白紗,挽著仲子御的手。

    她沒讓父親出席這場婚禮,事實上也是為了讓他能躲避大批的媒體記者。

    由于那位被父親拋棄的女人被帶到警局後,哭訴著父親的種種惡行,引起眾多媒體注意,拼命想要挖掘明朝日報社長到底還有多少風流史。

    而李心黛的身分也因此曝了光,幸而仲子御成天陪在她身旁,並派出仲家大批保鏢守護著「仲家二媳」,才沒讓她受到太多騷擾。

    不過仲子御為她做的還不只這樣。那天,他拿著微信社調查到所有李父未曝光的不堪照片、風流濫情檔案在他眼前晃,「威脅」他對心黛做點補償,于是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明朝日報便成了她的嫁妝。

    教堂里掛著一樣特別的東西,是一張槍靶,上頭卻有十二個整齊的彈孔,排成一個愛心圖樣,別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李心黛卻高興地抬頭仰望。

    不久,教堂里響起了一首意義非凡的歌,仲子御本要跟著哼,李心黛忙阻止。

    「別唱了,賓客會統統嚇跑。」

    「妳老公我唱歌就這麼難听?」

    「對,不用懷疑。」

    「這麼無情?」

    「說實話而已。」

    「我偏要唱。」

    「嚇跑大家很好玩嗎?」

    兩人在神父面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小聲斗嘴,神父一邊念著誓言一邊瞄著他們。

    「不要再吵了,你沒看見神父一直看我們,安靜一點啦。」心黛拼命使眼色。

    「要我閉嘴,只有一個方法。」管他什麼儀式規矩,不亂來他就不叫仲子御。

    「你、想得美。」

    「那我唱歌啦!Ihaveadream……」

    「停、停,停!」

    「asongtosing……」

    「好!我投降!」李心黛看見這不要臉的東西當真不顧眾人眼光,就是要跟著音樂引吭高歌。

    她瞪大眼楮,怒氣沖天卻又無可奈何,在仲子御唱到第三句之前,給了他他要的吻。

    神父的結婚誓言都還沒念完,仲子御就硬是要跳到「親吻新娘」這一段,連個「我願意」都還沒說。

    李心黛被他氣得半死,不過仲子御可吻得得意。管他什麼流程規定,管他什麼眾人眼光,他仲家二少這輩子沒有遵守過什麼規矩,只管他愛不愛、只管他心愛的女人過得好不好,這就是他的世界,誰也攔不了。不過,現在這個世界,將會多了一個可愛的女人,伴著他走過未來的旅程。

    參加婚禮的還有仲家另外兩位少爺,單身的仲子覲特別受到來賓注意。不同于仲子御左擁右抱的外在形象,仲家三少仲子覲一臉冷傲,睨著那些不斷向他投射目光的眾人。

    「子覲,你二哥的婚禮,好歹你也笑一下。」仲子璽在一旁說道。

    「我天生不會笑,不行嗎?」

    「你是吃了炸藥是不是?」

    「二嫂現在掌管明朝日報,你可知道我有多麻煩。」

    「人家經營報社,關你什麼事?」

    仲子覲給了大哥一個白眼,正要解釋就來了一個人。

    「您好,我是心黛的影界朋友林制作,可不可以跟您談談,我們正在找一位新戲的男主角,像您這樣身材高瘦、長相俊美的……」

    「沒興趣。」仲子覲一句話打斷,沒想到對方仍不死心。

    「唉呀!你連說話的語氣都非常符合劇中人高傲的個性,您先別急著拒絕,我請心黛轉交劇本給你,你考慮一下……」

    仲子覲也懶得听完,轉頭就走。

    李心黛戴上戒指後,往來賓席瞄了一眼,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笑了笑。

    「老婆,笑什麼?」

    「沒事。」

    「這麼愛笑,回家讓妳笑個夠。」

    仲子御伸出食指在她面前動了動,李心黛嚇得倒退三步。

    「我警出口你,別亂來。」

    「緊張什麼,我是說回家再讓妳慢慢笑,現在該妳幫我戴戒指了。」他晃著他的手指,又成功地整了她一次。

    「回家後看我怎麼馴夫。」她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這個人連在婚禮上都要搗蛋,真的讓她肝火上升。

    「我好怕喔……」仲子御學著心黛的語氣說話。「好啦!箍黛,一輩子讓妳教訓,好不好?」

    「再叫我笨黛你就死定……」

    一身正式禮服的李心黛不好意思在眾賓客面前抓狂,咬牙切齒、小聲地對她的「好老公」說著,仲子御就愛看她又氣又無可奈何的表情,這可愛的面容,他要一輩子佔為己有,好好疼愛。

    【全書完】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0-2-25 00:04:19

後記

    不忘純真
◎谷萱

    炳!謝謝妳翻完書啦!喜不喜歡仲子御這個「縱欲少爺」啊?他那不著痕跡的掌控力,有沒有征服妳啊?呵呵!谷萱想說炎炎夏日寫一些輕松愉快的故事讓大家開心,所以這本書的用字遣詞也比較「考哇伊」一點,希望大家都有一個快樂的夏天喔!

    比萱小小的咖啡廳也有一些學生客人來喝奶茶聊是非,有天,谷萱听到學生甲和學生乙談話。

    學生甲︰「去年我媽不準我去一○一跨年,我好難過。」

    學生乙︰「所以妳那天是怎麼過的?」

    學生甲︰「我超想跨年啊!所以就在家里寫了一個『年』字剪下來放地上,倒數的時候就跨過去,當作我『跨年』了。」

    比萱在一旁听著,差點連咖啡都煮錯。

    此時學生乙發揮了可愛的想象力,接著說道︰「啊!那我知道聖誕節該怎麼過了!」

    甲︰「怎麼過?」

    乙︰「你就去買十顆蛋,分給九個人,剩下一顆蛋留給自己,這樣就是『剩蛋節』了。」

    比萱听到這里,Orz已經蠢蠢欲動了。這樣就完了?才怪哩!還有續集呢!

    兩人打開了話題,興奮地開始想著各式怪招。

    「那我知道重陽節怎麼過了!」

    「怎麼過?」

    「寫兩個羊貼上牆上,就是『重羊』節啦!」

    哇咧?這樣也行?害我咖啡杯差點摔破。接著就是「青年節」要寫一個年字親一親,「清明節」當然也一樣,就是把「明」這個字寫好親下去,「中秋節」就是把秋貼上時鐘上等等……唉唉!同學們,你們喝完奶茶還是快回家好了,不然谷萱可能昏倒在吧台上。

    這次「愛我的請舉手」系列,故事背景是仲家的軍火世家,谷萱忍不住想起前一陣子看過的一部電影,尼可拉斯凱吉主演的「軍火之王」(LordofWar),片中用一個軍火走私商的角度看這個世界,尤其是非洲的第三世界國家,戰亂屠殺還真不是我們有吃有住的幸福人類可以想象的,看完之後嚇死谷萱了。

    說到過生活,最近大家都在抱怨物價上漲,好像連吸一口氣都變得比較貴,很多婆婆媽媽們開始在市場斤斤計較。谷萱向來在生活上屬于迷糊蛋型,就是那種家里電視或沙發換了新的也可能要一星期後才會用狐疑的口氣問媽媽,「這個怎麼好像有點不一樣」的那種人,所以谷媽的心髒已經被谷萱訓練得很健壯。有天谷萱的好友來店里哈啦,跟我抱怨一些婆婆媽媽客人的行為。

    「我在超級市場打工,真的見識到了。」朋友瞪大眼楮說道︰「就是那種後面排了一長條的人,她也要為了兩塊錢跟你耗十幾分鐘。」

    超市有些商品的價格會隨著快要到期而降價,有時會因結帳系統還來不及更新而有些差額,如果差了很多,當然是店家不對,不過據我在二十四小時超市打工的朋友描述,「每一位」清晨來購物的婆婆媽媽,都「一定」會站在櫃台邊,一項一項產品核對明細無誤後,才會離開,而且要是差了「一塊、兩塊」,就「一定會」要求櫃台做退錢的動作,哪怕後面還有很多人在等,也不在乎,有時這些工讀生真的急了,真想自己從口袋掏兩元出來賠給她算了。

    其實谷萱說這些,並不是在嘲笑或抱怨婆婆媽媽,因為大家賺錢都很辛苦,買東西把錢算清楚也是應該的,只是我在想,這些婆媽們也曾年輕過,她們也跟妳我一樣,也曾瀟灑地度過青春、也曾開開心心地笑看世界,或許也曾像谷萱現在這樣,暗罵過一些老太婆行徑,為什麼上公車一定要又推又擠、為什麼生活整天都是肥皂連續劇?為什麼一點點小事就大驚小怪?為什麼公共場合可以不顧形象大聲喧嘩?最後,是什麼改變了她們?讓這些原本也是青春美麗的女孩兒,是什麼讓她們最後成了大家口中所謂的「三姑六婆」?

    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啊!難道談完戀愛後,進入了家庭、當了媽媽,就「一定」會變成這樣?我、不、信!至少,谷萱要自己不要這樣。

    好在現在很多新新人類,就算當了媽媽,也是辣媽一個,身材保持良好、生活一樣精彩,不知道正在看書的妳現在是幾歲,或許有一天隨著歲月消逝,大家都會變成某人的媽媽或太太,但是谷萱衷心的希望,大家都可以保持一顆年輕的心,不管身分是什麼,一定要記得當年的單純、熱誠,有些事情不用斤斤計較、隨時發揮活力搞笑,相信這樣的妳,一定不會變成別人口中的「三姑六婆」,遇到困難的時候,也一定能用樂觀的心態去解決,即便在面對生活中柴米油鹽等事情時,也可以保持優雅從容,對吧?

    呵呵!最後是打廣告時間,如果妳對谷萱有什麼建議或有什麼話想說,可以來谷萱的網站參觀參觀喔!

    比萱在奇摩的小小部落格︰http://tw.myblog.yahoo.com/qq-cat,好不好記呀?就是「可愛(QQ)的貓味(cat)」哇哈哈!有夠不要臉的(就是在裝年輕,哈!)歡迎大家有空來談談天!咱們下本書再來看看仲家三少仲子覲這美型男會有什麼愛情際遇!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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